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七章 决战之声东击西
士燮投降了!
事实上士燮的投降,并不止代表着交州的失守,更重要的是,士家在江东的影响力和地位。
作为最早投靠孙策的世家,士燮虽然足不出户,如同地头蛇一样的居于交趾。可他的五个儿子,都在江东担任重要的职位。其中,士燮的长子士祗,更出任豫章太守,权利非常大。
所以,当士燮的一纸书信送抵豫章后,士祗在犹豫了两天,开关请降,迎张任山蛮军入主豫章。这豫章丢失之后,荆南通往会稽立刻变得一路畅通。泰平六年二月,庞统的无难军和张任的山蛮军在谷水之畔,大末县汇合,六万大军的兵锋,遥指会稽郡,更虎视丹阳。
会稽郡,从版图上而言,极为广袤。
从杭州湾到闽江口,都属于会稽的治下。在后世的话,这一片土地,可谓是寸土寸金。然则于当时而言,八成会稽郡的人口,都居住在上虞山阴余姚一带,也就是后世的杭州湾附近。
除杭州湾一带,会稽郡可说是千里不见人烟,甚至比凉州那苦寒之地还要荒凉。
而且,在这广袤而荒凉的土地上,番苗山越肆虐成灾,多崇山峻岭,虎豹豺狼遍地,是一块蛮荒地带。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庞统和张任的兵马,几乎是畅通无阻。
一直到大末县,两军这才停下了脚步,整备兵马,准备对会稽展开攻击。
至上虞山阴,就必须要通过乌伤(今浙江义乌)。程普已集结兵马,驻守乌伤,准备和庞统决一死战。与此同时,丹阳太守虞翻也做好了协助的准备,只是手中的兵马,并不算充沛。
由于孙策屯军江夏,带走了江东六成的兵马。
加之水军覆没,虞翻程普的手里,一共也只有两万兵马。不得已,虞翻只能向孙策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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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江南,细雨蒙蒙。
这大末县(今浙江衢州境内),古称姑蔑国。在谷水之畔,境内又有三衢山,风光秀美,景致更是格外动人。在钱塘江的上油,有‘控鄱阳之肘腋,扼瓯闽之咽喉,连宣歙(she,四声)之声势’的说法。如果放在后世而言,大末县可以说是浙江、福建、江西、江苏的门户。
当然,于东汉时而言,大末虽在汉室的治下,可实际上呢,却没有派遣过官员。
这里真正的主人,是一个源自于大河流域,由中原迁至此地的古老国族,姑蔑族人。姑蔑族人,在上古夏朝时,被称之为夷人,曾经是夏朝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周初时,周武王东征,姑蔑国作为被政府的国族,一部分留居在鲁地,但其主体部分,则随夷人族群南下。
后来抵达越境,更成为春秋战国时期,越国的一份子。
姑蔑族人,精于冶炼。曾涌现出欧冶子、干将莫邪等著名的铸剑大师。但在秦后,逐渐没落。
张任督帅山蛮军主力,抵达大末县城外。
远远的,张任就看到了一队人马在县城外排列开来。门旗下,有一群装扮极为古怪的人。
百余头体型巨大,相貌怪异,长着长鼻子的怪物,极为安静的匍匐在地上。
数千名南蛮族人打扮的士兵,手持刀枪。为首两头怪物的身上,端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五短身材,相貌古怪。
女的却是体态修长,生的貌美如花。
张任认得那怪物背上的男子,正是庞统。至于那美貌女子,想必是那个采山蛮女,祝融公主。
连忙止住了人马的行进,张任催马上前。
却见庞统一催胯下的怪物,那庞然大物呼的起来,如同一座小山似地,缓缓向前行走。
张任胯下的战马,也算是宝马良驹。可是一见到那怪物,惊慌失措,不安的在原地踏步。
“士元,快快停下!”
张任连忙大声叫喊,“你这家伙,从何处找来的这种怪物?怎么看上去,是如此的可怕吓人?”
庞统手中有一根竹杖,闻听张任的叫喊声,用竹杖敲了一下坐骑的脑袋。
那怪物甩动长鼻,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号。而后缓缓的匍匐下来,庞统从这怪物的背上,滑下来。
拍了拍这怪物的脑袋,庞统笑呵呵的上前。
张任也下了马,走上前去,和庞统狠狠的拥抱了一下,“士元,一别许久,你这家伙还是如此的面目可憎,不过身子骨却似乎比以前要精壮了许多……没想到,你竟然还真的做到了。”
当初张任等人听说庞统走南蛮,试图袭击交州的时候,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太相信庞统能成功。一晃一年半的时间,庞统不但从崇山峻岭中走出了一条路,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了交州。如果说张任不觉得嫉妒,那是不可能。一方面,他要嫉妒庞统的好运气。但是在另一方面,张任同样赞叹庞统的奇思妙想,赞叹他那过人的胆气。至少张任自己,不敢这么做。
庞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怎样,我这头战象,还过得去吧。”
不无炫耀的指着那匍匐的怪物,庞统说:“若非是这群家伙,我们还真的不一定能走出大山呢。
这叫做象,是祝融族中驯养的战兽,力大无穷,极为剽悍。
当初我这百余头战象兵临交趾城下的时候,士燮一下子就懵了。只三天,老儿乖乖的献城投降。
此前我们和番苗山越数次交锋,也多亏了这群皮糙肉厚的大家伙,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张任笑道:“你这家伙真的是好运气,打个南蛮,不但讨了个美娇娘,还建立了如此功勋。”
“嘿嘿,当初凉王对我说过,我天生就是做大事情的人嘛,正常,正常的很呢……”
庞统很臭屁,丝毫不客气。然后拉着张任的手说:“我们进县城再说!老虎已命人在城外驻扎了兵营,你的部下可以立刻入驻。走吧,老虎在县城里等着呢,说不得此时后悔的要命。”
庞统领着张任,先是和祝融见过,然后又安排人,将张任的山蛮军带进了兵营。
这一路上,张任才知道,甘贲本来是想要出来和张任威风一下。哪知道打赌输了,只能呆在府衙中。这出城迎接,骑着战象耀武扬威的荣耀,被庞统给抢到了手里,心情正不快呢。
祝融是一个很温顺的女孩子,个头比庞统还要高,却像个小女人一样,跟在庞统的身后。
这不禁让张任,又是一番羡慕。
进入府衙后,甘贲已经摆好了酒宴,准备为张任接风洗尘。
按照南蛮的规矩,祝融敬了张任一觞酒,而后就听从庞统的吩咐,带着亲随女兵,回后院休息。
这温顺的样子,又是让张任好一阵子的羡慕。
大堂上,只剩下了庞统三人。气氛随之变得严肃起来,庞统放下了酒杯,“我听说,荆州战事已经结束了?”
张任点头道:“确已经结束!去岁末,三爷孤身闯入了襄阳,说服了蒯越和蔡瑁,而后设计,诛杀了文丑,夺下白耳精兵,更拿到了刘表的虎符。蒯越以虎符,调动宜城兵马,三爷随后在途中伏击,击溃了刘表的八千虎贲,还俘虏了荆州别驾廖立,彻底将襄阳掌控手中。
刘表随后病亡……
而后,蔡瑁在刘表之子刘琦抵达襄阳的时候,设计将刘琦引入襄阳城内,将其击杀。
江夏的孙策,在听闻交州失守的消息后,立刻回转江东,使得江夏的兵力空虚。正月十五日,荆州大都督陆逊,领水军突袭江夏。江夏守将诸葛亮措手不及,设空城计拖住陆逊都督的人马,而后退往柴桑,投靠了孙策……南郡韩嵩在得知襄阳失守的消息后,举火焚城。
孔明军师在临沮设计,将驰援襄阳的魏延俘获。
呼,仔细想想,这过去的一个月当中,可真的是精彩万分。不过却比不得士元取交州之功啊。”
张任说完,忍不住又称赞了一句庞统。
庞统只是淡淡一笑,“老虎,那姑蔑族人的事情,是否已经平定?”
甘贲说:“已经平定了。姑蔑族人的宗正表示,如果凉王能依照对其他各族人的条件对待姑蔑族人,他愿意举族归化,并为我们说服各地山越番苗,一同归化为汉民。同时,他还愿意出五百姑蔑剑士,随军听令……老儿的条件倒也不算苛刻,只希望能为族人谋求一个身份。”
想要和江东作战,庞统就不得不去考虑当地的情况。
会稽也好,豫章也罢……
番苗山越人众多,如果不能妥善的平抚,必然会在以后造成麻烦。好在,当年董俷在西域时,就颁布了律法。所谓各族极为归化,皆为汉民。不分蛮夷,可求同存异,平等的相处。
西域如是,塞北如是,南蛮亦如是!
