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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派都不喜欢我全文阅读

作者:云海青马斩     正派都不喜欢我txt下载     正派都不喜欢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转道思恩镇

    风亦飞刚巧溜进车厢,就见戚少商瞪着赫连春水。

    赫连春水毫不动容,面无表情的道,“我知你为人秉性,定不会因一己之事,拖累牵连息姑娘,可我受了她所托,必定要护你周全,要不使些手段知你踪迹何在,不就让你这莽夫乱逞英雄,落入刘独峰的掌中么?你不谢我赶来搭救,还呵斥于我,这可是对恩人该有的态度?”

    戚少商一时语塞。

    风亦飞心中暗笑,赫连春水还真是一副好说辞。

    总觉得他就是牵挂着息红泪,担心她跟戚少商走得太近吧?

    可要是息红泪余情未了,拉着戚少商进闺房共度春宵,他也阻止不了啊,反而会嫉恨得发狂吧?

    换做哪个男人都忍受不了心爱的女人投入别个男子的怀抱的。

    不过,他这番话说得坦坦荡荡,或许也是自己的心理阴暗了些,没法子,教学片看太多,总忍不住往其他方向想。

    赫连春水对息红泪一往情深,都不在意她和戚少商有过一段情缘,或许也是不介意的,就是不知道他这番深情以后能不能得到息红泪的回应了。

    看起来有点难,戚少商一遭遇劫难,息红泪就不管不顾的倾尽全力援助,都不怕毁诺城给全数赔进去。

    啧!

    为什么她偏偏钟情的就是戚海王呢?

    倒也奇异,赫连春水这贵胄公子还是个痴情种子,说起来,倒跟梁襄师兄有点像。

    想到梁襄,风亦飞不禁心中叹气,好一段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师兄有没有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

    情之一字最伤人啊!

    只听铁手打圆场道,“赫连公子也是一番好意,这等小事,戚兄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戚少商没再言语,赫连春水也顺势扯开话题,状似好奇的打望血河车的内部布置,“这宝车真个是难得的奇物,奔行如此之疾,还能平稳如常。”

    他有问询,风亦飞就一一作答,反正,他跟戚少商不吵起来就是好事。

    有这场大雨,能隐去车辙留下的痕迹,会给刘独峰追踪造成不小的麻烦,也算不错。

    .......

    天色已黑,昏黯得如同夜晚。

    电闪连连,雷鸣不已。

    雨如银网密集,地上溅起千万朵水花。

    雨水浇不到刘独峰的身上,就被他的护身劲力所阻。

    可他的神情,如同满天的乌云般阴郁。

    他是动了真怒,可被风亦飞与铁手连番以秽物泥浪阻挡,再追赶不上疾驰而逃的血河车。

    云大凑了上前,悄声说了句,“爷,此地污糟。”

    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肩膊,“你请!”

    刘独峰微微颔首,身形一闪,就已站上了云大的肩膀。

    只是脚尖轻点其上,一个大活人,彷如轻若无物般,云大的身躯都未沉上一沉,也没点负上了重物的表情,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方刺绣精致的锦帕,细细的擦拭靴子上的泥污。

    廖六则是接过了刘独峰手中的‘留情剑’,拿出布巾擦去上边沾染上的雨滴血痕。

    刘独峰喜洁,这等活计他们也是惯了。

    云大又道,“爷,我等寻个地方避避雨,给你老人家换双靴子,再作追缉,可好?”

    “嗯。”刘独峰再度颔首,目光透过雨帘,直向远方。

    云大一声招呼,五人齐齐纵身掠出,奔行虽疾,刘独峰仍是站得稳若泰山,丝毫不见晃动,一行人就这么奇异的消失在了雨幕中。

    陶镇中只留下一片乱象,些许几个乡民在忙着追赶受惊逃走的奔牛,风波终究是过去了。

    .......

    雨,渐渐的小了。

    八匹乌云骓拉着血河车奔行多时,快至入夜时分。

    思恩镇还离得颇远。

    没去过,地图上被迷雾笼罩,只能由熟悉地方的戚少商来指明方向。

    在陶清那吃过午饭,到这傍晚时节,大伙也有些饥饿,风亦飞从包裹里取出干粮一一分食。

    却想到了另一桩事情,现实里也差不多该下线做午饭了。

    游戏里的食物可填不饱肚子。

    何况今天还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雪糕还在家里。

    但戚少商不到达安全之地,由高鸡血守护着,风亦飞哪能安心的退出游戏。

    只得跟雪糕说了一声。

    雪糕在毁诺城前经历了连场大战,打得畅快淋漓,正开心得很,也无所谓,由她下线,吃餐速冻饺子应付下就是,还让风亦飞看好戚少商,不要让他出了问题。

    因这番暴雨,朝廷大军已然退去,但据各帮会的玩家查探,他们就在山谷外不远处扎下了营寨,显是准备打个持久战,不攻下毁诺城誓不罢休。

    官军虽丢下了无数尸首,可兵力还是源源不绝,不知从哪里又调来了援兵,除却兵卒,有名号的小BOSS也是多了许多,再加上助纣为虐的玩家势力,来势汹汹。

    所以,参与守城的玩家们也只能轮班下线去吃饭。

    风亦飞坐在车厢前,忽地发现,前方隐约可以瞧见远处有一簇灯火。

    有人类群居之处,总会有灯光。

    人总爱光明,不喜欢黑暗。

    只惜黑暗是无所不在的,人们只能在一起,尽可能多点一两盏灯,来撑起这一角微明。

    思恩镇已是近了。

    风亦飞心头有些苦恼。

    戚少商如今还能护得住,可毁诺城被围,长此僵持下去,也是个麻烦。

    到现实时间的夜里,就难说,官军会不会继续攻城了。

    总不能大伙都通宵熬着吧?

    今天还是假期还好说,明天可有许多玩家要上班、上学的。

    但又因为下线去睡觉,导致毁诺城被攻破,怕又是谁都接受不了的事情,辛辛苦苦的守着,不就是为了毁诺城能完好的存在下去么。

    跟独孤无敌一说,得到的答复,也只是尽力而为,十方无敌联盟跟群魔乱舞那边还是有不少人能熬上一宿的。

    下午到晚上十二点,游戏里的时间还有一日两夜,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转机破局。

    想到要擒拿一名九幽神君的弟子回去,风亦飞也是烦恼得很,九幽神君的几个徒弟出现之时,九幽神君都在附近,打不过他,哪有机会擒抓。

    只望待会有些空闲时间,跑回京师元神府去找师父充个电,另外看看能不能找两三个师兄弟来支援下,就算师父不肯出山,能把‘六合青龙’找来也是一份不小的助力。

    雨停了。

    风亦飞看了看天色,月亮像刚给水淹肿了脸庞,自浮云里缓缓踱了出来

    已听戚少商说了,思恩镇是周边几郡的市集中心,更是众多商人聚集,买卖皮货的地方,所以高鸡血这大商贾,才会将大本营,设在了这里。

    此际,却看不出多少繁华的迹象,一场暴雨,让街道上都不见一个人影走动。

    整个镇子倒是占地极广,像个小城一般,陶镇与之一比,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街道相当宽阔,血河车这么巨硕的一辆马车,都能再来上一辆,并驾齐驱,还有空余的位置。

    途径一处绣楼,倒是热闹非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在绣楼上娇呼软语,见血河车这等奇异的大车经过,纷纷挥动手绢招呼。

    下雨,并不影响欢场的生意,似宾客还更多些。

    可谁也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风亦飞也只不过是看个热闹,花钱去黑下屏有什么乐趣可言?

    从一入镇,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犬吠声,响个不休,隔一阵,又在另一边响起,赫连春水却像听得明白意思,指引风亦飞循着犬吠声找过去。

    估计,这犬吠声是一种暗号,高鸡血盘踞在这思恩镇,免不了有他的眼线分布各处。

    镇上各处屋宇楼阁里都有人的声息存在,风亦飞纵是灵觉敏锐,也不好一一分辨,哪个地方的是高鸡血的眼线。

    犬吠声骤然而止,眼前呈现的是一栋两层的楼阁,看门脸,是有两个铺面,悬着的招牌书着‘安顺栈’三字。

    赫连春水发话道,“暗号到此而止,高胖子想来今夜是在这里了。”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鸡毛鸭血

    赫连春水举手叩响了门,才敲得两下,门“吱呀”一下开了。

    一个胖子,一个老者,一个年轻人,站在店门后。

    年轻人叫禹全盛,他手上掌着灯,等级不算突出,但也在60级以上。

    蓝衫胖子正是高鸡血,老者身形瘦小,微有些佝偻,却是慈眉善目,眼里泛着精明,一身装束,就像是店铺里的掌柜,可他的等级标识表明,他的级别不会比高鸡血低。

    ‘铁翼迎风’韦鸭毛。

    高鸡血一见到众人,扫了圈,目光就落到了戚少商的身上,笑眯眯的打量了下,然后又看了几眼,一张肥脸上挤满了笑容,“戚寨主,你这副模样,在我这生意人看来,你的买卖准是蚀了老本的了。”

    他的调笑之意形之于外,戚少商没做言语,赫连春水接话道,“高胖子,我们不是来听你调侃的,你让不让我们进去?”

    高鸡血涎着笑脸道,“让又怎样?不让又怎样?”

    赫连春水道,“让就少说废话,不让咱们立即就走!”

    高鸡血摇头叹了声,“赫连小妖你还真是开不起玩笑,谁让我答应了息家妹子呢,不让你们进来,让谁进来?”

    韦鸭毛伸手一引,“诸位英雄,请进。”

    戚少商一拱手,“阁下想必就是与高老板齐名、一时瑜亮的韦掌柜了?”

    风亦飞一怔,他似是只认识高鸡血,并不认识韦鸭毛。

    韦鸭毛笑着抱拳还礼,“不是瑜亮,而是畜牲,他鸡我鸭,他会做生意,搞阴谋;我会打算盘,学人笔迹刻章,如此而已。”

    说罢一指一旁的禹全盛,“这是我不成器的徒儿。”

    脑袋扭向禹全盛,“全盛,还不见礼?”

    禹全盛手里掌着灯,却是不便抱拳,鞠了鞠身子,“见过各位英雄。”

    风亦飞有发现,他的眼神停留在了铁手身上,钦佩有之,仰慕亦有之。

    至于其他人,只是一尽礼数。

    高鸡血用他那条血红的细长舌头,一舐鼻尖,边走边道,“马兄传书来了,让我寻觅盛公子,却未曾找到人,也不知晓他究竟去了哪。”

    铁手道,“大师兄既是约了我来这思恩镇相会,他必定会来。”

    “要早些来才好,据我手下人打探回来的消息,那姓顾的新贵,还有黄金麟那狗官,加鲜于仇那劳甚子驼背大将军,可是集结了大批兵马,围了毁诺诚。”高鸡血叹了口气,“再加上‘捕神’刘独峰以及九幽神君等人,我押宝在你们身上,怕都会赔本的了。”

    韦鸭毛笑了起来,“做生意嘛,有赚有赔,为了道义,多赔上几次也无妨。”

    赫连春水截道,“刘独峰已追至了陶镇。”

    听到这话,高鸡血与韦鸭毛再笑不出来。

    高鸡血急道,“马兄弟他们......”

    他仿佛不敢再说下去,怕从赫连春水口中听到噩耗。

    “亏得有这场大雨,我们侥幸挡住了刘独峰,得以逃脱。”戚少商道,“马兄却是另走了他途,不知逃去了哪里。”

    高鸡血与韦鸭毛、禹全盛都松了口气。

    韦鸭毛道,“马老弟在陶镇里弄了许多条密道,他既然逃了出去,就不需担忧了。”

    戚少商跟着道,“还得多谢高老板援助。”

    高鸡血摆了摆手,“我只是应允息家妹子助你,她不开口,我也不会趟这浑水,我就是个殷实的生意人,不太喜欢牵扯上太多纷争。”

    赫连春水似与他不太对付,抢白道,“你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迟了,迟了。”高鸡血大摇其头。

    说话间,已是行入内堂,风亦飞一眼就看到显眼处供着个神龛,三柱香只烧了半截,看上边的痕迹,香火应是不曾断过。

    神龛里供奉着的却不是神佛,而是一个老婆婆的雕像,虽然塑得栩栩如生,但全不似一般供奉神像的容态,倒不似神仙,直如平凡人一般,一脸慈和的笑容。

    还有个灵牌,上边书着“先妣高母艾太孺人仁娣之灵位”,还有一列小字,“阳上孝子高鸡血奉祀”。

    无疑,供奉的是高鸡血的母亲。

    风亦飞没想到的是,高鸡血居然是他的真名,他家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给他取个这样古怪的名字。

    只见高鸡血摊手道,“我已在家慈名位前立过誓,纵使可能要赔本,也是不能毁约的了。”

    然后转头望向戚少商,微眯起了眼睛,“我们生意人,讲究眼光,放长线,钓大鱼,我的眼光一向不差,生意也做得很大,只要戚寨主你还活着,谁又知道你哪天会不会又建起一座连云寨,雄踞一方呢?”

