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噩梦循环
“水，水户神官吗？”
福山绘美子一下子就喊出水户隼人的姓氏，对水户隼人这种有真本事在身的神官她从心底里有着敬意，她从小就听别人说，这般超凡者杀人都不用受到惩罚的——这当然是在不了解情况下的以讹传讹。
更不用说水户隼人还救过自己一命，就算是像福山家这种有钱人，在面对超凡力量时也不过是区区普通人，和租住在自家公寓里的普通人没有两样。
“嗯，说来绘美子你家里闹灵异的事情……”黑川爱奈还记得绘美子最近在苦恼的事情。
“已经被水户神官解决了，他是有真本事在身的神官。爱奈，你不是开玩笑吧，水户神官真的是你学生？若真是水户神官的话，我以后就要抱紧你的大腿了，今后遇到了什么问题也不用害怕了。”福山绘美子这样的包租婆，可是很害怕自家公寓出现灵异事件的。
“我只是个普通的老师而已。”
“那也比我和他的关系亲近，要不你干脆出卖色相，勾搭自己的学生？”福山绘美子开始漫无边际异想天开起来，“长久以来不是一直很流行那个么，就是嗯哼嗯哼老师和学生的嗯哼嗯哼。”
“嗯哼嗯哼什么嘛。”
在扔下一箱苹果，说了些有的没的之后，福山绘美子便离开公寓。
水户隼人这样的超凡奇人异士，对普通人来说也就是图个新鲜而已，这就像是在面对医生时的态度，一方面并不想有事没事和医院、病痛扯上关系，另一方面但能够和一个厉害的回春圣手搭上关系也是件极好的求之不得的事情。
至少福山绘美子不希望自家的产业再有什么闹鬼的事情，不过要是亲戚家有谁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她倒是不介意引荐水户隼人，毕竟神官也是要吃饭的，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绘美子一口气做客做到了九点多，不过东京成年人睡眠时间通常都在零点左右，这也并不算太晚。
“加油，爱奈，你可以的，现在一鼓作气将剩下的所有学生资料都检阅完毕。”
“努力！”
说到就做到，等到爱奈将学生资料都看完后才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洗漱完毕，站在镜子前使用了平价护肤品后爱奈拍了拍自己的脸。
“黑川爱奈，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一定要加油加油再加油，谨慎谨慎再谨慎，这不光是为了你，明白吗。”
将学生们的资料整理后放进公文包中，和追求青春靓丽提着名贵包包的其他女生不同，黑川爱奈的包老土的要命，好在背着这种黑黑的包，估计小偷也不会对黑川爱奈下手，毕竟看上去实在是没有什么油水可说。
黑川爱奈从公文包中抽出一张纸，这张纸夹在公文包的一侧，不认真看的话根本看不见。
纸上是用水彩画笔画出的简单画，五个小人手牵着手站在一起，从头发和身高上可以判断出每个人的特点。
两侧的是短发的男孩，中间三个是女孩，最中间的则是一个留着双马尾的身高年龄最小的孩子。
这画的画工极为拙劣，一看就是小学生的手笔，而且纸张已经泛黄褶皱，也不知是保存了多少年。
“世津子，对不起。”
盯着画纸正中的小女孩，黑川爱奈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出现了无尽的悔意。
“晚安。”
关上灯泡，黑川爱奈吃了一片褪黑素。
黑川爱奈所住的单身公寓，面积小的可怜，标准的长筒户型。
推开门依次能看见鞋架、贴着墙的厨房、贴着墙的橱柜、餐桌、餐桌后方是榻榻米，而这几样布置都是局限在十七平米的直筒中，一眼就能看到头。
在这样的房间中居住久了，人也会久而久之变得抑郁，最后选择回到非东京的乡下老家，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习惯了这种蜗居的生活。
在排开了一切杂乱的想法后，黑川爱奈陷入梦境。
清醒梦。
又是清醒梦，黑川爱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再抬头看了看清朗的天空，她又不知多少次的陷入同一个梦境当中。
从初中那件事情发生后直到现在，黑川爱奈觉得自己仿佛一直处在无穷无尽的轮回当中。
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在梦境中清醒的重复同一件事情，仿佛电影录像带崩坏，一直重复着播放，即使去找了心理医生也对这种事情束手无策。
在清朗天空下，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座宁静的小村庄，左右不过几十户人家，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曰本虽说也是地少人多的国家，但像是些乡下的曰本农村人口其实并不多。
如华国那种几千、几万人为一村的情况，在曰本都能成为一个市了。
嗯，放在战国时代的前期，也可以说是一个小一点的大名了。
“爱奈姐，我要去山上玩，你不去吗？”
一个年级九岁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爱奈问道。
“不去，不去，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小心遇到熊，一口将你这个小不点吃了。”
一个和后来的黑川爱奈长相有些相似的初中女生揉吧着眼睛站在房屋门口，之所以说是有些相似，而不是极为相似，是因为两者间的差距有些大。
年轻的爱奈虽然年纪小小，但从穿着打扮上能瞧出乡下小辣妹的感觉。
嗯，简单点说就是想要模仿杂志、电视上的辣妹而不成，乡下地方毕竟是没有那些炫酷的服装以及能做出炫酷发型的理发师。
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气势上先学着辣妹的架势。
但长大后的黑川爱奈却是文静淑女，一看就是当老师的好材料。
身处闭塞乡下的小爱奈还不知道，东京已经不再流行辣妹元素。
“熊才不会吃我。”
世津子做了个鬼脸，从爱奈家门前跑过。
“真是的，这个小鬼头。”
年轻的爱奈看不见，成年后的黑川爱奈正和她并肩站着。
黑川爱奈看着这个熟悉又痛苦的梦境，看着自己曾经居住的老家。
老家的门牌上还写着原来的姓氏——白鸟。
对，她真正的名字应该是白鸟爱奈，而不是后来不知从哪随便琢磨来的黑川爱奈。
只是白鸟爱奈这个名字，说什么都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然后，在这场真实的噩梦中将会发生的事情……黑川爱奈扭头看着世津子远走的方向，那里就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第九十二章 神隐
看着世津子跑去深山中，白鸟爱奈笑了下回到自己的家中，她还要回家把老师额外布置的作业完成呢。
不是因为学习太好，老师在爱的关切下让白鸟爱奈多学习一些，恰恰相反，就是因为白鸟爱奈的学习成绩太差，老师生气的多布置了作业，想要将这个不喜欢学习的丫头扭到正道上来。
但布置这么多作业完全没用，白鸟爱奈依然会写挑拣着写，懒得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鸟爱奈的妈妈从房间中走出来，拧了拧爱奈的耳朵：“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又要偷懒了？快点回屋写作业。”
“哦~知道了。”白鸟爱奈双臂撑在脑袋后，这样似乎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潇洒似的。
黑川爱奈看着梦境中的自己天真烂漫，小时候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真是迥然不同。
“你哥呢？”
“不知道，可能去山上玩了吧，和世津子的哥哥一起。”
“半大的孩子天天钻上山，也不怕碰到什么危险。”
小村庄被群山笼罩，不过人们口中的山是特指神社山。
在那座不高的山丘上有一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有的神社，并不是在明治维新后国家兴建的那种制式神社，而是简陋的小神社。
没有什么本殿、宝物殿、庚申塔、鸟居等等，就一些破破烂烂的石头木头搭在那里意思意思，甚至祭拜的是什么神明，到了现在都已经没有了记载，标准的荒野小神社。
逢年过节真要去什么神社祭拜了，小村中的村民们会选择去镇上的神社，镇上的神社看起来多少还正规一些，神官、巫女、鸟居什么的都应有尽有。
“说不定会在神社里碰到鬼怪哦！”白鸟爱奈说道，“然后我哥就被抓走了，被神社献祭了！”
“胡说。”
因为久而久之没有人去的原因，本来应该是良善的供奉着神明的神社，在村民的口中也讹传成了不吉利、晦气的象征。
“不是都有这样说的吗，因为神社太久没有人祭拜的原因，所以里面供奉的神明渐渐抛弃了神社，然后被深山里的妖魔鬼怪占据了神社本身，神隐，这就是神隐啊。”
神隐的意思就是“被神怪隐藏起来”，受其招待，而从人类社会消失、行方不明。
“你再胡说我就要打你嘴了。”
“略略略。”
这是一方有着妖魔鬼怪的世界，白鸟爱奈所说的事情在历史上也经常发生，只是这些事情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碰见，几率太小。
毕竟要是世界上有着太多妖魔鬼怪，而且每个人都能碰到的话，人类早就已经在历史长河中被妖魔鬼怪消灭，根本不可能还繁衍到现在，并且发展出灿烂的文明。
太阳从正午日头逐渐滑落，夕阳西下，温度降低，太阳没入峦起的群山中。
夕阳的余晖在群山后照耀着，将山脉映衬出橙黄色的金边。
“爱奈，出来吃饭了。”
“哦！”
白鸟爱奈在房间中只写了半个小时的作业，其余时间全都用来看漫画书。
听到开饭的事情，她扔掉漫画书懒洋洋的推开房门走到餐桌处。
“你哥回来了吗？”
“不知道，我一直在房间里……”
话音没落，玄关处的房门被打开，白鸟翔马背着斜阳走了进来：“我回来了。”
和长相姣好的白鸟爱奈相似，白鸟翔马的颜值也很是不错，现在已经初三的他在班级里很受女生们的欢迎，不过就白鸟爱奈所知，自己的这个哥哥却没有什么谈恋爱的心思。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在山里耽误了一阵。”
“耽误什么了，快来吃饭吧，再不吃就晚了。”
白鸟家的父亲在附近的工厂中担任重要职务，每天都十分忙碌，回家的时间颇晚，好在晚饭一般也都在工厂中解决，不至于饿着。
白鸟翔马洗了洗手，坐在餐桌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有一只小松鼠死了，看着它实在太可怜了，就把它埋葬了。”
“没有和世津子、世津子哥哥一起吗。”
“没有碰到他们。”
白鸟翔马话不多，从小就是个沉默的人。
如果只是一个长相一般或者丑陋的男孩，这种沉默会被人认为是自闭儿倾向，但因为白鸟翔马的颜值在线，于班里的其他女性、白鸟爱奈看来就是帅呆了酷毙了的形象。
一想起自己这么帅的哥哥将来会有女朋友，白鸟爱奈就不禁有种好不容易养大的猪被白菜拱了的感觉。
再过了几个小时，白鸟家的父亲回到家中，他是个威严的人，即使在外多疲劳疲惫，回到家也依然是威严十足的父亲，不会让人看出软弱、懦弱，据说在工作中他也是这样一个形象。
然后又是几个小时，已经躺在床上的白鸟爱奈被嘈杂声惊醒，她揉吧着眼睛开灯起床，朝客厅走去。
客厅门口处，爸爸妈妈并肩站在一起，门外是世津子的家人。
“世津子也没在你们这里吗？”
“没有，世津子，她怎么了？”
“她不见了，自从下午出去以后到现在，一直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啊？这可怎么办？”
听到世津子不见了，白鸟爱奈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她扭头看着墙上的钟表。
现在都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这么晚还不回家绝对不正常。