既然已经有了先例,对居于蛮荒的夷人山越而言,显然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庞统在占领交趾后,就命人不断的宣扬董俷的汉民律。姑蔑族人虽是在会稽,也已经听说了这方面的消息。
甘贲把这会稽的情况,详细的向张任说明。
庞统道:“经过这近两年的长途跋涉,无难军可说是损失惨重。所以,在先期攻打会稽时,恐怕是难以出上大力气。我估计,无难军休整,恢复元气,至少需要一百天的时间。张都督,在这一百天里,就需要山蛮军顶在前面。孙策如今已回转江东,这奇兵的效果将会减弱。
同时,以孙策的秉性,定然会发动反击,山蛮军的压力,可不小啊……”
张任点头道:“这个我在路上已经想到了……无难军也的确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这样吧,此后就由我山蛮军主攻,无难军趁机休整,并尽快的梳理交州豫章等地的夷人蛮族,使我后顾无忧。
但如此一来,于主公而言,我们怕是难以再给予更多的支持了。
士元,你最好再给主公一封书信,说明我们现在所面临和将要面临的困难,请主公来定夺。”
甘贲说:“正该如此!
不过,这地方治理,非我所能。还是交给士元打理,同时请主公尽快派来人手,协助士元。
我就在老张麾下听令。嘿嘿,说起来我们也有日子没合作过了。
治理地方,我不如士元。但若说搏杀战阵,斩将杀敌,老张也比不得我甘老虎。”
张任,也是无难军的创始人之一,曾经在甘贲麾下效力。二人的交情,可说的上是很默契。
闻听笑道:“大都督既然如此说,张任自当遵从。”
而庞统,却在此时眯起了眼睛。他沉吟片刻后,轻声道:“那荆南大都督陆逊,又是什么人?”
张任于是把陆逊和董俷的关系解释了一下。
庞统不禁笑道:“没想到,小文姬如今也快要嫁人了。既然如此,这陆逊也算是自己人了。
我有一计,说不定能为凉王解决一点问题。”
甘贲张任都知道,庞统常有奇谋妙计。闻听之下,张任连忙问道:“士元,计将安出否?”
“此计名为声东击西。”
庞统命人取来地图,铺在了地上,用竹杖指着那地图上圈圈点点,“凉王兵马虽盛,然则战线过长,兵力分散。而刘备曹操的兵力虽在劣势,但缩在一起,在局部上却胜过了我方兵马。
这就好比握成了拳头,避实击虚,使得我军难以展开有效进攻。
所以,若想让刘备曹操松开拳头,我们也需要采取一些手段。汝南下邳沛县,已成常山之蛇。
若我为主帅,当掐头去尾,猛攻其腹部,也就是沛县之刘备所部。
取刘备,必要先取寿春。张都督可命山蛮军,猛攻会稽,请陆逊都督,在江夏佯攻丹阳郡。
如此一来,可吸引住孙策大部兵力……
然后请三爷率领奇兵,夺取寿春。寿春一失,沛国当陷入混乱。到时候刘备首尾难顾,叔至大哥可率领兵马趁机突击沛国,将常山之蛇斩为两段,而后再起一军,直扑下邳,则联军必败。”
甘贲张任眉头一展,看着那地图上的圈圈点点,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两人相视一眼,起身道:“就依士元之计,干他娘的……我立刻命人与陆逊联系。”
第四九八章 决战之一子绝杀
彭城,也就是后世所称之为徐州。
有北国之钥,南国门户之称。相传,颛顼之玄孙彭祖,就居于此地。至商朝末年时,年七百六十七岁而卒。
这彭城的名字,也就是因彭祖而来。
彭城在淮水的支流下游,以黄河故道为分水岭,形成了北部水系,境内河流纵横,湖泊星罗密布。
自从刘备和曹操联手之后,曹操的防区以下邳为分界,二十万大军盘踞在以微山湖为中心的东海郡和下邳国交界处,和董俷的兵马展开周旋。而为了表示自己联盟的诚意,曹操让出彭城,请刘备派驻兵马屯守。这就等同于告诉刘备,徐州的门户,我现在交给你来防护。
作为交换,刘备也非常大度的把东海郡和琅琊郡交给曹操来掌控,郡内赋税,皆由曹操来调拨。
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有心思在勾心斗角。
所谓合则利,分则害的道理,曹操和刘备都非常清楚。只要他二人没有分歧,则盟约不毁。
如今,彭城的守将,名叫麋竺。
本是徐州大户,曾经有迎奉刘备入主徐州的功劳。刘备对麋竺也非常的信任,甚至一度有和麋竺结为亲家的想法。只可惜,麋竺的妹子麋贞似乎不太愿意,离家出走,至今未回来。
据说,麋竺有个兄弟,如今在海外经商,颇有钱粮。
只是刘备没有见过这个人,自他入主徐州以来,麋竺的兄弟就没有回过徐州。不过,时常会让人送些礼物。如果说刘备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信任麋竺。但一晃过去了快十年光景,麋竺对刘备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在很大的程度上,刘备是依靠着麋竺的财力,站稳脚跟。
以前,刘备手下有不少可用的人。
可到了现在,死的死,降的降……武不过张燕王飞,文不过司马朗麋竺。至于沮授,虽然是名义上归降了刘备,但入徐州以后,却是一计不出。至袁绍故去,沮授也随之绝食而亡。
名节虽有损,可气节犹存,算是全了他对袁绍的忠诚。
刘备无比痛心,但也无可奈何。如今,他唯有启用麋竺来为他镇守彭城,保护沛国的侧翼。
泰平六年的春雨,特别的多。
那蒙蒙的细雨,如丝如雾,笼罩在彭城上空,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受。
麋竺一如平常的巡视了城防后,回到府邸之中。换了一件衣服,独自坐在堂上,沉思不语。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二十年前,董俷带走了他的兄弟,并以此威胁,使得麋竺不得不投靠董俷。在这二十年中,麋竺担惊受怕,总是担心有一天,自己这个内间的身份被揭穿,麋家满门上下无一幸存。
有些时候,他咬着牙忘记自己是内间的身份,辅佐刘备经营徐州。
这里面的压力,只有麋竺自己知道……以前,身边还有一个麋龙……哦,那个人实际上叫董龙,陪着他说话,分析,分担麋竺身上的压力。可是现在,麋龙已经功成身退,回长安了。
徐州只剩下麋竺一人,这其中的心酸,谁又能知道?
如今,大战即将结束……
可是麋竺心里却是越发的紧张。他很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天晓得在这彭城,又有多少刘备的耳目?
快点结束吧!
每每想到这里,麋竺就有种要发疯的感觉。
喝了几杯酒,麋竺有一种疲惫的感觉。站起身来,正准备回房休息,却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麋威,何事如此喧哗?”
麋威是麋竺的儿子,年方及冠,字幼简。从小练得一身的好武艺,如今在麋竺帐下担当小校。
闻听麋竺询问,麋威连忙跑出去观看。
不一会儿的工夫,只见麋威神情激动的跑回来,“父亲,您猜我刚才看到了谁?二叔,是二叔!”
麋竺脑袋嗡的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麋威。
“你说什么?”
“真的是二叔……虽然二叔走的时候,我年纪尚小,可是我能认得出,二叔的变化不算大。”
“他,他在何处?”
麋威说:“士仁将军说,他是在巡城时捉到了二叔,怀疑是奸细,准备带回去审问。”
“你……可曾露出什么破绽?”
“啊!”麋威想了想,“我当时想要叫喊,但是被二叔阻止住了。他只是朝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麋芳,但兄弟二人多年的情义,麋竺的脑海中,能浮现出当时麋芳的样子。
麋芳来了!
这就说明,凉王准备动手了!
麋竺在大堂上徘徊,沉吟片刻后说道:“麋威,你二叔这些年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该行动了……你二叔这次突然回来,一定是要向我传达这个意思。恩,你立刻调集心腹亲卫,随我行动。”
麋威作为麋竺钦定的麋家继承者,自然知道麋芳的事情。
他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看着麋威走出去,麋竺突然长出了一口气。这心里的压抑,在一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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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平六年三月末,刘备在沛国正和陈到的兵马鏖战。
双方以沛县为中心,展开了拉锯式的争夺。刘备想要击退陈到,不可能……同样的,陈到想要立刻拿下刘备,也很困难。虽然有源源不断的兵马抵达,但在沛国狭小的空间,却难以全部展开。从正月至三月,双方鏖战不停,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伤亡,沛县城,已千疮百孔。
然则,就在双方不分伯仲的时候,从徐州却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南阳失守了!
南阳太守吴巨,在得知刘表的死讯之后,受蒯越的游说,于是开关向庞德投降,汝南陷入了包围。刘备闻听之下,不免感到惊慌。可还没有等他做出反应,沙摩柯在蔡瑁的领引下,从期思(今江苏淮滨)出击,自淮水偷渡,奇袭寿春,一举切断了江东和徐州的联系。
寿春,不但是汝南沛县通往江东的门户,同时也是汝南和沛县大军的粮仓所在。
只是因为在此之前,寿春由孙策看护,刘备并没有在那里投注太多的兵力。如今孙策在江东,自身难保,自然也无力照应寿春。刘备本想等扛过了这一波攻击,再对寿春做安排。
可未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沙摩柯竟然夺取了寿春。
刘备立刻命司马朗主持沛县战局,自己亲率两万大军,以关羽之子关兴为先锋,直扑寿春,试图将寿春夺回手中。这一路上,刘备心急火燎。早一日夺回寿春,就早一日可以稳定军心。
寿春的丢失,不仅仅是在于沛县和汝南,而且对整个徐州战局,都至关重要。
因为,关中大军若能在寿春站稳脚跟,下一步就能够自寿春出击,袭广陵,夺取下邳国了。
可恶的董俷,怎么如此难对付?