    风亦飞暗暗撇嘴,戚少商差点就把他送进刘独峰的手中,任凭发落,高鸡血你要知道这回事,怕是要说看走眼了吧?

    戚少商道,“高老板,你帮了我,恩情我铭记在心,他日连云寨若能重建,你就是我寨的供奉.......”

    还未说完,高鸡血就摇手打断,“谢了免了,你们大寨,讲的是仁义道德、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理所当然,我讲的只是钱,可不要跟官府朝廷作对,也不空谈什么志气理想,他日如果还有连云寨,有钱可赚的事,尽可来找我,若无油水可捞,光谈侠义,我可不干!”

    戚少商一时为之气结,不好再说下去。

    高鸡血又道,“你等从陶镇一路逃过来,想必也是饿了乏了,我们且先找个地方,弄点酒菜果腹,也方便说话。”

    风亦飞一愕,“都进了你的店铺了,还要找哪里更方便?”

    高鸡血狡黠的一笑,脸上肥肉直抖抖,“跟我来便是。”

    韦鸭毛道,“来了我们这,就可以放心了,这个镇上,俱有我们的人手分布,刘独峰纵使查到这儿来,也未必能瞧出蹊跷,暂且躲上一阵,等着盛公子来就行。”

    铁手道,“我还需出去看看,大师兄可有留下暗记。”

    高鸡血摇首,“这可是我的地头,有谁人做出异常举动,可瞒不过我的耳目,铁捕头你就不用去看了,只要盛公子一入镇中,立时就会有人通传上来。”

    铁手闻言只得作罢。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无情到来

    一行人跟着高鸡血、韦鸭毛穿堂过室,却是从后门又转了出去。

    风亦飞心中本有些疑惑,但早察觉到门外有两人的气息静静的待着,还不止是守着,灵觉反馈,勾勒出了门外景象。

    是两辆马车。

    乌蓬车厢,很是窄小,一辆马车最多坐个三四人,都只得一匹马拉车,远不能与学血河车相比。

    但这不起眼的马车用来掩藏行迹倒是还不错。

    众人在高鸡血的招呼分别登车,禹全盛则留了下来看铺子。

    也不需高鸡血发号施令,车夫就扬鞭驱策马匹行出,显然,是早定好了去处。

    马车绕得几绕,不多时,就已停了下来。

    风亦飞更觉错愕,耳际竟是听到了一片莺声燕语,更混夹着放浪形骸的笑声。

    掀开车帘望了眼,只见楼阁上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不正是先前途径的那青楼,只不过是在背面。

    也没有姑娘迎客,后门等着的是个打手模样的壮汉,引着众人入内。

    后边也有楼梯,可是避过了所有宾客,到了一间静雅的厢房中。

    这算是工作人员通道了吧?

    静也是相对的,这间房里似做过隔音处理,外界的声息几不可闻,可还是逃不过风亦飞的灵觉感知。

    青楼里会有这样的布置也无可厚非,哪个客人会喜欢自家的私密事儿被人知晓,要是太早,太快,岂不惹人耻笑。

    现实里的高级酒店也差不多是这样,像日光女神里,孔日光跟川普隔着堵墙,听着对面声响同场竞技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过,那书也写得好玩,川普不够持久,还要猛拍肚皮,以示不输于人。

    高鸡血招呼着众人在一张大圆桌边落座,命那汉子去让厨下准备酒菜,才道,“这春满楼也是我的产业,但无人知晓,我是背后的东家,这镇子上的酒楼客栈大多也是一样,在这儿说话就要便利许多了。”

    沈钩月不禁问道,“高老板你不是只在这边做皮货生意的么?”

    高鸡血哈哈大笑,直笑得见眉不见眼,“谁都知晓,思恩镇的皮货生意好做,以致各路商人蜂拥而来,我开设个店铺也就是个幌子,生意这种东西,太多人做,互相竞价,利润就薄了,来的商家如过江之鲫,他们挣了钱,饱暖了自然会想女人,我手底下的酒楼客栈与这春满楼可比皮货生意赚得多。”

    风亦飞暗自思忖,高鸡血确实会做生意,来这里的外地商人,出门在外总要住宿,要吃饭,闲下来不免要找些娱乐项目,他是一网打尽,把钱都给挣了。

    酒菜还没上来,就听外边犬吠声响起,此起彼伏,凄厉之余,竟有些似狼嗥。

    风亦飞听得分明,情知这是高鸡血手下的暗号,不由得望向了高鸡血,“这是不是代表有异常状况发生?”

    高鸡血的脸色已是沉了下来,“这是大敌来袭的警示!”

    众人无不动容。

    “来得好快!”张钓诗咬牙道。

    话音才落,犬吠声却又变了,像是土狗被人踢了一脚的呜咽。

    高鸡血一脸的错愕,似是莫名其妙。

    韦鸭毛奇道,“这是警示解除的暗号。”

    “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高鸡血不禁生起了几分怒气。

    风亦飞提议道,“我去看看?”

    高鸡血摇头,“五爷你不便露面,应很快会有消息呈上来。”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急匆匆的脚步声接近了门外。

    高鸡血走了出门,风亦飞瞬即截获了一道传音。

    门外边那人在对高鸡血说,有一顶轿子由四人抬着,飞也似的纵掠而来,远远瞧见时,见来人身法不凡,速度奇快,还以为是素有洁癖的‘捕神’刘独峰带着手下人来到,所以才预先示警,后边才看分明,抬轿的都是背负长剑的少年,看着不过才十五、六岁,而刘独峰的几名爱将皆是中年人,才知晓闹了个大乌龙。

    如今轿子已经入镇,似在寻觅客栈投宿。

    风亦飞也不是有心窃听,只不过惯了开启着‘聆听’,反正也不耗多少内力。

    高鸡血折返一说,铁手登时喜上眉梢,“必定是大师兄到了。”

    风亦飞猜测也是无情来了,之前就有听铁手说,无情这次出行,带上了四名剑僮,只是没想到他没坐轮椅,改乘了轿子,那不是更不方便他行动了么?

    “那我与铁捕头你前去迎接盛公子。”高鸡血道。

    铁手点头应承。

    风亦飞道,“我也去。”

    心底着实好奇,无情为什么舍了那张机关轮椅不坐,要坐轿子,想去看个分晓。

    才说完,就听犬吠声再度响起,三长两短,急促无比。

    高鸡血脸色一变,“不好,盛公子与我手下起了冲突。”

    不敢再耽搁,留下韦鸭毛招呼众人,与风亦飞、铁手一同纵出。

    还是走的后门,高鸡血也是早准备的周全,取来了两顶笠帽,笠前黑纱一垂下来,足以掩盖面目。

    高鸡血虽胖,轻功却着实不错,纵掠间还有几分潇洒的味道,虽比不过梦月追星逸然出尘,但也不是寻常身法可比。

    风亦飞就是很想吐槽,为毛他的轻功要叫‘玉树临风’,用这名字至少他也该减减肥吧?

    犬吠声时起时伏,风亦飞与铁手听不明白,高鸡血是明瞭其中含义,径直带着两人疾掠往一个方向。

    明月映空。

    长街微霜。

    一顶轿子,赫然停在长街口。

    风亦飞眼尖,看得清楚,轿子不是座落在地上的,底下还有小半截精钢铸就的轮子露出。

    不消说,里边的无情定然还是坐着轮椅的。

    轿帘深垂。

    轿前,是四名衣白如雪的少年。

    分是‘金剑童子’林邀得,‘银剑童子’何梵,‘铜剑童子’陈日月,‘铁剑童子’叶告。

    风亦飞不由得有些发怔。

    无情好本事啊,教出来的四名剑童居然比我等级还高!

    一眼看过去,四个少年都是70级以上,其中叶告都已到了73级。

    陈日月执着长剑,架在一名直挺挺跪倒在地的汉子脖颈上。

    虽离得还远,风亦飞已听到他的话语声。

    “大半夜的,你们那么多人学狗叫,是什么缘由,有什么古怪,还不给小爷说个明白?再不肯说,小爷几个就去把你们给一锅端了!”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捕神的苦衷

    ‘银剑童子’何梵已发现风亦飞三人屋瓦上飞掠而下,赶紧扯了扯陈日月。

    四小俱都扬起了手中长剑,严阵以待。

    铁手掀开笠帽前的黑纱,“是我。”

    四名少年欣喜的叫了起来。

    “原来是二师叔!”

    “二师叔你来得正好,我们抓了个鬼鬼祟祟的歹人。”

    “他们学狗叫虽然学得像,但也没瞒过我们,哪有那么多犬只没事一起夜吠的。”陈日月喜滋滋的表功。

    铁手摇头道,“这可不是什么歹人,乃是高老板的属下,高老板对我们多有援助,不可这般对待。”

    四名少年面面相觑,互视了一眼,陈日月赶紧解开那汉子的穴道,将之扶了起来,“这位大叔,不好意思,我们都不知道你是自己人,嘿嘿......”

    高鸡血挥了挥手,那名汉子鞠了下身子,纵上屋脊奔行而去。

    轿帘一掀,里边的人显露在风亦飞等人面前。

    果然是‘无情’盛崖余。

    风亦飞看得分明,他还是坐着那张轮椅,只不过这轿子有特异之处,底下是空的,内里两边有卡销,刚好能将轮椅卡住。

    只不过让四名少年抬这轿子,无情一个大活人加那精钢铸就的轮椅,有点虐待童工的感觉啊。

    无情对着高鸡血拱了拱手,“高老板,盛某手下四名童儿多有得罪,莫怪。”

    “不妨事,不妨事。”高鸡血摇手,““警惕些总是好的,四位小兄弟好手段,我安插下的眼线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竟都被你们轻易擒住。”

    “过奖了。”陈日月笑嘻嘻的道。

    风亦飞感觉,陈日月的性子似是最为活泼跳脱,而叶告要冷静许多,一副年少老成的模样,长相也更彪悍些许。

    “你们还不向高前辈问安?”无情道。

    四名少年听到这话,赶紧抱拳作揖,齐声问候,说出来的却是不同的话语。

    “‘金俑枭神剑’林邀得,见过高前辈!”

    “‘银河七夕剑’何梵,见过高前辈!”

    “‘阴阳小剑仙’陈日月,见过高前辈!”

    “‘阴山铁柔剑’叶告,见过高前辈!”

    看得出来,叶告通名报姓似有些尴尬的神色,但还是说了出口。

    风亦飞着实好奇,四个少年显露的绰号明明是‘金剑童子’、‘银剑童子’、‘铜剑童子’、‘铁剑童子’,怎么报出来的又是另外的绰号。

    铁手也是一愕,“你们四个小鬼头哪来的这绰号?”

    林邀得一指陈日月,“日月想出来的。”

    陈日月“嘿嘿”挠头笑道,“现今虽没有,但我们在人前报字号报得多了,总该会有人记住,待日后,我们在江湖上名声响亮了,这外号不就坐实了吗?多威风啊!”

    威风没觉得,中二就是挺中二的。

    风亦飞暗自想到。

    他们年纪还小,少年心性也无可厚非。

    无情转而望向了风亦飞。

    风亦飞都还没掀开笠前黑纱,就听无情说道,“能让我感觉这般奇异的,应是风老弟罢?”

    一掀黑纱,风亦飞露了把脸,“不方便暴露身份,现在我叫神雕大侠杨过。”

    无情颔首,又向四名少年示意,“你等也该叫声叔叔。”

    四名少年又自行礼问候,说辞还是一样,那中二的绰号照旧报了一遍,只不过高前辈换做了叔叔。

    “叫我叔叔就不用了,我也没大你们多少,叫声哥也可以的。”风亦飞笑道。

    “辈分不好乱了。”无情道。

    四名少年是言听计从,丝毫没有违背。

    看起来,无情是要古板些,谨守礼仪,不过他能任由这四名少年胡闹般的自取绰号,应是非常疼爱他们的。

    高鸡血道,“此地不是适宜说话的地方,戚兄弟他们还在等着呢,诸位且跟我来。”

    无情点头,也不用发令,四名少年就乖巧的抬起了轿子,跟随高鸡血掠出。

    回到春满楼包间入座,酒菜已经呈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鸡鸭鱼肉俱全。

    但戚少商与赫连春水他们都没动筷子,静静的候着。

    都吃过干粮,估计他们也不怎么饿。

    四小望及精致的菜式,却是眼神一亮,何梵更悄悄的咽了下口水。

    风亦飞猜测,他们多半是还没吃过晚饭。

    可无情还没发话,四小都是坐得笔直,不去摸筷子。

    耳际瞬即就截获到了陈日月向何梵的传音,“二哥,你怎地那么馋?可别给公子丢了面子。”

    “你就不饿吗?我肚子好饿啊!”何梵说是这么说,却也没有在面上流露出来。

    “我也饿,但得等各位前辈先动筷,不能没有礼貌。”陈日月道。

    听这话,貌似何梵还是个吃货。

    高鸡血招呼道,“到了我这里就不需太过客气了,来,来,大伙起箸。”

    他这主人发了话,众人也不再客气。

    只是戚少商与赫连春水等人也没多少进食的心思,各怀心事,就四小吃得欢实,但吃相还是挺斯文的。

    风亦飞也是根本不饿,饱食度刚在血河车里就填得满当当的,真是吃不下,动筷子都懒得动。

    况且春满楼里的菜肴虽是精致,却也没多少特色,没什么品尝的兴趣。

    戚少商夹了两筷子,就凝望向了无情,“如今毁诺城被围,我亦成了被追缉的要犯,刘捕神还紧追不舍,久闻盛公子足智多谋,不知有何计策,能解这危局?”

