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为什么？
此言一出。
原本只是有些争议的包厢气氛。
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不少原本秉持看热闹心态的红墙子弟。也陡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望向楚云的眼神，充满了诡谲与复杂。
这种话，连私下说，都显得过犹不及。何况当众说？
这究竟是没把自己当回事。还是没把李谪仙与宋靖当回事？
包厢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被迫害者李谪仙，却浑然不觉。目光清淡地扫视了宋靖一眼。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楚红叶，也缓缓放下了茶杯。抬眸看了眼宋靖。
唯独苏明月，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楚大少。你这话说的就太离谱了。”宋靖微微一笑。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座位。抿了一口茶道。“就算我和老李将来肯定会成为敌人。那少说也是十几年后的事儿。现在，我和他的交情还是不差的。也完全没到站队的份上。你这么说。不是挑拨我俩的关系吗？”
楚云反问道：“交情真不错。还是装不错？”
“真的。千真万确的不错。”宋靖很笃定的点头。“他是我在红墙内，最好的哥们。”
“你也这么觉得？”楚云回头看了李谪仙一眼。
“朋友关系而已。”李谪仙说道。
当然，对于了解李谪仙的人来说。
能被他视作朋友，就能算是荣幸了。
楚云微微一笑。点头道：“那他教唆我找你麻烦。算是朋友所为吗？”
“算。”李谪仙点头道。“只有真的朋友，才了解我的实力。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事儿可以做。”
这番话，已经把李谪仙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宋靖为什么敢这么说？
因为在他看来。楚云根本威胁不到李谪仙！
不论是拼背景，还是实打实的武道境界。
李谪仙都不虚他楚云。
而为了这次的晚宴。二人都提前给家里人打过招呼。并且得到了家里人的支持。
红墙的场子，得找回来。
而且要当着楚家的面找回来。
楚家人，的确在红墙内有非常复杂的关系网。
但现在的红墙，不是三十年前的红墙。
现在的大人物，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大人物。
红墙不会白被欺负。
也不是谁都能随意捣乱的。
哪怕你是楚云，哪怕你的母亲是萧如是。爷爷是楚家老太爷。
也不行。
亲自出面，显得过犹不及。
让后代来找回场子，出这口恶气。最合适不过。
所以这两个得到了家族特许的红墙大少。才有了此刻的这番动作。
对楚云疯狂攻击，丝毫不留余地！
反之。
对楚云而言。这场晚宴是充满恶意的。
也是非常具有针对性的。
不论是开场就恶心苏明月的陈青。还是眼前这两位足以震慑红墙圈的顶级大少。都是带着非常明确的目的性过来的。
哪怕是当着楚红叶的面。
他们也没有所收敛。
“其实我无所谓的。”楚云耸肩。笑了笑说道。“可能你们不太知道我的脾气。我这人呢，好说话，也没有李大少所说的仗势欺人。那都是谣传。我其实挺好相处的。你们现在针对我。恶心我。我也理解。毕竟我在红墙干了不少事儿，也算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但我就一个底线。搞我可以，别搞我身边人。”
楚云点了一支烟。
他看出姑姑快忍不住了。
他也看出苏明月要压抑到极致了。
他点燃香烟，在桌下握住了顶梁冰冷的手心。用力捏了捏。给她暗示。
至于姑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旁敲侧击。
姑姑想干什么。楚云也拦不住。
但他不希望姑姑在这样的场合翻脸。
尤其是跟这两位红墙大少翻脸。
没必要。也不值当。
说几句刺耳的话，本就是不痛不痒的事儿。首先楚云就不是很在意。
其次。犯不着跟这两位红墙大少翻脸。
楚云感受得到。这二人飞扬跋扈的姿态，根本就是做给楚云看的。
他们似乎巴不得楚云翻脸。
也巴不得楚云当场干起来。
这里是红墙。
是两大超级豪门大少摆的饭局。
楚云凭什么翻脸？又有什么资格翻脸？
因为楚家？
那已经是老黄历了！
老爷子过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和真正的巅峰大佬的后代比起来。楚云不论是底蕴还是背景，都明显有所欠缺。
当然。最重要的是，楚云并不觉得这么点刺耳的话，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他这点承受能力也还是有的。
“也没人搞你啊。”宋靖微笑道。“不就是老李说了几句不雅的话吗？这就能理解为搞你？至于你身边的人。我们是什么人？是有家教，有修养的人。怎么会可能无端端去搞你身边人？”
李谪仙闭上嘴巴，没有多说什么。
他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像这种临场发挥的场合，宋靖比他的应变能力更强。也更适合。
让他来说，不如让他和楚云直接决斗来得痛快。也更符合他的心意。
但素来飞扬跋扈的楚云，今儿面对这两位红墙大少的挑衅。他竟然忍住了。憋住了。
并没有当场发作。
更加没有大打出手。
坦白说。这是不太符合楚云作风的。
就连楚红叶看向楚云的眼神，也略显复杂。
他为什么要忍？
为什么要把自己踩在脚下？
有这个必要吗？
楚云的眼神很坚定，也很沉稳。
他的眼神告诉楚红叶：有这个必要。我被骂两句而已。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顶梁翅膀已经硬了。
但她还没硬到能飞出五指山的地步。
红墙。就是五指山。
楚云一个人无所谓。爱怎么样都行。
但不能拖累顶梁。
也不可以牵连到顶梁。
这是底线。
是楚云唯一在乎的东西。
姑姑读懂了楚云眼神里的信息。
可越是读懂，她越不舒服。
女魔头不舒服了。
就一定不能只有她一个人不舒服。
她放下茶杯。
然后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猩红的眸子。淡淡盯着李谪仙：“你为什么要骂我侄子？”
然后，扫视了宋靖一眼：“你又为什么要恶心我侄子？”
二人的反应很平淡。
尤其是李谪仙，就跟没听见似的。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你吃错药了？
可除了他们两人。
在场的其他所有人，表情都一变再变。
楚云知道姑姑一旦发怒，后果将不可收拾。
官月清和卢庆之也了解楚家姑姑的脾气。
她要是被惹怒了。决定出手了。
那这红墙内，必将发生滔天巨变。
至少红墙子弟，没几个能有好日子过。
楚云张了张嘴。
终究还是忍住了。
就像姑姑无条件支持他做任何决定。
楚云也会无条件支持姑姑。
不论是刀山火海。只要姑姑上，他就奉陪到底！
可就在楚红叶离开桌椅的瞬间。
宋靖动了。
他不仅动了。
还拽了一把李谪仙。
推搡道：“想什么呢！？”
说话间。
二人纷纷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朝楚红叶走来。
气场瞬间陡变。
宋靖的口吻不再轻松。而是充斥着讨好。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近乎弯着腰，向楚红叶敬酒：“楚姐。您这是生哪门子气呢？我们纯粹是对事不对人。更没想过要惹您不高兴。”
说罢。他一饮而尽：“这杯酒，我向您赔罪。”
他喝完，还推搡了李谪仙一把：“傻杵着干什么？喝啊？”
李谪仙闻言，没有拒绝。
尽管他一巴掌就能呼死宋靖。
但此刻，他很听宋靖的话。
微微向楚红叶扬起酒杯，然后喝下这杯赔罪酒。
二人的临场反应。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包括楚云。
这两孙子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姑姑一发力，他们就认怂了？
这实在不符合红墙子弟带头大哥的气质。
也大大超出了楚云的预期。
但只是一瞬间的思考。楚云心中的戒备之心，陡然达到了顶峰。
楚红叶冷冷盯着二人。红唇微张道：“一杯酒就够了？”
宋靖没等楚红叶多说。
立马倒上第二杯酒。倒得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给自己倒满后，他也没放过李谪仙。
直至二人倒满酒。
在宋靖的拉扯下。他跟李谪仙一同来到了楚云的面前：“楚大少。如果刚才我们说的话冒犯到了你。我们代表红墙。向你赔礼道歉。”
说罢。
他拉扯着李谪仙喝下第二杯。
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最后。他们二人又敬了全场第三杯。
整个流程走下来。丝毫没有任何犹豫。
就像是两个小厮在暖场似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也彻底堵住了悠悠众口。
包括楚云。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二人都笑着脸赔礼道歉了。楚云刚才受的那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毕竟，这二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而是年轻一辈的真正巅峰人物。
是连楚红叶这级别的女魔头，都不会真正忌惮，甚至敢拍板的主儿。
整个过程，宋靖全程领着李谪仙敬酒。
就跟他的小弟似的。李谪仙也没有丝毫抗拒。
直至三杯酒下肚。宋靖这才望向楚红叶：“楚姐。您这气应该消了吧？都是圈里人。咱们得以和为贵。”
楚红叶眯起眸子，冷冷盯着宋靖。
她明明看穿了一切，但在此刻，却又不好发作。也很难找出宋靖的明显破绽。
不由得闷哼一声。随手拎起一瓶茅台。扔给宋靖：“喝了它。我当你什么都没说。”
“得嘞。”宋靖扭开酒瓶就喝。
另一只手还推开了想替他喝的李谪仙。
这瓶酒对李谪仙而言，小意思。
却喝得宋靖满脸涨红。眼神发飘。
就连脚下，都一阵阵的发软。
浑身瞬间冒出冷汗，呼吸沉重。
“楚大少。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就事论事。”宋靖强颜欢笑。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你不会跟我们计较什么吧？”
楚云点了一支烟，咧嘴笑道：“我没那么小心眼。”
“那就好。”宋靖说罢，放下酒瓶道。“诸位慢用。我出去方便一下。”
李谪仙见状，也跟了出去。
来到洗手间时，只听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呕吐声。明显是宋靖吃不住这猛烈的灌酒，胃部开始抗议了。
李谪仙来到马桶旁，瞥了眼宋靖道：“你吃错药了？”
