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舱中对话
光线昏暗的下水道。
罗兰对芙瑞尔夫人行了个法师礼，满脸歉意：“夫人，非常抱歉，让您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离开这座城市。”
芙瑞尔夫人面露失落，长长叹口气：“哎~到了这个地步，还谈什么体面呢？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是我害你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侥幸你的计划成功了，若是失败，那我就罪孽深重了。”
说完，她认真对罗兰施了一个法师礼。
“罗兰，我要感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只有你没有放弃我，我欠你的恩情，这一生恐怕都还不清了。”
当时，她是真的已经做好烈火焚身的准备了，虽然.......虽然她心底是害怕的，但这份害怕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没人会同情她，更不会因此放过她。
她的痛苦，只会让费米尔森更加愉悦。
所以，当罗兰冒险来救她的时候，她就感觉似乎有一双光，刺破了她晦暗无光的灵魂世界。
她就感觉，她不再是独自一人，还有人和她并肩作战，甚至这个人，比她还要强大，在她疲惫之余，可以依靠着他休憩片刻。
这种感觉，连利维农都没法给她。
所以，芙瑞尔此时对罗兰的观感十分复杂，有感激，有敬佩，还有一种奇异的依赖感。
面对这样的芙瑞尔，罗兰有些无所适从。
在格伦麦术法界，论身份地位，芙瑞尔夫人都是一等一的存在，这样的**师向他行礼，还这样郑重其事的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沉吟了几秒，他说道：“夫人，过去，你也多次出手帮过我，我只是报恩，所以您没有欠我的。”
见芙瑞尔似乎想要反驳，他急忙接了句：“夫人，我们还没有彻底的安全，不如继续赶路吧？”
现在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芙瑞尔只能压下心中翻腾的念头，点头道：“好。”
两人再次用了个隐身术，继续往前。
走出下水道后，便是宽阔的江面，距离出口大约百多米外，就是码头。
两人给自己释放了个漂浮术，从水面上一路往前走，登上了一艘即将出发的货船。
登船后，罗兰带着芙瑞尔一路走下了船舱。
因为是货船，所以船舱里堆满了板条木箱，箱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瓷器，在货箱中有一条狭窄曲折的通道，沿着通道一直往里走，走到最里面，是一张厚厚的棉布隔帘，掀开隔帘，后面就是一个狭窄的舱室。
舱室墙壁上挂着一盏鲸油灯，中间是一个小方桌，桌上摆放着食物和清水，方桌一侧摆放着椅子，另一侧则摆放着一张简易的棉絮铺盖。
罗兰站在舱室入口，轻声介绍着：“夫人，时间很紧，来不及安排更多了。条件有些简陋，请夫人见谅。”
说着，他稍用力拉了下舱室左边的绳子，又一道布帘垂了下来，将后方的铺盖隔绝成相对独立的空间。
这么一来，睡觉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有人打扰了。
对这个小小的细节安排，芙瑞尔很是满意：“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光论生活的条件，比她在尖塔囚室里已经好多了。
罗兰见她满意，便对甲板发出了一个法术讯号。
几秒后，甲板上立即传来船长的声音。
“起锚~~~~”
“扬帆~~~出港啦~~”
货船缓缓地驶离码头，沿着江流，一路往下，大半小时后，就将都灵城远远甩在了身后。
船舱里，一直紧绷心神的罗兰这才松了口气，他说道：“夫人，现在基本已经安全，您先休息，我去甲板上给您守着。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对我说。”
说完，他转身便准备离开。
“等等。”芙瑞尔喊住他，又指了指方桌边的椅子：“别急着走，先坐。”
她自己则准备坐在舱室边的铺盖上。
罗兰急忙阻止：“夫人，您坐，我站着就行了。”
芙瑞尔也不强求，坐下后，问道：“你打算带我到哪？北地吗？”
罗兰摇了摇头：“这艘船会一路东去，一直到达最东边的汉里诺城。中途会靠岸一次，停靠点距离都灵大约300公里，大概后天能到。我们就在那里上岸。之后，您就是自由的，您可以选择跟随我去北地，也可以去任何您想要去的地方。”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芙瑞尔的意料，她很是惊奇：“罗兰，你冒这么大风险来救我，难道不是想让我为红鹰军效力吗？”
在她看来，人总有私心的。罗兰来救她，一方面应该是为了报答她过去的恩惠，另一方面，未尝不是为红鹰军考虑。
如果罗兰还是独立法师，而不是一个红鹰军的首领，那芙瑞尔不会多想，但既然他能成为一支军队的首领，那绝对不会如过去一般单纯。
当然了，不管罗兰是为了什么，他的做法都无可厚非。
格伦麦的法师千千万，但当她受难时，唯有罗兰站了出来，光这一点，就比其他所有法师都要强上一百倍，一千倍！
没想到，罗兰却摇头微笑：“夫人，实际上，我的战友们全都反对这次营救行动，是我个人执意要这么做。我也已经说过了，我就您，只是为了报答您的恩情，您并不欠我的，我也没权力强迫您做任何事。”
这句话，芙瑞尔相信了，因为到了这个地步，罗兰没有骗她的必要。
她心中越发感动，但作为**师，心思沉静，自然不会将心中情绪表现在脸上，沉默了会儿，她又道：“那如果我想加入红鹰军呢？”
罗兰脸上顿时浮现浓浓的喜色：“那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芙瑞尔一怔：“你就不担心，我加入红鹰军后，会威胁到你的首领地位吗？我听说，你在北地组建了个学院，自己还担任院长呢。”
罗兰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呃~让您见笑了，夫人。之所以我来当院长，主要是北地实在没有强大的法师。如果您愿意加入我们，等回到北地，我立即就将院长的职位让给您。”
芙瑞尔心中一突，没想到罗兰竟然会这么说。
“罗兰，我实在是搞不懂你的想法。你费尽苦心，才将红鹰军经营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竟然愿意拱手让给我？”
她以为罗兰是试探，但仔细看罗兰的脸，却见他神态坦然，眼神坚定，毫无闪烁，说的好像全是真心话。
实际上，她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真要成为院长，领导红鹰军，芙瑞尔却完全没这个想法，更没这个信心。
红鹰军是罗兰一手创建的，在他带领下，渡过了数道生死难关，罗兰在红鹰军内已经有巨大的威望，她根本取代不了。
另外，罗兰人年轻，精力充沛，性格坚毅，脑子也好使，不像她，已垂垂老矣，就算强撑，又能撑个几年呢？
想到这，不等罗兰回答，她已连连摇头：“不，我老了，不适合干这样累人的活。带领红鹰军这事，还是你自己来吧。”
见罗兰似还想再说，她笑道：“怎么，嫌累，想撂挑子不干了？”
罗兰一脸苦笑，深深叹了口气。一直站着也有些累，他便靠着船舱坐在了地板上，抬头看着芙瑞尔，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之色。
“夫人啊，这份工作责任太重，束缚太大，几乎让人没有半点空闲的时间。夫人，您知道吗，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自由自在的学习法术了。每次都必须赶时间，生怕会错过领地里的大事。我担心，长久下去，会影响到我在术法上的最终成就。”
这话完全出于真心，相比领导红鹰军，整日琐事缠身，他其实更愿意在术法世界探索。
另外，这是一个术法的世界，真正决定世界力量格局的，还是术法。
若格伦麦晋升了一个贤者，那千千万万个格伦麦人就没必要受苦受难，而这一点，是政治永远办不到的。
就算罗兰顺利统一格伦麦，在政治上玩出花来，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没有贤者力量作为国家的根基，一切都是浮云！
另外，他这么想，也不是出于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芙瑞尔是**师，更是格伦麦人，在格伦麦术法界的威望，几乎没人能比肩，由她坐镇北地，谁也没话说。
对罗兰的话，芙瑞尔也是深有同感。
自从加入术法监管会后，她在术法领域上的进步，就慢了一大截。自己最近学会的新法术，已经是3年前的事了。
若是她能全力学习法术，她自问，自己就算仍旧不是费米尔森的对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如果说之前，她觉得罗兰让权的想法有些荒唐，那现在，她却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罗兰的术法天赋，那是无与伦比的，甚至和曾经的贤者萨法尔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这样的人物，若是专注术法领域，他日的成就难以估量，甚至超凡之境都不一定是他的终点。
若是因为琐事的拖延，而让格伦麦失去了一个潜在的贤者，那真是大大的得不偿失。
其实，她是不大愿意加入红鹰军的，因为红鹰军的《公民法案》让她心中有很大的抵触，虽然她理解这个法案的用意，但并不代表就能适应和喜欢。
但现在，她心思却有些松动了。
想到这，芙瑞尔忽然道：“如果我真的北上，那我的家人、弟子，你打算怎么安排？”
罗兰早就想好了，立即道：“夫人，未免费米尔森这条疯狗胡乱咬人，我已经安排人将您的家人和弟子都接出来了，并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如果您愿意北上的话，我会立即安排他们也跟着北上。到了北地后，我会专门划出一片领地，交给您的父亲。这片领地的面积，不会少于您父亲原本拥有的伯爵领。”
见罗兰安排地这么周全，芙瑞尔心中感动之余，又有些惊讶：“你这么做，不就违背了《公民法案》？”
罗兰点了下头：“真较真的话，的确违背了。但我认为，针对某些对格伦麦做出巨大的贡献的个体，比如夫人您，理应做出奖赏。对外的说法，这个伯爵领就是对您的奖赏.......但我也要说明白，这片领地，并不能继承，如果您家族的下一代人中没有出现**师，那么领地就会被收回公有。这一点，希望您能谅解。”
“唔~~你这个变通倒是不错。继承方面，我倒是不怎么在乎，只要我父亲这辈子不受苦就行。至于我那些不争气的兄弟姐妹，我和他们完全没话说，也管不了那么多。”
“感谢您的理解......夫人，您似乎开始接受《公民法案》了？”
芙瑞尔淡淡一笑：“以前我非常的抵触，甚至认为这是异端。但经历了这次的事后，我忽然发觉，你的做法或许是对的。想要真的驱逐光灵，靠贵族不行。贵族们实在太软弱了，太容易被收买了。比如公爵，比如利维农，都让我认识到了贵族的缺点。或许，你现在走的路，才是正确的。”
当然，她依旧很不适应。
听见这话，罗兰心中大喜。
他虽然冒险救出芙瑞尔，但若是芙瑞尔对他的理念毫无认同，那时间一久，双方终究还是会成为敌人。
现在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满脸喜色：“夫人，您能这么想，我感到非常的荣幸。我决定了，等回到北地，您就是学院的新院长。”
芙瑞尔一脸苦笑：“我已经老迈了，你还将这样的重担交给我，是想把我累死吗？”
罗兰连连摇头：“不不不，夫人，您看起来依旧和少女一般年轻美丽，怎么能说是老迈呢？”
听罗兰夸她年轻美丽，芙瑞尔心中很高兴，但她也很清醒，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是表象，是费米尔森捣的鬼，他往我身体里灌注生命力，是想让我火刑时受更多的痛苦。但是，这术法效果，最多只能持续一个月而已。一个月后，我就会原形毕露，重新成为老妇人了，哎~”
说到最后，她轻叹口气，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光滑紧绷的脸蛋，又抬头看罗兰，见他神采奕奕，浑身充满朝气，眼中悄然浮现一丝落寞。
纵是**师，也难逃时光之刃的琢磨，年轻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
罗兰自然不知道芙瑞尔夫人的想法，他有些傻眼。
他急于让权，其实还有另一重考虑。
那就是邪灵。
邪灵已经开始在格伦麦肆虐，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专注术法之路，尽快突破超凡之
境，以应对未来的危机。
相比这个可怕的危机，些许权力的让渡，根本屁都不是！
他恳求道：“夫人，您就帮帮我吧。北地也不是您一个人。我的导师也在，北地也还有很多出色的人才，他们都会辅佐你。而且，基本的架子，我已经都搭好了，很多事按部就班即可。您只要掌握大方向就可以了。”
有导师在，有他的班底在，他就不担心芙瑞尔夫人会跑偏。
芙瑞尔本就没想拒绝，微微点头，笑道：“好啦好啦，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不过时间可不能太长，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我感觉最多也就能撑个两三年，再久的话，我就真的要落个操劳而死的下场了。”
罗兰连连点头：“两年就足够了。”
以他现在的法力成长速度，最多半年，法力强度应该就能达到超凡临界点了。只要能顺利成为超凡**师，凭他在燃素法术上的成就，就算不能战胜邪灵，也足以令对方心生忌惮。
第四百四十九章 你们怎么长了一副驴脑袋？
虽说动静很大，但术法监管会的损失其实并不严重。
监管会的建筑，通体都用抗法材料打造，内外墙壁上，还专门绘制了元素禁锢法阵，即使是威力强大的燃素法术，也仅仅只是将门口的知识贤者雕塑给炸坍，建筑的主体基本没有损伤。
当然了，费米尔森并不关心这些，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罗兰这小子在哪！
中央广场距离术法监管会，直线距离大概是2公里，从法术爆发到现在，时间才过去了不到5分钟，监管会外墙的温度很高，摸上去还特别烫手，但罗兰却是不知踪迹。
费米尔森站在倒塌的雕塑前，看着一处还没熄灭的火苗，脸上满是疑惑。
附近到处都是罗兰的气息，但一旦用上了追踪术，追踪了一会儿，法术就会失效。
“出现这种情况，大概率是因为对方使用了传送法术，并且传送的距离超过了1公里......可是，他从哪弄来的这么大威力的传送法术？”
“就算他真的传送走了，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吸引我过来，好让手下去中央广场去救芙瑞尔？”
这么一想，费米尔森觉得这个可能性相当大。
但是，他对此并不怎么担心。
广场是大批格伦麦战士，还留下了50个高阶法师，他们组成了专门的防御阵列。就算是**师来了，也能挡上一阵。
更何况，他现在距离广场这么近，广场上一出事，他立即就能感觉到，而现在，广场方向可安静的很。
“这家伙，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费米尔森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极不喜欢这种被动的等待，就好像独自走在丛林中，而那些野兽却隐藏在树丛后面，窥视着他，只等他露出破绽后，就给他致命的一击。
**师利维农死了不到一个星期呢。
一想到利维农，费米尔森顿时有些心虚，转头看了下周围，除了房屋，就是街巷，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他体内法力一动，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如火焰一般流光溢彩的金色辉光。
超凡法术：太阳炽火盾，能在瞬间破坏来袭的物体或法术，并将其中一部分力量原路反弹回去。
有这个法术在，只要有人敢偷袭他，那就是自讨苦吃。
但费米尔森依旧觉得不保险，想了想，又开始低声祈祷：“女神在上，请赐予我守护的力量。”
祈祷完毕，体内神力便开始迅速流转，最终在他身体表面幻化出一个金色女子的虚影。
神术：雅缇纳天使祝福。
有这个祝福在，那他就不用担心罗兰用一些来自于邪灵的神秘法术对付他了，生命女神座下的天使会将这些邪术全都抵挡在外。
做好万全的准备，费米尔森转身对跟过来的欧康诺说道：“我有种感觉，罗兰就躲在附近某处盯着我们。你把人分成五组，10人一组，带上探法梗，在周边仔细找一找。”
“是，大师。”欧康诺大声应道。
虽说一开始他并不赞成费米尔森的行动计划，但既然已经来了，那他就会忠实地执行指挥官的命令。
这是一个战斗法师的基本素养。
欧康诺将战斗法师们分派出去找人，费米尔森则站在术法监管会大门口等着。
没有法术辅助，纯粹地找人是个细致活，他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结果，等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无聊，便蹲下身，从地上捏起一块被烧的发黑的石头，仔细观察着。
“石头表面有明显的融化痕迹，说明燃素法术的温度非常高。石块内部有许多稀碎的裂纹，说明爆炸的威力相当大。”
他又抬头看着周围，只见术法监管会门口的小广场上一片漆黑，法术波及的范围超过百米。
‘冲击威力大、温度极高，范围波及还特别广，不愧是最适合战场的燃素法术啊。罗兰这小子，胆子是真的大，也不怕把自己给烧死了！’
费米尔森的心思有些酸溜溜的。
当年，他其实也想成为燃素法师的，但导师极力地劝阻他，他执意研究了几个低阶燃素法术，结果就除了一次术法事故，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次之后，他就对燃素法术产生了心理阴影，无奈之下，才选择了更加可控的风暴法术。
虽说他对风暴法术也很是满意，但燃素法术终究是他心底深处的遗憾。
比如上一次在皇家术法学院，失败之后，他就时常在想，若自己当初坚持学习燃素法术，那就算肖申尔德能在黑夜女神的帮助下击败自己，自己必然也会损失惨重。
可惜，他在风暴法术一途成就了超凡之境，法力已经出现质变，再也没法回头去修炼燃素法术了。
正思索间，欧康诺带着一队人回来了：“大师，周围一里范围内全部都搜遍了，探法梗闻遍了每一个角落，连下水道口都没有放过，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费米尔森皱了皱眉：“连探法梗都没用吗？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欧康诺小心建议道：“大师，不如我们现在回广场，继续行刑?”