    无情轻叹了声,“刘叔听从傅宗书所言,亲自出山来擒拿你,却也不是出自他本意。”

    “那究竟是为何?”铁手疑惑的问道。

    众人也是一奇,一起望向了无情。

    无情道,“刘叔的至交好友甘博候、万铸英、乐永三位大人遭傅宗书一党罗织罪名,构陷下狱,要为他们洗脱罪责,刘叔是不得已,才听命行事。”

    风亦飞这才了然,不怪得刘独峰会听傅宗书的,以他表现出来的为人品性,根本就不像一个为虎作伥的坏人。

    “原来如此!”戚少商脸色森冷,“都是傅宗书那奸相闹出来的祸事!”

    “如今倒也不需担忧了,我出京之时,三名大人已然脱罪,我们要再碰上刘叔,我自会与他分说。”无情道。

    赫连春水接话道,“想来定是诸葛先生出了大力。”

    无情却是摇了摇头。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骤然生变

    见无情摇头,众人又是一奇。

    只听无情说道,“世叔是有为三位大人多方奔走,联合上谏,可三名大人能如此之快就得以洗去罪名,其中花了大力气的却是蔡相。”

    这话一出,在座大多数人都是怔住。

    张钓诗脱口而出,“蔡璟那奸相还会做这等好事?”

    风亦飞心中嘀咕,便宜世叔哪是做好事咯,他就是想打击政敌,扯傅宗书的后腿。

    傅宗书想要闹什么花样,他必定是要搞破坏的,说往东,他绝对就要往西。

    诸葛先生论武功修为,便宜世叔一百个都不够他打,可论朝堂上营私结党,玩弄政治的功夫,便宜世叔能甩他一百条街。

    张钓诗话才出口,赫连春水就扭头瞪了他一眼,他也情知失言,向着风亦飞道,“在下言语上若有冲撞冒犯,五爷勿怪。”

    蔡璟认了风亦飞做侄儿的事情,早是广为宣扬,天下皆知。

    纵蔡璟有万般不是,也不好当着风亦飞的面前说的。

    “无所谓了。”风亦飞摆了摆手,便宜世叔都自承不是什么好官的,也不在意外边是怎么传唱他。

    无情望了眼风亦飞,道,“蔡相其人是功过半参,虽曾有功于民,但为祸也甚是剧烈,先帝在时,他为逢迎圣意,立下花石纲,毁城拆桥,数之难记的无辜民众被闹得倾家荡产,流连失所,世叔曾言道,蔡相是一名治世能臣,可惜他生性凉薄,心中并无百姓,只有皇上的旨意,只要能得皇上欢心,纵使万民遭难,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个风亦飞是早知晓,也不会去怪无情太耿直,默然不语。

    正吃得欢的林邀得忽地抬头,“风叔叔,此前听诸葛爷爷说,你天生异相,会让人见之不由得心生恶感,我初还不信,见到你是不得不信了......”

    风亦飞满脑袋黑线,你会对我没好印象,全因为你是正派啊,要你是反派,肯定是不同光景。

    只听林邀得继续说道,“诸葛爷爷也说了,相貌本天生,也怪不得你,你虽曾误入歧途,投身黑道,做下过些恶行,却也是浪子回头,如今虽是投靠了蔡璟,但并无恶迹,依我看,你帮过三师叔、四师叔多次,与三位师叔交情都好,不如你干脆弃暗投明,别为蔡璟做事了,投入我们神侯府呗?......”

    他语速快,一张口就像点燃的一挂炮仗一样,滔滔不绝,无情想要拦都迟了,猛然打断道,“多嘴!”

    林邀得登时噤若寒蝉,闷头扒饭。

    风亦飞知他是善意,可如今是真不能脱离蔡璟手下啊!

    戚少商突道,“这却也是件好事儿,风兄弟,我们虽是交情不深,但也看得出你的为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风兄弟你又何必于蔡璟麾下,徒惹骂名。”

    风亦飞还未说话,无情就已代为作答,“风兄弟也是有苦衷的,他师兄的帮派十方无敌势力之大,人员之众,江湖上的许多门派势力也难以望之项背,更建下了固若金汤的无双城,如此声势,迟早会为朝廷所忌,便是由于风兄弟有了个官身,又有蔡相代为说项,才能安安稳稳的存在下去。”

    说罢,看向风亦飞,“我说得可对?”

    “差不多吧。”风亦飞都不好说,当初是蔡璟以无双城要挟,才答应投入他手下。

    朝廷的军队还是相当强悍的,要还有像张宪率领的那种精锐部队,闹将起来,无双城守不守得住都得两说。

    终究那里也是承载了许多记忆的权力帮总坛,师兄又投入那么大,是怎么都不能陷落的。

    仔细一想,风亦飞突觉不对,无情的潜台词似乎是,神侯府也护不住无双城,这么看来,在朝中的话语权,诸葛先生真是远比不过便宜世叔蔡璟。

    话又说回来,以前是很不喜欢蔡璟的,可是,经过了那么久,蔡璟对自己这认的侄儿还真是不错。

    风亦飞想想就觉有些迷惘,要蔡璟有遭逢劫难的一天,自己能坐视旁观吗?

    怕是不能的......

    人家对自己好,当然也要投桃报李,是不会帮他为非作歹,可在他危难时,怎么也要拉他一把。

    听了无情的一番话,戚少商点头,表示明白。

    无情话锋一转,“要解戚寨主你与毁诺城如今的危局,我想要先知晓一件事情。”

    戚少商眼帘低垂了下,又复睁开,“盛捕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手中掌握的那桩秘密?”

    无情颔首,“正是,要弄明白了其中关窍,世叔才好计较,拿出应对之策,这也是我此行前来的目的。”

    风亦飞也着实是好奇,‘绝灭王’楚相玉究竟交了什么秘密给戚少商。

    戚少商沉吟了下,正待说话,高鸡血就先发话道,“若事关重大,不便我们旁听,我与韦老哥就先暂且回避下。”

    赫连春水跟着道,“我们也是一样。”

    戚少商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晓楚公交予我的那秘密到底是什么,他曾对我说过,不到合适的时机,这桩秘辛绝对不能拿出来,否则,必会生灵涂炭,使天下百姓遭殃。”

    风亦飞一愣,心中疑惑,什么样的大秘密,会牵扯那么大?

    “现今那秘密在何处?”无情追问道。

    话音刚落,何梵就是一声闷哼,忽地捂住了肚子,似想要起身,却又天旋地转一般,一下往侧边栽去。

    其余三小也没好到哪去,东歪西倒的跌出座位。

    所幸铁手与无情就坐于他们两侧,急发出气劲扶持,才不致跌到地上。

    陈日月颤声道,“菜......饭菜.......里.......有毒......”

    高鸡血的脸刷一下白了,“怎可能?”

    韦鸭毛也是脸色剧变,猛地起身道,“我与高贤弟也吃了,哪会......”

    说到半截,他也晕眩了般,身子一晃,腾地坐下,急急的运功。

    一瞬间,他脸上就冒起了许多汗珠,泛出了几分痛苦的神色。

    周遭几人先还以为他们是预服了解药,有意加害,此际一看,却全然不似作伪,韦鸭毛也是中了毒。

    高鸡血也提运起了真气,脸上肥肉骤然就都纠结在了一起,“不能运功,一动真气丹田就剧痛如绞......”

    他仿似竭尽全力,才将这句话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他们说话间,风亦飞已夹起了一筷子肉片,纳入口中。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官军围镇

    眼见风亦飞以身试毒,赫连春水拦都拦不及。

    铁手早知晓风亦飞精通毒之一道,丝毫没一点担忧,出言宽慰,“风兄弟精擅毒术,有他在此,要解毒应不难。”

    赫连春水闻言这才安心了些。

    他及属下还有戚少商都是吃了些许,中毒不深,只有无情手下四剑僮吃得欢畅,高鸡血和韦鸭毛作陪招呼,也吃了不少,所以毒性发作快些。

    风亦飞嚼了几嚼。

    肉片炒得恰到好处,软嫩适中,味道相当不错。

    问题是,弹出了个提示,含毒。

    风亦飞从温老那学了一身好毒术,如今虽然少用毒,但辩毒真是相当实用。

    毒的名字叫‘滋味’,本身却是无色无味,难以让人察觉,并不会致命,主要功效是让人无法聚气运功。

    故而韦鸭毛与高鸡血一动用真气,就会疼痛难当,何梵也是这样的情况。

    “可分辨得出来是何种毒药?”无情心焦座下四剑僮的安危,不禁问道。

    “这毒叫做‘滋味’,不会致人于死地,就是阻碍运功,使人没办法使用内力。”风亦飞依着‘辩毒’的提示复述了遍。

    高鸡血脸色一变,强撑着道,“竟......竟是尤知味的独门药物?那可难办了,他怎会来害我等?难道他靠向了官军那边?”

    风亦飞从包裹里摸出牛黄血竭丹,边分发给各人,边说道,“尤知味被我杀了,息大姐应该是把他的尸体丢到了碎云渊底下,骨头怕都被化没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应该是他的手下人混进了春满楼。”

    心中有些苦恼,辩毒只能辨出毒性名称,却没说明怎么才能解毒,要牛黄血竭丹解不了,那就只有用子午龙甲丹了,可子午龙甲丹就剩下三颗,一帮子人中了毒,也不够分啊,不知道把药拿水化开,再让诸人分而服食,能不能起效果。

    那样一来,子午龙甲丹的药效也会减弱。

    高鸡血是自毁诺城中先行离去,并不知晓后边的事情,听到风亦飞这话,不由得一惊,“你......你为何要杀他?”

    韦鸭毛及赫连春水等人都是惊诧异常,他们也不知道这回事,尤知味名声在外,人面又广,手下势力也不小,牵扯良多,谁能想到风亦飞居然把他给杀了。

    风亦飞哂然道,“他说要息大姐陪他睡上一觉,才肯帮戚兄,满嘴不干不净的,我看他不爽,就弄死他咯。”

    这话一出,赫连春水与戚少商脸上齐齐变色。

    在场诸人无不动容。

    “该杀!”戚少商咬牙切齿。

    赫连春水也是激愤异常,“此獠安敢如此!合该碎尸万段!”

    “杀得好!”高鸡血竭力挤出了一丝笑容,一仰头,将牛黄血竭丹咽了下去。

    效果立竿见影,眨眼功夫,中毒的众人都是出了身冷汗,就再无异状。

    “也不是那么难解嘛。”风亦飞笑道。

    温老独家研制的牛黄血竭丹虽是成本便宜,可药效是顶呱呱,百试百灵。

    众人齐相夸赞,皆道风亦飞的药物神妙。

    其实也不足为奇,温老出身岭南老字号温家的‘活字号’,精擅毒术的世家大族,绵延数百年,底蕴哪是尤知味那厨子可比,在旁人看来极其难解的独门毒药,在温家人眼里,很多也不过是寻常物事。

    毒性一解,高鸡血与韦鸭毛如一阵风般扑了出去。

    不用说,也是去擒拿下毒的那人,能把毒下到菜肴里,春满楼的厨房脱不了干系。

    正等着,风亦飞突听‘咻’一声尖啸直上云霄,房中虽有隔音,但这响动还逃不过风亦飞的耳朵。

    顿知事情有变故。

    这明显是旗花信号。

    铁手几人也察觉到了,齐齐站起。

    只闻一阵衣袂破风之声,却不是靠向这厢房,而是分头纵了出去。

    紧跟着,高鸡血拎着一人,掠进了房中。

    将手上的人往地上一掷,怒声道,“这人应是尤知味的属下,发觉我与韦兄前去盘问,立即逃开放出了信号烟花,服毒自尽。”

    那人脸色青黑,七窍流血,已是死了个通透。

    事情至此,众人都有了几分猜测,尤知味的手下估计是见他久不回返,又得知入了毁诺城的高鸡血转了回来,才跑来混进了春满楼。

    只是,不作问询,直接下毒谋害,却让所有人都起了疑虑。

    这么凑巧,刚好又是风亦飞与戚少商、铁手、赫连春水等人赶至了思恩镇之时才下手,这就让人生疑了。

    “尤知味的部众还奈何不了我老高,韦兄已去了聚集人手布防,但恐另有变故,我们先离开这里。”高鸡血道。

    话音才落,外边就又响起犬吠声,声如狼嗥,二短三长。

    “大敌来袭?!!!”高鸡血脸色剧变,“我们出去看看!”

    风亦飞等人紧随而出,无情虽坐着轮椅,脚不能行,轻功却是诸人中最好,不下于风亦飞,带着轮椅也能飞得起来,转眼间,就赶到了前边。

    自后门一出去,就见远远的一片火光绰绰,四面八方都有声息,马蹄声、步履疾奔声不绝于耳。

    皆是冲着春满楼的方向而来。

    显然,是早有准备要动手围杀。

    风亦飞夜能视物,看得分明,来的全都是官军兵卒。

    唰唰唰唰唰......

