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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四章 五大家主之死(二)

    “够了!”

    要不说楚家是五大家族中目前最强大的一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先镇定下来的还是楚家家主楚希,从严君的话和态度来看,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是开玩笑,更不可能是什么想给他们一个惊喜,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最重要的是,从严君出现在这里来看,这件事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他今天出现在这里,也绝对是来者不善。

    楚希脸色阴沉,但是他也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虽然他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怒火,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杀死严君这个小儿,而是要了解清楚事情的起始。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呀?不愧是楚家主呢,这么快就明白了状况吗?是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让我好好想想,应该说,我一直都在这里啊,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出海哦哦,在船队离开你的视野之后,我便乘着一艘小船回来了,然后......便等到了今日。”

    “你还要将我们当成老糊涂对待吗?如果你在船队一离开我们的视线便乘船回来了,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船队全灭的消息的?”

    这严君从头到尾说的话自相矛盾,本来楚希还相信他前面说的话的,可是这话一出,明显有和前面的冲突了。

    “哈哈哈,我可不敢将你们当成老糊涂,我也有我的消息来源嘛,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们严家的几家兵可还是活着的呢,我知道船队的消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严君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楚希,他脸色挂着的那抹笑终于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的笑容。

    “都是真的哦——严君怎么敢在几位前辈面前撒谎呢?”

    “君......君儿,这一切跟你有关系吗?是巧合,还是你一手为之?”

    严政还是不肯放弃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就算那支船队全灭了,可是只要严君还在,那他们严家就还有机会,他们的根基还在,楚家不会倒,可是如果这件事情和严君有关系,那严家就要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没想到,严君就好像没有听到严政的话一样,脸上挂着那抹深深的笑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希。

    “楚吉呢?”

    楚吉,楚家如今第三代最出色的年轻人了,在楚家的地位可以说和严君差不多,都是现任家主想直接传位给他的人,作为同样出色的年轻人,楚吉和严君的私交一向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兄弟般的交情。本来出海和楚吉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他一看严君主动提出了随船队出海的请求,也强烈的想和严君一样。

    严君的神色还是没有丝毫变化,脸上就仿佛是带着一张人皮面具一般。

    “一样哦,现在不知道沉在哪片海底呢?”

    “吉儿......吉儿可一直都是将你当成他的大哥看待的......”

    本来就一直强撑着的楚希一听这话立刻眼前一黑,又猛吐一口鲜血,当场晕倒了过去。

    真没意思......

    严君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端起了桌上的一壶茶,直接对着壶嘴喝了一口。

    “好茶啊,要我说,还是你们会享受啊。”

    其余四人看着一副若无其事严君,都感觉有些后背发凉,眼前的严君,实在是让他们感觉太陌生,太深不可测了,他说的每句话好像都与他无关,可是每件事都令他们感觉毛骨悚然。

    “严君!今天你必须当着我的面!将事情的真相全部说出来!我以严家现任家主的身份命令你!我严政对着严家的列祖列宗起誓!若是你有半点隐瞒,我誓要将你逐出严家!”

    听到严政的怒吼,严君这才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这是他进来密室的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看除了楚希之外的其他人。

    不过,也仅仅是一眼罢了。

    “那我要是说,这一切都是我暗中谋划的呢?上次船队的全军覆没也好,这次船队的失败也好,都是我亲手谋划的,你又该怎么做呢?”

    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他又对着茶壶嘴直接喝了一大口茶,不过这次他没有喝下去,而是对着昏迷的楚希一口喷了上去。

    “就让你这样混过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他只顾着看楚希,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其余四个老人,此时都已经颓然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他,特别是严政,整个人仿佛已经被抽空了一般,看着这个他寄予了厚望的孙儿,心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自己到底......养了一个什么邪魔啊?

    楚希还是悠悠的醒了过来,严君看着楚希醒了过来,心情好像大好一般,又转过头笑着对严政和其余三人说。

    “骗你们的,我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你们五大家族上几万人都玩弄于鼓掌间啊?这一切怎么说呢?算是一个巧合吧,如果这样能让你们稍微放宽心一些的话。”

    对于严君的话,他们已经不知道该相信哪句了,但是仅凭这一句,是不可能让他们能“放宽心”的。

    “我不明白......严君,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你现在出现在了这里,还将这些事情都对我们几个老头子说了出来,那就说明你肯定没有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的打算了,可是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呢?

    侵吞我们其余四大家族吗?你应该明白,就算你杀了我们这也是不可能办得到的。而且这件事未来一旦泄露出半点,别说你严君,你整个严家都将被覆灭。况且你应该明白,严家的下一任家主非你莫属,你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就能得到这一切,以你的能力,壮大严家的势力不成问题,为什么你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管严君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就凭他今天在这密室做的事情,就表明了不可能放他们活着离开的决心,可是他们本就是大半个身子埋入土里的人了,他有必要冒这个风险吗?

第两百七十五章 五大家主之死(三)

    严君脸上挂着的笑瞬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桀骜的表情,他不屑的低头看着虚弱不堪的楚希。

    “五大家族?你说的是如今这几条对朝廷、对那个高坐在龙椅上的人摇尾乞怜的狗吗?如果你真是指的这几条狗的话,那我可真是要笑掉大牙了,侵吞你们四大家族?继承严家的家主位置?昨晚这一切继续当狗吗?看看你们的样子吧!一封密信就给你们吓得屁滚尿流,一句话都够你们揣摩几天几夜,生怕那句话后面还有深意。你知道吗?我看着你们的样子就作呕!

    可怜!可悲!可恨!就连与你们为伍都让我感到难堪!你们眼中的五大家族在我眼中不过就是一群摇尾乞怜的狗罢了,你居然还跟我说什么侵吞你们的家族?哈哈哈哈......”

    “等着吧!什么五大家族,未来只会有我严家!我严君的严家!我将带着我的家族,走到你们如今做梦都不敢梦到的高度,不过可惜了啊......”

    严君说着,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那副笑脸,宛如人皮一般的笑脸挂在脸上,如今看来,只让人觉得悚然。

    楚希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平静的严君,以他的敏锐嗅觉,怎么可能猜不到严君话深层的意思?

    “难道......难道你要?”

    还没等他问出口,其余三家的家主已经忍不住开始向密室外逃跑了,他们现在可管不了严君未来想干嘛,他么只从刚刚两人的对话中确认了一件事情——

    严君今天要在这里杀死他们五个!一个都不会放过!

    开什么玩笑?他们与权势名利斗争了一辈子,现在有着这么大的家族,还没有享受够呢,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船队失败了就失败了,家族没机会迈入庙堂也就没机会了,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几年了,仅仅是家族中的钱财就够他们挥霍好几代人了,只要活着离开这里,生活还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他们该享受还是享受,该掌权还是掌权,什么也不会有改变......

    什么也不会。

    冲在最前面的还是王家的家主,他们王家以前也是武将世家,所以王家家主的身子骨比其他人好是情理之中的,但是他冲在最前面,满心只剩恐惧,根本就注意不到密室那几道门之间的黑暗中,有着怎样的东西在等待着他。

    后面的李家家主和辛家家主还没有跑到门口的位置,只听到“碰——”的一声,然后就有一个身影从门外的阴影中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密室的地上,一直向后翻滚好久,直到撞到密室中的那张大桌子才停下。

    毕竟年纪大了,等停下,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赫然就是刚刚冲在最前面的王家家主。

    众人看着这个飞进来的身影,都愣住了,还有埋伏!

    当然,除了严君和楚希。严君自是不用多说,门外的那人肯定是和他一伙儿的,楚希则是早就有所预料,他和严君打的交道虽然不多,但是他明白,这样一个人做事怎么可能会给他们留下机会?而且还是这样从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他更不可能有什么疏漏。

    楚希双眼惋惜的看向严政,他们五个人明争暗斗了大半辈子,可是多年下来,彼此之间也已然成了最好的朋友了。

    “严老头儿,可惜了啊,这里要属你最心痛了吧?”

    严政呆呆的看着门外的阴影,他到现在终于明白了,严君这次是抱着必杀他们的决心出现的,门外那个人,应该就是负责动手的了吧?自己这个孙儿是会武功的,可是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不愿意亲自动手啊......

    他一脸惨笑的看向楚希,没有说话,然后又看向还是一脸笑意、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严君,声音嘶哑着道。

    “君儿,能不能......让爷爷走得明白?”

    严君这才扭头看向严政,脸上挂着的笑也消去了,眼神认真。

    “爷爷,你们是旧时代的残党,有你们在,五大家族就永远只能做当今仁楚朝廷的一条狗,所以,我必须要亲手终结你们这个时代,五大家族以后不会存在了,取而代之只有严家,一个前所未有强大的严家!”

    说完,他转过身,面向密室的墙壁,只留给五人一个背影。

    “五大家族举兵讨伐海上异族,没成想异族的实力出乎意料的强大,不仅大败五大家族的船队,还派出奇人异士来到楚郡暗杀五大家族家主,最终于仁楚三十六年仲秋的一天,在五大家主平时用来召开密会的地方得手,五大家族的家主不幸罹难......”

    “哈哈哈哈,严君小儿,虽然老夫心中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但是你做事的手段老夫还是不得不欣赏你一番,连我们的死因都搞得明明白白的了......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你该如果将你的嫌疑摘出去呢?老夫觉得,恐怕这套说辞还有没说完的地方吧?比如现在,那支船队还活下来的人,应该正在海上返航的路途中吧?而你严君此时比不必说,当然也是还在茫茫大海上了!高!高啊!怪不得你一开始那么极力要求随船队一起出海,也怪不得你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亲自出现在这里,让一个本该出现在海上的人来办这件事,比起交给旁人来办,自然是要保险的多......

    严君小儿,说实话,老夫开始期待你未来会走到哪一步了!”

    严君就好像没有听出楚希话中的讽刺一般,居然很认真的转身对着楚希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提点,实不相瞒,晚辈本来还在为此事发愁呢,没想到前辈一句话便点醒了晚辈!”