“听村里人说世津子下午朝山上去了，应该在山上吧。”世津子的妈妈眼睛里噙着泪花，泪花中还有着期待，期待就是对世津子还藏在山上神社的侥幸。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也去。”
白鸟家的父母披挂着衣服，从房间中翻找出手电筒。
不光是白鸟家的父母，小村庄的大人们也几乎全体出动，各家的手电筒在村庄中照射着，像是炮火连天的战地上扫射着天空的探照灯。
“翔马、爱奈，你们两人在家里等着，不准外出。”
“嗯，我知道了。”
白鸟爱奈和哥哥点了点头，她忧心的看着村庄众人拿着手电筒向山的方向而去。
“世津子！”
“世津子你在哪里？！”
“世津子快点出来，不要躲猫猫了，这不好玩！”
“世津子！”
天不怕地不怕的白鸟爱奈现在也担忧起来，她想起来下午自己关于神社神隐的胡言乱语。
“哥。”她害怕的看了看身边的哥哥。
“怎么了？”白鸟翔马依然是面部表情极少，根本不为此时外面的异动而心生不稳。
“世津子，会不会遇到神隐了。”
“神隐？或许是吧。”
第九十三章 白鸟翔马
小村庄的夜晚完全被打破，不光是村民们自发的朝着山中走去，周边的警察驻在所也派出了警察前来。
走丢了孩子这种事情，放在一个家庭头上就是毁天灭地般的灾难，容不得警察们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以这个人口稀少的地区来说，孩子走失的案件也是有资格上当地新闻报纸头条的。
“世津子！”
“世津子，你在哪里？！”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白鸟爱奈似乎也能听到山中大人们的呼喊。
这个年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不禁害怕的浑身颤抖，关于神社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抖。
“哥，我好怕。”
白鸟翔马揉着白鸟爱奈的脑袋，平静的说道：“不用害怕，你不会遇到问题的。”
“真的？”
“真的。”
白鸟翔马语气平稳，很是能给予白鸟爱奈一种力量，让她不至于在这个恐怖的夜晚神经胆战。
黑川爱奈看着梦境中的自己和当时的哥哥，如果现在是梦境而不是现实，她一定会上前给白鸟翔马两巴掌。
一晚上寻找无果，村庄的大人三三两两的回来，只有世津子的家人和警察还在苦苦寻找。
但也不知道当地的记者是怎样神通广大的知道了废弃神社的事情，关于神隐、荒废神社的事情一时间登上了报纸头条，喧嚣而上。
几天的事件内就传遍了全国，让一直不温不火的小地方上了头条，不过这种知名度才不是议员们想要的。
这种真实案件和怪异传奇结合起来的新闻，最能戳中广大普通人的高·潮。
小小村庄的宁静被打破，但也就是在世津子走丢了五天后，白鸟家就像是这番不平静村庄海啸的中心点似的，一下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世津子的尸体在神社中被发现，她被残忍的曲膝塞进了神社后山的一块岩石下，只是简单的用岩石盖着。
而且现场还能看见拖动的痕迹，虽然这痕迹已经经过了处理，但怎么能瞒过警察的眼睛。
锁定犯罪嫌疑人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黑川爱奈也不知道警察是用什么方法一口断定是白鸟翔马杀的人，可能自己这个哥哥根本就没有想着要多么遮遮掩掩。
而面对警察们的逮捕，白鸟翔马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安静的站着，点头承认。
“翔马？怎，怎么可能？这肯定不是你做的，一定是警察先生们误会了什么，对不对？”
白鸟家门外站着县警们，警车已经将白鸟家里里外外的包围，警察们则神情严肃的看守着。
这不光是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跑，也是防止村民们冲入白鸟家，是双重相互的保护。
“……”白鸟翔马不发一语。
“翔马！你快说话啊翔马，告诉警察这不是你做的事情，你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白鸟夫人，我们清楚这个事实您无法接受，但……我们并没有断定白鸟翔马是真正的犯罪者，只是犯罪容疑人，到底是不是他还需要我们到了警察局询问后，再结合情况进行判断，您放心，我们……”
警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鸟夫人打断：“跟着你们去了警察局就完了，翔马肯定会被你们引诱着说出错误的话！被你们诬陷的承认是他做的事情，我是不可能让翔马和你们一起去警察局的！”
负责交涉的警察头疼的看着白鸟一家人，这种情况已经在他们的考虑之中，白鸟家人绝对不会松手。
但另外一个方面，要不是已经有了笃定的把握，他们又怎么会大动干戈的包围白鸟家。
毕竟这种包围不光是要消耗人力物力，对人心也会产生极大的波动。
比如现在，村民们群情激愤的包围着白鸟家。
“是白鸟家的杀了世津子？！”
“一定是，一定是白鸟康夫那个家伙，还以为他在工厂上班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白鸟康夫是黑川爱奈的父亲，只是黑川爱奈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梦境中这般威严的父亲。
“让白鸟康夫滚出来！”
“大家请安静，大家请安静，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曰本警察没有太强的执行力，换句话来说就是没有太多的威严，和宗主国阿妹莉卡的暴力警察截然相反，只能伸着手臂拦截村民。
好在曰本人也都是韭菜精，没有做出强冲警察防线的事情，也就是在面上看起来凶恶。
“咯吱。”
白鸟家的房门打开，几名警察严密包围着人犯走了出来。
人犯头上蒙着衣服，双手则没有扣着手铐。
“是白鸟康夫！”
“不……好像不是白鸟康夫，白鸟康夫没有这么矮。”
村民印象中的白鸟康夫是一米八多的大高个，比一周警察都要高上一头。
“那就是白鸟家的夫人！”
“也不是……”
白鸟家剩余的人站在房门处，警察们拦截着白鸟家的三人。
白鸟康夫、白鸟夫人、白鸟爱奈。
这三个人都完整的站在那里，但唯独缺少了白鸟翔马。
也就是说翔马……
“是白鸟翔马杀了世津子！”
黑川爱奈看着一幕幕走马观花的在梦境中闪现而过，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让自己不停的重复这个梦境。
是心理原因在作祟？导致自己一直深陷在愧疚中？
还是世界上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黑川爱奈猛地睁开眼睛，在不知道第多少个夜晚里，她又一次失眠了。
“怪力乱神的东西吗？真的要找一个奇人异士吗。”
不过自己只是一直在重复梦境而已，身体便没有变差变坏，应该不是被脏东西附体了。
睡不着的黑川爱奈干脆抱着手机，查阅着资料。
【白鸟翔马杀人事件】
这一词条现在仍然存在于互联网上，而且名字也是原名。
经过了几天的神隐事件发酵后，世津子的失踪早就成为了全国焦点，而最后水落石出，白鸟翔马将小学女生残忍杀害的事件在当时激起了舆论风暴，论起舆论热度更是超过了酒鬼蔷薇圣斗事件，而且在当时已经出现的早期人肉搜索力量下，白鸟翔马的真实姓名、家庭情况、家庭联系方式也被爆到了网络上。
“叮铃铃！”
黑川爱奈惊恐的看着手机屏幕。
里面接收到了一条短信。
【杀人犯的妹妹】
第九十四章 传真机
文京区，学校。
黑川爱奈揉着脑门，翻动着手中的各项材料资料，翻了没有几页，她便禁不住打起了哈欠。
“哈欠~”
困，太困了。
昨晚手机上的短信搅得她一晚上没有睡觉，满脑子都是在想从前的事情。
在哥哥被逮捕、宣判后，作为杀人凶手的白鸟家便搬离了当地，改名换姓，但却没用多久就被人认了出来。
谁都没有办法接受和‘名动全国’的变态杀人凶手住在一起，只要身份一暴露，就代表白鸟一家人又要搬家、改名换姓。
不过近年来频率已经降低很多，国民们的脑容量是有限的，记忆也是有时效性的，随着时间过去了十年，国民们都已经逐渐遗忘了白鸟翔马杀人事件。
那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仍然如附骨之疽般驱散不去，无论他们家搬到什么地方，更换过多少过固定电话、手机联系方式，总有人能找到，而且鬼魅似的发送咒骂诅咒的内容。
手机上的短信就是附骨之疽的具体表现，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再接收到类似的东西，黑川爱奈以为事情可能就此过去，但看来还是她自己过于天真，事情没有结束，说不定永远都不会结束。
“黑川老师，昨晚没有睡好吗？”
一名男老师关切的问着黑川爱奈，他到现在都还是单身来着，看到办公室里来了一名同样的单身女教师，而且长相姣好，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机会到来了！
“啊，还好。”
“这才是第二天上班，可不能表现出这样消极的姿态，不然教头要凶你了。”男教师指了指教头的方向，在脸上挤出了一个讨好一样的笑容，“她可太凶了。”
“是，是啊。”黑川爱奈拍了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我会好好表现的。”
自己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分心呢。
要打起精神，要发挥自己这些年来所学习的知识技能，自己的人生才刚刚而已。
“过几天要进行学生的期末考试，黑川老师一定要加油，让大家看看你的实力。”
“嗯，会的。”黑川爱奈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什么信心，况且还是刚接手这个班级，只有希望学生们这段时间有努力吧！
只要不是垫底就好，黑川爱奈先给自己定下了一个保底的目标。
“咯噔咯噔。”
就在黑川爱奈看着课件时，办公室一角的传真机传出了咯噔咯噔的声音。
在网络技术发明出来并且走进千家万户后，传真机的地位就迅速衰弱，在平常人家中是绝难见到传真机的身影，也就在这所历史悠久的私立学校中还能发现老旧的传真机。
而且在有时候还是有用的，比如学校领导要下发个什么文件。
“是上面下发的文件吗？”
传真机旁边的老师推了推眼镜，伸手取出了传真机出口的纸张，还是热乎的打印纸。
“嗯？”
看着打印纸上的文字，这名老师的眼中是深深的不解与迷惑。
【杀人凶手！！！】
打印纸上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再加上一连串的感叹号，看起来倒是十分有气势。
但实际上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杀人凶手是什么鬼，他们这里是学校，又不是什么监狱之类的地方。
哪里来的杀人凶手，如果曾经犯下过杀人案，是不可能成为学校老师的，至于学生？莫非学生中有少年犯，但这也不对啊。
“怎么了？不是学校领导下发的东西？”
“喏，你看看，这张纸没头没脑的，可能是发错了。”
“咦，这是什么恶作剧，杀人凶手？什么东西这是。”
“好过分的恶作剧，是谁发来的。”
办公室里的众老师们逐渐围向了传真机，待到看清了上面所书写的内容后，每个人都是同样的深深不解。
不解中还有着随大流的愤怒，反正大家都因为这件事情发怒了，自己也应该发怒才对。
“找不到送件人的信息？”教头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这肯定是学生或者对学校不满的人的恶作剧。”
“说不定是拨错号了，把想要发给别人的讯息发到了我们这边，这不也是偶尔会发生的事情吗，仅仅只是这次发送的信息比较引人注目而已，不用在意这样的事情。”
办公室传真机接收到奇怪信件的消息没用多久就传遍了周围，老师和学生们都讨论着这件新鲜的事情。