此前是刘表在旬月之间丢了荆北,整个荆州沦落他人手中,也使得汝南战局一下子处于劣势。
现在,又取了寿春……
刘备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先锋人马,如今已到了何处?”
随军校尉连忙回禀,“少将军昨日已通过山桑,估计此时已经到了垂惠聚。按照少将军的速度,预计在三日之后,就可以过淝河,兵临寿春城下。”
刘备对于关兴的速度,还算是满意。
“安国雷厉风行,果然有乃父之风啊!”
心里一动,却悲由心生。在不知不觉间,刘备又想起了他那结义兄弟,忍不住泪如雨下。
若是云长尚在,我岂能如此狼狈?
想到这里,刘备只觉心中悲戚寂寥。昔日桃园三结义,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犹在耳边萦绕。三弟张飞早已成了枯骨,而自己……
云长,翼德!
莫着急!
刘备咬着牙,在心中呼喊道:“只等为兄报了这血海深仇,一定会去九泉之下寻你等团聚。”
这时候,身边有人问道:“主公,前方就是竹邑。是否通知下邳,请求支援……士卒们从战场上撤下,又急行军一整天,都很疲惫了。不如今晚在竹邑休整,补充一下辎重粮草,如何?”
刘备沉吟了一下,倒也觉得颇有道理。
这里是在徐州,毗邻下邳,是自家的地盘。想必不会有什么意外,休整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刘备点头答应。
命人立刻赶赴下邳,让下邳方面押送辎重粮草,前来竹邑汇合。
而后,大军在傍晚时抵达竹邑,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刘备经过这些时日的鏖战,也觉得心力憔悴。在安顿了兵马之后,他回转大帐中,和衣倒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刘备突然被一阵喧哗声惊醒过来,呼的翻身而起,厉声喝问道:“来人啊,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亲卫立刻进来,躬身道:“主公,是下邳的兵马,奉命押送粮草辎重,抵达竹邑。”
“唔!”
刘备松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有点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了。
“派人下去安排,让大家早些休息,明日卯时点将,启程赶往寿春。”
亲卫立刻下去安排,刘备睡了一觉之后,感觉精神好转了许多,于是站起身来,让人送来饭菜。
展开地图,刘备一边用饭,一边看着地图,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皮子直跳,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刘备放下了碗筷,起身走出帐篷。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
押运辎重粮草的士兵也得到了安顿,士兵们早早的安歇,只听闻那刁斗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刘备用力的揉动面颊,让自己更加清醒。
也许真的是胡思乱想吧……
这里靠近下邳,又能发生什么事情?转过身,刘备刚要回军帐。可就在这时候,军营的一角,突然间出现了火光。
刘备看到,不禁一蹙眉,“派人去检查一下,别是不小心,走了水。”
自有亲卫领命而去,刘备迈步走进了军帐。却猛然一颤,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外窜。
不对!
我下午发出了命令,怎么下邳这么快就押送来了辎重粮草?
这下邳的反应,未免太迅速了吧……
刘备顺手抄起军帐门口的马槊,冲出了营帐,“快快命人检查,将押送辎重的人,全部拿下!”
话音刚落,营寨中又有十余处火光出现。
紧跟着,营盘中的徐州军慌乱起来,越来越多的地方,出现了火光,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连在了一起。整个军营,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喊杀声四起,哀嚎哭喊声更接连不断。
“是敌袭,敌袭……立刻集合人马!”
刘备翻身上马,持槊大声呼喊。
一支人马,从火光中杀将出来。为首的一员大将,金盔金甲,胯下黄金骢,威风凛凛,宛若天神。
“刘备,奸贼!”
那员大将在马上高呼一声,“彭城已破,下邳国已落入凉王之手。黄忠在此,尔何不下马投降?”
第四九九章 决战之殇逝
刘备怎么也想不明白,关中的兵马,怎么会出现在了徐州境内?
不过,眼下的形式已容不得他去考虑这个问题。竹邑的徐州军乱成了一团,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让人无法估测到,董俷究竟派出了多少人马来围攻刘备?总之,徐州军溃散而逃。
刘备亲随的拼死掩护下,自重围中杀出来,星夜逃奔沛县。
但是在过甾丘的时候,又遭到了巨魔右军都督张辽的伏击,紧带着十几个亲随,狼狈而逃。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徐州的战局,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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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败了?”
董俷勒住了战马,静静的看着前来送信的小校,黑漆的面容,格外沉静,看不出半点喜怒。
他是在既丘的行军途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细目在不知不觉间,眯成了一条缝,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轻声问道:“可曾拿住那刘玄德?”
小校说:“目前尚未拿到。”
董俷面颊一抽搐,“那沛县的情况如何了?”
“沛县之敌军,业已被全部包围。司马朗也没有想到我军会突入徐州境内,从侧后方出击。以至于被张、陈两位都督夹击,猝不及防,全军溃败。如今司马朗所部,已经被困在方与(今山东鱼台),做困兽斗。陈都督命小人禀报凉王,不出三十日,定将司马朗人头奉上。
此外,张都督已奉命自梁国攻击汝南;三爷也在淝河畔,伏击关兴所部,并在阵前斩杀关兴。
三爷派人送信,说陆都督和甘都督二人已交接江夏,准备夺取庐江。
麴义都督在奉命夺取了下邳后,并押送了刘备家小,前往长安。麴义都督如今已起兵向广陵出击,麋竺麋芳两位大人接掌了下邳,屯兵良城,断去了曹操往下邳和广陵两郡的退路。
张郃都督的选锋营,已出击羽山,夺取曹军的辎重要地。
陈大人请问千岁,时机已成熟,是否可以对曹操发动最后的攻击!”
这小校的话语清楚,条理也非常的清晰,让董俷不禁眼前一亮,对这小校生出了些许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校回道:“末将名叫傅肜(rong,二声),是荆州义阳人。蒙三爷厚爱,如今在军中担当小将。”
傅肜?
也许真的是在这个年代久了,董俷对这个名字,也生不出半点的感觉。
他想了想,蓦地一笑,“倒是个机灵的小伙儿……我身边正缺人手,你就暂时留在我军中,做我的门下从事吧。沙讐,你立刻派人往彭城送信,自五月十日子时开始,除陈叔至踏白军、张辽之巨魔右军、以及庞德所部外,于徐州的各部人马,同时对东海郡展开全面攻击。
战事一俟开启,各部人马不得以任何名义,任何借口,停止攻击。
自五月十日,至五月二十五日,各部人马不计伤亡,不计损耗,务必要将东海曹部兵马击溃。
如有阳奉阴违,消极作战者,不论官职大小,就地斩杀。”
董俷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上的波动。沙讐立刻领命,持巨魔令赶赴彭城。
待沙讐离开之后,董俷又传下了一条命令:于青州休整的辽东海军,立刻开拔,务必要在五月十日,抵达赣榆登陆。所部人马,一俟登陆,立刻夺取祝其和利城两地,将曹军彻底包围。
董俷感受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兴奋。
孟德兄,你我之间的交锋,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而此时,位于戚县的曹操,并没有想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把他牢牢的攫住,再难逃脱。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对于曹操而言,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令他快要窒息。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看来是固若金汤一般的徐州防线,居然在短短数月间,溃不成军。
曹操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
表面上看,他兵强马壮,二十万大军听上去非常的吓人。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乌合之众。
有兵无将,是曹操目前最大的问题。
真正掌控在他手中的兵马,实际上只有曹纯手中的八千虎豹骑。比之刘备的情况,曹操好不了多少。文不过荀攸郑浑,武只有夏侯惇曹纯。一旦大战开始,这二十万大军只怕难以担当大任……此前董俷曾让曹彰前来说降曹操,从曹彰的口中,曹操大概了了解了董俷的力量。
在董俷的手中,掌握着难以抵挡的利器。
看样子,为了这一战,董俷已经做出了万全的谋划……
曹操突然笑了,对荀攸说:“昔日雒阳城中,公达可曾想到那良家子,居然会有如此的成就?”
荀攸轻轻的摇头,看着曹操一言不发。
“我也没有想到……”曹操说,“在我心中,董西平只是个冲锋陷阵的武将,那时候我还有一个梦想。呵呵,有朝一日,我为主帅,让那董西平做我的先锋,我们为汉室开拓疆土,建立如冠军侯般的不世功业,名留青史。可是现在,这个梦想怕是再也不可能实现了吧。”
是啊,无法实现了!
