第两百一十七章 他们怕我们了！
在利兹城进球之后，斯坦公园球场上空的嘘声没有停歇，而是更大了。
巡游者球迷们将他们心中的愤怒和震惊全都通过这嘘声发泄出来。
他们确实愤怒，也确实震惊。
因为实在是没想到，明明是在自己的主场，球队却可以连续三次在领先之后被扳平……
我们的防守什么时候这么孱弱过了？！
就跟纸糊的一样！
要知道在这场比赛之前，斯坦公园巡游者二十四轮联赛只丢了十五个球，是联赛中丢球数最少的球队。同时也是唯一一支丢球数在二十个球以下的球队。
丢球第二少的球队是维杰斯顿，他们也丢了二十四个球，平均每场比赛丢一个球。
斯坦公园巡游者的后防线全都是国脚级别的球员，门将维克托·莱莫斯是巴西国家队主力门将。右后卫约翰逊·劳是英格兰主力后卫，并且是当今足坛排名前五的右后卫。左后卫布鲁诺·马丁斯是葡萄牙国家队的主力边后卫，攻守兼备。两名中后卫分别是比利时主力国脚埃里克·雅各布斯和苏格兰主力扎克·戈登。
在他们之前还有攻守兼备的英格兰队长哈里·伯纳德。
这套主力防线相互之间配合默契，特点互补，再在主教练布鲁克斯的调教捏合下，才打出了本赛季如此惊艳的防守表现。
却没想到他们却在这场比赛中崩了盘……
“这是斯坦公园巡游者本赛季第一次在比赛中丢掉三个球……此前他们最多也不过是丢两个球，而且还就只是一场——联赛第十五轮，利物浦同城德比中，他们被利物浦联队进了两个球……”马修·考克斯迅速报出斯坦公园巡游者本赛季的防守数据，以此来凸显他们在今天这场比赛中的表现有多糟糕。
所以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在丢掉这个球之后，主教练布鲁克斯会那么愤怒。
因为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本赛季从未有过的“奇景”——堂堂英超霸主斯坦公园巡游者，竟然在比赛中三次领先被三次扳平……
不仅仅是单场丢三个球这事儿是首次发生，三次领先三次被扳平也是首次发生。
※※※
利兹城球员们在庆祝的时候，还能清晰地听见响彻全场的嘘声。
不过没什么人在乎。
甚至他们中还有人指着看台大笑道：“他们怕我们了！”
能够在斯坦公园让巡游者球迷们感到害怕，这确实是非常高的成就。
对于利兹城球员们来说，实属不易。
他们中有些球员上赛季曾经来这里踢过球。
那场比赛他们一球未进，0:3被完爆。
当时的一幕幕这些利兹城球员都还记得。
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迷们为球队的每一次进攻欢呼，为他们的每一个进球欢呼。
但却并不会嘘利兹城的球员们。
虽然被完爆，可对于利兹城的球员们来说，当时那场比赛的气氛并不算可怕。他们甚至可以说自己没怎么体会到“不败主场”的可怕之处。
0:3输给冠军球队也实属正常。
或许当时不少利兹城的球员们会感到庆幸，他们没有被斯坦公园这座球场那样对待，能够顺利踢完一场比赛。
但现在想来，那只是因为当时的他们根本无法威胁到斯坦公园巡游者而已。这座球场和在这座球场中的球迷们，没把他们利兹城当做是一个对手、敌人。
他们只是被斯坦公园巡游者刷分和捞净胜球的对象……
这种感觉其实挺不好的，因为被轻视了。没有人喜欢被轻视。只是当时的利兹城没资格表达不满，以他们的实力，被轻视是很正常的，不要说是联赛冠军了，英超十九支球队，当时可能有十五支都有资格瞧不起他们。
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
他们在这里被嘘了！
刺耳嘈杂的嘘声在此时此刻的利兹城球员们听来，简直犹如天籁！
那不是在咒骂，而是对他们的最高认可！
中场休息的时候，老板不是说让我们试一试究竟和卫冕冠军有多大差距吗？
我们试了！
看起来和他们差距不大啊！
于是漫天嘘声中，利兹城的球员们兴高采烈地回到自己的半场。
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站在各自位置上，等待对手归位，好开球。他们的前锋帕拉西奥脚下踩着足球，站在中圈里，双手叉腰。
这已经是他本场比赛第四次开球了。
※※※
直到斯坦公园巡游者把球开出来，现场的嘘声才变成呼喊。
虽然对球队防守的表现感到不满和怀疑，但巡游者的球迷们还是在球队需要他们的时候，继续用歌声、呐喊来提供支持。
只是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表现却和上半场完全不同了。
有一个非常显著的区别就是，他们没办法继续压制住利兹城的进攻。
他们在前场的高位逼抢强度也迅速下降，明显不如之前。
有些时候杰伊·亚当斯和皮特·威廉姆斯在自己后场拿球时，身边都没有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上来逼抢他们了，导致他们可以从容控球转身，再观察前方的情况，送出传球。
对此布鲁克斯很不满，他在场边不断大喊大叫，挥舞手臂，示意队员们压上压上再压上。
可效果不是很好。
因为斯坦公园巡游者球员们的体能已经接近枯竭。
利兹城第三次扳平比分是在七十五分钟，此时正是场上球员体能到达一个瓶颈的时候。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求球员们保持对体能要求极高的高位压迫，确实是强人所难。
同时利兹城的体能优势逐渐显现出来。
当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因为体能原因有些跑不动时，他们却还能在两个边路对对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施行从进攻三区到防守三区的人盯人防守。
这种不停上下冲刺的跑动，真是看得人叹为观止……
“我知道利兹城这支球队的体能很好，但是今天比赛看到这里，我还是有些惊讶……在圣诞节赛程开始之前，就有声音说利兹城充沛的体能将在圣诞节赛程之前被消耗一空，他们会遇到大麻烦。结果利兹城在圣诞节提前成功保级。后来又有声音说经过圣诞节和新年密集的赛程，利兹城的体能会出大问题……现在都二月份了，利兹城的体能大问题在哪儿呢？”考克斯对着比赛画面感慨道。
“大家都知道东尼·克拉克教练对体能是非常重视的，他也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强调了跑动对于现代足球的重要性……那么他究竟有多重视，现在大家都看到了。”
※※※
卡马拉盯着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约翰逊·劳。
这场比赛进行到这份儿上，胡莱梅开二度，杰伊·亚当斯也有进球，场面看起来利兹城更不处下风。
可卡马拉对自己的表现远谈不上满意。
因为他还没击败眼前的这个人。
尽管他曾经在边路传中间接助攻了胡莱的第二个球，但他并不认为那算是自己对约翰逊·劳的胜利。
毕竟如果他真的击败了对手，那他就不会在边路直接传中了，而是会杀到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禁区里……
他觉得如果自己不能把约翰逊·劳突成狗，那他就不会觉得自己今天赢了。
约翰逊·劳感受到那个年轻人毫不掩饰的目光。
要是双方上一次交手，他还能冲对方报以微笑。
但现在他神情严肃，不敢掉以轻心。
尽管直到现在他也没让卡马拉在自己这边讨得什么便宜，可这个法国年轻人给他带来的压力也是实打实的。
这让他感觉比平时踢比赛更累。
正盯着呢，就看到足球被传到了卡马拉的脚下，后者带球冲着自己而来。
约翰逊·劳从中清楚地看到了挑衅的意味。
否则他干嘛不躲着自己走，而偏偏要主动找上门来呢？
劳皱着眉头，倒也没有躲避，而是一边慢慢回撤一边严阵以待。
然后瞅准时机，趁着卡马拉把足球趟开的机会，斜刺里杀出想要把卡马拉和球隔开。
可这一次他的启动速度慢了一点，没能成功！
他撞到了卡马拉的身上！
还好劳经验丰富同时脚下动作也很快，趁着靠上卡马拉的功夫，突然下脚铲断。
用脚尖堪堪把足球捅出了边线，随后他彻底放开对身体重心的掌握，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卡马拉身上，把他也挤倒在地。
因为他已经先一步把足球踢出了边线，所以撞倒卡马拉的这一下并不算犯规。
卡马拉对自己没能成功突破劳显得很不爽，这从他用力推开劳的动作就能够看得出来。
看到这一幕，约翰逊·劳并没有因为卡马拉的情绪波动而感到高兴。相反，他内心的担忧进一步加深了……
他仿佛从身边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炽烈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而年轻人并不在乎他也有可能会被烧毁，只是一门心思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第两百一十八章 第四球
趁着掷界外球的机会，胡莱找到了皮特·威廉姆斯：“皮特，你要有机会的话，尽量多把球传给伊斯梅尔。我感觉那小子浑身上下都燃烧着熊熊大火，约翰逊·劳可能会顶不住，到时候我们应该还能有机会。”
威廉姆斯闻言把目光投向卡马拉，他倒是没看到围绕着卡马拉燃烧的大火，但也认同胡莱的话。
因为他知道卡马拉一直都对上一次两队交锋时他的表现耿耿于怀，总想着要报仇雪恨。
“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三十年在河东边落水，三十年在河西边落水吗，胡？”
胡莱愣了一下：“你在说啥？”
“这不是你说的吗？‘thirty years ihe river，thirty years ihe river’……”
胡莱恍然大悟：“哦——哦哦哦，没错。所以我们要充分利用好伊斯梅尔的中二……斗志！别忘了上一轮联赛打平之后，老板是怎么批评我们的。如果能赢，为什么要满足于一场平局？”
“你还想赢？”威廉姆斯瞪大双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皮特？难道你不想赢？”
“我呃……”
“就问你想不想！”
“想！”威廉姆斯用力点了点头，没有人会不想赢，只是很多时候真的也就只是“想一想”而已。
胡莱笑道：“哈！那不就得了吗？只要你想赢，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说完他拍了拍威廉姆斯的肩膀，转身跑开。
※※※
法雷克·奎恩已经抱着足球站在边线外，准备来掷界外球。
他先把目光看向威廉姆斯，发现对方身边站着哈里·伯纳德。
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禁区里，无论是洛伦佐还是胡莱，都被对方的两名中后卫寸步不离地限制着。
他又看向杰伊·亚当斯。
亚当斯身边同样有人。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喊他：“奎恩！奎恩！”
他循声望去，竟然是卡马拉！
他用身体顶着后面约翰逊·劳，举手示意奎恩把球掷给他。
奎恩却有些犹豫，因为卡马拉同样被人盯着呢。
直到他听见威廉姆斯冲他大喊：“把球传给他，奎恩！”
威廉姆斯是球队的中场核心，第二队长，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奎恩信他。
便把足球扔了过去。
看到足球飞过来，约翰逊·劳双臂用力，把卡马拉往前推，想要干扰他接球。
卡马拉身体一边用力向后靠，顶着劳，一边抬起右腿，作势接球。但当足球飞过来的时候，他却脚腕一抖，直接把足球从自己头顶上方挑向了身后！
约翰逊·劳对此准备不足，完全没想到卡马拉压根儿就没准备停球！
他要直接过掉自己！
就在这时，被他推着的卡马拉突然撤力转身！
劳的重心都在前面，被晃得身体一个踉跄！
当他再直起身子来时，卡马拉已经冲到了他身后！
“卡马拉！漂亮！漂亮的挑球过人！”
过掉劳的伊斯梅尔·卡马拉追上足球，把球斜着向禁区里一趟！
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便在巨大的嘘声中，闻风而动，向他扑来。
当先一人正是斯坦公园巡游者的中后卫戈登。
卡马拉等戈登扑上来之后起脚传中，把球传给了戈登原本的防守目标，队长洛伦佐·埃斯波西托！
他在门前跃起头球！
最终在雅各布斯的奋力干扰下，还是顶高了。
虽然没有进球，但这次进攻却还是让现场的斯坦公园巡游者球迷们感到了恐惧。
他们再次发出像是给胡莱加油的呼气声。
“传得漂亮啊！”第一个出声称赞的人不是接球射门的洛伦佐，而是他身后的胡莱。
他一边大喊，一边对卡马拉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么踢，伊斯梅尔，你能行的！”
得到胡莱称赞的卡马拉深吸口气，然后微微把头昂起来。
他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自己身体内升腾，托举着他。
对，就这么踢，我能行的，伊斯梅尔！
※※※
得到鼓励和夸奖的卡马拉越战越勇。
这一点威廉姆斯也看出来了，只要有机会，他就把球传给卡马拉。
哪怕人家不是在边路，也一样。
另外一方面，斯坦公园巡游者显然也不甘心就这么在自己的出场被逼平。
虽然被利兹城逼平的话，他们依然可以延续主场不败的纪录。
可是对于在比赛中三次领先三次都被逼平的斯坦公园巡游者来说，现在他们不接受除了胜利之外的任何结果。
一定要赢，一定要在主场击败利兹城！
他们倒要看看：
当我们第四次领先的时候，你们是否还能第四次扳平！
所以哪怕体能已经所剩无几，斯坦公园巡游者还是在执行高位逼抢，试图直接抢下球来发动进攻。
对于他们的这种做法，利兹城自然是非常欢迎。其实他们还在担心斯坦公园巡游者为了守住主场不败的纪录，而在最后这十几分钟比赛时间里收缩防守，摆大巴呢……
那样他们想要再进球可就难了。
现在斯坦公园巡游者攻出来就太好了！
来呀！
来对攻呀！
谁怕谁啊！
※※※
哈里·伯纳德在利兹城的禁区前沿抡脚射门。
这是一脚非常有威胁的射门，利兹城门将范德文跳起来用双拳才把足球将将击出。
被打出去的足球没有飞出底线，而是飞向禁区边路。
约什·劳勒在那里跳起来争顶把足球顶向了中间。
杰伊·亚当斯跑到足球落点控制住了球，他抬腿把空中来球稳稳停下。随后他没有再把足球交给皮特·威廉姆斯来过渡，那样中间环节太多，节奏就被拖慢了。
他直接把足球传给了拉回来的卡马拉。
卡马拉这次没有在边路活动，而是收到肋部。
接到球后他便带球向前冲。
在他前方的正是同样收到中间来防守的约翰逊·劳。
卡马拉加速冲上去。
约翰逊·劳侧身且战且退。
他降低重心，眼睛死死盯着足球，以及足球后面卡马拉的双腿。
他看到卡马拉用右脚外脚背猛地把足球向自己身后侧趟去，连忙转身回追。
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卡马拉追上足球之后又把足球扣向了左侧。
等到约翰逊·劳转过身来才发现自己这边是空的！
他立刻意识到卡马拉一定是又扣去了另外一边，于是他连忙再次转身。这次他在转身的同时还不忘扭头去观察卡马拉。
果然，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马卡拉右脚外脚背再次把足球拨了回去……
约翰逊·劳这次转身都还没做完，只能又强行再转回去。
同时继续观察卡马拉……
后者的右脚脚内侧把拨向右边的足球再次拨回来！
“噢噢噢！卡马拉连续变向晃动！约翰逊·劳在他面前只能不断转头扭身，就像是一头被牵着鼻子走的牛！”
“他去右边了！他去左边了！他又去右边了！又去左边了！右边！左边！噢上帝！”
当卡马拉来回晃动的时候，斯坦公园里全都是震耳欲聋的嘘声。
巨大的嘘声中，约翰逊·劳决定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戏弄，他扭头看到卡马拉这次用外脚背把足球拨向右侧的时候，用力稍微有些大，便立刻蹬地转身，整个人滑倒在地在，同时以胯为轴，铲向足球。
他打算用这么一个扫堂腿的动作把足球破坏掉，中断利兹城的这次进攻。
可就在他这么扫过去的时候，卡马拉却又奋力把右腿扔出去，然后用脚尖把足球捅回来！
紧接着他人急停转向！
约翰逊·劳此时此刻已经彻底躺在地上，对卡马拉无能为力了。他铲过来之后发现自己铲了个空，只能扭头目送卡马拉从他另外一边掠过，追上足球！
“噢噢噢噢噢噢！漂亮！太漂亮了！连续晃动下，约翰逊·劳终于顶不住了！卡马拉带球冲向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禁区！”
趴在地上的劳抬头张望那道一骑绝尘的背影，不用看电视转播，他也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很狼狈，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脚下一滑，又扑倒在地。
看台不少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迷们看到卡马拉晃倒约翰逊·劳的那一幕，被吓得忘记了发出嘘声，他们中很多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劳，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英格兰队主力右后卫，在世界足坛都能排进前五的约翰逊·劳，竟然被过得如此狼狈！
这一刻，斯坦公园上空的嘘声似乎都变小了一些……
※※※
卡马拉带球晃倒约翰逊·劳之后，人已经从肋部杀到了中路，并且无限逼近罚球弧。
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有斯坦公园巡游者三名后卫和一个门将。
他把足球斜推向禁区右肋。
在那里有一个明显的空当——因为防守兵力不足，三名后卫只能收缩中路，这样一来在靠近边路的地方总会出现一些缝隙。
卡马拉把足球传过去之后，就看到胡莱斜插跑去。