罗兰的目的，无非就是救人，现在他躲着不见人，那他们就逼他出来！
这个想法是没错的。
费米尔森也知道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了。当然了，他是不会在手下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误的。
沉吟了会，他点头道：“今天就不必行刑了，再等两天吧，到时候我会调集更多的人手，将刑场周边十里范围全部封锁。我看罗兰还怎么捣鬼！”
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欧康诺立即赞道：“大师英明！”
发生了这样的事，费米尔森有些意兴阑珊，他对欧康诺道：“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你带上人，去把芙瑞尔接回来吧。这两天.......就让她过的好点吧。”
这么多高阶战斗法师去接人，肯定不会出意外，所以费米尔森也就懒得再会中央广场了。
“是，大师。”
欧康诺应了一声，对着天空发了个信号，便带着人朝中央广场赶去。
费米尔森转头看了看，又对不远处候立的一个格伦麦法师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格伦麦法师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低声问道：“大师，有什么吩咐？”
费米尔森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指着广场上的碎石：“你去找人把这一带的碎石清理下，监管会外墙也重新打磨下，焦痕都磨干净。”
“是，大师。”格伦麦法师立即掉头找工匠去了。
费米尔森眉头一皱：“等等，还没说完呢，这么急着走干嘛？”
格伦麦法师立即停步：“大师，还有什么吩咐？”
他吓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费米尔森越发瞧不上监管会的这些格伦麦法师了，这些家伙没本事不说，胆小还和老鼠似的，简直一无是处。
多看一眼，他的心情就恶劣一分。
“等墙壁打磨干净后，你再找几个法师，把元素禁锢法阵也重新布置一下，务必保证墙壁的元素抗性。”
“明白了，大师。”
“好了，滚吧。”
那格伦麦法师立即小跑着走了。
费米尔森有些烦躁地地摇了摇头，大步走进了术法监管会，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他却没发现，当他走后，那个被他支使的格伦麦法师眼中闪现而过的怨愤。
当然了，就算发现，费米尔森也不会当回事，双方力量相差太多了，猛虎是不会在意蝼蚁的想法的，顶多就是抬手把蝼蚁碾死罢了。
回到自己住处后，费米尔森并没有处理公务，他坐在椅子上，思索着罗兰这么做的用意。
可想来想去，他都想不明白。
最终，他忍不住想：“这家伙，不会是来逗我玩的吧？”
会不会，这家伙压根没打算救人，单纯只是为了耍他，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一场洋相？
这么一想，费米尔森觉得这事有很大的可能性。
今天这事一搞，鬼知道那些格伦麦人在背地里怎么说他，说他言而无信？说他残暴冷酷?还是说他是个被人戏耍的废物？
他越想越怒，最终，他用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该死的，别让我抓到你！”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两个熟悉的法力波动正飞快靠近他的房间，其中一个是欧康诺，另一个也是光灵，应该是战斗法师团的一个队长，之前，他应该是留守广场的。
两人速度很快，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向他报告。
费米尔森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他暗暗嘀咕：“别是广场那边出问题了吧？”
芙瑞尔就在广场，广场出问题.......难道是芙瑞尔被救走了？
这不可能啊！
帝国的防御阵列可不是开玩笑的，罗兰要有无声无息地突破防御阵列的本事，那他何必花这么大心思救人？直接来监管会取他费米尔森的脑袋，不是更好？
正胡思乱想间，房门被敲响了，欧康诺声音传进来：“大师，出大事了！”
费米尔森‘咯噔’一下，一颗心直往下沉，他手一挥，房门打开，就见门后站着两光灵，欧康诺一脸铁青，而那个法师队长则面如土色。
费米尔森额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倒不是吓的，是担忧，他心中直喊：‘生命女神啊，别这么残忍地对待我！芙瑞尔可千万不要出事！这是我手里唯一一张牌了！’
他强压住心中的忧虑，沉声说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等两人进来后，他立即关上房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欧康诺咬牙道：“芙瑞尔夫人被罗兰救走了。”
话音未落，费米尔森身体一软，瘫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们不是帝国的精英吗？怎么长了一副驴脑袋？！”
第四百五十章 前方竟是绝路？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极了，空气几乎都凝固成了一整块，让人无法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当法师欧康诺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费米尔森终于开口了：“说说吧，罗兰到底是怎么突破你们的防御阵列的？”
愤怒失望之余，费米尔森其实也挺好奇的。
他很想知道，这些帝国精英法师得有多蠢，才会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欧康诺对身旁的法师队长使了个眼色，说道：“迈兰特法师，你亲自向大师解释吧。”
迈兰特满脸的苦涩，心中还有一丝不甘。
他认为，当时那种情况，换了谁，都会被骗。
他将之前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对费米尔森说了一遍，末了，他恨恨说道：“大师，那个伪装者不仅模样、声音和你全然一致，就连动作、神态也难分真假，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身上透露出了的法力气息，也和您是一模一样。我们实在是没法去分辨真假啊。”
听完了，费米尔森沉默不语。
对迈兰特的话，他最多相信五成。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似的伪装法术，迈兰特之所以这么说的这么玄乎，恐怕还是想要推卸自己的责任！
发生了这样严重的失误，若是换成格伦麦法师，费米尔森会立即剥夺对方正式法师的资格，暴怒之下，甚至可能直接将对方处死。
但迈兰特是光灵，而且还是高阶法师，虽然算是他的手下，听他的指挥，但费米尔森却没有处罚他们的权力，更不用说剥夺他们的生命了。
真要论家世的话，费米尔森的家族，在帝国只能算是中游，战斗法师团里有一半法师的家世比他显赫。
费米尔森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将他踢出自己的军队，将其遣送回国罢了。
可这对当前形势毫无意义。
但，愿意成为战斗法师的光灵本来就少，每一个光灵法师，都是费米尔森的左膀右臂，除非迫不得已，费米尔森实在不愿将他们驱逐回国。
沉默许久，费米尔森心中的沮丧稍稍缓和了些，他长叹口气：“芙瑞尔逃走了，罗兰也没有抓住，我们这次的行动，彻底失败了。”
欧康诺和迈兰特都低着头，不说话。
费米尔森也不需要他们的回答，他继续说道：“芙瑞尔逃出去后，肯定会去北地加入红鹰军。这么一来，红鹰军没有**师坐镇这个短板，就算是补上了。再加上其他方面的优势，来年春季的北伐，我们胜算恐怕会非常的小。”
他说的还是委婉了，其实何止是小，而是根本没希望胜利，除非发生奇迹，比如罗兰研究燃素法术时发生事故暴毙之类的。
但这种将胜利希望寄托在对手失误的事，只要头脑正常的领导人，都不会这么做。
欧康诺有些不服：“大师，红鹰军也就占了一个柏德亚而已，无论是战争物资、军队数量，，或者战斗法师的数量和训练水平，都远远比不过我们，怎么会赢不了呢？”
费米尔森斜瞥了下他，问道：“你说的没错，可你别忘了，碧蓝要塞那边还有夜魔联军！他们巴不得我们和红鹰军大打出手呢。”
“呃~~~~”欧康诺顿时没声了。
“大师，那我们就这么认输了吗?”迈兰特法师小心翼翼地问。
费米尔森只觉心中异常烦躁，每多看一眼迈特兰这个蠢货，心中的烦躁就多上一分。
偏偏还没法处置他！
郁闷之下，他只能从抽屉里拿出烟斗来，塞上烟叶，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气息直冲入肺，持续了一会儿，他就觉得浑身熏熏然，恍如飘在云端，之前的烦躁感顿时消散了大半。
借烟消愁，格伦麦人经常这么干，以前他是嗤之以鼻，现在，他觉得这办法还不错。
‘呼~~~~’
他长长地吐了口烟气，看着一缕青烟在眼前不断地散开，散开，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是啊，难道他就这么认输了吗？
可不认输，他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是单人的术法对决，那他一定会决战到底，不死不休。但这现在是军团作战，双方都会投入超过十万的兵力。
在这样的力量之前，个人的力量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哪怕他是**师。
到了战场上，他肯拼命，芙瑞尔肯定也敢，罗兰更敢。还有，罗兰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些奇异邪术，在战场那种复杂环境中，只要他有半点的疏忽，就可能会中招。
军团大战中，若是他在战场上被杀，对军团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的，说不定他一死，贵族联军就崩溃了。
若真发生那样的事，那战斗就会转为单方面的屠杀。
当然，他也有可能打赢，成功击杀罗兰和芙瑞尔，但这概率极低，不足以冒险一试。
对了，他差点把皇家术法学院给忘了。
肖申尔德那个蠢货，肯定不会在旁边干看着。南方防御力量空虚的时候，他铁定会来都灵城捣乱。
到那时候，他们前面在和敌人交火，后方也陷入混乱，那联军下场绝对是惨不忍睹。
越是深想，费米尔森越发觉得形势糜烂。
整个格伦麦，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浓汤，一旦被搅进去，就甭想再从里面爬出来。
他感觉，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击败红鹰军的问题了，而是能否将格伦麦境内的族人，体面地带回帝国的问题。
一个弄不好，格伦麦境内的族人，就会陷入种族仇杀的旋涡中，死无葬身之地啊。
想到这，费米尔森额头上竟然渗出了冷汗。
他来到格伦麦，当了快200年的幕后皇帝，从来没想到局势会演变到今天这一步，历史上没有，小说家们也不敢这么写，但它就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他在心中问着自己：“现在怎么办？马上带着族人撤退吗？”
这么做的话，能够保全族人的性命，可光灵在格伦麦经营数千年才得以巩固的宗主地位，也就彻底完蛋了。
他费米尔森将成为帝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罪人，一旦回国，恐怕就会被陛下原地解职，投入监狱。
他突然发现，无论怎么走，等待他的都是绝路！
费米尔森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密，烟也越抽越狠，他不断往烟斗里塞烟叶，然后猛地一口就抽光，状若疯狂。
欧康诺和迈兰特面面相觑，自从他们认识费米尔森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从没见他像今天这么失态过。
这足以说明局势的严峻性。
正当房间内陷入僵局的时候，门外忽然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费米尔森心里竟然生出一股恐慌：“不会又有坏消息吧？”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了，一个格伦麦人的嗓音响起来：“大师~大师，苍青平原急报！”
苍青平原的情报？
费米尔森心中一哆嗦。
难道苍青平原被红鹰军给拿下来？
还是说碧蓝要塞沦陷，夜魔联军一路东来，占领了苍青平原？
“进来！”
房门打开，传令官气喘吁吁地走进来，半跪在地，双手将一个卷轴高高呈在头顶。
费米尔森用法师之手拿过卷轴，解开表面的法力封印后，缓缓将卷轴打开。
打开卷轴的速度非常的慢，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眼角也控制不住地发颤，竟有些不敢去直视卷轴。
好不容易，卷轴被拉开了。
费米尔森强迫自己看起了卷轴上的消息。
他看了第一行，心中顿时一松：“嗯~我猜错了？”
卷轴上的消息和红鹰军没关系，和夜魔联军更是扯不上，这是平原上一座生命女神神殿的繁花主教写给他的。
卷轴上，主教描述了一个小镇被邪灵屠杀的惨状，当地人立即组织了驱魔队，但结果是，驱魔队也飞速覆没。驱魔队中，包括三个绿叶神官，其中两个神官是格伦麦人，一个是光灵。
情况是，邪灵异乎寻常的强大，已经超出了繁花主教的应对极限，所以主教写信来向费米尔森求援。
看着这封求援信，费米尔森只觉焦头烂额。
他自己难题一大堆，现在竟然又冒出一个邪灵来捣乱，真是屋漏又见连绵雨，瘸脚偏要游世界，反正就是倒霉到家了！
他恨恨地想着：“废物~都是废物~堂堂繁花主教，连个邪灵都对付不了！”
虽然这么想，但对方既然来求援，说明事情的确很棘手，费米尔森虽然满心焦虑，但还是能分清事情轻重的。
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看着看着，费米尔森紧皱的眉头却缓缓展开了。
“怀疑是邪神.......对方还建了类似祭坛一样的石台，还收起了信徒.......唔~~那这十有**是邪神了。难怪繁花主教应付不了。”
“邪神.......邪神.......唔~~听起来似乎是个坏消息，但再坏，能比现在还坏吗？”
他都快被罗兰逼上绝路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邪神来。他就感觉，自己是不是能利用这一点，来重新打开格伦麦的局面呢？
‘邪神......邪神.......虽然行事邪恶，性情诡异，但既然建立祭坛，收起了信徒，那说明是有智慧的。只要有智慧，那就能交换利益.......唔~~~邪神嘛，图谋的无非是凡人的灵魂.......’
这里是格伦麦，格伦麦最大特点，就是人特别多，还特别能生，就和野外的杂草似的，割了一茬，飞速又能长出一茬新的来。
‘唔~~~~有意思~~~很有意思。’
费米尔森眯起眼睛，轻轻吸了下烟斗，又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
他看着袅袅升起的烟圈，眯了眯眼，将眼中闪烁的冷光遮住了大半。
第四百五十一章 费米尔森，我喜欢你
今年的红龙岭，似乎要比往年安静不少。
其中有一片山谷更是极端，没有鸟叫，没有虫鸣，甚至连路径此地的风儿，好像都刻意地放轻了脚步。
这一天，山谷谷口来了个人，金色的头发、高大的身材，身上穿着样式简单的淡黄色长袍。
正是费米尔森。
因为昨天下了场雨，山路很是泥泞，黏糊糊、湿哒哒的，但奇特的是，沿路走来的费米尔森，明明没有使用任何法术，长袍下摆却干净如新，没沾到一个泥点。
只要稍稍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与所处环境之间的格格不入。
他走过的道路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路边的植物枝条，也毫不晃动。他明明走的很快，但所过之处，却一点气流都没掀起来。
明明就在眼前，却如幻影一般的费米尔森。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费米尔森到了山谷的谷口。
这里越发幽静，气温直线下降，草丛中甚至能见白霜，空气中则弥漫着一股腐肉的气味，茂密的大树遮蔽了天光，光线异常的昏暗，使得山谷有点像是某死灵法师的地下藏尸窖。
费米尔森沿路走了一会儿，就在一棵大树底下发现了一具诡异的腐尸。
明明蛆虫已经爬满了尸体的外表，但当费米尔森接近的时候，这‘腐尸’的脑袋却转了过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喉咙里发出仿如堵塞马桶的声音：“有活人~有活人~这里有活人~~”
他全力嘶吼着，嘴里不断蹦出蛆虫，发出的声音异常尖利，难听到了极点，却颇具穿透力，在山谷两侧的山壁上来回反射着，转眼就传遍了整个山谷。
紧跟着，费米尔森就听到谷中密林中传出‘沙沙沙~’的声音，过了大约三四分钟，密林中就不断有奇形怪状的‘活尸’跑出来，数量极多，密密麻麻地，‘漫山遍野’是最贴切的形容词。
这些‘活尸’各个身体腐烂，衣裳脏污、破旧，有不少‘活尸’身上的衣服质地和款式都很不错，但却被腐烂尸体上渗出来的尸水浸透，发黄、发霉，跟着也就烂了，于是就变得一条条破碎的褴褛布条。
费米尔森粗略统计了下，发现光是眼前这片活尸，数量至少得有五六千，男女各占了一半，壮年男女大约占了7成，剩下3成则是年轻的孩子，没有老人，一个都没有。
这些活尸见到费米尔森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啸叫，手足并用，步履踉跄地朝他扑过来，就好像是一只只疯狗。
面对这些诡异的‘活尸’，费米尔森不退反进。
他完全无视‘活尸’的攻击，继续沿着山路往前走。
很快，第一个活尸扑到了。
但奇异的事发生了，活尸撞到费米米尔身体上时，费米尔森身上却出现一股水波一样的涟漪，而后活尸就从费米尔森身上穿了过去。
随后，其他活尸也都是如此，纷纷从费米尔森身上穿过。
于是，在活尸组成的‘潮水’中，费米尔森却不受丝毫影响，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继续沿着山路往山谷深处走去。
或许是意识到攻击没有效果，山谷深处忽然传来一股奇异的波动，紧跟着，活尸们就停止了攻击，纷纷退到狭窄山道两侧，给费米尔森让出了一条路来。
看见这情况，费米尔森微微一笑，暗道：‘我果然没有猜错，这邪神还是有点脑子的。’
他加快脚步，继续朝山谷深处走去。
越往山谷深处去，光线越是幽暗，山道两侧的树木，长得也越发地诡异，树枝扭曲，树叶发黑，就好像是由一条条毒蛇扭曲纠缠起来的丛林。
空气中，不仅飘荡着腐肉的臭味，还多了一股辛辣灼热的气息，每呼吸一下，喉咙里就有一股刀割一般的疼痛感，肺部更是难受至极，几乎让人窒息。
虽然并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但费米尔森不敢大意，立即在自己身上加持了一个防护术，将毒气阻挡在外。
又走了一会儿，光线几乎完全没有了，明明是大白天，山谷里却恍如黑夜，唯一的光线来自于道路两旁的树木。
那些树木的叶片上，多了星星点点的闪光，仔细看，就发现每一张树叶上都长着类似于‘眼睛’的结构，而光线就是从这些诡异‘眼睛’里射出来的。
来之前，费米尔森虽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但见到这番情景，就觉得自己似乎被无数诡异生物注视着，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发毛。
‘也不知道这邪神是什么来路，弄出来的东西倒是有些稀奇。’
在‘万众瞩目’中，费米尔森终于走到了山谷的尽头，这里有一颗发着幽绿光芒的树，大树长成王座的模样，在王座上，竟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看模样，这小女孩应当是格伦麦人。
她皮肤若雪，眸光璀璨，齿如珍珠，唇如樱桃，发如黑云。其长相，竟是出奇的美丽精致，而其神态，则显得天真烂漫。
费米尔森怔了下，完全没想到邪神竟然会长这个模样，和之前满山谷的腐烂尸体，扭曲的丛林，诡异的眼树，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但他随即想到，对于邪神这种存在来说，**不过是一个容器，真正强大的，是邪神的灵魂。
从山谷的情况看，这具精致美丽的皮囊里，装着的是一个诡异无情的灵魂。
当然，他不会将这话说出来。
他微微躬身，说道：“我是费米尔森，来自太阳帝国的**师，目前是格伦麦王国术法监管会的领袖。我来到此地，想和你达成一笔交易。”
幽绿王座上的小女孩赤着一双粉嫩的脚，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费米尔森：“费米尔森，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声音圆润娇嫩，吐字清晰，是标准的格伦麦通用语。
若是普通人，肯定会被她这外观所迷惑，认为这是一个格伦麦的天才法师，而非诡秘的邪神。
费米尔森当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他淡淡一笑：“我驻守格伦麦近300年了，大部分格伦麦人都知道我的名字。但我对您却几乎一无所知，或许，您应该介绍下自己。”
‘小女孩’嘻嘻一笑：“嗯~我的真名自然不会告诉你。在这个世界里，我被人称为血腥女巫。我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海拉。”
“血腥女巫海拉，听起来很有气势，也很容易让人记住，是个好名字。”费米尔森赞道。
小女孩海拉撇了下嘴：“我来到这世界虽然不久，但听过的赞美已经不计其数。而在所有的赞美中，就数你这个最敷衍。”
费米尔森耸了耸肩：“赞美这东西，有自然好，没有也无所谓。您总不会因此少上一块肉的。”
“可是我就爱听呀。”海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就像一只恳求关爱的小猫咪。
“好吧，海拉小姐，您的美丽天上地下都找到对手，您的力量让您的敌人躲在山洞里瑟瑟发抖，您的智慧犹如天上的星辰，永恒璀璨。”
海拉笑逐颜开：“不错不错，你的赞美比那些不识字的镇民好听多了。我现在心情非常好，你也因此获得了述说来意的机会。记住哦，这个机会，只有五分钟。”
费米尔森立即道：“海拉小姐，我希望您能帮我杀死一个人，作为报酬，我愿意给您送来30个高阶法师的法师之魂！”
一听到法师之魂，海拉原本慵懒的身体一下坐直了，本就明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辉：“杀谁？”
一见对方模样，费米尔森心中一喜，立即说道：“罗兰，高阶法师，红鹰军的法师领袖。当然了，这身份对您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以您的伟大力量，要取他性命，必定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没想，听完后，海拉身体却又瘫回了王座，还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个目标难度太大，而你给的报酬却太低。”
费米尔森一怔：“您认识罗兰？”
海拉点了点头：“谁不知道红鹰军的法师领袖呢？”
见费米尔森还是有些不解，她笑道：“我曾经还和他打过交道，那家伙非常的难缠，他的燃素法术不仅威力极大，施法速度还快的惊人。他本人更是极其敏锐，有一种可怕的战斗直觉。在他身上，我几乎找不到弱点。总之，30个高阶法师之魂，远远不够。”
费米尔森奇道：“海拉小姐，您是神，现在更有这么多手下，还怕一个凡人不成?”