曹操自嘲似地笑了一声,迈步走出了大堂。
荀攸怔怔的看着曹操的背影,觉得这个昔日里总是斗志昂扬,不曾露过半分退缩的主公,竟显得是如此憔悴。
大势已去,难道真的已不可挽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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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日,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位于公丘蕃县一线,郝昭一部的巨魔中军,率先对薛县发动了凶猛的攻击。随着战鼓声响起,一排排西平弩车在嘎嘣嘎嘣的声响中,巨箭带着历啸,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了薛县城墙。
薛县坚厚的城墙,只坚持了一个时辰。
在轰隆的巨响声中,城墙坍塌,尘烟滚滚。典弗典佑两兄弟率领本部人马,冲进了县城……
与此同时,即墨的位于既丘的巨魔右军,自阳都出击,夺取峥嵘谷,将曹操在琅琊郡的侧翼人马彻底击溃,切断了琅琊郡和东海郡的联系,将曹彬曹德两兄弟的人马,挤压在海曲(今山东日照)一地。三面包围,背面就是茫茫大海,二曹数万兵马,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
张郃自下邳,切入东海郡,夺取羽山,并在七日之后,与凌操所属的辽东海军汇合围攻厚丘(今江苏沭阳县北四十里厚丘镇)郑浑所部。郑浑竭力抵抗,然则实力不济,七天后开关献降。
在短短的数日中,曹操连丢十七县。
二十万大军在董俷数支雄兵风卷残云般的攻击之下,却是破绽百出,溃不成军。
并非是曹操布置的有错误。
而是在于双方的兵力,装备和战斗力差距实在过于惊人。且不说选锋军身经百战,张郃又是统兵奇才,对选锋军的指挥可以说是如使臂转。就算是刚刚接手巨魔三军的郝昭等人,麾下雄兵猛将,战斗力无比的惊人。挟横扫冀州青州之威势,兵锋盛极,又如何能抵挡住?
反观曹操的兵马,虽然说有二十万之巨,但大都是屯田军出身,几乎未曾上过战场。
更不要说曹操缺少统兵的将领,以至于这所谓的二十万人马,在关中军的攻势下,一触即溃。
戚县府衙中,曹操面色阴沉。
他静静的坐在大椅之上,听着各部传来的噩耗,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之情。
曹纯道:“丞相,撤吧,从这里撤吧。”
曹操目光有些呆滞,“子和,事到如今,我们能往何处撤离?董俷已经杀入东海郡,我们退无可退啊。”
荀攸说:“主公,撤往兰陵吧。”
“兰陵?”
“不错,撤退到兰陵,那里距离襄贲不远,夏侯惇将军手中尚有三万兵马。占居兰陵之后,我们可依地势和董西平周旋。然后在派人前往江东,请孙策出兵,攻击九江和广陵接应。”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孙策如今怕是自身难保。
可不管怎么说,那终究是一个希望……
曹操一咬牙,“如今之计,唯有如此了。只是,巨魔所部自正面攻击甚猛烈,我担心伯方难以抵挡。如果我们这个时候一撤退,伯方在昌虑,恐怕是孤掌难鸣,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伯方,就是凉茂。
此前由于凉茂在彭城阻击张燕,颇有功勋,得曹操赏识,而被委派为昌虑主帅。
荀攸沉吟片刻,“丞相所言不无道理。不过丞相还是应该立刻撤走,我愿留在戚县,协助伯方。”
“公达……”
“丞相与我相知,已二十载。攸自投靠丞相以来,甚得厚爱。如今危难之际,正应为丞相解忧。”
曹操无比的感激,上前拉住了荀攸的手。
“公达,若事不可违……你就降了吧。我绝不会怪你,那董西平想必,也不会亏待你!”
荀攸没有再赘言,只是催促曹操立刻动身。
当晚,曹操在曹纯的掩护下,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奔兰陵而去。
这一路,要多仓皇有多仓皇。
出戚县后,整整走了一天,这才算停下来。派探马前去打探,得知戚县和昌虑尚在坚守。
曹操和曹纯,总算是放下心来。
第二日正午时分,曹操和曹纯率领五千虎豹骑,抵达兰陵。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草香气。兰陵,因盛产兰草而得名,曾有荀子在此著书,后卒于此地。
战火在东海郡各地蔓延。
然后这兰陵,却是格外的平静,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曹操领兵抵达兰陵城下,见城门紧闭,城头上旌旗飘扬,却无一个人影,不禁感到疑惑。
曹纯纵马上前,在城下大声喊道:“城上守军听着,速速通报兰陵县,就说丞相领军抵达。”
城头上,似乎有人影晃动。
突然,那竖在城头上的曹军大纛轰然倒下,一个雄壮的身影出现在城头上,手中一杆车轮大斧。
“丞相,凉王麾下韩德,在此恭候多时!”
话音未落,垛口上出现了无数黑甲士卒。一个个张弓搭箭,对准了兰陵城下的曹操所部。
曹操不由得大惊失色:这兰陵在东海郡腹部,怎么会突然失守了呢?
韩德,不就是董俷身边的护卫偏将?这韩德在兰陵,难不成说,董西平也已经抵达兰陵了?
曹操如同惊弓之鸟,拨马就走。
曹纯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虎豹骑休想攻破兰陵。
立刻领兵护着曹操退走。城上的韩德也没有追赶,只是放了一会儿的箭支,就停止了下来。
“兰陵失守,丞相,我们该往何处去?”
曹操咬着牙,沉声道:“襄贲,我们往襄贲走……这董西平果然用兵如神,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占领了兰陵。只希望元让没有出事,若襄贲有失,你我只怕唯有死在这苍山脚下了。”
曹纯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这心里面,也是格外的恐慌。
逃了半日,眼见着日头将落山,这天边是一派残红,夕阳斜照,让人心中有道不尽的凄凉。
曹操率领残部,来到一个叫做次室亭的地方。
在西汉刘向所编撰的《列女传-仁智传》中,有鲁漆室女一篇文。
文中说,漆室女者,鲁漆室邑女也。过时未适人。当穆公时,君老,太子幼。女倚柱而啸。旁人闻之,莫不为之惨者。根据刘昭的《地道记》注漆室邑,就是鲁次室邑。而次室亭,也因此而来。
曹操命部下在次室亭前休整,准备待缓过气后,在往襄贲。
士兵们埋锅造饭,曹纯走到曹操的跟前,轻声道:“丞相,您看这战局,是否有挽回的余地?”
曹操突然说:“若我估算不错,三日之后,公达一定会献戚县投降。”
“啊?”
曹操笑道:“公达这个人,我再了解不过。心眼儿很活泛,也是个知时务的人。正如他所说,我待他甚厚,故而他为我抵挡关中军。三天,最多三天,只要他觉得我已经安全,就会认为已经报答了我对他的厚爱……在此之后,他一定会投降,而且会说服伯方,一起投降。”
曹纯握住了宝剑,“既然如此,丞相为何……”
“事不可违!”
曹操说:“公达毕竟和文若不一样。文若已死殉节,即保全了家族,又全了我和他的情义。但是公达呢,对性命更加看重。文若重情,公达重利。而且他已经做的够多了,我也不能再责备他……子和,事到如今,你认为还有挽回的余地吗?就算我们到了襄贲,也只是苟延残喘。”
曹纯握紧了拳头,许久之后,恨恨的一顿足,没有再说什么。
夕阳,已经落下了山!
当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寂静的旷野,突然间响起了悠扬呜咽的号角声,四周灯火通明。
疲惫不堪的曹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曹操立刻丢掉了手中的大饼,呼的站起身来,顺手抄起马槊,“子和,是何方人马?速速警备。”
话音未落,只听远方传来一声烈马狂嘶。
如同巨兽咆哮,回荡空中。一时间,战马希聿聿长嘶不停,曹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这马嘶的声响,对于曹操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当年荥阳城外,汜水河畔,那狮鬃兽暴烈长嘶,曾令曹操心惊肉跳。
虎豹骑,不愧是曹军的精锐。在经过了片刻的惊慌之后,立刻平静下来,在曹纯的指挥下,摆开了阵势。
大地尽头,出现了一队队的铁骑。
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黑盔黑甲,令人感到了一种恐惧。
正当先,有一队人马。当先一员大将,跨坐狮鬃兽,头戴罩面盔,手中一对擂鼓瓮金锤。
“孟德,别来无恙!”
曹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汗毛,一下子乍立起来。
董西平,居然真的是这鄙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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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将,正是董俷。
早在五月十日之前,他率领兵马,突袭了琅琊郡的既丘县。然后虚张声势,似乎要和田豫围攻海曲的曹彬所部。实际上呢,他却将部曲打散,分开悄悄的进入东海郡,奇袭了兰陵。
在曹操退出戚县的时候,董俷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可以肯定,曹操在见到兰陵失守后,一定会立刻赶往襄贲。
此时,襄贲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张郃的选锋营在拿下了郑浑之后,立刻转道,将襄贲围住。
董俷希望能借由这个机会,再一次劝降曹操。
不管怎么说,当年一起在雒阳同甘共苦,他是真的不希望曹操死。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
在董俷看来,整个三国时代,真正的英雄,唯有曹操。
“孟德,到了这一步,你还要顽抗吗?”