    楚希自然不会相信他这句话,所以没有在意,但是他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刚刚的大笑还是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他看向严君继续说道。

    “事情已经按照你的预料发展到这一步了,接下来,也该让我们见见门外的那位神秘人了吧?能让你带在身边来做这件事,说实话,连自己的爷爷都能痛下杀手的人,老夫也很好奇是谁能得到你的信任了。”

    严君听完拍了拍手掌,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笑脸,语气俏皮的道。

    “谨遵前辈意思。”

第两百七十六章 五大家主之死(四)

    严君说完,便一脸笑意的看着门外的阴影处,除了还在昏迷中的王家家主,其余几位家族的家主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那里。

    一直藏在门外阴影处的那人也没有说话,听到严君的信号后,便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长剑,穿着一身便服,就好像是刚刚还在外面逛街,然后就直接来了这里一样。

    个子不是很高,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个成年人,最多是个......少年吧?等他的脸也彻底暴露在光明下之后,众人才终于看清此人的长相。四人看到来人的长相,惧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此人他们见过!虽然没有怎么打交道,但是他们却是忘不了的!

    正是最初登岛逃回的那个江湖客!怀玉剑庄甲班的弟子仇希!

    “严君,你不该重新介绍一下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侠吗?”

    怀玉剑庄......因为这个名字,导致他们对仇希的身份没有产生一丝怀疑,特别是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阮子让。

    对这两人的身份他们一开始也是调查过的,毕竟提供了那么重要的情报,他们肯定是要谨慎一些的,所以也是调查了一番,最后调查的结果就是,这两人确实是怀玉剑庄的弟子,而且还是怀玉剑庄甲班的弟子,有了这份身份,他们就没有再疑其他。没想到,真是这份放心,让他们完全忽视了对这两人后续的监视。

    “如您所见,这位是怀玉剑庄的弟子,对于这一点,我们从未欺瞒过你们哦。”

    完美的骗局绝不是编造虚假,而是巧用真相。对于这一点,严君十分清楚。

    “怀玉剑庄的弟子吗?我调查过他的身份,确实是怀玉剑庄的弟子不假,可是他是两年前才进的怀玉剑庄,来到楚郡也才两年,我不信他仅仅用这两年的时间就能得到你这样的信任,除非......你也没打算让他活着离着这里!”

    楚希这话一出,严君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了一眼仇希,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楚家主,您这一招可不怎么高明啊,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在想用这样小儿科的离间吗?”

    楚希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一直盯着严君。

    “晚辈不得不承认楚家主您的谋略心计,但您猜错了很重要的一点,我和这位仇希少侠,并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我也并不相信他,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而是他与楚家主您之间的关系......”

    严君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仇希突然开口说话了。

    “楚家主,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话一出,屋内的众人都看向了仇希。

    “十几年前,在海上有一座小岛,岛上人不多,总共就只有几十百人家。由于位置是近海位置,所以和大陆的联系也算是比较密切,岛上的人从海中讨饭,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是某有一天,一支船队突然造访了小岛,说是要将这座岛变成他们一个补给点,让岛上的人都搬离,不过他们承诺给岛上的人都在大陆上房屋土地,让他们在大陆上安家。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能在大陆上生活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毕竟也是故乡,不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事情僵持了很久,不过说是很久,其实也就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吧,但是那群人却是等的不耐烦了,开始在岛上大肆破坏,岛上的人根本就没办法正常生活了,也反抗过几次,但那些人都很强,根本打不过。后来,迫于无奈,岛上的住户只得同意了他们要求。其实要是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能在大陆上拥有一块良田,那生活肯定会变得好很多的。

    几百户人家,加起来也有几千人吧,那些人用了很大的一支船队来负责将我们送到大陆上去,满满挤了几十艘大船。可是......就在出海没多久,船队上的那些人就开始了对岛上的居民展开了血腥的屠杀,就像屠宰牛羊猪狗一般,光杀人就杀了一个多时辰。杀完人,在他们都乘坐其他的船离开之前,放了一把大火直接将那十几艘大船烧了个一干二净......”

    众人听着仇希讲的事情,隐隐感觉他说的事情很可能和自己有关,但是又想不起来。只有严君,脸上还是挂着那抹淡淡的笑。

    “楚家主,你知道吗?那支船队在第一次登岛的时候,就自称是楚郡楚家的人,他们为了生意,所以要占下我们的岛,为了占下我们的岛,所以要让我们全部搬离,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我不能明白,我们明明已经答应了你们搬离,为什么要在海上对我们赶尽杀绝!

    我那时候还是个才记事的孩子,我的爹娘、我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死在了你们楚家人的屠刀之下,几千人啊!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被几艘经过的船救了下来,可是这么多年,我始终都忘不了那一天,永远也忘不了!”

    最后几个字,仇希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说出来的,双眼充满了血丝,握着剑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了,可以说,报仇早已经刻在他骨子里,融在他血液里了,此时见大仇终于要得报,怎能不激动?

    “楚家主,现在您明白了吗?仇希、楚希,他的名字就是对您的复仇,我与他的合作,不是因为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信任,而是因为他和你之间不可调节的生死之仇罢了。”

    仇希......楚希......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切的起因竟是因为多年前的一场恩怨,不过可惜,对你说的那件事,老夫是没有半点印象了,你心中几十年的刺,在老夫这里却不过是一桩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哈哈哈,痛快啊!”

    “不过,凡是实力雄厚的,大到豪阀家族,小到商贾巨富,哪一个手里没有沾染鲜血,所以老夫还可以告诉你,对于你们发生的事,老夫没有丝毫的后悔!哪怕今日因多年前的恩怨死在你手里,老夫也不会后悔!”

第两百七十七章 五大家主之死(五)

    “楚家主,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报仇只是我的私事罢了,如果你想用这样的语言激怒我,那你可能得逞不了的,就算今天没有我,你们还是要死的,只不过会换个人执行罢了。”

    仇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相反,在说完他的那番话以后,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呢?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如何在茫茫大海上活下来?你们五大家族的覆灭是计划中的事情,只是碰巧我来做这个执行人罢了......”

    “够了!多的就不用再说了!”

    仇希还没说完,严君就直接出口打断了他。

    “接下来你只用办好你的事情就行了,五大家族家主遭到异族杀手的暗杀,皆死于密室中,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明白吗!”

    “哈哈哈,严君小儿,难不成你是想联合那座岛上的人一起谋反不成?杀了我们五个,五大家族就没人再是你的对手了,你可以慢慢将五大家族侵吞,然后再打着那所谓的海上异族的名头,在楚郡举兵造反不成?哈哈哈,真是......愚蠢,愚蠢!如今仁楚的,不是任何势力可以撼动的了的,南仁楚、北仁楚,如今看起来是暗流涌动,但只要这两位陛下还坐在龙椅上,就不可能允许这个天下出现动乱的势力!你这是要将整个楚郡都拖下地狱!”

    严君脸色冰冷,没有再看楚希,今天其实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把钥匙交给仇希,让他来直接动手就好了,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想来这里看最后一眼,看谁呢?

    “我严君要做的事情,没人可能阻拦!”

    话音刚落,仇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出现在了楚希身后,一剑封喉,楚希甚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王家家主昏迷在地上还没醒来,仇希慢步走过去,一剑朴实无华便刺了下去,李家家主和辛家家主连滚带爬的就要往门外跑,可是哪里会是仇希的对手,瞬息间便和楚家家主一样倒在了血泊中,只有严家家主严政还站在原地。

    他现在整个人虽然还活着,但是和死了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双眼空洞的看着一脸漠然的严君,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一度寄予厚望的好孙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恶魔,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这样的呢?

    四大家族家主都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了他一人。

    “你应该换把武器的,要是被人从伤口看出端倪怎么办?”

    “没关系,反正等会儿都是要一把火烧了的。”

    仇希随口答了一句,提着还在滴血的剑便向严政走去。

    “等一下!”

    严君还是出口阻止了,仇希不解的扭头看向严君,他自然不担心严君在这个时候会顾及什么家族、爷孙感情,严君也不是这样的人。

    严君脸色平静的走到严政面前。

    “放心吧爷爷,我不会那么愚蠢的现在干什么造反的事情的,现如今仁楚的强大孙儿也明白,如今两位陛下之间有着异常坚固的兄弟之情,所以一旦有什么动作,肯定是要直接面对两座朝堂的怒火的,但是他们之间没有猜忌,是他们一起在战场中杀出来的,可是他们的后代可没有,等两位老皇帝一驾崩,天下必然会迎来大变!

    孙儿懂得隐忍的道理,但是要成大事,而且是这样的大事,就必须提前几年、甚至十几年开始布局谋划。严家不会衰败,还会在孙儿的带领下走向前所未有的高度,孙儿,要让严家变成新天下的皇族!

    还有,我之前说的五大家族的船队大败,其实也是骗他们的,五大家族的船队成功登了岛,还将岛上的人员屠杀殆尽,获得了大胜,您放心吧,让严家人单独活下来,这不是把我们逼到风口浪尖吗?孙儿可没那么傻呢......”

    严君越说到后面,语气神态越像一个在长辈面前炫耀的孩子,可是说着说着,他也觉得有些不对,便脸色复杂的停了下来。

    严政的眼睛里这才有了一点神采,他一只手握住严君的手,向那张桌子旁走去,然后另一只手端起了茶壶,一个劲儿的往严君手里放。

    “君儿......君儿你不是最爱吃爷爷亲手做的面了吗?以前啊,只要你做了点儿什么有成就的事情,就喜欢来爷爷这里邀功,让爷爷给你做碗面吃,哈哈哈,爷爷可不骗你,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吃苦,这手做面的本事可是很了不得的!来,吃......再吃一碗......”

    严君看着一脸和蔼笑容的严政,接过了茶壶,揭开壶盖直接对着喝,把茶叶都喝进了嘴里,然后很夸张的咀嚼了起来。

    严政这次放开手,一脸满足的笑意,眼睛看着严君,但是严君感觉他又不是在看他。

    终于,严君还是缓缓走开了,严政的双眼还是看着刚刚的位置,仿佛在看着空气一般,不过脸上还是一副和蔼的笑。

    仇希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动,也没说话,等严君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终于又缓缓向严政走去。

    严君站在门口,背对着屋内,悠悠叹了一口气。

    “让他走得没有痛苦一些吧......”