“我是神没错，但这个世界对我束缚太大了，我的力量得不到完全的发挥。比如现在，像你这么美味的食物，都主动送到眼前，我却只能看着，没法享用。”
“........”费米尔森干笑一声：“海拉小姐，我这只是一个法术替身，也没多少力量，更谈不上美味。”
海拉单手撑着下巴，重新侧躺回王座，似笑非笑地看着费米尔森：“你想让我杀了罗兰，也不是不行，但首先，你必须帮助我，突破当前的力量极限。”
费米尔森眯了眯眼：“怎么说？”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力量虽然十分庞大，但单论层次，其实和你们的高阶法师差不多。以这样的力量去猎杀罗兰，是根本就没机会成功的。但是，要是我能突破到超凡之境，那事情就简单多啦。”
费米尔森眉头一皱：“海拉小姐，您就明说吧，需要多少个法师之魂？”
他心里清楚的很，像这类强大的邪神，肯定不乏突破超凡之境的窍门，她缺少的，只是力量本身。
海拉嘻嘻一笑：“费米尔森法师，和你说话真痛快。”
说完，她伸出一个白生生的小手，五指张开：“我需要500个高阶法师之魂。”
费米尔森心中震了下：“500个，海拉小姐，虽然贪婪能使人奋进，但太过贪婪，就很容易引来灾厄。”
“不答应就免谈！”
说完，海拉翻了个身，后背对着费米尔森。
费米尔森心中怒意蓬勃，但又不好发作，他低着头，心中快速斟酌着。
格伦麦的高阶法师并不少，零零散散加在一起，总数估计有3千多，都灵城境内的话，大概就有近300。
以他的能力，调集500个高阶法师去送死，虽然有难度，但并非不可能。而若以500个格伦麦高阶法师，换罗兰一条命，似乎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想到这，他长叹了口气：“海拉小姐，虽然条件很苛刻，但我会满足你。”
海拉小姐立即翻过身，一脸的娇笑：“啊哈哈，费米尔森，你可真是个厚颜无耻的汉子，我喜欢。”
第四百五十二章 芙瑞尔的教导
黄昏时分，江面下起了雨，淼淼的烟波中，货船如同一张落叶，随波漂流而下。
甲板上很热闹，在船长指挥下，水手们不断地微调行驶方向，熟练地规避着航线上的货船。
甲板底下的小船舱里十分静谧，罗兰找来了一个小木箱子，当做凳子，坐在小方桌另一边，和芙瑞尔夫人小声交谈着。
当然不是闲聊，他正在讲解着红鹰军当前实施的各项政策和背后的施政思路。
对于北上加入红鹰军，并直接成为学院院长这件事，芙瑞尔心中是很有些忐忑的，既担忧自己能力不足，又担心北地法师们心中不服。
总之，她深怕自己把事情干砸了。
所以，她听的十分认真。
遇到不明白的，或者有分歧的地方，她会立即提出来，和罗兰仔细讨论，直到双方达成共识为止。
好在，红鹰军也才刚刚起步，需要了解的情况并不算多，罗兰花了大半天时间，基本就介绍完了。
末了，他笑道：“无论哪个政策，核心都是一致的，既尽可能地团结最大数量的格伦麦人民，将所有人力量凝聚成一个拳头，以击退光灵。”
“我懂了。”芙瑞尔点了点头。
经过罗兰这一番详细的解释，她已经被说服了，内心深处，她已经认可了《公民法案》。
说完正事后，芙瑞尔却依旧精神十足，一点儿都不觉得疲惫，她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
她大概知道原因，心中感叹：‘费米尔森虽然用心险恶，但他的法术的确精妙。’
现在大概是黄昏6点，睡觉又太早，她一个人干坐着也无聊，想了下，便道：“罗兰，不如我们交流下法术心得吧？”
罗兰眼睛一亮，一个**师愿意和他交流法术心得，他求之不得呀。
“荣幸之至。”
说完，他便按照礼仪，开始自我介绍：“夫人，我先后跟着洛坎迪法师、丹迪拉雅**师学习过法术，对元素、变形、咒文、燃素法术有较深入的了解，其中燃素法术，我做过许多研究，且有大量实战经验。”
芙瑞尔点了下头，随后自我介绍：“我的导师已经去世了，就不提了。我在心灵、幻术法术上花费过大量心血，且当年在战场上也有多次实战，应该算得上精通。另外，我对元素、神秘法术也做过长时间的研究，也掌握了不少相关的法术。”
各自介绍完毕后，双方的重叠领域在‘元素、神秘’这一项上，这就可以交流心得了。
按照大陆的默认规则，交流法术心得时，为显对高位法师的敬意，低位法师应该首先展示自己的成果。
罗兰也是经过正规学习的正式法师，对这些礼节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先拿出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说道：“夫人，您请看，这是我自创的气元素和燃素的混合法术：烈焰之拳。总共有3个变体。”
芙瑞尔一直知道罗兰专精燃素法师，对他的法术很是好奇，这时罗兰主动拿出来，她自然要一饱眼福。
她拿过笔记本仔细看了起来，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直接询问。
罗兰自然是有问必答。
芙瑞尔不愧是**师，不一会儿，她就完全理解了‘烈焰之拳’，开始闭眼沉思，过了十几分钟后，她开口道：“你这个法术威力很强，但太过强大，对燃素的控制还是不够精细。这会导致你无法准确地预估法术的破坏边界。”
一句话，就将烈焰之拳的优缺点说的明明白白。
罗兰心中佩服，终归是**师，在术法底蕴上，他是比不了的，于是他就认真请教：“夫人，该如何改进呢？”
芙瑞尔笑道：“你这个法术，大方向没问题。要改进的话，就得从细节着手。首先要做的是要对燃素做到精确控制。在这方面，我倒是知道一个非常巧妙的符文结构，叫‘墨利天平’，作用就是精确分配燃素。我画给你看。”
罗兰立即将纸笔递过去。
芙瑞尔便在笔记本上绘制起符文结构，在这方面，她显然经受过非常严苛的训练，画的飞快，笔尖摩擦纸张时，发出‘刷刷刷’地声音。
前后不过三分钟，她就画出了一个相当精细的符文结构，笔迹清晰、线条优美，相当悦目。
罗兰拿过来看了一遍，心中暗道：“复制。”
而后，他闭上眼睛，进入思维实验室进行试验。
大约在里面呆了半小时，外界则过去大概三分钟左右，他再次睁开眼睛，已是一脸的赞叹：“夫人，这个‘墨利天平’真是妙极了。我感觉，有它的帮助，我应当能将烈焰之拳做进一步的改进，不仅威力更大，杀伤范围也更加可控。”
他早就发现，想要让烈焰之拳实现新的突破，那就得从小处的细节着手改进。
可惜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很好的法术工具，现在芙瑞尔给他提供的‘墨利天平’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有种感觉，如果他能最大化发挥‘墨利天平’的作用，那么不仅能改进烈焰之拳，甚至能改进超凡燃素阵列，让战列变得更加完美。
更让罗兰兴奋的是，这只是开始而已。
这一次法术交流，他必定会大有收获。
于是，他开始毫不藏私，将自己看家本事都拿出来，和芙瑞尔进行讨论。
芙瑞尔一直将罗兰当做后辈学徒看待，现在反正也是闲着，见他有心想学，自然也是毫无保留，倾尽所学。
于是，说是术法交流，但其实是芙瑞尔在教，罗兰在学。
一开始，双方还只是限定在元素领域，但教着教着，芙瑞尔发现罗兰的学习能力惊人的强悍。
她干脆就完全放开了。
她专精的是精神和幻术类法术，或许在战场上这两类法术的正面破坏力不强，但却有很多奇妙的功用。
话说回来，正因为精神、幻术是辅助类法术，光灵的管控并不强，所以在这些术法领域，格伦麦人的成就反而是最高的，不说和光灵比肩吧，但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现在，芙瑞尔毫不藏私地将自己的知识教给了罗兰。
罗兰仗着思维实验室这个强大工具，就如海绵吸水似的，飞速地吸收着来自**师的智慧。
他并不要求自己在短时间内就掌握这些法术，只需做到对幻术和精神领域有深入的了解。
万一将来若是遇上类似的对手，不至于束手无策。
因为费米尔森的法术，芙瑞尔精力异常充沛，丝毫不觉得疲惫，罗兰则是正年轻力壮，这时正好遇上自己感兴趣的法术知识，也是精力无穷。
于是，除了用餐时间，两人一刻都不停，一个教的用心，一个学的专心，时间就如箭一般快速流逝着，似乎只是一眨眼，一夜时间就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芙瑞尔就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从没想到，自己生平所学，竟然只用了一夜时间就说完了，再看罗兰，他就好像是个无底洞似的，怎么都塞不满。
她心中震撼：‘难怪能在不到一年时间里成为高阶法师，其他不说，就这份记忆力堪称可怕。我这辈子见过的人，还没人能超过罗兰，连达到一半的都没有。’
震撼之余，是极度的欣赏。
在术法界，长得俊美不稀奇，财可倾国也不怎么受人羡慕，权势滔天也不少见，但要是有人脑子好使，那就会特别受人羡慕。
为何呢？
因为法师追求的，是知识，其余一切，都是知识附赠的礼物。而想要学好这些知识，就需要一个好用的脑子。
现在，罗兰的脑子明显好用的不行，芙瑞尔看在眼里，真心觉得他前途无量，就觉得他说不出的顺眼。
一夜过去，货船却远没到目的地，芙瑞尔伸了伸懒腰，笑道：“时间还有不少，一直学习法术也是一件枯燥的事。作为一个合格的法师，需要合理地调剂自己的情绪。”
“夫人您说的是。”罗兰深感赞同。
芙瑞尔便道：“不如跳个舞放松下？”
虽然忙碌一夜，但她仍是精神饱满，完全没有疲惫。
罗兰也只是微觉疲倦，心神稍稍放松了下，也就差不多恢复了。学了一夜，他也想换换脑子，不过，他可不会跳舞。
“夫人，那我来给你伴奏吧。”
“不不不，一个人跳有什么意思？我教你。”
“也行。那我们去甲板上去吧。”
“不不不，就在这里跳。”
罗兰一怔，看了看狭窄的船舱：“夫人，这么点地方，怎么跳舞？”
芙瑞尔却对罗兰一伸手：“逃脱手镯给我。”
罗兰照办，将已经成了废品的手镯递过去。
芙瑞尔接过手镯，也不知道怎么弄了下，罗兰就发现狭窄的船舱不断扩张、扩张，最终竟然成了长宽超过20米的大平台。
弄完后，芙瑞尔手里的手镯就化作了碎片消失不见了。
她笑着解释道：“这是一个空间法术，叫‘纳格拉小屋’，必须依靠空间材料才能发动。依靠逃脱手镯上残留的这点材料，能维持法术效果10个小时以上。”
罗兰打量着周围，只觉这法术异常奇妙，忍不住感叹：“好法术，可惜就是发动条件太苛刻了。”
手镯上的空间材料，叫空冥铁，这玩意来历不明，有人说是瑟金矿的伴生矿，有人说是混沌海结晶，总之可遇不可求，且不会再生，用一点少一点。
芙瑞尔走到平台中心，比出个手势，对罗兰挑了下眉，笑道：“来，我教你跳宫廷的交谊舞。”
第四百五十三章 办法是好办法，就是.......