他立刻加速冲向禁区中路，这样可以帮助胡莱再牵制一名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
果然看到他的突进，本来想要去防守胡莱的雅各布斯犹豫了一下，就只有球队左后卫布鲁诺·马丁斯追了上去。
“机会！胡莱——！”
胡莱斜插跑位追上足球之后，抡起右腿，直接射门！
马丁斯奋力伸腿阻挡。
门将莱莫斯也冲到了近角来封堵他的射门，双保险下务必要让利兹城的这次反击无功而返！
莱莫斯降低重心，双手微微张开，垂在身体两侧，眼睛死死盯着足球，尽一切可能扩大他的防守面积。
然后他看到胡莱射门！
不是势大力沉的抽射……而是一脚轻巧的挑射——之前看胡莱拉满弓的动作，任谁都以为那将是一脚大力抽射，哪想到最终胡莱脚落下来时却是一脚出人意料的挑射！
无论是莱莫斯还是马丁斯，两个人都是防胡莱抽射的，结果现在足球直接从他们头顶飞过，两个人只能仰头望着足球飞向球门后点，却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上帝祈祷，祈祷胡莱这一脚射门踢偏或者踢高……
但还有一个人没放弃！
一道人影闯入了他们的视野，在他们绝望的注视下，追向飞往球门的足球！
他胳膊上的队长袖标闪闪发光！
“伯纳德！！”
斯坦公园巡游者的队长没放弃，一直追到了门线前，接着他高高跃起，伸脚踢向空中坠下的足球。
他想要把足球凌空勾出去！
这一刻斯坦公园球场的所有声音仿佛都消失了，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望着球门前，等待这一脚的结果。
射完门的胡莱也把心提了起来，大气不敢喘一口。
足球从空中坠下，伯纳德的脚踢起来。
然后两者擦肩而过！
伯纳德的脚继续上升，直到极限。
足球则持续下坠，越过门线。
最终伯纳德什么也没踢到，整个人还狠狠撞上了近在咫尺的门柱。
而足球……已经躺在了球门里！
第两百一十九章 “硬汉哈里”
斯坦公园巡游者球迷们苦苦等待的第四个进球出现了，但却不是他们球队进的，他们是被进球的一方！
当足球飞进球门时，球场的嘘声达到了最**。
可紧接着这些嘘声就仿佛退潮一样消退。
不败的斯坦公园在此时犹如深夜的墓地那般安静。
喧嚣闹腾了八十三分钟的斯坦公园球场仿佛一块烧红的铁锭被投入到了冰水中，发出巨大且刺耳的啸叫之后迅速归于沉寂。
只有解说席上的人们在呼喊：
“胡！胡！胡！！！”
“一个足够被选入本赛季英超联赛十佳球的进球！无论是助攻的卡马拉还是射门的胡莱，都拿出来史诗级的表现！他们联手奉献了一个无解的进球！”
“利兹城本场比赛第一次领先，就如此致命！第八十三分钟的进球，让斯坦公园巡游者几乎陷入绝境——他们只剩下十分钟来挽救球队的主场不败纪录了！”
“看看利兹城的教练席，克拉克疯了一般冲上球场，然后……滑跪！他在滑跪庆祝！不过和激动的利兹城球员们比起来，他也没有那么出格了……胡在做出了他招牌式的庆祝动作之后就被他的队友们所淹没……他们把胡压到了最下面！”
“胡莱！他本赛季的第一个帽子戏法，就这样诞生了！对手是联赛第一斯坦公园巡游者！在卫冕冠军身上完成的这个帽子戏法，含金量十足！充分说明了他专打精锐的特质！”
电视机前的谢兰激动地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帽子戏法，欧耶！”
见她这么开心，胡立新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 ※
正如解说员所说的那样，利兹城的球员们在疯狂庆祝。
他们也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这是他们本场比赛第一次领先，并且这次领先还发生在第八十三分钟——留给斯坦公园巡游者的时间可不多了！
丢球的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本来都很沮丧和郁闷，一个个都捂着脸。
以至于都没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门将莱莫斯试图去把球门里的足球捡出来踢向中圈，这才发现了他们的队长哈里·伯纳德依然躺在门线上，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状，双目紧闭，表情十分痛苦。
莱莫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队长受伤了！
他连忙举起手臂向主裁判、自己的队友们，也向场下大喊大叫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
※※ ※
当助理教练把队医约翰·利利斯推上场之后，重新回到了主教练布鲁克斯的身边就忍不住骂道：“妈的！我觉得情况不妙，斯科特。我们可能要换人了……”
布鲁克斯扭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再等等，再等等，等检查结果……”
“别他妈等了，斯科特。那可是哈里·伯纳德！‘硬汉哈里’的哈里·伯纳德。但凡他还能再坚持一下，又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倒地不起？”助理教练表情严肃地对布鲁克斯说道。
后者这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见鬼……是的，你说的没错，史蒂夫。换人，你去把迪克逊叫回来。”
布鲁克斯知道自己的助理教练说的没错，伯纳德这么长时间都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哈里·伯纳德，绰号“硬汉哈里”，从这个绰号中就能看出来这个球员的特点。作为一名全能中场，他斗志旺盛，作风顽强，永不疲倦。
曾经在一场比赛中，伯纳德被撞伤了额头，血流不止，染红了半张脸。而他也仅仅只是在场边经过清创止血后，就重新裹着头上场了，并且还在比赛中头球破门。
当鲜血重新浸透白色的绷带，他却还在狂奔庆祝，怒吼咆哮的那一幕，成为了英超联赛中的经典画面。
是的，这就是伯纳德。
他是一个从不会认输的硬汉。
受伤？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又怎么可能会像个娘娘腔那样躺在地上嚎来嚎去博取旁观者的同情呢？
他一定是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投入到战斗中，直到比赛结束。
一次又一次，他以身作则鼓舞着队友们的士气。
在落后时，他的标志性重炮总会轰鸣起来，在把足球射入敌人球门的同时，也将勇气与信心灌输给自己的队友们。
用尽一切力气，想尽一切办法把球队从泥潭中拖出来。
无论任何时候，他都绝对是那个可以让你托付全部希望，毫无保留相信的领袖。
在过去的八年里，他不仅是斯坦公园巡游者的象征，也是英格兰足球的象征。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球队落后的关键时刻，躺在地上不起来呢？
布鲁克斯呆呆地望着自己球门方向，脑子里有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在翻腾：
这场比赛，我们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纪录……
※※ ※
电视转播切到了斯坦公园巡游者的门前，将这一幕呈现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看。
“啊……伯纳德似乎是受伤了……这应该是在救球的时候受的伤……”
考克斯正说着呢，导播给出了刚才伯纳德救球时的慢镜头重放。
在速度放慢的画面中，大家可以清楚都看到伯纳德飞身跳起，试图勾球。
但由于足球距离门柱太近了，这个救球的动作就意味着伯纳德将避无可避。
他还是义无反顾去做了。
可惜的是尽管他冒着撞上门柱的风险，也还是没能成功解围。
最终足球飞进球门，他的左腿膝盖正面撞上了门柱……
“天哪……”看到这一幕的考克斯忍不住捂住了嘴，“这一下可撞得不轻！伯纳德恐怕很难坚持比赛了……斯坦公园巡游者还剩下一个换人名额，他们必须做出换人调整……希望伤势不会太严重，不要影响到之后的比赛……最重要的是，不要影响到六月份开幕的世界杯……”
斯坦公园球场的球迷们也意识到在门前发生了什么，不少人都瞪大了眼睛关注着队长伯纳德的情况，忘记发出任何声音。
这座球场愈发安静了。
※※ ※
从巨大的疼痛感中恢复过来的伯纳德先看见他身边的队医约翰·利利斯，随后又看到了跟在后面而来的担架。
他顿时发了火：“见鬼！约翰！谁让他们上来的？！”
“你受伤了，哈里，我们要把你抬下去接受进一步的检查……”俱乐部的队医组长利利斯解释道。
“不，我不需要担架！”伯纳德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疼痛。
“可你现在动不了了，哈里……”
“胡扯，我能动！扶我起来，约翰。你可以扶我走下去……”伯纳德微微撑起身体，压低声音在利利斯的耳边说道：
“我职业生涯中从未被用担架抬下去，今天我要是坐上担架，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约翰？明天所有的大小报纸和网络上都会是我躺在担架上的照片……敌人们会用这张照片攻击我、嘲笑我。而我的球迷和队友们，则会对我失去信心……所以我不能被用担架抬下去，绝对不能！我可是‘硬汉哈里’！”
利利斯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男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
然后他转身对站在他身后的担架组挥挥手：“用不着担架，我们的队长还没那么脆弱。”
负责抬担架的四名志愿者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喜，又有些如释重负。没有犹豫和争辩，他们立刻转身又抬着空担架跑下了场。
利利斯俯身让伯纳德把手揽在自己肩头，再小心翼翼的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在他打算转身往场下走的时候，伯纳德叫住了他，先把胳膊上的队长袖标褪下来，交给旁边围观的球队副队长约翰逊·劳，接着再对利利斯说：“我们从底线这边下场，不要浪费时间，比赛还没结束呢！”
这位队长，直到这个时候，脑子里想着的都还是比赛。
斯坦公园巡游者在自己的主场目前正以2:3的比分落后于利兹城，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看见伯纳德那么痛苦，也依然从球场上爬起来，然后被队医搀扶着走下场，解说员考克斯动容地说道：“这就是‘硬汉’哈里·伯纳德！这就是斯坦公园巡游者真正的领袖！他在这座城市出生，在这支球队成长……他早就成为了这支球队、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的足球象征！”
与此同时，斯坦公园球场四面看台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主队球迷们全都为他们的队长起立鼓掌。
在球队刚刚丢球，处于落后的时候，他们更加需要伯纳德所展现出来的勇气。
而伯纳德也向看台上的球迷们挥舞着拳头，鼓励他们继续为球队加油助威：
巡游者们！永不放弃！
※※ ※
在场边看到这一幕的东尼·克拉克从进球之后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没有通过助理教练萨姆·兰迪尔，而是自己站在场边，对场内的队员们比出类似于“ok”的手势。
所有熟读“克拉克战术手册”的利兹城球员们就都知道，老板是想要让他们收缩防守，守住这三分了……
扎紧篱笆，准备应对斯坦公园巡游者最疯狂的反扑和挣扎。
守得住，创造历史。
守不住，成为这座球场不败传说中的那九十一分之一。
第两百二十章 和历史握手
对于并不擅长防守的利兹城全体球员来说，这场比赛的最后十分钟时间，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煎熬。
客队看台和电视机前的球迷们更是在数秒看球，发现这十分钟无比漫长。
少了队长伯纳德的斯坦公园巡游者在比赛最后时刻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向利兹城的球门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
情况有多危急呢？
就连胡莱都吃到了一张黄牌，因为他故意拖延比赛时间。
为了能够赢得比赛，包括胡莱在内的利兹城球员们已经不择手段了。
除了胡莱之外，门将范德文同样因为故意拖延时间背上一张黄牌。
同时东尼·克拉克也在比赛刚刚进入伤停补时的时候，用掉了手中的最后一张牌，他换下了上演帽子戏法的胡莱。
试图用这次换人来稍微浪费一些时间。
而胡莱和主教练心意相通，于是下场的时候故意磨磨蹭蹭，三步一回头——他也正是因为这番举动被吹了拖延比赛时间，吃到黄牌。
虽然背负一张黄牌，但对于胡莱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儿。他作为一个前锋，本身吃牌的机会就很少，一张黄牌也不会让他被累积禁赛。倒是以黄牌作为代价，帮助球队多拖延了半分钟一分钟时间什么的，更有价值。
他在被主裁判出示黄牌的时候，还装模作样跑去找主裁判理论，似乎觉得自己很冤枉。
但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进一步拖延时间而已。
他的这点小伎俩主裁判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直接警告胡莱如果再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不赶快下场的话，第二张黄牌马上就在前面等着他了。
听见这话，胡莱才转身向场下走去，但也只是走，而不是跑。
顶着斯坦公园漫天嘘声，他优哉游哉……不是，是精疲力竭地挪下了球场。
在场下，东尼·克拉克用力抱住了他，使劲拍打着他的后背，咬着后槽牙在他耳边说：“干得漂亮，胡！干得漂亮！”
胡莱咧嘴：“老板，比赛可还没结束呢……”
“你说得对！”克拉克闻言把胡莱推开，又重新盯着球场了。
被推开的胡莱也没有回到替补席，而是就站在主教练身后，同样将目光投向球场。
他也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做的人，在他身边的替补席前，所有利兹城的替补球员们都从座位上起身，站在场边，紧张地望向球场。
所有人都在等待命运最终的宣判。
是创造历史，还是功亏一篑？
※※※
谢兰紧张到身体微微发抖，她瞥了一眼比赛时间，已经是全场比赛第九十四分三十八秒了。
“伤停补时不是四分钟吗？超时了啊！”她抱怨起来。“黑哨！我算是知道这不败主场是怎么来的了！”
胡立新连忙解释：“也没那么夸张，可能主裁判是想把胡莱浪费的那点时间补进去吧……”
话音刚落，他们俩看见斯坦公园巡游者的传中被利兹城球员挡出了边线。就在约翰逊·劳准备去找球童要足球，快发界外球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哨音响起！
足球还是被扔到了劳的手里，他转身举起来就要往球场里掷。
第二声哨音跟着响起。
足球被他扔进了球场，却没有人接。
第三声哨响！
场内的利兹城球员们振臂欢呼。
有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直接无力地躺倒在地。
“比赛结束！比赛结束了！经过了一场不可思议的进球大战，利兹城在客场4:3击败斯坦公园巡游者！他们赢得了对斯坦公园巡游者的胜利，也终结了对方在斯坦公园球场四年零八个月的九十场不败战绩！”
“英格兰足球历史上最长的主场不败纪录被定格在九十场这个数字上……不过任何一个看过这场比赛的人，恐怕都会认为以这么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来结束纪录，恐怕是对这个伟大纪录的最好方式！”
“两支球队在这场比赛的九十分钟时间里都奉献了最出色的表现，七个进球，几乎个个精彩！如果不是因为斯坦公园巡游者真的输了球，我真想说‘这场比赛是没有失败者’的……”
在解说员们兴奋的聒噪中，双方球员在场上表现截然不同：
替补席上的利兹城球员们蜂拥而上，抱住场上队友，疯狂地庆祝胜利。那样子就好像他们赢得的不是一场普通联赛，而是一场关键的淘汰赛。
而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则纷纷双手抱头，痛苦地坐了下来，也有人双手叉腰，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些疯狂庆祝的利兹城球员们。
这场比赛对于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来说，可不仅仅是输掉一场比赛，丢了三分那么简单。主场不败的纪录被终结，队长伯纳德受伤下场……
有太多让他们感到痛苦的因素了。
斯坦公园巡游者主教练布鲁克斯和克拉克握手时对他的球队表示了祝贺：“恭喜你，克拉克先生。你们今天的发挥确实更好。”
克拉克则向布鲁克斯表达了他对伯纳德的关心：“希望伯纳德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的受伤令人遗憾……”
布鲁克斯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去走向球场去安慰自己的队员们。
克拉克同样转身走向球场，去和自己的队员们庆祝胜利。
他的内心充满了喜悦，但并不仅仅是因为赢下了这场比赛。
而是因为在本场比赛中，球队的表现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既然我们可以在客场击败斯坦公园巡游者，那就说明我们是具备与之一较高下能力的。
