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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八章 宫常羲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整整一年了,谢晨记得去年元夕节的时候,他和曹曦暮长云两人还在从家赶往观江城的路上,那时候他们正经过襄平城,一个处在兵家要塞却又闲适安逸的城市,受那个城市气氛的影响,他们还在那里多停留了一天。

    这一年来,天下发生了好多大事,除了那三个月的武林大会,朝堂上、江湖上,还有很多很多新鲜的事情。这一年,谢晨经历的也不算少,前半年在怀玉剑庄二院习武半年,然后后半年又去西南诸郡走了一遭,不仅自己和曹曦暮长云三人多次陷于险境,而且怀冶良前辈还陨命于巨坊郡,要说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识破了贾生红衣主教的身份,但是......值吗?谢晨怎么都不可能觉得值,甚至说,用前辈的性命作为条件去想值不值,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整趟西南之行,怀冶良前辈的死是谢晨心中最大的痛了,这份痛苦直接掩盖了贾生对他的欺骗,让他心中对贾生过去的种种再没有半分伤感,只剩下无尽的恨意。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对前辈之死的悲痛中,甚至于说,他都不应该感到悲痛,因为那是前辈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用生命想要传达给自己的意志,不是让自己消沉的,而是想让自己能真正明白,并理解。如果自己一直为前辈的死无法释怀,那才是真的辜负了前辈。

    谢晨都懂,只是每每想起,心里还是会难过。

    上官古心本来是想着他们也有大半年没见了,便趁着这个机会打算叫上谢晨好好出去玩玩儿,上次饯别的时候,没有抢到最好的酒楼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在他看来,对最好的朋友,那就得用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为这,他直接提前了半个月就在那里预定了一个上好的位置,就等着谢晨他们回来了。

    上官古心虽然喜欢口花花的,但是在这二院他还真没几个朋友,可能是受了谢晨和宫念平的刺激,从谢晨走后,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练武了,进步也是飞快的,起码现在不用为了院里的考核而担忧了。

    曹曦本来是拉着暮长云来找谢晨,准备一起出去玩一玩的,毕竟元夕盛会,怎么也该出去热闹热闹啊,然后上官古心一看这架势,又直接邀请了曹曦她们一起去,于是就变成了谢晨他们一个宿舍三人加上曹曦和暮长云两个姑娘了。

    巧的是,元夕节这天宫念平也回来了,谢晨他们当时正出了二院的大门,然后就看到同样正准备出去的宫念平,一番寒暄,宫念平说他是回来处理一些事情的,没有时间多呆,没想到硬是被上官古心拉着要一起去,辛守道和谢晨也在一边帮腔,说只是去吃顿饭嘛,花不了多少时间,宫念平一脸无奈的笑着答应了他们。

    宫念平还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的有一辆马车,谢晨他们都注意到了,本来以为宫念平去交待一下也就行了,没想到马车上先走下来了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淡青色长裙,一头长发很整齐的束着,上插着一支透明琉璃簪,脸上虽未施粉黛但是也格外动人。下了马车,缓缓走到宫念平他们这里,对着谢晨他们一行人微微施了一礼,然后和宫念平说。

    “兄长既然与这几位同门有约,那小妹便先回去了。”

    上官古心从这女子下来的那一刻便看呆了,一双眼睛就像是长在了这个女子身上一样。

    “谢晨兄......这位姑娘和你的小曦可是不相上下啊......”

    等这女子说完话,他才呆呆的来了这么一句,也不管是不是会被别人听到。

    “等等等等!宫师兄,这位是?”

    愣神片刻,谢晨都还没来得及骂他,他就一瞬间恢复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文质彬彬的向宫念平那边走了过去。

    “哦,这位是我的小妹,宫常羲。对了小妹,这几位是我在剑庄的舍友,上官古心、辛守道、谢晨。这两位的谢晨的好友,曹曦姑娘和暮长云姑娘。”

    都互相介绍了一番,彼此行了一礼便算是认识了,然后谢晨突然觉得宫常羲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难道以前宫念平师兄在他们面前提过吗?

    “宫......宫、宫常羲?!是那个宫常羲吗?!”

    他们都还没反应了,上官古心突然惊讶的大喊了一句,然后意识到什么之后,立马又恢复了那副儒雅的样子。

    是了是了,叫宫常羲的,而且还有着如此美貌,除了那个宫常羲,恐怕也没别人了。

    知道了真相,上官古心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又说了几句,便准备和大家一起去那间酒楼吃饭了,没想到宫常羲却突然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当然不是对上官古心他们感兴趣,而是和曹曦,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聊在一起了,而且俨然就好像一副相识已久的样子。

    众人看的奇怪,一时间居然只有她们两人在说话了,谢晨看到心里纳闷儿,不对啊,曹曦没可能认识这位宫常羲姑娘啊,难道是在以前在剑庄认识的?也不像啊?宫念平心里也奇怪,自己的妹妹他可是了解的很的,她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应酬式的表现,而是真的很感兴趣。

    别说他们了,曹曦自己都奇怪,这位宫常羲姑娘在宫念平介绍完后就来找她和暮长云说话,而且很热情的样子。

    宫常羲好像这才意识到不对,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然后看向上官古心问道:“上官公子,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上官古心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宫常羲的脸愣了片刻,然后忙不迭的道。

    “不介意不介意不介意!一起一起!宫姑娘能来实在是我的荣幸啊哈哈!”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宫常羲会和曹曦表现的那么熟络,但是心里也只能想,就像英雄惜英雄一样,大概这就是美女之间的赏识吧!

    于是,本来计划的三个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七个,最重要的是还多了三个一等一的女子,上官古心高兴得脸色都藏不住了。

    宫念平让马车先行离开,他们一行才慢慢向观江城的闹市区走去。

第两百三十九章 元夕节

    还好上官古心预定的是一个很大的雅间,别说七个人了,再多加七个都能容纳得下。

    一路上,宫常羲都和曹曦暮长云在一起,不过三个女子嘛,大家也都能理解,没有去打搅他们,反正他们四个之间也有很多话要说,他们的任务一般都是要对外保密的,所以不管是谢晨这趟任务还是宫念平平时做的事情,都是不方便说的,但是真正的朋友间,本来就是哪怕不说正事,也能有说不完的话的。不过在他们四个中,说的最多的还是宫念平了。

    这一年他可是没命的练武啊,不仅自己练,还经常拖着辛守道一起,所以一年下来,上官古心的境界也达到了玄阶中期了,辛守道的身体貌似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且经过上官古心这一年的折腾,他的武功境界也达到了黄阶巅峰,只不过两人没什么实战经验罢了,相当于说是空架子,但是已经够好了,如果他们不是在怀玉剑庄,可能连这个空架子都达不到。

    谢晨冥思苦想了一路,也没能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宫常羲这个名字,就只能当做可能是宫念平师兄曾经在他们面前显摆过了。

    “宫姑娘,你以前见过我吗?”

    从小到大,曹曦还真的没有被什么问题困扰过,不管是面对书里的问题还是实际的问题,她都能很快的找到解决的答案与办法,在看人这一方面,她其实也是很准的,只不过这些都被她很好的隐藏着而已,比起自己聪明到让人惊羡,她更喜欢跟在谢晨后面做那个小曦。但是现在的问题很显然是她自己的问题了,而且他现在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只得直接开口问了。

    这个宫姑娘对她太热情了吧,偏偏她又能感觉到,这份热情是宫姑娘发自内心的,不是在客套或者伪装,但明明大家才是第一次见面啊,一见如故也不是这样用的啊......

    “你比我大几个月,我就叫你小曦姐姐吧,你也别叫我宫姑娘了,叫我常羲就好了,或者也可以像我爹爹一样,叫我羲儿也行。我们以前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小曦姐姐就感觉很亲切的样子,便忍不住想和你多亲近亲近。”

    曹曦也是没有办法,而且这个宫姑娘人确实也很好,谈吐这些不说,她能感觉到这位宫常羲姑娘有些地方,可能和她很像,所以不仅宫常羲有那份亲切感,其实她也有。

    席间几个男人几杯酒下肚,话就变得越来越多了,虽然有些人本来就多,但是借着酒意,那就更多了。

    本来席间是男人们喝男人们的,那几个姑娘在一起说话,然后上官古心首先跑去要敬宫常羲一杯,不论两人的气质,单从外貌来看,曹曦和宫常羲还真是不相上下的,加上还坐在一旁埋头吃菜的暮长云,真的可以用秀色可餐来形容了,就她们三人仅仅坐在那里,就可以醉倒一大片人了。

    用上官古心刚刚的话来说就是,曹曦姑娘和暮长云姑娘他只能看看,但是宫师兄啊,咱们好歹也是几年的同床之情了,不说要您帮我撮合撮合,起码未来要是我有当您妹夫的那一天,你千万不能反对啊!完全忘了之前知道他们身份时的想法了。

    宫念平翻了个白眼,只说,“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我有什么好说的?”

    宫常羲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得体大方的就把上官古心应付了过去,还过来向谢晨和辛守道一一敬了一杯,只不过她没有真的喝酒就是了。期间,她还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谢晨,看来刚刚曹曦没少说关于谢晨事情。

    一顿饭吃的是极其尽兴,酒饱饭足,宫念平他们是真的要走了,元夕节他们家族里面也是有安排的,他回剑庄本来就是顺路,没想到遇到了谢晨他们,不过他也不是在礼节性的陪谢晨他们来,一个宿舍四个人,关系是很不错的,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外面,但是对这几个小师弟,他是发自内心的爱护。

    上官古心在宫念平他们离开后也准备向谢晨告辞了,说是自己喝多了,需要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让谢晨他们再好好逛逛,辛守道本来也想逛逛的,然后上官古心就背过身看着他说:“辛师弟好像也喝多了吧?啊?我看你站都站不稳了,走吧,咱俩一起去找个地方睡一觉,对不对?”

    辛守道现在看着上官古心那个眼神就忍住住的害怕,这一年他被这个眼神折腾的太惨了,无数个想多睡一会儿的早晨,无数个想偷会闲的时刻......噩梦!、

    “啊,对对对,我也喝醉了呢,谢晨,你就陪着曹曦姑娘她们好好再逛一逛吧,你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观江城的元夕节呢!”

    谢晨苦笑着看着装醉的两人,你们演倒也演得像一点啊......