船舱内。
摇曳的灯火是唯一的观众，流淌的水声便成了伴奏，芙瑞尔牵着罗兰的手，耐心地引导着他的脚步。
很快，罗兰大致掌握了所谓宫廷交谊舞的要领。
这个交谊舞的动作很简单，没什么难度，罗兰稍稍用心练了半小时，磕磕绊绊的舞步就基本流畅，差不多已能跟上芙瑞尔的脚步。
“不错不错，来，咱们正式开始！”
芙瑞尔很是高兴，抬手打了个响指，法力微微一动，罗兰就听到耳畔响起了伴奏声，且不是单独的伴奏，而是多种乐器组成的舞曲，就好像船舱里多了一支专业的乐队。
见罗兰好奇，芙瑞尔笑着解释：“幻术：都灵圆舞曲，小法术，但很精细，极难掌握。”
“好法术。”罗兰由衷赞美。
“来，我们跟着节奏跳。”
芙瑞尔脸蛋红扑扑的，走过来牵住罗兰的手，带着他快速转了几圈后，自己一个旋身，往后一靠，正好靠在罗兰厚实的胸膛上。
罗兰学过小提琴，乐感是不错的，见芙瑞尔靠在自己怀里，便按着之前学的动作，反牵着她的手，由从变主，引导着芙瑞尔，跟着旋律起舞。
“不错，就是这样，你学的真快。”芙瑞尔大声称赞，她脸蛋红扑扑的，跳的十分投入。
一开始，罗兰的配合起来还有些生疏，但几次练习之后，他就完全摸清了节奏，舞步变得相当流畅，开始真正体会到了都灵圆舞曲的美妙之处。
他也敞开了心怀，放下所有琐碎的杂念，跟随着音乐的引导，尽情地和芙瑞尔共舞。
不得不说，这套宫廷交谊舞动作舒展、优雅，又不失热情活泼，偶尔，也还有一些激情暧昧的舞步。
比如有个动作，男方会将女方抱起，而女方则如树藤一般缠绕男方身体，既展现男方阳刚，又体现女方柔美。
几曲跳下来，芙瑞尔微微气喘，脸颊艳红，眼眸亮闪闪的，而罗兰却有些尴尬，舞曲很尽兴，但有些动作太过奔放了点，双方交缠地有些紧，以至于身体敏感处经常触碰。
在罗兰心中，芙瑞尔是长辈，是术法导师，这么做就有点不敬。
他好几次去看芙瑞尔，却见她毫不在意，似乎只是在专心跳舞。几次之后，罗兰也就释然了。
他暗暗想道：‘这个世界的上流社会，性情都比较奔放激情。相比之下，我还是拘束了点。些许接触，倒也没必要多想。’
刨除杂念后，他跳的专心致志，跟随芙瑞尔一起，沉浸在飞旋的舞步之中。
一时间，幽暗的船舱中，音乐如同金色的飞行华毯在四处流转，而一对男女则沉浸在飞扬的舞步，男的高大强壮，女的苗条高挑，两人或缠绵、或分离、或交错、或凝视。
此情此景，恍如梦幻。
许久许久，芙瑞尔终于尽兴了。
她放慢了脚步，气喘吁吁地趴在罗兰胸前，身体却仍跟随旋律缓缓地摇摆：“喔~这感觉真是太美好了。恍惚间，我就好像回到了20岁。”
年轻时，她是个很活泼的人，但自从她成为**师后，需要遵守的规矩就多了起来，处处都要端着架子，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忘了曾经的模样了。
现在，借着费米尔森的法术，阴差阳错地，她竟然得到机会，在暮年尽情地为自己活了一次。
这次经历，足以让她在余生中回味了。
罗兰也觉得心神愉悦，有一种醉酒的微醺感，身体则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
这是他两辈子没体验过的感受，心中忍不住暗想：“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跳舞，在享受方面，贵族们果然还是很有独到之处。”
正沉思着，芙瑞尔身体忽然一动，从罗兰怀里挣脱出来，快速打了个响指，回荡在船舱里的音乐戛然而止。
“好了，放松结束。”芙瑞尔脸色肃然，声音也恢复冷静，可她脸蛋却依旧红艳，鼻尖上、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罗兰微微晃了晃脑袋，也从沉醉中清醒过来。
他清楚地很，这样的娱乐，可以享受，可以短暂地沉浸其中，将其当做生活的多彩点缀，但却决不能沉沦其中。
收敛心神，他行了个法师礼，认真道：“夫人，感谢你带我领略这段美好的时光。”
芙瑞尔没回应，她盯着罗兰的脸看，看了许久，忽然轻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教你的法术，你不仅要记牢了，更要掌握它们。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罗兰认真点头：“我会的，夫人。”
“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自便吧。”
说这句话时，芙瑞尔声音就变得有些淡漠，她转过了身，不再去看罗兰。
对这样突然的态度变化，罗兰心中微觉奇怪，但并没多想，他再行一礼，拿起法术笔记，便要退出这个异常空旷的船舱。
刚走到舱门口，芙瑞尔却又喊住了他：“我们还有多久下船？”
罗兰抬头看芙瑞尔，仍旧背对他站着，看不到脸上的神情：“夫人，按照计划，明天晚上8点，应该就能到达目的地咸水港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芙瑞尔又问。
罗兰掏出怀表看了下：“现在是上午10点。我们还得在船上呆上34个小时。”
“34个小时.......唔~时间还挺长的。”
芙瑞尔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又问：“罗兰，你晋升高阶法师多久了？”
“仔细算的话，今天应该是第89天。”
“89天吗？”芙瑞尔再次沉默了会儿，又问：“按照你的预估，你的法力大概多久能到高阶法师的极限？”
这个问题，罗兰仔细想过，这时立即回答：“不出意外的话，大概需要500天。”
芙瑞尔转过身，眉头微皱：“一年吗......唔~~时间太慢了点呀。”
罗兰一怔，不知道芙瑞尔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过，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这个速度的确是太慢了。
诚然，对法师来说，他的法力提升速度堪称恐怖，可如今的形势，恐怕不会让他安逸地渡过这一年。
他的敌人十分强大，且绝不会任由他变强，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他，杀死他。
可就算他明知局势险恶，但人力总有极限的。
“夫人，我已经尽力了。”
为了尽快变强，他是真的想尽了所有能想的办法了。
芙瑞尔点了点头：“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你的法力提升速度几乎超过历史上所有的格伦麦法师，包括萨法尔.......不过，当前局势实在是险恶，你即将面临可怕的挑战。”
罗兰认真听着，但有些猜不透芙瑞尔的用意。
芙瑞尔缓步朝罗兰走过来：“费米尔森的法术让我精力异常充沛，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却依旧饱满。我现在休息也睡不着。我打算帮你提升法力。”
罗兰一怔：“提升法力？”
芙瑞尔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可见的未来，格伦麦的局势会变得越来越险恶，红鹰军必须要有一个真正强大的**师坐镇才行。这个重担，我担不起，只能靠你。你必须尽快地突破超凡之境！”
如果是之前，芙瑞尔不会有这个想法，但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她深深感觉罗兰拥有超凡绝伦的术法天赋，他必将成为**师，甚至还有可能成为贤者！
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再帮他一把，若能稍稍加快罗兰的脚步，助他早一刻突破超凡之境，那她也算是为格伦麦做出了贡献。
芙瑞尔的话是没错的，理由也十分正当，让罗兰不解的是，她打算用什么手段帮他提升法力？
不会是灵融吧？
虽然这办法效果很好，但现在的罗兰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雏儿，灵融这事，有点.......有点越过导师和学徒的界限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灵魂灌注
船舱里，罗兰悄悄打量芙瑞尔的脸，揣测她的用意。
她一脸严肃，眼神坚定，可脸颊上的红晕、鼻尖的细汗却大大破坏了凝重的气氛，让情况变得有些违和。
看了好一会儿，罗兰实在猜不透芙瑞尔的想法，侧面问道：“夫人，您帮我提升法力，会对自己身体造成损伤吗？”
“没什么大损伤，不过是消耗法力而已，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快就能恢复的。”芙瑞尔摇了摇头。
罗兰微松口气，没损害就好。
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具体该怎么做呢？”
芙瑞尔对罗兰招了招手：“你过来。”
罗兰心中快速斟酌了下，最终，他还是朝芙瑞尔走了过去。不管芙瑞尔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帮他快速提升法力，只要副作用不大，他都愿意接受。
邪神已至，大敌当前，他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去矫情了。
等罗兰走到身边，芙瑞尔紧抿着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现在，你躺下，在地板上躺平，手脚都张开！”
罗兰心中奇怪，但依言照办。
躺平后，他忍不住问：“夫人，您这个方法，除了帮我提升法力外，还有什么额外的效果吗？”
“有一些副作用。因为这些法力得来的太过容易，你对它们的控制力会下降许多，你必须花费常人数倍的努力，才能完全地掌握它们。这会是一个非常艰辛的过程。”
“唔~我明白了。”罗兰点头。他有思维实验室可供长时间练习，这个副作用问题不大。
芙瑞尔走到罗兰身边，在他身侧蹲下来，手指在罗兰身上轻轻一点。
罗兰就觉得身上一凉，衣服就变成流水一般，滑落到了地上，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看到芙瑞尔对自己也做了同样的事。
“夫人?”
“衣服会阻隔法力的沟通，虽然阻隔很小，但如果法力流非常迅猛的话，小小的阻碍也会造成不可测的巨大影响。”
这个说法很有道理，罗兰认同。
随后，芙瑞尔在罗兰身上趴下，面对面紧贴着，两人额头对额头，双手手心相对紧握着，心口对着心口，肚脐对着肚脐，毫无缝隙。
这么做的时候，芙瑞尔面容肃然，但罗兰清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现在，闭上眼睛，跟随我的引导。。”
罗兰闭上眼睛，闭眼之前，他发现芙瑞尔脸红如火，眼睛也是紧闭着。
过了几秒，芙瑞尔声音在罗兰脑海响起：“我即将开始释放一个心灵类法术，叫灵魂灌注。法术是我独创的，目的是为了在我死前，能将我的大部分力量传下去，不至于白白浪费。”
罗兰心中一凛：“夫人，那这个法术必然会对你身体造成巨大损害。”
“你猜的没错，本来是这样的。但费米尔森给我施展的法术，让我能够抵挡法术的侵害......准备好，我要开始了！”
芙瑞尔意志坚决，罗兰没办法，只能接受。
“如果你感觉到了我的法力，不要抗拒，敞开胸怀接受就是了。”
罗兰点头：“我明白了。”
下一刻，罗兰就感觉到了芙瑞尔的法力触手，这些法力从她额头、手掌心、心口、肚脐一齐透出，直接钻入罗兰的身体，和罗兰的法力轻轻缠绕在一起。
法力交融，意味着灵魂的触摸，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罗兰心头。
这感觉和当初丹迪拉雅的灵融很不一样，和丹迪拉雅灵融，异常的刺激中，却隐隐有一股水元素独有的冰冷质感。
和芙瑞尔的法力交融，却是另一种感受，刺激感很小，是一种温暖的、柔和的水乳交融感。
在这种交融中，有一种奇异的感动涌上罗兰心头，就好像自己投身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说不出的舒适，说不出的愉悦。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和芙瑞尔似乎融为了一体，你中有我，我中存你，同时，他又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又一股的法力顺着某种奇异的通道，进入了他的灵魂。
他的法力竟‘蹭蹭蹭’地往上涨，比当初和丹迪拉雅灵融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心中大奇：“怎么会这样？”
按照丹迪拉雅的解释，灵融会提升弱者的法力，是法力由高向低的自然流动。
那么按照这个原理，法力相对更弱的芙瑞尔，为罗兰提升的法力应该更小才对，怎么反而会强了这么多呢？
解释只有一个，芙瑞尔独创的灵魂灌注，不是依靠法力自然流动，而是用某种精巧的方法，直接将法力灌进了罗兰的灵魂！
‘这法术果然是奇妙！’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罗兰就发现自己的法力一下冲到了39281点，眼看就要冲破4万的关卡了。
短短时间里，他的法力竟然提升了一倍多，同时，他还感觉自己身体出现了一股微弱的饱涨感，似乎体内存有一股气流。
就在这时，芙瑞尔声音有一次在他脑海里响起来：“沉下心，不要有任何杂念。”
罗兰心神一凛：“是，夫人。”
下一瞬，他感觉到芙瑞尔的法力似乎在推着他的法力，他立即按着这股力量催动自己法力，让法力在体内不断加速流转。
随着这股动作，罗兰感觉他和芙瑞尔的法力越发深入地缠绕在一起，几乎完全交融，不分彼此。
罗兰法力提升速度越发快速了，每时每刻都在爆涨！
这速度甚至让罗兰感到有些害怕，他担心自己无法承受这么巨大的力量，会被撑爆。
奇妙的状态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罗兰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饱胀感，就好像身体被充入无数气体，就快要爆炸了一般。
就当罗兰以为法力即将失控的时候，力量的涌入开始变慢，变慢，缓缓地停了下来。
罗兰长呼了口气，放下心来。
这时，芙瑞尔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很轻：“罗兰，在法力的修炼上，我只能帮你走到这里了。你能否突破超凡之境，就要靠你自己领悟了。”
罗兰感受自己体内法力，达到了惊人的82811点，比之前翻了4倍还多，已经到了某种极限，处于一种即将质变的临界点。
这应当是高阶巅峰的力量，只差一步，就要突破超凡之境。
但同时，罗兰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这股力量的掌控程度很粗糙，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芙瑞尔说的一点没错，力量来的太快，掌控精细度就会大大降低，但这都是小事，无非就是苦练，罗兰早有心理准备。
罗兰双手怀抱住芙瑞尔光滑的躯体，由衷说道：“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芙瑞尔眼睛闪闪发亮，一眨一眨地，犹如天上的星辰：“真想要感谢我？”
“对。”
芙瑞尔又问：“什么条件都行吗？”
罗兰觉得自己好像正在陷入某个深坑，但和自己的巨大收获相比，哪怕是能摔断腿的坑，他也得往下跳。
做人，总不能忘恩负义。
芙瑞尔笑眯眯地说道：“别担心，我的条件不难。在船上这段时间里，我要你让我忘掉一切世俗的烦恼，重回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嗯？”
罗兰一怔，自己打量芙瑞尔的脸。
芙瑞尔也不闪躲，她趴在罗兰胸膛上，脸色红艳，眸光迷离，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师的尊贵身份，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姑娘。
见罗兰奇怪，芙瑞尔用一种梦幻的语气呢喃：“我年轻的时候，夜魔入侵，我被强行征召成战斗法师。平静的生活被战场的血腥代替。年轻的心灵却充塞着冰冷的杀戮。虽然我因此成就了**师，但我却常常心生遗憾，觉得我的人生残缺破碎。”
罗兰深有同感。
芙瑞尔抬头看着罗兰的眼睛：“之前的舞曲，唤醒了我心灵深处的梦想，可世俗的道德却让我却步......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决定暂时忘掉所有道德桎梏，追随内心的声音。你能明白吗，罗兰？”
罗兰微微点头：“夫人，人不是冰冷的工具，若始终被规则束缚，那人生便毫无乐趣可言。偶尔放纵，或许更能获取幸福。”
芙瑞尔听得眼睛发亮：“对，你说的太对了！真没想到，你竟然能理解我的话。当年我曾和导师说过类似的话，结果他却斥责我异想天开！噢~那老家伙可真没趣。”
抱怨了一句后，她期待地看着罗兰：“那么，你打算如何让我无忧无虑呢？”
罗兰想了想，笑眯眯地道：“夫人，不如我们继续共舞一曲？”
“还跳舞？那可没趣。”
“我的意思是，抛去所有束缚，就以现在这种状态跳舞。”
“噢~~~~这我从没体会过，听起来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她打了个响指，都灵圆舞曲再次响起。
............
接下来时间里，罗兰彻底体验了一把放纵的欢愉，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个毫无廉耻的恶魔，什么乱七八糟，甚至惊世骇俗的主意都能想出来，并且立即付诸实践。
芙瑞尔夫人也彻底抛弃了**师的规矩，沉迷在**和精神交织的欢愉迷梦中。
一直等货船到达咸水港，两人悄悄下船的时候，这场荒唐迷梦才宣告结束。
站在咸水港的码头，罗兰叹口气，说道：“夫人，欢迎重回人间。”
芙瑞尔转头看着远去的货船，眼中微有不舍：“唔~真是让人留恋的时光啊。”
感叹完毕，两人便毅然转身，朝北地赶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目标：超凡之境
半个月后，罗兰一行人回到了柏德亚。
队伍到了城市北门外的山坡上时，罗兰远远就看到大批法师等在了门口，他稍稍清点了下，发现学院法师基本都到了，就连行动不方便的导师洛坎迪，也坐在马背上，神情肃穆。
罗兰笑着对芙瑞尔说道：“夫人，您看，他们都是来迎接您的。”
路上的时候，他已将消息传回了柏德亚，导师收到信后，就回复说一定会以最隆重的仪式欢迎夫人。
现在一看，导师果然费心了。
芙瑞尔神情有些复杂，有些喜悦，又有些忐忑，想了下，她释放了个水镜术，对着镜子开始整理仪容和衣服。
整理了好一会儿，她还是不放心，转头问罗兰：“我现在形象还成吗？会不会太过随意。”
芙瑞尔的长发简单地拢在脑后，绑了个蓬松的马尾，身上则穿了一身样式简单的淡蓝色棉布裙，打扮虽朴素，但眼眸清亮，肌肤光滑胜雪，看着就是一个元气满满的美少女。
他笑道：“夫人，导师若是看到您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惊掉下巴。”
一句话把芙瑞尔给逗笑了：“洛坎迪那老东西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
虽然她这话说的不算错吧，但罗兰不方便评价导师的人品，只能在一旁讪笑。
芙瑞尔经过许多大世面，闲聊了两句，心情就放松了。
一行人继续朝城门走去，洛坎迪远远看到了，抽了下马鞭，率先迎了上来。
等跑到近前，洛坎迪看清了芙瑞尔的模样，顿时眼睛圆睁，满脸不可置信，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道：“夫人，您这是返老还童啦？”
现在这个模样，和他记忆中的芙瑞尔一模一样，不，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美丽，简直就像是个仙女儿。
芙瑞尔咯咯直笑：“罗兰，你看你导师的样子，是不是我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罗兰低头轻咳了声，一脸尴尬。
见洛坎迪一脸困惑的模样，芙瑞尔不再开玩笑，将自己在都灵城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说完了，她叹道：“费米尔森这么做，是为了让我能在火焰中坚持地更久一些，好充分体会火刑的痛苦。却没想到，罗兰竟成功把我救了出来。我想，以费米尔森那顽固要强的性格，肯定会气的够呛。”
洛坎迪却是一脸庆幸：“夫人，幸好罗兰即使把您救出来，要不然事情就可怕了。”
他转头对罗兰，夸道：“罗兰，这事干的真是漂亮！”
“多谢导师夸奖。”罗兰微微欠身行礼。
芙瑞尔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似水的眸光斜瞥了下罗兰，似笑非笑地说道：“洛坎迪，你这个弟子本事的确大的不得了。我对他十分的满意。”
这话似另有所指，洛坎迪没听说来，只当芙瑞尔是单纯的赞美，他得意地捋了下胡须，嘿嘿笑道：“夫人您满意就好，满意就好呀。”
罗兰自然是听懂了，连忙轻咳了几声，转移话题：“北地寒风凛冽，我们赶快进城吧？”
众人当然没有意见，一行人朝城门赶去。
到了城门口，众法师也都惊讶于芙瑞尔年轻漂亮的模样，许多人都看呆住了。
幸好有洛坎迪及时提醒，众法师才清醒过来，一起对芙瑞尔夫人行礼致意。
芙瑞尔认真看着眼前这一批格伦麦法师，只见他们个个衣着朴素，神情肃穆，眼眸坚毅，气质竟都和罗兰有些神似。
相比之下，这些法师就好像是挺立在陡峭寒风中的白杨树，而都灵城的法师，则像是养在温室中的花朵。
温室花朵盛开时，异常艳丽，却经受不住风吹雨打。
她心中暗赞：‘难怪红鹰军能连续创造奇迹，原来是有一批硬骨头的法师.......嗯~~城门口的士兵，也是精神抖擞。不错，真是不错。’
她认真地向众位法师点头回礼。
接见完了，罗兰便道：“咱们这就回城吧。我正好有一项重要事情要宣布。”
转移院长的事，罗兰已经在信里和洛坎迪仔细说了，洛坎迪在回信中没说什么，但这时听罗兰这么说，他找了个机会，拨马走到罗兰和芙瑞尔身侧，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罗兰，这可不是小事，我觉得你太过草率了。”
说完，他又看向芙瑞尔夫人，解释道：“夫人，我并不是觉得您不适合这个职位，只是这个变动实在太大了，容易引起无端的猜忌和恐慌，若是被对手利用，恐怕会出现意外的变故。”
芙瑞尔夫人微微一笑：“洛坎迪，你不用解释，这些我都明白。实际上，我也不赞同罗兰的做法。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事。我觉得，罗兰没必要将院长让给我，这个做法太激进了。最好的办法是，他依旧是院长，我为副职，辅助即可。”
罗兰一怔，没想到芙瑞尔会这么说：“夫人，您知道的，接下来，我恐怕没时间。”
他的法力已经到了某种极限，且当前的大陆形势非常恶劣，他必须立即熟练新力量，并冲击超凡之境。
这事需要他全力以赴，不可能再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政务了。
洛坎迪有些没听懂，问道：“为什么会没时间？”
罗兰想了想，觉得这事没必要隐瞒，便道：“导师，我的法力已经到了高阶的极限了。”
“高阶的极限，怎么会这么快.......不对，夫人，难道是您干的？您不会是对他用了那个办法吧？”洛坎迪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地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说完了，不等芙瑞尔回答，他立即又道：“夫人，您真是太莽撞了，这会大大缩短您的寿命的呀！”
灵魂灌注法，是芙瑞尔在10年前秘密开发出来的，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事，其中就包括昔日的战友洛坎迪。
洛坎迪并不知道灌注法的实施细节，但知道灌注法的巨大副作用。如果是在**师临终时使用，这办法很好，但明明活的好好的，用这办法就无异于自杀！
芙瑞尔挑眉一笑：“洛坎迪，事情没那么严重。。你看我现在，像是快死的人吗？”
洛坎迪又是一怔，他仔细看芙瑞尔，却见她精神抖擞，没有半点虚弱模样，心中稍稍放下心来，仔细一想，就大概猜到了原因。
他哈哈笑起来：“费米尔森大概从没想到这样的事，他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气的晕过去吧？”
“谁说不是呢？”
虽然如此，但洛坎迪还是坚持最初的意见：“罗兰，我认为夫人的做法是对的。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要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比如将军丹森，比如柏德亚的人民，你突然退位，又突然换上一个他们不熟悉的夫人当院长，任谁都会心生不安！”
“唔~~”罗兰有些被说服了。
芙瑞尔也道：“我的想法和你导师一样。副院长并不影响我帮助你。”
见芙瑞尔也这么说，罗兰终于点头同意：“那......我就厚着脸皮，继续担任院长了?”