    在仁楚三十六年深秋的一天,楚郡远离城区的一处小庄园突然起来大火,深秋时节本就是天干物燥的季节,发生火灾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庄园是五大家族的产业,所以火灾在最快的速度内得到了控制,但是大火已经将这座庄园烧的一干二净了。

    清扫现场的时候,人们从里面发现了六具已经被烧的不成人样的尸体,猜测大概是留在庄园内负责打扫的仆人,但是还是向五大家族的人报告了一番,可是奇怪的是,五大家族的家主都碰巧不在家,家族的人都说家主出去散心去了,还没回来。

    一直到第二天,五大家族的家族皆彻夜未归,人们这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很快就有族内的直系亲属去辨认,虽然这几具尸体已经被烧的惨不忍睹了,但是他们还是认了出来,其中五具尸体,正是他们的家主!

    五大家族家主一天全被杀害,这个震惊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楚郡,也传遍了半座天下!

第两百七十八章 黑镜司四局

    五大家族在如今仁楚的天下,虽然地位和名望都已经远远比不上以前的那个时代,但是这不代表五大家族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一部分了。在朝中的那些与五大家族有关联的大臣不说,仅仅是这五大家族的家产、生意,几乎就囊括了包括楚郡在内的东南十几个郡,可以说,一旦五大家族一倒,或者他们联合起来舍弃全族不要也要扰乱天下,那整个仁楚东南的十几个郡,几乎瞬间就要陷入瘫痪。

    这么多年来,朝中无数的官员都惦记着五大家族这块肥肉,可是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人敢为此付诸行动,因为他们知道,五大家族现在虽然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出现在官场庙堂之上,但是对于他们在民间的影响力,是没有人质疑的,特别是在楚郡极其周围地区,很多时候,五大家族的话要比朝廷的话好使的多,只是五大家族如今为了避嫌不这样做罢了。

    现在五大家族的家主离奇死亡,这件事不仅在楚郡和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南仁楚的朝堂上,也同样是受到了极重的关注。五大家族如果因为此时产生什么不可控的变故,那整个仁楚大陆的东南都可能受到波及。

    皇帝陛下当即便发出旨意,八百里加急火速前往楚郡稳定五大家族的人心,毕竟五位家主同时殒命,毫无疑问是人为的,朝廷必须要先表明对此事的态度,能和平的安抚下五大家族的情况下,朝廷是不愿意使用武力的。圣旨在前,刑部的也紧随其后,开始向楚郡进发。

    一般来说,这样地方的事情都是交由地方的官员处理的,中央官员直接到地方处理案件的情况是不常见的,但是这件事情显然已经不属于“一般情况”了,所以对刑部官员的到来,楚郡的地方官员没有任何意见,相反还很庆幸。毕竟这件事情太严重了,不是他们几个小小的地方官能处理得了的,一个处置不当,他们可能就要掉脑袋了。

    这些刑部官员的破案速度可以说是神速了,来到楚郡的第五天便调查出了五大家主的死因和动手人的身份。

    这六具尸体虽然已经被焚烧的不成人样了,但是还是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不是被烧死的,而是在死亡之后,这里才被放了一把火,准备毁尸灭迹的,但是没有料到灭火的速度有些快,所以尸体上的很多伤痕都还能检查出来。

    从伤口的一些特征来看,杀人者应该用的是剑,不过毕竟只是兵器,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能发现的奇怪的地方,在于对现场和尸体的处理,以及那些伤口的细节。

    这些就不是刑部的官员能发现的了的了,可是一同前来的,还有黑镜司四局的局长。黑镜司的结构分成四级,最高的自然就是皇帝陛下,毕竟整个黑镜司都是为皇帝陛下服务的,其次就是司长李正,从黑镜司设立之初,他就是黑镜司的人了,虽然黑镜司当初设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也已经证明自己的能力了,甚至证明的有些过头,变得有些恐怖了。

    司长之下,便是四局,一局负责对京邑之地的官员进行监察,二局负责对各地方官员进行暗中监察,三局负责对军方一干官员进行监察,四局便是负责对江湖武林和民间进行监察。可以说,天下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四局几乎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四局之外,还有两个独立的司,不过这两个司是连李正也不能插手的组织,甚至这两司的很多命令只有皇帝陛下能看,所以虽然是归在黑镜司下,但完全不属于黑镜司管辖了。

    四局的局长仲孙半千本身就是一个久负盛名的武林中人,闯荡江湖几十年,在仁楚征战天下的时候还以自由人的身份帮助过仁楚军,后来天下大定,是李正用了很多手段才将他拉入了黑镜司四局,李正看重他,不是因为仲孙半千的武功有多高强,而是因为他的见识。

    仲孙半千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对江湖上三教九流、招式武艺的认识极广,一个人只要在他面前出了三招,他基本上就能看出那个人是练得什么功夫,要是交手一番,他甚至能判断出你师出何门。

    但是以前由于他本身的武艺不是特别高强,所以江湖人都称他为仲孙五百、仲孙五百,意思是他做事情只能做一半,能看出一个人有什么用呢?再说看出来了你就一定能打得过吗?

    能不能打过先放到一边,但是这就是他的本事,而且还不仅仅如此,他对江湖人、事的了解极为通透,加上现如今黑镜司这样的情报网,江湖在他眼里几乎就没有什么秘密。仲孙五百其实也就变成了仲孙一千,因为他的本事配合上这样的情报网,江湖上几乎不可能有什么能瞒得过他了,但是偏偏他这时候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自己仲孙半千,这么多年也就这样叫过来了。

    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李正直接让仲孙半千来到了楚郡

    仅仅从这六具尸体的状态,仲孙半千就判断出,杀害这六人的,是一支几乎已经要销声匿迹的异族人,按照很久远的叫法,应该叫东洋人。

    他们的招式和仁楚子民有很大的区别,不管是劈砍挑刺这些基础的出招,还是一些对力量内力的运用,都有着很强的独特性,他在从前的时候见过,现在一看到这六具尸体的样子,他几乎一瞬间就想起来。

    东洋人,在从前大陆还是百国混战的年代也有属于他们的国家,可是后来随着仁楚征伐的脚步,这个民族也渐渐的衰败了下去,到现在除了一部分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一般人根本都不知道曾经还有这样一个族类存在过。

    现在......这个东洋人种族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呢?还直接选择了对五大家族的家主下手,实在是令人费解。

第两百七十九章 船队凯旋

    仲孙半千已经将他的调查结果写出来了,以目前的情报,他们只能得到这么多信息,而且再往下,他们现在也不方便继续动手了。

    现在可以确定,五大家族的家主是被一个叫做东洋的种族杀死的,他们为什么会对五大家族动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些都还不清楚。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东洋族现在已经是一个快要灭亡的种族了,在如今仁楚仁政的治国策略下,该如何处理这个种族不是他们这些下面的人能揣测的的。

    再说了,现在也只是凭靠仲孙半千一人的经验判断出的真相,还是要先请示陛下的意思再说,如果要继续查下去的话,那肯定是要针对“东洋族”来继续调查了。

    不过还好,五大家族的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都很平静的被安抚下去了。

    想到这里,仲孙半千就不得不感谢那个严家的年轻人了。

    他们在楚郡其实都是以刑部官员的身份活动的,而且他们确实也在刑部挂着一官半职的,毕竟黑镜司的身份有些敏感,不太适合那么明目张胆的活动。

    前四天,他们的调查进度其实一直都比较慢,而且五大家族的人对他们已经有很大的意见了,毕竟离他们的家主死亡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要不是一开始楚郡的官员拼了命的阻止他们将这六具尸体安葬,等黑镜司他们这些人来,丧事估计都办完了。后来又是朝廷的一道圣旨,这才拖到了他们来。

    他们也是幸运,现在是深秋时节,气温本来就比较低了,五大家族又是豪族,直接造了几间冰屋来安置这几具尸体,还给每具尸体都雕了一口冰棺,每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给这里添冰,这才让尸体一直相对完好的保存到了现在。

    但他们调查了四天,除了那个“东洋族”算是一个收获,其他的压根儿就没有取得什么进展,动机是什么?凶手呢?上哪儿抓凶手啊?对此,仲孙半千也只能无奈苦笑。

    要不是有朝廷那道圣旨压着,估计五大家族的人早就直接把他们赶走,开始给那几位老人举办葬礼了,哪怕他把黑镜司的身份亮出来估计都不好使,毕竟人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这几位老家主死了一个多月了尸体还要停在这里,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转机就发生在第五天,这天楚郡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大喜事!

    那支出海寻岛的船队回来了,而且是大获全胜,船队凯旋,这对已经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楚郡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仿佛是民间的“冲喜”一般,随着船队的凯旋,楚郡的气氛好像都变得轻松了几分,甚至带着些隐隐的喜气。

    船队出海时总共五千零一十五人,此次出海寻岛的时间不过两个月,可是却取得了绝对的胜利,岛上总共只有一千多人,其实大半都是女子,他们登岛后,岛上的人对他们展开了反击,于是一场战斗便开始了,最终,岛上一千多人全部被杀,活捉的人也都纷纷选择了自尽,最终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但是船队上的人在调查中发现,这个岛上的居民使用着和他们不一样的文字,战斗中对方说的话也和他们完全不一样,那些人的战斗力并不是特别的强,只能算是比较难缠,而且战斗风格和他们也有很大的差异。

    船队五千零一十五人,死亡人数不到一百,伤员不到两百,以极小的代价便全歼了那座岛上的人。最终,是五大家族各留了一百精锐家兵驻守在岛上,其余人都乘船返航,要将这个好消息带回来!

    而这个消息,对仲孙半千来说,无疑也像是雪中送炭一样,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

    五大家族最近联手寻海上一“仙岛”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作为黑镜司四局的局长,仲孙半千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有他知道,那座岛上是“异族人”的说法,完全就是五大家族想出来的一个噱头,所以在调查的时候,他想过这个可能,但是毕竟无法得到证实,但是船队的凯旋,一下子就坐实了他的猜测。

    五大家族联手,派出精锐船队攻打海上的那座岛,而那座岛上的居民正是那个已经衰败了的“东洋族”,最终,船队获得了胜利,岛上的人几乎都屠戮殆尽,可是茫茫大海,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而这些漏网之鱼就乘着机会来到了楚郡,然后因为种种原因得到了这五位家主的行踪,最终在那个庄园内得手,杀害了五大家主。

    这样的解释就完全说的通了,不管是从时间上还是从动机上,都能得到一个完美的解释,而且以他们的调查情报来看,真相,已经可以确定了!