    一大片衣袂破风之声,春满楼四面屋脊与街道小巷处,奔出了许多手持兵刃的青壮汉子,转眼间,就将街道两边都堵了个水泄不通,连屋顶上都站了不少。

    却都不是敌人,而是高家商会精锐。

    韦鸭毛也出现在了一方屋脊上,箭弩拔张,严阵以待。

    高鸡血命人取来了数顶笠帽,交予众人。

    “大伙先不要声张,先由我跟韦兄应对,若不成,我们断后,你们速速逃离。”

    戚少商怒声道,“这是我惹出来的祸事,怎能由高老板你担着!”

    高鸡血此时脸上没了一点笑容,“休要啰嗦,你要活下来,连云寨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们要杀我老高,也不是易事,况且我还有些法子能应付下。”

    戚少商一咬牙,只得应承。

    众人都戴上了笠帽,让笠前黑纱垂落。

    只有无情麻烦些,怕要舍了那轿子。

    风亦飞心中盘算着,敌人的兵力看起来要强盛许多,得想想从哪个方向突围才好。

    来的不是刘独峰,而是朝廷的官军,这要麻烦许多。

    刘独峰不会乱杀人,官军就不一样了,抛弃友军,让高鸡血他们置身险境,不是个好主意。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谎言难成

    街道两面都是高鸡血手下精锐,不方便召唤血河车,而神雕,也承载不了太多人。

    风亦飞心中已有计较。

    只是寻常兵卒,来的高手不多的话,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要事态紧急,让铁手、赫连春水等人护着戚少商先逃。

    官军迅速的围了过来,见聚集的高家商会精锐人员众多,也未立即做攻袭,只是遥遥对峙。

    风亦飞凭着四方传来的声息,心中清楚,官军包围了整个思恩镇。

    一骑越众而出,这支兵马领衔的是‘骆驼老爷’鲜于仇。

    风亦飞心中一凛,他竟是撤离了毁诺城?

    目光一扫,没见鲜于仇的师兄弟,但难保会隐藏在哪。

    最怕的,还是九幽神君也跟来了。

    要只是鲜于仇一人,倒是不用放在心上。

    风亦飞单对单,都有信心撸死他。

    春满楼里已是一片纷乱,一众宾客也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思,心惊胆战的探头张望。

    韦鸭毛高声发话,“这位将军,不知率了这么多军爷,来围思恩镇,是何缘由?”

    鲜于仇目视了过去,“阁下是何人?”

    “贱名不足挂齿,在下韦鸭毛。”韦鸭毛状似恭敬的答道。

    鲜于仇遥相拱手,“原来是韦掌柜,我等前来抓拿要犯,不知高老板何在?你们搞出这等阵仗,别是想要与我手下军士做过一场罢?这可是谋逆的大罪!且快些让高老板出来说个明白!”

    风亦飞心中腹诽,鲜于仇这家伙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尤知味的手下刚潜来下毒,这一会他就率兵杀过来了。

    怕他也是早知道,戚少商与自己等人逃到了思恩镇,才会这么凑巧的带兵来围堵,此前不动手,怕就是想等众人毒性发作,绝对是早跟尤知味的部众有勾结。

    得了信号,情知事情不成,才率兵围了镇子。

    高鸡血一个纵身,掠上了屋脊,朝着鲜于仇遥遥抱了抱拳,堆起了一脸的笑容,“来的原是鲜于将军,这火光炫眼的,我都看不清你的全面,险些没认出来,恕罪,恕罪!”

    鲜于仇也笑了起来,“本将公务在身,来此勘查,骚扰之处,倒要高老板多包涵了。”

    风亦飞一怔,息红泪确是说过高鸡血人脉广,生意做得大,跟朝廷许多官员都有交往,拉了不少人入股,看来确有其事,鲜于仇对待他的态度,是一点都不显轻慢,全然不像对待普通百姓。

    高鸡血道,“却不知是要擒拿哪个犯人?”

    鲜于仇笑容一敛,“实不相瞒,我这回来,是要抓拿朝廷钦犯.......”

    还未说完,高鸡血就打断道,“朝廷钦犯,莫非是戚少商?”

    鲜于仇道,“高老板知道就好。”

    高鸡血大笑了起来,“我当然知晓,这阵子官军为了抓拿戚少商,还去了围剿毁诺城,这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天下不知者几稀矣。”

    说着,话锋一转,“何况,文大人早有书信示下,若戚少商那逆贼逃亡,让我带着手下兄弟协助擒拿,要戚少商来了思恩镇,早就让我擒下去找文大人领功了,鲜于将军率兵退去罢,别吓着了镇子里的百姓。”

    这番话似是出乎鲜于仇的意料,“哦”了一声,神色仍是不变,眼眸里却明显的透出诧异与不信。

    风亦飞也觉奇异,凝望向高鸡血。

    他说出这样的谎话,要怎么圆下去?

    要是他真投靠了文张,这会光景,怕早就跟鲜于仇联合下手了吧?

    “你不信么?这也难怪。”高鸡血朝向韦鸭毛道,“韦老哥,将文大人的密函拿出来给鲜于将军过目。”

    韦鸭毛自衣襟内摸出了一份火漆密封的函件,掠前了些,一挥手,信函就平平稳稳的横空划过,投向鲜于仇。

    鲜于仇一手接住信函,小心翼翼的拆封,拿出信纸,打开,展读。

    风亦飞瞧他那架势,一眼就看出,他是提防着怕信封里沾有毒药。

    火光映照着鲜于仇的脸庞,他在读信之时,看着脸色着实有几分阴沉,也有几分惊奇。

    火把“毕剥毕剥”的燃着。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风亦飞忽截听到了一道传音,是铁手发给无情的,“大师兄,平乱玦拿出来没用。”

    两人似还有动作。

    扭头一望,就见铁手做拦阻状,无情手中正捏着平乱玦。

    铁手又急急的三两句话说明了此前他遭遇的状况,鲜于仇与黄金鳞等傅宗书的党羽,根本不管平乱玦所代表的权柄,才致使他弃官出手。

    想来是他发回神侯府的讯息并未说明白这回事,无情还不知晓。

    听到他这话,无情只是“嗯”了一声,表示明白,转而低声嘱咐四名剑僮不要远离他左近,以便相护。

    也就看高鸡血能不能忽悠过去,若是不行,就只有动手一途了。

    风亦飞心中已有明悟,韦鸭毛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他擅于刻章学人笔迹,很有可能,这书信是早伪造好了,等着应付官军。

    鲜于仇读罢信函,摺信入封,抬头道,“确是文大人的印信与笔迹,可惜啊......”

    高鸡血奇道,“可惜什么?”

    一阵衣袂破风声,一道话语声悠悠的响在夜空,“可惜本官未曾给你发过书信,这印信笔迹也不知从何而来。”

    袍裾飘飘,一名文士横空掠过屋宇,轻灵的落下,跟着的还有十数人之多。

    来的正是文张,跟随着他一起的则是顾惜朝、游天龙等连云寨的叛徒,有两人是风亦飞没见过的,一人是披头散发,隐能看清狰狞的面目,另一人却像一介贵公子,但左眼似是瞎了,用皮罩遮着,脸上近鼻梁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神色阴鸷。

    还有几名等级颇高的玩家紧随而来。

    有个叫史前大光头的与风亦飞等级相当,还有一个叫娇花五朵朵的则已到了68级。

    高鸡血和韦鸭毛一下呆楞住,他们也没想到伪造好了书信,却偏偏碰上了文张这正主儿。

    风亦飞只听赫连春水压低了声线道,“披发的那人叫申子浅,外号‘三十六臂’,出手极快,那独眼的叫候失剑,绰号是‘血盐’,得小心他的毒盐,他俩是尤知味那狗贼的左膀右臂,等会动起手来,大伙小心些。”

    风亦飞听在耳里,没怎么在意,这两人等级标示不过是粉红骷髅头,要弄死他们不难。

    这也坐实了,尤知味的部属确实与官军勾结到了一起。

    不打是不行了!

    任务要杀的两个目标都在呢!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大战起

    文张自鲜于仇手中取过了信笺,望了一眼,淡然道,“好手段,想必这是出自韦掌柜的巧手,只是假冒朝廷命官印鉴,与谋反同罪,当凌迟处死!你可知晓?”

    韦鸭毛与高鸡血都没答话,神色冷了下来。

    风亦飞却已在盘算进击的路径,文张站在官军之前,说不准这是个机会。

    顾惜朝那鸟人就要鸡贼得多,似乎无论什么时候,他身边都有人拱卫着。

    要有个好时机,一举放出破体无形剑气,将他们串个葫芦就好了。

    不过,文张武功修为与铁手不相伯仲,不好对付。

    文张见无人应答,又道,“戚少商那逆贼必是逃窜来了思恩镇,高老板、韦掌柜你们将之交出来,我可既往不咎,否则,就别怪我发兵攻袭了!”

    闻及此言,戚少商登时动容,脸色连连变幻,身形欲动。

    铁手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袖子,摇了摇头,传音道,“戚兄,这时节,不是该逞英雄的时候,一走出去,就坐实了高老板与韦掌柜的罪名。

    戚少商急道,“可我不现身,这事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一人做事一人当!”

    风亦飞截听得清清楚楚,传音给戚少商道,“别傻了,你以为你出去,文张他们就一定会放过高老板跟韦掌柜吗?再说了,官兵要抓你,我们又怎么可能不管,总之就是要打上一场的了。”

    戚少商一愕,才省起风亦飞是能窃听旁人的传音,一咬牙,“那便拼死一战!就算舍了戚某这条性命,也不能让高老板与韦掌柜因我而遭难!”

    只见文张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你们连话都不肯说了?看来,是要顽抗到底了!”

    忽地拔高了声线,“无情,我知你在,你也要与铁手一般,与逆贼勾连么?”

    无情虽被人潮围着,遮掩了行迹,但他毕竟是坐着轮椅,矮了一头,文张飞掠而来时,已有所察觉。

    江湖上坐轮椅的人并不多,无情那张遍藏机关的‘倚云座’也特色鲜明,好认得很。

    无情听到这话,刚要有所动作。

    文张却已飞身而出,如只大鸟般直扑立于屋脊之上,身处众人前列的韦鸭毛。

    鲜于仇一挥手,“放箭!”

    一大蓬箭矢从兵卒手中长弓射出,瞬即有十数名汉子挡架不及,被射倒在地,其余人等则是惊急的挥刀躲避。

    可街道上人潮汹涌,聚得满满当当,能躲到哪去。

    惨呼间不绝于耳。

    一息之间,就已死伤多人。

    铁手、戚少商、赫连春水等人义愤填膺,自人潮上空横掠而过。

    剑影、枪影与强横的掌力交相混杂,袭来的箭矢俱被击得寸断,四散飞溅。

    屋脊之上,韦鸭毛与文张战到了一起。

    “呼呼”连声震响。

    就如是有一个巨人,在运用他的天生神力,挥舞两根巨杵的声响。

    然而只是头发花白,举止老迈的韦鸭毛,在挥动他那一双袖子。

    他那一双宽袖像吃饱了风,鼓胀了起来,狂舞疾挥,风声骤加凌厉,好像他挥舞的不是袖子,而是两棵大树。

    他的周身上下,都被袖影遮了个风雨不透。

    头发到脚趾,全让浑厚强劲的袖风所遮掩。

    他的步法急促而密,双袖的急风更劲。

    全身衣裳也膨胀而起,遍体都布满了真气,一个本是枯干瘦小的老头儿,在这一刹间,变得如同高鸡血一般的肥硕高壮。

    文张的一对白袖,也舒张了开来,却是悄然无声,不带一点烟火气般,白影青影交织,以快打快,两对袖子连番交拼,一下卷到了一起。

    遽地,两对大袖中像有汹涌的波涛般,激荡翻腾,‘砰砰’连响,也不知他们的手掌,在袖里过了多少招、多少式。

    说时迟,那时快。

    韦鸭毛忽然闷哼了一声,青袖染血,“卑鄙.......”