虽然这么做符合情理，但到底是出尔反尔了，罗兰心中惭愧，黝黑的脸皮不由有些发烫。
经过这些天的同行，芙瑞尔对罗兰的了解程度，那是从里到外，通通透透，连他身上长多少颗痣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看他沉默不语的模样，稍稍一想，她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忍不住掩嘴轻笑：“洛坎迪，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罗兰吗？”
这话说的罗兰心中一突，以为芙瑞尔要将两人在船舱中的荒唐经历抖落出来了，但他随即又发现，洛坎迪脸上毫无异色。
稍稍一想，罗兰就觉得自己是太过敏感了，芙瑞尔夫人是长辈，长辈对后辈说喜欢，那基本是欣赏认同的意思，和男女之情没啥关系。
只要心里没鬼，肯定不会乱想。
洛坎迪就没有乱想，他笑道：“这还用说，您不是一直喜欢提携天赋杰出的后辈吗？”
芙瑞尔嘻嘻一笑：“不不不，罗兰不大一样。当然了，他的天赋也的确出类拔萃。”
洛坎迪有些好奇：“噢~那还有其他原因？”
芙瑞尔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原因是，罗兰十分注重承诺。你看，因为院长的事，他脸都红了，嘻嘻~都经历这么多风浪的人，竟然还会脸红，有趣，真有趣。”
洛坎迪转头看向罗兰，仔细观察了下，也跟着大笑起来：“果然是脸红了，哈哈哈。”
罗兰被两位长辈调侃，懒得辩解，只能无语摊手。
一行人说说笑笑中，赶到了城北。
丹森早已在城主府安排好了对芙瑞尔的接风宴会，宴会非常隆重，红鹰军的重要人物全都到了。
通过这次宴会，芙瑞尔算是将红鹰军的高层给认全了。丹森等人，也稍稍了解了芙瑞尔的性格。
双方都混了个脸熟。
之后事情就简单了。
罗兰宣布芙瑞尔夫人担任学院的副院长，以芙瑞尔**师的尊贵身份，自然无人提出异议。
第二天，罗兰又宣布自己要专注研究一个强大的燃素法术，让芙瑞尔暂代学院管理之职。
这事引发了一些猜测，但罗兰在红鹰军中威望极高，且洛坎迪、爱丽丝、爱丽娜、梅甘森等等一干核心法师都表示支持，这事也就平稳渡过了。
又经过一番安排后，罗兰得以完全抛开北地的俗务，开始闭关潜修，全力冲击超凡之境。
这一潜修，时间就过的飞快，10天一下过去了。
10天里，罗兰对超凡之境始终处于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他倒也不急，事情要一步一步来，想要走向更高的层次，首先要打好根基。
他现在主要努力方向，是彻底掌控暴涨的法力。
凭借思维实验室的辅助，10天努力就相当于100天，他对新增法力的掌控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估计再过半个月，就能重新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了。
正当他专注训练时，一件事忽然打断了他的节奏。
有个人点名要找他。
准确的是，是一个夜魔。
一听夜魔这两个字，罗兰用力一拍脑袋，大叫一声：“不好，竟然把赫忒雅的事给忘了！”
赫忒雅是夜魔战略的关键人物，之前一直由他亲自负责沟通，和芙瑞尔交接工作的时候，罗兰一时把这茬事给忘了。
结果，他就将对方晾了这么久，对方要是不提醒的话，他估计能把这事彻底抛到脑后去。
‘噢~该死~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罗兰一脸地懊悔。
第四百五十六章 冰冷刺骨！
算起来，距离罗兰上次离开柏德亚的日子，已经有快40天了。
他记得清楚，南下之前，他就对赫忒雅说过了，他这次行动结果难料，所以她如果想走的话，可以随时离开柏德亚。
当然，如果暂时想留下来，那就必须住在法师监狱里，不得随意外出。
赫忒雅当时是答应了的。
正因为这个承诺，罗兰这次回到柏德亚后，下意识以为赫忒雅肯定已经走了，没想到，这么久了，她竟然还呆在柏德亚。
她不是说，离开帝国太久的话，可能会被误认为叛国吗？现在怎么不担心这事了？
带着一腔疑惑，罗兰再一次来到法师监狱的顶层。
他轻轻敲了敲门：“赫忒雅小姐，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话音刚落，房门‘咔哒’一下打开了，门后是一张满是憔悴的脸，见到罗兰后，她嗤笑一声：“罗兰，咱们都已经是坦诚相见的交情了，有什么方不方便的？”
看这满脸怨气的样子，罗兰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对方了。
他走进了房间，刚进去，身后就传来‘哐当’一声大响，房门被赫忒雅重重地关上了。
罗兰转头看她，就见她脸颊一鼓一鼓地，黑黑的黑眸死死盯着他，似乎下一刻就会有狂风暴雨一般怒骂声扑过来。
她大步走到桌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拿冷眼瞪罗兰。
罗兰看到桌子和地面上有许多撕碎的草稿笔记，许多纸页上清晰记载着变猪术的符文，他心中一动，大致猜到了赫忒雅愤怒的原因了。
这事，的确他理亏了，挨骂也是活该。
他做好了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准备，却没想到，等了半天，赫忒雅却没骂出来，而是用力抓扯着乱蓬蓬如鸡窝一般的浓密黑发，大叫道：“罗兰，你给我的变猪术肯定有问题！你肯定对我隐瞒了关键信息！”
隐瞒？
这事罗兰可没干，他能说的都说了，一点儿小心思都没有，心中坦荡，嘴上自然也就硬气：“赫忒雅，话不能乱说，你自己本事不行，掌握不了它，和我有什么关系？在梦中仙境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对你说了！”
赫忒雅不说话，瘪着嘴，脸上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罗兰见把她镇住，立即再补一刀：“你也是个高阶法师，研究法术多年，成就也不低。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我给你的术法知识，还有施法经验技巧，有半点模棱两可的地方吗？哪一处不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这话也没错。
对于对方有没有倾力传授这事，赫忒雅还是有基本的判断的，当初在梦中仙境，罗兰几乎是一个符文一个符文地讲解过去，连续1500多个符文，一个都没漏掉，的确是尽心尽力了。
赫忒雅无法反驳。
可这一个多月里，连续的失败积累的怨气实在是太强了，不发泄不行，她嘴巴动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那就是这法术有问题！”
罗兰一脸笃定：“法术绝对没问题！”
“你撒谎！”
“我当初把一只老鼠变成猪，你可是全程观摩的。”
“那肯定是你弄了什么花招，对，你这个小混蛋花招特别多，肯定是你捣鬼了！”赫忒雅越说越笃定。
罗兰急忙喊停：“停停停，这些都是你的胡猜乱想，你能拿出证据吗？”
赫忒雅不说话，她没证据。
罗兰继续说道：“我这次出现南方，就用变猪术偷袭了一个**师。这位**师你应该听说过，他叫利维农.斯坦茨。”
赫忒雅自然听说过，她吓一跳：“你把他变成猪了？他不是格伦麦的**师吗？怎么会和你为敌？”
“他彻底投靠了光灵，想要杀了我。我自然要反击。”
见赫忒雅沉默不语，罗兰补充道：“你不用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它已经传遍了大半个格伦麦。利维农的尸体还被挂在乡间小路上，许多法师都亲眼看到了，但凡有些眼光的法师，都能看出来，利维农必定是中了极其强大的变形术而死。”
这事做不得假，只要稍稍打听下就能证明，所以赫忒雅被说服了。
她拄着桌面，双手无力地支撑着脑袋，一脸地沮丧：“其实这一个月，我按照你教给我的方法去练习变猪术，有好几次，似乎都快要施法成功了，但到了关键时刻，法术却总是在一瞬间崩溃，而我一直找不到原因所在。”
罗兰也觉奇怪，他想了下，说道：“你现在试着施法，动作缓慢些，我帮你看看。”
赫忒雅点了下头，拿出法杖，缓缓涌入法力，又按着罗兰教授的技巧，一点一点地激活法杖中的变猪术符文。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百分之八十的符文已经被成功激活，法力流依旧十分平稳，法力的各种相变特征也十分正常。
照理说，这么下去应该没问题才对的。
正当罗兰疑惑时，前一刻还平稳有序的法力流，突然地出现大量地湍流，多处相变失败，紧跟着，整个法术结构就宣告崩溃，眨眼间就烟消云散了。
相变失败的法力从杖头水晶中散溢而出，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白光，犹如星空一般，在这梦幻一般的‘星空’中，罗兰和赫忒雅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脸懵逼。
许久，赫忒雅闷闷地问：“看出来是什么原因了吗？”
罗兰仔细回想刚才的施法过程，发现法术崩溃出现在短短一瞬间，可能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
尽管赫忒雅放慢了施法不步骤，但崩溃过程还是太快了，他竟没有看清。
好在，他已经将整个过程用思维实验室录制了下来，可以一点一点地进行分析。
“我一时也说不好，得仔细想想，你稍等下我。”
说完，他闭上眼睛，思维沉入实验室，将整个施法过程以毫秒为单位，分割成无数片段，然后逐次进行分析。
在这种层层解剖似的细细检查下，他很快就发现了原因。
他教的东西当然是完全正确的，赫忒雅的施法过程也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在赫忒雅的法力上。
赫忒雅的法力，不纯粹！
作为夜灵，她体内不仅有自己的法力，还夹杂着一丝黑夜女神的神力。
对于大多数法术来说，这丝神力都的干扰都可以无视，但对变猪术这种精妙无比的法术来说，任何干扰都是致命的。
对夜灵来说，他们早就习惯于黑夜神力的存在，本能地不会认为这东西有问题，所以，赫忒雅就犯了灯下黑的错误。
找到了原因，罗兰立即离开思维实验室，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赫忒雅。
赫忒雅眼睛睁地老大，一脸不可思议：“你确定是这个原因？”
罗兰耸了耸肩，默认了。
赫忒雅急忙问：“那怎么办？”
她信仰黑夜女神，还掌握着几个黑夜神术，体内流转有黑夜神力再正常不过了，想要将这神力驱除，除非她抛弃信仰，成为无信徒。
为了一个法术，就抛弃信仰，这事太过荒谬了。
罗兰在桌子另一边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笔记翻看着：“还能怎么办呢？无非两条路。要么你想办法提纯法力，要么你回哈拉德帝国，找个法力纯粹的夜灵，把这法术教给他。总之，我的法术绝对是没问题的。”
赫忒雅不说话，牙齿轻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罗兰知道她需要时间考虑，所以也保持沉默，自顾自地翻看笔记。
这些笔记上写的都是一些法术相关的知识和心得体悟，还有一些则是日常的所思所想，也是关于法术的。
看着看着，罗兰忽然翻到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头像，和他有**分相似，头像旁边是一行行蚂蚁般大的小字，似乎还是夜灵专有的文字。
这些字占据了纸页上几乎所有空白。
之前，罗兰是看不懂这些字的，但为了学习康德之桥，也为了将来在和哈拉德帝国打交道过程中不吃亏，他就将这块知识恶补了，所以能看懂。
罗兰从上往下，眯眼细瞧。
‘小混蛋，你可别死在南方。’
‘小混蛋，你不会又在骗我？’
‘.........’
‘小混蛋，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不会是和哪个女人在南方鬼混吧？’
‘小混蛋，你不会死在南方了吧？’
这类的话密密麻麻地，得有上百句，考虑到赫忒雅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学习法术，可以想象，在空闲时间里，心思基本都在罗兰身上。
罗兰忍不住回想起梦中仙境的美妙经历，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赫忒雅那曲线玲珑的躯体，心中顿时微微一热。
‘唔~我在乱想什么呢？’
罗兰立即驱走绮念，抬头去看赫忒雅，见她眉头紧皱，似乎很是为难，他就觉得有些不解：“二选一的事，应该没什么为难的吧？”
放弃不了信仰，那就换一个人学呗，这变猪术是交换给哈拉德帝国的礼物，赫忒雅本人不一定要掌握。
赫忒雅叹口气：“你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个法术实在是艰深晦涩，能熟练掌握这个法术的人肯定不会多。如果我能掌握变猪术的话，对陛下会更有说服力。”
“噢~原来是这样。”
这么做对赫忒雅本人没什么大好处，但对罗兰和红鹰军却大大有利，罗兰心中感激，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冷。
他心中奇怪，自己明明穿了厚棉袄的，这房间里也一直维持着恒温术，怎么还有一股刺骨寒意钻进身体。
他心中一惊，抬头看赫忒雅，就发现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蜷缩成了一团。
见罗兰看她，她奇道：“怎么回事？难道恒温法阵失效了？”
真是奇怪了，这房间的恒温术是罗兰亲手设置的，效果极佳，40多天了都一直稳定运行，怎么今天突然就没用了呢？
罗兰也想不明白，可空气的确是越来越冷了，以他的身体素质，都冷地牙关直抖，有些扛不住。
“呼~~”
一声轻响，赫忒雅给自己释放了一个防御法术，用来御寒。
可是，她更加惊讶了：“不对，我的兰德元素盾竟然无效，还是冷！”
她瑟瑟发抖，嘴唇都失了血色。
罗兰被她的模样吓到了，急忙走过去，解开自己棉袍，将她裹了进来。
“怎么会这么冷.....”