    仲孙半千看着洋洋洒洒的调查报告,心里也是唏嘘不已,这五人都是一代豪杰啊,如果放到一个没有仁楚的乱世时代中,他们都是能称霸一方的枭雄,可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家的庄园里,也不知道是该说可惜还是该说善恶终有报......

    不过那个叫严君的年轻人确实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作为家族的接班人,以身涉嫌跟随船队出海先不说,他下船听到自己爷爷被害时的那个样子就已经够让人为之动容了,当时在码头上,船队的喜悦还没散去,在场的好多人都被严君当时的样子感动得哭了出来,那样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场。

    当然了,仲孙半千对严君的赏识肯定不会是出自他的这点性情,也不是出于对他提供的情报,而是严君在哭过之后,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开始主动安抚起严家和其余四家的人,种种事情都安排的有理由条、合情合理,让这五大家族的人都没什么可说的。

    可以说,要不是因为严君的一系列举措,五大家族的怒火肯定没这么容易得到平息,后续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乱子呢。

    这样的年轻人,只要不走到邪路上去,未来肯定大有作为。起码在仲孙半千心中就是这样想的。

第两百八十章 再次谈话

    东洋族的人刺杀了五大家族的家主,五大家族也捣毁了东洋人的老巢,而且还将岛上的一千多东洋人屠戮殆尽。虽然这边死得是五大家族的家主,但是此事是五大家族的人动手在先,而且还将他们一千多族人都杀了,那些东洋人也算是来报仇的,所以如果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其实也算是扯平了。

    可是这件事毕竟已经不是可以用简单的江湖恩怨能衡量的了,从仁楚统一大陆这几十年来,虽然也发生过很多暴乱,但是像这样异族人的事件,毕竟还是头一次发生,而且由于死的是五大家族的家主,可以说是险些引起东南地区的混乱了,所以自然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仲孙半千现在要请示的事情就两件。

    第一,对于杀死这五大家主的凶手,追查到了后,该怎么处置?第二,五大家族的船队虽然说是全歼了岛上的东洋族,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东洋族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势力存在,对于这个已经销声匿迹这么多年的异族人,又该采取什么措施?

    他们虽然是黑镜司,但是也毕竟只是黑镜司。黑镜司拥有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做事,必须事事遵循旨意,一旦给了他们自行决策的权力,那这里一旦出现一个心术不正之人,哪怕只是一个,其后果也是不可估算的。

    对于杀害五大家族家住的凶手,他们肯定还是要先追查到底的,就算陛下仁慈,不追究其他东洋族的责任,行刺杀之事的那些人,肯定是不能得到宽恕的,不然五大家族这里都交代不下去。

    岛上的东洋族全灭,对阮子让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虽然不是他们亲自动的手,但是剑庄那位前辈的仇,也算是得报了。这一年多,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因为这件事,他和仇希越行越远,两人为此完全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从前段时间大吵一架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往来了,他不知道仇希想用什么方式,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所以这段时间,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如今听到船队凯旋的消息,阮子让心里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很不对,但是就是有着这样一种感觉。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该找仇希再好好谈谈了,还是那间小酒楼,仇希也没有拒绝,直接就去了。

    两人一开始谁也没把话题往这上面引,该吃吃,该喝喝,等两人都几杯酒下了肚,阮子让看仇希一直都毫不在意的样子,终于还是先忍不住了。

    “仇希,船队凯旋,岛上的人被全歼,我们在这里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吧?”

    仇希筷子没停,淡淡道:“算是吧。”

    “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毕竟我们现在还是怀玉剑庄的弟子,一出来就是两年多,怎么都有点不好吧?”

    “是该回去了,等会吃完你就是收拾行李,先回去吧。”

    本来听到仇希说是该回去了他还有点高兴,本来都想点头说好了,可是听到后面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我先回去吧?”

    “这还要我解释吗?你想回去回去便是了,我记得我上次就这样说的吧?”

    “那你呢?”

    仇希听到这个问题,终于放下了筷子看向阮子让。

    “我们现在确实是怀玉剑庄的弟子不假,可是说到底,对怀玉剑庄这样的门派来说,像我们这样的弟子,其实就像那些学堂里的学生一样,我们在那里读书,自然要受到学堂的管束,可是那并不是我们的责任,明白吗?”

    阮子让听到这话脸色也是阴沉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剑庄对我们的栽培你忘了吗?我们的一身武艺又是从哪里学到的?是,你说的是不假,我们确实没有必然的责任义务,可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懂得知恩图报这四个字,难道你觉得学成了武艺,便可以问心无愧的脱离剑庄,忘记剑庄、忘记那位为了救你而牺牲的前辈了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我阮子让看错人了!”

    仇希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阮子让的话发生什么变化,他很平淡的擦了擦嘴,然后看着阮子让的眼睛。

    “我自然不会是那个意思,但你觉得前辈的仇就真的报了吗?再者说了,对此事,你做了些什么?你是杀了一个异族人还是支援了一下船队?你就能问心无愧的回去了吗?”

    一句“你就能问心无愧的回去了吗?”,将阮子让问的哑口无言。

    仇希没再继续说下去,起身便向外走去。

    “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要试图用你的性格来影响我,我过去所经历的,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所以,你要走要留,都不用和我商量,我也不会遵循你的意见。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做完后,我自然会回到剑庄,到那时候,我们再来谈你的师兄弟之情。”

    阮子让看着仇希渐行渐远的背影,颓然的坐了下来,本来以为这次的谈话两人能得到一个共识,说不定还能让仇希放下那些仇恨,然后一起回去,可没想结局还是不欢而散,甚至比上次还更糟糕。

    “吵架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阮子让突然发现对面坐了一个人,他现在的武功也不低,就算是在想事情出神,可是对方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坐到了他对面,只能说明对方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

    “您是......您是朝廷派来调查五大家主之死的仲孙大人吧?”

    仇希毕竟是第一次登岛的人,所以仲孙半千也找过仇希谈话,作为怀玉剑庄的同门师兄弟,阮子让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和仲孙半千谈过话。

    仲孙半千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也不算吵架吧,他一直都是这样,有自己的想法,或许是我一直想改变的他的想法是错的......”

    仲孙半千笑着摸了摸阮子让的头,按照他的年龄,做这个动作倒也不会显得突兀。

    “放心吧,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改变别人之前,可千万别不知不觉的把自己改变了,你是个好孩子,我想你会明白的。”

第两百八十一章 五大家族现状

    对于这件事的调查已经交移给真正的刑部官员了,仲孙半千他们的身份毕竟还是太过敏感了,在五位家主的葬礼之前,他们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朝廷来了圣旨,要求这些刑部的官员一定要抓到那些对五大家主痛下杀手的东洋人,至于其他的东洋族人,也要全力去查,不过不要再像那支船队一样,直接就下杀手了,现在仁楚的天下越来越稳定,这样的异族人都快要绝种了,能给他们留下血脉,就尽量不要做那种灭族亡种之事。

    这倒是不意外,毕竟这么多年来,仁楚一直都是在朝着仁政的方向发展,只不过这两位陛下毕竟是从尸山血雨中走出来的,那些杀伐之气总归是不能完全掩盖住,所以对如今天下有些荒芜之地,大家也都很默契的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五大家族对这道圣旨自然是没话可说的,甚至还要叩谢皇恩,再赞扬几句陛下圣明,同时,五大家族也在积极的配合着刑部的官员调查。

    这五大家族的老家主在被害之前几个月,就已经开始渐渐放掉手中的权利了,所以他们突然的离去,也没有让这五大家族陷入混乱之中,族中的很多事情都分在不同人手中,有轻有重,所以家族内的诸项事宜还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过家主这个位置,毕竟还是特殊了些,只要坐到了这个位置,那就相当于有了家族内的绝对权力。

    严家家主自然不必多说,直接绕过了严君的父辈那一代,直接让严君继承了家主的位置,严君这一支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严政老家主交给严君的东西,几乎把握着家族的命脉,他本人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明白即使想争也不可能争得过,索性做个顺水人情。、

    楚家家主虽然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明争暗斗,但是最终也是直接绕过了父辈那一代,楚吉居然险之又险的坐上了家主的位置,不过他这个位置坐的显然就不如严君那么稳固了,在族内的很多权利都受到了制衡。

    其余四家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老家主的长子继承了家主的位置,但是族内的权利都比较分散了,只能看未来他们能不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将权利收回去了。

    像这样的家族,一般来说,如果有一个能力极强的人能够统揽大权,对这个家族未来的发展无疑是有着极大的意义的,如果这个能力极强的人没办法掌握大部分的权利,而是要处处受制于家族内的其他人,那肯定不会是一件好事。

    因为权利的分散,必然会导致家族内出现利益的争斗和权利的倾轧,这时候很多人做的决定就往往不能出于为了家族的目的了,哪怕是说迫不得已,也会变成了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做。这必然会导致家族发展的停滞甚至倒退。而如果一个家族的掌权者是一个无能甚至**之人,这时候权利的分散就能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现在对于这五大家族来说,严家无疑是最理想的一种情况了,因为严君的继位显得那么理所应当,家族内的大权几乎是他一人掌握,而且他本身的能力也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所以严家并没有因为前任家主的离去受到什么影响,甚至因为严君更加年轻,说不定还能让严家超过其他四家。

    其他的家族倒也不是不想这样,他们也不傻,自然知道如果能有一位人出来领导他们,那对他们也好,对家族也好,都是一件好事,可是世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着这样好就能这样做的,每个家族内又不止他们这一支,他们都有自身的利益要争取,就算真有这么一个人,他们也不得不考虑这个人继位以后会对他们采取什么措施啊?这样一来,意见就很难统一了,想靠所有人的举荐去坐稳这个位置,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多的还是得像严君这样,依靠自身的强大实力去坐稳这个位置。