    却已再说不下去,骨骼碎裂的声音接连而起。

    文张为人确是卑鄙,韦鸭毛与之对掌硬拼,却不料他骤然摸出了一柄宝兵利刃,一下就削去了韦鸭毛几根手指。

    吃痛之下,一时失神缩手,顿时失利,文张的内力源源涌至,先以宏厚无比的劲力,震断了韦鸭毛另一只手的手指第一节,再沿袭而上,以折断的指节撞断第二节,再集二节断指之力,震断其指第三节。

    三节指骨手掌尽碎,韦鸭毛内力一散,文张的内力却汹涌而至,掌骨撞断腕骨,腕骨震碎前臂骨,前臂骨震断后臂骨,臂骨震碎肩骨。

    兔起鹘落间,胜负已然分晓。

    强劲的真力冲击下,韦鸭毛必会被如攻城锤般袭来的狂猛力道撞碎周身骨骼而亡。

    却在这个时候,文张的袖子破了,穿了一个硕大的孔洞,如被烈焰炙烧般,孔洞仍在燃着扩大。

    一道裹挟着炽烈电芒的蓝白光束,击穿了文张的衣袖,划空飞出。

    ‘惊蛰’的厉烈指劲,更轰散了他袖子上的劲力,使得真气为之一泄。

    出手的自然是风亦飞,本是启用了内缚印,隐没了身形,要去寻顾惜朝的晦气,可那贱人实在是奸猾得很,一见数名高手急袭而来,就如游鱼般躲进了军伍深处。

    风亦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是察觉到韦鸭毛那边声息不对,韦鸭毛会败得那么快,着实是让风亦飞始料未及。

    倾尽全力驰援,却仍是赶不上,只得疾出一指‘惊蛰’,以图围魏救赵。

    铁手等人也是惊急交加,可鞭长莫及,一时间,是来不及去救韦鸭毛。

    便连本在后方的高鸡血都没料到这一出,他都已尽展身法,向着人潮前冲锋。

    所幸,还有风亦飞在!

    也亏得,有风亦飞在!

    风亦飞本是瞄准了他的手,可文张避得实在够快,只命中了他的袖子。

    得了喘息挣命之机,韦鸭毛急起一脚,抬足向文张踢去。

    文张袖上劲力泄尽,不得已双袖一翻回卷,熄灭了袖上炙烧的雷火,侧身一闪,同时以左手一格,欲要抄住韦鸭毛的腿,将之一举击杀,岂料这一捞未着,反而胸上着了一掌。

    韦鸭毛是虚幌了一招,使的是他“声东击西”的看家本领,看似出的是腿,其实是腾出那只断了数指的手,快疾无比的劈出了一掌。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文张的身份

    文张虽老奸巨猾,也是吃了一记。

    不过此时韦鸭毛已是强弩之末,文张又内劲遍布全身,他这一掌,只能教文张血气翻腾一阵而已。

    要没有援手,他逃不过败亡的结局。

    但,风亦飞已是到了!

    双手中指飚出凝形的剑光,快疾无比的朝着文张攒刺。

    凸!凸!凸!凸!凸!.......

    出的又何止是‘飞蝗剑雨’,尾指同时一划,数十道灵动飘忽的莹白剑气飞旋疾斩而出。

    文张面对的是‘正剑’凌厉密集的刺击,更要防备周遭‘柔剑’无所不在般的劈砍。

    漫空剑气已是形成了个“茧子”般,将他裹卷其中。

    文张双手猛挥,掌影拳影翻飞,圈出重重柔劲,护住周身抵御。

    他的袖功已是施展不出来,本就破了的袖子,已遭柔剑切割成了片片飞絮。

    虽是有些狼狈,但他还有招法拿得出手,柔剑的这一式‘锋柔蚀骨’合击终是被他抵挡住了,只是割破了他衣裳数处,隐见血迹渗出。

    些许皮外伤,并不足以致命。

    风亦飞心中已有明悟,文张的武功修为,以自身此际的功力,要攻破他的护身气劲不是难事。

    柔剑都斩得破,霸剑就更不用说了。

    只是他拳、掌、指不断变换,发出的柔劲皆稳守要害,所伤的都是不至影响行动的部位,且剑气劲力都被卸去了大半,并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要用霸剑一举搏杀他,得找个好时机。

    如今稳占上风,并不是没有机会杀他,他似乎并不难对付。

    念及于此,风亦飞就不舍得把还能轰出一击的‘破体无形剑气’用在他身上了,谁知道九幽神君会不会来,现今没法子溜回去元神府充电,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文张却是脸色一变,他已见着风亦飞身周弥漫而生的血雾凌空一卷,就将一旁的韦鸭毛投了出去。

    分心二用,落点仍是认得毫无偏差,韦鸭毛坠往的方向是操控轮椅,纵上了屋脊的无情所在。

    四名少年急急的接住了韦鸭毛,一人拿出伤药为其止血施救,另三人持剑守护在侧。

    无情也已然出手,凭空像刮起了漫天风雪,在月光下耀起了星星点点的华光,数之不尽的暗器倾洒激射,却又像长了眼睛般,绕过了周遭的高家商行精锐。

    对友军,无一人误伤,对敌人,却是阎王的催命符。

    凄厉的惨呼声交沓而起,响彻夜空。

    风亦飞在这会,也觉出了异状,文张发出的柔劲不止是抵御自己的攻击,散逸的气劲并未消弭,反是在四下形成一片力场般。

    身形挪移,都如陷身泥沼,受到了层层阻滞。

    但,并不是没有应对的法子。

    只要是气劲形之于外,就好办了!

    血雾一展,蔓延而开,忽涨忽缩,仿似活物一般。

    用出的是‘吸髓大法’。

    柔劲力场全被吸附、卸去、反冲。

    血雾再生变化,遽地凝作无数利刺,从四面八方朝着文张刺出。

    文张连连挥出掌影拳风抵挡,节节败退。

    做得抵御,利刺却又会变作柔若无骨的触手,裹缠而来,全不受他掌法拳法的柔劲所制,每逢触及,还像有着一张利齿的恶兽般,噬去一缕劲力,再以之反击回来。

    这诡奇的血雾似是越受轰击越是强盛。

    文张登时坐蜡,他与铁手对敌,正是全凭着袖功与柔劲力场,以柔克刚,化解铁手的强猛掌劲,可一碰上风亦飞,就如碰上了天生的克星般。

    先天无相指剑的剑气已是难以招架,锋锐无匹的剑气光凭柔剑不能完全御之于外,只能固守要害,不让正剑的剑芒及体。

    又有这诡异邪厉的血雾仿似无所不在的袭扰,文张顿时慌了、惊了,七情上面。

    身子骤地一沉,那血雾竟是不知何时裹卷上了脚踝,旋着绕着攀沿而上。

    血雾摩擦着护身气劲,发出了尖锐刺耳,犹如指甲刮玻璃般的声响。

    文张也无暇他顾,因为他眼前的已是一片血色弥漫,都看不见风亦飞在哪,浓重的血雾团团滚滚的打着旋,无数触手张牙舞爪的扑击而来。

    但他能察知风亦飞必在其后。

    周围的惨呼声被血雾一阻,声调都走了音,仿如鬼哭阵阵。

    文张只得奋力挥拳挥掌抵挡,发出的道道劲力都如泥牛入海,一股接着一股的被血雾吞噬进去。

    退,不得退,只能硬挡。

    文张吐气扬声,气劲勃发,双拳上的劲力,忽而转柔为刚,裹住了他的拳头,凝出了两道犹如金刚杵的虚影,疾轰向卷袭来的触手。

    血雾化出的触手被轰散了,可他拳头上的虚影也散了,劲力像是被抽离一般,扯向了四下,连带着双拳都被扯动,向下垂落。

    但,隐在血雾后的却是一道螺旋钻头般的光剑。

    光华虽是内敛,却是凌厉异常的疾刺而出。

    锋芒钻破!

    文张急急的一拧首。

    鲜血飞绽。

    他是避开了凶厉的这一击,却仍是被剑芒撩上了眼角。

    ‘锋芒钻破’以点破面,剑气是高度凝聚,只是被波及,也撕开了他的护身劲力,撩瞎了他一只眼睛。

    更可怖的,那剑气联着的手掌,手势一变,拇指捺了过来。

    文张又惊又怒,又痛又急。

    血水流溅得他一脸都是,让他另一只眼睛也像睁不开的一样,突张突合。

    一个人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开合间也会引发刺心的痛楚,才致会出现这样的境况。

    风亦飞一击得手,存心乘胜追击,以霸剑给他个狠的。

    却听文张急呼出声,“且慢!.......”

    风亦飞立时改了主意,确实,杀他不是个好法子,要擒住他这身份最高的官儿,以之作要挟,让官军退兵,可解思恩镇之危。

    蓄势待发的霸剑停了下来,但血雾没停下,裹卷上了文张的身躯,戳刺向他周身要穴。

    风亦飞的手也扼向了他的脖颈。

    文张的话语连珠炮般的说了出口,“我儿雪岸是风大人你的师兄,你不能杀我!”

    虽然风亦飞是易容掩盖了真面目,可几番出手,先天无相指剑他又怎会认不得。

    风亦飞已扼住了他的脖颈,听到这话,为之一愕,雪岸?师兄?文雪岸?

    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天下第七的名字。

    我其实也很想杀他的!

    也罢,先留你一条狗命!

    忽觉不对,放出的血雾皆有所感应,文张的护身气劲是被‘洗髓大法’吞噬掉,袭刺了进去,可他的躯体触之柔绵,滑向了一边。

    就在这时,文张口一张,一道血箭直喷风亦飞的面门。

    手也在这瞬间睁开了血雾的束缚,翻出了一支短笛,笛口急伸,前十后九,十九支无形无色几近透明的针,激射向风亦飞的脸庞。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文张身死

    虽是事发突然,但风亦飞如今是何等人物,哪会轻易被暗算成功。

    心念一动,一重血雾就挡在了脸前。

    手上一下收紧,捏实了文张的脖颈,直将他捏得凸眼张口,舌头都吐了出来。

    如今用出的可是‘洗髓大法’,最精于吸纳精力,卸之于外,若是对上修为远胜自身的高人,风亦飞还不敢那么托大,可文张功力并不比自己强,先前他的柔劲力场就对‘洗髓大法’起不了一点作用。

    风亦飞是有十足把握凭着血雾凝出的屏障将暗器都挡下来,以机簧射出的暗器,纵使劲道再大,劲力一失,也就废了。

    可偏偏就有意外发生,血箭是挡了下来,被血雾吸纳,那十九支奇异的细针却是势如破竹的穿透了血雾。

    措不及防之下,风亦飞只得急闭上了眼,硬吃这一击。

    细若牛毛的尖针方触及脸庞,漆黑幽黯的死灵之气就氤氲而生,化作了十数个小漩涡,裹住了尖针。

    但无往不利的死灵之气在这会却是出了漏子,那尖针仿似锐不可挡,虽被死灵之气一阻,迟滞了些许,仍是扎入了风亦飞的面门。

    所幸入肉不深,就被死灵之气一卷,反冲倒射了回去。

    一刹间,风亦飞身子为之一僵,针上蕴含的毒性极其之剧烈,经脉内的真气躁动了起来,奔涌聚往脸膛,驱离侵袭入体的外物。

    平时,逆.先天无相神功的真气稍一流转,就可将毒素驱除,这会却是花了一息的时间,才将毒驱之体外,导致风亦飞整个人都呆滞了下。

    文张登时遭了殃,反射回去的毒针照单全收,虽只是尾部命中,但依旧是深扎入了他的面上。

    他本已被风亦飞捏得气都透不过来,根本不及招架,瞬即被射穿了双眼,血流披面。

    死灵之气反震的力道极为强劲,偏生风亦飞又因受了毒素袭扰,手上力道松懈了些。

    凄厉的惨呼声中,文张仰面朝天的砸在屋脊上,屋瓦房梁破碎,他的人也坠了下去。

    短短一瞬间,风亦飞已是恢复了过来,从屋顶的破洞疾掠而下。

    只见文张嘶嚎着一拳反闷在自家喉间,喉头格格作响,“雪岸.......定会......为我......报......”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已咽了气。

    “他敢找我报仇,我正好弄死他!”风亦飞嘀咕了一句,鬼知道天下第七会不会收到消息,他敢找上门,老元也不能怪自己反击吧?