话没说完，凛冬套装上的灵觉法阵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精神震动，有一个异常强大的灵魂，靠近到了他的附近，距离已不到300米！
罗兰稍一感知，就觉得这个灵魂中充斥着冰冷、诡秘、邪恶的气息，感觉很是熟悉。
“不好，是红龙岭遇到的邪神，恐怕是冲我来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力量层次的碾压
一个半月前，罗兰在红龙岭初遇邪神，对方只占据一个小男孩尸体，手段有些诡异，但完全不构成威胁。
此时再见邪神，其力量已经强的令人发指的地步，人还没到，周围近1里范围内就几乎被其冰封。
更加恐怖的是，通常的法术竟然无法防御这样的冰冷伤害。
这显然已经不是凡人的力量。
罗兰的身体经过生命之水的滋养，素质一流，连他都冻的受不了，那驻守术法监狱的战士和法师们，还有街上的普通人，肯定更加扛不住，说不定已经有人被冻晕过去了。
时间稍久，必然会有无数人被活活冻死，甚至还一种更可怕的可能，那就是邪神的力量侵入普通人的身体，将其变为傀儡。
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那柏德亚城甚至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皇家术法学院！
一个念头如闪电一般在他脑海划过：“不论这个邪神是不是冲我来的，不论我是不是他的对手，我和他的战场绝对不能在柏德亚城区！”
他必须想办法将这个邪灵引出柏德亚城，而且一定要尽快！
他站起身，准备朝房门走去。
没想到，他刚放开赫忒雅，她僵硬地往地上瘫下去，罗兰一惊，急忙伸手将她扶住：“身体动不了？”
赫忒雅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冷，非常冷，全身都要冻僵了，连知觉都快没有了。”
她眼中满是惊恐。
赫忒雅是不朽种族，她都这样，那普通人肯定更惨！
他必须尽快行动。
罗兰脑海中各种念头一闪而过，迅速做出了决定：“赫忒雅，你呆在这房间里别动，我出去将那邪神引走。如果我成功了，你就马上离开柏德亚，将邪神的消息带回哈拉德帝国！”
说完，他就要将赫忒雅放到椅子上。
“不不不~带我一起出去！”赫忒雅急的大叫。
见罗兰没反应，她疾声道：“这个邪神拥有超凡之力，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带上我，我或许能帮你逃脱他的追杀！”
罗兰微微一怔：“若是你的计划失败，你我恐怕都得死在邪神手里。”
赫忒雅急道：“快点，没时间犹豫了，他就要过来了！”
罗兰一咬牙，背上赫忒雅，大步朝房门跑去。
出了房间后，他看到门外的守卫已经瘫倒在地，脸上，盔甲上结满了白霜，身体一抽一抽地，微弱地抖动，还有口气，但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罗兰看的心惊肉跳，立即给自己加持了一个强效坚韧术，而后快步朝楼梯走去。
到了楼梯口，他却没往下，而是往上赶向了天台。
他本来就在三楼，转过半圈就是一栋上锁的铁门，门后就是法师监狱的天台了。
到了铁门口，罗兰抬起脚，用力一踹，‘哐当’一声大响，铁门被他直接踹开，他大步冲到天台边上，朝灵觉法阵提示的方向望过去。
这一看，罗兰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方向的城区，空气中飘荡着稀薄的冰冷白雾，隐约可见路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在街道正中，一个身穿黑色小礼裙、头戴一顶小巧可爱的圆纱帽的小女孩正缓步走过来，距离罗兰已经不足400米。
小女孩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精致极了，可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那恐怖背景的衬托下，给人感觉却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大恶魔！
小女孩自然就是海拉，她也看到了天台上的罗兰。
她抬头冲着罗兰微微一笑。
下一刻，罗兰的脑海里就响起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罗兰啊罗兰~一个多月前，你没彻底杀死我。现在，我来找你了，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惊喜？惊恐还差不多！
罗兰心中很是懊恼，但要说后悔，也谈不上。
那一夜的情况实在复杂，对方展现的力量完全未知，一个劲追杀的话，弄不好就会阴沟翻船。
赫忒雅也看到了小女孩，她眼睛瞪圆，面目骇然：“好可怕的力量，果然是邪神！罗兰，我们绝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快走！”
走当然要走，但却不能直接一走了之。
他要是走了，万一这邪神追不上他，转而在柏德亚泄愤，那柏德亚城眨眼就会成为人间地狱。
这家伙突然出现，几近于偷袭，在毫无准备的情况，罗兰并不认为城中守卫和战斗法师能阻挡她的脚步。
他一声不吭，牙关紧咬，一只手已经拿起了红玫瑰法杖，杖头朝小女孩一指：“烈焰之拳！”
赫忒雅吓地全身都抖了下：“罗兰，你疯了？！”
面对这种拥有超凡神力的邪神，普通法术的唯一作用，就是激怒对方。
‘呼~’
一个边界分明，质如水晶的淡红色光球如箭一般朝邪神飞过去。
这还不止！
当着火球出现后一瞬间，罗兰法杖上竟又显出一缕淡淡的墨色微光。
一看到这一缕光芒，赫忒雅心中再震：“你竟然康德之桥？！”
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实战，而且还是对手拥有碾压力量的实战！
在这种危险情况下，罗兰竟敢使用刚学会不久的康德之桥，真不知道他是疯子还是天才。
要知道，即使是在哈拉德帝国，敢说自己能将康德之桥用于实战的法师，也绝不会超过1000个。
这1000个法师，各个都是帝国顶级精英，在将康德之桥用于实战之前，至少都要花费3年以上的时间去训练。
赫忒雅自己，也只能说会用，却不敢将这法术用于实战。
就赫忒雅震惊的目光中，红玫瑰法杖上的乌光一闪。
原本在空中高速飞行的烈焰之拳，突然被大幅加速，犹如瞬移一般，眨眼间跨越400多米的距离，冲到了海拉身前，而后‘轰’地一下爆炸。
和以往的烈焰之拳，这一记烈焰之拳爆炸后，动静并不是特别大，没有震天动地的爆响，但爆炸时光芒非常亮，爆炸出来的火焰异常浓郁，就好像是熔岩一般，边界分明，且始终只在直径3米范围内施虐。
这就是添加了‘墨利天平’后，罗兰试验了3000多次后的改进版烈焰之拳，也是罗兰敢于在城区使用，而不担心误伤无辜的底气所在。
改进后的烈焰之拳，爆炸范围可控，而爆炸点的温度比以前高了一倍之多，爆炸区域内的燃素浓度更是高的吓人。
论法术强度的上限，比普通版烈焰之拳高了至少一倍！
若是芙瑞尔夫人看到这一记烈焰之拳，定然会大声称赞。
评价一个法术好不好，第一可控性，第二就是威力。
罗兰这一记烈焰之拳，在可控和威力之间，取得了近乎完美的平衡。
赫忒雅自然也看到了，她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了下罗兰的侧脸，心中暗道：‘这家伙真是可怕。’
学习康德之桥一个半月，就能将这法术用到这种程度......哈拉德帝国历史上从没出现过这种强人。
另一边，刚刚看到淡红色光球的时候，海拉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虽然这是威力强大的燃素法术，但双方距离这么远，光球飞行需要时间，且这是高阶法术，威力有限，根本不足以突破她的神力屏障。
但下一刻，光球突然加速冲到面前，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就有些准备不足。
光球爆炸后，威力也大大超出她的预估，她的神力屏障竟被削弱了5成有余！
‘嘶~’
海拉吓了一跳，顿时收起了对罗兰的小觑之心：‘这小子进步好快！’
她力量上涨快，那是因为她灵魂强大，灵魂已经点燃了神火，拥有足够的知识，只要吸取足够的灵魂，就能直接转换出力量。
对方进步快，那可是实打实的学习能力。
这小东西有点可怕！
要是他突破超凡之境，成了**师，那绝对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她这边念头刚落，第二记淡红色光球就已经飞到了眼前，同样是瞬间爆炸。不过这一回，海拉准备充分，这一记烈焰之拳只将她的神力屏障削弱了4成。
她身体表面的神力屏障，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波澜，这是屏障被大大削弱后出现的迹象，要是对方再来一发，这屏障就得被攻破了。
“唔~~有趣啊有趣~”
她获得了超凡之力后，原本以为可以彻底碾压罗兰，报当天夜里的焚烧之仇，没想到这小家伙的反击手段竟然挺犀利，要是疏忽大意的话，说不定还真可能会失败呢。
念头微微一动，海拉身体表面的神力屏障就得到了更新，屏障强度重新恢复到了百分之一百。
罗兰也发现了这点，心神微微一颤，清楚感觉到了双方力量层次的巨大差距。
这么打下去，他肯定必死无疑，整个柏德亚，也挡不住这邪神的脚步。
连续两记烈焰之拳，应当足以吸引邪神注意力了，想到这，罗兰心中已经萌生退意。
他已经感觉到城中传来无数股力量波动，大量法师，还有天空骑士都在往这边赶过来，但看这个邪神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无论如何，战场决不能在城内。
柏德亚的守军没有任何准备，匆忙迎战，就算胜了，也必定损失惨重，更不用说会造成大量平民伤亡了。
在这样的考虑下，罗兰对着街上的邪神大喊一声：“想要我的命，自己来取吧！”
说完，不等对方回复，罗兰就给自己加持了迅捷飞行术，转身就朝城西方向飞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要收服你
迅捷飞行术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但消耗法力的速度也是快的惊人，一般的高阶法师，一身法力能坚持10分钟的飞行，大概能飞个50多公里路。
但，罗兰现在的法力异常的浑厚，短时间内就不用担心法力的消耗，坚持个半小时，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赫忒雅却不明白他的打算，她见罗兰飞的极快，连忙提醒：“罗兰，别太冲动，法力省着用！”
“我心里有数！”
飞行时，罗兰的灵魂之眼一直观察着身后的邪神，却见她仍旧站在街口，一动不动，笑眯眯地看着罗兰，既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大开杀戒。
罗兰皱眉：‘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念头刚起，脑海里就传来对方戏谑的声音：“罗兰，看到我身后这些人了吗？这得有两三千人呢。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这话一出，罗兰顿时停了下来。
他看着街道上密密麻麻倒伏着的平民，又想到发生在苍青平原上的惨案，完全相信对方真的会说到做到。
赫忒雅没听见心灵密语，见罗兰停在空中不动，心中奇怪：“怎么不走了？”
罗兰面色复杂：“那个邪神，用平民的性命威胁我。”
“噢~~~”
赫忒雅说不出话来，内心深处，她觉得罗兰应该继续跑，至于那些平民，只能说他们倒霉。但她也知道，罗兰对平民性命看的极重，这话要是说出来，罗兰肯定会和她翻脸。
理智的做法，只能是沉默了。
见罗兰不动了，海拉抬步朝罗兰走了过来：“罗兰，你别慌，我是不会杀你的，我要收服你，让你做我的大将军，帮我征服这个世界！”
费米尔森的要求是罗兰的脑袋，但海拉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自有打算。
海拉一动，罗兰却往后退，始终将双方的距离维持在400米左右。
那小女孩身上冰冷白雾迅速变浓：“你躲什么呀？还是说，你打算牺牲这些无辜者的性命？”
罗兰心里各种念头迅速转了一圈，最终，他一咬牙，决定冒险。
他淡淡一笑：“邪神，你似乎很了解我嘛，竟然知道用无辜者来威胁我。”
小女孩嘻嘻一笑：“不要叫我邪神，我叫海拉。你可以叫我海拉小姐。”
“海拉，我记住了。”
“罗兰，那天晚上，你差点把我驱逐出这个世界，要是你成功了，那我潜伏上千年的苦心就全部白费了呢。面对你这样的对手，我当然要好好地了解下了。”
罗兰叹口气：“那可真是遗憾。”
说完，他看向街面上的平民，脸上显出一丝犹豫，但很快，这丝犹豫就消散无踪：“海拉小姐，我有点东西想给你看下。”
“不急，等你成了我的大将军，再给我看也不迟。”
罗兰冷哼一声，心念一动，用出一个小幻术：心灵幻象。
这是芙瑞尔教的，很简单的小法术，是用法力将心中所想投射到空气中，成为似真实幻的光影。
随着法力运行，罗兰的法力在空气中幻化出一副巨大三维图景。
在这图中，漂亮小姑娘海拉，衣衫褴褛地躺在地上，被罗兰用脚踩着脑袋，狂扇着巴掌，她的脸被扇地肿起来，就和猪头似的。
赫忒雅看见这图景，吓一一大跳：“罗兰，你干什么？你这样会激怒她的！”
“我就是想激怒她！”
愤怒能让人失去理智，如果海拉会愤怒，那她的可怕程度就直线下降了。
幻象出来后，罗兰果然看到小女孩脸上笑容变淡了不少。
“罗兰，你这么做很没意思，你知道么？”她声音也变冷了不少。
见这办法有效，罗兰再接再厉，又幻化出一个新的图景。
在这图景中，小女孩衣服被脱光，双手捆着吊在树杈上，而罗兰手里拿着一只浸盐水的鞭子，用力抽着小姑娘，抽地她吱哇大叫，连声求饶。
这图景一出，海拉反而笑起来：“罗兰，不错~真不错，等我收服你后，一旦你犯了错，我就按你的做法来惩罚你吧！”
话音落下，海拉手臂轻轻一挥，一道冰冷雾气冲出，她身边十几个平民瞬间就冻成了冰块，冰块又‘咔嚓咔嚓’地碎成了一地。
在这些冰块中，又冒出丝丝缕缕了的白光，这些白光全部汇聚到了海拉的身体当众。
眨眼间，十几个人的性命就没了，灵魂还被抽取一空。
罗兰眼皮用力跳了下，脸上神情却毫无变化：“海拉小姐，请你记住，你现在做的事，我将来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海拉眨了眨大眼睛：“噢~你难道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吗？还是说，你标榜的人人平等，其实只是谎言？”
罗兰冷哼一声，空气中出现第三幅心灵幻象。
幻象中，海拉被泡在屎坑里，而屎坑周围围着一群男人，大家都对着她的脑袋撒尿，一边洒一边哈哈大笑。
这幻象粗俗至极，也极其侮辱人格。
海拉脸色一青，手一挥，又有十几个平民死于非命。
“你尽情羞辱我吧，每一次羞辱，代价都是无辜者的性命！”
罗兰放声大笑：“你以为能拿这些人要挟我吗？错了！你的所作所为只会激怒我！”
说完，他猛一转身，毫不犹豫地飞走了。
海拉怔了下，没想到罗兰竟然会这么做。
赫忒雅也愣了下，低声道：“罗兰，你不怕那个海拉真回去杀人啊？”
罗兰轻叹口气：“我怕。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如果投降，那才是真正的满盘皆输，不仅输掉自己的灵魂，还会输掉整个柏德亚。相反，他表现地不在乎柏德亚，掉头就走，却有可能保住柏德亚。
另一边，眼看罗兰就要飞出她的视线，海拉懊恼地一顿腿：“这家伙真是个虚伪小人！”
力量到她整个层次，这些普通人的灵魂已经没大作用了，反倒是罗兰才是最重要的，这家伙要是跑了，她就没筹码去要挟费米尔森了。
另外，这个罗兰实在有点可怕，他跑走后，那天晋升了**师回来寻仇，这个世界又是他的主场，她还真不一定打的过。
稍稍一权衡，海拉就抬步朝罗兰追过去，速度之快，恍若流光！
罗兰的迅捷飞行术已经是相当快了，一秒钟能飞上90多米，而这邪神，凭借自己的一双腿在地上跑，中途还迂回绕了远路，竟然一点一点地在拉近和罗兰的距离。
赫忒雅吓的大叫：“快一点~高一点，她追上来了！”
罗兰当然看见了，他心中大松口气：‘我赌对了。’
至于那些无辜牺牲的平民.......总有一天，他会让邪神海拉品尝到同样的滋味！
不过，海拉速度的确快的惊人。
一开始，双方距离大约是400多米，罗兰飞了1分钟后，双方距离只剩下300米不到了。
好消息是，罗兰已经将这邪神带到了城外的荒野中，前面不远就是萤火森林，而在罗兰身后的城区里，至少有12个强**师正快速飞过来。
这12个法师，一个是**师芙瑞尔，一个是导师洛坎迪，还有爱丽丝、爱丽娜，还有一批是南方前来投奔的，全是高阶法师。
最好的情况，当然大家一起对付这个邪神。
可是，罗兰根本就不敢停下来，他有种感觉，在面对面对抗中，对手只需要一击，就能杀了他！
这是超凡之力的碾压性优势，基本无解。
显然，那邪神也不是傻子，不会给他们合围的机会，凭借它的恐怖速度，绝对会想办法各个击破。
如果对方采用这种战术的话，那红鹰军的核心法师今天恐怕会全死在柏德亚城郊。
这些念头迅速在罗兰脑海中闪过，他心中大致想好了对策。
“赫忒雅，你有什么办法让我飞的更快点吗？”
赫忒雅法力微微一动，一股乌光将两人笼罩在内，罗兰的速度瞬间涨了一大截，之前不断拉近的距离，开始逐渐拉大。
赫忒雅说道：“我这个法术很耗法力，最多坚持20分钟！”
罗兰松口气：“10分钟就够了。这邪神就是冲我来的，应该是来找我报仇！”
趁着这功夫，他连续往城区释放了几个报讯鸟，将自己的想法和今后的对策都一一传给了自己的导师和**师芙瑞尔。
做完这些后，他就全力往萤火森林飞去。
飞了大概三分钟后，他就感觉芙瑞尔夫人等人的法力波动开始转回柏德亚城。
显然，导师他们已经收到了罗兰的讯息，开始柏德亚城的组织防御了。
罗兰微微松了口气。
他相信，以**师芙瑞尔为首的战斗法师团，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应该能挡住邪神海拉，至少能让她有所忌惮。
这时，罗兰已经到了萤火森林的腹地，在西南方大约150公里外，就是皇家术法学院所在的盆地，而在身后大约1里多外，则是依旧紧追不舍的邪神。
趁这功夫，罗兰低声问道：“赫忒雅，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帮我逃脱吗？什么办法？”
赫忒雅朝皇家术法学院方向一指：“往那边去。”
“你认真的？”罗兰吓一跳，这夜灵不是想把他抓回哈拉德帝国吧？
赫忒雅急道：“不用进学院，到外围大约30公里左右就够了，我需要借助学院周围的黑夜神力。”
“我明白了。”
罗兰立即转道往西南飞过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你一定要活着！
罗兰当前的位置，距离学院大概有150多里路。
这一路上，他依靠迅捷飞行术，外加赫忒雅的帮助，才勉强跑赢邪神海拉。
关键是，他还背着一个人，飞行术会额外消耗法力，这就意味着，当他赶到目的地的时候，体内法力将所剩无几。
虽然罗兰还有不少快速回复法力的手段，但这总归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状况。
飞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赫忒雅，你确定没问题吗？”
赫忒雅迟疑了下：“吾主黑夜女神是古老的神明，在混沌海威名远播。我看那个邪神虽然有些手段，但神名不显，肯定是个小人物，他应该不敢轻易冒犯神威。”
一听这说话的语气，罗兰顿觉不靠谱。
混沌海的事，他们作为凡人怎么能去瞎猜？
猜对了还好，猜错了，可是要丢命的。
再者，以前在皇家术法学院的时候，罗兰曾多次对抗黑夜女神，连续挫败过她的好几次入侵计划，还因此杀了不少幽影刺客和黑暗法师。
两人是有仇的，而且还是大仇，黑夜女神凭什么庇护他这个仇人？不害他就已是仁慈了。
自从他来到这个异界，一路走来，学到的最重要一点就是，一定要自己把握命运，绝不要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强者的仁慈上。