宋靖抱着马桶，摆摆手。
又是一阵呕吐。
直至彻底把胃里能吐的全吐干净了。
他才洗了把脸，一屁股坐在马桶上。点了根烟。抬眸道：“我要不喝。楚红叶能把红墙搅得天翻地覆。”
“你怕她？”李谪仙皱眉道。“一个女疯子而已。”
“怕不怕不重要。”宋靖喷出一口浓烟，摇头道。“如果没能力按住她。就最好不要激怒她。而且。她不是楚云。也没楚云那么好收拾。”
“咱俩都得到家里许可了。你这突然变卦，搞的好像我们怕了楚家似的。”李谪仙对这些人情世故，懂的不太多。
但自从他入了红墙。就跟宋靖保持着非常亲密的关系。算是铁杆兄弟了。
“你在意的，是面子。我在意的，是大局。”宋靖抽了口烟，咧嘴笑道。“大局为重。”
“搞不懂你。”李谪仙摇摇头。“前几分钟还在肆无忌惮地羞辱楚云，忽然就变卦。还主动赔礼道歉。你就不觉得没面子吗？”
“面子值几个钱？”宋靖玩味道。“更何况。谁不知道我是给楚红叶面子？不是给他楚云面子。”
“反正挺莫名其妙。”李谪仙摇摇头，匪夷所思道。
“你不懂。”宋靖轻描淡写道。“楚云不算什么。他背后的萧如是、楚中堂，包括今天到场的楚红叶。才是真正值得忌惮的。今天我们敢收拾他，就已经表明红墙的态度。但对于楚红叶这些人，仍然要给与尊重。这也是态度。”
“不论做人做事，得有底线，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宋靖耸肩道。“说了你也不明白。听我说的做就行。”
“哦。”
李谪仙起身道：“你还行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这算什么？”宋靖挑眉道。“老子可是红墙酒神，千杯不醉。”
李谪仙唇角微翘道：“喝不死你。”
宋靖哈哈大笑。跟李谪仙相处时，他卸下了面具与防装。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非常松弛。
可一进屋，他又变了。
变得八面玲珑。变得充满领袖气质！
第一千零七十章 楚云的不能忍！
此前宋靖、李谪仙与楚云之间的冲突恩怨，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二人重回包厢时，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不论是李谪仙的从容平淡。还是宋靖的左右逢源。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气氛融洽的饭局。
直至晚宴结束。众人尽皆散去。
官月清才偷偷找了个机会，在出门时与楚云交流了两句。
而交流的关键核心，只有一个。
提防宋靖。
楚云微微点头，表示了感谢。
然后在楚红叶的眼神暗示下，坐上了她的奔驰。
“夫人，我们回家吗？”
站在一旁的阿离轻声问道。
“不回。”苏明月淡淡摇头。然后朝红墙正门走去。
阿离见状，心头不由得一紧。
她不知道夫人要去做什么。
但她知道，一旦进了红墙，就必然有事发生。
“夫人您——”阿离惊呼一声。
“不要跟着我。”苏明月平淡道。“我有事要做。”
阿离停下了脚步。没敢跟上去。
而坐上车的楚云也没离开。
他也不敢当众抛下苏明月，跟姑姑离开。
那会影响家庭和睦。
也会让姑姑跟顶梁的关系愈发恶化。
他瞧见了顶梁朝红墙正门走去。但他没有下车阻拦。
楚红叶也瞧见了。同样没出声。
只是不轻不重地看了楚云一眼：“为什么要忍？你怕他们？”
“谈不上怕。”楚云摇摇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就是觉得没必要。”
“那就是怕。”楚红叶戳穿了楚云的掩饰，或者说，狡辩。
“你怕惹了他们，不好收场。你怕会连累到你在意的人。是吗？”楚红叶很不近人情地说道。
楚云吐出口浊气。点头道：“算是吧。”
“你知道他们是在故意激怒你？”楚红叶沉声说道。“你知道他们是在故意羞辱你。只要你敢动手，他们就把你往死了整。是吗？”
“我知道。”楚云点头。
“所以你认怂了？你忍了？”楚红叶反问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退一步开阔天空？”
“不信。”楚云摇摇头。目光平静道。
“那你的认怂。你的忍让，是毫无意义的。”楚红叶说道。
“我知道。”楚云点头。
“为什么你要做没有意义的事儿？”楚红叶一字一顿道。“我告诉过你。不论你做任何事，我都会支持你。哪怕杀人放火。哪怕背叛整个世界。只要你想做，我都会力挺你。”
楚云点了一支烟，表情略显凝重。
片刻后，他咧嘴笑了笑。很真诚地凝视着楚红叶：“姑姑。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楚红叶平淡道。
“如果我刚才和他们翻脸。而我又干不掉他们。你有把握干掉他们吗？在红墙的领域内，干掉他们。”楚云问道。“你能做到吗？”
“我会努力去做。”楚红叶说道。
“也就是你并没有把握。”楚云吐出口浊气。继而追问难道。“那就算你侥幸做到了。有能力善后吗？面对李家和宋家的雷霆大怒，你能保住我吗？或者说，保住楚家不受牵连？”
这是楚红叶人生中第一次被楚云反将一军。
也是第一次被他问住。
是的。
楚红叶就算在红墙内拥有一定的地位和资历。
但想凭她一己之力和两大顶级家族对抗。她做不到。
也很难说保住楚云。
她愿意力挺楚云，可以支持楚云做任何事儿。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不代表她真的可以为了楚云，在红墙内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那是不现实的。
“姑姑，我这几年，过的很痛快。遇到不爽的事儿，我就打回来。遇到看不顺眼的人，我就干掉他。我已经过了很久仗势欺人的生活。”楚云微笑道。“现在。是遭报应的时候了。”
楚红叶皱眉道：“我不认为你仗势欺人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这不重要。”楚云摇摇头。“不管是被找麻烦。还是我主动找别人的茬。总之。这几年我很痛快。也的确闯了很多祸。我靠自己，或者靠你们，捂住了，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这一次。我面对的是年轻一辈里。站在最顶峰的几个人。他们甚至不需要所谓的登峰造极。因为他们的父辈，他们的爷爷辈，已经登峰造极。他们有资格，也有底气横行霸道。我不会受了点委屈，就一定要跟他们死磕到底。我更加不能拿苏明月的前途。拿你的人生安全，去放纵我的情绪。”
“我是楚家后人。也是楚家男人。”
楚云一字一顿道：“我应该有所担当。”
楚红叶深深凝望着楚云。
她听懂了楚云的话。
也理解了他的心思。
曾经鲁莽猖狂的楚云，长大了。
知道心疼人了。
知道什么时候该让步，该后退了。
可他的成长，却让姑姑心疼。
也暗暗责备自己的无能。
没能为他提供足够痛快的人生。足够潇洒的生活。
她轻轻抬起手，触碰到楚云并不秀气的脸庞：“所以你打算打碎牙活血吞？”
“有什么关系呢？”楚云耸肩道。“人生总会遇到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我从没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你要一直忍下去？”楚红叶问道。
“怎么会呢？”楚云眯眼说道。“我现在忍受。是因为我认为风险太大。但总有一天。我会变强。强大到能够轻松踩碎他们。”
“姑姑。当那一天到来。我再带你入红墙。”楚云一字一顿地说道。
楚红叶知道这小子是在宽慰自己的心。
不过他话已至此，楚红叶不会勉强他。
尽管她不希望楚云过这种忍气吞声的生活。但就像楚云所说。这几年，他过的足够痛快。
变花样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又有何不可？
车厢内陷入一片平静。
良久之后，楚红叶忽然皱眉。看了楚云一眼道：“你老婆去宋家了。”
“是吗？”楚云眼中闪过玩味之色。“去找麻烦吗？”
“不知道。”楚红叶摇摇头。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不担心她吗？”
“不担心。”楚云推开车门，缓缓走下车。然后回头看了姑姑一眼。“我什么事儿都可以忍。唯独我老婆被人欺负了。不能忍。”
今晚。
如果苏明月在红墙内受了半点委屈。
他会赌上自己的命。
让这一墙之内，血流成河。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即将谈崩了！
男人嘛。
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反正不会少块肉。
但自己的女人绝对不能挨欺负。
那是底线。
楚云无所谓被羞辱，被恶心。
他这些年，也没少恶心别人。
当是现世报也好。遭报应也罢。
他不会当回事。也会看场合时机，作出最准确的决定。
但如果顶梁受欺负了。受委屈了。
他会赌上自己的命。让所有有关者，付出代价。
这一向是楚云的底线和原则。
曾经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然。
楚云下了车，在红墙门外溜达。
他点了根烟，悠闲地走着。
他没急着进去。
尽管他已经实现了红墙进出自由。
但没到那份上，他不想真的跟红墙内的权贵交恶。
正如他对姑姑所说。如果对方足够强大。并且没真触动他的底线。他可以忍。也可以海阔天空，后退一步。
陈生赶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跟随在楚云身后。
是阿离通知他过来的。
据说是夫人进了红墙。而且是单枪匹马。
他听完就头皮发麻，担心夫人任性地在红墙内惹事。
陈生相信楚云在红墙内也不是毫无办法。
但现在，肯定还没到合适的时机。
真闹掰了。很难收场。
“您怎么没拦着点夫人？”陈生有些埋怨地说道。
自己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不在，主人就掉链子。令夫人陷入险境。真是让人操碎心。
“她想干什么。我得尊重她。拦着她，就是对她人格的侮辱。”楚云严肃道。“我是侮辱女性的男权主义吗？”
陈生闻言差点骂娘。斜睨了楚云一眼道：“那您现在溜达什么呢？要不我送您回家睡觉？”
“你再恶心我一句试试？”楚云挑眉道。“信不信我当着阿离的面抽你？”
陈生撇嘴道：“就会耗子扛枪。”
“什么意思！？”楚云怒视陈生。
他知道这孙子在骂自己。可他并没听懂那话的意思。
“窝里横。”陈生揶揄道。
陈生喷出口浓烟，耸肩道：“是又怎么样？你打算收拾我吗？”
陈生阴阳怪气道：“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看你怎么跟暗影那边的兄弟交代。”
这几年。暗影对夫人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
任何危机，都必须经过暗影的审核。这才会落到楚云的手中。
也就是说。对于苏明月的安保工作，暗影比楚云更上心。更有担当。
这次要是在楚云手里出了什么状况。暗影能放过楚云？
楚云眯眼说道：“但愿她安然无恙地出来。”
说话间。一股滔天的戾气蔓延四周。
如果有事。
他必单枪匹马杀入红墙。干他个流血五步！