    那毒针的毒确实非常剧烈,竟然痛苦得让文张宁愿自裁当场,也不愿苟活。

    血雾一卷,急急的收敛掉落。

    经验槽暴涨了一大截,风亦飞也无暇去细看文张暴出的物品,大概知晓是一支短匕以及那施放毒针的短笛。

    秘笈是没有的,可惜他那套奇异的功法了,能布下力场的内功似乎不太多见。

    屋内里间还有两三道微弱的气息,伴着闷闷的低泣声,应是普通百姓人家,受了惊吓,躲在里头。

    外边打得激烈,风亦飞也管不了那么多,将到手的十几两银子掷到了地上,算是给这家被殃及的无辜百姓补屋顶,又从破洞里纵了出去。

    唐晚词交托的任务已然完成,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迟些时候出去,就能找她要任务奖励。

    风亦飞一纵上屋脊,就见四处都是一片纷乱,屋顶上,街道上,俱是厮杀的人潮。

    目光扫了一圈,铁手正挥掌如风,带着一帮子高家商会精锐,与如潮水般涌来的军兵恶战。

    赫连春水与罗盘古、高鸡血正联手对付鲜于仇几人,稳处上风。

    而戚少商跟‘花间三杰’正在官兵人潮里左冲右突,剑影缭乱,三朵铁花交相飞甩绽放,却并不是身处危局,有无情施放出的漫天暗器照应,兵卒都难以结阵围攻,反让他们朝着顾惜朝所在冲锋。

    顾惜朝及连云寨几名叛徒都是惜命得很,躲去了官军后方,毫无武林中人的血气悍勇,似是想要依仗人多势重的官军围堵,先行消耗戚少商等人的气力,才再行出手。

    风亦飞认准了顾惜朝,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

    当即横空飞掠而出,弥漫身外的血雾荡开,直如一片血云般凌空扑下。

    血光纷呈飘飞,所过之处,近了些的兵卒,被血雾一卷,便即身亡。

    本在与高家商会精锐交战的娇花五朵朵见这情状,怪叫了一声,舍下对手,如飞而逃。

    他可不敢与风亦飞正面对敌,纵使等级高出风亦飞两级,却也知道风亦飞不是他挡得下来的角色,保全自身经验要紧。

    风亦飞的目标也不是他,杀玩家又没多少好处,要来阻拦,就随手杀了,他既然逃走,也懒得去追。

    另一边厢,却骤然生了变故。

    尤知味的两名属下,被打得仓惶奔逃。

    赫连春水、罗盘古、高鸡血却没顾他俩,只盯死了鲜于仇。

    鲜于仇急舞手中长刀,呼喝不休中策马突围。

    他绰号叫‘骆驼老爷’,本有一匹分外神骏,奔行快捷无比的塞外神驼,可惜早被带着你老婆击毙,如今骑乘的只是一匹寻常的苍黄马,根本冲不起来。

    趁鲜于仇忙于应付赫连春水的长枪进击,及罗盘古迅若疾电的快刀,高鸡血忽然抱住了马首。

    整匹健马像浑没了骨骼般的,瘫软了下来。

    赫连春水枪出如龙,虽趁手的银枪没了,只是从官军手里夺来的一杆普通长枪,可‘残山剩水夺命枪’闻名于江湖,哪是轻易能挡架的。

    他的武功已不比鲜于仇差,何况还有罗盘古在侧。

    鲜于仇不得已滚落地面,赫连春水一记疾刺,已是将他逼入了绝路。

    背后是砖墙,前方是如毒蛇出洞般的枪影,与一道如同雷霆天降的凌厉刀光。

    避无可避。

    这鲜于仇到了性命交攸的时分,倒也非同小可,长刀往后一击,背心一撞,竟将整面墙击塌,他越墙而退!

    赫连春水紧随其后,罗盘古因体型所致,轻功身法实是一般,慢了一刹。

    鲜于仇也是作战经验丰富,临危反噬,破墙而后,疾一刀回斩,就在赫连春水在墙洞将越未越的一刹间,下了杀手。

    人家都是‘回马枪’,他是回马刀,一刀快疾险恶,刀刃上更燃起了莹绿的毒焰。

    赫连春水举枪一封,毒焰飞散溅落,但他也被震之了墙外。

    鲜于仇疾从另一端越过墙头蹿出,远离险境。

    只要与手下兵卒会合,退入人群里,便不会再那么容易遭围堵截杀,到时进可攻,退可守,赫连春水等人想杀他都难。

    却不料,迎面就是一片无声无息卷下的血云。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再斩鲜于仇

    风亦飞都没料到鲜于仇会这么自斜刺里蹦跶过来,赶巧了。

    虽是认准了顾惜朝,可送上门的BOSS,不笑纳了怎么行?

    血雾一卷,立时化出无数触手戳了过去。

    鲜于仇惊急交加,急挥手中长刀,舞出重重绿莹莹的刀光。

    出自九幽一脉的毒焰确有其奇异之处,血雾在湮灭毒焰,却也被燃去了些许。

    鲜于仇趁势就想逃,可数之难记的剑丸自血雾中激射而出,让他也只能仓惶躲避格挡。

    后方的赫连春水追赶而至,闪电般的一枪就搠往他的后心。

    情急之下,鲜于仇只能回刀疾斩。

    刀枪交拼,劲力狂飙,两人同时被震得后撤。

    鲜于仇挡得赫连春水的夺命一枪,登时被数枚剑丸命中,虽又护身气劲相护,也被轰击得气血翻腾,哇哇怪叫。

    却在此时,他的身子一震,整个人僵了一刹。

    风亦飞眼尖,已是瞧得分明,三枚细细的银针悄无声息的疾射而至,没入了鲜于仇的身躯。

    看似普通的银针,竟是穿透了他的护身气劲。

    风亦飞哪会错过这个机会,瞬即欺前,双手中指同时飚出剑光凝形,疾斩向鲜于仇的肩膊。

    没砍脑袋,全是因为想将之擒住,让官军退兵。

    斩的也不是要害。

    在风亦飞想来,把他打成重伤,废了他双臂,将他作为人质就可以了。

    还能顺便完成师父元十三限的任务。

    照风亦飞的预计,以鲜于仇的武功修为,正剑要斩破他的护身气劲,说不定还要费些功夫。

    却不料,鲜于仇的护身气劲竟是荡然无存,全不设防般,双臂迎刃而断。

    吃痛之下,鲜于仇一声惨嗥,紧跟着又是一声闷哼,鼻端嘴里都喷出了鲜血,推金山倒玉柱般仰天就倒。

    一倒到地上,就已没了气息,死得透彻。

    风亦飞愕然,回头循着银针的来路一望,出手的如果没搞错,正是洒脱自若,坐于轮椅上,放出各式暗器,攻袭周遭兵卒的无情。

    早就听说过无情的暗器天下一绝,便连唐门的高手,也不敢自承比得过他,极有可能,那三支银针,就是无情享誉江湖的杀手锏,顺逆神针。

    获得的经验远没有文张给的多,估计是由于无情的暗器将之杀死的关系。

    风亦飞也不耽搁,血雾一卷,收起暴出的物品,朝着顾惜朝所在直扑了过去。

    戚少商与‘花间三杰’被大批兵卒缠住,还没法子冲将过去。

    眼见风亦飞裹着张牙舞爪的血雾,声势骇人的直掠而来,顾惜朝见势不妙,退得老远,已是起意逃窜。

    骤然间,风亦飞心中忽生警兆。

    一道人影自道旁楼阁上直投而下,速度快得惊人,仿似天降霹雳一般,掠去的方向,正是戚少商所处的方位。

    无情急叱了一声,三柄飞刀如长空急电,激飞射向那道身影。

    却又在突然间,硬生生的于半空中停住,在无情伸手凌空一挽间,飞了回去。

    他这手暗器功夫着实了得,脱手飞出老远的暗器,还能收回。

    此际却也不是该感叹的时候,风亦飞已然明白,无情为什么会收手,因为掠下来的那人,竟是‘捕神’刘独峰。

    他与诸葛先生素有交情,无情视之为尊长,不敢肆意攻袭也是情理之中。

    无情停了手,刘独峰却已出手,绿光暴涨。

    他手中剑不是‘留情’,而是另一柄通体碧绿,如同黑夜森林里的狼眼般颜色的宝剑。

    三朵铁花飞旋回转,绞向了刘独峰。

    却在瞬间,被挑了回去。

    ‘花间三杰’的身躯,也被一种奇异的力量,震得飞起,朝着赫连春水之处投去。

    赫连春水、高鸡血、罗盘古因事起突然,不及应变,只连忙把人扶住。

    戚少商已是出剑疾刺。

    刘独峰手中剑一圈,双剑交击了下,剑影锐消。

    戚少商的手甩向了一边。

    一剑架开戚少商的剑,刘独峰的攻势未停,剑光吞吐,瞬间就是连环数剑,制住了他周身要穴。

    谁也没想到,戚少商居然会在一招之间就被制伏。

    风亦飞疾掠而前,双臂一舒,身遭弥散的血雾顿即化出无数触手,疯狂攒刺。

    同时间,尾指也跟着划出,数十道莹白剑气飞卷疾斩,犹如水银泻地般绞向刘独峰。

    面对如此声威,刘独峰拎起戚少商,揉身急退。

    “叮叮当当”,一串清响,如雨打芭蕉。

    剑光闪动间,密集无伦的攻击全被挡下。

    风亦飞趁这间隙,欺近了身前,拇指一横,就捺了过去。

    璀璨夺目的幽蓝光芒暴闪。

    刘独峰却于千钧一发之际,侧身一闪,避过了霸剑凌厉无匹的剑气,只是贯穿了他身后的数名兵卒。

    风亦飞另一手疾探而出,仍是一样的招式,本就想着,先出一式破防,另一击紧随其后。

    如今这光景,虽未命中,也是不得不发,刚好也能追上刘独峰闪避的身形。

    幽蓝光芒再度闪耀,可风亦飞的拇指,抵上的是锋锐的剑尖,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一般。

    霸烈的剑气一闪而逝,强横无匹的劲力交拼,一圈冲击波荡往四下,将周围的兵卒震得各处飞散,惨呼着滚做一团。

    刘独峰“蹬蹬”退了两步。

    风亦飞却要惨得多,手臂上衣物尽碎,化作了片片飞絮,人也倒飞了出去,滚到了地上。

    刘独峰丝毫不作停留,揪着戚少商冲天而起。

    无情急呼出声,“刘叔,留步!”

    可刘独峰根本不作答应,头也不回的飞掠而走。

    谁也没发现,他持剑的手已是虎口迸裂了些许,渗出了鲜血。

    风亦飞单手在地上一撑,疾跃了起来。

    与刘独峰硬拼了一式的那只手伤得很重。

    虽是痛觉调到了最低,可仍旧能感觉到火辣辣般的些微刺痛,整条手臂像是搂着雪糕困觉时,被压久了麻痹了一样。

    肉眼可见的肿胀了一圈,估计内里已是肌肉撕裂,此际仍在不自禁的痉挛抖颤。

    刘独峰是真不手下留情,要不是有死灵之气护了一下,这只手都要废了。

    赶紧回手给了指“春分”恢复,绿光氤氲,瞬间,风亦飞感觉就好了很多,手臂上一阵温暖。

    伤势虽未立即痊愈,但手臂也能够活动了。

    急急的结出内缚印,身形一下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能就这么让刘独峰把戚少商给擒了去!辛苦了那么久,哪能尽皆付之东流!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追赶不及

    风亦飞追得急,却发现刘独峰也似用了什么秘法,整个人身上都泛起了雷光,速度剧增,足不沾地一般,竟是追之不上。

    凭着内缚印还能勉力追赶,持续时间一过,登时拉远了距离。

    还越拉越远。

    不用多少时间,就会被甩掉。

    以自身如今的轻功,都只有吃尘的身份,让风亦飞感到深深的蛋疼。

    似乎只有一个法子,把神雕招出来,凭着神雕惊人的飞行速度再行追过去。

    转念一想,风亦飞又觉不对。

    打是打不过刘独峰的,追上去也无济于事。

    以刘独峰的为人,应不会伤害折辱戚少商,他所要的不过是押解戚少商去京师。

    戚少商只要还没落入傅宗书一党的手中,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思索间,刘独峰的身影已变成遥遥一个小点,须臾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他那加速的功法持续时间也太长了。

    风亦飞考虑了下,情急追了出来,都忘了赫连春水手中,有寻觅戚少商行踪的法子,不如折返去找赫连春水,要来那法门,再行追索,看刘独峰在何处落脚,然后想办法救人。

    刘独峰得带上他几名手下,他身法速度能突然暴增,他属下就算会,武功修为终究是有差距,应该不可能有他那么快。

    打定主意,风亦飞立即原路返回。

    雪糕的密语猛不丁的接了进来,“还不下线吃饭?”

    “哪有心情吃哦,戚少商被刘独峰抓走了。”风亦飞郁闷的回道。

    “啊?”棠梨煎雪糕一愕,“那怎么办?”

    “我现在去找赫连春水要追踪的法子,找过去看看再说。”风亦飞回了句,“毁诺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啊,朝廷大军现在就是在谷外聚集,不然我也不能下线去吃饭了。”棠梨煎雪糕道,“毁诺城这边是完全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风亦飞可是知晓朝廷的军队越来越多的,都不知道是从哪又调来了援兵。

    “很多帮会都在路上赶来援助了,最多两三个时辰,毁诺城汇聚的玩家说不定还要比朝廷大军更多。”棠梨煎雪糕解答了风亦飞的疑惑,也不用风亦飞再行追问缘由,就继续说了下去,“垂眸在论坛发了个帖子,来支援的不止能获得毁诺城的补给包,这件事情了结之后,还能由毁诺城阵营的女玩家做向导,来个毁诺城一日游,有非常多的人响应了。”

    啧!这也算是美人计吧?

    风亦飞如是想到,毁诺城一直神神秘秘的,在里边摄像精灵都不能用,现今有机会能一览全貌,确是会勾起许多玩家的好奇心。

    棠梨煎雪糕又道,“秀儿也会带着他们帮的人过来玩,你见到她的话,唉~~就别黑着张脸了,她总归也是我的朋友。”

    风亦飞不禁一愕,“她这么闲的吗?”