    不过,上官古心临走前的最后一句,终于让谢晨想起来了在哪里听说过宫常羲这个名字了!

    上官古心说:“可惜啊,宫姑娘的诗才可是一绝的,刚刚没能让她做首诗,不然咱们今晚的聚会,也能传作一桩美谈了。不过,如果咱们让她作诗了的话,今天的聚会也会变了味道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还很潇洒的背对着谢晨他们挥了挥手。

    但是这一点,谢晨才想起来,宫常羲,不就是那个!对对对,杜远头领说的那个,那个作一首诗,连她坐过的凳子都能卖几百两银子的女子!而且他还在自宜县亲眼见证了那场拍卖的!

    天呐!居然是那个!等等,听说那个宫常羲是如今南仁楚统兵大元帅宫子仁的女儿,那宫念平师兄是他的兄长的话,岂不是说宫念平师兄其实是统兵大元帅的儿子了!这都是什么通天背景的人啊!打死他他也不能把宫念平和什么统兵大元帅联系起来啊!

    我的娘诶!谢晨扭头看向才刚刚出来的酒楼,现在回去搬两把椅子......还来得及吧?

    “谢晨哥哥,怎么了吗?”

    曹曦奇怪的看着突然发呆的谢晨,不解的问道。

    “啊......啊,没什么,咱们好好去逛逛吧。”

    “嗯!”

第两百四十章 走最后一程

    过完元夕,谢晨又在怀玉剑庄过起了日复一日的日常,每天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练武,而且现在他还能给上官古心喂喂招了,上官古心的境界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他练武就是在闭门造车,空有一身境界,但是真要跟人生死厮杀起来,可能一年前的谢晨就能轻松杀死他。虽说境界也是到了玄阶,内功心法也是怀玉剑庄的上乘功法,但是......他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谢晨当然知道他少了什么,他自己从练武开始,就不断有怀骥前辈和景奇兄给自己喂招,而且他的练武时间和游历江湖的时间几乎是重合的,从开始练武,就不断的接触那些生死厮杀的场面,这样的身手是独自默默提高境界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谢晨对境界的划分一直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虽然说怀玉剑庄现在制定出来的这套标准已经是最清晰的了,但是这个清晰也只是划分清楚了天、地、玄、黄这四个大阶而已,但是每个阶段的前期、中期、后期或者巅峰,都没有明确的划分出来,包括内力也是,虽然分了六个境界,但是也没法儿讲清楚不是?

    但是按照谢晨自己的估计,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境界起码也已经是玄阶后期了,因为这半年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战斗力的变强,但是在和师其勇、娄冬杰两人聊过之后,他又不那么确定了,因为他们两人说这半年他们的武功境界只是稍微进步了一点罢了,要到玄阶后期,还差的远呢。

    谢晨本身也不是个特别在乎武功境界的人,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暂时估计也没什么任务了,他本来也想过要不要再和曹曦他们回家看看,但是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因为剑庄对他们的安排随时都可能来,所以还是要在剑庄呆着的。

    这就是甲班弟子和一般弟子不一样的地方了,一般的弟子,在顺利通过剑庄所有考核,并且没有被剑庄请退的情况下,在剑庄呆满五年后就可以自由决定自己的去处了,但是甲班的弟子不一样,他们一般都是要在剑庄内修习满十年的,能进甲班的本就是天资佼佼者,修习满十年,只要还活着,低阶后期都是最低的了。

    谢晨每天的生活就是练武、陪上官古心练武,逢着休息的日子,便带着曹曦和暮长云一起去观江城里游玩一番,春日里渡船游江也是无比惬意的,百姓的生活只要不用再为了温饱发愁,就会去寻求一些精神上的满足了,这一点,在观江城无疑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天气渐渐转暖,天河边几乎每天都挤满了人,各种游玩活动层出不穷。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谢晨这一个多月也是又好好过了一段悠然的日子。

    仁宗云和穆青邱两人从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听说在武林大会期间和丰灵剑庄的人一起去了巨人城,然后结束后又随着丰灵剑庄的人一起回去了。谢晨估计他俩的任务就是和丰灵剑庄稳固关系吧,类似于两个门派之间友好关系的一个连接点。仇希和阮子让两人在东南的任务也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有什么消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谢晨还是很想念阮子让的,那个温吞的有些佛性的师弟,经常被大家说像个娘们一样的阮子让,谢晨还是很喜欢的。

    反正他们仁楚三十四年甲班的八个人,今年估计是没有机会再聚到一起了。仁楚三十四年秋季的剑庄考核因为武林大会的缘故,并没有举行,但是在武林大会上很多表现出众的人在武林大会后加入了怀玉剑庄,还有很多也被其他门派招揽去了。

    不过悠闲的日子往往容易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很快,怀骥前辈就来二院找到了谢晨,说是要谢晨和他一起出一趟门,估计也就花个一两个月的时间。

    谢晨问怀骥去干什么,怀骥只是淡淡的说,最后再陪怀冶良走一段江湖路,送他回家吧。

    剩下的,不用再说,谢晨也都明白了,和曹曦暮长云两人道了一声别,便和怀骥前辈一起陪着怀冶良前辈去走那最后一程了。

    曹曦一听自然也明白了,没有多说什么,而且和怀骥前辈一起,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说不定走完这么一程,谢晨深藏在心里的痛苦,也能释然,所以她只是很乖的告诉谢晨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怀玉剑庄的旧址是在东南一小城,叫历城,怀玉剑庄搬到观江城后,那里的旧址也一直有人住着,去了门派的名字,只挂着一块“怀家”的牌匾,毕竟在从前的时候,怀玉剑庄的名字就叫怀家剑庄。

    里面住着的多是一些怀玉剑庄的老人了,年龄大了,舍不得离开故土,便在那里住了下来,很多现在已经是剑庄中流砥柱式的人物,以前也只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罢了,所以他们很多在年老之后,也会选择回到这里来,所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宅子,但是但凡的知道点儿情况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对这个已经很老旧的宅子充满敬畏。

    一路上谢晨和怀骥前辈两人都没有什么话,那个小木盒子也交到了谢晨手上,一路上谢晨都小心翼翼的捧着,有闲暇的时间了,怀骥也会亲自给谢晨喂喂拳,过过招,下手依旧是丝毫不留情,每次不给谢晨打得彻底爬不起来绝不停手,只有在这时候,谢晨的心思才会由怀冶良前辈身上转到别处,比如每次晚上疼的睡不着的时候,他都会想,要是庚玄那小子在就好了,这样他就会给自己搞一大桶的药浴,那多舒服。

    最后一程,谢晨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能怀骥前辈早就想叫自己了,只不过看自己过得那么悠然,不忍心罢了,但是谢晨其实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因为怀冶良前辈以前和自己说过,等他死了之后,希望还是能回家,回历城,那里才是他的家。谢晨那时候还满不在意,笑着说前辈您肯定能长命百岁,说不定我都看不到那一天呐!

    没想到,那一天却来的如此之快。

第两百四十一章 怀家老人

    谢晨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按照之前怀冶良前辈的说法,等他死了,自然会有人送他回家的,那时候谢晨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当他看到怀骥前辈将那个小包裹带进怀安谨庄主房间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所以这一个多月,他虽然一直都在过着看起来很悠闲的日子,但是心里偶尔也在想,不知道怀冶良前辈回家了没有。

    所以当怀骥前辈叫他的那一刻,他其实也说不出来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好像既高兴,有很难过。怀冶良前辈终于要回家了,而且是自己亲自送他回去,但是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可能真的要和他说再见了,当最后仅剩下那份遗憾时,其实遗憾也是一种深刻的怀念,但是当那最后的遗憾也被弥补了的时候,便再也没有理由去沉湎于过去了。

    或许,这也是怀骥前辈叫上自己的理由吧。

    历城说远倒也不是特别的远,但是也不近,在观江城乘船顺流而下,在江上的速度可是畅通无阻的,可是这样也需要乘船半个多月,然后再行半个多月的陆路,最后才能达到历城。谢晨出门的时候还在想,仇希和阮子让那两个家伙不也是在东南嘛,说不定能遇上也说不定,但是一路走来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天下疆域辽阔的程度。

    西南十二郡他走了一遭用了半年,但其实也就是一路路过了方谷郡、巨坊郡、平山郡、宿坝郡和广海郡这五个郡而已,一半都没有走到,想在这更加辽阔的东南遇到两个人,那只能在梦里遇到了......

    到了历城,谢晨发现这里其实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城而已,这一路上怀骥前辈倒也大致的和自己说过这里的事情,但是按他的想象,怀玉剑庄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门派了,这里还住着那么多怀玉剑庄的老人,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来说,这里不说像观江城那么繁华热闹吧,起码也应该有很多武林人士在这里才对,但是就他这一路看到的,完全不是。

    “怀家......”

    “这里就是了,走吧。”

    从仁楚建国开始,哪怕是在战争打得最激烈的时候,仁楚也在不断的给这个大陆带来新鲜的东西,这建筑样式便是其中之一,从仁楚开始,天下人才知道原来房子也可以建出那么多花样,美观性、实用性......对这些古怪的词,人们从开始的完全没有听说过到后来的理解接纳,再到最后不理解这些词就好像不识字儿一样,仁楚的统一,也让这个天下的许多方面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但是这个宅邸......谢晨只能说,已经很旧了,不管是从那些砖瓦上来说还是从样式上来说,处处都透着一股时代的气息,加上门口坐着晒太阳的那两个白发苍苍加上一脸苍髯的老人,谢晨只感觉这里处处都散发着一股暮气,很森严、但是又感觉有些死气沉沉。

    那两个老人和怀骥很明显是认识的,看到怀骥带着一个少年回来,一个便笑着打趣道:“老家伙,还没死呢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在外面跑,什么时候回来陪我们几个一起享清福不好吗?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死得最快!”

    怀骥倒也不恼,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一般:“放心吧,我经常活动,身子骨硬朗的很,活个一百岁没问题,倒是你们这些老东西,天天躺着,我看你们肯定得死在我前面!”

    人到老年,有些忌讳谈论生死之事,好像不说,便不存在这回事一样,但是也有豁达者如怀骥他们这般,虽口中不离生死,但是其实是最不在意生死了。

    “这次回来是干嘛的?”

    看到怀骥带着一个少年,自然就猜到怀骥肯定不是回来看看这么简单的。

    “带怀冶良这个老家伙回来......”