曹操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那大纛之下,威风凛凛的董俷,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年雒阳城的虎狼将。
也许,死在他的手中,不算冤枉!
曹操看看曹纯,“子和,若你愿降,尚来得及!”
曹纯一笑,“能与丞相共生死,能与暴虎决一死战,曹纯此生无憾。投降二字,丞相莫再提起!”
“既然如此……”
曹操不等董俷再说下去,猛然高举马槊:“鄙夫,这世上只有战死的曹操,绝无投降的孟德!”
曹纯举枪厉声喝道:“虎豹骑,冲锋!”
四千余虎豹骑,随着曹纯的呼喊,齐声呐喊。
铁蹄破碎了夜色的宁静,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回荡在夜空中。
董俷目光黯然,高举大锤,平平的向前方一指。
一山难容二虎,孟德……你果然如我所料。不管你诡诈百出,可是那骨子里,却有着血性。
“杀!”
嗡……
一派利矢,冲天而起,飞向了扑来的虎豹骑。
那满天飞舞的利箭,遮掩了皎洁的月光。人喊马嘶,数百名虎豹骑健卒,被箭矢射杀当场。
董俷高举大锤,催马迎着虎豹骑而去。
来吧来吧,让我们决一死战吧……
双锤轮开,只杀得曹军人仰马翻。董俷如同一支无可阻挡的利箭,在乱军之中撕裂冲击。
大锤过处,是血流成河。
董朔董宥两兄弟跟在董俷的身后,三个人,六大锤,无人能够抵挡。
曹纯厉吼一声:“主公速走,去找元让!”
他带着数十名亲随,拼死阻拦住了董俷。然则,三十五岁的董俷,正在那巅峰之中。即便是吕布复生,也未必能抵挡得住董俷。曹纯是一名儒将,虽武艺超群,却远不是董俷对手。
马上两个汇合,董俷手起锤落,将曹纯击杀在马上。
与此同时,董朔董宥也大开杀戒,在乱军之中纵横驰骋,杀得曹军落荒而逃。
身外有数万雄兵阻挡,身边又有这一群如同猛虎般的杀神肆虐。只一炷香的功夫,虎豹骑溃败而走。
曹操身中五箭,在百名亲随的护卫下,退到了一座山丘上。
董俷顺势指挥人马,将那山丘围得水泄不通。也不急于攻击,而是摆开阵势,静静的观察。
这一夜,却是格外的漫长。
待天将亮的时候,从山丘上下来一人,大声道:“凉王可在?丞相有话,请凉王登山一叙。”
董俷二话不说,催马就要过去。
董宥一把拉住了董俷,“父亲,不可以啊……曹贼狡诈,万一在上面设下奸计,父亲此去,岂不是……”
董俷一笑,把双锤交给孟坦和辛敞。
“孟德英雄,尔等不要胡说……还有,‘曹贼’两个字,我可以说,你们却不可以,那是你们的伯父。”
说完,推开了两个儿子,打马扬鞭,冲上了山丘。
曹操,就倒在一棵大树之下,面色蜡黄,气色格外的难看。
见董俷孤身前来,曹操忍不住笑了,“你这鄙夫,难不成又是蛮性发作,还真的是艺高胆大。”
说完,他让人把他的身子撑起来,靠在树干上。
董俷看得清楚,在曹操的胸口,插着一支利箭。曹操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亲随全部退下。
“我和他们交代过了,我死之后,他们会投降。相信你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妥善的安排!”
董俷,轻轻点头。
“黑厮,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曹操微微一笑,“若换做是你,会向我投降吗?”
董俷一怔,沉吟了片刻后,轻声道:“不会!”
“着啊,我和你一样,绝不会向你投降。西平,你我相知多年,都彼此了解,何必赘言?
我只求你一件事……”
董俷不等曹操说完,接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存你曹家一脉。”
曹操的一双细目眯起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如此,多谢了!”
“何需如此,若是我落到你今日的境地,相信你也会如此做。将心比心,你我终究是知己。”
曹操一怔,轻声道了一句:“只怕未必!”
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在大树下若无旁人的说着话。
天已经大亮了,曹操握住了董俷的手,气息奄奄的说:“西平,当断则断,有些事,你做不得主。”
“孟德,孟德!”
董俷只觉得心弦一颤,连忙抱住曹操。但是,曹操已经闭上了眼睛,带着笑容,心无牵挂的走了。
曾几何时,董俷想要杀了曹操。
可是二十载光阴,朋友也好,敌人也罢,却最终……
他站起身来,也没有理睬那些亲随,牵着狮鬃兽,头也不回的下了山丘。身后,扑通扑通的声音传来,曹操的亲随纷纷自刎身亡,竟没有一人偷生。而这个结果,董俷也早已猜到。
孟德,我们来生再较量吧!
董俷下了山丘,上马之后,只觉情绪低落,丝毫没有胜利后的喜悦。
曹操死前,给了他两封信。一封是给夏侯惇,另一方则是让他转交给卞夫人。董俷没有看,直接让人把那封给夏侯惇的信,送往襄贲。而董俷自己,则带着兵马,落寞的回转兰陵。
数日后,夏侯惇命部将吕虔率部投降,自己却自刎在襄贲府衙中。
而荀攸和凉茂在得知曹操死亡的消息之后,也都开关投降。东海战局,由此而渐趋平缓。
至荀攸投降之时,关中军总攻,恰好整十五日。
与此同时,汝南的战局,也进入了收官阶段……
六月,已是夏末时节。关中风调雨顺,看起来将会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董俷在下邳已经足足三十日了,虽然说战局顺利,可是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快活,看上去很消沉。
这一天,黄忠传来了消息:在章华台附近,找到了刘备的尸体。
原来,在竹邑遭伏之后,刘备想要退到汝南,和张燕汇合。可没想到,途中患了风寒,一病不起。
身边的护卫,渐渐跑走了!
这位后世被称之为皇叔的一代奸雄,病困潦倒,最终一个人,病死在章华台的一座茅屋中。
董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徐庶陈宫,梁习娄圭,都在他的身旁。见董俷并未露出笑容,忍不住问道:“千岁为何不乐?”
“黄荣,笔墨伺候!”
董俷想了想,提起了毛笔,在纸上挥毫写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看,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在笑谈中!
“我累了!”
董俷书写完毕之后,掷笔而笑,“我准备回长安去了,有一些事情,总归要去做一个了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徐庶等人都惊讶不已。
“主公,尚有江东……”
“孙伯符,一黄口小儿罢了,我没有兴趣。元直就留在广陵,我会让汉升老将军和你配合。江东的战事,就交给陆逊和庞统来解决吧……我相信,以他二人之能,足以对付孙伯符。
至于汝南张燕,也不过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传我将令,以庞德为汝南大都督,总理汝南战事。陈到踏白军,解决司马朗之后,留守兖州。
其余各部,随我回转长安。”
董俷说完,背着手走出了大堂,仰天长叹一声:虽然少了很多精彩,但这结果,倒也不错。
第五00章 大结局
随着汉帝刘辩的突然驾崩,谥号为兴,史称汉兴帝。
虽然刘辩在位的时候,并没有主理过什么朝政,但不可否认,汉室在他手中,从四分五裂,而到统一,算是一种中兴之像。用‘兴’这个谥号,虽有些讽刺之味道,但也算是妥帖。
泰平六年,董俷平定关东,班师回朝。
虽然江东战事尚未结束,但所有人都能够看得清楚,孙策支持不了太久,失败不过在早晚。
同年末,年仅一周岁的太子刘同,由董俷支持,登上了皇位,并改年号为大观。
董俷用这样的手段,告诉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他不会篡位。
但同时,由于少帝年幼,无法主政,于是在朝中耆老大臣的请求下,董俷留在了长安。
昔年他和汉帝刘辩的约定,也随着汉帝离奇的‘驾崩’,而堙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同时,作为三朝老臣子,董俷曾先后辅佐过灵帝、兴帝和少帝,加之功勋卓著,其地位无人撼动。
大观元年,董俷被任命为摄政王,总领朝中一应事务,可以说是风头无人可及。
对于董俷的决定,让许多人感到了失望。然则在大观元年三月,董俷又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决定。
被关押了整整一年之久的董冀,获得了释放。
许多人都觉得,董冀经此一事,其世子的地位将随之被取消。然而,董俷在释放了董冀之后,却正式宣布,董冀为凉王府世子,并在进昌坊建世子府,准许董冀单独开府,招纳幕僚。
这,绝对是一个让人看不明白的举措。
但还是有聪明人,从董俷的这个决断中,琢磨出了一点滋味。
特别是当昔日随董冀一同被关押进天牢的文武官员,在董冀开府之后,纷纷投效,而董俷却没有任何的表示时,这情况似乎就变得明朗起来,并且开始有人动了心思,前来毛遂自荐。
但除此之外,董俷就再也没有什么表示。
在坊间有传言,董冀虽然被任命为凉王世子,可实际上从他被释放后,董俷就没有给过好脸色。
大观元年八月中,陆逊火烧柴桑,夺取了庐江。
同月,庞统在乌伤设计,射杀程普,俘虏虞翻,彻底占领了会稽。张任趁机分兵,攻入丹阳。
十月,沙摩柯黄忠自九江出击,斩丹阳太守张弘。
有好消息,自然也有坏消息……陈宫和徐庶设计偷袭曲阿,被诸葛亮识破,中途伏击,射杀陈宫。
这也是在大观元年一年之中,于董俷最大的打击。
大观元年十二月,董俷宣布改良朝政。取消了九卿制度,分设六部,置尚书侍郎;组建内阁,设立首辅、次辅官职。其实,这内阁制早就已经兴起,只是当年称之为承明殿,而今把承明殿的旗号,光明正大的打出来。至于这制度的优劣,唯有在日后的实践中,慢慢检验。
但至少在当前,无人敢出面反对。
大观二年正月时,汝南战事平息……
张燕在陈到庞德的夹击之下,退守穰山,同月病故。
胡昭被任命为荆州刺史,庞德则被封为荆州行军总管,将军政剥离开来,形成了独立体系。
娄圭被封为豫州刺史,陈到出任豫州行军总管。
梁习为兖州刺史,张郃担当兖州行军总管……
至此,关东平定,随着董俷律法缓慢的推行开来,渐渐的恢复元气,重现当年兴旺和繁荣。
大观二年中,诸葛亮与孙策的妹妹孙仁成亲。
孙仁,小名尚香,果敢勇练,和诸葛亮在一起,倒是在很大的程度上,弥补了诸葛亮的缺点。
但是同年十月,孙策反攻上虞,被庞统设计伏击。在归回吴郡的途中,又遭逢甘贲。
两军苦战,孙策被甘贲在阵前所杀。不过甘贲自己呢,也被孙策拼死一击,身受重伤。同年十二月,死于榻上。庞统临危受命,接掌无难军,继续对吴郡,展开了又一轮凶猛的攻击。
大观三年,丹阳失守。
此时的诸葛亮,已经显现出了演义中那位近乎于妖人一样的智慧和能力。
孙策死后,他在孙仁的支持下,接掌江东。仅凭借着吴郡一地,和陆逊庞统徐庶周旋起来。
董俷在接到战报时,忍不住感叹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天才?任何人,都需要经过一番磨练,才能展现出他们的能力。如果诸葛孔明三年前能有今日的这般水准,这胜负怕是尚未可知。”
没催!