在克拉克的心中，已经生成了关于球队未来的目标。
之前他对这个目标有些不自信，但现在他想要试试。
※※※
杰米·菲尔丁呆呆地坐在看台上。
作为礼宾球童，他们不能像那些工作球童一样在场边负责捡球，同时近距离观看比赛。但他们也有现场看球的待遇——球场专门给他们划了一块区域，方便他们在现场观看比赛。
在这几年时间里，每一个能够在斯坦公园成为礼宾球童的小孩，对于现场看球都是快乐的回忆。
因为斯坦公园巡游者在这座球场还未输过球。
他们总是赢，偶尔平，所以作为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迷，小球童们欢呼雀跃，就像是来享受一天假期。接着他们会带着这场比赛中的美好回忆，回到小伙伴们当中去，眉飞色舞地对他们讲述自己在近距离又一次见证了“不败主场”的不败……
赛前菲尔丁和他的同伴们也都期待着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他们知道利兹城善于进攻，不擅防守。
斯坦公园巡游者在自己的主场，防守好，进攻也不错，碰上利兹城这样的对手，那还不来一次进球盛宴啊？
结果进球盛宴是进球盛宴了——双方球队一共打进七个球，确实是进球盛宴。
只是最终斯坦公园巡游者却成了盛宴上的那道大菜……
菲尔丁和他的小伙伴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现场亲眼见证英格兰足球历史上最长的主场不败纪录就这么戛然而止。
谁也不愿意成为历史的见证人。
在菲尔丁身边，有一些小伙伴情绪失控，当场痛哭起来。
像他这种只是望着球场发呆，已经算是表现好了。
菲尔丁把目光投向球场上正在和队友们拥抱庆祝的胡莱，这个赛前活像个游客的人，成了利兹城终结斯坦公园巡游者纪录的关键人物。
帽子戏法啊，帽子戏法……
他突然意识到个问题——这好像是九年来第一个在斯坦公园完成帽子戏法的客队球员吧？
菲尔丁低下头，凝视着摊开的右手。
双方球员出场时，被胡莱牵着的这是这只手。
我和一个创造了历史的人握了手……
所以我和历史……握了手？
※※※
“九年来，胡是第一个能够在斯坦公园完成帽子戏法的客队球员，而且他还凭借这个帽子戏法终结了巡游者在斯坦公园的连续不败纪录……无论是哪一项成就，都足够让他名垂青史！”
电视转播的特写镜头几乎黏在胡莱身上一样，始终跟着他。
镜头中的胡莱跑去找主裁判要到了本场比赛的用球——这是上演了帽子戏法的球员们的惯例，都要保留比赛用球以作纪念。
胡莱自然也不能免俗。
不过这个球确实很值得保存，因为这可是在斯坦公园的帽子戏法啊！
马修·考克斯看见这一幕，继续说道：
“斯坦公园会永远记住这个脸上带着微笑的中国年轻人。那三个进球，犹如三把尖刀插入了巡游者的心头。哪怕这个赛季最后冠军还是斯坦公园巡游者，冠军的身体上也永久性的留下了三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画面中，拿到足球的胡莱把球藏在怀里，用身体护住向场下跑去，似乎生怕被人中途抢走了一样。
看到他跟做贼一样的样子，考克斯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第两百二十一章 不甘心
“恭喜你，杰伊！你的那个进球真是漂亮！虽然媒体上全都在夸奖胡，可你的进球也一样重要。毕竟如果没有你的那个球，利兹城也只是和斯坦公园巡游者打成3:3平而已……”
杰伊·亚当斯打断了电话里自己经纪人兴奋的喋喋不休：“没有这样的事情，奥利弗。你要清楚，如果没有我的进球，那胡就可能成为七十六年来第一个在斯坦公园独中四元的人……不要小瞧了他的进球得分能力。”
“哈，当然，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电话那头的经纪人奥利弗·德维特听起来心情很不错。“还有一件事情，杰伊。伯纳德受伤了，你可要抓住这次机会啊，争取能够参加世界杯！”
虽然成名很早，出道也早，但有一个关于杰伊·亚当斯的冷知识：他到现在都还没参加过世界杯……
本赛季因为在利兹城的出色表现，经纪人奥利弗·德维特当然希望他能够凭借这番表现入选英格兰队，参加今年六月份在美国和加拿大举办的世界杯。
“奥利弗……”亚当斯叹了口气，“我当然希望参加世界杯，但你这么说，想让我怎么接呢？说我很高兴伯纳德的受伤给了我参加世界杯的机会吗？”
“呃……怪我怪我。”经纪人德维特也意识到这个事情可不是能够用如此轻佻的语气谈论的。
“总之我现在不会去想世界杯，只是希望能够在俱乐部打好联赛。你也千万不要在网上说那些话，听到了吗，奥利弗？”
“ok，ok。没问题，你放心吧，杰伊。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挂了电话，杰伊·亚当斯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哈里·伯纳德在对阵利兹城的比赛中为了救球而撞上门柱，膝盖半月板重伤……目前针对他膝盖半月板伤势还没有进一步的治疗方案。但根据以往其他半月板重伤之后的恢复案例来看，最少都需要三到五个月的恢复时间……到时候就算他能够上场了，身体条件也很难恢复到最佳……作为英格兰的中场核心，他哪怕只是缺席世界杯前的集训，对球队的成绩都会带来极大的影响……”
※※ ※
“目前我们有三套治疗方案。第一套是保守治疗，这套恢复速度最快，只需要两到六周，但风险最大，隐患最多，我个人不推荐……”
在斯坦公园巡游者俱乐部的队医办公室里，队医组长约翰·利利斯正在向球队的主教练布鲁克斯和球员哈里·伯纳德介绍目前的情况，后者正坐在轮椅上。
“第二种方案是切除半月板，这样只需要两个月就能重回球场。但未来同样会有很大的风险。所以我个人推荐第三套方案——进行缝合手术。一旦手术成功，需要三到五个月来进行恢复。如果恢复得很顺利，或许还可以提前三个星期复出……”
哈里·伯纳德打断了利利斯的话：“三到五个月？我们折中一下，就算四个月恢复期吧。那等我恢复好了，世界杯也开始了。这岂不是意味着我要错过世界杯？”
利利斯看了一眼主教练布鲁克斯，然后对伯纳德点点头：“接受手术就要放弃世界杯，哈里。”
“那不行，我不能放弃世界杯。”伯纳德摇头用很坚定的语气说道。“我选择第二套方案，切除半月板。”
“可是哈里……半月板对于膝盖来说相当于是缓冲器，是减少骨头关节冲击的重要部位。切除了半月板，也就意味着你的身体机能将会大幅度下降，你的职业生涯也将缩短……”队医组长利利斯连忙解释道。
伯纳德摆摆手：“我知道摘除半月板等我的身体会有什么影响，约翰。对未来职业生涯也会有许多隐患。但问题是如果我错过了这届世界杯，你觉得四年之后，三十七岁的我还能再参加世界杯吗？”
听见他这么说，利利斯默然无语。
是啊，今年很有可能是三十三岁的伯纳德最后一次参加世界杯的机会。四年之后三十七岁的他在经过这次伤病之后，是否还能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获得参加世界杯的机会……还真不好说。
不管是保守治疗，是摘除半月板，还是手术缝合，对于已经三十三岁的伯纳德来说，对身体的伤害都是巨大且不可逆的。
“更重要的是，我是英格兰的队长，我却不能参加世界杯，那对球队的影响有多大？反正我的职业生涯本来也就不剩几年。用这几年的风险来换取一个参加世界杯的机会，我觉得很划算。”伯纳德平静地说完了自己的选择。
利利斯无言以对，见说服不了伯纳德，便向布鲁克斯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布鲁克斯开口道：“哈里，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维持那个别人眼中的形象……”
伯纳德对这句话有些敏感：“我没有维持形象，头儿。我一直都是那样的人，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从不演。我的球队需要我，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扔下他们不管。”
布鲁克斯耸耸肩：“是的，你是球队的队长，球队当然需要你。可你觉得摘除了半月板之后的你，对球队难道就没有任何影响吗？你伤的是膝盖半月板，可不是该死的大拇指脚指甲！”
伯纳德闻言愣住了。
有一个他无法回避的事实，那就是他毕竟受了重伤，身体再也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状况。
“听我的，哈里。接受手术，安心静养。只要恢复得好，四年之后你也一样可以入选英格兰队去参加世界杯……”
利利斯在内心偷偷松了口气，他觉得有主教练出马，肯定可以说服伯纳德了。
哪想到伯纳德却还是摇头道：“不，头儿。就算像你说那样，我运气好到不能再好，未来四年内身体没有再出大问题，但也无非就是在替补席上当个看客而已。”
就连布鲁克斯都很意外伯纳德的态度。
“你注意到昨天比赛中亚当斯和威廉姆斯他们的表现了吗，头儿？四年之后，那支英格兰队中将不会有我的位置。事实上，我打算参加完这届世界杯，就退出英格兰队。然后把我全部精力放到俱乐部上。”
“你不要一时冲动，哈里！”布鲁克斯也着急了。
“我从昨天晚上一直想到今天，我想的很详细，面面俱到，所以我没有冲动，头儿。我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我的国家队生涯，告别世界杯。我要做最后一搏。”伯纳德态度坚定，坚定的就像是他的绰号一样，硬汉一个，不知变通。
面对钢铁一样硬的伯纳德，布鲁克斯也无话可说了。
要劝一名职业球员放弃职业生涯中可能是最后一次的世界杯，确实很难取得成功。
※※ ※
“……斯坦公园巡游者俱乐部官方宣布，半月板重伤的哈里·伯纳德将会接受手术，摘除半月板……这将让他的恢复时间大大缩短，足够赶上六月份开幕的世界杯……这一消息让不少英格兰球迷们都松了口气，作为英格兰对队长，伯纳德如果不能参加世界杯，那对球队的打击将是沉重且致命的……”
“当然也有人认为伯纳德此举实在冒险，摘除半月板之后，他的身体状态都将受到影响，有所下降……对此伯纳德解释说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所作出的决定。并且表示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后悔……我们只能祝他好运，也祝英格兰队好运……”
……
“为了参加世界杯，竟然选择摘掉半月板……这个伯纳德也太硬了吧？”
在训练基地的更衣室里，胡莱对这则新闻发出了这样的惊叹。
皮特·威廉姆斯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这是‘硬汉哈里’所能做出来的事情。球队利益至高无上，至于个人……那不重要。他是一个很老派的球员，现在这样的球员不多了。”
“就是可怜了亚当斯，本来伯纳德受伤，他是最有可能作为替补被选入世界杯大名单的……”查理·波特瞥了一眼远处的杰伊·亚当斯，小声说道。
几个年轻人纷纷偷偷望去，杰伊·亚当斯面色如常地正和本·格里斯特聊着天，脸上丝毫看不见遗憾的神情。
“杰伊，如果最后没去成世界杯，你会不甘心吗？”本·格里斯特正在问亚当斯。
“肯定会啊。我觉得以我的表现，应该是可以在英格兰队里占据一个位置的，不管伯纳德受不受伤。”
格里斯特有些担忧地说道：“那现在伯纳德选择切除半月板，他应该不会错过世界杯，可是你就……”
“笨蛋大本，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就算这届世界杯去不了，我相信下届世界杯我也肯定能去。”亚当斯抬手摸了摸格里斯特的脑袋，笑骂道。
随后他注意到对面有人向他投来的目光，循着望去，就看到了胡莱、威廉姆斯和波特、卡马拉他们。
于是他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
第两百二十二章 古老的中国智慧
“我觉得伯纳德的受伤对斯坦公园巡游者的影响可能比我们最初想象的还要大……否则布鲁克斯为什么会允许伯纳德做摘除半月板的手术？很显然他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主力中场赛季报销……”
“我有点不能理解。就算伯纳德赛季报销，巡游者目前在积分榜上对我们也还有八分的优势，对曼彻斯特竞技更是有十四分的分差。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足球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联赛还有十三轮，这十三轮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话是这么说。伯纳德确实是斯坦公园巡游者的中场核心，但巡游者也不是就靠一个人撑着的，布鲁克斯更不是一个没了伯纳德就玩不转的教练。我认为只要小心谨慎，斯坦公园巡游者依然可以卫冕成功！”
茶室里，利兹城的教练们也正在议论着最近英格兰足坛的最大新闻，并且由此引申出了各自对联赛形势的看法。
就在这时，主教练东尼·克拉克和马特·道恩两个人走了进来。
“好了，伙计们，让我们先把别人的事情放到一边去。接下来我想要和大家商量一件大事，是关于我们这个赛季最终目标的。”一落座，克拉克就对屋内的所有人说道。
“东尼你终于想通了，那么说吧，我们这赛季最终是要争夺足总杯还是保住欧冠资格？”助理教练萨姆·兰迪尔嚷嚷道。
克拉克微微一笑：“都不是。我们要争夺联赛冠军。”
茶室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早就知道的马特·道恩端起红茶喝了一口，茶室里便只有他嘴巴蠕动发出的呼噜声。
在马特把茶杯放下的时候，兰迪尔才终于回过神来，他惊呼起来：“我刚才没听错吧，东尼？你刚才说的确实是联赛冠军，而不是足总杯冠军？”
“你没听错，萨姆。当然是联赛冠军。”
茶室里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只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克拉克，以示尊敬。
“联赛冠军……见鬼！”兰迪尔嘟囔着突然提高音量，“那可是英超联赛冠军啊！你以为是那么好拿的吗？”
克拉克耸耸肩：“不好拿的话，有什么必要让我考虑这么久，犹豫来犹豫去的呢？”
兰迪尔听出来了：“所以你之前一直显得犹犹豫豫的不是因为不知道该选择足总杯还是欧冠资格，而是因为要夺冠？”
克拉克咧嘴笑看着自己的助手：“没错，萨姆。要不然你以为足总杯和欧冠这么简单的选择题我为什么还要考虑那么久？”
“那为什么你现在突然下定决心了？”兰迪尔问。
“因为我们在客场击败了斯坦公园巡游者。我从这场比赛中国看到了我们的潜力……”
“等等，东尼。凭借这一场比赛的胜利，你就确定了？我们能够在客场击败斯坦公园巡游者，可并不代表我们就一定可以拿到冠军。联赛冠军的争夺可不是单场淘汰制的杯赛。就算斯坦公园巡游者输给了我们，他们也依然领先我们八分！并且我们接下来不会再有和他们直接交手的机会，他们的输赢可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得了……”
“是的，你说的没错。萨姆。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一定可以拿到冠军，但总不妨碍我们一试的。向着这个目标努力，好过连目标都没有。”
“谁说我们没有目标？我们也可以以保住欧冠资格作为目标。而且我个人认为这个目标恐怕更现实一些……”兰迪尔并没有因为克拉克是球队主教练，就唯命是从，而是据理力争。
这其实也正是克拉克保留“茶室”的原因，就是希望大家在这里畅所欲言，哪怕理念冲突也无所谓，说出来争一争，总好过都闷在心里，然后离心离德。
兰迪尔说的不无道理，教练群体中也有人对此表示认可。
毕竟现在英超的积分榜是这样的：
联赛第一还是输了球的斯坦公园巡游者，他们积六十五分。
利兹城五十七分联赛第二。
第三名曼彻斯特竞技本轮联赛输给了北伦敦流浪者，积分还是五十一分没动弹。
第四名特拉梅德本轮主场0:0战平沃尔德汉普顿，四十四分。
第五名北伦敦流浪者本轮主场赢了曼彻斯特竞技，积四十二分。
第六名伦敦桥本轮和第七名维杰斯顿打成了2:2平，积分各涨一分，分别是三十八分和三十七分，排名不变。
利兹城领先第五名北伦敦流浪者多达十五分，简直比联赛第一斯坦公园巡游者对他们的分差还大。
这样的情况下，说利兹城要获得下赛季的欧冠资格，确实好像更容易一些。
同时也可以看得出来本赛季英超传统big6的表现有多拉胯……
克拉克尽管有不同意见，也不能直接用自己是主教练的地位来压迫其他教练接受。在茶室里他需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同事们。
而这个过程中，他的好友马特·道恩只是“袖手旁观”，并不会帮克拉克说话。
听完兰迪尔的话，并且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后，克拉克微笑道：“关于你的这个问题呢，萨姆，恰好古老的中国智慧早就已经做出了最完美的解答。”
兰迪尔看到克拉克那迷之微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家都知道我一直都在研究《孙子兵法》，那里面就有云：‘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如果目标定得不够高，往往拿不到你想要的结果。我们如果想要欧冠资格，那最保险的做法当然是把联赛冠军当作目标。而不是直接简单的把前四名设为目标，那样的话，反而容易失败。因为我们很容易在认为自己可以达到目标时产生松懈的心理，就像是现在这样……”