    因前任师父雷损身死一事,跟金风细雨楼已是翻了脸,连带着跟西柚秀儿也没了话说,早就没有再联系过,就只是留在好友列表里,雪糕倒是跟她还有交情在。

    “还不是你那白大哥搞出来的事情,本来金风细雨楼阵营是秀儿的帮会一家独大,现在苏梦枕病重,不管事,把所有事务都交给了白愁飞跟杨无邪,白愁飞有点坐大的苗头了,另外扶植了一个玩家帮会,除了日常,很多任务都轮不到她手上。”棠梨煎雪糕道,“秀儿都跟我吐槽好几回了,要不是王小石还听苏梦枕的,帮着杨无邪,都压不住白愁飞,如果白愁飞真做了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他们帮怕都会很难混。”

    风亦飞早知道老白的野心,会培植势力也不奇怪,之前都有见过他身边跟着个叫封号斗罗的玩家。

    他要当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哪能没有一套班底,不然,哪争得过杨无邪。

    他曾答应帮自己找雷媚,也不知道记不记得了。

    “这个我可管不了。”风亦飞道,要老白鸠占鹊巢,拿下了金风细雨楼,对自己来说,或许还是件好事,老白可比苏梦枕好说话得多。

    讲真,心底还是向着老白多些。

    “也没要你管。”棠梨煎雪糕道,“对了,本来今天晚上美茹说要请我们吃饭的。”

    风亦飞一怔,“然后呢?”

    确实,江美茹说过,帮她应付了父母,她要请吃大餐。

    “我让她改天啊,毁诺城这边不是还在守城嘛。”棠梨煎雪糕道。

    风亦飞为之失笑,雪糕这好战分子哪肯错过这连场的大战,在她心目中,这事可比吃大餐重要。

    话说回来,自己也是一样啊。

    说着话,风亦飞疾行之势也没停下,忽地察觉前方远处树林有动静,似有人在其中纵掠。

    紧跟着,就见一个高颧阔肩、虬髯满腮的精壮汉子提着根熟铜棍自林中蹿出。

    这人风亦飞认得,是连云寨的叛党之一,‘霸王棍’游天龙。

    来得巧了,他怎么没跟着顾惜朝?

    送上门的BOSS,哪能不料理了。

    只不过是粉红颜色的骷髅标识,这样等级的人物,风亦飞都不知道杀过多少。

    当即跟雪糕招呼了声,血雾一展,疾飞冲前。

    游天龙也发现了风亦飞声威骇人得直掠而来,脸上却没有一点惊惧的神色,颓然一叹,将熟铜棍插到了地上,朗声喝道,“风五爷,我知不是你对手,你要杀便杀,皱下眉头,游某就算不得好汉!”

    “哟呵,你还敢自称好汉?你要是好汉,就不会做叛徒了!”风亦飞却也没立时下杀手,动了心思。

    逼问下这游天龙,顾惜朝去了哪里,或许是个好主意,若就是蹲在朝廷军队的营寨,问出个口令什么的,也能假借他的身份,溜进去搞暗杀。

    身周血雾瞬即化出许多触手,点上了游天龙身上诸处要穴。

    他确是没做丝毫反抗,闭目待死。

    还有这么好康的事情,会主动放弃抵抗,随便杀的。

    风亦飞心中暗自奇怪。

    逼供风亦飞就有十足把握了,就算游天龙不肯招供,也还有‘摄魂迷心功’嘛。

    虽然‘摄魂迷心功’等级不高,但游天龙失去抗力之下,就是个极好的练功对象,一次不行,就来十次百次,多试上些次数,总会成功的。

    当然,不用急于一时,拿下他之后得先去找赫连春水,戚少商还得救。

    刚要以血雾裹起游天龙继续返回,就听一声清喝遥遥传来,“且慢杀他,留个活口!”

    风亦飞循声望去,不禁有些错愕。

    来的是连人带轮椅,都能飞掠得起来的无情。

    难得他纵掠之间,还几近无声无息。

    不过,轮椅一落到地上,精钢所铸的车轮压着土地,就轧轧作响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叛乱的缘由

    无情的目光落到了风亦飞的手臂上,带着些关切的问道,“风兄弟,你伤势如何?”

    因为风亦飞曾搭救过萧剑僧与冷血的关系,又多番与崔略商,铁游夏并肩作战,其实他对风亦飞的好感度已是颇高,态度大显亲近,全将风亦飞当做了自己人。

    “没什么关系,小伤而已。”风亦飞望了眼手臂,肿胀已然全消,就是袖子跟护腕碎了,忘了修。

    此前因肌肉撕裂,渗出了鲜血,搞得血迹斑斑,看着有些惨烈,但伤已经恢复。

    玩家就这点好,只要手没断,敷上伤药就能很快的痊愈。

    “思恩镇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风亦飞转而问道。

    “文张与鲜于仇身死,顾惜朝脱逃,一干兵卒失了首脑,已然败走,高老板跟赫连公子等人已率众撤离。”无情答道。

    风亦飞估摸着四名剑僮没跟着无情,想来是和高鸡血他们在一起,无情应该是有法子找到他们会合的。

    听到这话,风亦飞松了口气,又问道,“为什么不能杀他?”

    “我有些话想要问问这位九寨主。”无情道。

    风亦飞一怔,原来游天龙还是连云寨曾经的九寨主。

    游天龙被制住了周身要穴,动弹不得,眼珠子骨碌碌的打转,瞥了无情一眼。

    “阁下想必就是暗器手法天下无双的‘无情’盛捕头罢?”

    此前思恩镇激战,他已瞧见了无情出手,哪会认不出来。

    “我是无情没错,这暗器手法天下无双却不敢当。”无情颔首道。

    游天龙道,“我自知不是你们的对手,要杀便杀!”

    “你想死?”无情问道。

    “不想!”游天龙也是光棍,照直说道。

    “那为何求死?”无情又问道。

    游天龙坦然道,“我是不想死,可我背叛了一众弟兄,本就该死,落在你们手里,我就当是报应,死了也无妨,也省得夜夜不能安眠,总有寨中各位兄弟的冤魂来寻我索命。”

    风亦飞听得有些错愕,听起来,这游天龙似是良知未泯,可这时候不是该问供的好时机。

    无情跟他还一问一答的,全没说到重点,鬼知道会啰嗦多久,拖延多少时间。

    插话道,“有什么话边走边问吧,戚少商被刘独峰抓了,我没追上,现在还得去找赫连春水,让他给我追踪戚少商的办法呢。”

    无情微微一笑,“切莫着急,赫连公子已将那物事交予了我,所以我才追了过来,欲要寻你会合,却也不需急于一时,刘叔的秉性行事皆可以放心,他断然不会下辣手伤害戚寨主,我们如今贸然追过去,他必定又复遁走,不与我等照面,以他的‘雷厉风行大法’,想要追赶上,寻个把事情说明白的机会也难,还得等他安顿下来,再去与他做分说。”

    听到这话,风亦飞稍感安心了些,无情手里有赫连春水给的法门,要找戚少商的行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

    游天龙也似松了口气般,“你们想问什么,就问罢,我知晓的,自会告知你等。”

    无情望向他,“看你的神色,你还牵挂着戚寨主的安危?”

    游天龙眼帘耷拉,“是我对不起大当家的,见他被人擒去,顾惜朝又舍了我等逃窜,再无掣肘,我忍不住就想去追索一番,拼了这条命,也算一赎罪过,换个心安理得。”

    风亦飞心中腹诽,你要追得上才行啊,我都只有吃尘的份。

    无情说道,“江湖传言,你以忠厚老实、耿直英勇出名,人皆道你是个好汉子,为何又会贪图荣华富贵,投靠顾惜朝,反了连云寨?”

    游天龙恨恨的道,“都怪我自己不好,听信了顾惜朝的话!”

    风亦飞接话道,“他跟你说了啥?”

    游天龙深吸了口气,似是要压下心底的怨气,“他说,朝廷招安,原是要重用各寨主,但戚寨主和劳二寨主一意孤行,不肯受劝,他要我和七寨主助他促成此事,先发动兵变,再劝服大寨主和二寨主等。”

    “他跟我们说,与其成天在荒山野岭忍饥受寒,沦为贼寇,不如效命朝廷,为国尽忠,更加事半功倍,名正言顺得多了.......”

    顿了顿又道,“他一向都较重用七寨主和我,又保证说日后连云寨顺利收编变成正规军伍,他保我做个游击将军,何况......”

    风亦飞不屑的斥道,“你还不就是贪图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嘛?”

    游天龙目光下移,目视着地面,一脸颓丧,要不是被点了穴道,脖颈动不得,他的脑袋怕都会埋到胸口去,“我是出于无奈,才落草为寇,成为官府通缉的巨盗,我也很希望有一日能衣锦还乡,让我那被人瞧不起的老母,在乡亲们面前能够风光一番......”

    无情淡淡的道,“所以你就出卖了戚少商?”

    游天龙涨红了脸,怒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那么绝,那么狠,下手不留情......”

    无情打断道,“你大可制止,或通风报讯,至少,可以在半途退出这个手足相残的圈套罢?”

    游天龙颓然道,“那时我已身在其中,一举一动,完全被孟老六监视,稍有异动,只怕顾惜朝就会先把我铲除掉,我......我又能作什么?”

    无情听得不耐,哂然道,“亏你有豪勇之名,想不到也是贪生怕死,卖友求荣之辈!”

    游天龙怒道,“你若要以言语侮辱我,就把我杀了吧!”

    “好啊!”风亦飞摩拳擦掌,“你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想死我马上成全你!”

    无情伸手一拦,“且等他说个明白,我要知晓连云寨忽然内讧的来龙去脉。”

    说罢,转向他又道,“大丈夫敢作敢为,你出卖同侪,数落你两声,难道还说错你了?”

    游天龙又深呼吸了下,似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我在江湖上是有豪勇之名,你们以为像我这种人不会出卖兄弟朋友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其实,像我这种人,胆小的时候,比谁都胆小,怕事的时候,比谁都怕事,怕死的时候,比谁都更怕死,出卖起人来的时候,谁都不敢置信,就如大当家的,都以为像我这样子的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儿......”

    他越说情绪越发激动。

    风亦飞与无情都静静的听他说下去。

    “在连云寨里,人人都说我和穆四哥老实耿直,勇猛重义,但说多了,我自己就想,说的人光凭一张咀巴就可以了,可是,一旦被冠上了这些名头,就非要老实、耿直、勇猛、重义不可以!对任何事情,都要老老实实,否则,别人就大为震讶;处事一定要耿直,不然,别人会大为失望。”

    “遇到危险,必须得要勇往直前;一定要以义气为重,否则别人就为你摇头叹息。有时候,遇到一些事情,自己明明想自私一些儿,但不行,要以义气为重!有时候,前面明摆着凶多吉少,自己确也畏缩不前,但不成,我是勇猛出名,一定要冲锋陷阵!有时候想讨点便宜,取些便利,但一个老实耿直的人,又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游天龙说得声线都变了调。

    风亦飞实在忍不了,“穆鸠平可不是跟你一样,他可没有背信弃义。”

    游天龙苦笑,“我解脱不掉那无形的枷锁,穆四哥比我好,他是一个真正忠实勇武的人,他乐在其中,我呢?”

    声线一下转厉,“什么豪勇全都是假的!我也懦怯、自私!我做得再好,我也不能像大当家的一样,成为人人信服的领袖,就连维住豪勇的表象,我也不能比穆四哥做得成功!”

    无情道,“因此你就甘于受顾惜朝的引诱,背叛连云寨,出卖兄弟了?”

    游天龙丧气的道,“如果我知道后果是那么严重,我也断不会这样做的,可是后来我已身不由己,如今我也后悔了,还不如当初跳出来,死也与众兄弟死在一块,不至于如今都无颜面见他们于九泉之下!”

    “旁人见你一贯忠诚豪勇,你要出面反戚少商,自然会有人相信你的话语,跟从你的行动,看来戚少商从前那么信任你,实在是他的失败之处。”

    无情的话语,每一句都像戳在游天龙的心窝,神色更显灰败。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连云寨会有那么多的人参与叛乱,以致戚少商这总寨主还被打得落荒逃窜,他经营这许多年,还比不上身处连云寨短短时日的顾惜朝吗?”无情问道。

    游天龙闷声闷气的道,“大当家的虽然神武过人,但也不是完人,他风流倜傥,跟一些寨中的姐妹们,也难免把持不住,一夕风流,这些女子,有些是日后成为弟兄们的妻室,如此一来,顾惜朝暗自宣扬煽动,使得大当家就失了一些人心.......”

    风亦飞张口结舌,戚少商吃窝边草吃得那么狠的啊,做海王也做得挺没节操的啊!

    无情忽截道,“戚少商跟这些寨中女子往来,可有强迫,她们可有不情愿的成分?”

    游天龙一愣,“这倒没有。

    无情又道,“可有份属人妻,戚少商加以强占?”

    游天龙迟疑了下,“其实,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大当家一贯风流,身边就不缺女人,哪会作强行逼迫之事,只是在事后,女方又不得名分,提起旧事难免会归咎于对方诱迫......”

    “那就怪不得戚少商了,当然,这也是顾惜朝离间的重点。”无情道。

    风亦飞暗自咂嘴,一听就知道无情肯定没谈过恋爱,这等事情,哪有他说得这般轻描淡写的,什么叫怪不得戚少商,换做哪个男人,有人没事提上一嘴,你老婆以前被你上司搞过,什么姿势都开发了,心头也会有根刺的!

    要戚少商行为检点一些,一心一意和息红泪在一起,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烂事了。

    话又说回来,连云寨至少起码得有几千人吧?戚海王是祸害了多少,才会搞得天怒人怨?

    不单单只是这个原因吧?