董俷终于见识到了诸葛亮那惊人的能力和手段。
奈何大势已去,他也无力回天……唯一的好处是在于,诸葛亮可以纵情的发挥他天马行空的手段。
至少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面对庞统陆逊徐庶三人,丝毫不露下风。
只不过,由于吴郡资源匮乏,诸葛亮能够使用的资源越发的稀少。在大观四年末,终尝一败。
于董俷来说,大观四年,无疑是极为精彩的一年。
庞统陆逊徐庶三人,奇谋妙计层出不穷;诸葛孔明独自应战,也是妙手连发,不遑三人多让。
只不过,董俷却看不下去了!
这多打一日,损耗的钱粮不计其数。就算他家大业大,总不成这么耗下去吧。
于是,董俷写了一封信,通过诸葛瑾送到了诸葛亮的手中。大观五年三月,诸葛亮眼见大势已去,于是带着家眷自由拳偷袭海盐,夺取了辽东海军驻留在海盐的三十余艘巨型五牙战舰,自杭州湾入海,远遁他乡而去。
大约在二十年后,在当时还被视为蛮荒所在,而在后世被称之为马来西亚和印尼的土地上,建起了一个全新的国家。国号为‘吴’,在史书上被称之为大吴天国,从此雄霸于南洋。
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大观五年十月,陆逊奉命回转长安,封爵舒侯,并与苦侯他七年,已近二十五岁的蔡节完婚。
大观六年正月,庞统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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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董冀而言,过去的数年时光,无疑如同一场梦幻。
苦心经营,却被父亲全盘否定。然则在天牢中的一年时光里,董冀似乎明白了许多许多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
就如同父亲,他的原则其实很简单。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执掌天下。董俷的原则就是,保护好家庭,注重他所做过的每一个承诺。至于有些事情,也真的是急切不得的。
比如当初刘辩失踪,如果董俷真的登上了皇位,那么接下来将不得不面对天下的征讨。
此前,董俷占居了大义。
如果他篡位了,那么大义将会失去,关东又将会出现什么局面?
可以肯定,就当时而言的冀州刺史赵戬等人,是绝不可能允许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天下平定,大权执掌在手中的时候,情况就会变得不再一样。至少从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
赵戬已病故一年。
而冀州在赵戬的治理下,已经完全平定下来。新任冀州刺史麋竺,在不知不觉中接掌冀州。
赵戬五年心血,最终落入董俷的掌控。
有时候想想,姜还是老的辣。父王一再说,凡事要循序渐进……以前总觉得,父王似乎已经失去了当年驰骋疆场,纵横天下的豪气和雄心壮志。可是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
越是如此,董冀就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
担当了凉王世子后,董俷又将董冀调入承明殿里,出任首辅参议。整日忙忙碌碌不得闲。
这一日,董冀又得到了新的任命,兼任礼部侍郎,并主持今秋大考。
董冀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春闺秋试,如今已经执行了七年的时间。
但是董俷对主持的人员,却严格限制。没想到,突然间这如此重要的任务,就到了董冀头上。
董冀惶恐,立刻赶去礼部,向石韬报道。
石韬自然少不得一番勉励,并把即将开始的秋试大考细节,向董冀详细的说明。待出了礼部,天已经很晚了。
董冀意外的发现,在礼部大门外,站着一个人。
“媛容大叔,您怎么在这里?”
董铁微微一笑,躬身道:“世子,王爷命我在这里等候世子,让你立刻回王府,有要事商议。”
“啊!”
不由得惊讶万分。
自董俷命他开府之后,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承明殿直接宣布。
除非特殊的情况,基本上是不和他说话。为了这件事,母亲董绿不知道在底下掉了多少眼泪。
怎么今天突然召唤?
董冀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几年里,他一直很老实,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世子,我们快点走吧!”董铁说:“王爷已经等候了多时,若再不回去,怕是要生气了。”
董冀上马,和董铁并肩而行。
名义上,董铁已经辞去了所有的官职,是凉王府的下人。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董俷对董铁的信任,放眼天下,也只有几个人可以相比。典韦沙摩柯之外,还有就是随侯庞统。
在董铁面前,董冀还真不敢摆谱。
“铁叔,父王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董铁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今天早上,王爷接到了一封从西域来的信……然后一整天就关在书房里,和几位夫人交谈。大概是在酉时,王爷才出来,立刻就让我前来找您。此外还有漆侯、汧侯、舒侯与随侯都得到了通知……不过他们不是非常忙碌,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啊!”
董冀不敢在耽误了!
漆侯典韦,汧侯沙摩柯,舒侯陆逊,随侯庞统……
除陆逊算是自家人外,其他几个人,可以说都是董俷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突然召集,定有大事。
董冀随董铁急急忙忙来到了家中,没等去拜见母亲,就被带到了书房中。
凉王府并没有什么改变,那书房里陈放着新式的金丝楠木家具,上面摆放着一摞摞书籍和地图。
董俷端坐在书案后,典韦沙摩柯等人,都已经到了。
“王爷,世子来了!”
“让他进来吧。”
董俷的表情很平静。数年光景,他看上去比以前要胖了些,狮鼻阔口,若非不肯蓄须,俨然是翻版的董卓。
董冀提心吊胆的走进来。
不知为什么,父王这两年给人的威压,是越来越大了。
“小铁,你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
“喏!”
董冀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真的是有大事发生。
董俷示意董冀坐下来,顺手抄起了一部卷宗,打开来扫了两眼,然后抬起头,看着董冀。
“伯威!”
“孩儿在!”
“你这两年做的不错,较之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变。呵呵,只看你的世子府,人才济济啊。”
董冀激灵打了一个寒蝉。
“折冲校尉高顺,成了你的牙门将;禁中将军子龙,也做了你的都尉……恩,魏延居然成了你的兵曹掾,荀攸当了世子府长史;唔,还有这个凉茂卢毓,只能做你的从事,曹丕和荀适,两个首届科举的三甲,堂堂太学院学士,只是你的书佐……伯威,你做的可真不错。
恩,在加上你以前那个狗头军师周不疑,帮凶王买,打手郭淮……嘿嘿,我看着都眼红了。”
董冀额头,冷汗淋漓。
“唔,最让我惊讶的是,这个史阿居然当了你府上的家将。他的剑法不错,不让小铁多少。”
董俷合上了卷宗,笑眯眯的看着董冀,“伯威,你做的很不错!”
“孩儿,孩儿……”
董冀有点喘不过气来,抬头看了看周围几人,却发现大家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似乎有点反应过来,董冀轻声道:“孩儿知道,这一切都是父王的安排,若非父王,孩儿怎有本事,招揽如此多的贤良?”