克拉克双手一摊，看着兰迪尔：“萨姆，你们都觉得以现在的积分形势，我们获得下赛季的欧冠资格问题不大。这种心理反映到整个联赛中，就可能是输掉一场比赛，觉得都无所谓，反正我们领先第五名有十五分，输掉一场也还有十二分……那么输掉两场比赛呢？输掉三场比赛呢？总觉得自己还有富余的积分可以挥霍，当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我们已经习惯了失败，士气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又怎么还能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
兰迪尔被说的一言不发，他却是也无法反驳。
“联赛是很漫长的，一时的松懈可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这是我们需要避免的。所以我才要把目标定成联赛冠军。这样当我们上下一心，憋着劲追求联赛冠军，那自然是每场比赛都不敢松懈的。抱着这样的心态来面对每一场比赛，就算最后我们真的没能超越斯坦公园巡游者拿到冠军，我相信也已经拿到了下赛季欧冠参赛资格。”
有人还有不同意见：“但东尼，你这个目标是要说给球队的吧，否则就在茶室里说说有什么意义？”
“没错，我会在明天训练的时候，对全队宣布这个决定。”克拉克点头道。
“那你就不担心这个目标太大，会吓到球员们？你瞧我们这些教练，都被你吓得不轻……”
克拉克微微一笑：“我相信每一个职业球员，都应该把‘冠军’当做是自己的目标，也都应该自发的憧憬冠军。如果只是因为我们把目标定位冠军，就把他们吓住，导致他们压力过大，发挥不佳的话……那就证明了这支球队配不上好成绩。如果我们这支球队想要在未来还有更好的成绩，或者说还能维持这个成绩，这也是一次绝佳的考验和锻炼。利兹城总不能年年都保级吧？转变目标和心态就从这个赛季开始，我觉得挺好的。”
克拉克慷慨陈词之后，兰迪尔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东尼。你说服了我。确实，当我们把目标定为冠军，并且以此为目标而努力时，最终的结果应该不会太差。”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把接下来就以联赛冠军为目标调整我们的训练计划。加重体能训练的比重……”
克拉克开始对所有教练安排具体工作，而那些教练们也都严肃起来，认真聆听克拉克的那些安排，并且记下来。
全程看戏的马特·道恩端起茶壶，给被自己喝干的茶杯重新添满茶水。
※※※
“东尼，没想到他们真相信了你只是为了想要保住欧冠资格才宣称要夺冠的……”离开茶室回到主教练的办公室里，马特·道恩对克拉克竖起大拇指，“你引用《孙子兵法》的说辞彻底说服了他们，真有你的！”
没想到克拉克却摇头：“那是我胡说的。”
“啊？”
“也不能说是瞎说吧。那个说法确实是古老的中国智慧。但却不是《孙子兵法》里的，最起码我买的《孙子兵法》里原文并没有‘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这句话。”克拉克笑得很狡黠。（注1）
“但他们都知道我在看《孙子兵法》，所以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明明想要夺冠，却告诉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保住欧冠资格，用一个他们更容易接受的目的来掩饰隐藏我真真的目的……这么说会省掉我们很多解释沟通的成本，你瞧他们不就都相信了吗？哦，刚才那句话在《孙子兵法》里真有。”
马特·道恩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真有你的啊，东尼，我感觉自己都快要不认识你了……”
东尼·克拉克哈哈大笑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把胡带到我身边来！”
※※※
注1：这句话我在网上搜确实有说是《孙子兵法》里的，但我去查找了《孙子兵法》的原文，发现里面并没有这段。
至于为什么网上那么多说这句话出自《孙子兵法》的，我也不知道……
第两百二十三章 信心
胡莱在更衣室里换好训练要用的衣服，跟着队友们有说有笑地走上训练场，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训练。
客场击败了斯坦公园巡游者之后，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球队内部的气氛空前轻松惬意。
本赛季最大的目标——保级——已经完成，以球队目前的积分和排名来看，搞不好还有很大的可能获得下赛季欧冠资格。
这赛季剩下的比赛对他们来说，简直和提前进入假期没什么区别了。
再想想如果最终真拿到了欧冠资格，奖金肯定也少不了。
大家的心情自然都很轻松愉悦。
这种轻松愉悦反映到日常训练中，大家就都是有说有笑的。
也不像之前那样，会觉得训练很艰苦了。
虽然训练强度并没有降低。
球员们来到训练场之后，训练还没有开始，他们一边做着训练前的准备工作，一边继续聊天。
直到助理教练萨姆·兰迪尔用哨音示意大家集合。
当所有球员都集合起来之后，主教练克拉克对他们宣布了一个新消息：
“我们在客场击败了斯坦公园巡游者，证明了几件事情——第一，斯坦公园不是‘不败主场’；第二，斯坦公园巡游者也不是不败之师；第三，我们完全有能力和联赛第一的卫冕冠军一较高下！”
克拉克竖起三根手指头。
因为战术手册的原因，现在大家对快形成了对老板举手伸手指头这个动作的条件反射。一看到老板举手，就会去数老板竖起了哪几根手指头。
不过这次克拉克的手势就是单纯表示数字三，并没有其他任何特殊含义。
“既然我们有能力，那为什么不试试更进一步呢？本赛季我们原本制定的目标是保级，但没想到我们在半个赛季的时候就提前完成了这个目标。那么接下来……怎么办？之前我和大家谈过这个问题，那次谈话是成功的。因为我们接下来就在客场击败了斯坦公园巡游者。只不过在我看来，那只是一次临时谈话。不可能每场比赛之前都要让我再和你们强调一次‘追求胜利’的重要性吧？只怕你们到时候一定会嫌我烦的……”
克拉克摊开双手。
球员们听得有些迷糊，不明白主教练给他们说这些干什么。
他们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主教练身后的其他教练们，似乎试图从那些教练的表情中猜测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他们只看到一群严肃的教练，并不能从中猜出点什么。
很快克拉克自己就揭晓了答案。
“经过客场击败斯坦公园巡游者的那场比赛之后，我意识到我们所能做到的远比别人以为的更多。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尝试……去争夺联赛冠军呢？”
当克拉克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死死盯着在场的利兹城球员，打算从他们脸上看出他们的真实想法。
他确实看出来了一些东西。
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瞪大眼睛，感到吃惊。
这是人之常情。
接着有人兴奋起来，整个人眼都亮了。
但也有人微微皱眉，似乎有些苦恼。
还有人仿佛还没从听到球队要夺冠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保持着一脸震惊的样子。
每个人不同的表情一定都代表着他们不同的想法，克拉克尽可能把这些人的反应都记在心里，发现了一个让他有些欣慰的结果。
那就是绝大多数的球员们还是对这个目标感到兴奋的，而不是一听就愁眉苦脸，认为他这个主教练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夺冠目标是不切实际的……
尤其是那些年轻球员，他们对冠军的兴趣要明显比上了年纪的球员大。
在胡莱、威廉姆斯、波特、卡马拉等人的脸上看见兴奋表情之后，克拉克在心里长出口气，知道这件事情可以做了。
在给时间让球员们消化这个消息，同时也让自己充分观察了球员们的反应之后，克拉克继续说道：
“我知道只是在单场比赛中击败斯坦公园巡游者，和在整个赛季的冠军争夺中击败斯坦公园巡游者是两码事。但我认为前者让我们有资格去尝试挑战对方，这很重要。我们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有实战成绩做支撑的——当你们中有人怀疑自己不可能做到的时候，那就好好想想上一轮联赛，我们是怎么在‘不败主场’打破斯坦公园巡游者不败神话的？
“我现在把这个目标公之于众，是希望让所有人都团结一致，没有分歧。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真正在联赛中实现目标。简单来说，那就是让‘夺冠’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共识，而不是我一个人，或者是俱乐部管理层设定的‘目标’。老实说，我们在赛季之初，压根儿没有考虑过现在这种情况，所以没有设定夺冠奖金……当然，接下来俱乐部肯定会拿出一套夺冠奖金方案的。但我还是要说，就算没有额外的奖金，我们就不能为冠军而战了吗？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职业球员天生就是要追求胜利的。职业球员也天生就是应该追求冠军的。不管实力如何，这个冠军究竟能不能拿到，也不妨碍我们想要拿冠军的想法。如果你们都同意在本赛季剩下的时间里争取一下冠军，那接下来我们的训练内容也会稍作调整，以确保我们在最后联赛冲刺的时候还能有充沛的体能……”
※※ ※
克拉克的讲话已经结束，球员们正在助理教练和体能教练的带领下进行热身。
热身的时候，球员们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一边热身一边兴奋地讨论着刚刚老板的那番话。
“联赛冠军！老板可真敢想！不过仔细想一想……我们确实也可以和斯坦公园巡游者争一争冠军诶……”
“对啊，而且其实就算争冠失败了，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反正我们已经完成了本赛季最大的目标。我觉得真可以试试！”
“我现在一想到到时候我们要是拿到了联赛冠军，会怎么庆祝，就激动！到时候我再去夜店，那些美女肯定都会迫不及待投怀送抱的，嘿！”
“查理你别想了，就算你拿到了欧冠冠军，女人们也并不会主动向你投怀送抱。你这事儿和冠军无关真的……”
“胡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这个到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处男！”
胡莱碰了碰左右两边的威廉姆斯和卡马拉：“嘿，伙计们，查理瞧不起你们呢！先说好，我可不是挑事儿的人啊，两位。但这事儿要是换到我头上，我可真忍不了……”
“**，胡！”查理·波特怒斥挑拨离间的胡莱。
威廉姆斯不为所动，瞥了他一眼：“现在这事儿不就在你头上吗，胡？”
卡马拉露出略带骄傲的笑容：“我可不是处男，胡。”
“？？？”不光是胡莱了，这次就连查理·波特和威廉姆斯等周围的人都瞪大眼睛向卡马拉看过来。
“我和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卡马拉学了大半个赛季的英语，有所进步，只是依然算不上流利，但他这句话所有人都听懂了。
查理·波特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看向卡马拉的样子像极了小丑。
胡莱也很惊讶扭头看着卡马拉。
这小子是他们这群人中年龄最小的，但没想到却是最早**的……
“见鬼！伊斯梅尔你十五岁就……那你女朋友岂不是更小？你犯罪了，我给你说伊斯梅尔，你犯罪了！”波特指着卡马拉很严肃地说道。
卡马拉摇头：“我的第一个女友比我大五岁……”
“噢——天哪！”
“我的上帝！”
“卡马拉我真不知道你还好这一口！”
在周遭队友们起哄般的嚎叫声中，威廉姆斯举起了手臂：“结束这个话题吧，伙计们。要不然我们会让伊斯梅尔把逼都装完了！”
“装逼”这个说法还是他们从胡莱这里听来的，同时他们还在胡莱这里学到了一个新的英文单词：zhuangbility。
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很熟练的运用“装逼”这个舶来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果然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都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纷纷爆笑起来。
年轻人的笑声在训练场上空回荡。
正在训练场其他地方摆放训练道具的教练们都被这笑声所吸引，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扭头望去。
克拉克也向笑声传来的方向投去目光，脸上露出了笑容。
※※ ※
球员们结束热身回到球场上准备训练，助理教练萨姆·兰迪尔也回到了主教练东尼·克拉克的身边。
后者望着准备开始训练的球员们感慨道：“这些年轻人真好啊！我原以为他们听到要夺冠之后，会受到惊吓，会紧张到手足无措……没想到他们反而兴奋的笑出了声……”
兰迪尔皱眉看着他。
“怎么了，萨姆？”
“我不想泼你冷水，东尼。但……呃，他们不是因为夺冠而笑出声。”刚才带着球队热身的兰迪尔说道，“他们是在讨论卡马拉十五岁就失去童贞这件事情……”
克拉克闻言愣住了，好半天之后才又重新笑起来：“哈！那不是更好吗，萨姆？这充分说明夺冠这个目标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压力！”
说着他还把欣慰的目光投向那些球员们。
“萨姆，我现在对实现目标越来越有信心了！”
兰迪尔吐槽道：“你这个信心来得真是莫名其妙……”
第两百二十四章 六分
虽然东尼·克拉克在全队面前宣布了球队本赛季剩下的目标，但他却在训练结束之后专门叮嘱所有人，让他们不要向外界透露这个目标：
“……理由很简单，我们没必要让自己这么早就暴露在所有人的注视和火力下。如果你们不想在比赛中被对手特殊对待，那就管好自己的嘴巴。也不许在社交网络上宣扬……要知道当我们宣布要夺冠，会有多少球队改变对我们的看法和战术。能藏就藏，直到再也藏不住为止！”
“东尼，你真觉得让球员们不说，他们就真能关注自己的嘴吗？”结束训练在回到办公室的路上，助理教练萨姆·兰迪尔对克拉克的安排提出了疑问。“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守口如瓶的。这个目标从你在全队面前宣布开始，就迟早会被外人所知道……”
“那无所谓啊，萨姆。球员们说不说，我都要表个态。总有人能管住自己嘴的。但如果有人没管住……没关系，我们不承认就行了。”克拉克笑道，似乎并不把兰迪尔所说的事情当个问题。
“嘿东尼，我知道这种人前出一套说辞，人后一套说辞的做法很常见。可想你这么说得理直气壮，也还是让我很无语……”
“萨姆，因为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战争是欺骗的艺术，足球也是。为了实现我们的目标，撒点小谎又算得了什么呢？”克拉克微笑着说，心情十分好。
※※※
在宣布球队的赛季目标是夺冠之后，接下来利兹城就在主场2:1击败了伯利。这场比赛的胜利算得上是利兹城的正常发挥。
但老实说，以利兹城目前落后榜首斯坦公园巡游者八分的现状，利兹城究竟能不能夺冠，其实很多时候看的不是利兹城他们的表现，而是竞争对手。
这一轮联赛里，斯坦公园巡游者的对手是联赛倒数第一的彼得堡联队，尽管是客场，但以两队的实力差距，斯坦公园巡游者赢下来应该是毫无悬念的。
结果经过九十分钟的比赛之后，斯坦公园巡游者却没能赢下对手。
最终两队0:0握手言和！
在主场输给利兹城之后，巡游者又在客场被彼得堡联队逼平。
或许上一轮主场失败，以及伯纳德受伤对斯坦公园巡游者的影响，远比其他人想象的大……
在第二十五轮两队交手之前，斯坦公园巡游者还领先利兹城十一分之多，现在两轮联赛之后，领先优势直接缩水到六分：
斯坦公园巡游者六十六分排名第一，利兹城六十分紧随其后。
在东尼·克拉克队内宣布球队要夺冠的时候，很多人无论是教练还是球员其实都是半信半疑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互联、威廉姆斯、卡马拉、波特那些年轻人一样对此感到兴奋和期待。
他们还用老眼光看斯坦公园巡游者和利兹城，总觉得斯坦公园巡游者就算输给了利兹城，但是在漫长的赛季中，还是具有巨大优势，毕竟斯坦公园巡游者的板凳厚度更厚。
而阵容深度是在漫长的联赛中最重要的东西。
就算斯坦公园巡游者输给了利兹城一场比赛，人家接下来是赢是输，利兹城怎么控制得了？
结果这么快斯坦公园巡游者的表现就让不少这么想的人大跌眼镜——他们竟然在客场被升班马给逼平了！
而且但凡看过这场比赛的人，都会产生一个疑问：这真的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斯坦公园巡游者吗？
“……直到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斯坦公园巡游者都没有找到能够赢得比赛的办法。他们只能无奈接受平局的结果。和上场联赛比起来，布鲁克斯对首发阵容进行了一些调整，可是他们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进攻的方向……这场比赛巡游者的进攻打得非常辛苦，就像是在沼泽泥潭中艰苦跋涉，看得每一个熟悉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迷们都忍不住摇头……”