    只说是因为女人这个缘由,就让连云寨中人大举叛乱,风亦飞是真个不太相信的。

    风亦飞心中腹诽无人知晓,游天龙哼唧了下,“顾惜朝其实比大当家的起码要不检点十倍。”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叛乱的缘由(二)

    无情道,“戚少商的到处留情,早已传遍江湖,世间风流男子,多不胜数,凭此也不能定他的罪,除此以外,顾惜朝还找了什么由头策动反叛?”

    风亦飞也是疑惑。

    游天龙似是迟疑了下,才道,“其实,我毕生最佩服的一个人,也是大当家的!”

    他似是感触良多,有些唏嘘,“大当家虽是权势集一身,但处处关心部属,冷暖温饱,事事为弟兄着想,他要判一个人罪时,不惜心力交瘁明查暗访,常想为他翻案;无论任何不出色的弟兄来请他帮忙,他总义不容辞;他钟爱一位部下的才干时,比什么都高兴;他重用一个人才时,不会因过错和谗言而有所改变;他真的把连云寨一干苦人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兄弟;半生里,大部分时间精力,都耗在其间!”

    风亦飞微怔了下,照他这么说,戚海王除了男女关系比较混乱,为人倒是真个不坏。

    此际只见他遭难,满脸的风霜落魄,全没论坛之前发出来时,让无数花痴女玩家大呼“老公”的英雄气概,还真感觉不出他的豪勇。

    就觉得他是个事儿逼,要他不潜出毁诺城,面见刘独峰,哪会有如今这许多糟心事。

    游天龙这家伙也是答非所问。

    只听游天龙长叹了一声,“我知道,像他这种人,若为了自己前程而尽全力,不管在朝在野,早就大富大贵,权力功名,享之不尽了。”

    无情道,“可是,现在他已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已经失去他这当家的了。”

    游天龙自嘲的一笑,“我不是他的敌人,我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敌人,顾惜朝才配当他的敌人。”

    说罢,带着几分讥诮的语调道,“没有了他,连云寨还算是连云寨吗?只不过是强取豪夺的官府,多了一支变相的支部罢了。”

    无情打断了他的感叹,“我的问题你还未回答。”

    游天龙吁了口气,“朝廷只求安稳,不抗外敌,只压内愤,下面的官员也是乌烟瘴气,强征苛税,闹得百姓民不聊生,所以投奔连云寨的都是逼不得已落草为寇的苦命人,大当家的整合九寨,本来是想为了对抗金兵入侵,为国家尽上份力,可狗皇帝无意作战,畏于金人的阻吓,朝中两个奸相也是一意求和,反要命人来剿灭我们这些乱党贼寇,幸得有燕神君闯金国皇庭,摘了金国那皇帝的脑袋,才有如今安定些的日子,名门正派皆道燕神君是大魔头,可我们是由衷佩服的......”

    他说起老燕放浪的光辉史,大有敬仰之意。

    风亦飞也着实是佩服老燕的无所顾忌,但还是忍不住要说,“喂,你又跑题了。”

    游天龙却没管风亦飞的说话,对着无情道,“盛公子,我这般说话,很大逆不道,是不是?”

    无情平静的答道,“我知晓你说的是实情。”

    风亦飞不禁瞥了无情一眼,他倒是秉性正直,毫不避讳。

    游天龙“嘿”地一笑,“单凭你这句话,传到奸相耳里,便足以灭九族!”

    说着,目光就瞟向了风亦飞。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这里,可有权倾朝野的奸相蔡璟门下侄儿风亦飞在呢。

    “看我干毛?你以为我会回去说么?还是你想挑拨离间?”风亦飞没好气的道。

    游天龙摇了摇头,“也是我多心了,风五爷你能和盛公子走到一起,想必也是交情极厚的。”

    无情眼也不眨的道,“你还有什么该说的,说下去。”

    游天龙又长出了口气,“大当家的是深受百姓乡民爱戴的领袖,在江湖上也是名声远扬,引得无数后起之秀汇聚一堂,据险固守,便是朝廷军马,也奈何不了我们连云寨。”

    顿了顿,“但是......日子安稳些了,总不免有弟兄会生点其它的心思,大当家确是个人才,二当家的一向服膺大当家,就似他的应声虫般,他俩与兄弟们同生共死,兄弟们都十分感念,可惜的是,他们只顾着全忠尽义,宁死不屈,却不为大伙着想一下,这样下去,弟兄们可有前途?大当家的纵使是再英明强干,也只是个山大王,他是掌管了数千弟兄的生杀大权,而一般的弟兄,却有的是什么?”

    也不需无情与风亦飞作答,他就继续说了下去,“终日都是作战、戍守、流亡的马上岁月,刀头舔血,提着脑袋过活,有谁不想过安生些的日子?”

    风亦飞心底已有了定算,也就是说,连云寨里其实早有一帮子人不想再跟着戚少商做“草寇”,才致那么容易被顾惜朝策反。

    戚海王居然全没发现手底下暗流涌动,也够粗神经的了。

    无情轻轻点头,“你跟他们一起出身,就这一点上,的确可能要比戚少商更了解寨中弟兄的心态,只是同室操戈,参与叛乱的都没对昔日兄弟于心不忍么?”

    游天龙“哼”地一声,笑了起来,“顾惜朝令下,谁敢不从?哪个不服,只有死路,当然,也有不怕死的,但十成中有二成贪生怕死,只好从了;二成贪富慕贵,趋炎附势;有二成先被歼灭、制伏;还有两成,被调远方,根本无法回援,多半给官兵剿灭了;剩下两成不到的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只得跟着大当家的亡命奔逃,也所剩无几了。”

    风亦飞不屑的道,“反叛了的就都是些胆小鬼,还有什么好说的。”

    游天龙哂然道,“却也不是,有些年轻之辈,后边才来加入连云寨的,却是主动投向了顾惜朝,他们可都是亡命徒,厮杀起来全像不要命的一般,论悍勇凶狠,我都不敢与之想比。”

    风亦飞满脑门子黑线,那还用说,肯定全是一些没节操的玩家了,说到凶悍,哪有什么人能与玩家相比,死都不当一回事,反正过会就能复活。

    估计是被红袖舞他们占了连云寨的资源大头,顾惜朝手里又有足够的利益引诱,自然是跟着顾惜朝打拼了。

    风亦飞最为鄙视这种心中只有利益,没点立场原则的玩家。

    行走江湖,当然是要侠义为先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又是苗疆出品

    无情想知道的都已知晓,风亦飞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得那么清楚,顺势就盘问了下游天龙,顾惜朝的去向。

    常言有云,狡兔三窟,顾惜朝是九个都不止,游天龙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去哪。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游天龙给出了个腰牌,以及进入军营的口令。

    风亦飞要怎么用,是不是要假冒他的名头,他也不去管了,很是光棍的盯着无情,“如果你们没什么想问的,要杀便杀,无需多虑,我就当是叛忠背义,所应着着的报应。”

    无情缓缓的摇了摇头,“你就不顾念家乡老母?”

    游天龙惨笑了下,“我落草多年,被官府通缉,有家也不能回,但也攒了些银钱,托人带了回去,为我老母亲请了名仆妇服侍,我留下的钱财,应够她老人家颐养天年。”

    “你走吧。”无情道。

    游天龙似是不可置信般望望无情,又看向风亦飞。

    无情都发话了,念及他还有老母要赡养,也算良知未泯,风亦飞信手拂出道劲风,解了他的穴道。

    “走吧。”风亦飞说完,又觉好像有些亏,本着贼不走空的心思,又补了一句,“棍子留下。”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游天龙深深的看了风亦飞跟无情一眼,抱拳深揖,“谢二位不杀之恩!”

    然后,头也不回的飞纵而去。

    风亦飞拎着那根熟铜棍瞄了眼,不由得咂了咂嘴,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70级的蓝色武器,倒是有个还不错的名字,猎虎棍,但也只配给雪糕砸了获取材料。

    到70级的时候,谁还用蓝色品质的武器啊,不拿件紫的哪好出来见人。

    游天龙还挺穷的,连紫武都没混上。

    转头望向无情,“该怎么找刘独峰?”

    无情摸出了个半边巴掌大的小盒子,“此物名为同心蛊......”

    呀!不用说,又是苗疆出品的了!

    那穷山僻壤的地方,是靠着卖蛊虫发家致富的么?

    风亦飞打断道,“不用详细解说了,我听过。”

    这玩意之前听杨奸说起过,他曾下在崔大哥身上,用来寻觅踪迹。

    确是一件稀罕的奇物,雌雄二蛊成双成对,终生不渝,以雌蛊脱落的甲壳粪便研磨成粉末,洒在目标人物身上,再以特殊器皿将雌蛊藏起来,雄蛊就能自发寻觅,像GPS定位一样找到目标方位所在。

    蛊虫本体是什么模样倒是不曾见过。

    “既然风兄弟知晓,那便行了,你脚程快,且凭这同心蛊去寻刘捕神落脚之地,沿途转折处留下暗记即可,你形貌天生恶相,刘叔怕不会听你所言,待我稍后赶来,再与他细细分说。”无情说着就将小盒子递了过来。

    (⊙﹏⊙)

    谁天生恶相呢!

    风亦飞心底吐槽了下,“你不跟我一起去?”

    无情摇头,“我所乘这倚云座短途奔袭还可,要说长途跋涉,行进之速就远不如你了,你也知我身子不便,只能先劳烦你了。”

    不怪得你平时会坐轿子。

    风亦飞又道,“我有血河车啊,速度很快的。”

    无情又复摇头,“我走得急,还有些事情要寻座下四僮儿交代一番,再者,血河车那异宝也太过惹眼,被人瞧及,难免会打草惊蛇,最好不用。”

    也就是说,要我单独上路咯。

    风亦飞也无所谓,一个人行动还方便些,心痒痒的揭开了盒盖。

    看了下就觉头皮发麻,同心蛊名字听着还有些意境,可长得真的是够丑恶。

    躯体像是蟑螂,小指的指甲盖般大小,稍拉长了些,甲壳乌黑油亮,口器像对小钳子,偏生还有五对长脚,是真的很长,就像俗名‘钱串子’的蚰蜒一样,弓起来的,其上还有许多绒毛。

    却也奇怪,它就是闷着脑袋往盒子一端猛钻,也不溜出盒子。

    风亦飞看盒子里的景况,有了些明悟。

    盒子边缘有一圈黄褐如松脂的涂层微微凸起,散发着也像松脂一样的淡淡味道。

    应就是这玩意,限制了雄蛊的行动,它也不会飞,逃不了。

    边上还有几片风干的叶子,惨绿的颜色。

    其中一片有啃啮过的痕迹,另外一旁,还有几点一段段的青褐色物事。

    按这形状,似乎该是这蛊虫的粪便。

    倒是不臭,带着点那树叶的味道,说实话,还有点清香。

    以前,要有人对风亦飞说,会有粪便是香的,风亦飞是不会信的,就算是传说中的龙涎香,没处理过,也是一股子的腥臭味。

    这会却是不能不信了。

    身为玩家还是很方便,蛊虫一入手,信息就显露了出来。

    用法很简单,雄蛊只会追寻雌蛊的气味去寻找,所以,它朝向的方位,就是要追索的方向。

    另外还有一个法子,能知道远近。

    只不过是要触碰蛊虫,轻按它的甲壳。

    风亦飞是不敢用气劲去按,还没碰触过,哪拿捏得准它有多受力,要“呱唧”一下按死了,那就难搞了。

    只得硬着头皮伸出手指轻触了下。

    这也是人之常情,见着蟑螂还能提溜起来抚摸,亲切的喊声小强的那种强人毕竟不多。

    像北方人,见到南方的蟑螂都是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

    这个风亦飞有切身体会,大学的室友有长春的,是直接蹿到了桌子上,那叫得一个惨啊,跟女生见了老鼠一样的境况。

    霎时间,雄蛊如受惊般,五对长足舞动更急。

    风亦飞赶紧缩手,已是听到,“瞿”的一声,声音虽细,却是清脆,还分外的悠长。

    有点像蛐蛐的叫声。

    系统给出的信息里说得很明白,这样的鸣叫说明离得还远,如果是短促而急的鸣声,就是近了,越是急剧,距离也就越发近。

    还是挺简单的,这等异蛊估计没有多少女玩家敢用,雪糕算是个异数,她只怕软绵绵的肉虫子,见着就要一蹦三丈高。

    在无情那里获取了暗记的画法,风亦飞立时飞掠而出。

    暗记也容易,就是个寻常箭头,像个<,指明方向,但另加了个像鬼画符般的符号,一般人看见,大概会以为是小孩子的涂鸦。

    掠出一段路,风亦飞就赶紧下线,手快嘴快的应付午餐,饺子都有些凉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五脏庙还是得祭下的。

    反正刘独峰应该不会伤害戚少商,稍耽搁一会问题不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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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一个师傅,我得到了一本秘籍......当师傅接二连三出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明明是想在游戏里成为一个大侠的我,最后怎么会变成个超级大反派了,这不科学!为什么反派大佬都会看重我啊??书友群号:558572638正派都不喜欢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派都不喜欢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派都不喜欢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