哪怕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很担心嫂子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把平缓的嗓音。
竟是去而复返的宋靖。
他一身笔挺西装，气质出众。
俊朗的五官，也将楚云碾压得连渣都不剩。
之前在包厢内与楚云发生的一些恩怨纠葛。他似乎也并没放在心上。甚至全然当做没事人一样。
心理素质之强大，令人惊叹。
“多少有点。”楚云点了一支烟。面无表情地说道。
“其实嫂子离进红墙，多少还欠缺点底蕴。”宋靖平静说道。“当然，我是说以商人的身份。如果是以你老婆的身份，她早就可以随意进出了。”
“你想表达什么？”楚云也似乎换了一副嘴脸。
“嫂子去了我们宋家。”宋靖说道。
“我知道。”楚云点头。“所以我在这儿等她回家。”
“我对嫂子不太了解。但我想，她既然嫁给你。肯定和你是性格相似的。”宋靖眯眼说道。
“所以呢？”楚云反问道。
“她有可能会激怒我爸妈。甚至我爷爷奶奶。”宋靖说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楚云反问道。“你觉得我老婆是个不识大体，不讲体面的泼辣女人？”
“今天在饭桌上，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我知道，她已经忍到了极致。”宋靖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去我家，我不认为是去拜访我父母。她心中肯定憋了很大的怨气。”
“有怨气，最好撒在外人面前。要不回家了我也不好受。”楚云语重心长的说道。
“但我父母，不是轻易能接受别人怨气的人物。”宋靖说道。“大人物。”
“你究竟是在恐吓我。还是提醒我。还是——和我一样在担心这件事发生？”楚云反问道。
“都有吧。”宋靖点头道。“如果你现在就去宋家，把嫂子接出来。那应该是最好的途径。实在不行，也可以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嫂子。”
“如果我不愿意呢？”楚云反问道。
“那我就会和你一样。担心今晚会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儿。”宋靖说道。
“比如呢？”楚云问道。
“比如。嫂子可能不太容易走出红墙。”宋靖如实说道。“当然，这只是我一面之词。既不代表事实真相。也未必就是我爸妈会做的决定。你也不用太过紧张。”
“我不紧张。”楚云摇摇头。斜睨了宋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紧张了？”
“我觉得你对我有敌意。”宋靖说道。“对一个假想敌人充满敌人，并且担心发生一些不妙的事儿。很正常。”
“那你是我的敌人吗？”楚云问道。
“严格来说。现在还不算。”宋靖说道。“但将来可能会是。”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既然终将成为敌人。我对你保持一定的敌意。也算合理吧？”楚云很理性的说道。
“完全合理。”宋靖说道。“但我现在找你讨论的。不是你和我的问题。而是嫂子能否走出红墙的问题。我希望你别无动于衷。最好能采取点措施。只有这样，我才方便去说服我的爸妈。让他们不要小题大做。”
“你来找我，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父母的？”楚云问道。
“我自己的主意。”宋靖认真点头。“他们并不知道我来找你。”
“那他们现在和我老婆谈的怎么样？”楚云问道。
“不太乐观。”宋靖抿唇说道。“严格来说，即将谈崩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苏明月的愤怒！
宋家在红墙内的“家”，并不算大。
严格来说，只是一栋两层小别墅。
不论是屋内的装修设计，又或者说是起居风格。也是固定好的。不会因为所住之人的喜好，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红墙内的一切，都属于国家。
包括红墙内的所有人。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群住在红墙内的人，暂时管理着这个国家。
当然，也只能是暂时。
没人可以万岁。
也没人可以长盛不衰。
宋家也逃不过这宿命般的终结。
但至少现在，宋家的权威与震慑力，少有人可以冒犯。更加不敢妄图挑战。
可今晚，苏明月来了。
带着一腔的怨气，出现在了宋家客厅。
客厅内。坐了一对夫妇。
一对年近六旬的夫妇。
他们正是宋靖的父母。也是宋家当前的中流砥柱。
在红墙内，他们也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拨。
正如宋靖所评价的那样。苏明月或者以楚云妻子的身份，可以随意进出红墙。
但她绝对没有冒犯宋靖父母的资本和底气。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了。
苏明月却一口也没有碰。
她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宋世英的脸庞上。
这是一张不论对大人物还是小市民，都非常熟悉的脸庞。
因为他频繁出现在电视上。出现在各式各样的高层会议上。
见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就不陌生了。
苏明月对宋世英也很眼熟。
并且不止眼熟，还曾打过交道。
在某次高层会议上。苏明月应邀出席，曾代表商界新势力。与这位大人物有过一次简短的谈话。
“苏老板的心情似乎很不美丽。”宋世英面色沉稳。看起来既不慈祥，也不严峻。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强者气势。
一种不容冒犯的上位者气势。
事实上。宋世英展露出来的精神面貌，本就是符合他身份地位的。
也并没有任何托大嫌疑。
“的确不太好。”苏明月口吻平淡道。“包括在上次峰会上，宋老总和我谈论的那个议题。我现在也完全不感兴趣了。”
“不仅是我。任何与云月投资有合作的企业，商人，都会因为我的决定，而再三犹豫。”苏明月一字一顿道。“你应该知道。我是楚家儿媳妇。楚中堂，是我二叔。”
“今天如果我能从宋家离开。我会亲自致电二叔。让他也支持我的决定。”苏明月非常武断地说道。浑身充满了挑战至高无上权威的戾气。
今晚的她。
被彻底激怒了。
楚云所遭遇的一切委屈，她都感同身受。
甚至比楚云体验到了更强烈的愤怒。
她必须做点什么。
当她有资格随意进出红墙的时候，她认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论是为楚云，还是为自己。
而来到宋家，找到宋世英。
就是她跨出的第一步。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你在恐吓我？在威胁我？在拿你的影响力和资本，逼迫我就范？”宋世英依旧神色平淡。
并没因为苏明月的冒犯，而大动肝火。
他是真正站在巅峰的人物。
他是在红墙内，基本没什么对手的巅峰大人物之一。
从他坐上这个位子，他就拥有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权力。
尽管他极少使用。
尽管他一直在维系着自己的形象。并努力工作。
但这就是他的能力。
他所拥有的底蕴。
“不。”苏明月坚定不移地摇头。“我没兴趣恐吓你，也不想威胁你。我只是——”
略一停顿，苏明月斩钉截铁地说道：“报复你。”
她苏明月的丈夫，被羞辱了！
被当众恶心了！
而在现场的苏明月，还被楚云拦住了。
她不甘心，她充满愤怒！
她不能容忍这一切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发生！
她更加不能接受。
自己的丈夫变成一个缩头乌龟。变得敢怒不敢言。
这不是她熟悉的楚云。
她如此努力的工作、奋斗。
不是为了让楚云在上流社会，变成一个畏首畏尾的窝囊废。
她不接受，也不允许。
她要楚云站起来。
堂堂正正地，接受一切挑战！
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是与宋世英当场反目！她在所不惜！
“你确定你有能力报复我？”宋世英语气平缓地说道。“你确定。当你作出这个决定之后。会有人效仿你。会有人追随你？”
“你确定。你的所作所为，能对我构成任何影响？或者威胁吗？”
苏明月反问道：“你确定。我不能？”
“就算你能。”宋世英笃定地说道。“你也将一无所有。”
苏明月面无表情道：“你可以让我苏明月一无所有。那你可以让楚家一无所有吗？”
这番话，如扔向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宋世英的心头，荡起层层涟漪。
是的。
苏明月的质问，难倒了宋世英。
哪怕他已登顶。
哪怕他在红墙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是。
他能让楚家变得一无所有吗？
“我只是嫁给楚家的儿媳妇。你让我一无所有的意义在哪里？”苏明月很直白地说道。“而且。你并不能轻易地让我一无所有。”
“对于这一点。我很确定。”
苏明月缓缓站起身，目光直视宋世英。眉宇间，分明带着不会流血的杀机：“从今往后。我苏明月所做的一切。都会让你不高兴。让你们宋家。不痛快。你和我谈的那一切。我非但不会执行。还会唱反调。还会煽动所有人，去违背你的意图。”
“我不信。你还能在这红墙内，踏踏实实地当大人物。享受大人物的待遇。”
“我不信。会没人对你没有意见。”
“我不信。你能继续如日中天！”
“我苏明月就算倾家荡产。就算在燕京城没有立足之地！也要把我丈夫今晚所承受的所有委屈与羞辱。通通还给你宋家！”
苏明月气场十足的喝道：“宋世英！你永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成就了今天的我！”
“你永远不会知道。楚云在我心中，究竟有多么重要！”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
宋世英，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眉宇间，写满了上位者的威严，以及，怒火！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算个屁！
面对苏明月掷地有声的宣言。
宋世英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但苏明月的冒犯与狂妄，却令这位大佬心生愤怒。
他不在乎苏明月的任何手段。
当然，也并不畏惧。
可苏明月对他的冒犯，却是难以容忍的。
“我不用知道。”宋世英口吻平淡道。“也不想知道。”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苏明月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此之前，我很慎重地告诉你。你的这番话，你即将所做的那一切。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宋世英一字一顿道：“你的一举一动，与叛国无异！”