这是在比赛结束的时候，解说员考克斯对斯坦公园巡游者这场比赛的表现做出的总结，可谓一针见血。
要不是彼得堡联队实力太弱了——目前排名倒数，很有可能提前降级——换个排名中游的球队来，搞不好斯坦公园巡游者都能在客场输掉比赛。
赛后也有媒体认为这是因为伯纳德的受伤对斯坦公园巡游者的进攻影响很大，但主教练布鲁克斯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否认了这种说法。他表示伯纳德对球队确实很重要，但球队进攻是一个整体，不是说缺了谁就彻底玩不转了的。
也有人猜测斯坦公园巡游者本场比赛全员几乎都不在状态，可能还是和上一轮联赛主场输给利兹城有很大的关系。那场比赛对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来说，冲击确实很大：
在过去将近五年的时间里，斯坦公园球场在巡游者球员们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被神话了。但这种近乎迷信的效果却是一把双刃剑。他们在这里确实可以获得战斗力加成，打出漂亮的比赛，拿下三分。但如果在这里输了球，那对他们的打击显然也是致命的……
因为那可不仅仅只是输掉一场比赛而已，输掉的还有信仰！
所以当时在输掉比赛之后，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才会瘫倒在地，就好像是在欧冠中被淘汰出局了一样痛苦和沮丧。
甚至可以说，利兹城打掉的不是斯坦公园巡游者的三分，而是他们的魂。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接下来客场挑战联赛“副班长”（注1）彼得堡联队时，斯坦公园巡游者的球员们在场上表现就跟丢了魂一样。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导致斯坦公园巡游者在客场没能拿下彼得堡联队，事实摆在大家面前。
事实就是，斯坦公园巡游者原本领先利兹城十一分，现在只领先六分。
利兹城队内之前还对主教练的目标感到怀疑的人，现在心中的疑虑也被打消了大半——他们看上去……竟然真的有希望和斯坦公园巡游者在联赛冠军争夺中掰掰手腕子！
六分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差距，努努力，再加上一点好运气，说不定还真能把斯坦公园从王座上掀下来呢。
※※※
在确定联赛要争冠这个目标之后，东尼·克拉克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足总杯。
接下来足总杯第五轮的比赛，他们客场挑战曼彻斯特竞技，克拉克让包括胡莱在内的多名主力球员都轮休。
以半主力半替补阵容去飞梭球场的利兹城毫无悬念地输给了曼彻斯特竞技，比分是0:2，以进攻见长的利兹城一球未进。
在联赛中落后斯坦公园巡游者十二分之多的曼彻斯特竞技，很明显把他们联赛中状态不佳的火全都发泄到了足总杯中，一副要把足总杯冠军收入囊中的架势。
利兹城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输得干净利落。
同时这个结果也终结了网络上利兹城球迷们对于利兹城本赛季究竟应该追求什么目标的争论。
毕竟选项之一的足总杯已经不复存在——都被淘汰出局了，无论怎么说也不可能再去拿足总杯了嘛。
利兹城球迷们迎来了团结的时刻。
足总杯冠军没戏，那就争取保住联赛第二名，虽然没了冠军，但能够拿到下赛季的欧冠资格也很不错！
当然也有利兹城球迷们在看到目前两队分差之后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够争夺联赛冠军？足总杯冠军没希望了，但联赛冠军不就在眼前吗？”
只是这么说的球迷很快就遭到了其他人的嘲笑和批判：
“别他妈好高骛远了！当你把目光放到远处联赛冠军的时候，就会忘了注意脚下的路。联赛冠军是那么好拿的吗？以我们的阵容深度，想要在马拉松一样的联赛中跑赢斯坦公园巡游者……难道你真以为我们在斯坦公园赢了一次他们，就能赢得冠军了？务实一点吧，伙计，不要给球队太大的压力。我对目前球队的成绩已经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以上说法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
脚踏实地，还是这支球队支持者的共识。
毕竟就在前两个赛季，他们都还要为了保级苦苦挣扎。现在一下子让他们去争夺联赛冠军……很多人都觉得很魔幻，不现实——谨小慎微的他们对能不能保住目前的联赛排名都还不确定呢。
※※※
在斯坦公园巡游者的训练场上，大家很意外地见到了刚刚做完半月板摘除手术没几天的队长哈里·伯纳德。
他拄着拐杖站在主教练布鲁克斯的身边。
“我会在四月份回来，我希望到那时看到的可不是我们在联赛积分榜上被拉下来的局面，那可就尴尬了，伙计们。现在我们只领先利兹城六分，这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感到安心的分差。但值得庆幸的是，目前还是我们领先，而不是他们。所以接下来我们只需要一场接一场的赢下去就行。在我回归之前，我拜托大家守住这六分的分差！”
伯纳德来训练场上，就是为了给队友们说这番话的。
说完他就走了，转身离去，走得很干脆，连头都没回一下。
仿佛真的是很放心就把联赛夺冠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队友们身上一样。
联赛第二十七轮，利兹城先在自己的主场2:0战胜了霍尔特。
一天后，斯坦公园巡游者回到已经不是“不败主场”的主场，经过九十分钟的激战，以3:2击败了伦敦火星。
在比赛结束的时候，电视转播给到了斯坦公园vip包厢中一个镜头——这场比赛他们的队长哈里·伯纳德在家人的陪伴下来到现场观战。
队友们的表现终于没有让他失望，他没有借助拐杖的帮助，站在包厢里，为球队的胜利振臂高呼。
于是利兹城和斯坦公园巡游者的分差依然还是……六分。
※※※
注1：考虑到不是所有读者都是熟知足球知识的球迷，所以解释一下。“副班长”在体育赛事中，被用来形容排名倒数第一的球队。因为在军队的一个班中，班长通常站队伍第一个，而副班长则站队伍末尾。后来这一概念被借鉴到了体育赛中，联赛倒数第一的球队就被称为“副班长”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施指导来电
罗凯接到国家队主教练施无垠电话的时候，很意外。
施无垠听出来了电话那头罗凯的意外，便问道：“干嘛这个语气？没想到我会给你打电话吗？”
“是，施指导……我让你失望了……”罗凯在电话里语气低沉地说道。
施无垠却笑了起来：“失望你去了维罗尼卡快三个月，都还没打上几场比赛？你别搞错了啊，罗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胡莱那样，一出国就能光速适应陌生环境的。所以其实你才是我们绝大多数中国球员出国留洋的正常表现啊。既然是正常表现，我有什么好失望的？”
罗凯能够听得出来施指导这是在安慰鼓励自己，他连忙说道：“谢谢施指导，让你费心了……”
“反正你们走出去都会经历这一关的。语言关、生活习惯关、饮食关、性格关……足球本身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那一关。你算是提前出去适应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在欧洲接受高水平的训练，也一样可以进步嘛……”施无垠说完话锋一转，“我这次给你打电话来，是想要通知你，三月十九日和二十三日这两天，中国队有两场热身赛，在欧洲踢的。所以你不用回国了，直接去巴黎和我们汇合就行。”
“诶？施指导我还能入选国家队？”
“嘿，你这话说的！热身赛的目的就是为了考察球员状态的，我需要考察你的状态，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入选国家队？倒是能不能参加世界杯，还要看你的表现呢……”
原本情绪不高的罗凯听到这番话，立刻就打起精神大声回答道：“施指导您放心，我一定拿出最好的表现！”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
挂了电话，罗凯还沉浸在得到主教练认可的兴奋情绪中。
他之所以情绪低落是因为觉得以自己在维罗尼卡的表现，恐怕是很难再得到国家队征召了，这样一来世界杯还能不能参加都是未知数——他出国踢球本来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在世界杯之前再抓紧时间提升自己，这样去了世界杯上才能有更好的发挥。
哪想到现在来维罗尼卡都快三个月了，他也仅仅只获得过两次替补出场的机会，总出场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分钟。
每次感觉身体都还没跑热呢，比赛就结束了，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表现。
就这样的表现，怎么可能再次入选国家队呢？
又怎么能够打动施指导，让他获得参加世界杯的机会？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参加不了世界杯，罗凯的情绪就无比低落。
但能怪谁呢？
当初一听到说可以出国踢球，就把其他什么都忘了。只想着要赶紧出来，却没想过出来之后所看到的风景和在国内所憧憬的风景是完全不同的。
有些细节的东西，不出国压根儿想不到，出了国才发现那些自己不在意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但路是自己选的，要让他哭着喊着再回去，他罗凯也丢不起那个人。
所以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直到今天接到施指导的电话，他才突然有一种拨开乌云见日的豁然开朗感。
仿佛那些苦难的日子都已成过去，有光明的未来在前方等着自己。
罗凯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抓紧这最后的机会，在俱乐部里拿出更好的表现。
如今的他和之前不一样，经过近三个月的学习，语言已经大有进步。现在他可以和队友们进行简单的日常交流。
在突破了最开始的心里难关之后，他也逐渐主动去和自己的新队友们接触交往。
他相信只要这些足球以外的障碍被逐个扫除，凭着他自己的实力，是一定可以在这支球队占据一席之地的——经过他在训练和比赛中的观察，他自信自己的水平在这支球队并不差。只是队友和教练们都还不够了解他，也不信任他。
罗凯越想心情就越好，他放下手机，准备再去做一组平板支撑。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施指导最开始的那番话：
“你别搞错了啊，罗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胡莱那样……”
他就愣在了当场。
他当然知道施指导这是在安慰自己，在开解自己。可这话怎么听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不如胡莱的……
刚有的好心情顿时消减了不少。
※※※
“小施，你真觉得在欧洲不打比赛，只接受训练，都能进步？”李志飞问刚刚挂了电话的施无垠。
“当然不可能了，不打比赛只训练还怎么进步？”施无垠答道，“但你想我怎么对罗凯说？‘没错，你成天不上场，就光训练，是在浪费你的生命和天赋’这样？再说了，就算罗凯一直到赛季结束都不怎么能在维罗尼卡打上比赛，我们也还是要招他进来的。谁叫咱们中国队现在的人才就这么多，没资格挑三拣四呢？”
说到这里，施无垠叹了口气。
原来在日本国奥队的主力球员杉山达哉，后来转会去了德甲豪门慕尼黑蓝白，但由于这个赛季在慕尼黑蓝白的出场次数不多，现在就传出了他有可能落选日本世界杯大名单的说法。
那可是杉山达哉啊，日本年轻球员中的佼佼者，竟然都有可能入选不了国家队的世界杯大名单。
日本队有这样的底气，因为人家日本足球人才济济，留洋球员五十多人，压根儿不愁没人选。
中国队却不行。罗凯就算在维罗尼卡打不上比赛，人家也是出国留洋，见过世面的球员。不选他还能选谁？
“况且啊，老李……我也希望国家队的比赛能够让罗凯找到比赛感觉，重拾信心。这对他的俱乐部表现也是大有帮助的。他在维罗尼卡感到陌生，但是在国家队，熟悉的环境和战术有助于他发挥出色……总之，咱们能出国踢球的球员都不容易，个个都是开拓者，我们有条件的，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吧……”
“你说都不容易，那我怎么就没觉得胡莱有什么不容易的呢？”李志飞皱眉问道。
施无垠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人家辛苦不辛苦，你一个外人又怎么能看得到？难道还要人家把每天生活中的那些不容易全都曝光出来吗？”
李志飞闻言点点头：“倒也是啊……光见贼吃肉，却不见贼挨打。胡莱那小子的风光背后，肯定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所以说啊，没有谁是容易的。只不过胡莱用嘻嘻哈哈把他所吃过的苦都藏起来了。而罗凯不善掩饰……”
※※※
“王光伟！王光伟冲上来了！”
安东省体育中心里人声鼎沸，安东卫视的解说员的大声高呼都几乎要被淹没在其中。
球场中一名球员正在带球往前冲，胳膊上戴着醒目的队长袖标，正是球队的中后卫王光伟！
只见他作势要把足球往右带，面对防守他的高瑞敏时，却突然拐向了左侧，紧接着他把足球传给了拉到一边来接应他的夏小宇。
传完球之后他没有减速，而是继续往前冲，直插首都腾龙的禁区！
夏小宇接球的时候是背对进攻方向的，他做了一个要让过足球，顺势往左转的动作，骗的身后的防守球员转向那边之后，猛地用右脚把滚过去的足球又勾了回来，然后往自己身体左边转身。
就这样和腾龙的防守球员擦肩而过。
他的这一下漂亮转身摆脱，再次为他博得了看台上震耳欲聋的欢呼。
接下来夏小宇调整好足球后，没有往前带球，而是直接起脚……挑传！
他把足球挑起来，踢向禁区右肋。
那里正是王光伟前插进来的路线，他一路前冲没减速，在夏小宇挑传的时候，正好从腾龙队的后防线身上杀出，然后高高跃起！
在空中将飞来的足球横着顶向门前！
“张清欢！漂亮！！”
在解说员的大喝中，门前的张清欢侧身歪倒，抡起一脚将空中飞来的足球抽进了首都腾龙的球门！
省体育中心上空的欢呼声达到了最顶点。
“比赛第八十二分钟，张清欢的这个进球帮闪星锁定了胜局！面对旧主，张清欢痛下杀手，毫不留情！闪星即将取得新赛季开局两连胜！”
“王光伟在这个进球中也非常重要。他突如其来的前插彻底打乱了首都腾龙的防线……对于突然多出来的王光伟，腾龙都不知道该让谁去防了……自从在国家队里前冲助攻胡莱打进关键一球之后，王光伟似乎迷上了这种从后卫线直插对方禁区的踢法。身体素质出色的王光伟确实也具备这么做的条件，作为中后卫他的速度很快，同时还并不笨重，脚下也有活儿……”
进球后的张清欢跑去找王光伟，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同时还向夏小宇勾手，示意他赶紧上来庆祝。
更多的队友们冲上来与他们拥抱，庆祝最后时刻的领先。
※※※
比赛结束之后，王光伟去安慰输球后心情不佳的国奥队、国家队双料队友高瑞敏，高瑞敏却并不领情，他瞪大了眼睛怒斥道：“老王你丫不讲武德！你个中后卫冲上来干蛋啊！”
王光伟笑了笑，没说话，旁边的张清欢笑嘻嘻地说：“那只能怪你小子没经验。国家队打巴拉圭的最后那个球，不就是老王上去助攻的，你怎么就忘了？”
高瑞敏一直将张清欢视作自己的偶像，现在被偶像给怼了，他自然不可能怼回去，只能很郁闷的低下了头。
张清欢见状又搂住他的肩膀：“行了行了，接下来咱们就得去国家队了，到时候你和老王就是队友了……”
高瑞敏没忍住：“那更惨了，欢哥。每次老王上去，我都得在后面给他擦屁股！”
张清欢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高瑞敏。
看着画面中两队球员凑在一起交流的镜头，解说员说道：
“本轮中超联赛结束之后，联赛要暂时停摆，为国家队让路。这些刚刚还在联赛中厮杀的球员们，就要到国家队集合报道。出发去欧洲进行集训和热身赛，备战六月份的世界杯……祝他们好运，也祝中国足球好运！”
第两百二十六章 去欧洲
“星，星！”
豪尔赫·迪隆操着带有浓重口音，非常不流利的普通话发音，叫着他给陈星佚取得“昵称”。
听见主教练的喊声，陈星佚就跑了上来：“教练你叫我啊？”
迪隆点点头：“接下来你要去国家队，国家队的两场热身赛对手都是欧洲球队。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让你近距离接触欧洲足球，了解一下欧洲球队水平有多高。”
说完他看向身边的于金涛，等待于金涛把他的话翻译过去。
等于金涛翻译完了，他才继续说道：“我有一点建议。如果你想要打动那些挑剔的欧洲球探，那你在比赛中一定要敢于做动作，敢于表现自己。”
听了于金涛翻译过来的这句话，陈星佚有些意外：“教练我现在在金箭头待的很开心……”
“别在我面前演戏了，星。”迪隆撇撇嘴，“我知道你成天想去欧洲都想疯了吧！”
陈星佚连忙摆手：“那没有，教练。自从看了罗凯在维罗尼卡的‘惨状’，我就特别安心在队内跟着您训练……”
迪隆听了于金涛翻译过来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他又问陈星佚：“你有在学习语言了吗？”
“学了，一直都在学呢。”
“学得怎么样了？”
“呃……还行吧？”
“‘还行’可不行。来，让我们直接用英语对话……于，你可以休息了。”
于金涛瞪大了眼睛看着迪隆：“你确定你要单独和他聊？”
“我确定。”豪尔赫·迪隆斩钉截铁地回答他。
“好吧……”