    比如楚家的楚吉,他的能力其实比起严君来差不到哪里去,只能说少了几分果决之气,可是这点缺陷是很容易在他未来执掌家族权利的过程中改过来的,但是他为什么不能像严君一样统揽家族的大权呢?还是因为他在家族内,从来就没有获得过像严君那样大的权利。

    楚家本来就是五大家族中最具实力的一家,光本家就有七八房房,更别说还有很多分家了,楚吉虽然是本家的长孙,可是也仅仅是拥有这个名分而已,其他房和分家不与他争夺家主这个位置就算好的了,又怎么可能获得所有人的支持呢?因为一旦如果楚吉掌握了家族的绝对大权,那很多家就不能相信他会像前任家主那样对待他们,这样一来,他想靠着族内人的支持坐稳这个位置,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个家族是如此,一个国家也同样是如此,道理很多时候其实都是相通的。

    虽然不得不承认,但是现在其余四家其实心中都明白了一个事实,随着五位老家主的逝去,五大家族的势力分布必然会重新洗牌,而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严家肯定会在这场重新洗牌的变化中,脱颖而出,甚至很可能超过楚家,成为五大家族中新的最强者。

    这就是“明明知道”和“不得不如此”之间的矛盾了,他们明明预料得到那个结果,但是也不得不让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因为他们都要为了自身的利益而选择对此视而不见,除非全族的人同时达成共识,要怎么怎么做,可是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放弃自己的利益。

    但是这毕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可以相信某一个人,但是不可能相信全部的人,只要在这个过程中有某一个背离了这个共识,那这个行动和利益共同体只会瞬间分崩离析,甚至还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看起来只是死了五位老家主,但是五大家族的现状和未来的布局,都已经不可避免的受到严重的影响。

第两百八十二章 来见我师弟

    就在楚郡这边还在调查着那些东洋族杀手的时候,一个少年,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楚郡。

    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

    来东南诸郡的这段时间里,关于五大家族和那个所谓“仙岛”的事情,他已经打听的一清二楚了,包括最初的登岛、船队的全军覆灭、第二支船队的大获全胜,已经五大家族家主的被杀害,这些事情,五大家族本身就没有隐瞒,所以在民间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这两年,每个人茶余饭后要是不谈论几句关于五大家族和“仙山”的事情,好像就跟不上大伙儿的潮流了。现在,有突然冒出了一个东洋族,还刺杀了五大家族的家主,不可避免的就会在民间引起不安的情绪,虽然很多人都说那个“东洋族”已经被灭族了,但是五大家族的家主都被杀了,万一那些东洋族想报复仁楚人,哪天运气不好对他们下手了怎么办?

    那个少年一路打探着情报一路赶到了楚郡,到了楚郡,他直接就奔着严家的府邸而去。一路风尘仆仆,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可是依然遮盖不住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绝对不是某个普通的少年郎能拥有的,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一股自信与谦恭。腰间配着一把长剑,虽是深冬时节,但是他也只穿着一袭白色儒衫,看着倒更像是个读书人。

    到了严家门口,这少年很客气的对着门房先行了一礼,道是要来严家见见几位故人,劳烦通报一声。

    门房看着这样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到来,也是没敢怠慢,虽然穿着看着有些破旧,但是也没敢将他当成那些一般慕名而来的江湖客对待,只问这少年来见何人?

    这少年来楚郡这一路上几乎都没怎么歇息,特别是到了楚郡后,更加是马不停蹄的就直奔着严家来了,所以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疲倦之色的,不过听到门房的问话,少年脸上还是露出了怀念的笑意,在这深冬时节,让人看着便觉得有几分暖意。

    少年笑着对门房道。

    “来见我的两位师弟。”

    此人正是谢晨,从他上次回寒山和曹先生说清楚那些事情后,他回到怀玉剑庄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了,一直仁楚三十六年的年末,这两年的时间,谢晨一直在怀玉剑庄闭关修习,修习的,正是曹先生之前交给他的那套无名功法,也是谢晨父亲留给谢晨的唯一东西。

    因为他功法的特殊性,这两年剑庄便没有再给他安排什么任务,而且谢晨还从怀安谨庄主那里得知了另一件事,多年以前,怀玉剑庄险些遭遇灭顶之灾,前任掌门和们门派内的大部分前辈都死在了那场袭击中,怀安谨也险些殒命。

    在最后关头,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曹静之,而另一个便是谢晨的父亲,当时谢晨的父亲只用了三招,便把险些让怀玉剑庄灭门的人瞬间击杀,不过他只是匆匆露了一面,在杀完人后,他便离开了,只留下了曹静之在那里。

    曹静之当时和怀安谨谈了很久,有关于剑庄未来的道路,有关于仁楚未来的方向,到了最后,曹静之临走之前交给了怀安谨一本册子,说是之前那个人给他的,让他自行决定如何处置,现在,我决定将这本册子交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利用,仁楚的未来,说不定会很需要你们的力量。

    话已至此,怀安谨其实也明白了,之前的谈话其实也是对他的一种试探,试探他值不值得交付,而最终,怀安谨也证明了曹静之的眼光。在这个册子的基础上,他硬生生创出了怀玉剑庄的“九思功法”与“九歌剑法”,也从此让怀玉剑庄走上了一条飞速发展的道路。

    那个男人,是谢晨的父亲,而那套功法,自然也就是谢晨现在练的那套。

    怀安谨还打趣道,这套功法当初无数次险些直接要了他的命,甚至在后来剑庄的人修炼的过程中,都还出现过很多次大大小小的问题,一直过了很多年,直到仁楚几乎统一整座大陆了,这套功法和剑法才算大成。

    原因自然就是因为这套功法修习的力量压根儿就不是内力,普通人去强行修习,没有元力,那就是在自寻死路。

    要说当今世上,能找出一个对谢晨这套功法钻研最深的人的话,反正放眼望去,能知道的,就只有怀安谨庄主了,毕竟他当年可是从这套功法中硬生生脱离了一套上乘功法的人,要不是对这套功法本身的研究到了极致,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所以这两年,谢晨几乎就成了怀安谨庄主的亲传弟子了,除了没有正式的拜师,其他的一切和亲师徒没有任何两样。

    门房看着好像陷入了沉思的少年,一时间也是没有说话,每天要求见严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些想来吃白食的江湖客简直数都数不过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看着这个略显疲惫的少年,本能的就觉得对方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人,甚至对于对方的沉思,他都不好意思出声打断。

    但是他毕竟是个门房,不能一直只理会这个少年吧?最近严家的风头正盛,别说那些江湖客,甚至就连其余四大家族的人都争着来拜访严家现在的家主,作为门房,这段时间他也是涨了不少的脸,就连其余四大家族的人现在见着他,那也得客客气气的,不过也是因为这个,现在每天来严家的人都要排着队了......现在在这少年后面,还有好多人需要他去拒绝呢......

    这也是他作为一个门房的痛苦之处吧,不过在他心里,这样的痛苦只怕是希望来的越多越好。

    “额......这位......少侠?”

    谢晨听到门房的问话,也知道自己耽误了人家时间了,脸上带着微微的歉意抬头便准备向门房道声抱歉,不过他一抬头,脸上便露出了会心的笑,对着门房拱了拱手,语气都带着喜意。

    “不用了,我已经见到了。”

第两百八十三章 你变帅了啊

    门房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出来的人他也认得,在严家住了也有两年多了,帮了严家很大的忙,还是怀玉剑庄的弟子,叫阮子让。对对对,他是个老门房了,记性好着呢,好像还是怀玉剑庄甲班的弟子。

    甲班那是什么地方?他虽然只是个门房,但是他也是五大家族之一严家的门房,见识也广着呢!这怀玉剑庄现在本身就不得了,天下以第一门派,怀玉剑庄的甲班,那更是第一门派里的第一!听说里面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只要是从甲班出来的人,未来甭管想做什么,当官也好为将也好,甚至自己去开宗立派也好,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两位少侠在住了两年多,他啥都知道,就是那位仇希少侠第一次登了岛,在几千东洋族人的手中,将严家的几位船员给救了回来,更是提供了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所以他本来就对严家里的那两位少侠佩服的不行,现在来了这样一个看着就不一般的少年,居然说是这两位少侠的师兄?

    这门房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要是自己刚刚将这位少侠当成了那些普通的江湖人,不小心摆出了倨傲的嘴脸,那可就真是犯了大错了!

    这门房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自然也不会怀疑谢晨的身份了,心里窃喜,得亏小老儿我天天在门口见多了贵人,这才能一眼就看出这位少侠的非凡之处!心里这样想着,连带着对后面很多人的态度都和善了许多。

    谢晨刚刚一抬头就看见阮子让了,这两年多,正是他们发育最快的几年,谢晨已经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年满十七的少年郎了,阮子让也同样如此,只不过他比谢晨要小一岁多罢了。

    人生的前二十年,每一年都是一年,每一年都是长长的一年,能发生好多事情,能留下好多回忆,甚至一夜之隔,一个人的内心便能判若两人,一个人的成长、变化,在前二十年中,其实就已经基本奠定了,特别是十五六岁到十**岁这个阶段,人的变化是完全不可预估的。等到了二十往后,那便又是一番光景了。

    可是就算如此,谢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阮子让,阮子让也同样一眼就认出了谢晨,两人就好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虽然都有变化,但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的眼睛,对视良久。

    谢晨上去便给了阮子让一拳,阮子让装作很痛的样子,也回了谢晨一拳。

    两年多不见,但是他们就感觉好像昨天还在一起一样,不管这期间他们各自发生了什么,但是在见到彼此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只有关于那段时光的回忆。

    “你小子怎么变黑了这么多?小小年纪都有白头发了?能不能看看你师兄我!”

    阮子让的脸上又恢复了当初在剑庄时的那张笑脸,带着腼腆,带着宽厚。

    “师兄你......你变帅了啊!”

    谢晨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说道:“算你小子还算识相奥!”

    叙完旧,谢晨知道不能一直将那个姑娘晾在一边了,从刚刚阮子让出来开始,这位姑娘就一直跟着阮子让旁边,谢晨和阮子让说话的时候,她也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这位是?”