……
红墙之外。
楚云的情绪还算冷静。
他可以欣然接受顶梁在红墙内所做的一切。
不论顶梁如何决定，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当然，也会陪她一起走下去。
“你在饭桌上，和李谪仙故意激怒我。是你们自己的决定。还是你们两家，或者红墙的态度？”楚云点了一支烟，轻描淡写地问道。
他并没有过于讨厌李谪仙或者宋靖。
当然，他也没有喜欢这两个同龄人。
他们对自己流露出来的恶意，是很明显的。
也是很坚决的。
楚云没有受虐倾向。
不会跟讨厌憎恶自己的人做朋友。
“都有。”宋靖回答得很坦然，也很轻松。就仿佛在说一个非常随意的事儿。他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平静道。“你在红墙做的事儿，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包括我和李谪仙。当然。我们之所以针对你，抨击你。主要还是想收拾你。”
“收拾我不是很简单吗？直接上就行了。何必搞这种弯弯绕绕？”楚云反问道。
“收拾你并不简单。”宋靖摇头说道。“我们的计划是，先激怒你。然后逼迫你动手。只要你敢动手，我们就能发力。要不然，我们暂时还无法对你动手。”
“原因呢？”楚云问道。“我有什么值得你们忌惮的？”
“你个人其实还好。尽管这几年，你也在偷偷积蓄自己的实力。但对我和李谪仙来说，还不够让我们忌惮。”宋靖轻描淡写地说道。“主要是你二叔楚中堂，你姑姑楚红叶。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你母亲萧如是。”
“在没有绝对动机和理由的前提下动你。这三位不会善罢甘休。但如果你主动找茬。就另当别论了。”
这。就是宋靖以及李谪仙的底气。
哪怕你楚云背后有这么多大人物撑腰。
但你要是敢主动出手，就会被收拾！
可让人遗憾的是，楚云哪怕被羞辱成这样，他也没有发作，更没有当场翻脸。
“你呢？”宋靖反问道。就如老朋友之间聊天。“按照你以往的性格，对于今晚的事儿，你是怎么忍受得住的？又是什么说服你忍受今晚的耻辱？这不像你的风格。我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你翻脸后，怎么收拾你。”
“你和李谪仙太猛了。”楚云很坦诚，也很真诚的说道。“就像你说的那样，拼背景，你们不怕我。拼实力，我可能也斗不过李谪仙。我全方位被你们碾压了。我凭什么和你们翻脸？”
“从你楚云嘴里听到这些话。我跟做梦一样。”宋靖深深看了楚云一眼。“在我的印象里，你是那种遇神杀神的主儿。更是目空一切的猖狂主义者。”
“你怎么会向两个同龄人低头。甚至委曲求全？”宋靖不可思议地说道。
“因为在你们这种重量级选手面前。我很难确保身边人的安全。稍有不慎，甚至有可能无法在燕京城立足。”楚云吐出口浓烟，缓缓说道。“坦白说，你和李谪仙给了我一定的压力。让我放下了心中的骄傲和自负。”
“这是我的荣幸。”宋靖眯眼说道。“我也会把原话带给李谪仙。”
略一停顿。宋靖又道：“既然你心中是有忌惮的。那你为什么能允许苏老板去找我父母？”
“你见过吃软饭的男人控制自己老婆做事儿吗？”楚云半开玩笑地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俩其实挺般配的。”宋靖很坦诚地说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挺尊重我的老婆。她想做的事儿，我基本上都是支持的。”楚云说道。
“你不怕她惹祸上身。面临劫难？”宋靖问道。“那和你今晚受委屈却不反抗，是背道而驰的。”
“我受委屈，是我的事儿。我可以忍。”楚云抽了一口烟，说道。“我老婆想做什么事儿，是她的事儿。”
“如果她受委屈了呢？”宋靖问道。
“那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楚云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放过你们宋家任何一个人。包括你。”
宋靖闻言。
表情有些恍惚。
这个年轻人在瞬间所爆发出来的戾气。浓烈到让宋靖颇为心惊。
他自己受欺负了。无动于衷。
可如果他老婆在红墙内被欺负了。
他会作出什么，宋靖无法想象。
但从他此刻的表现来看。恐怕真的会让红墙内，再一次发生流血事件。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剑圣。
而是宋家。
“你如果真这么做了。会动摇国之根本。”宋靖意味深长地说道。也略有些警示的意味。
“和我老婆比起来。国之根本算个屁。”楚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
面对宋世英的指责、抨击。
苏明月面不改色。
叛国？
她不在乎。
没人知道她苏明月为何如此努力。
又是凭借一股怎样的意志力，走到今天。
她之所以如此努力，如此奋斗。
就是想能够永远站在楚云身边。
不被他甩开。
不会将来有一天，有人说她苏明月配不上楚云！
现在。
护了她小半生的楚云，受了欺负。
而她恰好还有报复的途径。
她会默默忍受吗？
她会无动于衷吗？
压抑了数年的苏明月，终于在这一刻站了起来。
站在了红墙之内！
“和我丈夫比起来。叛国算个屁。”
苏明月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了他。别说背叛这个国家。就算背叛这个世界。我苏明月心甘情愿。”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苏明月的态度！
宋家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苏明月离经叛道的宣言，也让宋世英的脸色陡然一变。
苏明月是商人。
更是年轻一辈的商界领军人物。
她不仅在华夏拥有极高的影响力。更被许多商界圈内人尊称为苏老板。
在亚洲，乃至于全世界，都有她云月投资的踪迹。
甚至在华尔街，她都与不少本土大亨建立了密切关系。
如此一个年轻有为的女商人，女老板。
她竟公然在红墙内喊出如此宣言。
喊出叛国都无所谓的狠话。
这对宋世英而言，性质已经恶劣到难以形容！
他深深凝视了苏明月一眼，沉声问道：“你知道你刚才所说的这一切。会对你本人造成什么影响吗？”
苏明月反问道：“我需要知道吗？”
“我希望你能知道。”宋世英一字一顿道。“因为你会为了你的猖狂，付出代价。”
说话间，他拿出了手机。
打给了自己的直系下属。
可就在他决定下令让自己的直系下属过来一趟，便将苏明月直接带走时。
始终坐在他旁边的妻子，轻轻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然后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苏老板只是一时冲动。情急之下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我相信她的本心并非如此。”
宋世英皱眉道：“就算只是一时冲动。她的态度，就愧对国家对她的大力支持！也对不起这几年国家的资源扶持！”
“年轻人总会犯错的。”宋世英妻子微笑道。“我们也是从年轻人走过来的。”
见妻子这般说。
宋世英也没再勉强。
但就苏明月今晚的态度，他势必会拿到台面上，和有关人等深入探讨。
苏明月是否真的会叛国。
这对宋世英而言，意义不大。
但凭她的影响力，凭她在商界的地位。
如今的她有了这样的心思和念头。
那么当局就必须严肃考虑她是否还适合担当年轻一辈领军人物的角色了。
因为一旦失控，那将对华夏商界造成极大的冲击。
甚至，动摇国之根本！
华夏哪个时代，没有忽然消失甚至锒铛入狱的商界大佬？
这里面，仅仅只是因为商界大佬犯错了？
还有可能是因为得罪了人。
或者说，思想出了问题。
现在的苏明月，就属于思想出问题了。
甚至违背了国家的大方向。
这对宋世英这级别的大人物而言，是绝对不允许的。
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轻易放过苏明月。
“苏老板。我陪你走走。”
赵琼缓缓起身，来到了苏明月的身边。
她气质谈吐非常雍容华贵。
浑身也都散发着一股非常温柔细腻的气息。
不论是从刚进屋还是此刻。苏明月对此人的印象都不差。
此刻她出来打圆场，要结束自己与宋世英之间的对峙。苏明月没有不识好歹，非要跟宋世英争个你死我活。微微点头道：“好。”
走出宋家。
这两位年龄相差悬殊的女人，行走在红墙内的小道上。
天色已晚，路灯也并不刺眼。
半空中悬着的皎月，拉扯着二人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沉淀过后的宁静。
“你太冲动了。”赵琼轻轻摇头，扫视了苏明月一眼。“你走到今天，不容易。”
“我没有冲动。”苏明月心平气和地说道。“从我决定来到宋家。到和您丈夫之间的对话。我都非常冷静，也非常平和。”
“那你就不是冲动。而是糊涂。”赵琼轻轻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的你，是商界领袖。是世界范围内的知名人士。即便脱离了楚云。脱离了楚云背后的势力。你依旧可以登上巅峰。成为一个划时代的标志。”
“你的人生与将来，将会非常的耀眼。”赵琼缓缓说道。
“我不渴望成为一个耀眼的明星。”苏明月一字一顿道。“我只是想成为我丈夫背后的女人。仅此而已。”
“那你如此努力地走到今天。是为了什么？”赵琼反问道。“你真的心甘情愿放弃这一切？你真的舍得将拥有的一切，全都化作泡影？”
“舍得。”苏明月平静道。“我这么努力走到今天。只是因为我的丈夫太优秀，太强大。我不想被他甩下太多。不想将来有一天，别人拿手指向我的时候，认为我苏明月高攀了他。”
“这，就是我努力奋斗的全部原因。”苏明月沉声说道。
赵琼闻言，陷入了沉默。
然后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匪夷所思道：“你为什么会如此看低自己？你是否知道。纵然是在红墙内，无数人对你的评价都是非常高的。”
“为什么你会认为你在高攀他楚云？难道你这些年所创造的成就，所站在的高度。还不如一个只会动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楚家后人吗？”赵琼反问道。
“您是在污蔑我的丈夫？”苏明月微微皱眉。
眉宇间，掠过一抹不快之色。
“我不否认，他同样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赵琼摇头说道。“但和你相比。他差远了。”
略一停顿。
赵琼似乎认为这样的措辞不够严谨，她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如果不算上他的背景，他的出身。他和你在一起，就是高攀你。”
赵琼再理性，她终究会站在女性的视角。
但这对苏明月而言，却是不能接受的定论。
她摇摇头：“在宋家，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且也不会因为任何其他因素发生改变。”