没人注意到新来的黑川爱奈老师面色煞白，双手都在打着摆子。
和手机短信的骚扰一样，这次使用的是传真机。
这封传真信件毫无疑问是在指向她，而且故意使用了模糊的话语。
只是指出杀人凶手，但没有明确点出自己的名字，为的就是给自己施加精神压力，让周围的人怀疑，让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在工作中提心吊胆，一步步施加压力比一击致命更让人痛苦。
黑川爱奈能看出对方的用心险恶，但却没有办法无视对方造成的效果，这是赤果果的阳谋。
自己的手机号、网络邮箱，甚至还有办公室里的传真机，全都暴露在有心人的眼中，黑川爱奈相信包括自己的住址也同样如此。
“该怎么办。”黑川爱奈捂着自己的脸，感觉快要无法呼吸。
从前自己都是住在学校的宿舍中，所以对方就算有心想要找麻烦，也不可能强闯学校，但现在自己独身居住在外。
“黑川老师，你没事吧，呼吸忽然这么快。”
“没，没事。”黑川爱奈拍了拍胸口，“我只是偶尔会过呼吸而已，没出过大问题。”
“那也有够恐怖的了。”
“叮铃铃。”
黑川爱奈神经质般的抄起手机，她现在已经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害怕手机上再出现催命般的短信和电话。
不过电话上显示的却是爸爸的手机号，准确的说是【爸爸15】。
并不是第十五个爸爸，而是爸爸的第十五个手机号，每次联系方式暴露在大众面前后，都不得不更换手机号。
“爸……”
“爱奈，工作怎么样？”
“嗯，很好。”才刚刚工作第二天，哪里能看出好还是不好。
“你没有遇见奇怪的事情吧，自己一个人住在东京。”
“没有，不用担心我，倒是妈妈那边。”
“她最近的情况也很稳定，只是总是说……在哪里见到过你哥。”
第九十五章
挂断父亲的电话，黑川爱奈重新收拾了下心情便走向教室。
下节课就是她所担任的国语课，为了这真正的第一堂正式课堂，黑川爱奈可是做了不少准备。
“起立。”
随着例行的全体学生起立再坐下后，黑川爱奈开始了自己的人生第一堂正式教学。
曰本高中的国语内容大致可分为三种，现代日语，古代日语，汉文。
汉文顾名思义就是华夏古代的一些文学作品，在考试中的汉文分数比例较于华夏的语文试卷中的古诗文更多，而另外的古代日语其实也只是弱化版的汉文，想要理解试卷上古代日语的内容，仍然需要一定的汉文功夫。
两者相加起来，曰本高中生的考试内容中古文占到了将近一半。
“今天我们学习的是《史记》中……”
理科的国语课较之文科要简单许多，不过也足够让大部分学生头疼不已。
教室中失岛恋一直闷头学习，她不敢多看台上的黑川爱奈，不过就算没有老师教导，失岛恋也能通读全文，毕竟能够免学费入学的学霸可不是假的。
反倒是水户隼人有些耻辱了，他读起来史记里的文章还需要耗费一番气力。
只是他无心在学习上，书包里放着昨天从新垣义马和尚那里买来的驱灵用品。
为了消灭黑川爱奈身侧的鬼怪，给失岛恋也是给自己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顺手也是为了还东京一个郎朗情况，水户隼人已经将那只小女孩鬼魂列入了必杀名单。
但水户隼人的驱灵业务水平只能说是半吊子，连看见鬼怪的身影踪迹这种简单的小事情都无法做到。
“五十万，这还是友情价，这些驱魔师也太狠了，发这种偏门财。”水户隼人拿着从柴又帝释天买来的一页佛经，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赚偏门财、黑心钱的超凡者。
将这一页佛经持在手中，就能把体内的鬼物逼出来，水户隼人体内除了系统外，自然是没有什么鬼物的，佛经是要交给黑川爱奈使用。
关于黑川爱奈身上的鬼物，水户隼人也描述给新垣义马说了说，和尚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在眼光、学识上还是可以的，
待到午后放学，水户隼人向办公室走去。
黑川爱奈正和几个老师说说笑笑交谈着，对于这个长相姣好的新人老师，办公室里的前辈都很是关照，反正大家现在又没有什么竞争关系，这样的新老师要是想在晋升上和他们成为竞争对手，还需要不知多少年的时间。
“水户……同学。”
看到水户隼人走进办公室，黑川爱奈提心吊胆的紧张了起来。
一旁的老师看到黑川爱奈能一口叫出水户隼人的姓氏，语气夸张的夸奖道：“黑川老师真是上心了，这才刚刚在班里任教，就能叫出学生的名字，哎呀，换做我当年是绝对没有这么心细的。”
要是学生当年也是强悍的神官，你也会和我一样记忆犹新的，黑川爱奈看向水户隼人。
“黑川老师，我有一些事情想请教您。”
“嗯。”黑川爱奈脸上还是带着和煦的笑容，从第一次到神社中时她就带着这样的笑，和咄咄逼人的福山绘美子完全不同。
也正是这种和善的气质，水户隼人才想着要帮着黑川爱奈解决身上的鬼物。
想到这个学生敏感的身份，黑川爱奈聪明的从办公室向着教室走去。
水户隼人是要告诉自己什么？难道是不要让自己泄露他的神官身份？
黑川爱奈不是一个喜欢碎嘴子的人，没有兴趣把水户隼人的身份到处乱说。
走廊上只有三三两两还在打扫卫生的学生，放学后的学生不是在进行社团活动，就是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水户，神官，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的，你放心。”面对着自己的学生，黑川爱奈表现出谨小慎微的态度，就差认认真真的发誓了。
“嗯，不过黑川老师，我要和你说的并不是这个。”水户隼人决定单刀直入，点出黑川爱奈身上的问题，然后迅速解决，“之前我在神社中没有看出，但黑川老师你的身上似乎有不干净的东西。”
水户隼人看不见小女孩的踪影，但隔着远远小心翼翼的失岛恋却一下子心脏揪了起来。
在水户隼人说完后，黑川爱奈的身体一侧便出现了小女孩的魂灵，她仿佛是听到了有人提起自己。
失岛恋不敢多看这小女孩的魂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被自己多加注意后，那些鬼物就会猛然升起对自己的杀意。
“嗨依？”黑川爱奈没想到水户隼人是要跟自己说起这个。
她错愕的张了张嘴巴，脑中顿时思绪万千，转动过许多想法，身上有鬼怪这种事情她的的确确经历过，也曾经在家里人花费了大价钱下找到了得道高僧驱灵，实际上不光是自己，连爸爸妈妈身上也都是同样有着鬼物。
甚至直到现在，妈妈也一直认为……
“水户同学，你在开玩笑吧？”黑川爱奈勉强的笑了笑，“我身上应该已经没有脏东西了才对。”
果然，黑川爱奈的言语举动透露出了不一样的内容，她似乎知道自己身上有不对劲的东西。
“我不会看错的。”水户隼人看了看走廊周围，眉头皱起。
不，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看到。
学校里虽然学生人数少了许多，但也不适合直接进行驱灵工作，更何况现在文京区都处在被政府人手监视的状态，水户隼人没有兴趣在文京区驱灵给自己找不痛快，要是被政府惦记上了，发现自己是无证营业的超凡者就有麻烦了。
水户隼人想了想道：“要是不嫌麻烦的话，黑川老师你可以到神社中去，我来为你进行驱灵仪式。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因为这么一只鬼怪在学校中游荡也是极不安全的事情。”
“……”黑川爱奈的呼吸加重加速，“能能告诉我，是怎样的一只鬼物吗？”
“是一个……”水户隼人复述了下失岛恋的描述，“穿着白色长裙的小女孩，大概十岁不到。”
黑川爱奈脸色煞白，如遭雷劈一般：“世津子……”
第九十六章 该上路了！
下班后黑川爱奈晕晕乎乎的前往了荒灵神社，水户隼人已经先她一步回到了神社，等待黑川爱奈前来，自从把福山绘美子送到医院后，她虽然知道荒灵神社中有身具真本身的圣职者，但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快就再前往荒灵神社。
而且还是神官主动邀请，免费驱灵。
免费不免费不重要，黑川爱奈只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驱灵而已，世津子的灵魂怎么可能还存在。
荒灵神社。
甫一踏进神社鸟居的瞬间，黑川爱奈一次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息，这次她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了，荒灵神社的确有‘古怪’。
“你是……”黑川爱奈在神社中看到了失岛恋，全班学生她都大概的有所印象，不过也就只有特殊的水户隼人她才能一口叫出姓名。
失岛恋身上穿着高中校服，订做的巫女服还有几天的时间才能送到神社中来。
失岛恋对着黑川爱奈鞠了一躬，对于老师叫不出自己的名字也没什么不满的：“黑川老师好，我是班上的学生，失岛恋。”
“啊，原来如此……你和水户同学……啊，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黑川爱奈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自己竟然没有叫出学生的名字，这可实在是太尴尬了。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这里明明是水户同学家的神社，为什么失岛恋却在这里。
黑川爱奈并不丰富的人生经验捉摸不透这种事情，但她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排除什么几率极低的表兄妹关系，那岂不是说这两人现在已经……同居了？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选项再不可思议也一定是最终的事实，黑川爱奈忘了这是哪位名侦探一样的人物所说的话，但用在这里倒是十分贴切有用。
“……”失岛恋羞怯的低头，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班主任。
黑川爱奈嘴里一直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才发出这样的感慨，又是否是误会了什么，失岛恋不敢说也不敢问。
“现代的高中生都已经这么大胆了啊，果然是和影视剧上所演的一样？”黑川爱奈一下都忘了自己的正事，震惊于自己撞见的学生秘密中，她想了想，还是尴尬的拍了拍失岛恋的肩膀，“这件事情老师也不好过问，不过还是不影响学习的好。”
曰本文化中不存在早恋这一概念，但哪怕是没有这个概念，失岛恋和水户隼人住在一个神社的事情也太让人吃惊了。
虽然的确存在校园妻这种现象，也有不少高中女生在高中毕业后便会立马结婚，但通常像失岛恋这样的女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考到一个好大学，安安稳稳的工作，不比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好太多了？
只是人各有志，黑川爱奈也不方便说些什么。再者有说回来了，以水户隼人这种有本事的神官来说，妥妥的是东京的高收入者，在这种情况下当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庭主妇倒也挺好。
黑川爱奈的思维一下发散了许多，她就是这样一个容易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一大堆的人。
“水户老大，这就是要驱灵的人吗？”看样子只要还在人类世界中一天，千夏的帽子就不可能会摘下了。
她手中拿着一包薯片，嘎嘣脆的吃着，以薯片作为曰本国民级零食的地位来说，一个妖怪喜欢吃薯片似乎也不是太难以接受的事情。
又出来了一个女生，而且长得还不错，莫非也是高中里的学生？
这个水户隼人……不简单啊！
“你在一旁掠阵，要是发生什么不对劲的情况你再出手。”
“没问题！欸，我都带着火速刺刺来了，我也想要试试除灵是什么体验。”