于金涛很无奈地把迪隆的话翻译给了陈星佚。
陈星佚听了之后也瞪大了眼睛：“于叔，教练他开玩笑的吧？我这英语水平……”
“怎么？你刚才撒了谎，其实你没学？”于金涛反问陈星佚。
“学了学了，肯定学了。就是有点……呃，突然。我怕自己跟不上教练的节奏……”
于金涛摇头：“不用管那些，陈星佚。你现在就想象一下被突然扔到了欧洲那个语言环境中，没人会将就你，你如果不努力提升自己的语言水平，搞不好连饭都吃不上。逼自己一把，把原来的羞耻心全都扔一边去。”
“好吧……”在于金涛的循循善诱下，陈星佚终于勉强答应下来。
“很好，星。”迪隆看着眼前硬着头皮上的年轻人，赞许地点点头，“你如果想去欧洲，首先就要克服张嘴的困难。要勇敢地开**流，不要怕说错，也不要怕自己听不懂，更不要怕被人嘲笑，其实交流沟通没你想象的那么难。你看看胡莱，他去了英国之后，融入的多快？你就要学习他那种不要脸的精神……好了，来和我聊聊你对罗凯在维罗尼卡遇到的问题是怎么看的？”
陈星佚眉头紧皱，整个人全神贯注聆听主教练的话，以至于主教练都说完好几秒钟了，他整个人都仿佛是在和后方演播室里连线的前方记者一样，没有回应。
当他的大脑终于把主教练说的话大致处理完成之后，明白了大概意思，他又开始在脑子里斟酌该用什么词、什么语法……
迪隆也不催促他，就站在他对面看着。如果陈星佚有些为难的抬起头，就会看到老教练向他投来的鼓励目光。
“呃，先生、先生……我，呃我认为，呃，罗凯的问题在于他有……呃，有……”陈星佚磕磕绊绊地开口了，但是没说两句话就在这里卡了壳。在经过一番漫长的思索之后，他对主教练说道：“有呃……‘idol bag’……”
迪隆听到这里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的表情，他沉默着思考了老半天，还是没能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没办法，只好求助场外观众：“嘿，于，‘idol bag’是什么？”
于金涛嘴角扯了扯：“我猜陈星佚是想说‘偶像包袱’。”
这个词他是用汉语说出来的，接着他又解释了一番这个词的意思：“就是说罗凯有些碍面子，怕被人嘲笑，所以不敢开口……”
迪隆用力拍了一巴掌：“啊哈！没错，就是这样！开口说，说错了怕什么？被人笑话又怎么样？到最后当你在球场上表现出色的时候，再看是谁笑话谁？”
……
“迪隆对陈星佚是真的好啊！”
“那是当然了，现在陈星佚可是咱们金箭头的头号天才呢！你要有这能力，你也能被重视……”
“嗐，我要有陈星佚的水平，我早出国去了！也就陈星佚了，还能忍得住……”
“早出去也未必就好，留在国内也未必就不好。看看罗凯……”
远处的金箭头球员们望着陈星佚和迪隆两个人在交流，议论纷纷。
但没有一个人会嫉妒陈星佚所享受到的待遇，因为大家都知道，人家配得上。
靳勇望着陈星佚对身边的毛军正说：“我总有一个预感，毛队。这届世界杯打完，陈星佚可能就不会再回到咱们队里了……”
毛军正扭头看了他一眼：“废话。去外面见识过的年轻人，有几个还愿意留在小镇子上的？”
“真让人羡慕……”靳勇喃喃道。
毛军正没有接话，只是望向那边的一老一少，一直望着。
※※※
穿着威斯廷竞技门将球衣的林致远站在队伍的最右边，双手环抱胸前，龇牙咧嘴地笑着。
整支队伍的球员都和林致远一样，面容稚嫩，笑得开心。
一只手突然出现把放在桌子上的这张照片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又给放了回去。
“前段时间迈尔先生和我通了次电话，虽然你已经离开了威斯廷竞技，但他一直都在关注你。”放下合影的邱新荣转身对正在收拾行李的林致远说道。“他问我，你有没有重回威斯廷竞技的打算。”
林致远把叠好的牛仔裤放进行李箱：“他们报价了吗，邱叔？”
“没有，就是想要先打听打听你的意向……”
“私下接触球员不是违规的吗？”
“我们是基于老朋友的身份在聊天叙旧的过程中偶然提起的这件事。”邱新荣回答的滴水不漏。
“嘿！”林致远直起身子看向邱新荣，“我没想好，邱叔。我想等世界杯之后再决定。万一我在世界杯上表现出色，被豪门球队看中了呢？”
“然后成为第二个罗凯？”邱新荣面无表情地反问。
“哎哟邱叔，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说什么好的？威斯廷竞技确实很适合你，他们对你熟悉，你对他们也熟悉，那里还有你的梯队队友。当时你们这支球队里现在有三个都在一线队里。”邱新荣指了指桌子上那幅合影。
“然后我们四个一起在一线队做替补？”林致远摇了摇头，“我是真没想好，邱叔。最近我一直都在想，我现在在华南虎打主力，然后……去欧洲干什么？当替补吗？有哪支球队会让我这么一个二十岁的人做主力门将？”
听到这话，邱新荣转身看着他：“哟嚯，从你嘴里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嘿，邱叔你当我是什么了？”
邱新荣没理会林致远的质问，而是自顾自问道：“不过你能有这样的反思是因为罗凯吗？”
“有一部分原因吧。当初我从德国回来其实也不光是父母工作的原因，还是觉得我一个中国门将，想要在欧洲职业联赛中获得机会实在是太难。如果我是一个德国人，那我有自信以我的能力在职业球队中打上比赛。但我是一个中国人……”林致远叹了口气，看向邱新荣，“你问问老迈尔，他愿不愿意给我一个主力位置。”
邱新荣咧咧嘴：“我觉得迈尔先生会觉得你脑子进水了……”
“不。”林致远咧嘴一笑，“他会觉得‘不愧是林啊’！”
※※※
“不愧是林啊！”
马萨洛·迈尔听到邱新荣转告的林致远的要求之后，大笑着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笑完了他对邱新荣说：
“我只是球队的体育部门经理，并不是一线队主教练。谁能做主力，谁不能，还是得主教练说了算。我能理解林的顾虑。确实，让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做主力门将，目前在整个五大联赛里一支球队都没有……我也不能保证他来了就能打主力。门将这个位置有特殊性，更新换代没那么快。但不管怎么说，这次他和中国队要来欧洲踢比赛，我会让球探去跟踪观察他的，我们会做一个非常详细的球探报告……总之，我们会继续观察他的，尤其是他在世界杯上的表现。”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了，迈尔先生。”
“为什么要感谢我，邱？当初让林回中国，我就后悔了很久。如果有可能，我可不想再错过林了。麻烦你帮我转告林，只要他想回来，威斯廷竞技的大门永远对他敞开。”
“我会转告他的，迈尔先生。但林他自己怎么想，我可管不了。”
“明白明白。”
※※※
“老迈尔是这么说的啊？”
当林致远接到经纪人邱新荣代为转告迈尔原话的电话时，他人已经降落在了首都国际机场。
“行，我知道了。他要让人来看就看吧，反正我按照我自己的节奏来踢。嗯，好的。放心吧，邱叔。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挂了啊，姚队他们还在前面等我呢……”
收起电话，林致远小跑两步，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追上了在前面的姚华升等华南虎的队友们。
姚华升半转身，挥手揽住林致远的肩膀，拉他并肩而行。
2026年3月14日，亚冠小组赛之后，中国国家队的球员们齐聚首都。他们将从这里乘坐航班，飞往遥远的欧洲，开始为期十天以赛代练的集训。
第两百二十七章 马尾辫甩啊甩
李青青抬起双手把及肩长发拢至脑后，一只手抓住拢好的头发，另外一只手再把额头上的头发也梳向脑后，全部抓住之后她再仔细端详了番镜中的自己。
目光在光洁的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摇摇头松开手，黑发便如瀑布般泻下，额头上的头发也重新弹回来，形成刘海。
接着她双手顺着光滑柔和的脸颊曲线向后收拢，划过白皙透红的耳垂，再将两边的头发重新收至脑后，用一只手抓住。再甩甩头，把额头前纠结在一起的刘海甩开，让它们自然下垂。
再次看向镜中自己，李青青这才抿嘴翘起嘴角，满意地挑了挑眉——嗯，还是有刘海的要好看一些。
接下来便是用手腕上的橡皮筋将聚拢的头发扎起来。
很快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就垂在了她脑后。
扎好辫子的李青青对着镜子摇头晃脑，辫尾在她脑后左右晃荡，像是不断探出头来窥探这世界一样。
屋顶灯光通过镜面反射照入她大大的眼睛，让乌溜溜的眼眸显得格外灵动。
最后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李青青这才转身推门而出。
然后对着在外面等候的摄像师和记者歉意微笑：“抱歉啊，让你们久等了。”
尽管已经在电视机里看过很多次这位中国女足的明星人物，“足球女神”，但王珊珊还是被刚才李青青开门之后所展现出来的笑容打动了。
因为报道国足而被中国球迷所熟知，王珊珊长相甜美，那副笑容迷倒了不少球迷，甚至还出了圈，不仅仅是球迷，其他不看球的观众们也都知道她。
但同样是笑起来很好看，王珊珊在看到李青青笑容的时候，也忍不住有些失神——如果说王珊珊她自己的笑容是甜美，那么李青青的笑容则是英气十足的。
这是一个让女人看了都会被迷住的女人……
王珊珊是一个职业素养很高的记者，所以短暂的失神之后，她就迅速微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也没等多久。实际上……在女孩子中，你的动作真的很快。一般光化妆就要花上很长时间……”
李青青闻言笑道：“我没有化妆，就只是简单抹了防晒。”
王珊珊夸奖道：“你不用化妆就很漂亮啦！”
李青青略带羞涩地笑了笑，却并没有谦虚地表示自己不漂亮，这让王珊珊印象特别好。
率真，礼貌。
难怪是能和胡莱并列的中国足球金童玉女呢……
王珊珊在心里这么想着。
两个人都是中国足球的代表人物，一个漂亮率真，一个有趣纯粹。
还真是相得益彰啊！
听说他们在高中时代就认识了……真好奇他们的学生时代是什么样子的，那一定很有趣吧……
※※ ※
李青青坐上了摄制组安排的车，一行人向着目的地驶去。
摄像师小张坐在后排座，身体微微后仰，把摄像机对准了坐在旁边的李青青，镜头中的人正扭头望着车窗外的街景。
坐在副驾驶的王珊珊回头看到李青青这副样子就问：“青青你平时去埃热尔男队那边多吗？”
“不太常去。”李青青摇头，“我们有自己的训练基地，和男队的没在一起。除了有什么活动之外，我们都不去男队那边的。”
闻言王珊珊有些遗憾：“啊，我还以为你们会经常遇到佩耶、柯提恩他们呢……”
王珊珊提到的佩耶和柯提恩都是目前在巴黎埃热尔踢球的当红球星。
其中门迪·佩耶是巴黎埃热尔自己培养出来的，目前在法国国家队锋线上是雷打不动的主力，速度快，高速跑动中带球突击是一绝，身体素质也很出色，极少受到伤病的困扰，因此得以保持稳定的发挥。二十六岁的他刚刚进入当打之年，未来可期。
而维塔利·柯提恩是佩耶在锋线上的搭档，同时他也是乌克兰国家队的队长，技术全面，能打前锋也能打前腰，进可攻退可传。速度虽然不快，但脚下技术非常出色，和佩耶在锋线上配合的相得益彰，十分默契。两个人所组成的锋线，也是埃热尔能够连续四个赛季称霸法甲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们两个人是巴黎埃热尔目前最大牌的两位巨星，不光是在法国和乌克兰，在中国国内也拥有不少球迷，所以王珊珊才会提及他们两个人，毕竟是最有代表性的。
“偶尔会遇到。”李青青笑道，“佩耶是一个特别活泼的人，柯提恩可能是乌克兰队长的缘故，要严肃一些。但都很好接触，没什么架子……”
在李青青的讲述中，汽车拐进了巴黎埃热尔的训练基地罗杰甘珀的大门口，基地门口保安在检查车子通行证的时候见到了车内的李青青，连忙堆起笑脸向李青青打招呼：“嗨，青青！”
李青青也放下车窗笑着和保安打招呼：“嗨，我们来这里拍个节目……”
她指了指身边的摄影师。
保安见状，露出恍然的表情，把检查到一半的通行证还给司机，往旁边让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然，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车子开进去之后，王珊珊还能通过后视镜看到那位保安在向他们的车子挥手，便笑道：“你不是说你偶尔才来吗，怎么这里的保安都认识你？”
李青青微微皱眉作思索状：“就是因为来的少，才记得住吧……”
王珊珊愣了一下：“诶，这是什么道理？”
“或许是因为……呃，稀客？”
王珊珊没忍住笑了起来：“有道理哈！”
李青青也被自己的这个解释给逗乐了。
女人们清脆的笑声中，车子开进了停车场。
摄影师小张先下车，然后绕到李青青所坐这边，给出信号之后，李青青才在镜头中推门下车，脚步轻快地向训练场走去。
而小张则迅速扛着摄像机跟上，始终将李青青的身影锁定在取景框中。
先拍背影，再加快速度绕去侧面，拍下李青青充满英气的侧颜。
镜头中的她目视前方，嘴角自然微微上扬，巴黎上午的阳光照在她脸上，顾盼生辉。
哪怕身边还伴着同样外形出众的王珊珊，也完全被李青青运动员那种健康阳光的气质所比了下去。
※※ ※
“巴黎埃热尔训练场草皮质量可真好……”
“毕竟是欧洲传统豪门，法甲霸主嘛。”
“喂，你们是不是关注错了重点？这里是巴黎埃热尔的训练基地诶！草皮什么的很重要吗？李青青可也是在同一家俱乐部的，难道你们就不想在这里见到李青青吗？”
“嗐，我当什么呢……人家女足和男足又不在一个训练基地，怎么遇得上？”
“怎么就不能遇上了？万一人家正好来这边了呢？”
训练间隙，中国队的球员们就直接坐在训练场的高级草皮上一边休息一边闲聊。
话题很自然就转向了李青青。
毕竟李青青人家也是在这家俱乐部踢球的，尽管是在女队。
但要说到巴黎埃热尔，除了那些耳熟能详的知名球星之外，让中国队球员们最感亲切的也就是李青青了。
陈星佚坐在罗凯旁边，听着大家的议论，用胳膊肘戳了戳对方，小声问：“想不想见李青青？”
罗凯白了他一眼，没理会这个贱人，复又把目光投向了斜前方的胡莱。
大家讨论李青青讨论的热火朝天，他却毫无反应，看起来特别平静。一想到胡莱是有李青青微信的，说不定他们两个人早就互相通过气，所以胡莱现在这么平静，肯定是知道李青青来不来。
那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罗凯情绪复杂，既希望看到李青青，又不真的让李青青出现在自己面前。
从荷兰沃伦达姆到法国巴黎，距离并不算近，可也绝对要比从中国到法国的距离近。
当初离开中国来欧洲，罗凯以为自己可以经常看到李青青，或者可以经常让自己的名字和形象进入李青青的视野。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重新出现在李青青面前，微笑又自信地对她说出“好久不见”的画面，但当他真来了之后，却又无脸再见。
表现的这么拉胯，还见什么见？
到时候面对李青青自己怎么说？
尤其是在还有一个胡莱做对比的情况下……
那不是显得自己更加不如胡莱了吗？
所以还不如躲得远远的。
国家队里的队友们都在期盼着李青青能来，罗凯这个平时最应该这么想的人现在却希望李青青不要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队友们当中一阵骚动。
接着骚动声越来越大，然后又猛地戛然而止。
他疑惑的转过头去，顺着队友们张望的方向重新聚焦。
在他逐渐清晰起来的视野里，那道迎面走来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脸上带着明媚的阳光，脚下迈着轻快的步伐，标志性的马尾辫在脑后甩来甩去。
从训练场边缘走进来，踏着茵茵绿草，身边还跟着一个女记者和一个摄像师——但罗凯自动屏蔽了，眼里只有那道身影。
在罗凯眼里，她仿佛穿越光门，走入这浓浓的黑暗，成为了此时此刻这里唯一的光。
第两百二十八章 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
当李青青面带微笑地站在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球员们面前的时候，那些在联赛中叱咤风云的国脚们，此时此刻却都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儿。
一时间无人出声，就只是望着她。
李青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抬起手打招呼：“你们好……”
“李青青？”
“真是李青青啊？”
“刚才是谁说人家不可能出现的？”
“有点礼貌！人家跟我们打招呼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国家队里闹哄哄地吵起来，接着又响起了参差不齐的问候声：
“李青青好！”
“青青好！”
“你好呀，李青青！”
“你好你好！”
嚷嚷最大声的基本上都是国家队里的年轻人，上了点年纪的国脚们还是要稍微矜持一点的，不会像年轻人那样咋咋呼呼。
罗凯把目光从李青青身上移开，转向胡莱，他注意到胡莱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对李青青的出现也感到意外。
咦？
他们两个人竟然没有提前通气的吗？
李青青没有把这件事情提前告诉胡莱？
或许……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亲密？并不是什么话都说的……
想到这里，罗凯的心情突然好转了不少。
※※※
李青青的目光尽量在每一个国脚的脸上停留一下就会移开，犹如蜻蜓点水般。
当她看到胡莱满脸惊讶的表情时，目光也没有多做停留，但脸上却微微一笑，嘴角上扬。
昨天晚上他们俩在微信上聊天的时候，胡莱说这都到了她的地盘，难道不应该来探探班吗？
李青青还骗他说自己也要训练，忙得很，哪有空。
虽然是文字聊天，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也听见声音，无法从表情和语气中揣测对面人的内心感受。