罗兰便道：“赫忒雅，那邪神距离我们已经有3里路，我在前面把你放下，你自个儿回哈拉德帝国。”
“什么？那你怎么办？”赫忒雅大吃一惊。
“你别担心我，好好想下该怎么安全地回去。”
赫忒雅身体还是凉冰冰的，估计行动能力会大受影响，这里又是在森林深处，猛兽毒虫不少，一个弄不好，还真有可能丢命。
说完，罗兰就开始降低高度。
赫忒雅急忙道：“罗兰，相信我，我不仅依靠黑夜女神的庇佑，我还会许多隐匿的秘术。这些秘术传承上万年，经过无数次改进，近乎完美。就算是神，也不一定能看穿。”
这话有点说服力，但罗兰还是不大敢信：“你确定能瞒过邪神？”
“我.......我.......说不准。”
见她这么没把握的样子，罗兰便不再多想了。
他继续往下降低高度，准备将赫忒雅放下去，但又有些不放心，便叮嘱道：“我把你放下后，我会往另一个方向跑，引开邪神海拉。你就全速赶往皇家术法学院，明白吗？”
赫忒雅苦笑道：“我恐怕办不到，我的法力已经剩余不多了。”
罗兰一怔，潜心感受了下，发现赫忒雅身体上法力波动十分微弱，这是法力即将枯竭的征兆。
之前一路上，她一直帮助罗兰加速飞行，已经足足飞了100多公里，就算她的法力比普通高阶法师浑厚不少，此时所剩不多了。
情况比罗兰想象的要恶劣多了，他们似乎已经到了绝境。
全速赶向学院盆地，寻求援助，似乎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无奈之下，罗兰只能继续朝学院方向飞去。
他心中焦虑，心中各种念头连连急闪：“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突然，他脑海中有灵光猛地一闪，想到了一个逃脱之法。
‘我怎么把最近学的新法术给忘了！’
塞西莉亚教给他的法术：镜像重生，能够将自己幻化成任意生命体的模样，幻化的目标不仅包括人，还包括各种体型类似的动植物呢。
这个法术的伪装效果强到了极致，连大地母神盖亚都能骗过去，还怕骗不倒一个邪神吗？
有了办法，罗兰有些慌乱的心情顿时就稳当下来，心神一定，脑子顿时就变灵活了不少，一个个想法不断冒出来。
‘我和邪神之间的距离还不够远，等距离足够了，我完全找个地方躲起来！’
‘对了，我身上带着凛冬套装，论起隐匿的本事，我并不输夜灵，说不定，等我拉开距离后，海拉根本就找不到我呢。’
‘或许，我可以想办法把海拉引到皇家术法学院去，让肖申尔德去对付他。’
各种念头此起彼伏，最终，这些念头化作了一个成熟的计划。
大约又飞了五六分钟，在距离学院还剩下60多公里的地方，赫忒雅的法力彻底耗尽了，没了她的辅助，罗兰的飞行速度顿时就慢了一截。
但不要紧，在这个距离上，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后海拉的气息了，双方之间的距离，至少拉开到了5里以上。
镜像重生的施法时间是5秒，只能对自己使用，使用后，能将自己伪装成目标的镜像，几乎完全一致，就彷如重生的双胞胎似的。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他能够伪装了，但赫忒雅却不能，万一那邪神找不到他，必然去赫忒雅。
赫忒雅法力耗尽，而这里距离学院盆地还有60多里路，一旦被邪神针对，她必死无疑！
但赫忒雅绝对不能死。
罗兰还指望她返回哈拉德帝国，游说皇帝配合红鹰军的行动呢，她要是死了，前期所有努力就全部打水漂了。
想了下，罗兰稍稍修改了计划细节：“赫忒雅，我会把你送到学院盆地周围的山顶上，在那里，你应该是安全的，对吧？”
赫忒雅一怔，微微点头：“那里是肖申尔德的地盘，充斥着浓郁的黑暗神力，在那里，我肯定安全的。只是，我们距离学院还有60多里路呢，你的法力能支撑这么远吗？”
“我的法力不是问题。当然速度会慢一点，但我们和邪神已经拉开了很大距离，就算慢一点，她也追不上我们。”
按照他的预估，飞到学院后，他这身法力估计正好消耗完毕。之后，他就得依靠凛冬套装，以及高阶法师的特殊能力来恢复法力了。
赫忒雅沉吟了下，点了下头：“你如果有把握的话，那就这么干吧。”
“好，那你抓紧我。”
赫忒雅不再说话，静静趴在罗兰背上，沉默了许久，她凑到罗兰耳边，低声道：“罗兰，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罗兰稍稍紧了紧胳膊，将赫忒雅身体往上抬了抬：“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我连累了你。”
这个邪神摆明是来找他的，赫忒雅只是受了牵连而已。
“要不，你也一起进学院吧。有我在，肖申尔德不会为难你的。”
罗兰嘿嘿一笑：“呵~赫忒雅，你大大低估了肖申尔德的无耻程度。我要是去学院，必死无疑！”
那记变猪术，肯定把肖申尔德折磨地不轻，他再去学院，不是送上门去给人报仇吗？
傻子才这么干。
赫忒雅理解罗兰的想法，她叹口气，说道：“如果我这次能回到帝国，我一定会说服陛下。哪怕.......哪怕你不在了，帝**队也一定会和红鹰军合作！”
说到最后，赫忒雅声音有些颤抖。
在她看来，这一回，罗兰逃生的几率非常渺茫，恐怕.......恐怕........她实在不愿去想象罗兰的结局。
有她这个保证在，罗兰心中大松口气，他这一通忙活，总算是没白费力气。他相信，以赫忒雅的人品，一定会尽全力促成合作，如果她做不成，那找其他夜灵也没用。
见赫忒雅心情十分压抑，罗兰安慰道：“放心吧，我死不了。”
赫忒雅微微点了下头：“嗯，我相信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面容凄惨，显是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罗兰也不多解释，一个劲地往前飞。
迅捷飞行术的速度是极快的，大约五六分钟后，前方出现了高高的山峰，那是围绕学院盆地的群山。
盆地的天空飘满了厚厚的乌云，空气又潮又冷，黏答答的，还充斥着一股腐烂的臭气，让罗兰觉得很不舒服。
‘好好的一个学院，被肖申尔德变成这样的鬼地方，真是可惜啊。’
他对肖申尔德恶感大增。
继续往前飞了段路，罗兰落到了一处山顶上，轻轻将赫忒雅放了下来：“怎么样，能走吗？”
赫忒雅小步走了几步，点了点头：“腿还是有些麻，但影响不大。”
罗兰又问：“法力呢？恢复了一些没有？”
“嗯，足够让我从这里飘进学院了。”
“那就好。”罗兰完全放心了：“那你就去吧。”
说话时，罗兰开始吸取凛冬套装内储存的法力，同时激活高阶法师的快速回复能力，拥抱混沌海，直接从混沌海中吸取力量，将其化做自身的法力。
他近乎枯竭的法力开始迅速爆涨，数秒后，就恢复到了7成的水平，代价是，他的身体遭受混沌力量的腐蚀，脸色变得又灰又暗，头发也掉了不少。
但此时为了逃生，也管不了这些副作用了。
“我走了。”
说着，他就要激活飞行术。
“等等！”
赫忒雅喊了声，快走两步到了罗兰跟前，踮起脚，用力地亲了下他的嘴唇，一双幽黑眼眸直视罗兰的眼睛：“罗兰，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哪怕是成了邪神的傀儡，也一定要活着！记住，只要你活着，我就一定会来救你！”
罗兰摸了摸嘴唇，还没说话，就见赫忒雅已经发动了漂浮术，从山顶跳下，迅速飘进了谷地的白色迷雾中。
“啧~这夜灵娘们可是哈拉德帝国的候选皇后，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这会儿，他没时间多想这些，所以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抛到了脑后。他激活迅捷飞行术，快速朝北边飞去。
萤火森林的北边，是著名的绝地冰火大峡谷。
罗兰当然没打算去那种鬼地方，他只是想尽快离开学院。若是被肖申尔德和邪神前后夹击，那可就真是绝境了。
飞行时，罗兰一直关注下方森林的情况：‘我镜像什么好呢？’
第四百六十章 凭空蒸发了？
萤火森林中，海拉憋了一肚子的气。
本以为，凭借她现在的力量，抓一个高阶法师，那肯定就像是掏人心一般简单，却没想到，罗兰这家伙竟然跑的比野狗还快。
她一口气追了数百里路，非但没有追上，还把人给追丢了！
这事，光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往西南方向大约二十多里路，能感觉一股浓郁的神力气息。她对这气息很熟悉，曾经亲眼见过这力量的主人，还知道她是黑夜女神，神名叫‘莎儿’。
那个神很强，比她要强地多，除非是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去招惹这样的强敌。
可是，她有些怀疑罗兰是躲到黑夜女神的领域里去了，否则凭借她的感知，没可能会发现不了对方的踪迹。
在一棵大树底下，海拉如无头苍蝇似地转了好几圈，最终，她在隆起的树根上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沉下心开始思索对策。
首先，罗兰是一定要抓到手的！
这家伙极有价值，只要将他握在手里，她就能和费米尔森做交易，还能用来要挟红鹰军，让对方帮她扩张力量。
另外，罗兰本身也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法师，将他收服的话，她就拥有了一个非常得力的手下。
现在，他躲进一个神明的庇护所里，看似安全，但仔细分析起来，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可怕。
‘莎儿虽然很强，但她的本体并没有进入这个世界，能够投射到这里的力量很是有限，她当然可以庇护罗兰，但态度应该不会很强硬。’
所以，只要她肯付出一些代价，应该是能说服莎儿将罗兰交给她的。
至于什么代价......神明之间的交易，通常是替对方办件事，这事应该会有点难度，但相比抓住罗兰后的巨大收获，这点付出完全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海拉伸出手，在身前空气中快速挥舞起来。
她的手上泛出一缕细细的白光，随着手臂的挥动，这缕白光在空气中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古朴的图案。
图案有些类似于符文阵列，但又似是而非，奇异的是，当图案成型后，空气中顿时充斥着一股混乱、冰冷的气息。
这是来自混沌海的力量。
海拉酝酿了下情绪，尽量让自己显得郑重和严肃，这才对着图案开口说话：“黑夜的主宰，伟大者莎儿，我，沙赫图里斯.海拉，恭敬地请求您的回应。”
连说了三次后，白色光影微微震颤了下，空气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庞，一个轻柔中透着妖媚的声音响起来：“小东西，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被对方称为小东西，海拉并不觉得被轻视。
她是新晋的神明，而对方成为神明已经数万年了，无论是力量，还是智慧都大大超过她：“冕下，我想向你要一个人，一个格伦麦人，他是一个高阶法师。”
光脸沉默了数秒，声音再次响起：“你要的人，叫罗兰？”
“对，就是他，红鹰军的法师领袖。如果您愿意把他交给我，我愿意为您办做一件......不，是两件事！”
“噢~你很有诚意，也知道规则。不过很抱歉，罗兰并不在我的领域中。”
海拉一怔：“不在您的领域内？”
她本能怀疑莎儿在说谎，但随即又将这个可能性否了，凭对方的力量，没必要隐瞒她，莎儿要是不愿意放人，那她也没办法。
既然罗兰没有得到莎儿的庇护，那她就不再多说：“伟大的莎儿，很抱歉打扰您，那我先告退了。”
正要挥散光影，莎儿声音却又响起来：“但我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海拉一怔，刚想询问，随即就明白了莎儿的意思：“冕下，如果您肯指点我，我愿意为您办一件事，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莎儿轻轻笑了下：“很好。他先到学院盆地，然后直接往北边去了。目前，他距离你应该不到10里路，应该就藏在某处密林中。你往北边去，耐心寻找一番，必定会有收获。”
北边，10里的范围，这搜索范围已经非常小了，她要是再找不到人，那就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脑子不好使了。
海拉急忙道谢：“感谢您的指点。等我找到罗兰后，您随时可以驱使我。”
“祝你好运，小东西。”
缥缈妖媚的声音袅袅散去，白色光影也随之消散在了空气中。
海拉心中有底了，她转头环顾了下身周的密林，嘻嘻一笑：“罗兰啊罗兰，这回我看你往哪里躲！”
她起身就往北边赶去。
当然，虽然已经得知了对方的躲藏地点，但范围还是比较大的，真要找起来，还是有些费力的。
作为入侵世界的神魂，海拉深受世界规则的束缚，最根本的一点就是，她的力量被牢牢地限制在这具躯体内，极难外放，和这个世界的元素基本没法进行交流。
正因为这个缺陷，她要赶路的话，就只能用一双腿在地上跑。要找人，也只能凭借一双肉眼去发现。
至于飞行术、追踪术等等花里胡哨的手段，她都知道该怎么用，但却都用不出来。
不过，她到底是神，变通的手段还是有的。
力量没法外放，那她就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其他生命体，将其腐蚀，让其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一路北上时，每当遇上森林中的鸟兽，海拉就抓住它们，将其变成自己的眼睛，帮助她寻找罗兰。
她一路走，一路抓，才走出去一里多路，就已经多了上百双的‘眼睛’，这些‘眼睛’看到的东西，会一一传入她的脑海，由她进行甄别筛选。
强大的神魂，意味着非凡的信息处理能力，这种足以让普通人崩溃的信息洪流，海拉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压力。
100双眼睛还是太少了点，她还在不断地制造新的‘眼睛’。
‘哼哼~方圆10里地，那我就控制500双的眼睛，每双眼睛只搜寻几十米的范围，我看你往哪里躲！’
其实，眼睛是越多越好，但500双差不多是她的极限，再多的话，她的意识就要出现混乱了。
海拉找地非常仔细，500双眼睛就和探照灯似的，在森林中扫来扫去，没有留下任何死角。
原本，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将罗兰给揪出来，可一直找了3个多小时，将这片森林来回搜寻了七八遍，竟然始终没有发现罗兰的身影。
即使是强大的神魂，在持续长时间的高强度运转后，也有些撑不住，海拉不得不暂时放松对‘眼睛们’的控制，稍作休息。
她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小嘴紧抿，眉头几乎拧成一个小球，心里不由生出怀疑：‘黑夜女神不会骗我吧？’
‘可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罗兰是很强，但终究只是一个高阶法师，是凡人，而她却是神。难道一个神的效力，会比不上一个凡人的价值吗？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片森林中，的确存在罗兰留下的大量痕迹，就算他没有藏在这里，肯定也往这里经过了。我只要顺着这些痕迹一路追踪，应该不难发现他的去向。’
如此想着，海拉精神一振，再一次发动眼睛，继续搜集罗兰留下的踪迹。
这一次是有目标的寻找，一番动作后，海拉找到了更多罗兰留下的痕迹，大致拼凑出了罗兰飞行的路线。
但是，这些新发现非但没有让她感到喜悦，反而越发地头疼了。
所有痕迹显示，罗兰一路从南面飞来，飞到这片区域后，竟然开始四处绕圈，是毫无规则的绕圈，足迹几乎遍布森林的每一处。
比如海拉坐的这棵大树下方，罗兰就来回走了三次。
问题在于，这些路线都是循环重复，首尾相接的。
这就意味着，这些路线找不到.asxs.，也找不到终点，自然无法从痕迹上确认罗兰的具体位置。
唯一能确定的是，罗兰的确藏在这片森林里。
明知道罗兰就在这，却怎么都找不到，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抓狂的事了。
海拉牙关咬的咯咯直响，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紧紧抓着树干，每一根手指都深深陷入了树皮。
她从中午一直找到晚上，天都黑了，连续控制500双眼睛长达7个多小时，让她感到心神疲惫。
她的耐性已经全部耗尽了。
‘很好，喜欢跟我捉迷藏是吧？我就放火烧了这片树林！’
她跳下大树，开始四处放火。
只要罗兰曾经经过的地方，她就将树丛点燃，任由大火吞噬着这片干燥的山林。
‘呼~~呼~~~’
从高空看，山林中的火焰就好像是池塘中涟漪一般，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连成了一片，化成了小山一般高的熊熊烈焰。
海拉的脸被火焰映照地通红，她癫狂地大笑着：“烧吧~烧吧~罗兰，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烧成烤肉！”
这一通山火，烧的真是猛烈啊，火焰所过之处，山林全部化作焦土。腾起的火光，将天空映照地一片通红，灰烬四处飞舞，就如雪花一般密集。
这一烧，就烧了足足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跃出地平线的时候，阳光却无法刺透天上厚厚的烟云，天空中无数黑灰在飞舞，整个世界仍旧昏暗一片，恍如末世降临。
地面上，茂密的山林被烧地精光，放眼望去，全是黑灰色的焦土，到处都是袅袅升起的青烟，时不时，还能看到被烧死的野兽尸体。
可是，在这一片废墟中，海拉仍旧没有发现罗兰，连尸体都没看见。
他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不会真的被我给烧死了吧？不应该啊。’
罗兰是玩火的燃素法师，怎么可能轻易被山火给烧死呢？
可就算是烧死，也该留下尸体吧？
山火看着可怕，但和燃素法术相比根本不算什么，看那些普通的野兽，虽然被烧成了焦炭，但勉强还是能辨认形状的嘛。
‘难道，他宁可死，也不愿意为我效力？所以在最后一刻，用燃素法术**了？’
‘还是说，他躲到地底下，所以火烧不到他？’
种种猜测，每一种都有发生的可能，但无法掩盖的事实是，她依旧没有找到罗兰，连根毛都没见着。
望着满眼焦土，找了半天一夜，却仍然没有找到一个凡人，海拉觉得颜面无光，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莎儿是知道这事的，我要是最终没能找到罗兰，肯定会被她大大看轻。以后再面对黑夜女神的信徒，那可就真抬不起头了。’
万一莎儿将这事传出去，那她在混沌海的名声基本就毁了。
堂堂一个神，亲自出手，竟然抓不住一个凡人，这样的丑事。必将成为她生命中的永恒污点。
‘该死~该死~’
海拉用力踢着地上的焦灰，恨不得将这片山林全给翻上一遍，可是，这事光想想就觉得不靠谱。
她跑的飞快，拥有凡人无法匹及的力量，还能奴役其他动物为她所用，但要将方圆10里的山林翻上一遍，这工程量却不是一般的大，她估计得连干好几个月。
堂堂一个神，拿着铁铲去翻山，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蠢。
‘难道，要我这么放弃吗？’
她实在是不甘心啊。
‘但不放弃，还能怎么办？’
找又找不到人，这么空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海拉心中纠结，漫无目的地在山林中走着，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想要找出罗兰的藏身处。
可她心里清楚，找到人的希望已变得十分渺茫，可能性几乎为零。
漫无目的搜寻了半天，仍旧一无所获，海拉干脆坐倒在地，无奈地捂着满是黑灰的脸蛋：‘罗兰啊罗兰~你到底躲在哪呢?’