想了想千夏拿着千钧重的金属棍将小女孩一棍子砸碎的场景，水户隼人理智的制止了千夏的动作，他可不想将刚上任的班主任又吓得折腾进医院。
立在神社的拜殿前，水户隼人也没有做什么太多的准备。
反正什么阵法、跳大神类的东西他一概不会，就连神官所需要的家伙什都空空荡荡。
“黑川老师，你将这一页经文拿在手中，就能第一步将体内寄宿的邪灵逼出。”
看着水户隼人手里握着的经文，黑川爱奈稍稍有些不解，不过并没有多问，水户隼人手里拿着的经文明显是佛经。
黑川爱奈虽然不会说汉语，但却能理解连在一起的汉字，不管是现代汉语也好，还是古代的文言文也罢，对她来说理解起来都不是问题，哪怕是晦涩的佛经也是如此。
说不定现在神道教早就和佛教在业务上合二为一了，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好的。”
黑川爱奈紧张的吞咽了口唾沫，将经文握在手中。
“呼。”
在拿到经文的一瞬间，黑川爱奈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猛然竖了起来，就好似身体被静电经过了似的。
而纸张的汉字也在被黑川爱奈握起时亮起金光，在日斜的下午，金光璀璨，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声光效果，和尚们才能让顾客们心甘情愿的掏钱。
比较起来……水户隼人现在也有让人炫目的技能了。
“出来了！”
黑川爱奈的身体一侧忽然‘分裂’出了一个小女孩的魂魄，水户隼人只能用分裂来形容面前这一幕。
女孩的灵魂如细胞分裂似的从黑川爱奈身体撕扯而下，诡异的画面让人不寒而栗。
“世，世津子。”
黑川爱奈这次也同样能看见女孩的魂灵，如她所想，正是在十年前被残忍杀害的世津子。
“……”世津子的魂灵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怨毒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黑川爱奈。
没有瞳孔，两只眼睛都是没有光亮的黑漆漆。
“看样子是你的熟人啊，黑川老师，不过……”水户隼人对着世津子掐起手指，嘴突三闪。”
嘴突三闪！
三道巨大尖嘴状光束从不同方向忽然出现，固定住了世津子的魂魄。
声光效果极好，水户隼人很是满意！
“该上路了！”
隔着一米对准小女孩的魂灵，水户隼人冲了一发。
第九十七章 阴魂不散！
“呃啊！”
世津子的鬼魂惨叫着，只是她毕竟大体还维持着小女孩的模样，就算是想张开血盆大嘴给人恐惧，但更多的还是恶龙咆哮的可爱感。
至少在水户隼人看来世津子的咆哮并没有多少威慑力，也可能是因为手里有着能够反制的力量，所以才没有如黑川爱奈这般惊慌失措。
鬼道的光芒在世津子的眉心正中穿过，小姑娘连挣扎都没有直接消散在天地间，鬼物死后十分环保，完全不会污染到自然环境，轻松完成了击杀。
除灵比水户隼人想的还要简单，作为一只鬼来说，世津子虚弱的不能再虚弱。
说不定只是在阳光正旺的时候将它唤出来，都会被太阳直接照射消灭。
“咦，这么简单。”千夏稍稍的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会是很厉害的鬼，需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才行。”
能够轻松点解决总比麻烦的久战要好，况且要是在神社中打斗毁坏了一些花花草草，方水就会有些头疼了。
不过诡异的是，在方水消灭了世津子的鬼魂后，系统并没有愿力值的提示。
肯定不是因为鬼混的力量太过弱小，那大概就是这个小女孩的鬼魂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人类的事情。
一个只是不会危害人类的鬼物，这还真是罕见，还是说只要能够附身的鬼魂都是比较温和的鬼，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好了黑川老师，你身上附身的鬼魂已经被我消灭了，回家后拿盐在身上洒一洒就行。”水户隼人顿了顿道，“还好消灭的早，这鬼还未对你造成太大的危害。”
水户隼人是从小姑娘灵魂并无愿力值上推断消灭的时间早，要是任由怨灵肆意生长，可能就要出现血光之灾，就像在福山公寓内惨死的母女二人一样。
“欸。”黑川爱奈稍稍活动了下手臂，感觉整个身体都轻巧灵活了起来，“身体感觉轻多了。”
说着，黑川爱奈就准备奉纳除灵的费用，不过一个刚刚成为老师的新人哪有多少钱财，别的不说，光是为了能在文京区租到合适的房子，就已经把她这几年勤工俭学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花的一干二净。
水户隼人也没有收这笔钱，帮助黑川爱奈除灵也是在帮助他自己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唯独不爽的是没有得到愿力值。
又不是鬼才慈善家，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亏本买卖了。
回到家后，黑川爱奈听话的从厨房中拿出盐洒在自己身上。
在曰本人的观念中盐能驱邪，就像在其他文明的观念中的大蒜、银、十字架一样。
所以一些因为闹鬼而心神不宁的曰本人，会在房间角落里堆上一碗盐，或者在参加完葬礼后有的讲究人也会在身上洒点白盐，寓意将晦气赶走。
“虽然水户同学说不用感谢，但还是必须要好好谢谢他。”黑川爱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最近几年的运势一直呈上升的势头，连身上寄宿着的邪灵都遇到有缘人而赶走，“只是要怎么感谢他呢。”
给钱？太俗气，而且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穷老师给的钱，富有的神官应该也看不上眼，不然水户隼人也不会在下午拒绝她的感谢金了。
那就发挥自己作为老师的职责，将水户同学的成绩提上来，单独给他开小灶，布置更多的作业和试卷？！
这是自己作为穷老师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了吧。
嗯，不过这样似乎就对其他学生们不公平了。
黑川爱奈这几日来因为新工作而紧张的心脏，现在终于稍稍放松下来，解决了身上寄宿着的世津子后她整个人如蒙大赦，但一想起来世津子在自己身上潜伏了不知多长时间后，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笼罩着她。
世津子的鬼魂在自己小时候的除灵仪式中不是已经清除了吗，为什么又重新附上了自己的身体。
咬了咬嘴唇，黑川爱奈拨打了父亲的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喂，爸，你最近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
“没有。”电话另一头的父亲听起来似乎还在工地上干活。
“那……有没有碰见奇怪的事情，就是……世津子的事情。”
提到世津子的事情，电话另一头的父亲有些沉默，世津子在他们家可以说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了。
从前的噩梦，十年来持续不断的折磨，都和被残忍杀害的世津子有关，不过对世津子白鸟家只有无穷尽的自责内疚。
“前段时间还有，世津子时不时会出现在梦里，不过最近是没有了，爱奈，你果然是又碰到了怪事对吧。”
电话另一头的工地声音嘈杂，不是每个人都如都市日剧一样生活在光线体面的灯红酒绿中，绝大多数的普通国民还是克勤克俭的生活，一不小心就要担心破产失业。
“嗯，不过已经解决了。”爱奈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我找了位有威望的神官，将……世津子超度了。”
“世津子？世津子不是在你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找大德高僧给你除灵了吗，为什么又出现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黑川爱奈哪里知道那么多，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但的确是出现，也的确被消灭了。”
“那就好……世津子的事情，是世津子给我们的惩罚，不要心生怨恨，这些都是应该的，还有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世津子要是想要报复我，那就报复吧。”
父亲的声音在颤抖，爱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家中不光她自从那件事情后被怨灵缠身，父亲和母亲也同样是，但他们却完全没有驱逐身上恶灵的想法，而是将这当成了一种惩罚，像是赎罪一般。
只是这种赎罪到底能有多少作用，黑川爱奈并不看好。
就像母亲。妈妈直到现在也坚持认为白鸟翔马是无罪的，一切都是因为白鸟翔马到了神社中，被神社里栖息的邪灵侵蚀寄宿了身体，所以才做出残忍的事情。
黑川爱奈闭上眼睛，今晚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良久之后，半夜，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两只眼睛满是惊恐，她用手掌拍了拍脸颊。
她又做梦了。
第九十八章
荒灵神社。
消灭了世津子的亡魂后虽然没有获得愿力值，但水户隼人也觉得不亏，毕竟也是让身边的环境变得更安全。
不过没有获得愿力值总归不妥，说不定是女孩的亡魂并未被彻底消灭，为了以防万一，他还让失岛恋多看了黑川爱奈几眼，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来附在黑川爱奈身上的小女孩，是真的没有做出过什么恶事的怨魂，所以才没有愿力值产生，这还真是罕见的事情。
可惜千夏就是个超自然知识的麻瓜，问这些鬼物方面的知识一问三不知，也无法判断出世津子的成分，千夏真是妥妥的白纸一张。
看样子还是要找个机会问问心缘和尚，水户隼人这边正在想着新垣义马的事情，倒是这和尚先行打来了电话。
“阿弥陀佛。”
他在电话中开口就是一句阿弥陀佛，嗓音中气十足，好似一上来就要张口把水户隼人给超度。
“水户神官，关于近来几件事情，小僧颇有收获。”
和尚对近来的事情上了心，或者说并不是他上心，而是曰本的监管机构对超凡事件就是如此在意，毕竟一个小小的疏忽就会酿成灾祸。
超凡事件在普通人组成的社会中就是如此敏感，普普通通的鬼物就有可能造成百人死亡，容不得大意。
“首先是虎妖的事情，经过一番查询后，在四年前倒是在山形县有发现过一只虎妖伥鬼的事情。”新垣义马除灵本事不怎么样，但社会关系还不错，连远在山形县的事情都知道。
“那件事情情况很复杂，牵扯到了一宗诈骗案件，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我之后发一封邮件给你，大致说一下情况。曰本本土没有老虎，所以像这样近几年就有两起虎妖类型伥鬼发生的事情很罕见，山形县和东京出现的虎妖伥鬼大概率是同一只虎妖所引起。”
“同一只妖怪跨越了半个曰本犯下了杀人事件？”
曰本国土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至少从南北纵度上看，曰本的长度还是很可以的。
“是啊，我已经将这件事情上报了，估计上面会派出人手处理。”心缘和尚顿了顿说道，“不过上面处理起来也会很慢，这些年来全国各地的事件有不少，官府的力量也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听着心缘和尚这个意思，水户隼人估计曰本政府似乎还有着自己的超自然处理力量，就像警察系统一样，这应该叫什么，超自然警察吗？
由超凡的和尚、神官、巫女组成的警察队伍？逮捕罪犯的时候掏出符箓、木鱼对敌。