但李青青还能够察觉到胡莱似乎是有些失望的。
她当时真是差点就提前揭开谜底了，还好最终忍了下来。
就是为了在这一刻看到胡莱脸上的惊讶表情，享受成功戏弄他之后的成就感。
胡莱在看到李青青望向自己时脸上的表情变化，就猜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很简单——他被李青青给骗了！
他忍不住对李青青翻了个白眼：幼稚！
※※※
国家队领队洪仁杰笑眯眯地对国脚们说：“李青青是我专门请过来给大家打气的。毕竟咱们第一次备战世界杯，可人家已经踢过一次世界杯了，这方面的经验还是要比我们丰富的……”
李青青在旁边摆手：“没有，没有，洪领队您言重了。女足世界杯和男足世界杯还是完全不同的……”
“再不同，那也是世界杯。虽然你年纪小，但是在世界杯经验方面，你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前辈！”洪仁杰态度很诚恳地说道。
李青青见对方坚持，也不推辞，在镜头中落落大方地对男足国脚们说道：“其实无论男足、女足，大家都是在为中国足球的发展努力。中国足球是不分男女的。我是个女足运动员，但我也希望男足能够在世界杯上取得好成绩……我就是来给你们加油的……另外，这次知道我要来，闫指导还专门让我给你们带了一份礼物……”
说着她从王珊珊那里接过来一件球衣，对大家抖开来。
“这是我们女足国家队在法国女足世界杯上的出场球衣，上面有我们全队所有队员的签名。背后是我们对你们的祝福。”
摄像师扛着机器凑上去给了李青青手中的球衣一个特写。
红色的球衣正面密密麻麻都是签名，背面则是一句古诗：
“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注1）
诗句豪迈，字迹娟秀。
胡莱一眼就看出来这句话是李青青的笔迹。
果然洪仁杰指着李青青对大家说：“这句诗是李青青选出来的，并且亲手写上去的。送给大家，鼓励我们在世界杯上赛出水平，赛出风格。我代表男队向李青青和女队表示感谢！”
说完，他带头鼓掌，国家队的球员们也跟着呱唧呱唧。
罗凯一边鼓掌，一边把视线落在球衣上的那句话上。
在他看来，这句话简直就是对他刚才的迷惘痛苦的最好安慰和鼓励：
大丈夫志在四方，为了实现理想而在外闯荡，就算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我们却从未分离。
想到这里，罗凯紧紧咬住下嘴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内心深处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机会，无论是在国家队还是在俱乐部，都要更加努力。
现在比胡莱差怎么了？
我相信只要这么努力下去，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超过那小子的！
※※※
人群中的张清欢一边鼓掌一边凝视着李青青手中的那件球衣。
字迹虽娟秀，落在他眼中，却充满了力量。
丈夫志四海。
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他心头的鼓点。
在安东闪星，他是雷打不动的主力，在那里有懂他信任他的教练；有整日相处还亲密无间的队友；锦城的生活也让他感到舒适安逸……感觉就算一直在安东闪星终老都行。
但他却深知，自己已经二十六岁，可以安逸享受的日子所剩无几。
以前秦林林哥曾经对他说过，二十五岁之前要争取出去。
他却没能出得去。
留在国内的日子，他看见胡莱在英格兰独领风骚的风光，也看见罗凯在荷兰保级球队中挣扎浮沉的痛苦。
两种截然不同的留洋画面在他眼前展开，让他充分见识到了出国留洋踢球的好与坏。
但这些都没有改变他的初衷。
他已经打定主意，打完世界杯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出国去。
希望凭借自己在世界杯上的表现能够吸引一些球队的注意。
他和经纪人雍叔聊过，到时候只要合适，不管是什么球队他都愿意出去试一试。
二十六岁的他职业生涯已经步入壮年，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心态都要比年轻的时候更好，他也应该出去闯荡闯荡，才不会辜负了自己从小到到因为训练所吃的那些苦。
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丈夫志四海！
※※※
胡莱把目光从“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这句话移上去，移到李青青的笑脸上。
见李青青也在望着他。
感受到胡莱的目光之后，她才又移开视线，和身边的洪仁杰一起把球衣举起来，朝向摄像机镜头展示。
随后洪仁杰说道：“来，大家一起来合张影吧！”
球员们蜂拥而上，可是他们挤到李青青跟前的时候，却都慢下了脚步。那些咋呼的最响的年轻人们这个时候全都踌躇起来，不敢上去在李青青身边草皮坐下来。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杀人目光的注视。
最后还是洪仁杰和球队的队长姚华升一左一右坐在了李青青的身边。
其他人这才分列左右两边或后排。
罗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步，注意不要踩到前面坐着的人。当他终于走到自己的目的地后，看见旁边有一只脚同时迈上来。
他抬起头来顺着那只脚往上看。
看见了胡莱那张贱兮兮的脸：
“哈，真巧啊！”
罗凯没理他，往胡莱身边又挤了一点，站在李青青的身后，望向前方正在架设相机的摄影师。
胡莱见状也收回目光，同样望过去。
“诶，大家再往中间靠一靠，稍微侧侧身，肩膀压肩膀……对，就这样！”客串摄影师的小张举起手指挥着国脚们站位。
“我数一二三，大家别眨眼，笑起来啊！”
“一！”
“二！”
“三！”
咔嚓！
咔嚓！
咔嚓！
在法国巴黎灿烂的阳光下，中国国家集训队的全体成员簇拥着李青青完成了这张大合影。
一群穿着中国队红色训练服的球员当中，身着白色休闲装的李青青就像是被红色花瓣拱卫在最中央的花蕊，特别引人瞩目。
捎带着让她身后的那两个年轻人也变得醒目起来。
※※※
“巴黎时间今天上午，中国国家队在巴黎埃热尔训练基地集训的时候，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女足姑娘李青青专程来到国家队训练场上和国脚们互动，代表女足全队送上祝福和礼物……”
在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新闻播报中，电视里正是李青青和中国男足球员们互动的画面。
谢兰看到画面中散发着明媚阳光的李青青，开心地抚掌笑道：“梦幻联动！梦幻联动！”
胡立新瞥了她一眼：“你哪儿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儿啊？”
谢兰不理丈夫，只是继续盯着电视机屏幕。当屏幕中出现那张大合影时，她注意到胡莱就站在李青青的身后，瞬间便屏蔽了周遭的其他无关人等。眼里只有她的儿子和李青青。
李青青在前面草皮上席地而坐，她儿子则站在李青青的侧后方一点，这构图看起来……
“哎呀，有既视感了，有既视感了！”谢兰兴奋地喃喃道。
胡立新直皱眉头：“这又是哪儿学来的词儿？”
※※※
李自强望着屏幕中的女儿，视线不可避免会扫到她身后的罗凯和胡莱。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他女儿身后，都目视前方，望向镜头。
这是他培养出来的三个人，现如今在国家队同框。
作为一名基层足球教练，李自强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眼前这一幕，就是他的工作成果，请全国人民验收。
※※※
注1：“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出自三国曹植《赠白马王彪》。
第两百二十九章 我们和世界顶级差多少？
法国巴黎世界杯球场人声鼎沸，看台上的法国球迷们挥舞着手中的红白蓝三色旗，为自己的国家队加油助威。
正在进行的是法国队和中国队的一场世界杯前热身赛。
中国队之所以能和法国队踢热身赛，是因为法国队在世界杯决赛圈阶段的小组赛分组中和韩国队分到了一组，他们需要一支东亚球队来做针对性的热身。
而中国队在世界杯决赛圈分组中和巴西、俄罗斯、阿尔及利亚分在一个小组里。
第一场热身赛对手是法国，第二场热身赛则是乌克兰。
选择乌克兰做热身赛对手，自然是希望通过和乌克兰比赛来了解同一个体系下的俄罗斯队。
法国这个热身对手不是中国队选的，而是法国选的他们。小组赛中三个对手没有一个和法国队特点相同，硬要说的话，可能阿尔及利亚和法国足球沾点边，毕竟法国国内有许多阿尔及利亚的后裔。不过两支球队的风格也还是相差很远。
但足协最后还是答应了法国，主要是因为想让中国队和世界一流强队交手，体会体会世界顶级强队的实力，看看目前的中国队和世界一流水平还有多远。
现在他们知道自己和世界一流水平到底相差多远……
球场大屏幕上显示着比赛的实时比分：
3:0
比赛才进行了一个小时，法国队就以三球领先中国队。
在巴黎埃热尔踢球的前锋门迪·佩耶在比赛中梅开二度，此外还助攻一球。是比赛进行到现在发挥最好的法国队球员，也不愧是目前法国足坛的头号球星。
他犀利的突破让中国队球员们实在是难以招架。
比赛开始仅仅十二分钟，佩耶就利用中国队前场进攻被断的机会，带球冲刺五十多米。在禁区前沿靠速度强行突破了姚华升的防守，杀入禁区后面对出击的门将郝德，又假射真扣，过掉郝德推射空门。
整个过程显得无比轻松惬意，甚至让人觉得他还留有余力。
当他张开双臂慢步跑去庆祝的时候，在他身后留下了一群东倒西歪的中国队球员，他们呆呆望着佩耶的身影。
这是他们第一次和这位总能在电视转播中看到的球员交手，虽然通过电视直播，他们都看过佩耶踢球，也知道他擅长直线突破，速度快，爆发力强，突破时人球结合能力强。
赛前施无垠也反复告诫球员们在防守的时候要避免被对方把防线拉开，然后逐个击破，要保持合适的距离，保持防线完整……
可知道归知道。
真到了比赛中，很多时候并不像日常训练那样就一切情况刚刚好附和训练条件……
说是要保持防线紧凑，可当对方真的冲起来之后，中国队的球员要么集体且战且退，但总不能无限制的退下去，总要迎敌的，而一旦迎上去就是被过……
要么就是有人上去封堵，有人退守，那就不可避免会被对方带球单挑，各个击破。
总之，中国队球员知道佩耶擅长什么，也知道该怎么防，可当真的在球场上与他一对一时，所了解的那些东西都失去了作用，毫无意义。
人家就是简单把足球往前一趟，然后加速。中国队球员就被甩开了。
等你转过身，佩耶都在你身前五六米的地方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友上去，又被对方轻易晃过……
※※ ※
“毫无招架之力啊……”包厢中的雍军把目光从现场大屏幕的记分牌上收回来，摇头喃喃道。
这场比赛在法国巴黎踢，他人在利兹，距离那么近肯定是要来现场看球的。
在他旁边，李青青脸色平静地说：“正常啦，雍叔。法国队是上届世界杯的四强呢。”
作为在法国踢球的人，她对法国足球的水平再明白不过。
况且这支法国队并没有抱着那种轻敌的心态来和中国队比赛。
这可能和胡莱有关。
毕竟胡莱是法国球员们最熟悉的中国国家队球员了，而以胡莱在英超的表现作为参考的话……就能理解为什么法国队球员在比赛中表现的如此积极了。
这场比赛胡莱在比赛中遭到了法国球员最高等级的防守。
法国队主力门将朱利安·拉梅在联赛中可是被胡莱一共进了六个球的，结果这场比赛到现在为止，他都没让胡莱进球。
是拉梅突然变厉害了吗？
当然不是，是胡莱遭到的防守更严密了，同时他在国家队的队友和俱乐部的队友实力也不一样，多少影响了他的发挥。
比赛踢了六十分钟，胡莱一共有四脚射门，却只有一脚打在了门框范围内。
由此可见他所面对的防守压力有多大。
雍军自然也知道李青青说得对，他重新坐回座位上，摇头道：“这样也好，最起码让国内那些盲目乐观的人看看，我们和世界顶级球队的差距有多大。免得他们成天胡思乱想……我今天刚刚在网上看到的，原来已经有球迷把中国队本届世界杯的成绩定在了八强……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见雍军的抱怨，李青青笑起来。
这个事情她也知道。
自从中国队在世界杯的分组结果出来之后，球迷们就在网上展开了各种猜测……或者说是预测。预测中国队本届世界杯的最终成绩。
让人意外的是，以中国队的实力，按理说小组能出线都不容易。但小组出线却成了不少球迷们的最低目标。
根据他们的分析结果，巴西虽然是本小组的种子队，但实力早就今不如昔。如今的巴西已不是以前的“足球王国”了，虽然队中有肯多尔·卡邦卡和杜杜·卡洛斯、维克托·莱莫斯等在欧洲豪门球队里坐稳主力的明星球员，在中国球迷眼中，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到时候巴西骄傲轻敌，我们未必就不能在世界足坛唯一的“六冠王”身上拿到一分。
小组中另外两个对手，阿尔及利亚和他们一样，都是史上第一次打进世界杯。俄罗斯实力一般，在欧洲也不过是中游偏下而已。
在中国球迷们为中国队谋划的小组出线路线图中，首先第一轮击败小组实力最弱的阿尔及利亚，拿到三分。
接着第二轮面对俄罗斯，球迷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有人认为以中国队的实力，未必就不能击败俄罗斯，所以第二轮应该全力争胜。这样拿到六分之后，中国队就提前小组出线，最后一轮和巴西的比赛胜负无所谓。
也有人觉得俄罗斯实力不突出，但也不差，尤其是身体强壮，这一点很克制中国队。如果求胜的话，很有可能会落败。还不如稳扎稳打，在门前摆大巴，争取能够逼平俄罗斯，拿到一分。这样积四分的中国队，只要最后能够再战平“强弩之末”又“骄傲轻敌”的巴西队，拿到五分一样有很大的几率小组出线。
但不管是哪一种路线，小组出线都是大家默认的结果。
网络上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只看球迷们的发言，你会觉得天下英雄不过尔尔，我们中国队只要认真起来，谁都能打爆！
现在雍军就忍不住想，电视机前的球迷们，看到这样的比分，会是什么感受……
这就是我们和世界顶级球队的差距，没有任何美颜滤镜，就这么真实、残酷、**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无论是姚华升还是王光伟，那些在中超最顶尖的一批球员，在动真格的世界顶级球队的球员们面前，都仿佛不堪一击。
※※ ※
贺峰似乎是生怕这场比赛打击了大家的信心，还在解说的过程中不断强调：“……因为距离世界杯日益临近，法国队上下对这场比赛也是非常重视的……重视到什么地步呢？他们甚至都没让记者拍摄训练内容……由此可见，他们是真的把这场比赛当做世界杯正赛来对待。所以这场比赛法国队全力以赴，再加上还有主场优势，我们能打成这样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所有球员都尽力了，比赛态度没得说……”
颜康在旁边看了贺峰一眼，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但其实这就是我们会在世界杯上遇到的情况。法国队当然不是巴西，但巴西的实力也不弱。永远不要在比赛前设定对手会骄傲轻敌，那不是正确的做法……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打进世界杯，如果想要取得进步，那正视差距就是第一步。”
他这番话就是专门针对网络上那些论调的，在他看来中国队历史性首次打进世界杯，似乎让不少人都被冲昏了头脑，不知道天下之大，中国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虾米而已。他认为任由这种情绪思潮蔓延的话，对中国足球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不能正确认识自己，也不能正确认识这个世界，是要吃大亏的。
“没错，现实很残酷。但我们不能因此就永远活在梦中……中国足球早就回归了世界足球大家庭，但却从未正式登上过世界足球的舞台。而如今是第一次，对第一次，我们不能要求太多……”
贺峰和颜康两个人一唱一和，又开始了他们的“传统艺能”，给中国球迷们泼冷水，让他们“平常心”。
但这一次他们说的其实很对，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是“故意泼冷水”。
※※ ※
“行了，换人吧。”
场边中国队教练席前，主教练施无垠对旁边的助理教练李志飞说。
“把热身的球员们都叫回来。”
李志飞点头转身跑出去。
毕竟是热身赛，施无垠还是希望能够让更多的球员获得出场比赛的锻炼机会。再加上现在比分上中国队落后那么多，也没什么必要坚持场上的人员配置，否则就浪费了这次热身赛的机会。
他知道其实有很多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就等着胡莱能够扳回一球——现在他们已经不奢望中国队在客场击败法国队，或者逼平法国队，标准一降再降，已经降成了只要胡莱能够打进一球，挽回些面子，他们就知足了……
但施无垠还是要果断换人。
两场热身赛，这一场施无垠是对比赛结果和过程都无所谓的，就是让球员们亲自和世界顶级球队掰掰手腕子，感受一下气氛。真正检验球队战术还是要等到下一场对乌克兰的热身赛。
他不在乎结果如何，也不在乎场面打成什么样子。
第六十三分钟，法国队一次射门偏出底线后，主裁判做出了换人的手势。
中国队在场边一口气换了五名球员。
首发出场的胡莱在中国球迷们遗憾不舍的注视中被高晨换下。
一直到被换下他也没能取得进球。
包厢中的李青青一直注视着胡莱下场，在心里对他说道：