顿了顿，苏明月继而说道：“他们欺辱了我的丈夫。我会为此付诸行动。您也不必劝我。我可以为我的丈夫，付出一切。哪怕事后我将一无所有。我不在乎。更加不会犹豫。”
“这，就是我的决定。”
苏明月说罢，转身，大步离开了红墙。
她的背影很萧索。却充满决绝。
今晚的她，将压抑叙旧的情绪彻底爆发。
而且是在红墙之内。
是在宋世英这种顶级大鳄的面前。
至于今晚过后会如何。
宋家会如何采取报复手段。
甚至，苏明月今晚的所言所行，是否会对她的商界之路造成剧烈的影响。
她不在乎。
也不担心。
她曾说过。她可以陪他腥风血雨，也可以浪迹天涯。
只要彼此在一起。去哪儿，过怎样的生活。
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连家都没了。
那这国，不要也罢。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放肆的年轻人！
赵琼回到宋家。
并直接来到了丈夫的书房。
红墙内的住宅不大。说是家，其实只是两口子的临时办公地点。
他们偶尔会住在这儿。但大部分时间，都会回到相对私人一些的家去休息。
书房内煮好了茶。
时间已经是夜间十一点。
可对夫妻二人而言，这并不算晚。
尤其是像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夫妻二人应该坐下来聊一聊，探讨一下。
这也是两口子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的良好习惯。
宋世英不会回到家就封锁自己，对工作避而不谈。宋家的家庭氛围，也不像其他豪门。
一方面，宋世英相对开明。另一方面，他之所以能一步步走到今天，除了自身的才能与决断。也少不了妻子娘家的支持。
事实上。如果当年妻子不是为了他的事业。也许今天的妻子，未必就不能凭个人能力进红墙。
当夫妇二人坐在书房内时，茶水已经煮沸。
宋世英亲自为妻子倒了一杯热茶。抿唇说道：“她什么态度？”
“很坚决。”赵琼抿了一口热茶，语调依旧平稳而和蔼。
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不论跟任何人相处，都会展露出慈祥和蔼的一面。
这并不是伪装，而是个人修养。
“猜到了。”宋世英平静说道。“这个小丫头，脾气倔的很。当初老沈和她相处，就体会过了。”
这里的老沈，就是执掌黒塔的沈老。
入了红墙，却并不是靠自身等级。而是特殊的职务性质。
“知道她脾气倔。你又何必非得跟她闹掰？”赵琼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当局已经把她列为新一代的商界领袖。甚至是取缔楚中堂的新生代领军人物。”
“就算如此。我一样有能力毁掉她。让她一无所有。”宋世英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就冲她今晚所说的这一切。我不认为她将来的发展还会有多好。”
“不论如何。也不管她究竟说了多么离经叛道的话。不一定非得由你出手。”赵琼摇头说道。“我也不赞同由你亲自出手。”
“你担心楚家会因此和我反目？怕楚中堂事后记恨我？”宋世英问道。
他甚至没将楚云放在眼里。
事实上，到了宋世英这级别的大佬。
宋世英实在没有任何道理将楚云放在眼里。
这不是是否尊重楚云的问题。
而是分量远远不够。
“楚中堂只是一方面。”赵琼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萧如是是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
“一个销声匿迹了三十年的女人。给她尊重，是对过往的缅怀。不是真的能在红墙内肆无忌惮。只手遮天。”宋世英很坦诚的说道。“难道你认为，就算萧如是现身，就可以在红墙为所欲为？”
“我父亲临终前曾说过。楚家是一个充满神秘力量的家族。萧如是，也未必真的已经死了。”
赵琼缓缓说道：“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你是否忌惮楚中堂或者萧如是。不重要。重要的是，红墙内有很多人可以站出来。甚至有很多人可以做这件事。不一定非得是你。我也不希望是你。”
“但她已经找上门了。”宋世英说道。“我如果不表态。会被人看笑话。”
“表态可以。怕被人看笑话，也可以理解。”赵琼叹了口气。抿唇说道。“但接下来。我不希望你还是这么激进。就算要针对苏明月。你也不要站在最前头。”
“你似乎对楚家或者萧如是，充满了忌惮。”宋世英好奇问道。“他们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宋世英了解一切过往。
包括楚殇的死。
但三十年前的他，刚和赵琼谈恋爱。
人也在地方工作。
对于京城内所发生的一切。他不能说完全不了解。却注定不可能像赵琼这样出身豪门的女人一样，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对于萧如是。
他只听其名，未见其人。
这也是宋世英和其他大佬不一样的地方。
那群大佬，多是燕京土著。
哪怕不是，当年也留守在燕京。
他们对萧如是的印象，明显比自己更加强烈。也更加深刻。
“用恐怖来形容萧如是，其实不太准确。”赵琼缓缓说道。“严格来说，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至少在我眼里，她优秀到让人仰慕，让人心生顶礼膜拜之情。”
“我不希望我的丈夫，和这样的女人成为敌人。”赵琼很认真地盯着丈夫。“我会担心。会有负担。会有精神包袱。”
“那你今晚怎么没有去阻止宋靖？”宋世英问道。
“因为我比你更加了解萧如是。”赵琼说道。“她对自己的敌人，不会手下留情。但对于晚辈。她会保留仁慈之心。”
宋世英闻言，忍不住挑眉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忌惮萧如是而已。并没有把楚云放在眼里？”
“我不认为楚云有资格打败我的儿子。我们共同抚养成才，且无比优秀的儿子。”赵琼非常骄傲地说道。
宋世英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的确没见过比我儿子更加优秀且智慧的孩子。”
“答应我。别做出头鸟。”赵琼话锋一转。抿唇说道。“你已经过了做出头鸟的时期。现在的你，应该做幕后者。事成，你能从中得利。即便失败，你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撇清一切关系。这才是你的身份应该去做的事儿。”
“我知道。”宋世英点了一支烟，缓缓说道。“我刚刚真正生气的地方，不是因为她顶撞我。或者冒犯我。”
“而是——”
“我知道。”赵琼打断了丈夫的话语。“你认为她对自己的国家，不够尊重。她把这个国家的尊严，看得太轻了。”
“这才是激怒你的地方。是吗？”赵琼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太放肆了。”宋世英沉声说道。
赵琼放下茶杯，绕到书桌后揉了揉宋世英的肩膀，微笑道：“女人嘛。面对感情总会有失控的时候。如果真有一天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冷酷无情。这天，未必还是你们男人的天。”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彼此的爱！
红墙外。
宋靖非常有耐心地陪在楚云身边。
只是和楚云的心态不一样。
他多少有些围观看戏的意思。
而楚云，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惦记和牵挂上。
当然。只是纯粹的牵挂。
并不存在担忧或者顾虑的情绪。
正如他自己所言，不论顶梁作出怎样的决定。楚云都会陪她走到底。
更何况。苏明月为何会进红墙？
是为了他楚云。
“我刚刚收到了消息。”宋靖点了一支烟。抿唇说道。“是我母亲送她出的宋家。”
“看来。你已经得到抢先得到答案了。”楚云心平气和地说道。
“大致上，我可以还原整个过程了。”宋靖说道。“苏老板激怒了我的父亲。但我母亲打了圆场。并把她送出来。”
“结果呢？”楚云问道。
“具体的细节，恐怕还得你亲自去问。”宋靖略有些遗憾，却也更加期待。
父亲被激怒。
完全在宋靖的预料之中。
但又是什么能让母亲亲自送她出门呢？
又是什么，值得母亲亲自出面打圆场呢？
宋靖很好奇。也很期待故事背后的真相。
“你似乎有些遗憾？”楚云反问道。
“有点。”宋靖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这几年在燕京城太疯狂了。但至今没人动得了你。我很想看你吃瘪。看你被打回原形。而我父亲，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年轻人的事儿。为什么一定要请家长？”楚云挑眉说道。“你要弄我。自己出手不就行了？”
“我又不是街头混混。”宋靖微笑道。“我就算要弄你。也不会让人抓住任何把柄。哪怕是你母亲，也不会因此找到我头上来。”
“我母亲说过。这是门学问。值得学习一辈子的学问。”宋靖笑了笑。
当瞧见红墙门口逐渐出现苏明月的身影之后。他微笑看了楚云一眼：“楚先生。以后我们应该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多保重。”
“会的。”楚云淡淡点头。
瞧见顶梁之后。
他对宋靖也失去了最后的兴趣。
大步走上前。脱下外套披在了略有些手冷的顶梁身上。
“回家。”楚云搂住顶梁的肩膀，为她御寒。
苏明月微微点头。也没多说。
直至二人坐上车，享受到环绕的暖气后。苏明月才抬眸看了楚云一眼：“不想知道我进红墙干什么？”
“宋靖跟我透漏了一些。”楚云说道。
“宋靖？”苏明月皱眉道。“你们不是已经翻脸了吗？还可以聊天？”
“又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别说聊天。一起吃饭喝酒也没问题。”楚云咧嘴笑了笑。“别小看我们男人的心理素质。坚挺着呢。”
苏明月闻言，也不予评价。
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我想给你道歉。”
“不用。”楚云很坚决地摇头。
“你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就说不用？”苏明月反问道。
“不用。”楚云说道。“不论你要说什么。也不论你做了什么。你都不必向我道歉。唯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我向你道歉。”
苏明月红唇微张，在短暂的沉默中，她深深凝视着楚云：“宋世英警告我。我今晚说的话，可以定性为叛国。我想，他接下来也会采取一系列的措施。甚至让我身败名裂。”
“嗯。”楚云点点头。“我会陪你一起扛。不要紧。”
“我是说。我今晚说了一些被定性为叛国的话。”楚云说道。
“所以呢？”楚云深深凝视着苏明月。
“你曾是华夏最优秀的战士。你对这个国家的热爱与感情。我是能够体会到的。”苏明月抿唇说道。“你不怪我口无遮拦？”