    怀骥说着,眼神看向了谢晨捧着的那个木盒子,那两个人一听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有些已经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了,这种事情,说句实话,已经见惯了。

    “也好,那家伙一辈子都没让自己放松下来过,现在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而且回家睡,倒也不赖......”

    说着,那两个老者就已经起身打开了那扇老旧的大门,伴随着一声吱呀的声音,门缓缓打开,谢晨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场景。一个老人正在拿着一把扫帚慢悠悠的打扫着,整个院子看着虽然很老旧了,但是依旧是干干净净的,连杂草都没有。

    两人进了门,怀骥向那个老人问了一声好,那个老人估计是耳朵有点背,没有听到,怀骥也没有在意,领着谢晨继续向后走去。

    穿过几座宅院,在最后面居然有一座山,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在这样的城市里,能把一座山当成后院,也是有点厉害的。

    不过这山上可没有什么青山绿水,只有满满一山的墓碑,有些上面刻着字,记载着那人的姓名、籍贯等等信息,还有些上面还是无字碑,就好像无言的矗立在那里等着一般。

    谢晨知道这后山的做什么的了,感受着手里盒子轻轻的分量,又看着满山林立着的墓碑,他顿时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了头顶,一时间竟是张口无言,只觉得肃然起敬。这里......这里埋葬着的,都是剑庄的前辈们!

    怀骥不知去哪儿找来了两把铁锹,他和谢晨一人一把,在一块无字碑后挖起了坑,挖好后他又去搬来了很多砖块,还找来了几块平整的石板,两人什么话也没再说,就这样默默的干着手里的活,花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终于做完了这一切。

    等谢晨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后山已经来了很多人了,他们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可能早就来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出声打扰谢晨和怀骥,就这样静默的看着谢晨他们将怀冶良入土,入土为安。都是剑庄的老人了,都知道怀冶良和怀骥以前的关系,剑庄铁三角,那时候,他们都喜欢这样称呼他们三个。

    谢晨和怀骥缓缓退到人群中去,这些老者都很默契的给他俩让出了一个空地,然后对着怀冶良深深的行了一礼。

    这是剑庄一直以来的规矩。

    谢晨看着这一幕,终于是忍不住低头捂住了脸,但是手指间还是不断流出泪来。

    从怀冶良前辈离开到现在,谢晨终于哭了出来,他从前认为自己现在不可能会哭了,哭只会显得自己很懦弱,要是让前辈看到了,免不了又要骂自己,但是现在......

    前辈,您终于回家了。

第两百四十二章 神秘老者

    当谢晨看到那么多怀玉剑庄的前辈一齐对着怀冶良前辈的坟冢默哀行礼时,他已经明白了,这样的结果对怀冶良前辈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束,或许这才是怀冶良前辈一直以来内心最希望的事情,他身上一直以来都压着太重的负担了。直到这一刻谢晨才知道,怀冶良前辈,是真的回家了。

    做完这些事,谢晨和怀骥说想在历城看一看,毕竟是怀玉剑庄的故址,不管这里代表着什么,谢晨都想在这里好好看一看,看看曾经属于这里的辉煌与败落。历城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怀骥既然回来了,自然也是要和一些人叙叙旧的,所以便答应了谢晨的请求。

    逛了小半天,谢晨发现这历城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好像都不知道这个怀家是什么一样,每个人都过着自己平淡的生活,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相较之下,这个历城最奇怪的地方好像正是怀家,这个宅邸在城市中占着很大的一块地方,但是却处处透着一股暮气,与城中其他正常无比的地方相比,反倒有些奇怪了。

    怀骥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剑庄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他呢,谢晨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匆匆看了看,便回了怀家的宅邸,本以为他们就要这样离开了的,没想到怀骥前辈却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一个剑庄的老前辈,连怀骥见了都要叫前辈的老前辈。

    那个老前辈一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怀骥在进去之前先在外面敲了敲院子的大门,然后半晌后,那扇门便自己开了,但是院子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谢晨虽然一直默默的跟在怀骥前辈身后,但是他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怀骥前辈的拘谨,一种出自尊敬之心的拘谨。他很奇怪,以怀骥前辈在剑庄内的资历和实力,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表现呢?这可是从他认识怀骥到现在从未有过的反应。而且刚刚那个院子的大门,他虽然看不出来是怎么打开的,但是绝对不是有人在院子里打开的。

    进了院子,里面只有两间房子,院子倒是也不大,但是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打扫得非常整洁。

    怀骥领着谢晨到了一间屋子外,虽然隔着门,但是怀骥还是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谢晨见状也赶紧跟着行了一礼。

    “前辈,在下怀骥,今日突然打扰实在冒昧,只是庄主在我回来之前,再三叮嘱我一定要让这个孩子见您一面,还请前辈劳神。”

    隔着门,怀骥前辈的话中都好像还处处透着小心翼翼一样,谢晨不免更奇怪了,这里面的前辈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有,怀安谨庄主要自己见他干什么?不过,人家两个前辈说话,自己老老实实听着就行了......

    怀骥说完依旧保持着那个行礼的姿势,谢晨也只能跟着一起,而且他也感觉得到,怀骥前辈是发自内心的尊敬里面的那个前辈。

    “进来吧。”

    等了半天,里面终于传出了一个声音,简单的三个字,声音也不大,但谢晨却感觉这三个字是直接在自己耳边说的一样,直接就到他脑子里去了。

    “是。”

    怀骥听到里面肯定的答复后,便应了一声,然后退到谢晨身后,在他耳边低声道:“进去吧。”

    诶?

    “前辈不跟我一起进去?”

    说话间,房门已经开了,怀骥给了谢晨一个眼神,意识是,是的,我不进去!然后伸手轻轻推了一下谢晨,谢晨的身体就控制不住的进了屋。

    谢晨一进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是屋里居然是一片黑暗,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才稍稍适应了一点,借着微弱的光,他隐隐能看到正前方坐着一个人,不过整个身子都隐藏在阴影里,他完全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往前走几步。”

    谢晨又感觉一个声音好像在耳边响起,但是之前是在门外,现在自己一个人进来了,屋子里面漆黑一片,前面坐着一个神神秘秘的前辈......他没敢动弹。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腾空往前进了一段。

    谢晨到现在还是完全懵的,根本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是来陪怀冶良前辈回家的吗?怎么怀冶良庄主就要自己见一见这个前辈了?见这个前辈又干什么呢?虽然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不管是怀安谨庄主还是怀骥前辈,他们肯定是不会害自己的,所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照做了,但是现在,不对啊!这可太诡异的!

    “前......前辈,我是怀玉剑庄的弟子,对对对,怀玉剑庄的弟子!我我......我无意冒犯,前辈要是觉得麻烦我这就走......”

    那个前辈好像被谢晨的话逗乐了,出声安慰了谢晨一句:“不用怕,我只是看看你。”

    看看?看什么?乌漆抹黑的能看什么?

    谢晨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悬空浮起来了,好像有一股力量托着自己一样,难道是内力外放吗?居然能达到宛若实质的地步,这个前辈......真的不简单。

    “你最近除了怀玉剑庄的功法外,还在练什么功法?”

    谢晨一听心中一凛,正常来说,没人会去同时练好几套功法的,因为这个东西绝对不是越多越好的,而是越精深越厉害,差不多等级的功法,能把一个功法练到十成,绝对要比把好几个功法练到九成要厉害,尤其谢晨还是怀玉剑庄的弟子,怀玉剑庄的功法已经是这个天下顶尖功法的行列了,一般人都不会想到他会去练别的功法的吧?

    可是,这个前辈,却一语便道出了谢晨心中的秘密,不是询问,而是很确定的直接问“还在练什么功法”。

    谢晨此时也只能老实回答了,“不满前辈,晚辈确实还在练一套功法,不过晚辈也不知道那套功法的名字......”

    这话谢晨还真没说谎,他确实不知道这套功法的名字。

    “修习这套功法时,可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谢晨感觉挺正常的,不过......

    “奇怪的感觉倒是没有,只是感觉修习那套功法时,恢复效果极佳,所以偶尔也会修习一番。”

    那个前辈沉默半晌,“原来如此。”

第两百四十三章 开窍穴

    谢晨也不知道原来如此什么,只不过那个支撑着自己又束缚着自己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他只感觉一阵轻松,然后一个没注意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以后怀玉剑庄的功法你就不用再继续修习了,对你而言已经没什么用了,只用修习你那套无名功法就可以了,那对你的帮助才是最大的。”

    “是,晚辈记住了。”

    谢晨起身对前辈行了一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做,但是现在的情况,他觉得自己还是先老老实实答应下来再说,想不明白肯定是因为自己笨,等出去了再慢慢儿想就是了。

    而且,听前辈这话,好像自己是可以走了啊?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谢晨深鞠着躬,头都没敢抬,毕竟刚刚怀骥前辈都是那样的态度,而且进来就直接被一股古怪的力量给控制住了,他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敢放肆。

    前辈没有说话,谢晨便也不敢擅自动弹,然后屋里就突然传出了一声笑声,这个笑声谢晨就能感觉到了,很明显是从前面那个前辈的位置发出来的,之前前辈虽然说了不少话,但是谢晨都感觉那些话是直接在自己耳边响起的一样,根本听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这个笑声......

    “罢了罢了,依我看,其实你已经不需要我在多此一举了,已经有了功法,打开窍穴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不过怀安谨那小子既然都发话了,那我还是多此一举吧。”

    功法?开窍穴?还没等谢晨想这些话的意思,下一刻他就感觉又被那股力量给控制住了,而且这次这些力量不仅是在外面托着他,有些奇怪的力量还顺着自己的身体进入了体内,在自己体内的诸多窍穴中游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是他从来都没遇到过的,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本能上他是很抗拒的,毕竟别人的内力强行进入了自己体内,还在自己体内的窍穴里四处乱闯,那不就相当于自己的性命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了吗?但是这个人偏偏又是怀玉剑庄的前辈是,是怀安谨庄主和怀骥前辈让自己来的,所以一时间谢晨也是迷茫了。但是很快,他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几个关键窍穴正在被那股奇怪的力量冲击着,就好像一根根针一样在扎他,而且是直接在体内扎!