    谢晨问的是阮子让,眼睛和手却都是指向了旁边的那位姑娘,听到谢晨的问话,阮子让苦笑着没有回答,那位姑娘见状也是走了过来,对着谢晨施了一个万福。

    “小女子名叫严如玉,是严家的长女。”

    严如玉?颜如玉,倒是个好名字,人也长得端庄大方,看起来挺温柔的,从她刚刚的举动来看,谢晨心里就已经确定了个七七八八了,阮师弟不错嘛!来人家楚郡严家住了两年,连人家的姑娘都要拿下了!

    心里虽然笑开了花,但是谢晨脸上却是装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对阮子让摆起了师兄的架子。

    “阮师弟啊!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的一位姑娘,你为何对人家这么冷淡啊?”

    阮子让冲着谢晨翻了个白眼,他如何不明白谢晨的这点儿恶趣味?没有理会谢晨的话,转身对严如玉客气的行了一礼。

    “严姑娘,我接下来要和我师兄去叙叙旧,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了吧?”

    严如玉听完不为所动,没有说要继续跟,也没说不跟了。

    阮子让叹了口气,只得将背上的行李拿下来交给了严如玉,然后还将自己的剑也解了下来递给了她。

    这下严如玉的脸上才露出了笑意,阮子让的行李和剑加在一起对她一个女子来说自然是显得有几分沉了,不过她一点也不在乎,略微艰难的对着阮子让和谢晨施了一个万福。

    “谢谢师兄!”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往回走了。

    谢晨一手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严如玉和阮子让,这两人绝对有戏!

    “阮师弟,你就不打算和师兄我好好解释解释?”

    阮子让直接就给了谢晨一拳,这下是用了力了、

    “你还知道你是我师兄,看到师弟难堪,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虽然用了力,但是又怎么可能让谢晨这样的习武之人感到疼?不过谢晨还是装作受了伤一样的,捂着肚子就开始哀嚎。

    阮子让生无可恋的拍了拍头:“你装也装的像一点好不好?我明明打的是你肩膀,你捂着肚子干嘛?走吧,找个酒楼我慢慢说给你听。”

    谢晨听完果然立马捂住了肩膀,半个身子都靠在阮子让身上,嘴里哼哼唧唧的。

    “那我可不管,师兄万里迢迢的来看你,你不感动的哭两鼻涕也就算了,你还打我,痛在我身,更痛在我心啊!今天这顿饭无论如何也得你请我!”

    “好好好,我请您,我请您,谁让您是我大师兄呢是不是?”

    两个看着便气度不凡的少年,就这样用一种奇怪的样子朝着街市上走去,引得路人不免都要都看两眼,好多姑娘看着看着,脸便不自觉的红了腮。

第两百八十四章 喝酒(一)

    阮子让在楚郡两年多,也算是对楚郡摸了个门儿清了,特别是对严家所在的这个城,那更是熟悉得不得了了,所以直接带着谢晨就来了这里最好的一间酒楼,在这里吃一顿饭,那估计都得小半两银子,普通百姓是根本消费不起的,谢晨自然也看得出这里的奢华,不过他也没拒绝,师兄弟重逢,开心最重要。

    谢晨本来一开始还问了一句,怎么不去把仇希叫来一起,看到阮子让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直接一把揽住了阮子让的肩膀,将话题岔开了。

    其实看到谢晨的时候,阮子让差点儿没忍住哭了出来,在楚郡的这两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每天心里都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才到楚郡,仇希便扔下他跟着一支小船队出了海,回来的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剑庄的那位前辈也为了保护仇希死在了那座岛上。后来,仇希为了给那位前辈报仇,便与他渐行渐远,他不知道仇希每天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他心里一直都是想回剑庄的,可是仇希不走,他也不好独自回去,后来与仇希吵了两次架,终于是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他不是楚郡人,他也不是什么江湖客,在他心里,他是怀玉剑庄的弟子,而且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罢了。

    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回去!谢晨刚刚看到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独自回剑庄了。

    在这个时候看到谢晨,也由不得阮子让不开心到感动,他以前从来没想过,在异乡见到一个昔日的故人,是这样令人高兴的一件事儿,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大师兄。

    “说说吧?那位严姑娘是怎么回事儿?人家刚才可都是叫我师兄了,你要是这都还看不出来,那我可就要捶你了。”

    阮子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严家的严君你应该听说过了吧?”

    谢晨点了点头,“自然是听过了,严家的现任家主嘛,他的事迹都传遍了,我想不听到都难。”

    “这位严如玉严姑娘,就是严君的亲妹妹,严家的前任家主总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严君和严如玉的父亲便是前任家主的长子,不过那位老爷不怎么争气,如果不是有严君这样一个好儿子,可能他早就被排挤的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这位老爷就只有严君和严如玉这两个孩子,所以两人的感情向来都不错。”

    “所以呢?这跟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你的意思是那严姑娘的身份尊贵,你配不上她不成?”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严姑娘的哥哥......也就是那位严君,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观感......”

    没等阮子让继续说下去,谢晨直接把桌子一拍。

    “你跟我扯这些玩意儿干啥?我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人家严姑娘喜欢你,你对那位严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你喜不喜欢人家!”

    谢晨这么一问,阮子让立刻就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来了一句。

    “严姑娘是个好姑娘,但是我对她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就是心里有点喜欢人家,但是不确定,或者说不敢是吧?我看那位严姑娘人确实不错,虽然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但是你大师兄我看人的眼光向来都是很准的。”

    “大师兄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曹曦姑娘和暮长云师姐呢?她们没和你一起来吗?说到感情啊,我也想问问大师兄你,曹曦姑娘和暮师姐,你到底更喜欢哪一个啊?应该曹曦姑娘吧,毕竟那样好的女子,可真是不多见......”

    阮子让说到后面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像谢晨刚刚一样八卦了起来,对谢晨和曹曦、暮长云三人之间的事情,可是他们以前最喜欢在背后嚼的舌根子了,要不是暮长云太可怕了,他们估计早就问到当事人面前去了。

    谢晨听到阮子让的这话一口酒之间喷了出来,连连咳嗽。

    好家伙,反将一军?这阮师弟出来几年也变了嘛!

    “现在在说你的事情,你问我干嘛,再说了,大师兄的事情,是你这个小师弟该问的吗?!”

    阮子让的脸上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哦~原来大师兄你也还没搞定嘛,那小师弟就请大师兄先解决您自己的问题再来替小师弟出谋划策吧?”

    谢晨将手里的酒杯捏的咯吱响,故意要不是这酒楼的装潢太豪华,怕这杯子是个值钱的玩意儿,就已经被他捏碎了。

    “阮师弟两年武功不知进展如何啊?我看你现在变得这么油腔滑调的,修行肯定落下了不少吧?等会吃完饭,大师兄帮你好好补一补怎么样?”

    阮子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满脸笑的端起了酒,“这就不用了,大师兄旅途劳顿,怎敢再麻烦大师兄,来来来,我敬您。”

    “你刚刚说,你对那个严君的观感不太好,这是为什么?我这一路听到的,可全是关于他的正面消息,简直快把他传成一个当世第一的杰出公子了,不过传言终究都是传言,越是这样,我就越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在严家也住了两年对了,看到的肯定比我多,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阮子让也不知道谢晨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里,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那位严君公子平时为人也很正派,在这些豪族中也算得上是一个好人了,不管是对家族内的人还是对底层的普通百姓,都是很宽厚的,而且他本身智勇手腕都有,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接任严家的家主位置,那次船队出海,他主动要求随船队一起出海也是事实,所以不管从哪方面看,严君确实都配得上那些美誉了。

    可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他接触的时候,都会让我不自觉的提起警觉之心,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告诉我:这个人很危险!”

    谢晨听完喝了一杯酒,这样啊......

第两百八十五章 喝酒(二)

    谢晨喝下这杯酒,表情便变得严肃起来了,身子也笔直的坐正了起来,双眼认真的看着阮子让。阮子让见状也明白,师兄这是要开始说正事了,便也认真的坐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阮子让其实也很纳闷儿,他知道的关于谢晨最后的消息就是他们当年在剑庄分别的时候了,谢晨和曹曦暮师姐三人去了西南诸郡,好像是去打探关于一个教派的情报,再往后的这两年对,对方经历了什么,就像谢晨不知道他们的事情一样,他对谢晨也是一无所知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谢晨都是不应该会出现在楚郡的,而且还是摆明了是特意来找他和仇希的,就算是来执行剑庄的任务,按照谢晨和曹曦姑娘与暮师姐的关系,他们应该会一起来才对,可是谢晨师兄怎么会独自前来呢?

    “有一件事,我以前或许和你提过几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咱们甲班的弟子在最初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剑庄都会派一个前辈暗中保护我们,在生死危机关头的时候,才会出手。那时候我也不确定,所以只是当成酒后的玩笑提了一句,但是我现在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这是确确实实的事情!

    我和曹曦暮长云去西南诸郡的时候,有一位前辈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那位前辈叫怀冶良。这期间我们遇到过很多次生命危险,那位前辈都在紧要关头出手救下了我们,可是在一次掩护我们逃走的过程中,那位前辈死在了敌人的手中。

    你和仇希出来的时候,同样也有一位剑庄的前辈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们,他叫钟之和,是咱们参加剑庄考核最后一项的老师,你知道吗?”

    谢晨说到最后,语气也已经变得很严肃了,双眼更是毫不留情的盯着阮子让的脸,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一样。

    阮子让整个人已经呆住了,原来......原来那位前辈就是他们参加考核时的那位老师......

    他双手捂着脸,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可是谢晨没给他回答的机会,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就好像在审问一样,已经有几分冷冽了。

    “还有一个事情我要告诉你,担任护道人的前辈,一方面在暗中保护着你们,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在暗中监督着你们,在你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们每隔半年便会将你们的情况传回剑庄,以作考核只用,万一你们在离开剑庄的时间做出了有辱于剑庄的事情,甚至是堕入邪魔外道,那位护道人前辈也会选择在必要的时候对你们出手管制,甚至清理门户!而这位钟之和前辈,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传回消息了,最后一个消息,便是写着你和仇希到了东南楚郡,仇希要随船队出海寻仙岛,为保障仇希的安全,他决定要随着船队一起出海!而对你们之前的考核描述,也有很多‘杀伐之气’过重的描述。

    现在我问你!你和仇希,为什么两年多都没有回剑庄!为什么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连一点点的消息都没有传回去!”