“以前我是军人。我为这个国家奉献一切，都是职责所在，是义务。”楚云很认真地说道。“现在，我唯一的身份，就是你的丈夫。”
“我并不是一个心胸很宽广的男人。我也做不了艰难的选择题。”楚云耸肩道。“如果将来真有一天，你叛国了。那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陪你远走他乡。”
“国家固然重要。”楚云的口吻异常坚决。“但你，更重。”
苏明月闻言，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苏明月唇角微翘。
“是不是觉得我年纪越大，越浪漫了？”楚云搂住苏明月的腰肢。
“是。”苏明月点头。
“回家。洗洗睡觉。”楚云一句没有多问。
他也不在意苏明月做了什么。又或者是否闯祸了。
无所谓。
他们这两口子从来不会因为遇到任何问题，就甩锅给对方。
他们的生活，是互相体谅。
以及互相扶持。
他们尊重彼此，也深爱着彼此。
他们永远不能离开彼此，也不可缺少。
在楚云眼里。
不论苏明月做了多么离经叛道的事儿。他都可以接受。也可以理解。
因为在他眼里。
苏明月是没有缺点的。
是完美的。
是不可挑剔的。
她只要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理由。有她的动机。
丈夫为什么会质疑，怀疑自己的妻子呢？
因为不够爱吗？
因为不够信任吗？
还是因为——厌倦了？
“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苏明月毫无征兆地说道。
楚云愣了愣。握住顶梁柔软的手心：“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悟。虽然我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动容。”
“但将来，我会尽力做到最好。让你成为全宇宙最幸福的女人。”楚云态度很坚决地说道。
“你什么都不必做。”苏明月说道。“你在我身边。我就足够幸福。”
“你对幸福的要求太低了。”楚云严肃道。
“是你太优秀。”苏明月反击道。“我无法要求太多。”
楚云笑了。
在这座他从小生活的城市。
有一个可以陪他天荒地老的女人。
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他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纵然未来并不顺遂。
哪怕将来他们会遇到数之不尽的麻烦与困扰。
对楚云而言，他可以坦然面对。也可以欣然接受一切后果。
苏明月，亦然。
他们依旧像是一对比普通夫妻更加普通，更加寡淡的夫妻。
可他们真的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吗？
他们的感情，真的如此寡淡吗？
他们对彼此的爱，真的是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吗？
可如果连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爱，都一定要有充分的理由和动机。
那还是爱吗？
这世上，谁又说得清什么是爱？
谁又说得清，夫妻感情，必须按照哪一套方案去执行？
是的。
他爱她。
她也爱着他。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她不能拒绝！
宋靖不住在红墙。
一方面是他年纪大了，早就跟爹妈分居了。另外一方面，也是他没什么资格住在红墙内。
即便硬着头皮跟爹妈住在一起。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不过今晚他还是决定住在红墙内。
因为今晚的事儿对他而言，也不算小事。
因为他终于正面跟楚云对上了。
哦。不存在非得踩死楚云的心。
踩不踩楚云，对他宋靖的未来前程，并没有什么特别直观的体现。
他也并不需要靠踩死楚云，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他年仅十八岁那年，就可以自由进出红墙。
今年，三十岁的他，已经得到了父母，以及无数长辈的认可。
他身边唯一的朋友李谪仙，更是和他在红墙内并驾齐驱的大少。
他已经站在了巅峰。
他已经拥有无数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得到的荣耀。
为什么要去踩一个不如自己的男人，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呢？
他不是楚云曾经的敌人。
他不会为了踩死楚云，而丧失理智。
他太冷静了。
他从小生活的优越条件，乃至于对未来的憧憬。都注定了他会活成别人羡慕的样子。
就连李谪仙，对他也称得上言听计从。
而在红墙内，李谪仙对待别人，是非常冷酷无情的。
唯独和他宋靖在一起，才会展露温和的一面。
宋靖在房间等母亲。
他打过招呼了。今晚会住在红墙内。
大概凌晨一点。母亲敲开了房门。
并坐在了宋靖的对面。
“想聊点什么？”赵琼问道。
“我应该足够重视楚云吗？”宋靖问道。“或者说，有这个必要吗？”
“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赵琼问道。
“人生总是需要对手的。”宋靖微笑道。“我本来以为是对手的李谪仙，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宋靖抿唇说道：“楚云是个莽夫。尽管我不否认他有自己的智慧和为人处事。但和我比起来。他太鲁莽了。对外的形象，也太疯狂了。”
“我似乎没有必要非得和他进行您所谓的良性竞争。”宋靖说道。
“从你的角度来说。他冒犯过红墙。而你也给了他教训。”赵琼说道。“你就算从此刻开始罢休。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你做的，已经足够了。”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他保持距离了？”宋靖问道。
他似乎猜到了母亲的答案。
他能够接受。甚至非常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可内心深处，他依旧有些遗憾。
因为到了宋靖这份上，想要找一个像样点的对手。真的不太容易。
他连在红墙内，都没有同龄对手了。
他还能去哪儿找？
“看你。”赵琼说道。“如果你认为生活需要一个准确的目标。或者需要一些积极性。你可以把他视作良性的竞争对手。但尺度和分寸，你要靠自己去拿捏。你也必须明白。有资格成为你对手的人。一旦遭遇反噬，后果也是非比寻常的。”
宋靖点头说道：“您说的对。所以我还在犹豫。”
赵琼闻言，话锋一转道：“今晚聊的怎么样？”
“比我想象中冷静。”宋靖说道。“他似乎并不担心苏明月在宋家被欺负。”
“理由呢。”赵琼问道。
“理由一如既往的疯狂。”宋靖说道。“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也做了最极端的预后。不论苏明月做了什么，他都会力挺到底。”
“我甚至相信。如果父亲处置了苏明月。他会在红墙内，再度制造流血事件。”宋靖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认为，他是危言耸听，装腔作势。还是很认真？”赵琼问道。
“很认真。”宋靖抿唇说道。“所以我在犹豫。我是否需要和这样一个疯子做对手。他又是否，能给我带来什么积极的东西。”
“理性的思考。是对的。”赵琼点头说道。“我能做的，是给你提供思路。但不会给你做判断。你是成年人，面对任何问题，不论大小。你都应该自己决定。”
“我知道。”宋靖点头。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或许，我可以既不完全切断和他的联系。暂时也不成为真正的对手。”
“你要借李谪仙的手，保持全程参与？”赵琼很轻松就猜到了儿子的心思。
“是。”宋靖点头道。“武道世界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只有真正决斗过，才知道孰强孰弱。”
宋靖缓缓说道：“李谪仙和我说过。他终有一天，会和楚云打一场。既是向世人证明，他比楚云更强大。也是给自己的武道生涯，一个交代。”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反对你和李谪仙保持如此亲密的关系吗？甚至共享许多机密内幕。”赵琼问道。
“大概知道。但不确定，也不够详细。”宋靖说道。
“因为他不是你的对手。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更像是一个武夫。而非枭雄。”赵琼说道。“身边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对你而言不是坏事。”
宋靖闻言，却是微笑道：“您的评价很正确。李谪仙对自己的评价，也是如此。”
赵琼微微点头。话锋一转道：“还有个事儿和你说一下。”
“您说。”宋靖表现得很随意。
但他同样猜到了母亲即将说的东西。
而且这件事，他谈不上排斥。但也绝对不会多喜欢。
“你父亲和官家谈过了。彼此都还算满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赵琼说道。“可能今年内，你和官月清就会订婚。你做一下心理建设。不管是否喜欢。这门婚事，是目前的最优解。”
宋靖的内心稍微挣扎了一下。
在不超过一分钟的沉默之后。他点头道：“官月清气质好，漂亮，身材也很好。我没什么可挑的。她能看上我，是我的荣幸。”
“她未必看上你了。”赵琼说道。“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或许和你一样，也不会拒绝。”
“如果她拒绝了呢？”宋靖随口问道。
赵琼闻言，摇头说道：“她不能拒绝。”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却充满了武断与笃定。
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和空间。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吃楚云的醋？
红墙内的联姻。
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不论是自视甚高的宋靖，又或者是自命不凡的官月清。
在面对个人婚姻大事时，都得遵循家族的意愿。
而不是个人的喜好。
喜欢这玩意，在红墙内是一文不值的。
能创造价值，能对家族提供帮助。才是联姻的最终目标。
所以赵琼才会说，官月清不可能拒绝。也不会拒绝。
因为她们都是同一类人。
知道联姻对一个家族意味着什么。
门当户对不仅对普通家庭有效。对顶级豪门，一样充满了不可抗拒的纪律性。
宋家如此。
官家也是如此。
“好好调整一下你的状态。”赵琼意味深长地说道。“官月清是个优秀的女孩。她配得上你。”
“我知道。”宋靖点头。面带微笑道。“我会努力让她幸福。”
赵琼很满意儿子的态度。
她知道对于官月清，儿子未必有多喜欢。