    “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这间屋子里传来出来,不少剑庄的老前辈都听到了,怀骥站在院子大门外,看到不断赶来的人,只能不断的和他们解释,是他带来的那个少年在里面,众人听到这个解释,便也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了。不过,没有进去的意思,也没有人有离开的意思。

    谢晨从来到现在没怎么跟他们交谈过,最多就是跟在怀骥后面对他们行一礼,本来他们以为那个少年是怀冶良的什么人,所以跟着一起回来了,但是现在看来......那个少年也不简单啊。住在这里面的这个前辈他们都是知道的,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这里,观江城更是一次都没去过,这个院子便是他一个人的地盘,平时除了送饭食的,根本没人进去过,主要是不敢进。

    要知道,这里的所有人,不管你年龄多大,武功境界多高,都得叫这里面的那位一声前辈。

    以前怀玉剑庄还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倒还能偶尔见到这个前辈的面,但是自从怀玉剑庄搬到观江城后,这个前辈便一直住在这个院子里了,起码他们有些在这里也住了很多年的,一次都没有再见过这位前辈。

    现在居然有一个少年单独跟那位前辈见面了,而且里面还传出了这么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里面发生啥了呢?那少年和那位前辈又在里面干什么呢?

    众人是好奇得很呐!

    谢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本来还在想,这会不会是前辈对自己的试探呢?那自己是该就这样承受着,表明自己的诚心呢?还是象征性的反抗一下,表明自己其实也是老练的江湖人呢?不过还没等他想清楚呢,就被那痛苦折磨得晕过去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用痛苦这个词感觉实在是太浅了,他也不是没受过伤,被黑袍使两剑刺穿双肩,一脚踩断一腿,但是跟这比起来,那简直就不叫疼。

    就算是晕过去了,还是很快就被疼痛弄醒,想彻底晕过去都做不到,只能一直感受着那股疼痛,然后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就彻底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起身一看,屋里子好多人,都是住在这里的前辈们,他们一看自己醒了,立马都围了上来,有给自己号脉的,有用温和内力给自己疗伤的,还有围在周围问的。

    谢晨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回事儿这是?

    还是怀骥前辈过了解了围,骂着把那些人都轰开了,但是还是没人出去。

    “怎么样?”

    这一问,谢晨才想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猛地起身,发现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疼死过去的呀,难道刚刚自己是在做梦?不可能啊!

    “我......我好像一点儿都没有。”

    他不确定又活动了几下,真的没事啊!

    怀骥给谢晨把了把脉,感觉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了,这才放下了心来,怀安谨说是让他带着谢晨见一下那个老前辈,但是他也不知道见那个老前辈干嘛,当时听到谢晨的惨叫声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冲了进去。

    那些前辈们虽然之前表现的一副要把谢晨剖开一样的兴趣,但是现在看到谢晨没事,便都没有再提刚刚院子里的事了,谢晨感受这些前辈们的关心,心里也感觉暖暖的。

    既然谢晨没事,他们回来的事情也都办完了,接下来自然就要回去了,因为那个院子里的事情,这些前辈们难得的全部聚在了一起,现在怀骥和写谢晨要走,他们便全部都来送了一下。

第两百四十四章 有问题

    “前辈,那个院子里的老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啊?”

    两人走了一路,等快到要上船的时候,谢晨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主要是他太疑惑了,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之前在那个屋子里,那位老前辈对自己做了什么,本来他是觉得自己不该问的,毕竟是前辈,他感觉问了可能会有些冒昧,但是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怀骥笑了笑,用少有的慈祥的眼神看着谢晨。

    “那位前辈是什么人呢?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位前辈应该是和剑庄前任掌门一个时期的人了,不过我听说,那位前辈不喜欢在门派里呆着,平时都是一人在外游历,很少回来,每次回来也只是回来呆个几天便又出去了,我以前也见过几次,不过完全没什么交集就是了。一直到后来前任掌门去世之后,那位前辈才在剑庄里住了下来,怀玉剑庄搬到观江城后,他也一直住在这里,没有离开。但是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知道那位前辈身份的,可能也没有,连那位前辈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怀骥说完停顿了片刻,好像在回想什么。

    “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位前辈很强,强到已经无法用常理去想象了,当年前任庄主还在的时候,怀玉剑庄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门派,在我们归顺仁楚朝廷的那个时候,天下、江湖都很不太平,怀玉剑庄便迎来了第一次灭门的危机,前任掌门和门派内的许多人都死在了那场袭击中,不过好在最后仁楚方面来了人,将我们救了下来。等那位前辈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半年有余了,关于袭击剑庄那些人的身份,这小半年里自然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只不过和那两个门派比起来,那时候的怀玉剑庄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如果不是有仁楚军守卫着门派,可能人家再派几个人就能将我们灭好几次门了,所以就算知道,我们也没有办法·。

    但是那位前辈听说这件事之后,什么也没说,拿着一把剑,孤身一人直接就向那两个门派杀了过去,结果,那两个门派直接被杀了个鸡犬不留。那本就是暗地里反抗仁楚的江湖门派,而且是他们先要灭我门派之门在先,前辈是去报仇,所以对这件事情,便没有了什么后续。

    只不过,很多和那两个门派关系不错的门派,都指责前辈的手段太过残忍,联合起来要对付怀玉剑庄。很奇怪吧,前辈如此果决血腥的手段不仅没能让他们畏惧,反而还把我们列为了头号敌人,但是毕竟有前辈这样强大高手存在,他们也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的来对付我们了,但是暗地里的小手段层出不穷。

    等敌人差不多都跳出来了,前辈这才又重新动手,还是一人一剑,对那些向我们出手的门派一个个问剑,这次虽然没有大开杀戒,但是从那之后,就很少有人敢再对付我们了,而那时候怀安谨庄主正好出关,这才给了我们很宝贵,也极其重要的一段时间。当然了,毕竟整个天下那时候都还混论不堪着,剑庄在那时候面临过很多次严重的危机,但是那位前辈一人就几乎挡下了所有的危机,一直到几年之后,怀玉剑庄才渐渐变成如今的样子。

    如果没有那位前辈,便不可能有这几年安稳的日子,也就不可能有如今的怀玉剑庄......”

    谢晨听到入了迷,原来剑庄还有这样的过去,居然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起过。

    怀骥看着谢晨还想问什么,笑着说:“所以说,我也不知道那位前辈到底是什么人,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不要再问我了,我只能将我知道的这些告诉你,至于其他的问题,你还是去问该问的人的吧。”

    该问的人?谢晨听的奇怪,他本来还想和怀骥前辈说说在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看前辈能不能知道一些呢,每想到前辈直接打断了自己,不过前辈既然都如此说了,谢晨也就不再开口了,怀安谨庄主让自己来见那位老前辈的,那问怀安谨庄主应该能得到答案。

    回到怀玉剑庄,已经是草长莺飞的四月了,谢晨几乎都没有什么停留,直接跟着怀骥前辈去了大房的宅邸,他必须要好好问问怀安谨庄主了。

    这段时间,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他隐隐记得那位老前辈和自己说,让自己以后不用再练怀玉剑庄的功法了,练那套无名功法就可以了。开始的时候,他每天还是习惯性的修习怀玉剑庄的功法,后来想起那位前辈的话,从上了船开始,他就很听话的没有修习怀玉剑庄的功法了,而是专心修习起了曹先生给自己的那套功法,可是不修炼则已,一修炼他就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按他的感觉,曹先生给自己的功法其实是比不上怀玉剑庄的功法的,起码在对内力的修习这方面,和怀玉剑庄的功法相比要差很多,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恢复的方面,是任何功法都比不了的,可是这段时间他发现,越修习,体内的内力不仅不增,反而还越来越少,好像这套功法在排斥体内的内力一般,而且很顺利的就将那些自己好不容易修习来的内力给逼出了体外,好些个窍穴已经被他修炼得空空如也了,以前这时候只需要修习曹先生给的那套功法,就能以很快的速度回复,可是现在,不仅不恢复了,相反还在不断驱赶体内的内力。

    谢晨开始还不信邪,曹先生给自己的东西不可能害自己的,然后他特意和怀骥前辈切磋了很久,也就是挨了很久的毒打,然后这才继续修习起那套无名功法,毕竟是恢复用的嘛,说不定之前排斥内力是因为体力内力充盈,可是......还是没用,一直到将好几个已经修习满内力的窍穴给修炼成空的了以后,他才终于不敢继续修炼了。

    肯定有什么问题!可是他想不明白是什么问题,唯一的原因,可能就是那位老前辈对自己做了什么了。

第两百四十五章 批假

    在船上的这几十天,谢晨天天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看到船停靠,立马恨不得自己跳下江赶紧游回去。每天练功都不敢练,他试着继续修习怀玉剑庄的功法,但是奇怪的是,修习怀玉剑庄的功法收效也甚微了,虽然对于他现在的境界,本身修习就已经到了如同滴水入江河一般地步,只能靠一点点的精进,但是哪怕是他才接触内功功法修习的时候,也没有慢到这个地步吧?

    就好像体内有一股什么力量在组织内力的进入一样。

    这可不妙啊,不对,这可完了呀!要是一直只能这个样子,那自己这辈子估计想进入低阶都不可能了,自己就彻底成了个武学废人了啊!

    试了无数种方法都无果之后,差点儿给谢晨急哭了。

    欲哭无泪啊,自己就只是见了那位老前辈一面,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啊!他都想好了,要是怀安谨庄主也治不好自己,那他怎么也得回历城,找到那位老前辈,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得让那位老前辈让自己恢复。听怀骥前辈说的,那位老前辈怎么也是个高到高不可测的高手中的高高手了,为啥要跟自己这样一个小辈计较啊,不就是进去的时候偷偷多打量了您几下嘛......

    谢晨虽然没有跟怀骥说,但是从谢晨上船后的一系列反应和表现来看,他也能猜到谢晨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所以和谢晨回剑庄后,他没有先去找怀安谨汇报此次出门的情况,而是先回了自己的院子,让谢晨单独去见怀安谨。

    怀安谨当时正在书房,伏案写着什么东西,看到谢晨进来,笑着问谢晨。

    “怎么样?见到那位老前辈了?”