水户隼人想了想这种设定还很带感的，曰本不是喜欢拍摄这些警察破案的电视剧或者动漫吗？不过在此方世界的曰本好像的确有这样的电视剧，貌似还很受欢迎，都已经出到第十几季了，片中的演员也都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明星。
嗯，貌似男主角还真是一个超凡者来着，在娱乐圈中地位超然。
“那还有一件事情是？”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水户神官你说起的川口市的猿猴妖怪，事情已经查明了，是一个民间在册阴阳师的手笔。”
“民间阴阳师？”水户隼人紧张起来，莫非是自己被这个民间阴阳师惦记上了？
阴阳师的风评可是亦正亦邪的，和正派的神官不同，多多少少是带着点阴森的色彩。
自己才刚穿越来多长时间，还没有几次展露的机会，怎么就这样被别人发现了？
水户隼人瞬间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堆正邪之争，比如自己破坏了邪恶阴阳师的计划，所以被其惦记上，派出了猿猴妖怪想要打自己一个猝不及防。
而这次被自己借助政府力量看破后，即将会有着下一轮更猛烈的攻势，到时候就是阴阳师亲自下场，带着手下的小白狗、小雉鸡来和自己决一死战了。
“对，他违规饲养了一只猿猴妖怪，未能按照政府要求进行健康有序的引导，所以导致猿猴妖怪脱离掌控，幸好袭击的是像水户神官你这般有本事的超凡者，要是袭击普通人的话，就酿成大祸了。”
“水户神官不必紧张，这是对方管理疏忽造成的问题，而且事后他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蒙骗过神社本厅的人员，罪加一等，这样一来等待着他的惩罚少不了。
水户隼人没有说话，从猿猴妖怪给自己的愿力值上来看，这猿猴怕不是手上沾染了不止一条人命。
不过水户隼人并没有替遇害者更进一步讨回公道的想法，能不能探查出猿猴妖怪的隐秘，还是政府自己动手的好，免得更深一步得罪了这位民间阴阳师。
而若是那位民间阴阳师真要是气不过想对自己下手的话，水户隼人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会在第一时间就……报警处理！
曰本发展近两百年建立起来的警察体系多少也是有些作用的。
不过现在兽性洗浴店的八木麟妈妈桑完全没有心情去想水户隼人的事情，他正焦头烂额的应付完神社本厅的惩罚。
因为自己监管不力的原因，造成猿猴妖怪袭击超凡者，事后非但没有到神社本厅认罚，反而还想着蒙混过关，这就是火上浇油的举动。
要是人人都学着八木麟这般举动，那他们神社本厅的工作还要不要进行了，而对生活在这方世界的普通人来说，这样隐瞒的事情多了，少不得就是多少人家破人亡。
处罚不光是在钱财上，八木麟的手腕上还佩戴着一个高科技的犯罪手环，这种手环能让神社本厅定位八木麟的位置，一旦超出规定的范围内手环就会报警响动。
虽然以超凡者的手段，摧毁一个手环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摧毁手环也是重罪。
“妈妈桑，我们今天不开……”
牛田还要继续问一问今天究竟还开不开业，但立马被旁边的同伴拉走了，这个家伙真是不懂得读脸色，没看到八木麟已经在爆炸边缘。
上面的处罚还没有具体的下来，可稍微想一想也是会让八木麟吃不了兜着走的大麻烦。
第九十九章 走表道之前
想了想任何事情都要有始有终，这本书毕竟也是苦苦构思许久的。
大纲细纲人设都写了半个本子。
虽然因为被喷的自闭了（毕竟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黑暗流），但不管成绩结局好坏，差评再多，也该埋头继续写。
也的确是我性格缺陷和玻璃心了。
至少要把已经挖出来的坑填上。
以后再写书的话，会写一些欢快的东西。
………………
八木麟眼神凶恶的瞪了眼牛田，不过他没有进一步的惩罚，想必是早就已经明白牛田是个白痴，不管再怎么说都是没有用的。
这种蠢货，要不是有自己的庇护，早晚会被这浊浪滔天的社会吃个一干二净。
电视上的购物广告、电信诈骗就是专为这种妖怪准备，指不定还会被人卖到工地上天天抬杠里。
毕竟就连自己这样身经百战的阴阳师，也一不留神栽了个大坑。
早知道就不抱有侥幸心理了，抓了抓自己的长发，八木麟急躁的抽了颗烟。
他凶恶的模样不是在抽烟，分明是在咀嚼烟草。
“呼，得通知一下傀儡师……”
八木麟拨通了傀儡师道之前的电话号码。
栩栩如生的猿猴傀儡已经被神社本厅的人带走，以神社本厅人那想要掌控所有超凡者的控制欲，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以八木麟的生涯经历来看，道之前的傀儡技术也是达到了罕见的程度，世所罕见。
这次栽了并不是因为猿猴傀儡的不精湛，而是自己出了问题，于情于理都该通知下对方，做好准备。
……
武藏野市。
一处面积颇大的独栋建筑，这处建筑有着近似明治、大正年间的洋馆建筑气息，不过并没有那般奢华。
过往的行人已经习惯了这栋建筑，毕竟能住在同一个社区的人，大部分也都有着相近的经济实力，大家的住宅都是差不多的层次。
“哎呀，这不是道之前小姐吗？”
两个推着婴儿车的妇女对着道之前微微点头，脸上挂着笑容。
她们身上都穿着厚厚的过冬服装，婴儿车也是包裹的严严实实，道路两旁的树枝上挂满了霜雪。
“嗯。”
道之前手提着塑料袋，对着两名妇女点头嗯了一声。
只是和对方那挂满了邻里营业性的笑容不同，道之前的脸色冷的像是冬天里降下的雪、结成了冰的水。
她的目光都没有在两人身上多停留半秒钟，就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洋馆中。
直到道之前离开后，两名妇女才丢掉了营业性笑容，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不屑和厌恶。
“真是的，神气什么，每次见她都摆着那么一副臭脸。”
“让人作呕，不就是仗着自己年轻漂亮么，就可以这样无视我们，话说町内家庭主妇的聚会她从来都没有去过吧。”
在日本，高档社区的家庭主妇会自发举办町内会，选出委员长，毕竟大家都是全职的家庭主妇，天天在家里一天到晚也是无聊，还不如举办这种主妇町内会了。
不光是在高档社区，很多大型企业、商社、银行的职员妻子也会组建一样的组织。
丈夫在工作前线战斗，主妇们也有着自己的战斗。
“嘿，话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家的男主人，说不定……是被保养的爱人吧。”
“哼，以那副小三的脸和身材，肯定是被保养了，不过能够以这么一栋洋馆作为保养的场所，那她攀上的高枝也挺厉害。”
“怎么，你这个老妇女还想着要被人保养？”
两个人自以为自己的对话很是隐蔽，不会传入第三人的耳中，但道之前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种凡人的闲言碎语她怎么会关心。
况且，谁说这个家中只有自己一人。
“我回来了。”
道之前推开房门，将塑料袋放在门口的雕塑手臂上。
“呼。”
一阵沉闷的风从建筑内部吹向屋外，仿佛是从古老时光中吹出的风。
要是有普通人乍一走进这栋建筑中，肯定会被吓得不敢动弹。
诡异，这建筑中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只见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类雕像或站立、或卧倒或有着其他姿势，分布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它们有的已经全部上色完成，看起来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的人类。
有的则还保留着木质、石质的原本色彩，这样则宛如神话中被美杜莎凝视了的倒霉勇者。
身处在其中行走，会让人全身鸡皮疙瘩都禁不住竖起。
和这些雕塑相比，就算是恐怖电影中经常出厂的五月人形玩偶都闲的是那般的和蔼可亲。
但道之前却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仍旧是目不斜视的在座座雕塑间行走。
这些都是她亲手制作出的东西，哪有匠人会害怕自己所制作东西的。
她迈步走上了螺旋的欧式电梯，来到了二楼。
二楼走廊中依然是有着座座雕塑，就像是守卫着古堡的侍卫们一样。
推开房门，道之前脸上的冰霜转瞬化解，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我回家了。”
要是让那些七嘴八舌的町内妇女们看到道之前的模样，肯定会吓得一惊一乍，在她们的印象里，道之前一直是如精致的瓷娃娃般，从来不会笑，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是一样表情。
而要是町内的男性们看到此刻的道之前，内心就会诞生出强烈的占有**，道之前的长相太犯规了。
这根本就不是能天生长出来的模样吧。
“欢迎回家。”
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女生坐在轮椅上，身旁是巨大的落地窗，她面向道之前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她的长相也很是精致，只是从眉眼间能看出来衰败的气息，再加上身下所坐的轮椅，足以令人脑补出哀伤的故事。
天生的残疾？还是后来出了车祸。不管哪个都够让人伤心的了。
“笃笃笃。”
道之前笑着向前走去，坐在轮椅前的椅子上，弯下身子将头放在轮椅少女的腿上。
“对不起，我回家晚了，主人。”道之前轻轻呢喃着，用手揽着轮椅少女的腰身。
“早就说了，不要叫我主人。”轮椅少女抚摸着道之前的头发，低头看着道之前的眼睛，“过几天就越来越冷了，你出门的时候多穿点衣服。”
“嗯。”道之前嗯了一声，“不过我感知不到寒冷，这点温度也冻不坏我。”
“滴答滴答。”
若是贴近了道之前的胸口，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就像是机械钟表在走针。
第一百章 人鱼肉不死药
“嗯嗯，柚子是最厉害的。”
傀儡师道之前的名字叫做柚子。
明明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更加年轻，但却像是长辈一样安抚着道之前。
“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春天到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花开的样子。”
轮椅少女撇头看着落地窗外。
窗外是一片花圃，栽种着或平常或稀有的花朵，只是因为寒冬的到来，大部分花都蜷缩着花苞，等待着春暖花开的到来。
只有少部分一两朵花还在冬季里开着，若待到春暖花开，花圃中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姹紫嫣红的场景。
道之前语气坚定道：“会看到的，一定会看到的。”
她的语气比雕像的石材更坚定，比最坚毅的石像还要坚毅。
“你不要为了我做傻事，柚子。”轮椅少女看着柚子的眼睛，仿佛看穿了柚子的心思，“我已经活的足够长了，早就该死了，就算没有等到花开时就死了，你也可以把花朵放在我的坟墓前。”
“普通的人类最多也就是百年，修炼有成的超凡者是两百年，我从战国时代活到如今，早就已经活够了，就这样寿终正寝也不错。”
“所以明白吗，柚子，我不需要你为我去做傻事，我作为人类已经活够了。”
十几岁的外表下实际上是活了几百年的灵魂，这是普通人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事情。
但道之前柚子坚信不疑，她从几十年前被制造出来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主人的容貌有半分衰老，也就只有像主人这样强大的存在，才能制造出像自己这样的傀儡。