可从小对他的教育，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儿子欣然接受了家族的安排。并会努力做一个优秀的丈夫。
这让赵琼感到欣慰。
她不是没想过儿子会叛逆。会拒绝家族的联姻安排。当然，她也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宋靖是个顾大局的年轻人。
在面对家族利益时，他会很冷静地作出正确的判断。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大婚那天，爸妈会送你一份大礼。”赵琼抿唇说道。“你也会成为红墙内，最强大的年轻领袖。”
宋靖点头。
对此他并不感到意外。
一旦宋家与官家联姻。这对两家而言，都是强强联合。宋靖也势必成为红墙内最耀眼的年轻人。再加上官家的支持。宋靖想不出他在红墙内，还能有什么对手。
乃至于在华夏的年轻一辈中，他还能有什么对手？
李谪仙，更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楚云，更是一个他甚至不认为有必要做对手的存在
宋靖的资本，是无敌的。
他的内心，他的心理素质，同样是无敌的。
在送家人眼里。
他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未来巨星。
一颗不太有可能夭折的超级巨星。
未来的世界，是属于他的。
也是属于宋家的！
……
从红墙回来的几天。楚云依旧过着懒散的软饭男生活。
顶梁的工作流程也回归了正轨。
尽管她猜到了宋家有可能会针对她。甚至打压云月投资。
但对于还没到来的事儿，顶梁不会投入过多的关注。她永远都将眼前的工作摆在第一位。
连眼前的问题都处理不了。又何谈未来的危机？
楚云一如既往地接送顶梁上下班。
过着非常单调的生活。
偶尔去一趟医院看望女皇陛下。得到的也是好消息。
陛下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而且官方已经帮她安排了非常隐蔽的住所。待得能够乘坐飞机之后。会第一时间安排她回东京。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楚云最近几天的生活，也非常之轻松。
红墙内发生的一切。他没太放在心上。
他既不打算跟谁去争夺大权。也没那资本。
同样也没想过非得跟红墙内的大少一决高低。
只要他在意的人都过得好。就算在未来，他偶尔会受点委屈。其实真的无所谓。
楚云本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持续一段时间。
直至一通电话打过来。他才发现。悠闲的生活真的是一种奢望。除非他脱离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电话是官月清打来的。
他们在第二次见面时互换了电话。
但站在楚云的角度来说，他和官月清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仅仅是两次见面，不超过一小时的谈话而已。
而且男女有别。楚云觉得自己应该和这样的优秀女人保持距离。
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到最后惹一身骚。
“官小姐找我有事儿？”楚云微笑问道。
“出来吃个饭？聊聊天？”官月清口吻从容地说道。
“我最近比较忙。”楚云很认真地说道。
“你撒谎。”官月清很无情地戳穿了楚云的谎言。
“我知道。你最近很闲。闲的天天在家睡大觉。”官月清说道。
“你调查我？”楚云皱眉。
“不用查。随便一问就知道了。”官月清很坦诚地说道。
“那也是对我**的侵犯。”楚云一脸认真地说道。
“以后我会注意。”官月清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满意，我可以当面向你道歉。并敬酒赔罪。”
楚云乐了。
笑了笑说道：“看来官小姐找我是有很重要的事儿沟通？”
“可以这么理解。”官月清说道。“从某种角度来说，和你妻子苏明月也有关系。”
“时间地点。我马上就到。”楚云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官月清却来了兴趣。打趣道：“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你的妻子，才有资格让你放弃手中的一切？”
楚云摊开手，耸肩道：“我手中一无所有。不存在放弃。”
官月清愣了愣。随即给出了时间地点，径直挂断电话。
她身处一间相对隐蔽的房间内。
是红墙某角。
也是她平时跟同辈红墙人碰头聊私密的地方。
今天，这里除了她只有另外一人。
这个人就是卢庆之。剑圣的得意弟子。卢老的指定接班人。
此刻。
他的心情很复杂，也很奇妙。
甚至对官月清的所作所为，感到万分费解。
他不明白。
为什么当官月清得到如此大的一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找楚云商量。
哪怕她也叫上了卢庆之。
可卢庆之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插不上话，甚至没有主动权的酱油党。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让我听你和楚云讲电话啊？”卢庆之抱怨道。“难道我在你眼里，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在吃楚云的醋？”官月清眯眼问道。“是吗？”
“倒也不至于。”卢庆之摇头。
“你最好不至于。”官月清说罢，斩钉截铁道。“事实上。我和你是完全不可能的。曾经如此。现在，就算我不说，你也心如明镜。早就心中有数了。不是吗？”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爱不起！
官月清的坦白，让卢庆之不太能接受。
尽管这一切都是事实。
可官月清说的太过刺耳。让他很不舒服。
“我知道你们官家看不上我。”卢庆之皱眉道。“但你们官家已经和宋家联姻。你就算真想破局，至于找楚云吗？他是一个有妇之夫。而且跟宋家的关系非常僵硬。”卢庆之理性地分析道。“你难道不担心你让楚云介入进来。会引发不可收场的剧烈冲突？”
“那不如你给我个建议？”官月清反问道。“我应该怎么做，才能破局？才能拒绝这场联姻？”
卢庆之被难倒了。
但他终究是红墙子弟。
他是格局与见识，并非普通人所能比拟的。
昏暗的房间内，卢庆之点了一支烟。神情凝重道：“我的建议是。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这场联姻，势在必行。不论你如何挣扎，到最后都是一场空。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官月清深深看了卢庆之一眼，眯眼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当我遇到问题或者麻烦时，你不会成为我第一个倾述的对象。我也从没想过，你可以帮助我什么。”
卢庆之不服气。反问道：“楚云就能帮你吗？”
“能不能，是一回事。至少他敢。”官月清一字一顿道。“而你。连敢都不敢！”
卢庆之表情微变，抿唇说道：“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敢，但我的不敢，是建立在没有任何希望的前提下。我不认为我这么做，这么想，有什么问题。”
坦白说。
卢庆之有点被激怒了。
当然，他只是被整件事。而不是官月清的态度。
他与官月清相熟多年。
当年他也不是没有一丁点的动心。
如果官家同意他，认可他。
他会毫不犹豫地上门提亲。
但很可惜。不论是官家还是爷爷，都知道此事不可能。也没有任何余地。
他最终选择了放弃。
但此刻。
当官月清不愿接受这场豪门联姻，并想通过一些手段来破坏这场联姻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并非自己这个老朋友。而是只见过两次面的楚云。
这让卢庆之很不舒服。
甚至有点怨恨楚云。
凭什么官月清有麻烦，会想到你。而不是我卢庆之？
凭什么她认为你楚云能帮忙，而我不行？
哪怕他真的不行。他也不甘心。无法接受。
“庆之。”官月清抬眸扫视了卢庆之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作为男人，是有尊严，要面子的。”
“但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心中所想，也是你无法理解的。”官月清一字一顿道。“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和你分享我此刻的心情。但我同样因为和你是朋友。不想把你牵连进来。你们卢家，也没这个资格。”
官月清缓缓说道：“你回去吧。在这件事解决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见面。我不希望宋靖把你视作假想敌人。更不希望有朝一日。你被李谪仙在红墙内暴打一顿。你我都知道。李谪仙有这个胆子。而你们卢家，也未必能让他李谪仙付出代价。”
卢庆之双拳紧握。
浑身因为愤怒而复杂的情绪微微发颤。
他的骄傲与自负。
他的得意与放肆。
在这一刻被彻底摧毁。
他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被官月清全盘否定。
而在李谪仙与宋靖面前。他更是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余地。
哪怕是带上整个卢家。他也斗不过。也没机会与之一战。
他愤怒。
也绝望。
他掐灭手中的香烟。吐出口浓烟道：“如果楚云也帮不了你呢？你会怎么选择？”
“我不想考虑这些还没发生的问题。”官月清抬眸说道。“我是一个有思想，有自己喜怒哀乐的女人。我不想被人当成一个傀儡。也不想自己的人生，完全在旁人的编排下度过。那样活着，不如死去。”
……
卢庆之心事重重地来到了爷爷的书房。
卢老看了眼心情复杂的孙子。点了一支烟，叹了口气道：“和官家丫头聊过了？”
卢庆之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住爷爷。吐出口浊气，点头道：“聊过了？”
“被她伤了心？”卢老问道。
“我很想说没有。”卢庆之苦涩道。“但她的确寒了我的心。”
“那证明。她对你或许是真的有感情。”卢老说罢，生怕孙子误会自己的言语。解释道。“我说的，不是儿女私情。是朋友之情。她和你相处，不是全为了利用你。和你之间，也是存在友情的。”
“如果真把我当朋友。为什么宁愿找楚云帮忙，也不找我？”卢庆之倔强地说道。
“我想，这丫头应该给你答案了。”卢老缓缓说道。“你帮不了她。你什么也做不了。你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跟这件事划清界限。这对你，对他而言，都是好事。”
“她把我看成一个胆小鬼。”卢庆之咬牙说道。“她认为我什么都不敢做。”
“事实上。你的确什么也做不了。”卢老叹了口气。眼中掠过一抹心疼之色。