    谢晨还没回话,怀安谨庄主就笑着接着问道。

    “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谢晨张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尴尬的挠了挠头。

    怀安谨好像这才注意到谢晨有什么话想说一样,笑着看向谢晨,不说话。

    谢晨缓了好半天,似乎是在整理措辞一样,想了半天才终于吞吞吐吐的将自己的遇到的问题说了出来,不管怎么说,无法修习内力,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这几乎就意味着他在武学一途上,已经走到尽头了。虽说武功分为内家功夫和外家功夫两个大方向,不能练内力了,练外家功夫也可以,,但是他现在已经十五岁了,等到今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他就年满十六了,这时候练外家功夫......有用,但是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成就了。

    说完问题,谢晨便开始说他的疑惑了,他想问问怀安谨庄主,为什么要让自己见一面那个前辈,庄主这样的安排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可是谢晨不知道,而且那位前辈对自己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当他说起进了那件屋子的时候,怀安谨庄主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你们在那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要告诉我,我让你见那位老前辈,其实也不是我的主意,而是曹先生的嘱咐,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也不要告诉我。至于你说的问题,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谢晨一听到是曹先生的嘱咐,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一下子安心了下来,如果是曹先生嘱咐,那就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曹先生的考虑向来都是很周全的。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怀安谨看着谢晨的变化,也是淡淡一笑。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位前辈你也见到了,这个问题,你还是等着去问曹先生吧。”

    去问曹先生?什么时候?

    谢晨心里想着没问出声,毕竟现在他还不能离开怀玉剑庄,可是要是这个样子留在这里,他根本没办法修习武功啊,越修习越倒退,那怎么使得?

    “反正现在剑庄也没什么事情了,你身上还有着这么严重的问题,留在这里也没用,我便放你一段时间的假吧,你们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家了,回家看看去吧,顺便也能问问曹先生,你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这话一说谢晨心里就高兴了,连那个不能修习武功的问题都给忘到了脑后,确实有一年多没回家了,他早就想家了,要不是有曹曦在这里陪着他,他可能新年的时候抽空挤着时间都要回家一趟。

    想到曹曦,谢晨不由得小声又问了一句。

    “那小曦她们呢?也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吗?”

    怀安谨笑着看向谢晨,“可以!你们一起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谢庄主!”

    说完,他便缓缓退出了门外,然后一出门便高兴的跳了起来,正碰见要进去的怀骥,他又赶紧规规矩矩站好,向怀骥行了一礼。怀骥一看谢晨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是没事儿了,又想到他在船上愁的饭都吃不下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在这里面捡着钱可不能私自揣兜里了啊,主动交出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谢晨一听不由得尴尬的干笑两声,怀骥前辈还是不太会开玩笑啊......

    “事情都解决了?”

    “庄主让我回去问曹先生。”

    一说到曹先生,谢晨整个人的神情好像都不一样了,以前他以为曹先生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罢了,后来怀安谨庄主说曹先生居然是先帝手下的第一谋臣,然后这两年,他走到地方越多,就了解到了越多关于曹先生的事迹,而且每一件都那么的富有传奇色彩。他现在对曹静之简直就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所以哪怕自己现在连内力都修习不了,一听到是曹先生安排的,他立马就不担心了。

    兴奋的回到二院,立马就去找了曹曦。

    要不是因为这档子事儿,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回来见曹曦的,但是因为他被那件事弄得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曹曦肯定一眼就能看出自己遇到了困难,但是自己又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就先去找了怀安谨庄主。

    之所以这么兴奋的去找曹曦,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能回家了,而是因为在他走的时候,曹曦对他说,她会在这里等他回来的。

    知道有人在某处等着自己,怎么会不想回去呢?

第两百四十六章 回家

    对于自己无法再修习内力的事情,谢晨并没有和曹曦或者暮长云说,而且他心里觉得,只要回了寒山村,见到了曹先生,那一切问题就不是问题了,他现在觉得无解的致命的问题,到了曹先生那里,肯定全部都能迎刃而解了。

    有着这样的心态,曹曦也看不出谢晨有什么烦心事了,只能感受到谢晨现在因为要回家了而表现出来的高兴。而且,谢晨从回来后,那股积压在内心深处的难过也几乎已经消散了,或者说,从他将怀冶良前辈送回家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伤心了。之前虽然他各方面都表现的已经很正常了,但是曹曦还是能看得到他内心深处的难过,现在,不如说,她也终于安心了。

    回家的路已经走过一回了,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回家,一切都显得那么轻车熟路了。谢晨现在没法儿修习内力,每天就和暮长云两人过招了。对暮长云的境界,谢晨现在其实也不了解了,最后一次见到暮长云认真出手,还是那次两人被黑袍使追杀的时候,但是那次他们两人几乎都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的,所以完全不能看出来。而且说实话,境界并不能完全等同于战斗力的,实际厮杀战斗中,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并不单纯是武功境界的比拼,要确认对方的实力,不实际打一打,是不会知道的。

    以前在甲班的时候,谢晨和暮长云也没少交手,那时候两人基本上还是难分高下的,互有胜负,看不出谁更强一些。但是现在两人再交手,谢晨发现,自己可以稳压暮长云一头了,不是暮长云变弱了,而是,自己变强了,比以前强了很多!

    不过,暮长云的出手可不管是在生死厮杀还是在切磋,她的出手从来都是不会留情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以前在甲班的时候,大家最怕的就是和暮长云切磋交手,现在谢晨还是这样的感觉......

    暮长云也很明显的变强了,谢晨感觉如果自己没有达到现在的水平的话,如果两人是切磋,他可能在暮长云手里撑不过十招。不过,暮长云这样的出手正合他现在的意,不能修习内力,和暮长云切磋时他索性就不用内力,完全用外家技巧来对付暮长云,这样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没回他都被揍得很惨,要不是暮长云每次都还能在关键时候收手,他可能就得直接嗝儿屁了。

    曹曦看着谢晨每天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但是仍然每天都还乐此不疲,他表面上虽然笑话都没见过谢晨正常的样子了,但是心里却是无比明白谢晨这样做的原因,所以谢晨每次和暮长云切磋后,为两人熬药敷药的是她,默默为谢晨按摩的也是她,最心疼的,其实也是她。

    曹曦其实也想好好练武的,这样起码能为谢晨分担一些压力,像暮长云一样,遇到敌人时,她也能站出来做些什么,而不是只能站在后面被谢晨保护,但是无奈的是,和谢晨他们比起来,她练武的天赋实在是太差了。谢晨虽然老是被怀骥说天赋不行天赋不行,但是和一般人比起来,他的武学天赋其实是很出类拔萃的,十五六岁的年纪,境界就已经到了玄阶后期,而且还是怀玉剑庄甲班的弟子,未来也是大有可期的。

    但是曹曦,就真的是很普通了,进了怀玉剑庄也有一年多了,可是现在还停留在黄阶后期,她也不是没有努力练武,在剑庄的时候,她每天也是无比刻苦的练武,可是就是不怎么见成效。连病秧子辛守道现在都要到了玄阶了,曹曦却一点突破的动静都没有。

    练武,越到后面便越发艰难,要吃的苦有多少,谢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就连他,中途其实都有很多次想放弃,想着要不就这样算了,何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慢慢来,还不是一样能练?但是每一次,都还是被他硬生生挺过来了,这才有了他现在的一切,如果没有挺过来,可能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在练武的普通人罢了。

    所以打心底里,他其实并不太希望曹曦那么专注于武学一途,太苦了。小曦只需要站到自己身后出谋划策就行了,那些苦,自己一个人吃就够了。

    这次回家的路谢晨就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了,上次回家的路由于他的过于谨慎,导致他们一路上跟逃命一样的就回了家,一趟路走完啥都没有记住。这次,可能是由于走了一趟西南之行,更大的危险他都经历过了,这趟回家的路,他便当做一次放松了。

    其实,天下这么多人,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在发生着,正常人的日常其实也是很正常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每天都在发生,可不是每个人每天都在经历。那些要生要死的事情,每个人都可能遇到,但是也可能永远遇不到,谢晨他们之前行走江湖,可以说是在主动寻找危险,比如那趟西南之行。西南十二郡,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但是可能每个人都会遇到那么多生死考验吗?不可能的,只要你没有抱着探寻危险的目的,大部分情况下,危险也是不会主动找上你的。

    这趟回家的路,谢晨就完全没有想那些多的事情,满门心思都是在想回家这一件事情而已,当他仅仅以一个普通人的视野去看这沿途的风景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其实也是很普通的。

    上次回去的时候,在云州城还发生了一个意外,而且那个意外一直延续到了在他们回怀玉剑庄的途中,虽然最后都有惊无险的化解了,但是现在想想,那其实还真就是个意外。

    这次还好,一路上一切都相安无事,一路上由于谢晨每天都和暮长云切磋,所以稍微有些耽搁,走了刚好一个月,这才到了寒山。

    时隔一年多,见到那些熟悉的景象,三人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无比熟悉亲切,但是又感觉有几分陌生。

    大概,这便是故乡吧。

第两百四十七章 客从何处来

    回到寒山村,一切好像都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流水潭还是那样平静而清澈,旁边的那块石碑依旧立在潭水旁,那条山间的小道没有变宽,也没有长满杂草,还是和以前一样。亭子里几个小孩子正在乘凉做游戏,五月间天气已经暖和了,几个孩子卷起裤腿,在潭水边较浅的地方摸鱼虾螃蟹,看到谢晨他们三人,几个胆大的孩子上前来问他们是来干嘛的。

    谢晨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想笑,又觉得有些心酸。这几个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他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他们还是四五岁未记事的小孩,自己人认不得他,而他看这些孩子,有些熟悉,但是其实也不认识。

    不认识,是因为那时候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去,自然不认得。熟悉,是因为他们从前也像这些孩子一样,不变的凉亭、不变的流水潭,变得,只是在这里的人。

    但是,其实也没变。

    他忽然想到一句诗: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成为故乡之客的地步,毕竟那里还是自己的娘亲,还有曹先生在那里等着自己,那么对他来说,故乡便不算故乡,而是家。

    他弯下身子,笑着摸了摸那个小孩儿的头。

    “我回家。”

    没想到那个孩子根本就没看谢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后面的曹曦,不耐烦摆了摆头,把谢晨的手直接挣脱了,然后三两步就到了曹曦面前,一把抱住曹曦的腿。

    “那这个漂亮姐姐呢?”

    谢晨一脸惊愕的扭过头,然后就看到曹曦一脸好笑的看着抱着她腿的这个孩子,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带着宠溺的道。

    “姐姐也是回家的哦。”

    那个小孩儿哦~了一声,然后看向曹曦旁边的暮长云,松开曹曦又想去抱住暮长云,被暮长云看了一眼,然后就缩到了曹曦身后。

    谢晨深深的看了一眼躲在曹曦身后的这个小孩儿,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要你管,你又是哪家的?”