一个尽善尽美，在表面完全看不出是傀儡的傀儡。
要是在傀儡术方面有登峰造极之人，那肯定就是主人了。
点了点头，道之前柚子道：“我不会做傻事的，主人，你放心。”
“嗯。”
关上房门走了出去，道之前柚子的面色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只是一个被主人创造出的傀儡，不管技艺再怎么精湛，各个方面再怎么近似人类，但从本质上，也只是傀儡罢了。
傀儡没有心，只有心脏处的机械指针。
“吱呀。”
拉开自己的房门，道之前柚子迈步走了进去。
她的房间呈现出怪异的杂乱和整洁相结合的模样，在房间前半部分是各种各样炼制傀儡的材料，还有一些半成品、完成品，而在房间的后半段则是一个三角架和画布。
所有画布上都是一样的画，一副浮世绘的山水图。
这浮世绘的技巧极高，不管是山头还是溪流，都在生硬中呈现着和谐的美，但要是每一幅画都是一样的场景就让人感到怪异了，几幅画之间分毫差别都没有，简直像是复印出来的。
但看着地上散落的画画颜料，这些画的确是一笔一划复刻出的东西。
而在山水浮世绘的另一边，散落着一大堆其他未完成的‘画’。
只是这些画甚至连涂鸦都称不上，只能说是让人心烦意乱的各种颜料涂抹在了一起，若这些东西和那些复刻的浮世绘山水画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差别未免也太大了些。
“……”
道之前柚子坐在三角架前提起画笔，她想要画些什么东西。
是现实中存在，自己亲眼见过，但并没有被人创作过的东西。
比如那着火的房间，前几天所看见的，在冬日里着火的一户建，也就是自己取得‘心药’、监督平真生**的地方。
世界上关于着火房间的画肯定有无数副，但此时此地所看到那房间着火并且有着画出来**的只有道之前柚子。
要是能用美术技巧将那栋着火的房间画出来，一定是副很美妙的画作。
但可惜，柚子清楚自己根本无法做到。
她只能机械性的去模仿复刻，按照步骤制造出栩栩如生的傀儡。
“咔！”
“咔擦！”
将画笔涂抹在画布上，道之前柚子颤抖着手腕，想着着火的房间，想着那天飘落的雪，各种颜料调制出然后涂抹上去——道之前柚子最后制造出了一团黑灰色的脏布。
“果然还是画不出来。”
她只能画出像主人所绘制的浮世绘一模一样的画卷，用机械性的功夫去复刻。
可以复刻浮世绘，可以复刻那些名家的油画。
这样自然可以制作出宛如打印出的作品，但也仅仅止步于此。
智慧？
情感？
灵魂？
道之前柚子在想自己到底是缺乏了什么东西，总不能是所谓虚无缥缈的心，如果只是拥有心就能如人类一般，那她立时就会去取来几颗人类的心脏。
事实证明那并没有用。
放下画笔，道之前柚子叹了口气，她一定是缺少了成为人类的某些关键东西。
“喜、怒、哀、乐、爱、恶、欲。”
道之前柚子手里拿着从火场得到的遗物：“这次获得的情感是爱与哀。”
一层粉红色夹杂着灰色的结晶从遗物上析出，就像海水慢慢凝结出的盐粒。
只是这遗物不似海水盐粒那般浑浊，而是晶莹透明，粉色和灰色各自占据着一个部分泾渭分明，若是将这东西拿去做珠宝拍卖——应当是拍不出什么价钱。
毕竟大部分人类买家并没有见过这东西。
“将所有情感都聚集，再加以人鱼肉，就是真正的不死药吗。”在独处的时候，道之前柚子的话反而更多了起来，“若这是骗人的，就去拆了那和尚的庙。”
人类的躯体终将会因为种种原因而衰败，能够延续的方法唯有通过一些稍稍特殊的方法。
比如八百比丘尼曾吃过的人鱼肉，比如不死药，比如将**转换成其他东西。
只是后者显然不行，主人不会同意成为非人类的东西。
思来想去只有不死药一个途径而已。
“就只差一计恶了。”道之前柚子酱这块结晶收起，七味元素她已经集齐了六味。
每一味都是
就像精于捕猎的猎人，每一味情感都是她通过数年，乃至十几年几十年的安排才最终收获。
人类的情感是复杂，哪怕是细心培育着人类朝着某一情感去发展，最后也不一定能结出她想要的情感。
但对于这一味恶，道之前柚子信心十足。
第九十三章 白鸟翔马
小村庄的夜晚完全被打破，不光是村民们自发的朝着山中走去，周边的警察驻在所也派出了警察前来。
走丢了孩子这种事情，放在一个家庭头上就是毁天灭地般的灾难，容不得警察们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以这个人口稀少的地区来说，孩子走失的案件也是有资格上当地新闻报纸头条的。
“世津子！”
“世津子，你在哪里？！”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白鸟爱奈似乎也能听到山中大人们的呼喊。
这个年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不禁害怕的浑身颤抖，关于神社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抖。
“哥，我好怕。”
白鸟翔马揉着白鸟爱奈的脑袋，平静的说道：“不用害怕，你不会遇到问题的。”
“真的？”
“真的。”
白鸟翔马语气平稳，很是能给予白鸟爱奈一种力量，让她不至于在这个恐怖的夜晚神经胆战。
黑川爱奈看着梦境中的自己和当时的哥哥，如果现在是梦境而不是现实，她一定会上前给白鸟翔马两巴掌。
一晚上寻找无果，村庄的大人三三两两的回来，只有世津子的家人和警察还在苦苦寻找。
但也不知道当地的记者是怎样神通广大的知道了废弃神社的事情，关于神隐、荒废神社的事情一时间登上了报纸头条，喧嚣而上。
几天的事件内就传遍了全国，让一直不温不火的小地方上了头条，不过这种知名度才不是议员们想要的。
这种真实案件和怪异传奇结合起来的新闻，最能戳中广大普通人的高·潮。
小小村庄的宁静被打破，但也就是在世津子走丢了五天后，白鸟家就像是这番不平静村庄海啸的中心点似的，一下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世津子的尸体在神社中被发现，她被残忍的曲膝塞进了神社后山的一块岩石下，只是简单的用岩石盖着。
而且现场还能看见拖动的痕迹，虽然这痕迹已经经过了处理，但怎么能瞒过警察的眼睛。
锁定犯罪嫌疑人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黑川爱奈也不知道警察是用什么方法一口断定是白鸟翔马杀的人，可能自己这个哥哥根本就没有想着要多么遮遮掩掩。
而面对警察们的逮捕，白鸟翔马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安静的站着，点头承认。
“翔马？怎，怎么可能？这肯定不是你做的，一定是警察先生们误会了什么，对不对？”
白鸟家门外站着县警们，警车已经将白鸟家里里外外的包围，警察们则神情严肃的看守着。
这不光是为了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跑，也是防止村民们冲入白鸟家，是双重相互的保护。
“……”白鸟翔马不发一语。
“翔马！你快说话啊翔马，告诉警察这不是你做的事情，你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白鸟夫人，我们清楚这个事实您无法接受，但……我们并没有断定白鸟翔马是真正的犯罪者，只是犯罪容疑人，到底是不是他还需要我们到了警察局询问后，再结合情况进行判断，您放心，我们……”
警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鸟夫人打断：“跟着你们去了警察局就完了，翔马肯定会被你们引诱着说出错误的话！被你们诬陷的承认是他做的事情，我是不可能让翔马和你们一起去警察局的！”
负责交涉的警察头疼的看着白鸟一家人，这种情况已经在他们的考虑之中，白鸟家人绝对不会松手。
但另外一个方面，要不是已经有了笃定的把握，他们又怎么会大动干戈的包围白鸟家。
毕竟这种包围不光是要消耗人力物力，对人心也会产生极大的波动。
比如现在，村民们群情激愤的包围着白鸟家。
“是白鸟家的杀了世津子？！”
“一定是，一定是白鸟康夫那个家伙，还以为他在工厂上班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白鸟康夫是黑川爱奈的父亲，只是黑川爱奈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梦境中这般威严的父亲。
“让白鸟康夫滚出来！”
“大家请安静，大家请安静，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曰本警察没有太强的执行力，换句话来说就是没有太多的威严，和宗主国阿妹莉卡的暴力警察截然相反，只能伸着手臂拦截村民。
好在曰本人也都是韭菜精，没有做出强冲警察防线的事情，也就是在面上看起来凶恶。
“咯吱。”
白鸟家的房门打开，几名警察严密包围着人犯走了出来。
人犯头上蒙着衣服，双手则没有扣着手铐。
“是白鸟康夫！”
“不……好像不是白鸟康夫，白鸟康夫没有这么矮。”
村民印象中的白鸟康夫是一米八多的大高个，比一周警察都要高上一头。
“那就是白鸟家的夫人！”
“也不是……”
白鸟家剩余的人站在房门处，警察们拦截着白鸟家的三人。
白鸟康夫、白鸟夫人、白鸟爱奈。
这三个人都完整的站在那里，但唯独缺少了白鸟翔马。
也就是说翔马……
“是白鸟翔马杀了世津子！”
黑川爱奈看着一幕幕走马观花的在梦境中闪现而过，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让自己不停的重复这个梦境。
是心理原因在作祟？导致自己一直深陷在愧疚中？
还是世界上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黑川爱奈猛地睁开眼睛，在不知道第多少个夜晚里，她又一次失眠了。
“怪力乱神的东西吗？真的要找一个奇人异士吗。”
不过自己只是一直在重复梦境而已，身体便没有变差变坏，应该不是被脏东西附体了。
睡不着的黑川爱奈干脆抱着手机，查阅着资料。
【白鸟翔马杀人事件】
这一词条现在仍然存在于互联网上，而且名字也是原名。
经过了几天的神隐事件发酵后，世津子的失踪早就成为了全国焦点，而最后水落石出，白鸟翔马将小学女生残忍杀害的事件在当时激起了舆论风暴，论起舆论热度更是超过了酒鬼蔷薇圣斗事件，而且在当时已经出现的早期人肉搜索力量下，白鸟翔马的真实姓名、家庭情况、家庭联系方式也被爆到了网络上。
“叮铃铃！”
黑川爱奈惊恐的看着手机屏幕。
里面接收到了一条短信。
【杀人犯的妹妹】
第九十四章 传真机
文京区，学校。
黑川爱奈揉着脑门，翻动着手中的各项材料资料，翻了没有几页，她便禁不住打起了哈欠。
“哈欠~”
困，太困了。
昨晚手机上的短信搅得她一晚上没有睡觉，满脑子都是在想从前的事情。
在哥哥被逮捕、宣判后，作为杀人凶手的白鸟家便搬离了当地，改名换姓，但却没用多久就被人认了出来。
谁都没有办法接受和‘名动全国’的变态杀人凶手住在一起，只要身份一暴露，就代表白鸟一家人又要搬家、改名换姓。
不过近年来频率已经降低很多，国民们的脑容量是有限的，记忆也是有时效性的，随着时间过去了十年，国民们都已经逐渐遗忘了白鸟翔马杀人事件。
那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仍然如附骨之疽般驱散不去，无论他们家搬到什么地方，更换过多少过固定电话、手机联系方式，总有人能找到，而且鬼魅似的发送咒骂诅咒的内容。
手机上的短信就是附骨之疽的具体表现，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再接收到类似的东西，黑川爱奈以为事情可能就此过去，但看来还是她自己过于天真，事情没有结束，说不定永远都不会结束。
“黑川老师，昨晚没有睡好吗？”
一名男老师关切的问着黑川爱奈，他到现在都还是单身来着，看到办公室里来了一名同样的单身女教师，而且长相姣好，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机会到来了！
“啊，还好。”
“这才是第二天上班，可不能表现出这样消极的姿态，不然教头要凶你了。”男教师指了指教头的方向，在脸上挤出了一个讨好一样的笑容，“她可太凶了。”