突然，有一副图景传入了她的脑海。
有一只鸟儿，在一处山坡上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入口。
从洞口的痕迹看，之前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洞口被草丛和灌木给掩盖住了，如今植物全被烧光，洞口就露了出来。
海拉精神微微一振，立即命令几只土拨鼠跑进山洞去搜寻。
刚一进山洞，她就发现地面有罗兰留下的细微痕迹，而山洞还相当地深，里面竟然还有好几条岔道。
这些发现让海拉精神大振：‘好哇~我说山火怎么烧不到你，你肯定躲在洞里！’
第四百六十一章 笨办法
这个山洞的洞口相当狭窄，长宽不过20厘米，简直就和兔子洞似的，即使是以海拉纤细的身材，想要进去也显得有些勉强。
若不是土拨鼠进去探查，没人会以为这里面会藏着人。
没法，海拉只能用手将洞口的岩石掰断，又将底部的泥土刨开，将洞口扩大了好几倍，这才不至于狼狈地爬进山洞。
她心中忍不住嘀咕：‘罗兰的个子挺高大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悄无声息爬进来的。’
想来想去，她只能将之归结为法术的作用。
山洞里面倒是挺宽敞的，即使是最狭窄的地方，也有两米多高，一米多宽，很容易就能通过。
走了十几步，海拉忽然蹲下身，仔细地检查地面。
地上是潮湿的黑色黏土，因为大火的缘故，地面还丝丝的温暖，在黏糊糊的地面上，有一个极淡极淡的脚印，不仔细看的话，几乎分辨不出来。
脚印尺寸很大，一看就是成年男子留下的，且脚印的方向指向山洞深处，说明对方是往山洞里面去了。
海拉心中得意，眼睛眯起，浮现出甜美可人的微笑：“哈哈，罗兰，你可真是个机灵鬼，竟然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可惜，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呀。”
既然有第一只脚印，那就有第二只，第三只脚印，只要一路寻摸过去，必定能找到罗兰。
一时间，海拉心中沮丧消除地一干二净，即使是在这潮湿、阴暗、狭窄的山洞里，她也觉得心情大好。
她重振精神，开始一路找下去。
果然，她找到了第二只脚印。
海拉嘴角微翘：“一只脚印~二只脚印~三只脚印~罗兰，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呢？”
她越发专注。
就这么找着找着，她循着脚印的指引，一路往山洞深处摸去。
渐渐地，山洞越来越狭窄，许多地方竟然只有不到半米高，必须匍匐在地上才能勉强通过。
要是寻常时候，海拉可不喜欢在地上爬，但今天情况特殊，她就将就了，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山洞深处摸去。
爬着爬着，情况又出现意料之外的新变化。
山洞里竟然出现了岔道，有一左一右两处去路，这也就算了，可恶的是，两个通道里竟然都有罗兰留下的脚印，且脚印的方向全都是朝山洞里面去的，没有发现任何脚印是走出洞口的。
更让海拉无语的是，除了脚印外，狭窄通道里，竟找不到其他任何线索可供参考。
海拉有些傻眼。
她坐在泥地上，一手撑着下巴思索起来：‘呃姆~~罗兰只有一个人，却留下两处脚印，这肯定是某种类似分身术的法术效果。这两条路，必定一条是真，一条是假。’
问题是，哪条是真？哪条是假呢？
海拉瞅了半天，也没分辨出什么区别。
她当然可以沿着其中一条追下去，可罗兰如此狡猾，万一选错了方向，那罗兰肯定会趁机溜出山洞，一旦被他逃走，那她可就再没机会抓到他了。
‘啊~真是个狡猾的小东西。等我抓到你，我一定要好好地惩罚你！’
一时间，她在脑海里演练了上百种惩罚罗兰的办法，可惜，这都是幻想，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的。
看着前方的两道去路，她一咬牙，从左边通道继续追踪下去。
没什么根据，纯粹就是瞎蒙的。
未免罗兰趁机溜走，海拉特意在分叉口布置了几只土拨鼠作为眼线，并决定加快速度。
她不顾脏污的泥土，手脚使劲地往前扒拉，飞速地往前爬，就和一只大号土拨鼠似的。
爬着爬着，狭窄的山洞忽然又豁然开朗，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暗室。
这地方竟十几米高，呈不规则椭圆形，宽超过百多米，长度更有三四百米，奇特的是，地面上、墙壁上、头顶的石壁上都长满了发着淡淡白光的菌菇，看着就好像是漫天星海似的。
尤其是地面上，那一株株发光菌菇足有1米多高，菌帽的直径几乎达到1米，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就好像是一片菌菇林。
在这样的地方，一个人只要随意往某处菌丛里一窝，就能躲的非常隐蔽，极难找出来。
海拉眉头紧皱。
菌菇林和地上的树林不一样，这里非常潮湿，菌菇也不易燃，没法用火烧，就算她知道罗兰躲在这片地方，也难以确定对方的具体方位。
更让海拉心塞的是，地上的脚印竟然消失不见了。菌菇丛林里，竟找不到任何和罗兰有关的痕迹。
这有两个可能，第一，罗兰就藏在这里，他用某种法术隐藏了自己的痕迹。第二，她走错道了，罗兰是往另一条岔路去的。
唯一的安慰是，她布置在岔路口的眼睛，没有发现罗兰从另一条岔道逃出来。
站在菌菇林前仔细思索了会儿，海拉发现她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个菌菇林给铲干净，彻底断绝罗兰隐藏其中的可能性。
可这菌菇林面积可不小哇。
她有些抓狂，用满是泥浆地手用力抓扯着浓密的长发，大声尖叫：“罗兰~你别让我找到你！你别让我找到你！”
她还用力踢蹬着地上的泥土，将泥土踢地四处飞溅，以发泄心中的郁闷。
好一会儿，海拉才稍稍冷静下来，她长叹口气，从洞口开始，一颗接着一颗地开始拨菌菇。
好在，她的那些‘眼睛’也都带来了，大型动物进不来山洞，但土拨鼠、腹鳞兔等小动物，在这山洞则是正好。
小动物数量不多，但也有100多个，搜寻这片地下菌菇丛林，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铲菌菇的时候，海拉手朝前方一指：“小家伙们，去吧。”
“吱吱~~”
“叽叽~~”
一群小动物便朝菇林深处跑去，不一会儿，就分散到了这个地下空间的各个部位，开始寻找罗兰存在的蛛丝马迹。
海拉一边借用小动物的眼睛监视全局，一边不断地铲除菌菇，缩小菌菇林的面积，一点一点地排除罗兰隐藏其中的可能性。
虽然是办法很笨，但也万无一失，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侥幸的机会。
菌菇的菇伞下有很多孢子粉，稍稍用力一摇，就大片大片地落下来，将海拉的头发、眉毛、衣服都落满了，更恶心的是，这孢子粉有一股说不出的臭味，让人闻一下就觉得恶心想吐。
菌菇的茎杆捏起来也十分恶心，滑溜溜的，表面还覆盖着腥臭的黏液，摸起来就好像是在摸屎。
海拉上千年，还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玩意。
她越拔，心情越烦躁，更觉头昏脑涨，疲惫不堪，只想冲到某个人口密集的城市里，好好地饱餐一顿。
拔着拔着，正当她昏昏沉沉，视线几乎被孢子粉完全侵占的时候，忽然间，她眼角余光发现角落里传来了一缕淡淡的红光。
‘什么东西.......不好！’
是罗兰的燃素法术！
第四百六十二章 真正的对手
昏暗地洞到处都是蓝色、白色的荧光，有些地方还一闪一闪的，这一丝淡红色微光就显得十分不醒目。
罗兰显然考虑到了荧光的干扰，他的施法地点就在荧光最亮的地方，就更加让人难以察觉了。
若仅仅只是如此，海拉也不会心神震动。
糟糕的是，她找了罗兰一天一夜，本就有些疲惫，此时，她浑身上下更是沾满菌菇粉，难受至极，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不可避免地下降了不少。
各种原因综合下，当她发现法力微光的时候，罗兰已经完成了施法。
一个淡红色光球朝海拉扑了过来，前一刻距离她还有百多米，下一刻就如瞬移一般来到了她的跟前，然后瞬间爆发。
法术来的实在太快了，根本没有给海拉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
如熔岩一般凝聚的烈焰将海拉身体包裹在内，一下点燃了她身体表面的菌菇粉，烧光了她的衣服，点燃了她的浓密长发，又猛烈地灼烧着她的皮肤。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炽热的气流冲进了她的眼睛。
只一下，她的眼睛就被烧毁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全身上下则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她的灵魂。
“啊~~~~”
海拉尖叫一声，身体深处的神力狂涌而出，将侵入体内的燃素反推了出去，阻止了燃素对身体的进一步伤害。
但她心里清楚，虽然这点伤不至于影响她这具身体正常运转，但身体表面的伤势，尤其是眼睛这种精细结构，想要治愈，不仅需要大量的神力，更需要不短的时间。
在重新恢复视力之前，她的行动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一片漆黑的世界中，海拉完全感觉不到罗兰的存在，对方就好像是一个幽魂，明明就在附近，却无声无息。
她知道，这一定是某种异常高明的隐匿术，但知道归知道，真正面对时，却让她感到一阵阵心慌。
好在，她的眼睛虽然瞎了，但依旧能通过身边小动物的眼睛观察地下世界。
可让她感到无法理解的是，明明有火球朝她飞过来，但透过动物的眼睛看向火球飞来的方向，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没有发现罗兰的踪迹。
那片地方，除了菌菇还是菌菇。
‘难道是又躲起来了吗？’
一瞬间，海拉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斟酌着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她不愧是神，面对突发状况，迅速恢复了冷静。
‘罗兰是凡人，虽然一时偷袭成功，但一旦我戒备起来，他就不可能伤到我。我现在要做的，是防止他趁乱逃跑！’
要是让罗兰跑出了山洞，凭她现在的状态，还真不一定能追上他。
仅仅一闪念的功夫，海拉就做出了最优选择。
她凭借着记忆中的山洞地形，一步一步朝身后出口退去。虽然她看不见，但堵住这唯一的出口后，罗兰肯定就无处可逃。
趁这段时间，她专心修复眼睛，只要眼睛复明，那罗兰就再没机会了。
后退这段时间，海拉依旧通过小动物的眼睛，监控着昏暗的底下菌菇林。
小动物很多，有上百头，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多眼睛看来看去，却仍旧没有发现罗兰的身影。
菌菇上发出的微光将地底洞穴照地隐隐绰绰，似乎每一个角落都藏着一个人，但一一找过去，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仔细找了一会儿，海拉还是一无所获。
她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
那些小动物终归只是凡物，它们的眼睛并不是完全可靠的，罗兰只需要用上几个简单的幻形法术，就能躲过它们的视线了。
被烧焦的皮肤上传来密密麻麻的针刺感，原本白皙光洁紧绷的皮肤，也全都变成了焦炭，她摸了摸脑袋，光秃秃的，浓密的长发被烧了个精光。不用说，她那张花费了很大精力才雕琢出来的漂亮脸蛋肯定也被毁了。
海拉心中涌动过深沉的怒火，这是她来到这世界后，第一次被彻底的激怒。
她改主意了。
‘既然你如此顽固的反抗，那我就成全你！’
她在洞口盘膝坐下，身体表面浮现出冰冷的白光，开始修复伤势。在她心中，则涌动着复仇的火焰。
她对着前方洞穴喊道：“罗兰，你给我仔细听着。我无论如何都会抓住你，抓住你之后，我会把你带回到柏德亚。当着红鹰军的面，当着你亲人的面，一点一点地剥掉你的皮！挖出你的心！再你的五脏六腑拿去喂养豺狼野狗！”
她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变得重重叠叠地，犹如幽魂低语。
但洞**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海拉不在乎这些细节，她知道，罗兰肯定能听见。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不，还没结束！我会把你的灵魂放进一头野狗身上。每一天，我都会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你。每一天，我都强迫你吃下腐肉和屎尿。我还要当着你的面，将你关心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地抓到你的面前，一点一点地将他们折磨至死！”
依旧没有回应，好似罗兰根本不存在，好似刚才那一记燃素法术是幻觉一般。
海拉抿了抿嘴唇，嘴唇处立即传来一阵阵刺痛。
刺痛化作复仇的**，如同烧融的铁汁一般汇聚到她灵魂深处。
这**让她愤怒，但也让她正视对手，不再轻视大意。
罗兰这个凡人，很强，能让她受伤，那就有可能重创她，所以，抛去个人情感来说，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面对这样的对手，她应该做的，就是用尽全力地击败他，就如过去数千年，她遇到的每一个强敌一样。
海拉完全沉静了下来。
她感觉到，罗兰这家伙的意志非常坚韧，光是言语上的威胁，完全无法动摇他的心志，唯有将她描述的惩罚全都付诸实际，一一地展现在他面前时，或许才可能看到他失态的模样。
让一个胆小鬼尖叫，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想要让一个强者痛哭流涕，却得花费一番苦功才行。
当然了，等后者真正实现的时候，必定会带来巨大的愉悦和成就感。
‘不知道罗兰这样的人，痛哭流涕时是个什么模样呢？’海拉忍不住有些期待了。
在神力的滋润下，她表皮上的伤势开始迅速愈合，被烧焦的死皮一点一点龟裂、脱落，露出内里白皙如玉的新皮肤，头发也如春天里的细发草一般，一茬一茬地钻出头皮，不断生长着，转眼就长到了腰间。
不一会儿，海拉的外表就大致恢复了正常，唯有她的眼睛，却依旧紧闭着。
眼睛是最精细的器官，而她这双是神明之眼，功能比凡人的眼睛强上不知道多少倍，拥有惊人的洞察力，修复起来，自然要花费很大的功夫。
但海拉一点都不着急。
反正罗兰已经被她堵在了洞穴里，就算藏的再好，她总是能找到他的。
更妙的是，罗兰是凡人，凡人就需要睡觉、需要食物和清水，就算她不去找，就守在这，时间久了，罗兰自己就会饥渴至死。
越是细想，海拉越发觉得自己占尽优势。
她完全不必要着急的，完全可以像一个成熟的老猎手一般，好整以暇，一点一点地耗尽猎物的体力。
这么一想，她彻底放下执念，开始专心修复受损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海拉再一次睁开了眼睛，瞳孔黑幽幽，眼白犹如白水银，整个眼睛又大又圆，十分精致。
她看了会儿眼前的洞穴后，又闭上了眼睛，依旧一动不动。
‘唔~眼睛视力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还得好好调整调整才行。’
‘时间过去了两天两夜，罗兰肯定过的十分辛苦，嘻嘻。’
‘小家伙们，不要闲着，继续搜查。’
这些小动物或许找不到罗兰，但却帮她将这个地底洞穴的形状摸了个一清二楚。
这个地下洞穴是很大，但已经是山洞的尽头了，里面没有更深的通道，更没有出口，所以她不用担心罗兰会从其他通道逃走。
之后时间里，海拉就这么一直坐着，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对一个神来说，耐心是必备的品质。
之前为了潜入这个世界，海拉足足潜伏了1000年之久。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在这洞里坐上十几年都不带挪窝的。
可她没事，在洞里藏着的罗兰可就难熬了。
两天两夜时间，没有喝一滴水，没有吃一点东西，更要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即使是对现在的罗兰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可以用法力调控身体，尽可能地保证体能，但人力终究是有极限的。
他嘴唇龟裂、喉咙发干，胃饿地发痛，浑身无力，几乎处于虚脱的边缘，且时间过得越久，越是虚弱。
似乎，他已经到了绝境。
但是，他还有一张牌没打，而这张牌要有效果，就要求他坚持下去，坚持的越久越好。
过去，和凡人比拼意志力，罗兰几乎没有输过，但这一回，他的对手是一个邪神，能不能赢，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熬吧~熬得越久越好。”
结果无非两个，要么饿死，要么成功骗过对方，活下来。这两个结果都比被邪神抓住要好。’
于是，一个凡人，一个神，就在在暗无天日的昏暗洞穴中，无声地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