    谢晨的拳头已经微微握起来了,但是脸上还是强装着笑脸想继续问什么,这时候曹曦又笑着问了和谢晨一样的问题,字儿都变一个,这小孩听完却是一口就答了出来,然后曹曦就一脸促狭的笑着看向谢晨,好像在炫耀一般。

    “我爹叫曹林山!我叫曹甄!”

    曹林山?曹叔啊,这个谢晨是知道的,经常来他家打酒喝,而且每次一次打多少喝多少,都是偷偷在他们家喝完了才走。他们家毕竟是村子里唯一的酒楼,平日里村子的人打酒基本上都会来自己家打。好小子,居然是曹叔的儿子,等回去你爹来打酒看我不告你一状!

    本来这个小孩还说要带曹曦回去,结果一听曹曦是曹先生的女儿,立马就松开了曹曦,飞快的就跑到了凉亭里,还往他们那孩子堆里头挤,好像这样他们就能认不出自己了一样。

    谢晨看着那小子,还想上去跟他说两句,曹曦却是上前挽住了谢晨的胳膊,笑着说道。

    “好啦谢晨哥哥,咱们回家吧。”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开心。

    谢晨这才作罢,不过经过这群孩子身边的时候,谢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孩子,暮长云走在最后,走到谢晨刚刚那个位置的时候,也瞥了一眼那个孩子,冷冷的。谢晨自热注意到了,背着曹曦偷偷给暮长云竖了个大拇指。

    家就是这样奇怪的地方,不管在外面是什么身份,有着怎样的权势或者力量,一回到家,自己立马就变成了那个家里的孩子,会因为一点小事伤心或者高兴,会和一点小事计较,会完全放下自己的心防,变得那么幼稚。

    到了家,谢婶还是在经营着她那间小客栈,以谢晨现在的身份,其实已经完全可以不再为钱财发愁了,只要他不是想干买大宅子这样奢侈的消费,维持生计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对于谢婶的生意,他还是没有说过让她不要再做了这样的话,谢婶给他的钱,他还是照单全收,还要讨价还价的问能不能多给一些。

    如果父母真的感觉孩子已经完全独立了,不需要自己孩子也能很好的生活了,他们会很伤心的。

    似乎是没有想到谢晨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看到谢晨他们三人的时候,他还有点不敢相信,等确认了自己没有眼花之后,谢婶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

    谢晨也高兴的就要上前和他娘抱一下,没想到谢婶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谢晨一般,直接绕过了谢晨激动的就去对着曹曦和暮长云又是抱又是问的,搞得谢晨楞在原地尴尬的不知道干啥。

    “你小子还站这儿干嘛,没看到我们有话要说吗?回来了就先给曹先生报个平安去!”

    谢婶眼睛里还带着泪花,转过头便把谢晨往曹先生那里赶,她也不是个笨人,这个时间谢晨他们回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而且不管怎么样,谢晨每次回来肯定是要找曹先生谈事情的。再者说了,她也有很多话想和曹曦暮长云说呢。

    曹曦就不用说了,她心里都认定了的儿媳妇儿了,她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孩子,自己儿子是个木头脑袋,自己这个当娘的可不能把这么好的孩子放跑了!暮长云上次回来就只匆匆住了十来天,过年那天好不容易认了她当干女儿,可是母女两人还没说过几句话呢,现在肯定是要好好增进增进感情的。

    这样一来,谢晨可不就成了多余的了!

    谢晨看着这三个激动得不得了的女人,挠了挠头,不就是回趟家嘛,至于这么激动嘛?他路上虽然也很高兴,但是到了反而感到平静了,一种安心的平静。

    谢晨说了一声,然后两只手抱着头,仰着头便出门向曹先生的家走去,这趟路他太熟悉了,别说抬头看着天走,就是闭着眼睛他估计都能走到。

    “晚上别忘了回来吃饭啊,叫上曹先生一起。”

    等谢晨出门之后,谢婶才终于对着谢晨喊了一声,谢晨双眼看着天空,大声的应了一声。

    别忘了回家吃饭,以前竟从未觉得,这句话有这么令人感动。

第两百四十八章 书房谈话(一)

    很奇怪,谢晨回来的目的是为了问曹先生那个无名功法的事情,可是真见到了曹先生,谢晨却一下子将那些事情都忘到了脑后,仿佛武功也好、功法也好,都不重要了,只要见到了曹先生,那就是最大的安全感,哪怕自己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只要在曹先生这里,他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曹静之看到谢晨回来,也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样子,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抬头笑着看了一眼谢晨。

    “回来啦?”

    谢晨低头嗯了一声,然后就习惯性的走到了曹先生的书桌旁,很自然就给曹先生磨起了砚台,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好像他不是离家一年多才回来,而像是从来都没离开过一样。

    砚台上放着两块砚,其中一块谢晨认得,那是他上次回来的时候,买给曹先生的。

    “这次出去,吃了不少苦吧?”

    “我没得事的,这次去了一趟西南,小曦也一起去了,反倒是让小曦吃了不少苦......”

    “你不要想这么多,你感觉小曦和你一起去是在吃苦,但是说不定,不让她跟你去才是真的在让她吃苦呢。不过那是你们的事情了,你们都长大了,我是不会再管那么多了,想管也管不了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谢晨慢慢就把这一年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说给了曹先生,特别是贾生的事情,当时贾生说完那些话,他和怀骥前辈两人回到剑庄便悉数禀报给了怀安谨庄主,但是其实在谢晨内心深处,他更想问问曹先生。

    曹静之听完后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和谢晨分析贾生那些话可能有什么含义,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件事带了过去。当时怀安谨庄主和谢晨说,这件事不是他现在能想的,让他最好还是忘了比较好,现在看到曹先生也是这样的反应。

    “先生......知道些什么吗?”

    谢晨一直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那种感觉,虽然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可以很轻松的继续生活,但是这种生活是建立在一种虚假之上的,所以他才会在知道外面的世界后,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出门看看,才会那么热衷于去了解这个世界。在了解之后,可能自己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可能还是要像不了解之前的状态一样生活着,但是那是在了解了之后的事情。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是否了解又是一回事了。

    所以,哪怕怀安谨庄主让自己不要去深究,哪怕曹先生现在也在故意岔开话题,他还是想问出来,就算曹先生还是不给他说,他还是要问出来!

    “有些事,知道的太早并不见得会是好事,我只能告诉你,那个贾生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也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可是谢晨,如果整个天下真的会迎来大乱的那一天,以你现在的能力,能做些什么呢?”

    谢晨一听心里立马就乱做了一团,曹先生虽然没说到底是什么事,但是谢晨已经确定了,这个天下,可能真的会迎来贾生所说的那个结果。以自己的实力,能做些什么呢?

    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若是天下真的大乱了,自己也只能成为其中毫不起眼的一份子......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想未来会发生什么,而是要去想自己能做些什么,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明白吗?”

    谢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认真审视自己的力量,以前他也会想自己现在有多强,但那都是在和别人比,和过去的自己比,每每比较,他都还觉得不错,自己虽然还不是顶尖的高手,但是以如今的成就,也可以胜过很多人了,而且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进步,从最开始被几个白袍使逼入死地,到现在已经可以和白袍使正面抗衡,并且已经完全具备了杀死他们的实力......

    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很强,但是每次想想,其实自己也不弱嘛。

    可是现在,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实力感到如此的失望,一想到这个世界会迎来大乱的那一天,他就感到深深的无力,靠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从前天下百国混战,仁楚统一了大陆,建立了仁楚。以前他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只是当做一个故事听,可是现在,当曹先生给他挑明了这个世界还会迎来那一天的时候,他仅仅想想,就感觉绝望,对于仁楚的统一,他只觉匪夷所思,以一国之力吞并天下,要怎样的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呢?

    “你觉得,一个人的力量能做到些什么呢?”

    一个人的力量再强,终究也是有限的。这是曹先生很久以前就教过他的道理了,他像是背书一样的便答了出来。

    “是啊,一个人的力量终究也是有限的,这些书中的道理,你有没有用到你生活中去呢?你觉得拜燚教很强,但是那是对你个人而言,你想练武,想不断变强,可是你真的问过自己吗?就算你修习到了宗师境,你能凭借你一己之力铲平整个拜燚教吗?”

    这......谢晨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着变强而已,变得比黑袍使强,变得比贾生还要强,等下次再遇到那些人,他一定要将他们击败!至于拜燚教,他一直以来,都是看着单独的人,而忽视了整个拜燚教的力量......

    “不能,对不对?你看,一个小小的拜燚教,你想靠自己的力量都不可能对付得了,更何况到了整个天下都陷入纷争的时候,靠你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呢?”

    谢晨突然想到,怀安谨庄主说过,曹先生曾经是楚武先帝手下的第一谋士,甚至可以说,仁楚能统一整个天下,有一大半的计谋都是曹先生一人谋划的。吞并百国统一大陆,不是楚武先帝一个人做到的,也不是曹先生一个人做到的,更不是任何某一个人做到的。

第两百四十九章 书房谈话(二)

    谢晨这才明白曹先生说的这些话的意思。

    “先生的意思是,需要将很多人团结在一起,发挥团体的力量吗?”

    “力量......你觉得。力量是什么?”

    曹静之边问边站起身,缓步走到了窗户边,眼睛看着窗外问道。谢晨早就恭敬的站到了曹静之的书桌前,看到曹先生起身,他赶紧行了一礼。

    “请先生教我。”

    “说到‘力量’,首先自然要说每个人自身的力量,个人的武力、武功境界,自然是其中一部分,而且大部分人穷极一生,追寻的也不过是此者,我想你想练武,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对吧?但是个人的力量也不仅仅是如此的,我可是从不会武功的,也学不来,可是从前的时候,那么多武学高手想杀我也不得,这边是另一种力量了。”

    曹静之说着,看着谢晨笑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智慧,明白吗?你其实也很聪明,这是我很欣慰的地方,仅有武力,那是有勇无谋。对个人来说,有勇无谋最坏的结果就是丢条命,可是当你肩负的东西越多时,个人的武力起到的作用便会越小,这时候,如果还是只相信自己个人的武力,便会断送很多人的性命。

    我说点离你近的,怀安谨庄主的武功如今可谓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了,可是世间的宗师少吗?去年秋的武林大会,到场的宗师二十多位,可能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没有现身的,可是那些宗师和怀安谨能比吗?你觉得人们会更尊敬怀安谨庄主,还是那些从前从未露过面的宗师?我想答案很明显了,那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呢?”