董俷,叹了口气。
“你羽翼已丰,有些事情呢,我也心知肚明。
其实,当年我是想回来杀了你的。若非孟德临死前的那一句话,我怕也不会改变我的主意。
孟德说,当断则断,有些事情我做不得主。
仔细想想,他这话很有道理。既然有些事情我无法改变,索性顺势而为,任由其发展吧。
这两年,你在承明殿所做,我非常满意。”
董冀默不作声,不敢开口接董俷的话岔子。
董俷拿出了一封信,“你外公走了!”
“啊?”
董俷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伤感,“我这辈子最感激两个人。一个是你曾祖母,若不是她,可能我生下来就被溺死了,她给了我生命;另一个就是你外公,若非他老人家,我怕是很难成就今日的局面。更不要说,他还把你大娘送给了我,从那之后,我才被士人慢慢接受。”
典韦沙摩柯,都流露出了伤感之色。
“你外公留下了一子,如今在波斯也是个小国主。波斯的情况不是太稳定,特别是你外公走了之后,许多人都盯着你那个小舅舅。这不,你外婆来信,请我出兵,帮你小舅舅一把。”
其实董俷虽然没有说明白,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外婆是何许人也。
“我已经答应了!”
董俷淡淡一笑,“一个月之后,我将领兵西行。你母亲、大娘三娘还有四娘,还有你几个弟弟,妹妹,都将随我一同出征。另外,你大伯、三叔,还有士元,会举家和我一起西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董冀张大了嘴巴,“那我呢?”
陆逊说:“岳父觉得,皇上年纪还小,他这一出征,家里不能少了人。所以希望你留下来……监国。”
“啊?”
董俷说:“若说监国,你的年纪是小了些。不过若说能力和经验,倒也不算太差。娄圭的年纪也大了,前些日子对我说,想要致仕。师兄呢,此前虽犯了错误,但是这些年外放朔方,忍受朔风之苦,把塞北三郡治理的不错,也算是将功补过。明日,他将会被调回承明殿。
你身边的人,贤良不少。
有你姐夫旁边支应着,再加上叔至令明他们对你也非常满意,我总算是能放心把国事交给你。
至于你能做好做坏,看你自己的本事。
你这小子,聪明、能干、也有手段。只是有些时候,气量却小了些。不过这两年,也算有了长进。
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我只有三句话赠你。
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要有容人之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以史为鉴,以人为镜;兼听则明,忠言逆耳。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我这里有一封军师留给我的信,你好好看看。”
董俷说完,从案上拿起一封书信,递给了董冀。
“好了,就这么着吧。今天我在府上设宴,请了不少人……伯威,你去外面接应一下。”
“喏!”
董冀揣起书信,和庞统陆逊起身告辞。
典韦和沙摩柯却留了下来。
“二弟,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董俷淡定一笑,“不回来了……呵呵,天下之大,超过了你我所知。中原平定,你我这一身的蛮劲,难不成要消磨在女人的肚皮上?就比如沙沙,自从纳了那蔡婉,却是越发的清瘦了!”
沙摩柯的脸,腾地红了!
“回不回来,对我都无所谓。伯威如果能做的好,我不回来又有何妨?如果他没有本事,我回来了也没什么用处。有些事情,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只看他自己的努力。
既然他已经选择……”
董俷说完,起身往屋外走,“走吧,客人们已经来了,莫要让大家等的心焦!”
******
一个月之后,长安城外,旌旗招展。
董俷不顾文武百官的阻拦,决议西征。不过他留下董冀监国,倒是没有多少人站出来反对。
至少承明殿三辅大臣,都保持了沉默。
首辅顾雍、次辅陈到、三辅石韬……
董冀领着妻子吕欣,带领着幕府中大小官员,送董俷于渭桥上。
此时,正是杨柳青青。
虽然早已经知道,并且在过去的月余中,每日的拉着董冀说话,可董绿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董冀本想阻拦母亲随行。
但董绿却说:“你大娘出身大家,三娘整日舞刀弄枪,四娘是个书呆子。这一去西方,不晓得会有什么事情。你父王这两年舒服惯了,若没个人在身边照顾,怕是会过的不甚快活。
我从小跟着你父王,最了解他的喜好。
跟着他,也好有个照应……伯威啊,要乖乖的,凡事多想想,千万别再做出让你父王生气的事。”
董冀,一一答应。
那边董俷低声劝慰了蔡节,缓缓的走过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不就是出兵打仗?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他挥手让众人上了车马,然后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董冀,只是那目光中,再无往日董冀所害怕的森严。
突然上前一步,用力的抱住了董冀。
“六斤,多保重,别让我为你操心!”
已经有多久没听过董俷这样称呼自己的乳名了?董冀这眼泪,终于忍不住,刷的一下流出来。
“记住我的话,凡事留一线,爹学问不算好,可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孩儿记住了!”
董俷咧开嘴笑了,又狠狠的抱了一下董冀,“照顾好你姐姐!”
说完,董俷翻身上马,在空中一挥大手,“出发!”
狮鬃兽业已过了巅峰,但老骥伏枥,仍是格外的精神。仰天希聿聿暴烈长嘶,向前方行去。
董冀忍不住追上前去,大声喊道:“爹爹!”
董俷在马背上一颤,却不回头,只是向身后摆了摆手,纵马急驰而去……
大观七年,董俷率部远征波斯,从此再未踏足中原半步。
董冀在董俷离去后的第三年,在朝臣的推动下,迫少帝刘同禅位,登基为帝,国号为‘凉’。
《凉史》中,董冀被成为凉太宗,而董俷则被尊为太祖。
从此,拉开了一幕新的篇章!
******
董俷自离开了长安,随行还带走了曹家老小。
以曹操三子曹彰为先锋,董朔为左护军,董宥为右护军,董俷亲自坐镇中军,典韦沙摩柯随军而行。
出人意料的是,三韩太守贺齐成为了后军统帅。
用贺齐的话:“打了十几年的仗,在三韩杀得血流成河,却养了一身的赘肉。打内战,我不想参与,可是出征西方,又怎能少得了我贺阎王?我膝下三子,皆愿追随王爷,建功于异域。”
对于贺齐的这番话,董俷快活的不得了。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向西域行进。
大约是在离开长安五十天后,大军通过了武威,抵达屋兰县。此时,已经算是进入了张掖。
董俷当晚,命人在屋兰休整。
同时派快马飞报汉安城,通知徐晃。
时间过的可真快,一晃距离入西域,整整二十载。董俷典韦沙摩柯三人,在军帐中饮酒,谈起当年的那些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开始,只他三人在谈,可到了后来,蔡琰等人也纷纷加入。
酒兴正酣时,董铁突然进来禀报:“王爷,营外有故人求见?”
“故人?”
董俷诧异的说:“甚故人?是谁?我的故人,你十成都认识,又是哪一个?”
董铁笑道:“这故人来头很大,不让我报上姓名,还说若我说了,他绝不会放过我。而且,必须要大王亲自出去迎接。”
“混账!”
沙摩柯闻听,勃然大怒,“那个混账小子不想活了,居然调侃起爷们儿来了?二哥稍等,待我将他绑进来。”
“慢着!”
董俷这心里,却突然间一动。
董铁认识的人,而且那么大的口气,放眼自己所认识的人当中,似乎只有一个人能这样说。
难道……
董俷呼的站起来,也顾不得众人诧异的目光,光着脚冲出了军帐,来到辕门前。
火光下,一个相貌清癯,体形单薄的老者,手扶拐杖,站在那里。一袭青衫,道不尽的帅气。
颌下三缕长髯,随风飘扬。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三旬上下的男子,垂手而立。
董俷看到这老者,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气外蓬发,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似乎又无法开口。
老者笑道:“见到老师,为何不说话?嘿嘿,听说大王您要西征,不晓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否得用?”
董俷也笑了!
他上前一步,一揖到地,“若有先生随行,俷……再无所忧!”
二人相视,不由得放声大笑。
那笑声,在夜幕中,回荡不息……
【全书完】
第一二二章 疑似梦中(恳请月票)
六七月的太阳很毒辣。
已经是夏末秋初,可那秋老虎的力量依旧强大,似火骄阳在天上散发出滚滚热浪。
袁隗回到了府邸,脱下朝服,换上了便装。
房间外,绿树成荫。门前的那个老槐树正茂盛,繁密的枝叶当初的阳光,把书房笼罩在一片凉爽的阴影里。袁隗坐在树下的凉榻上,享受着绿荫中阵阵的凉风。
靠在一个美婢怀中,轻轻的摩挲他的肩头。
另有一美婢则跪在榻前,非常熟练的为他捶腿。
年纪大了,变得格外喜欢这种享受。感受着身后美婢胸前的柔软,袁隗的大手撩开了她的裙,感受着那修长美腿的光滑柔嫩,慢慢的向上摩挲,碰触到那一片让他血脉贲张的湿腻。
“大人,大公子求见!”