    阮子让听到这里已经彻底忍不住了,松开双手,只能见满脸的泪水,他一把拿起桌上的酒壶,揭开壶盖仰头便灌,如牛饮水般,但是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善酒之人,很快就被呛得满脸通红,一边咳嗽着眼泪还在不住的往下淌,也不知道是被酒辣的还是怎么的。

    “前辈......钟之和前辈他......在那座岛上,为了保护仇希离开,死在了那些岛上的东洋人手中......我们这两年没脸回去,想着一定要给前辈报了仇才能回去......所以......所以才......”

    谢晨看着已经伤心的不能自已的阮子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啊......果然是如此,和怀安谨庄主猜测的几乎一样......你怎么这么傻呢?前辈为了保护你们牺牲了,你们更应该回到剑庄啊,不然先不说前辈用命争取的结果可能被辜负,你们就算为了前辈着想也应该回去啊,让前辈的牺牲得到他应得的荣誉,不是吗?”

    谢晨手里拿着那个空酒杯,仰靠在椅子上,头望着天花板。

    又是这样吗?仁楚三十四年甲班的弟子总共八人,分成四组外出执行任务,一共也随行了四位剑庄的前辈做护道人,他和暮长云那里,怀冶良前辈为了掩护他们离开,最后死在了贾生手中,阮子让和仇希这里,钟之和前辈为了保护仇希,在那座无名之岛上,死在了所谓的东洋族手中。

    四位护道人,已去其二。

    他又想起了怀冶良前辈那番关于“一气长三秋”中这“一气”的解释,剑庄生生不息的传承,一定是要建立在前辈们牺牲的基础上的吗......他不想是这样,让剑庄的年轻后辈都能有当死则死的勇气,可是这就一定能保证他们的每一次牺牲都是能达到他们目的的吗?甚至说,他们的每一次牺牲都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吗?

    不是每一个后辈,都能成为像他们那样的前辈的......

    等到阮子让的情绪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了,谢晨这才将实现慢慢移了下来,他看着阮子让满脸的鼻涕眼泪,心中也是心疼不已,之前那番话,其实他说的有些重了,按照怀安谨前辈的猜测,最坏的结果便是仇希和阮子让判出了剑庄,钟之和前辈出手阻止两人,或者这两人发现了暗中的钟之和,然后联合其他的某些势力,将钟之和前辈诛杀了......

    但是当谢晨看到阮子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这个猜测绝无可能,谁都可能那样做,阮子让不可能!可是为了彻底避免那个嫌疑,他还是用了最恶毒的话来试探了阮子让,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想的一样,钟之和前辈的牺牲,确实也只能说是一个......意外,是前辈自己的选择。

    谢晨给阮子让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到了他面前,然后语气温柔的问道。

    “你能和我说说,你和仇希之间的事情吗?”

第两百八十六章 会一会

    谢晨从之前阮子让的那个反应就能看出来,他和仇希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不然以阮子让的为人,不可能说要避开仇希,自己带着他来这里喝酒。

    阮子让沉默了片刻,然后将他和仇希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都和谢晨讲了一遍,从他和仇希初到楚郡,到后来事情的一步步发展,包括最近他与仇希的两次争吵,都和谢晨说了。他也没必要瞒着谢晨,甚至说他很希望有一个人能让他倾诉一番,这些事情压在他心里太久了,早就需要好好的说出来了。

    “这么说来,不是你不想回剑庄,而是仇希一直不愿意回去,对吗?”

    “也不能这么说,留在这里的决定是我们两人共同决定的,钟之和前辈说到底其实还是因为我们而死的,不给前辈报仇,我也感觉没脸回去。我们毕竟已经是甲班的弟子了,如果一遇到事情就只会回剑庄请求帮助,那就......太没用了。只是事情后续的发展超过了我们的预料罢了,本来以为只是岛上的一个岛而已,谁能想到居然牵扯进了东洋族这个异族人,而且五大家族的家主还因此被刺杀,仇希要留在这里,也是可以想到的,毕竟他的性格我们都有所了解......”

    谢晨看着阮子让不断的为仇希说话,心里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个师弟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实在是太善良了。善良是一种高贵的品格,谢晨其实也在一直用这个来要求自己,可是他和阮子让不同,他要求自己处事要遵循“善”,可是他也不惮以武力来解决问题,。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人心的,对付某些人,只能用拳头讲道理。

    可是阮子让......以前在甲班的时候谢晨他们就喜欢调笑阮子让,说他是菩萨转世,活佛在世,说实话,谢晨看到阮子让这样喝酒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很意外了——这两年多,阮子让也终究是变了不少。

    等他们说完,天都已经黑了,两人也喝了不少酒,谢晨还好,他从好几年前就开始锻炼酒量了,只是有些微醺,还不至于到醉的地步。阮子让的情况就没那么好的,一方面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饮酒的人,也就是在楚郡的这两年才开始喝酒,另一方面也是今天见到了谢晨,心里高兴是一,那满肚子的苦水倒了出来,总是需要再装进去一些的,酒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要不说越喝话越多,话越多便喝的越多呢。

    到了最后,阮子让整个人已经喝醉到桌子底下了,谢晨起身背起阮子让,直接找了一间客栈,两人便住下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在这深冬时节,这样的太阳是最令人惬意的,阮子让醒来的时候谢晨已经练了好一会儿的武了。对谢晨来说,两年前其实也算是他练武的又一个从零开始了,修习元力首先就要将体内窍穴的内力全部清空,这个过程听起来简单,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每个窍**,只要开始修习的内力,那股内力其实就相当于是“先天内力”了,就像元力一样。有了这股内力,这个窍**的内力就算耗尽了,后续修习也是相对来说很容易补回来的。所以对内力的修炼来说,打开窍穴是第一步,将这个窍**修习进先天内力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步,甚至可以说你未来的内力可以达到哪个高度,在这一步就已经定下来了,先天元力的基础越扎实,后续就会越强,两个人同样是地阶,窍穴也是同样的数量,可能就因为这股“先天内力”的不同,直接导致两个人的战斗力也是天壤之别。

    修习难,其实要散尽是更难的,甚至可以说是很痛苦的。这股“先天内力”一旦在窍**扎根,就如一棵树一般长在了这个窍**,盘根交错,深扎其中,想要将内力完全散尽,就好像将这棵树生拔出来一样,其中痛苦实在是难与人分说。

    光是将体内所有窍**的内力清空,谢晨就花了一年的时间,等他将体内的内力全部清空,他又重新变成了一个黄阶的渣渣,除了他那些靠着生死厮杀的经验,啥也不剩了。

    千辛万苦修习到了玄阶后期,可是自己自废武功,要不是知道曹先生不可能骗自己,换做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可能这么干。

    可是谢晨偏偏就这样干了,因为这是曹先生和他说的话,这本册子,也是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自己没理由不试试!

    从零开始,谢晨变得更加不要命了,以前在剑庄的时候,每逢着休息的时间,他还会带着曹曦或者带着曹曦暮长云两个人出去游玩游玩,可是从开始修习起元力,他就没有给自己任何休息的时间了,只是偶尔才与曹曦见上一面,剩余的时间全部都在跟着怀安谨庄主修习元力。

    这次来楚郡,其实也算是他的又一个任务,也是对他这两年修习结果的一个考核,所以怀安谨庄主才会让他独自一人前来,而且在来之前怀安谨庄主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谢晨,这次出来,他是没有护道人跟着的,所以让他在路上少惹事生非,要是万一不小心招惹到惹不起的人了,赶紧认怂,年纪轻轻的,还是命要紧!

    对此,谢晨深以为然。所以这一路上,他是真的老老实实的,就这样一路到了楚郡,不过自己只是来找两位师弟的,能有个啥子问题!

    看到阮子让醒了,谢晨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白粥,上面还冒着热气,看来谢晨是预料到他醒来的时间了,时间掐的刚刚好。

    等阮子让吃完,果然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谢晨这才开口说话。

    “走吧,带我去见见仇希,顺便,我也会会那位如今如日中天的严君,严公子!”

    阮子让看到谢晨充满自信的眼神,心里也是感到了一阵放心,有大师兄在,肯定没问题的吧?

    “最重要的是,我也得跟我那位未来的弟妹好好谈谈啊......”

第两百八十七章 来带你们回去

    谢晨和阮子让昨天喝的太多了,背阮子让回来的时候,阮子让爬在谢晨的背上哇哇吐,谢晨一闻到那味儿,本来还好的,也直接忍不住的嗷嗷吐起来。谢晨扶着墙根,背上背着阮子让,两个人就这样一顿吐。

    谢晨现在想想就觉得汗然,还好是晚上,又是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不然非得把怀玉剑庄的脸丢尽不可。

    不过两人早已经整理干净,当时穿的衣裳肯定是穿不了了的,谢晨直接半夜敲开人家衣店的门,买了两套厚厚的青衫。谢晨现在是不怕冷,可是毕竟是寒冬腊月的,自己一个人穿那么单薄有点儿不好意思,整的自己在装一样,所以还是穿上了一件厚厚的衣服。两人一打扮、一整理,已经完全没有昨天那副狼狈之色了,俨然就是两位豪门家的贵公子,长相也是英俊潇洒的。

    腰间佩剑,走路隐有风声作响,手不握剑,却觉有杀气浮现,仅此看去,本应是两位江湖少年郎,可是又有着书生的儒雅气质,一脸笑意温暖如今日的暖阳。

    总之,完全不能把这两人和昨晚扶在墙角一顿吐的那两个家伙联系起来,不可能嘛这是!

    到了严府,门口还是那位门房,看到谢晨和阮子让,他隔着老远就迎了上去,态度比对其他四大家族的人还要好。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五大家族之间在那些家主看来,其实是不可分割的合作关系,可以竞争,但是如果真的少了一个,那就会打破平衡,谁都得不到好处,不过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任何一家对其他四家的人就没有这个觉悟了,他们只知道,自家与其他五家是毫无疑问的竞争关系!