    曹静之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意思是想让谢晨自己想想。

    “先生的意思是,名利权势?”

    谢晨很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这个答案。

    “很失望?对吗?我以前只教了你‘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乍看之下,好像是说鄙视小人鄙视利,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如此,我现在要教你,关于义与利,其实还有一句话,叫做‘义,利之和也’。

    做一个真正清心寡欲、闲云野鹤的隐士,好吗?当然是好的,如果可以,我也想选择那样的生活,先帝楚武也不愿意一辈子都骑在战马上,我们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人生也就那么几十载,怎么过不是过?可是,那样真的就够了吗?在仁楚统一百国的过程中,我直接或者间接害死的人不计其数,放到任何圣贤道理中,我都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可是那些完全品德高尚之人,他们就真的完全是对这个世道起到了促进作用了吗?

    做得多,自然就错的多,什么都不做,自然就不会错。

    当乱世真的来临之际,我们需要的是能做事的人,哪怕会不断犯错,但是还是要不断去做,我要教你的是,让你的力量变得最大!不管是你的武功还是智慧,那毕竟只是你一个人的力量,要想在时代的洪流中立足,就必须要发挥你一切能发挥的力量,金钱、权势,这些都是你需要去了解的。

    我之前之所以不教你这些,是不想你将这些当成了你追求的最终目标,所以在此之前,你必须要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要为了心中那个正确的目标,去谋利、去夺势,而不是为了金钱权势却追去金钱权势。仁楚在统一的战争中绝不是如今你所听到的那么光鲜亮丽,屠城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为了所谓的名利权势,我们那时候可谓是绞尽脑汁,可是,如果没有这些,也不可能会有仁楚的今天。

    这才是,义,利之和也。”

    谢晨怔怔的听完曹先生的一番话,这是曹先生第一次和自己说起他过去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一说,便是这样的事情。曹先生将的很浅显,也很容易懂,但是他一时间,竟是难以接受。确实,这与他的想象太不一样了,与他过去所想的道理也太不一样了。

    曹静之好像也发觉了谢晨的不对劲,语气平缓了下来,轻声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听我的建议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谢晨抬头看着曹先生,没有开口,慢慢点了点头。

    “武林大会每三年举行一次,你从小所学的,并不适合科举,所以我希望你能参加下一届的武林大会,以此进入朝堂之中。就如今的天下而言,想要控制最大的力量,这是最好的途径......”

    曹静之说到最后,没有继续看着谢晨了,不知道是何种心情,或许在他心里,最开始是希望谢晨能一直在寒山村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就好了的,有他在,这个寒山便不会受到任何侵扰,等长大了,也有曹曦一直陪他,或者说,他们可以一直陪着彼此,就算一辈子不知山外之事,起码也可以开心的过一辈子。但是,从谢晨离开家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这几年,他一直在教他一些道理,一些最基本的道理,就是希望给他定一个正确的初心。

    很多人都喜欢说保持初心保持初心,可是曹静之明白,如果这个初心从最开始就是错误的,那又该怎么办呢?

    当听到谢晨说出贾生的那番话后,他就明白了,有些生事情,早晚可能都是要发生的,他们在尽力阻止,可是如果他们阻止不了了,那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他希望那时候,谢晨有能做些什么的能力,所以他才会提前和谢晨说这些。

    谢晨现在心思全放在曹先生之前说的那些话上了,对于曹静之的这个建议,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明白曹先生话里的意思。

    “可是......可是我的实力,在武林大会上不可能取得什么好成绩的啊。”

    他虽然对自己的武学进步速度有些信心,可是自己现在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哪怕有三年,自己又能有多少进步呢?玄阶巅峰?地阶?就算如此,在高手如云的武林大会上,自己也不可能有出头的机会啊。

第两百五十章 无名功法的来历

    关于这个问题,曹静之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到了谢晨的那个无名功法上,当时他给谢晨的时候,显得很随意的样子,功法也只是个显得很旧了的小册子,但是那本功法,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知道,我给你的那个功法的来历吗?”

    曹先生给自己的功法?说到这里,谢晨才想起来他来找曹先生的目的,但是现在曹先生先问自己了,他还是先回到了曹先生的问题。

    “不知道......”

    “那个小册子,是你父亲留下来的,算是给你留的吧......我想你肯定已经从某处得知了,你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甚至可能你已经早就知道了那股力量是什么,风之元力,对吧?而且你肯定也知道,你的那股力量被封印在你体内的窍穴之内,实际上,将你体内的元力封印起来,也是你父亲的嘱托。”

    “我的......父亲?”

    谢晨的父亲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便已经去世了,死于寒山村的那场大火中,那时候谢晨他娘才怀上谢晨没多久,寒山便发生了那样一场灾难,等他出生,已经是九个多月后了。

    从小到大,谢晨其实对父亲这个存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可能是因为曹先生的存在,他也很少因为没有父亲而感到很难过,只会在偶尔看到别人父子开心的在一起游戏时,他才会想,要是自己的父亲在,会是什么样的呢?只不过,可能是从曹先生那里得到了一种像父亲的感觉,所以这么多年,他很少去想关于自己已经去世的父亲的事情。

    柴秀才说,自己的父亲是最后为了救他,才葬身于那场大火中的,魏奶奶也经常在自己面前提起自己的父亲,可是他听则听之,其实并不会很伤感。

    现在,曹先生又说,自己的父亲给自己留下了一套功法,可是又嘱托曹先生将他体内的元力封印起来。

    “你的父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也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当年跟随楚武先帝征战天下的人,其实也有你的父亲,而且,你的父亲是负责保护先帝安全的人,仅他一人的存在,便能让那时的整个天下无一人能伤害到先帝。在仁楚统一大陆后,没过多久,先帝便与世长辞了,你的父亲和我,便在这里隐居了下来。

    他一直都不喜欢那些事情,按他说的,他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逍遥闲人,可是哪怕不喜欢,他还是打打杀杀了大半辈子,一直到后来隐居于此,他才终于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在知道你娘怀了你之后,你是不知道他那时候有多高兴,每天都激动得跟个孩子一样。可是越高兴,便越是担心,他怕你会走上他的老路,每天都不得不和无数的危险打交道,所以他和我说了无数次,希望以后你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就行了,什么功名、什么武功,这些都不要去碰,碰了便会有危险找上门来。

    他说,他这辈子结的仇太多了,仇人也太多了,说不定哪天就突然被人杀了也说不定,所以他拜托我,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希望我能将你体内的先天元力封印起来,开开心心做一个普通人,哪怕偶有忧愁,但是能平安的过一辈子,便足够了。

    他和我说了无数等你以后出生了想带你做的事情,还假设如果是个儿子该怎么教,如果是个女儿又该怎么教呢?说了很多很多,最后,他将那本册子交给了我,说,如果万一有一天他不在了,我也保护不了这里了,便让我把这个册子交给你,那时候,诸多苦难,只能让你自己的消解了。”

    谁也想不到,一语成谶......或者说,这是世上为人父母者的本能考虑。在孩子还没出生时,便想为孩子的一生做好打算,好的坏的,他们都想考虑到,提前便为孩子遮挡下所有的风雨。

    谢晨听到这里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详细的听到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的是,原来自己的父亲,也是那么深爱着自己的......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你的那套无名功法和怀玉剑庄的功法,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怀玉剑庄的功法明显要通俗易懂一些,而且你这套功法中的很多东西,在怀玉剑庄的功法中,都没有,对吗?”

    谢晨早就发现了这两套功法又些相似之处,但是由于他总共就没见过多少武功功法,所以只当这是顶尖功法想通的地方,现在经曹先生这么一问,发现果真是这么回事儿。

    “怀玉剑庄的功法,其实就是从你的那套无名功法中得来的,怀安谨庄主确实称得上是一代武学奇才了,你的那套功法,本来就是为了修习元力的,一般人要用来修习内力,那便是求死之道,可是他硬是从这套功法中得到启示,不管是简化也好,还是再造也好,总之,他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写出了如今怀玉剑庄的‘九思功法’和‘九歌剑法’。现在,你能明白了吗?”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怀安谨庄主在看到自己的这本册子之后,让自己好生保管,不要随便给别人练,不然可能会害死别人......原来如此。

    “可是我现在根本就练不了了,别说这套修习元力的功法了,就连怀玉剑庄的功法,我修习起来都没有用了......”

    这才是谢晨这趟回来的真正目的,他本来只是想问问曹先生自己该怎么解决,没想到曹先生却接连给自己说了那么多事情,让他到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一时间根本理不清楚自己的思绪。

    “你去了一趟历城,并且见到了怀家的那位老人了,对吗?”

    谢晨一听连忙答是。

    “我就是在见完那位老人后,才变成这样的,他当时说什么帮我开窍穴,让我以后只用练那套无名功法就行了,可是我以前练这功法会让我的力量得到很快的恢复,现在居然会散掉我的内力,所以我不敢再练,怀安谨庄主让我回来问您......”