美婢急促的呼吸,娇柔的轻喘,让袁隗快要忍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来报,令他的欲火顿时熄灭。心里颇为恼怒,却也明白对方如果没有要事,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大公子,说的是袁绍。此子虽然是庶出,却被袁隗所看好,对袁绍的期望甚至远远超过了对嫡出的另一个袁家子袁术。
“带他过来吧!”
看了一眼美婢脸上的春潮,袁隗叹了口气,“你们先下去,没事情不要来打搅。”
两个美婢怯生生的应了,起身退去。
袁绍,也正从前面的夹道走出来,走进了院内,看了一眼那两个美婢的背影,心里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袁隗摆手,示意袁绍坐下。
“本初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袁绍恭敬的坐好,轻声道:“叔父,绍前来,正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叔父。”
有家人送来了一坛酒,满了两樽之后,又恭敬的退出了院落。
“叔父,南阳方面的战事已经结束,虽有小股流寇,却已经是鳞介之癣,不足为虑。冀州方面,卢子干已经攻破了广宗,俘虏反贼十万,只是那张角却已经病死。如今,只剩下在青、兖二州的张梁余部,但卢中郎已经回师和朱中郎成夹击之势,想必消灭张梁所部的反贼,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应该造不成太大的危害。”
袁隗一皱眉,“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本初今天来,应该不会是为了找我说这些吧。”
“叔父,战事结束,一应功勋之臣的名单也应该呈报皇上。”
“这个我也明白。此事不是由大将军一手安排,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了呢?”
袁绍说:“大将军在犹豫!”
“犹豫?”
“冀州卢中郎和右中郎将都没什么问题,名单已经做好。卢中郎此次在冀州抵挡住了反贼主力,更兼杀张角,俘虏十万反贼,实功劳显赫。大将军拟奏请皇上,封卢中郎左车骑将军,槐里侯。据说皇上准备启用州牧制,故而大将军还奏请皇上加封他为冀州牧……不知道叔父对此有什么看法?”
袁隗笑道:“何遂高可真是舍得下本钱啊。不过卢子干岂是他所能拉拢的人?此人性情刚正,忠心耿耿,除了皇上之外,谁的帐也不会卖。这样也好,至少卢子干不可能加入阉寺,而且与我等也颇有交往。这样的人,想必皇上也会很放心吧。”
袁绍说:“劭亦是这么想……朱中郎被奏请为河南尹,右车骑将军,和卢中郎差不多。”
“这个也正常,朱儁是我推荐,何遂高这是在卖我人情,没什么啊。”
“但是左中郎将董卓……大将军至今仍在犹豫。”
“董卓?”
袁隗刚才一直是眯缝着眼睛,表情不甚在意。听到董卓的名字却睁开了眼睛,“本初,你观此人如何?”
“董卓虽鄙,却不能不防。此人是一匹狼,若缚的太紧,只怕会被他咬断绳索反噬;可若不缚他,日后必成大患。他长于凉州,不识中原之礼数。其人甚有野心,若说才能……倒也只能算是中等。只不过运气太好,居然在颍川连战连胜,还杀了贼酋张宝。此前我们能抑他,还可说他无甚功劳。但如今想要抑他,已经难了。”
袁隗点头,“本初所说不错。董卓……不可不缚,却又不能缚太紧。他不比皇甫规和张奂,骨子透着桀骜。之前南宫救驾也就罢了,如今又平息了颍川的战乱,皇上定然会有所留意。只是此人和阉寺走的很紧,我只怕他将来会成第二个段颍。”
“大将军亦有此顾虑。”
袁隗笑了。
何进能有此顾虑,不正是拜他所赐吗?
“那何遂高的意思,究竟如何?”
“大将军的意思是,冷他一段时间。就算阉寺帮他,若我们压着此事,皇上也不好有太多过问。而且皇上因禁军之事颇不快,再加上封谞和徐奉二人,对阉寺有些疏远。据说皇上有心组成新军,以加强京畿的兵力,故而也不会太在意此事。”
袁隗想了想,“此前许攸与何颙说的那件事,你认为如何?”
“这个……”袁绍轻声道:“我曾私下里探过荀慈明的口气,似乎他并不想谈论这件事。估计想要让他出面作证,非常困难。至于蔡伯喈,恐怕也不会出面指认,这两人不出面,只怕颍川的那些人,皆不会出面。只有子远和伯求二人,不一定能说明什么。绍以为,如果以此事来打压董卓的话,怕是要引起董卓的不满。”
袁隗笑道:“董卓那鄙夫无甚才学,可也不会是傻子。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如果没有准备,岂非笑话?许攸二人所说的事情,实不宜摆上台面。不要忘了,那董卓现在手里有数万大军,惹恼了他,再反一次就会演变为大祸。可压制,可收买,但不可逼迫。”
“那叔父也认为大将军的决定没有问题吗?”
“何遂高蠢材,这是把董卓往阉寺那边逼啊……他犹豫,殊不知董卓也在犹豫吗?段颍前车之鉴,以董卓此人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来。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在何老太公的身上费周折?分明是在告诉何遂高,他并非是阉寺一边的人,这是在求和。”
“可惜大将军没有觉察。他想挽回董卓,可又害怕董卓左右逢源。”
“左右逢源又怎地?只要他有这个本事,未尝不可。何遂高不拉拢,可咱们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此人溜走。我拟派人前往南阳劳军,本初可愿意代我走上一遭?”
袁绍眼睛一亮,“绍愿走这一遭。”
“另外告诉公路,让他设法把那些人握在手里,将来可是有大用处。”
袁绍起身道:“侄儿明白了。”
“何遂高想要犹豫,就让他继续犹豫去吧。你不妨问问董卓的心意……那屠家子犹豫的时间越长,对我们的好处就越大。不过如果把董卓这个人留在中原,只怕也会有很多麻烦事。对于他的安置,你我应该仔细考虑,需寻以万全之策才好。”
“绍明白!”
送走了袁绍,袁隗独自坐在树下,闭目沉思了一会儿。
董卓嘛……
一良家子而已。本初是不是太高估他了呢?不过如果能把他收买,倒也不失一个好帮手。
******
董俷最终只带了一百个巨魔士上路。
鉴于河东目前时有马贼出现,他也不甚放心董夫人等人的安全。
于是留下了沙摩柯和三百五溪蛮人,同时也留下了四百名巨魔士。如此武力,恐怕两三千马贼是奈何不得董夫人她们。特别是沙摩柯的武力,足以保证一路的安全。
典韦是心急和家人团聚,董俷没有把他留下来。
和典韦、董铁二人一起出发,一百名巨魔士也换上了便装,一路风驰电掣向陇西前进。
过了黄河,就是三辅之地。
董俷等人一路上马不停蹄,很快就出了安邑。
官路上的人不是很多。兵荒马乱的,加之有马贼的困扰,谁也不愿意出门冒险。
但说实话,这里比起关东的话,却是安全了很多。
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在离开安邑的第二天早上,董俷就看到了滚滚黄河东流水。
人道是不到长城非好汉,不见黄河心不死。
董俷也曾几次从这条河上路过,但是却没有一次很认真的来看这千古母亲河。
渡口还没有开放,董俷立马在河边,耳听那河水流动,感到一阵心潮澎湃。
在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有四五个仆人打扮的男子在忙碌,翠绿色的车帘低垂,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想必,那些人也是等着渡河吧。
董俷没有太在意,跳下马之后,舒展了一下懒腰。
“主人,那些人好像很紧张!”
董铁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董俷这才留意到,那些仆人的行动很慌张,不时的看看自己这边,又不时的朝官道方向张望。
“一大早,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他们可能有点害怕吧。四姐不是说了,河东时有马贼出现吗?呵呵,只是他们倒也大胆,这么点人就敢跑出来,难道不怕出事?”
董俷笑着自言自语,而后说:“好了,反正和咱们无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要招惹是非。”
话音刚落,突然从官路方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那些人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从马匹上抄起了兵器,紧张的观望。
大约有四五十匹战马出现在董俷的视线中,为首的一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出头,身穿锦袍,看上去非富即贵。他隔着老远就大声的喊:“弟妹,为何不辞而别,这是要去哪儿呢?”
说着话,那些人就已经到了渡口。
只见青年一抬手,身后的骑队呼啦啦围住了车辆。
一名家将上马提枪,厉声道:“卫正,你们不要逼人太甚了!”
“哈,逼人太甚?我什么时候逼人了呢?只是弟妹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传扬出去人家还会说是我们卫家不识礼数,欺负了她?”
说完,脸色一变,“滚到一边去,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你们老卫家的那些龌龊事,想瞒得过谁?”
家将愤怒的说:“让小姐回去,先问问我手中的枪是否同意。”
“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弟妹不愿意说话,就休要怪我无礼了。来人,请夫人回去。”
数十人立刻冲向了家将。
四名家将毫无惧色,舞动手中兵器和对方就站在一起。
大清早,叮叮当当的碰撞时在渡口上空回荡。四名家将显然抵挡不住对方的人多,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个遍体鳞伤,岌岌可危。
远处,一艘渡船从对岸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