“是，是啊。”黑川爱奈拍了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我会好好表现的。”
自己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分心呢。
要打起精神，要发挥自己这些年来所学习的知识技能，自己的人生才刚刚而已。
“过几天要进行学生的期末考试，黑川老师一定要加油，让大家看看你的实力。”
“嗯，会的。”黑川爱奈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什么信心，况且还是刚接手这个班级，只有希望学生们这段时间有努力吧！
只要不是垫底就好，黑川爱奈先给自己定下了一个保底的目标。
“咯噔咯噔。”
就在黑川爱奈看着课件时，办公室一角的传真机传出了咯噔咯噔的声音。
在网络技术发明出来并且走进千家万户后，传真机的地位就迅速衰弱，在平常人家中是绝难见到传真机的身影，也就在这所历史悠久的私立学校中还能发现老旧的传真机。
而且在有时候还是有用的，比如学校领导要下发个什么文件。
“是上面下发的文件吗？”
传真机旁边的老师推了推眼镜，伸手取出了传真机出口的纸张，还是热乎的打印纸。
“嗯？”
看着打印纸上的文字，这名老师的眼中是深深的不解与迷惑。
【杀人凶手！！！】
打印纸上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再加上一连串的感叹号，看起来倒是十分有气势。
但实际上却让人摸不着头脑，杀人凶手是什么鬼，他们这里是学校，又不是什么监狱之类的地方。
哪里来的杀人凶手，如果曾经犯下过杀人案，是不可能成为学校老师的，至于学生？莫非学生中有少年犯，但这也不对啊。
“怎么了？不是学校领导下发的东西？”
“喏，你看看，这张纸没头没脑的，可能是发错了。”
“咦，这是什么恶作剧，杀人凶手？什么东西这是。”
“好过分的恶作剧，是谁发来的。”
办公室里的众老师们逐渐围向了传真机，待到看清了上面所书写的内容后，每个人都是同样的深深不解。
不解中还有着随大流的愤怒，反正大家都因为这件事情发怒了，自己也应该发怒才对。
“找不到送件人的信息？”教头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这肯定是学生或者对学校不满的人的恶作剧。”
“说不定是拨错号了，把想要发给别人的讯息发到了我们这边，这不也是偶尔会发生的事情吗，仅仅只是这次发送的信息比较引人注目而已，不用在意这样的事情。”
办公室传真机接收到奇怪信件的消息没用多久就传遍了周围，老师和学生们都讨论着这件新鲜的事情。
没人注意到新来的黑川爱奈老师面色煞白，双手都在打着摆子。
和手机短信的骚扰一样，这次使用的是传真机。
这封传真信件毫无疑问是在指向她，而且故意使用了模糊的话语。
只是指出杀人凶手，但没有明确点出自己的名字，为的就是给自己施加精神压力，让周围的人怀疑，让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在工作中提心吊胆，一步步施加压力比一击致命更让人痛苦。
黑川爱奈能看出对方的用心险恶，但却没有办法无视对方造成的效果，这是赤果果的阳谋。
自己的手机号、网络邮箱，甚至还有办公室里的传真机，全都暴露在有心人的眼中，黑川爱奈相信包括自己的住址也同样如此。
“该怎么办。”黑川爱奈捂着自己的脸，感觉快要无法呼吸。
从前自己都是住在学校的宿舍中，所以对方就算有心想要找麻烦，也不可能强闯学校，但现在自己独身居住在外。
“黑川老师，你没事吧，呼吸忽然这么快。”
“没，没事。”黑川爱奈拍了拍胸口，“我只是偶尔会过呼吸而已，没出过大问题。”
“那也有够恐怖的了。”
“叮铃铃。”
黑川爱奈神经质般的抄起手机，她现在已经像是惊弓之鸟一般，害怕手机上再出现催命般的短信和电话。
不过电话上显示的却是爸爸的手机号，准确的说是【爸爸15】。
并不是第十五个爸爸，而是爸爸的第十五个手机号，每次联系方式暴露在大众面前后，都不得不更换手机号。
“爸……”
“爱奈，工作怎么样？”
“嗯，很好。”才刚刚工作第二天，哪里能看出好还是不好。
“你没有遇见奇怪的事情吧，自己一个人住在东京。”
“没有，不用担心我，倒是妈妈那边。”
“她最近的情况也很稳定，只是总是说……在哪里见到过你哥。”
第九十五章
挂断父亲的电话，黑川爱奈重新收拾了下心情便走向教室。
下节课就是她所担任的国语课，为了这真正的第一堂正式课堂，黑川爱奈可是做了不少准备。
“起立。”
随着例行的全体学生起立再坐下后，黑川爱奈开始了自己的人生第一堂正式教学。
曰本高中的国语内容大致可分为三种，现代日语，古代日语，汉文。
汉文顾名思义就是华夏古代的一些文学作品，在考试中的汉文分数比例较于华夏的语文试卷中的古诗文更多，而另外的古代日语其实也只是弱化版的汉文，想要理解试卷上古代日语的内容，仍然需要一定的汉文功夫。
两者相加起来，曰本高中生的考试内容中古文占到了将近一半。
“今天我们学习的是《史记》中……”
理科的国语课较之文科要简单许多，不过也足够让大部分学生头疼不已。
教室中失岛恋一直闷头学习，她不敢多看台上的黑川爱奈，不过就算没有老师教导，失岛恋也能通读全文，毕竟能够免学费入学的学霸可不是假的。
反倒是水户隼人有些耻辱了，他读起来史记里的文章还需要耗费一番气力。
只是他无心在学习上，书包里放着昨天从新垣义马和尚那里买来的驱灵用品。
为了消灭黑川爱奈身侧的鬼怪，给失岛恋也是给自己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顺手也是为了还东京一个郎朗情况，水户隼人已经将那只小女孩鬼魂列入了必杀名单。
但水户隼人的驱灵业务水平只能说是半吊子，连看见鬼怪的身影踪迹这种简单的小事情都无法做到。
“五十万，这还是友情价，这些驱魔师也太狠了，发这种偏门财。”水户隼人拿着从柴又帝释天买来的一页佛经，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赚偏门财、黑心钱的超凡者。
将这一页佛经持在手中，就能把体内的鬼物逼出来，水户隼人体内除了系统外，自然是没有什么鬼物的，佛经是要交给黑川爱奈使用。
关于黑川爱奈身上的鬼物，水户隼人也描述给新垣义马说了说，和尚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在眼光、学识上还是可以的，
待到午后放学，水户隼人向办公室走去。
黑川爱奈正和几个老师说说笑笑交谈着，对于这个长相姣好的新人老师，办公室里的前辈都很是关照，反正大家现在又没有什么竞争关系，这样的新老师要是想在晋升上和他们成为竞争对手，还需要不知多少年的时间。
“水户……同学。”
看到水户隼人走进办公室，黑川爱奈提心吊胆的紧张了起来。
一旁的老师看到黑川爱奈能一口叫出水户隼人的姓氏，语气夸张的夸奖道：“黑川老师真是上心了，这才刚刚在班里任教，就能叫出学生的名字，哎呀，换做我当年是绝对没有这么心细的。”
要是学生当年也是强悍的神官，你也会和我一样记忆犹新的，黑川爱奈看向水户隼人。
“黑川老师，我有一些事情想请教您。”
“嗯。”黑川爱奈脸上还是带着和煦的笑容，从第一次到神社中时她就带着这样的笑，和咄咄逼人的福山绘美子完全不同。
也正是这种和善的气质，水户隼人才想着要帮着黑川爱奈解决身上的鬼物。
想到这个学生敏感的身份，黑川爱奈聪明的从办公室向着教室走去。
水户隼人是要告诉自己什么？难道是不要让自己泄露他的神官身份？
黑川爱奈不是一个喜欢碎嘴子的人，没有兴趣把水户隼人的身份到处乱说。
走廊上只有三三两两还在打扫卫生的学生，放学后的学生不是在进行社团活动，就是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水户，神官，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的，你放心。”面对着自己的学生，黑川爱奈表现出谨小慎微的态度，就差认认真真的发誓了。
“嗯，不过黑川老师，我要和你说的并不是这个。”水户隼人决定单刀直入，点出黑川爱奈身上的问题，然后迅速解决，“之前我在神社中没有看出，但黑川老师你的身上似乎有不干净的东西。”
水户隼人看不见小女孩的踪影，但隔着远远小心翼翼的失岛恋却一下子心脏揪了起来。
在水户隼人说完后，黑川爱奈的身体一侧便出现了小女孩的魂灵，她仿佛是听到了有人提起自己。
失岛恋不敢多看这小女孩的魂灵，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被自己多加注意后，那些鬼物就会猛然升起对自己的杀意。
“嗨依？”黑川爱奈没想到水户隼人是要跟自己说起这个。
她错愕的张了张嘴巴，脑中顿时思绪万千，转动过许多想法，身上有鬼怪这种事情她的的确确经历过，也曾经在家里人花费了大价钱下找到了得道高僧驱灵，实际上不光是自己，连爸爸妈妈身上也都是同样有着鬼物。
甚至直到现在，妈妈也一直认为……
“水户同学，你在开玩笑吧？”黑川爱奈勉强的笑了笑，“我身上应该已经没有脏东西了才对。”
果然，黑川爱奈的言语举动透露出了不一样的内容，她似乎知道自己身上有不对劲的东西。
“我不会看错的。”水户隼人看了看走廊周围，眉头皱起。
不，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看到。
学校里虽然学生人数少了许多，但也不适合直接进行驱灵工作，更何况现在文京区都处在被政府人手监视的状态，水户隼人没有兴趣在文京区驱灵给自己找不痛快，要是被政府惦记上了，发现自己是无证营业的超凡者就有麻烦了。
水户隼人想了想道：“要是不嫌麻烦的话，黑川老师你可以到神社中去，我来为你进行驱灵仪式。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因为这么一只鬼怪在学校中游荡也是极不安全的事情。”
“……”黑川爱奈的呼吸加重加速，“能能告诉我，是怎样的一只鬼物吗？”
“是一个……”水户隼人复述了下失岛恋的描述，“穿着白色长裙的小女孩，大概十岁不到。”
黑川爱奈脸色煞白，如遭雷劈一般：“世津子……”
第九十六章 该上路了！
下班后黑川爱奈晕晕乎乎的前往了荒灵神社，水户隼人已经先她一步回到了神社，等待黑川爱奈前来，自从把福山绘美子送到医院后，她虽然知道荒灵神社中有身具真本身的圣职者，但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快就再前往荒灵神社。
而且还是神官主动邀请，免费驱灵。
免费不免费不重要，黑川爱奈只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驱灵而已，世津子的灵魂怎么可能还存在。
荒灵神社。
甫一踏进神社鸟居的瞬间，黑川爱奈一次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息，这次她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了，荒灵神社的确有‘古怪’。
“你是……”黑川爱奈在神社中看到了失岛恋，全班学生她都大概的有所印象，不过也就只有特殊的水户隼人她才能一口叫出姓名。
失岛恋身上穿着高中校服，订做的巫女服还有几天的时间才能送到神社中来。
失岛恋对着黑川爱奈鞠了一躬，对于老师叫不出自己的名字也没什么不满的：“黑川老师好，我是班上的学生，失岛恋。”
“啊，原来如此……你和水户同学……啊，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黑川爱奈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自己竟然没有叫出学生的名字，这可实在是太尴尬了。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这里明明是水户同学家的神社，为什么失岛恋却在这里。