第两百五十一章 不破不立

    曹静之看着越说越慌神的谢晨,眼睛里流露出心疼,怪他,刚刚一下子和谢晨说了太多太多本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了,就好像一下子把一个巨大的危险放到他面前,而且是巨大到哪怕他再强大十倍也不可能解决的危险,偏偏在这时候,他还发现自己本来有的力量全没了,连绝望的资格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麻木的恐慌。

    谢晨现在便是这样的状态,曹先生给他说的话包含了太多、太大的信息了,大到他根本就消化不了,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千斤重担压在了他身上一样,马上就要被压垮了一般。可是,他现在根本无法修习内力......一个练内家功夫的人,无法修习内力,那就是一个笑话。曹先生说了一番关于“力量”的话,那自己只有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才有资格去说些什么,可是现在......他只剩下了恐慌。

    曹静之摸了摸谢晨头,发现以前要弯下腰才能摸到谢晨的头,现在,居然要微微抬起手臂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到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不要急......不要急......”谢晨语无伦次了好久,在曹静之的安慰之下,情绪才终于慢慢平缓了下来,然后这才将他回来的事情说清楚。包括之前在那件屋子里,那位老前辈对自己说的话,发生的一切,都详细的说了出来。

    “那位老前辈不是说了吗?以你的聪明,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是的,那位老前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给谢晨开窍穴,加上无名功法,谢晨早就在猜想,那位老前辈会不会是在给自己打开封存元力的窍穴,所以他在船上的时候才会试着去修习那套无名功法,可是修习的结果是在是太诡异了,不仅没有出现元力的痕迹,还在不断的消散自己体内的内力。这种结果是他接受不了的,所以哪怕是曹先生刚刚也已经说了,那个无名功法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是修习元力的功法,他还是不敢相信,更不敢以后就修习那套功法。

    人毕竟没有那轻易就能下定决心直接舍弃已经得到的一切的,虽说需先破而后才能立,置之死地而后才能生,但是在不能保证必然能后立的情况下,一般人,是没那么容易就能先舍弃掉已有的一切的。谢晨自然也不例外。

    “元力,是一种很特殊的力量,它具体是什么样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就以我的了解,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内力的力量,但归根结底,元力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力量罢了,如果我们将这些力量看做一种具体的东西,那一种力量想贮存于体内,就必然需要一个空间,就像是粮食放到粮仓一样,这些力量也需要一个粮仓。而在人体内,窍穴经脉,便是这样的一个“粮仓”。

    你的元力先前全部封印在心窍之内,所以你在修习内力的时候,心窍是不是怎么也修习不了内力?那是因为里面已经有了一种力量了,自然不能容纳新的力量,先天元力就那么多,一个心窍就足够容纳得下了,但那是以前。现在怀家的那位老前辈给你打开了心窍,你的先天元力可以继续修炼了,一修习起来,便会像内力一样,产生更多的元力,可是这些多的元力该怎么办呢?它们该往哪里放呢?你的那些已经打通的窍**,全部都是内力,元力没有地方放,自然就要先将内力散出去,这就是原因,明白吗?”

    谢晨一听顿时豁然开朗。

    “那我以前用的元力,是怎么回事呢?”

    “在你修习元力之前,用的自然都是你的先天元力,比起你修习得来的元力,这些先天元力的恢复,要慢得多,而且先天元力一旦被耗尽了,便再也没有修习元力的可能了,所以那位楚堃才再三叮嘱你,只能再用那三次,再强行使用,便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了。”

    “可是我去年在西南还用过一次......”

    “仔细想想,你那时不已经开始修习元力了吗?”

    对啊,那之前,自己已经开始修习起这套无名功法了,当时那位老前辈也说过,就算他不出手,也没问题了......这样谢晨就放心了。

    “那我只需要继续修习这套功法,先将体内的内力全部散掉了,就可以真正修习起元力来了吗?”

    元力的强大,谢晨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不管是他每次使用,还是那些拜燚教人的火之元力,甚至是暮长云两次意外爆发,都在说明一个道理——元力很强,比任何力量都要强!

    以前他知道体内有这样一股力量,但是却无法随心所欲的使用它,表面上他好像不在意此事,但是心中其实也很向往这种力量的,尤其是在这么可惜的情况下,现在知道自己终于能修习起这种强大的力量,他怎能不激动?

    “这取决你自己。”

    谢晨听到曹先生的回答,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叫取决我自己?

    “虽然从整体上来看,元力是要强于内力的,但是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绝对的高下,一种力量的强大与否,是取决于使用那种力量的人,而不是那种力量本身,明白吗?我希望,你在未来思考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能思考到具体的人,要将道理放到个人身上,而不是群体上。

    你如果继续修习那套无名功法,自然是可以达到你所说的目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在修习起元力之后,便觉得修习内力的人低你一等,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了可以战胜所有人的境界。”

    曹静之说到后面语气已经变得严厉了起来,他真的害怕谢晨会迷失在这种力量中,元力,这种不同于当今世俗所有力量的力量,让太多人为止丧命了,甚至曾经一度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毁灭的境地,他的内心是抗拒着这种力量的,但是无奈的是,再怎么抗拒,有时候又不得不依靠这种力量。如今谢晨即将真正得到这种力量,他不能不为之预防。

    谢晨听完曹先生的话,也变得严肃起来,对着曹先生深深行了一礼。

    “弟子谨记!”

第两百五十二章 童年远去

    从曹先生那里走后,谢晨并没有直接回家去,他需要好好静一静,好好想一想。能修习元力的兴奋一过,他就不得不去想曹先生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

    总共大概说了三点。

    其一,是曹先生关于“力量”的解释,先生希望自己能调动起所以能运用的力量,关于如何调用,先生也给他提了建议,首先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力量,不管是武功也好还是谋略智慧也罢,这些都是他要提升的,正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那些钱财权势力,你能调动起来的数量和你自身的力量是密不可分的,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其二,便是关于贾生那番话引出的了,关于这个天下未来可能面临的危险。到底是什么危险,谢晨不知道,他感觉曹先生是知道的,但是也不敢确定。反正在他听到先生那番话的时候,只感觉浑身冰冷,仿佛要坠入无尽黑暗的深渊一般。自己太弱了,弱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自己除了束手待毙,真的改变不了任何状况。

    其三,是关于谢晨的父亲,还有元力的事情,这是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但是其中其实也有着很多的疑点,比如按照曹先生所说的,自己的父亲是当时天下最厉害的人之一,甚至有他一人在,先帝便不用担心任何刺杀,而且自己的父亲肯定也是会使用元力的,那为什么他会死在一场大火中呢?武功到了那个境界,一场普通的大火,怎么可能杀的死他?曹先生没说,他也没问。

    一个人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他们三人以前的那个秘密基地来了,这里曾经是他和曹曦刘蛮最喜欢的一个地方,就是在这里,他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生命的危险,那个刘老头劫持着谢晨一路到了笳宣城。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遇到了怀景奇,然后跟着他们一起第一次离开家乡......

    几年过去了,谢晨发现这里依然没有荒废,明显看得出来有人活动的痕迹,看来,在他们走后,又有新的人将这里当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当初他和曹曦刘蛮,三人为了清理好这一块,可是花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看到这里又被如今的孩子当成了他们的秘密,谢晨心里很欣慰,但是又有一种伤感。

    自己终究不再是那个孩子了,虽然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一直到现在看到这个小小的棚子,他才真正的明白,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孩子长成了少年,而少年,也终将会有一天远去。

    谢晨便站在这里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想了很久,准备离开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回头看了看,果然,几个树杈间缠着几根细细的丝线,刚好横在进去的路上,如果有人闯入的话,他们就能知道他们的秘密基地被人发现了......

    谢晨笑着将这个小小的“机关”给还原了,他们以前也是这样做的,这里面放着他们很多私下里流传的东西,大人不让看的书、大人不让玩的玩具、甚至还有从家里偷来的油盐这些,不过,那些年,他们的机关可是一次都没有被动过。

    谢晨想着这些往事手里做着还原“机关”的事,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那时候的大人,也像自己现在一样,一代代人,或许都在默契的保护孩子心里那些童真的秘密。

    等谢晨又上了山,天已经要黑了,谢晨这才想起来要叫曹先生一起回家吃饭。

    谢晨看了看天色,完了完了完了......按照他娘平时做饭的时间,饭菜估计都端桌子上去了,他出门的时候他娘可是跟他说了要等他回去吃饭的,自己居然跑到那儿待了那么久,这回去不挨顿骂谢晨都不敢放心动筷子吃饭......

    不过还好,曹先生完美的给他打了个掩护,直接说他们谈话一直谈到了现在,谢晨这才敢安心的坐上了桌。

    比起平常的日子,桌上的菜显然丰盛很多,谢晨一眼就能认出是谁做的,小曦和曹先生经常在自己家里吃饭,所以跟着谢婶,小曦的厨艺也是有很高的造诣的,虽然是跟着谢婶学的,但是曹曦做出的来的饭菜和谢婶的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起码吃了她俩这么多年的谢晨是几乎一口就能尝的出来的。

    不过今天......有几道菜显然是谢晨没有见过的。一盘黑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有一大碗黏黏的汤,谢晨也认不出来是用什么熬出来的,就好像是好多东西放到一起然后各种香料一通乱加一般。

    这玩意儿......能吃?

    谢晨是猜到这是谁做的了,不管是他娘还是小曦,都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东西,那答案就很明显了。我的娘诶,您教暮长云这玩意儿干啥啊?反正他是下定决心绝对不会把筷子往那里头伸的。

    他不想,但是谢婶偏偏第一个就给谢晨夹了一筷子。

    “来来来,尝尝,这可是小云亲手做的。”

    谢晨看着碗里黑黑的几条东西,嘴角抽了抽,暮长云虽然没看他,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余光绝对是在往自己这里瞟的,绝对!

    硬着头皮尝了一口,咸的他差点儿当场吐了出来,不过好歹尝出了这是什么东西,不然夸都不知道怎么夸。

    “恩......这土豆炒的火候虽然过了点,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很下饭嘛哈哈......”

    说完赶紧往嘴里扒了几口饭,暮长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伸出筷子也准备尝尝,谢晨一看,这要是让她尝了自己的刚刚的话不就白说了,他赶紧将这一盘子土豆都端到了自己面前,全倒到了自己碗里,三两口便扒拉完了。

    还好,看来暮长云第一次下厨还懂得节约食材,小小的一盘儿,不碍事,就是咸的有些齁得慌......盐不要钱的吗!

    曹曦一脸笑的看着谢晨,等谢晨吃完了,曹曦悠悠的来了一句。

    “谢晨哥哥,其实刚出锅的时候我们就都尝过了......”

    谢晨如遭五雷轰顶,你们都尝过了?

    “那......那为什么要?”

    谢婶双眼瞪着谢晨道。

    “盐不要钱的啊!倒了多可惜!”

    谢晨一听是欲哭无泪,被算计了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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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似海上行舟,人生如逆旅游人。这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我想传达的最重要的一个思想就是,人生在世,最不能舍弃的东西应该是什么。一个自小在山村长大的少年,被卷入乱世,被世道裹挟着前行。先生、朋友,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道理在书上,剑在我手中。在这个世道里,无论遭遇多么黑暗的日子,唯心须永远澄清光明。这是一本慢热型的书,最适合老书虫慢慢品读,小书虫直接从第二卷开始看起也是可以的。长路且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路且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路且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