没事儿，胡莱。这只是一场热身赛，你真正的舞台在世界杯呢！
第两百三十章 年轻人的攀比心
“……北京时间今天凌晨进行的一场世界杯热身赛中，中国队在客场以0:4的比分输给了上届世界杯四强法国队……在比赛中施无垠对球队的阵容进行了大幅度的轮换。赛后新闻发布会上，他表示比赛目的已经达到。中国队虽然输了四个球，但依然打出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尽管输掉了第一场热身赛，但中国队很快就投入到了第二场热身赛的备战工作中——今天上午，全队在助理教练李志飞的带领下，于酒店外的草坪上进行了恢复训练。接下来他们将离开巴黎，去乌克兰首都基辅，挑战第二场热身赛的对手乌克兰国家队……从球员们恢复训练中可以看得出来，昨天输掉比赛的影响还在……希望球员们能够尽快从这种影像中出来……”
电视新闻中，身穿统一训练服的中国队球员们在教练的带领下正在草坪上进行恢复训练。出现在几个特写镜头中的国家队球员们脸上的表情稍显凝重。
联想到昨天他们输了比赛，这个表现倒也正常。
要是大家看到中国队输了比赛之后，睡了一觉就全员嘻嘻哈哈笑容满面，估计舆论更炸了……
虽然说这是热身赛，比赛结果不代表什么。
可还是有不少中国球迷在赛前对他们寄予厚望，希望他们能够在异域扬威。
基于这样的期待，中国队输了球，如果还让球迷们看见大家输球后嬉皮笑脸的，那确实也是不尊重球迷。
中国队在早晨进行了恢复性训练之后，全队中午吃过午饭，就集体乘坐大巴车离开了酒店，他们要坐飞机去乌克兰首都基辅，在那里挑战第二个热身赛的对手乌克兰国家队。
在这座城市，他们留下了一张大合影，以及一场0:4的失败。
这是他们在获得世界杯出线权之后的第一场正式热身赛，所以其实可以说，中国队首次世界杯之旅其实从这场比赛就开始了。
只不过和许多人所期望的不同，中国队的世界杯备战之旅是以一场难堪的失败开启的……
※※※
四天之后的三月二十三日，中国队在客场挑战乌克兰队。
和四天前的比赛相比，施无垠对首发阵容进行了一些调整。
上场比赛没有首发的林致远就出现在了首发阵容中，取代了之前的郝德。
郝德在世界杯预选赛最后附加赛时受伤，其实伤势并不严重，但当时确实赶不上附加赛第二回合比赛，这才让林致远有了成为英雄的机会。
在世界杯出线之后，他也没有修养多久便伤愈付出。甚至都没耽误新赛季河东雷电的中超联赛和亚冠小组赛。
关于郝德和林致远谁来做中国队去世界杯的首发门将，施无垠和他的教练组也还在犹豫。林致远虽然在最后一场附加赛中打出了完美的表现，可他也确实存在着起伏不定，容易暴雷的缺点。郝德则胜在稳重和经验丰富。有些时候选择首发门将并不单看球员的守门技术……
所以上一场比赛是郝德首发，这场比赛就换成了林致远首发。
除了林致远之外，上场比赛下半场才替补出战的张清欢本场比赛也首发出场。而之前首发的前腰郭俊夫回到替补席上。
从这两场比赛的首发阵容就可以看得出来，施无垠并不是很在意比赛结果，他还是要抓紧热身赛的机会不断尝试新的人员组合和战术打法。
同时在战术上他也做出了调整。
上一场打法国，他立足防守打反击。结果还是被法国队打成了筛子。
这次他打实力要逊色于法国队的乌克兰，施无垠的战术就要积极进取多了。
面对甚至都没打进世界杯决赛圈的乌克兰，中国队的球员们也要更有信心一些。
比赛开始之后，他们就向乌克兰的球门发起了猛烈进攻。
这也是施无垠所要求的，目的在于测试中国队的进攻火力究竟有多猛。
赛前他告诉自己的球员们，不要在意这场比赛中国队会丢几个球，先看看自己的进攻能不能打穿乌克兰的防线。
※※※
“罗凯在边路拿球……面对乌克兰的防守……诶好的！”
贺峰话没说完，就看到罗凯突然把足球猛地一下趟出去，然后加速强行突破！
他连忙跟着大喊起来。
在他的大喊声中，突然启动的罗凯打了乌克兰防守球员一个措手不及，转身稍微慢了点，就被罗凯给挤在了身后。
成功突破之后的罗凯没有直接传中，而是把足球带进了禁区，接着再横传中路。
只可惜足球被对胡莱贴身盯防的乌克兰后卫罗曼·谢尔盖给挡出了底线。
虽然没能造成进球，但罗凯的表现却要比上一场比赛时好得多。
作为上一场比赛中国队内出场时间最多的球员，罗凯是受到了施无垠特殊照顾的。
想着他去了维罗尼卡三个月都没打上多长时间比赛，又不像国内其他球员从中国长途跋涉飞过来，体能没问题，所以施无垠给了他最多的出场时间，直到第七十七分钟才把他换下。
但作为全队出场时间最多的球员，罗凯的表现却乏善可陈。
这让赛前憋着一股劲要在李青青面前好好表现的罗凯真是无比郁闷。
施指导给了他信任，让他出场时间最长，他却拿不出任何亮眼的表现来回报施指导。
如今，他内心的羞愧全都在这场比赛化作了动力。
※※※
“该说不说啊，乌克兰实力和法国比起来确实差的远……虽然他们阵中也有柯提恩这样的巨星……”场边教练席前，助理教练李志飞对施无垠说道。
“就算如此，人家也比我们中国队更强啊。”施无垠向现场大屏幕上的实时比分看了一眼。
乌克兰正以1:0的比分领先中国队。
“当然，当然。但我们的进步也很大。同样是丢球之后，球员们的表现要比上一场打法国队好多了。心态稳得住，脑子还能保持清醒。我觉得这就很不容易了……”
“这就是咱们为什么一定要先去和法国队踢一场的意义所在。”施无垠微微一笑。“而不是先和乌克兰比，再去踢法国队。有些时候，出场顺序也很重要。”
“因为先打法国，经历过世界杯四强的毒打之后，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了嘛。”李志飞明白施无垠这话是什么意思。
确实如此，那场比赛中国队虽然输得很惨，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无论是比分还是场面都很难看。可是作为球队的教练，李志飞却知道这样的失败对球队来说意义重大，弥足珍贵。
外界的媒体、球迷们或许一时间看不出什么来，但作为内部人士，还是能感受到有一些改变正在中国队球员们的身上发生。
就比如这场比赛里的罗凯。
他就明显要比上一场比赛表现更好。
想到这里，李志飞走到场边，对场内的罗凯大声喊道：“罗凯！罗凯！”
作为一个经常需要代替主教练施无垠在场边向场内大吼大叫传达指令的角色，中国队的球员们都非常熟悉助理教练李志飞的嗓音，所以他很容易就吸引到了罗凯的目光。
罗凯以为主教练会对自己有什么最新指示，却没想到看到李志飞对他竖起的大拇指，以及大喊：“就这样踢！用你擅长的方式！突他们！”
听见教练这句话，罗凯深吸了口气，然后再缓缓点头。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感觉体内仿佛有什么枷锁被绷断了一样……
※※※
陈星佚从左边路突破之后送出传中，在胡莱被乌克兰中后卫们死死盯着的情况下，罗凯突然从后点插上，利用他的速度优势高高跃起，抢在了乌克兰左后卫身前，一记冲顶！
还好乌克兰门将瓦列里·科特亚罗夫及时做出反应，在翻身回扑的过程中，扬起单手，把足球打出了横梁。
“喔好可惜！”贺峰惊呼道，“罗凯今天的状态是真不错啊！”
没有进球的罗凯落地之后双手攥拳收在胸前，用力大叫了一声。
他自己对没能进球也非常懊恼。
※※※
罗凯的出色状态也刺激了中国队其他球员们的表现——年轻人总是有攀比心的嘛。
只不过有些年轻球员比的是年薪多少、跑车多豪、谁的妞儿屁股最翘……
而场上这些年轻人攀比的是比赛表现。
你罗凯表现这么突出，我陈星佚能让你给比下去吗？
不能啊！
陈星佚表现出色之后，张清欢一看，年轻人这一个个的，怎么都爱出风头？这好吗？这不好！真以为前场进攻靠你们三叉戟就能行了？别忘了我才是挥舞你们这柄三叉戟的人啊！
不拿出点表现来我还怎么做“执戟人”？
来来来，都听我指挥！
张清欢在前场拿球的时候，伸手指向乌克兰后防线身后的肋部空档，指挥罗凯向那里插。
罗凯心领神会，从边路向里斜插。引得乌克兰的后防线跟着收缩。
但他却把足球传向了另外一边，打了乌克兰队一个措手不及！
待乌克兰球员再想要上前封堵陈星佚时，陈星佚直接用右脚外脚背把足球削向禁区右肋！
那正是罗凯刚才前插的地方！
罗凯已经准备接球了！
胡莱前插中路，双手指着自己脚下，用乌克兰语大喊：“把球传给我！！”
这一嗓子让本来想上去封堵罗凯的乌克兰中后卫罗曼·谢尔盖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胡莱，同时打算上去防胡莱。
但与此同时，一个疑惑在他的脑海中冒出来：我为什么会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紧跟着他突然反应过来——那小子说的是乌克兰语！
可他对自己的队友为什么要说乌克兰语？他的队友也听得懂乌克兰语吗？！
还没等谢尔盖脑海中的小问号全都冒出来完呢……那边罗凯接到足球已经起脚射门了！
在大禁区里，足球化作一道白光，直冲球门近上角！
门将科特亚罗夫手在足球后面才到……
球进啦！
罗凯进球了！
这是他在欧洲进的第一球！
第两百三十一章 如释重负
“陈星佚！漂亮的外脚背！罗凯——罗凯！！诶漂亮！！！”
伴随着贺峰的高呼，电视机前不知道多少中国球迷们欢呼起来。
“这是中国队欧洲拉练的第一个球，由在欧洲留洋的罗凯打进！”
进球之后的罗凯十分兴奋，他狂奔向角旗区。最后双膝跪地，仰天长啸。
更多的国家队队友们纷纷赶来，把他团团围住，一同庆祝进球。
这个进球对罗凯来说自然是意义非凡，对中国队来说同样如此。
第一场比赛惨败给法国队，对中国队球员们的士气和信心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舆论中也出现了一些批评他们、质疑他们的声音，压力随之而来。
在这种情况下，全队上下迫切需要一个进球来提振士气，释放压力。
罗凯的进球出现得正是时候！
而且他们还凭借这个进球扳平了比分……
罗凯要比大家以为的都更激动，因为他所承受的压力也要比所有人都大。
从传出被特拉梅德看上的消息开始，他就被放到了中国球迷们的放大镜下。
在红顶球场举着特拉梅德围巾向媒体记者展示时，他风光无限，令人憧憬他在欧洲的未来。他看起来有着无比光明的未来。
但是在维罗妮卡三个月的沉沦，又让他遭受了诸多非议。甚至在国内的网络上开始有传闻出现，说他在维罗妮卡坚持不下去了，打算趁着世界杯还没开始，让特拉梅德把他租回国内的河东雷电，保证在世界杯之前能够稳定打上比赛，保持状态……
还有人拿他和胡莱比，指责他被豪门冲昏了头脑，没有做出和胡莱一样明智的选择，最终自食苦果，简直就是咎由自取！
作为胡莱之后的继往开来者，他承担了延续中国球员出海留洋势头的重任，他的表现也被许多人视作之后是否还会有更多的中国球员能够去欧洲踢球的重要保障……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不允许他失败。
其实可以说罗凯出国之后的舆论环境要比胡莱是更恶劣的，因为已经有胡莱“珠玉在前”，大家难免会对罗凯有更高的期望。
而胡莱当初出国之前，已经很久没有中国男足球员能够留洋踢球了，再加上他选择的是一支英超保级球队，所以大家对他的表现短时间内也没抱什么太大希望，只是觉得胡莱能够在利兹城打上比赛就行。至于打上比赛之后有什么表现，大家就没什么统一的共识了，胡莱能够在英超中什么时候取得进球，以及进多少个球，也各说各话。
后来的故事所有人都知道了，胡莱一个月后就在英超出场，并且连续三场比赛打进五个球，到赛季结束的时候以十一个成为了利兹城队内最佳射手。
再回过头来看大家关于胡莱的那些猜测，顿时觉得可笑——球迷们还是太保守了啊！
于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罗凯的留洋，自然被中国球迷寄予厚望。
但他让全国球迷失望了。
要不是接到了施指导的电话，要不是这次在巴黎见到了李青青，搞不好他还真就被着巨大的压力给压垮了呢……
但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的罗凯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从施指导的电话、李青青的鼓励，以及这个球中所汲取的能量，足够支撑他在黑暗中再跋涉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坚信，自己这次一定可以抵达光明彼岸！
就在罗凯在内心自我感动的时候，他旁边很突兀地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喂，罗凯，你这球能进多亏了我帮忙啊！”
罗凯扭头瞪着胡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次进攻由张清欢策动，陈星佚传中，他接球后射门。
整个过程有胡莱你什么事儿啊？
“呵呵，你接球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我大喊了一声？”胡莱见罗凯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冷笑着问道。
罗凯皱眉思索了一番，还真的听到了，于是他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喊什么？”
罗凯摇头：“鬼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鸟语，我完全听不懂……”
胡莱抚掌笑道：“对啊！我说的就是鸟语……乌克兰语，我喊你把球传给我。结果成功欺骗了对方的中后卫，才让你获得了一个绝好的射门机会。要不是我那一嗓子，对方第一时间逼上去，你哪还有射门角度？你说你这球军功章是不是得有我的一半？”
罗凯愣住了，没想到自己进球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呢……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你骗我的吧？”
胡莱冷哼一声：“我需要骗你？我是出于团队精神才帮你的，爱信不信！”
说完他转身跑回自己半场。
罗凯看着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 ※
当中国队球员为罗凯的进球而疯狂庆祝时，乌克兰的队长维塔利·柯提恩正在问中后卫谢尔盖：“罗曼，你刚才为什么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去封堵他的射门？”
谢尔盖一脸便秘一样的表情，张口欲辩，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队长柯提恩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便皱眉问道：“干嘛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这个……维塔利，我怕我说出来你不信……”
“你只管说。”丢了球的柯提恩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好。
谢尔盖只好继续带着便秘的表情，把他刚才在防守中所遭遇的一切都说给了队长柯提恩听。
听完之后，柯提恩也一脸便秘的表情：“你是说因为胡用乌克兰语大喊了一声‘把球传给我’，你就被骗得没能第一时间上去封堵射门？”
谢尔盖点点头：“当时安德烈也听见了，你还可以问他……”
他指着自己的中后卫搭档安德烈·阿尔扎诺夫说道，被指着的阿尔扎诺夫对柯提恩点头：“是的，维塔利，我也听到了。很标准的乌克兰语，标准的就像是我在新闻里听到的那样……”
柯提恩把视线转向已经跑远了的胡莱。谁都知道胡莱现在是中国队最有威胁的球员，所以他们在赛前做了很有针对性的防守安排。胡莱在他们的防守下，也确实难以获得机会。
可不管是柯提恩，还是在场边的乌克兰队主教练维克托·亚尔莫连科，怎么也不会想到，精心安排的那些针对性战术，最后却被胡莱的语言天赋给破掉了——他的确没有进球，但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间接帮助中国队取得了进球……
这个球还让乌克兰的领先优势荡然无存。
这场比赛之前，柯提恩在电话里问过自己俱乐部的队友佩耶，询问他和中国队比赛的感觉，打听这个对手实力究竟怎么样。
佩耶很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中国队实力不怎么样。他们的进攻没给法国队球门构成什么威胁，他们的后防线也完全拦不住自己。
末了他还半开玩笑地对柯提恩说：“维塔利，中国队的后防线就像一张薄纸。我可是进了两个球的，你怎么说也得进一个吧？”
柯提恩知道这是佩耶的玩笑，法国人是一个有趣的人，经常会说这些玩笑话。所以他并不把佩耶的话当真，非要和对方比什么进球数。
可他也确实还是觉得，法国队击败了中国队，乌克兰也应该赢下来才行。
尽管中国队进了世界杯，乌克兰没进。但亚洲区预选赛的难度和欧洲区预选赛难度是能相提并论的吗？
换成我们乌克兰去亚洲，那肯定每届世界杯决赛圈都不会缺席！
※※ ※
比赛重新开始，被扳平比分的乌克兰队趁着开球的机会，向中国队禁区发起猛攻。
看台上的乌克兰球迷们也在为自己的国家队加油助威。
乌克兰球员们利用自己在身体力量和身高上的优势，打的很粗犷，简单直接。
但这种技术含量不高的简单直接，却往往能够收到很好的效果。
中场基本上不怎么来回传倒组织，而是快速通过，直接把足球送到前场。然后具体进攻交给柯提恩来负责，他可以选择自己射门来终结进攻，也会把球传给位置更好的队友，充当一个进攻组织者。
他们的第一个球就是这么打进的，由柯提恩吸引了中国队防守球员之后，再突然把足球分出去，让队友射门得分。
如今中国队加强了他们对柯提恩之外其他乌克兰球员的防守，柯提恩决定自己来。
作为巴黎埃热尔的主力前锋，能够和佩耶成为黄金搭档的柯提恩个人能力非常突出，甚至完全可以说他在乌克兰是浪费了……
乌克兰整体实力是配不上柯提恩的。
之前为了团队合作，柯提恩一直都是收着踢的，把自己在球场上的角色定位为给他人做嫁衣。
现在他决定放开手脚，因为如果我们没办法在主场赢不了中国队，那才是对团队的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