黑川爱奈并不丰富的人生经验捉摸不透这种事情，但她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排除什么几率极低的表兄妹关系，那岂不是说这两人现在已经……同居了？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选项再不可思议也一定是最终的事实，黑川爱奈忘了这是哪位名侦探一样的人物所说的话，但用在这里倒是十分贴切有用。
“……”失岛恋羞怯的低头，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班主任。
黑川爱奈嘴里一直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才发出这样的感慨，又是否是误会了什么，失岛恋不敢说也不敢问。
“现代的高中生都已经这么大胆了啊，果然是和影视剧上所演的一样？”黑川爱奈一下都忘了自己的正事，震惊于自己撞见的学生秘密中，她想了想，还是尴尬的拍了拍失岛恋的肩膀，“这件事情老师也不好过问，不过还是不影响学习的好。”
曰本文化中不存在早恋这一概念，但哪怕是没有这个概念，失岛恋和水户隼人住在一个神社的事情也太让人吃惊了。
虽然的确存在校园妻这种现象，也有不少高中女生在高中毕业后便会立马结婚，但通常像失岛恋这样的女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考到一个好大学，安安稳稳的工作，不比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好太多了？
只是人各有志，黑川爱奈也不方便说些什么。再者有说回来了，以水户隼人这种有本事的神官来说，妥妥的是东京的高收入者，在这种情况下当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庭主妇倒也挺好。
黑川爱奈的思维一下发散了许多，她就是这样一个容易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一大堆的人。
“水户老大，这就是要驱灵的人吗？”看样子只要还在人类世界中一天，千夏的帽子就不可能会摘下了。
她手中拿着一包薯片，嘎嘣脆的吃着，以薯片作为曰本国民级零食的地位来说，一个妖怪喜欢吃薯片似乎也不是太难以接受的事情。
又出来了一个女生，而且长得还不错，莫非也是高中里的学生？
这个水户隼人……不简单啊！
“你在一旁掠阵，要是发生什么不对劲的情况你再出手。”
“没问题！欸，我都带着火速刺刺来了，我也想要试试除灵是什么体验。”
想了想千夏拿着千钧重的金属棍将小女孩一棍子砸碎的场景，水户隼人理智的制止了千夏的动作，他可不想将刚上任的班主任又吓得折腾进医院。
立在神社的拜殿前，水户隼人也没有做什么太多的准备。
反正什么阵法、跳大神类的东西他一概不会，就连神官所需要的家伙什都空空荡荡。
“黑川老师，你将这一页经文拿在手中，就能第一步将体内寄宿的邪灵逼出。”
看着水户隼人手里握着的经文，黑川爱奈稍稍有些不解，不过并没有多问，水户隼人手里拿着的经文明显是佛经。
黑川爱奈虽然不会说汉语，但却能理解连在一起的汉字，不管是现代汉语也好，还是古代的文言文也罢，对她来说理解起来都不是问题，哪怕是晦涩的佛经也是如此。
说不定现在神道教早就和佛教在业务上合二为一了，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好的。”
黑川爱奈紧张的吞咽了口唾沫，将经文握在手中。
“呼。”
在拿到经文的一瞬间，黑川爱奈感觉自己的头发都猛然竖了起来，就好似身体被静电经过了似的。
而纸张的汉字也在被黑川爱奈握起时亮起金光，在日斜的下午，金光璀璨，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声光效果，和尚们才能让顾客们心甘情愿的掏钱。
比较起来……水户隼人现在也有让人炫目的技能了。
“出来了！”
黑川爱奈的身体一侧忽然‘分裂’出了一个小女孩的魂魄，水户隼人只能用分裂来形容面前这一幕。
女孩的灵魂如细胞分裂似的从黑川爱奈身体撕扯而下，诡异的画面让人不寒而栗。
“世，世津子。”
黑川爱奈这次也同样能看见女孩的魂灵，如她所想，正是在十年前被残忍杀害的世津子。
“……”世津子的魂灵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怨毒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黑川爱奈。
没有瞳孔，两只眼睛都是没有光亮的黑漆漆。
“看样子是你的熟人啊，黑川老师，不过……”水户隼人对着世津子掐起手指，嘴突三闪。”
嘴突三闪！
三道巨大尖嘴状光束从不同方向忽然出现，固定住了世津子的魂魄。
声光效果极好，水户隼人很是满意！
“该上路了！”
隔着一米对准小女孩的魂灵，水户隼人冲了一发。
第九十七章 阴魂不散！
“呃啊！”
世津子的鬼魂惨叫着，只是她毕竟大体还维持着小女孩的模样，就算是想张开血盆大嘴给人恐惧，但更多的还是恶龙咆哮的可爱感。
至少在水户隼人看来世津子的咆哮并没有多少威慑力，也可能是因为手里有着能够反制的力量，所以才没有如黑川爱奈这般惊慌失措。
鬼道的光芒在世津子的眉心正中穿过，小姑娘连挣扎都没有直接消散在天地间，鬼物死后十分环保，完全不会污染到自然环境，轻松完成了击杀。
除灵比水户隼人想的还要简单，作为一只鬼来说，世津子虚弱的不能再虚弱。
说不定只是在阳光正旺的时候将它唤出来，都会被太阳直接照射消灭。
“咦，这么简单。”千夏稍稍的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会是很厉害的鬼，需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才行。”
能够轻松点解决总比麻烦的久战要好，况且要是在神社中打斗毁坏了一些花花草草，方水就会有些头疼了。
不过诡异的是，在方水消灭了世津子的鬼魂后，系统并没有愿力值的提示。
肯定不是因为鬼混的力量太过弱小，那大概就是这个小女孩的鬼魂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人类的事情。
一个只是不会危害人类的鬼物，这还真是罕见，还是说只要能够附身的鬼魂都是比较温和的鬼，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好了黑川老师，你身上附身的鬼魂已经被我消灭了，回家后拿盐在身上洒一洒就行。”水户隼人顿了顿道，“还好消灭的早，这鬼还未对你造成太大的危害。”
水户隼人是从小姑娘灵魂并无愿力值上推断消灭的时间早，要是任由怨灵肆意生长，可能就要出现血光之灾，就像在福山公寓内惨死的母女二人一样。
“欸。”黑川爱奈稍稍活动了下手臂，感觉整个身体都轻巧灵活了起来，“身体感觉轻多了。”
说着，黑川爱奈就准备奉纳除灵的费用，不过一个刚刚成为老师的新人哪有多少钱财，别的不说，光是为了能在文京区租到合适的房子，就已经把她这几年勤工俭学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花的一干二净。
水户隼人也没有收这笔钱，帮助黑川爱奈除灵也是在帮助他自己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唯独不爽的是没有得到愿力值。
又不是鬼才慈善家，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亏本买卖了。
回到家后，黑川爱奈听话的从厨房中拿出盐洒在自己身上。
在曰本人的观念中盐能驱邪，就像在其他文明的观念中的大蒜、银、十字架一样。
所以一些因为闹鬼而心神不宁的曰本人，会在房间角落里堆上一碗盐，或者在参加完葬礼后有的讲究人也会在身上洒点白盐，寓意将晦气赶走。
“虽然水户同学说不用感谢，但还是必须要好好谢谢他。”黑川爱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最近几年的运势一直呈上升的势头，连身上寄宿着的邪灵都遇到有缘人而赶走，“只是要怎么感谢他呢。”
给钱？太俗气，而且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穷老师给的钱，富有的神官应该也看不上眼，不然水户隼人也不会在下午拒绝她的感谢金了。
那就发挥自己作为老师的职责，将水户同学的成绩提上来，单独给他开小灶，布置更多的作业和试卷？！
这是自己作为穷老师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了吧。
嗯，不过这样似乎就对其他学生们不公平了。
黑川爱奈这几日来因为新工作而紧张的心脏，现在终于稍稍放松下来，解决了身上寄宿着的世津子后她整个人如蒙大赦，但一想起来世津子在自己身上潜伏了不知多长时间后，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笼罩着她。
世津子的鬼魂在自己小时候的除灵仪式中不是已经清除了吗，为什么又重新附上了自己的身体。
咬了咬嘴唇，黑川爱奈拨打了父亲的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喂，爸，你最近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
“没有。”电话另一头的父亲听起来似乎还在工地上干活。
“那……有没有碰见奇怪的事情，就是……世津子的事情。”
提到世津子的事情，电话另一头的父亲有些沉默，世津子在他们家可以说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了。
从前的噩梦，十年来持续不断的折磨，都和被残忍杀害的世津子有关，不过对世津子白鸟家只有无穷尽的自责内疚。
“前段时间还有，世津子时不时会出现在梦里，不过最近是没有了，爱奈，你果然是又碰到了怪事对吧。”
电话另一头的工地声音嘈杂，不是每个人都如都市日剧一样生活在光线体面的灯红酒绿中，绝大多数的普通国民还是克勤克俭的生活，一不小心就要担心破产失业。
“嗯，不过已经解决了。”爱奈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我找了位有威望的神官，将……世津子超度了。”
“世津子？世津子不是在你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找大德高僧给你除灵了吗，为什么又出现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黑川爱奈哪里知道那么多，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但的确是出现，也的确被消灭了。”
“那就好……世津子的事情，是世津子给我们的惩罚，不要心生怨恨，这些都是应该的，还有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世津子要是想要报复我，那就报复吧。”
父亲的声音在颤抖，爱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家中不光她自从那件事情后被怨灵缠身，父亲和母亲也同样是，但他们却完全没有驱逐身上恶灵的想法，而是将这当成了一种惩罚，像是赎罪一般。
只是这种赎罪到底能有多少作用，黑川爱奈并不看好。
就像母亲。妈妈直到现在也坚持认为白鸟翔马是无罪的，一切都是因为白鸟翔马到了神社中，被神社里栖息的邪灵侵蚀寄宿了身体，所以才做出残忍的事情。
黑川爱奈闭上眼睛，今晚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良久之后，半夜，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两只眼睛满是惊恐，她用手掌拍了拍脸颊。
她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