    不光是利益的竞争,对他们来说,更是脸面的竞争,就比如楚家,以前楚家的下人看到他们那恨不得鼻孔抬到天上去,现在呢?现在换做自己了!

    嘿!别说!还真爽!

    当然了,他对谢晨和阮子让的态度这么好,其实还是因为谢晨他们的身份,再说了,哪个男人心里曾经没有一个仗剑倚马的江湖梦呢?

    没有任何阻拦,门房直接就让谢晨和阮子让进去了,连通报这一路都省了,倒不是他有这么大的权利,而是因为阮子让本来就住在严家的,都两年多了,总不能回回还要通报吧?再说了,他作为严家至关重要的门房,能不知道自家小姐对这位软少侠的感情?讨好都来不及呢!

    进了严府,阮子让直接就带着谢晨往仇希的住处去。

    平心而论,谢晨觉得这严府绝对是他到现在为止见到过的最大的一个府邸了,怀玉剑庄那是武林门派,不算在其中,但是剑庄的大房宅邸也绝对没有严家这么大的夸张,从进门到仇希的住处,两人整整走了一刻钟,生活在这里面,那简直就不像是生活在一个家里,更像是在一个小村子里。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严家的本家、分家和那些家兵、家臣、下人,全部都是生活在这个府邸中的,加起来足足有几千人,没有这么大的宅邸,也容不下这么多人不是?

    谢晨想了想,这么大的宅邸,平时在这里面串串门儿、溜溜狗、养养花,再几个人闲聊三两句,一天可能就过去了,连出门的时间都不会有。

    这家族太大,有时候看起来也是有坏处的嘛。

    到了仇希的住处,阮子让显得就有些拘谨了,毕竟两次与仇希不欢而散,昨天还准备丢下仇希独自回去的,现在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谢晨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没关系的,师兄弟之间吵吵架很正常,越打越亲嘛,仇希这个人脾气虽然倔了点儿,但也不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

    阮子让听到谢晨的话,这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这个时间仇希一般是不会离开的,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严府呆着,很少出去,要么就是在练功,要么就是和那位严君在一起商谈着什么,不过都是两人独自进行的,阮子让也只是偶然间看到过两次,然后推测出来的。他们具体在商议什么,那阮子让就不知道,估计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也没其他人知道了。

    这就是阮子让心中觉得最奇怪的地方,仇希一直说着要给前辈报仇,可是他做的事情却是让他一点都看不透,直到船队将那岛上的东洋族人全歼,他才隐隐猜测,难道这件事有仇希的参与吗?可是让一支船队出海,这不是他一个人能推动的,就算有他参与的影子,仇希又能付出什么呢?

    就像仇希之前和他说的一样,说到底,他们只是怀玉剑庄的弟子而已,连正式的怀玉剑庄的人都算不上,虽然这份身份是在这里,可是根本不能拿来当做筹码的。

    阮子让只敲了两声门仇希便出来了,打开门看到站在阮子让身后的谢晨,仇希也明显的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谢晨?你怎么来了?”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直呼姓名的,在甲班的时候向来都是如此,毕竟谢晨的年龄在这八人中并不是最大的,甚至还有点小,被他们叫师兄或者叫他们师弟他自己都感觉别扭,所以谢晨对阮子让的称呼并没有感到任何奇怪,相反,如果他刚刚开口叫自己师兄,那他才会觉得自己肯定是碰见鬼了。

    谢晨满脸笑的看着仇希,仇希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谢晨也没在意,仇希向来都是这样,板着一张脸,好像大家都欠他钱似得。

    “我来接你们回家啊,不是我说你们啊,出来做个任务一出来就是两年多,咱们仁楚三十四年的甲班弟子去年可就你俩没回去,我们六个可都是聚起来了,现在还要我这个做大师兄的来接你们,是说你们面子大呢还是说你们面子大呢?”

    仇希看着喋喋不休的谢晨,脸色语气都很平淡。

    “你话还是这么多,什么时候能不能变少一点?”

    听到仇希的吐槽,谢晨这才感到那股熟悉的感觉,恩——仇希可不就是这样!

第两百八十八章 初会严君

    仇希今天的反应并没有出乎谢晨的意料,严君的事情阮子让也和谢晨说过,所以见到了仇希,又在他房间里看到一个年轻公子,那就不用多想了,除了严君估计也不会用其他人了。

    “仇希少侠,这位是?”

    没等谢晨先进去,严君就走了出来,看到三人站在一起的样子,也猜到来人估计也是怀玉剑庄的人。

    没等仇希开口,谢晨便上前了一步,对着严君行了一礼,不是江湖人的抱拳,而是读书人的揖礼。

    “我是他们的师兄,谢晨,想必您就是严君严公子吧?这两年我这两个师弟肯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在此就先谢过了。”

    严君同样回之一礼,道。

    “哪里哪里,你们都是我严家的贵客,怎会有添麻烦一说?倒是他们给我们帮了大忙,是我该谢你们才是。”

    两人之间仅三步之隔,脸上都带着和气的笑,但是也都在暗暗打量着对方。

    严君的打量仅仅是出于本能反应,对这个突然造访的大师兄,他倒是没什么好警觉的。谢晨的打量,也是出于好奇,这一路听到了不少关于眼前这位公子的传言,来到楚郡后,又从阮子让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严君与仇希的事情。

    光听别人说的,他的心里其实只有一个感觉:这个人太完美了,好像一点缺陷都没有,而按照他的经验,这世上是不存在这样的人的,就算是圣人,身上也必然会有某些小小的不足之处,这才是“人”。如果真的达到了那种完美无缺的地步,要么就是这个人实在是太善于伪装了,要么这就不是个人。

    现在亲眼见到这个一直处在“传闻”中的人,他自然要好好看看,而且有件事他很在意,阮子让说仇希和这位严公子这两年来一直在私下底商议着某些事情,这些事情很可能与为钟之和报仇有关,与这支出海寻岛的船队有关,可是谢晨觉得应该不会是这样。

    “不知谢晨少侠来我严家造访,是为何事啊?”

    严君还是挂着那张笑脸,就好像是一张面具一样,不管是面对谁,始终都是这样的表情。

    “我这两个师弟啊,第一次出剑庄做任务,没想到在剑庄吃了半年的苦,就不敢回去了,这一出来就是两年多,我这个做师兄的,怎么也不能放任他们不是?所以亲自来带他们回去,严公子不会介意吧?”

    “谢晨少侠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带他们回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能有什么介意的?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常来楚郡玩,来了一定要来找我,让我再好好招待你们才是。”

    “啊,说的也是,我就是听阮师弟说,仇希师弟和严公子的关系那是相当好,经常在一起聊天,聊得什么来着......诶阮师弟,你昨晚喝多了和我说,你那次不小心听到严公子和仇希师弟在聊什么来着?你看看,我也喝的有点多,给忘了。这不是怕突然把仇希师弟带回去了,你们要是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就不好了嘛......”

    谢晨这话一出,严君和仇希的脸色都是一凝,不过都是瞬息之间,可能谢晨和阮子让都没注意到,谢晨话没停,继续笑着用玩笑的语气道。

    “不过啊,就算你们之间有聊不完的话也是没办法了,我这次来不把这两个师弟带回去,我回去了肯定也没好果子吃,不过严公子放心,他们也就是回去混个脸,人回去了就行,大不了回去呆个几天,到时候再来嘛是不是?”

    严君还是那个笑脸,语气也是带着几分玩笑。

    “这话在理,我能理解,既然谢晨少侠这么急,那就恕我招待不周了......”

    严君的话还没说完,谢晨就嬉笑着打断了他。

    “不急不急,没想到我会让让严公子产生这样的困惑啊,其实不满严公子,我也是第一次来楚郡,沿途也是被楚郡的风光吸引了,不过这一路都是在赶路,没来得及停留。现在看来,既然已经来了,那不好好游玩一番,岂不是浪费这大好年华了?如果严公子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在严府住几日,让我这两位师弟带着我好好看看这楚郡的大好河山。”

    严君着实是没想到谢晨会这样说,他说的话是那种是个明白人都会说的场面客套话,同样的,是个明白人也应该能听出来那只是场面客套话,没想到他还没说完呢,这谢晨就自己接下去了。

    哪怕是严君,也是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赶紧继续笑着说。

    “谢晨少侠能有如此雅兴,自然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您就放心的在严府住下吧,我这就让人给您安排房间。”

    谢晨赶紧摆了摆手,“这就不劳烦严公子,我这冒昧造访本就不好意思了,再说我与这两位师弟也是两年多未见了,我就和阮师弟住一间就好,我看您和仇希师弟还有事情要谈,就不再打扰您。诶!这您可千万别再跟我客气了,在这里住下我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您要是再客气,我就不好意思在这里住了......”

    谁他娘的强留你在这里住了!

    严君脸上表情不变,笑着说了句好。

    谢晨说完便拉着阮子让离开了仇希的住处,让阮子让带着他去住的地方,这一走,又感觉到了严府宅邸之大,光仇希和阮子让的住处,就又隔了近一刻钟的路程。

    等谢晨和阮子让离开了,严君和仇希又进了屋里。一进屋,严君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冷峻了起来,仇希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凝重的样子。

    “你那位大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你所见,是个......很麻烦的人。”

    在仇希心里,谢晨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麻烦的人,这还真不是他故意说的。

    “很麻烦吗?那你觉得,他刚刚说的那番话,是真还是假?”

    “他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如果真的听到了什么,他不可能对我们说的,更不可能这样对我们说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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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且歌介绍:
江湖似海上行舟,人生如逆旅游人。这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我想传达的最重要的一个思想就是,人生在世,最不能舍弃的东西应该是什么。一个自小在山村长大的少年,被卷入乱世,被世道裹挟着前行。先生、朋友,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道理在书上,剑在我手中。在这个世道里,无论遭遇多么黑暗的日子,唯心须永远澄清光明。这是一本慢热型的书,最适合老书虫慢慢品读,小书虫直接从第二卷开始看起也是可以的。长路且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路且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路且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