眼看着孙子无能为力的模样。当爷爷的，如何会不心疼。
而卢庆之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心态？
那是卢老教的。
是长时间在卢老身边耳濡目染，养成的或许不算坏，但对此刻的卢庆之而言，绝对不算好的品性与态度。
惹不起的人，管不了的事。要当机立断，切莫儿女情长。
在权势滔天的红墙内。任何多余的怜悯与同情，都有可能将自己推下万丈深渊。
这是有许多案例的。
曾经有，现在有，将来，还是会有。
“每个阶层的人，都有自己的困扰与苦恼。”卢老深深看了孙子一眼，意味深长道。“你有你的苦衷。宋家和官家，又何尝没有？”
“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真正的一世顺遂呢？”卢老缓缓说道。“看开一点。也放轻松一些。不论是感情伤害。又或者是尊严与面子问题。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遗忘，并彻底不再记得。”
“这就是爷爷的生存之道。也是爷爷能走到今天的根基。”卢老语重心长道。“庆之。爷爷不是一定要强迫你遵循这些道理。但爷爷同样不希望你成为这场联姻的牺牲品。”
“因为这个女人。你爱不起。”
第一千零八十章 坦诚的官月清！
楚云如约来到一家高级餐厅。
离红墙挺远的。
也不知是故意在暗示什么。
还是有意为之。
当官月清仍旧身穿便装来到餐厅时。楚云已经在点菜了。
论家庭背景，他可能不如官月清。
但要说在吃吃喝喝这方面。燕京城又有几个能像他楚云和顶梁一样一掷千金？
他俩的生活，可真是太壕无人性了。
“你钱够吗？”楚云点了瓶好几万的红酒。微笑道。“实在不行，这顿我请你？”
“顶多明年过得紧巴点。”官月清没摆谱。非常平和地说道。“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楚云点了满满一桌美食。然后吩咐餐厅的工作人员醒酒。
餐前菜上的很快。样式精致，色香味俱全。
楚云就着红酒尝了几口，说道：“味道还可以。至少比那晚在红墙吃的舒服。”
官月清也不知道楚云是否有暗示的嫌疑。
微笑道：“那晚楚先生被恶心坏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楚云耸肩道。“男人嘛。甭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哪有不被恶心的？只是多少的问题。”
“你已经释怀了？”官月清问道。
“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又何谈释怀？”楚云很大度地说道。
“那你的心态，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官月清说道。
“我的心态一向不错。”楚云微笑道。“但今儿见到官小姐。我却觉得你的心态，似乎出了问题。”
“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楚云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的确遇到了点麻烦。”官月清没有否认。抿了一口红酒道。
“应该还是不小的麻烦。”楚云说道。
“楚先生听到什么风声了吗？”官月清问道。
“我对你们红墙的事儿，没什么兴趣。”楚云摇头说道。“所以也就没听到什么风声。”
“我和宋靖联姻成功。可能一个月后，我们就要举办订婚仪式。”官月清直奔主题道。
楚云闻言，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应该恭喜你吗？”
“礼貌问题。你可以这么做。”官月清点头。
“但你好像并不希望得到祝福。”楚云微笑问道。“你很排斥这门婚事？”
“很排斥。”官月清摇头。
“官小姐是为了这件事，专程找我吃饭？”楚云忽然变得谨慎起来。
“是的。”官月清点头。“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敢和宋靖叫板。”
“可在你见我之前。你并没有对这门婚事表达出任何的排斥？甚至没有流露出半点不高兴。是吗？”楚云问道。
“是的。”官月清依旧点头。
“为什么呢？”楚云挑眉问道。“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楚云理所应当地问道。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官月清摇头说道。“这门婚事，既轮不到宋靖做主。也轮不到我做主。两家长辈决定了。我们就应该去执行。”
楚云闻言，微微点头道：“豪门联姻嘛。的确晚辈没什么太多话语权。”
略一停顿。楚云抬眸看了官月清一眼：“既然如此。那你专程请我吃饭，是为了收一份沉甸甸的份子钱？”
“我想请楚先生帮我一个忙。”官月清说的很随意。
“什么忙？”楚云隐隐感觉不妙。
“帮我破坏这门婚事。”官月清依旧用很平稳地口吻说道。
她似乎怕吓到楚云。甚至落荒而逃。
楚云沉默了。
他表情很古怪地盯着官月清。
良久之后，楚云开口说道：“你知道的。我是已婚男人。而且我老婆，你也见过了。我甚至可以很骄傲的说。我老婆在任何方面，都不比你差。甚至比你更优秀。”
“除了家世。她的确很优秀。”官月清很可观地说道。
“那我有什么理由帮你？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帮你？”楚云很严谨地问道。“而且，我凭什么帮你？”
“坦白说，我给不了你答案。就算让我硬着头皮想，我也不太能想出答案。”官月清依旧很坦诚。“但在几天的思考和沉淀之后。我发现除了你，似乎也没人敢帮我。更加没人有这个能力帮我。”
官月清最大的靠山是什么？
官月清最大的资本，又是什么？
是她的家族。
而现在。她要做一件与家族为敌的事儿。
所以她将失去家族的依赖和支持。
在没了最大的靠山和资本之后。
她凭什么破坏如此大的一场豪门联姻？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破坏？
楚云，成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她并不浅薄的见识中，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帮手。也只有楚云。
只有他不怕宋家。
只有他才敢和宋靖叫板。
也只有他，能做一些旁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所以，我只能找你。”官月清缓缓说道。“这就是我的全部动机和理由。”
“听你这话，我应该非常荣幸才对？”楚云点了一支烟。
他不受控制地点了一支烟。
他的内心，是微妙的。
他不排斥帮助任何人。除了敌人。
楚云虽说不算圣人。但绝对算是一个不错的好相处之人。
但帮助，也分人，分事。
更分大小和能力。
官月清这次的请求。太大了。
大到超出了楚云的能力范畴。
甚至，一旦介入，其麻烦和困扰，可能还是楚云无法承担的。
“我知道。楚先生一定会很头疼。”官月清抿唇说道。“甚至认为我脑子有病。竟然能向你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我还真没这么想。”楚云摇头说道。“我只是稍微有些震惊和吃惊。”
“宋靖得罪过你。”官月清开启了另一半模式。“甚至当众让你难堪。”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和自己和解了。”楚云摇头说道。“我也没放在心上。”
“宋家，包括与宋家站在同一阵营的大人物。可能会让你的老婆过不了好日子。”官月清说道。“这是惩罚苏老板在红墙内发表放肆言论的下场。”
“我会陪我老婆一起扛下这一切。”楚云心平气和地说道。
“所以。你不打算帮我？你会拒绝我？”官月清直勾勾盯着楚云。
眉宇间，写满了迷离之色。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最好的选择！
面对官月清异常坦诚地询问。
楚云反而有些犯难了。
事实上。如果官月清非常强硬地要求自己。
又或者说略带交易威胁的意味。
楚云反而可以轻描淡写地拒绝。或是果断决绝的拒绝。
可偏偏。
官月清就像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女人。
她非常直白的请求楚云帮忙。并且询问楚云，是否会拒绝自己。
她这样的姿态和行动，反而让楚云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拒绝。
啪嗒。
楚云点了一支烟，抿了一口红酒。
桌上原本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楚云也品不出什么味道来了。
吐出口浓烟。楚云缓缓说道：“官小姐。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我是否愿意帮助你。而是我没有能力帮助你。”
这是一场连官月清这种当事人本人，都没有话语权的豪门联姻。
她没有话语权。
楚云相信哪怕是作为男方的宋靖。同样没有决定权。
这场豪门联姻，是两家长辈决定的。既然能公布出来。自然是得到了两家的许可以及支持。
连两位当事人都没有任何选择权。
他楚云又能帮什么忙呢？
楚云不太理解官月清为什么要找自己。
他就算再不畏惧两大豪门。真的敢跟两家拼刺刀。
可这有什么意义？
他不怕是不怕。却也不可能让两家改变主意吧？
他也没这个能力。
“你太谦虚了。”官月清似乎对楚云有一股盲目的信心。“只要你想，一定能帮我解脱。助我脱困。”
楚云挑眉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潜力？”
“你有。”官月清很笃定地说道。
“不如，官小姐举个例子？”楚云有些迷惑。
却隐隐又有些不妙。
他虽然没有猜到官月清心中所想。
但隐隐猜到了方向，以及大致可能。
“只要我喝得足够多。”官月清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我的大脑足够迷糊。之后不论我做怎样的事儿，都是可以理解的。也是能够接受的。”
“楚先生。也一样。”官月清眯眼说道。
楚云微微皱眉。
他迟疑地看了官月清一眼：“官小姐，你的意思是？”
“宋靖是个全方位都很优秀的男人。他聪明、智慧，手段高明。不论是对人心的揣测。又或者是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上。他都拥有丰富的经验。”官月清一字一顿地说道。“但不论他有多优秀。他都是一个要面子，也好面子的男人。”
“没有哪个要面子的男人。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被别的男人占有。”官月清抿唇说道。
她此言一出。
楚云神情一变，甚至有些畏惧地看了官月清一眼：“官小姐难道要我成为那个霸占你的男人？”
官月清很慎重地点头：“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或者说。是勇气。
除了楚云，谁敢动宋靖的未婚妻？
莫说外界。就算在红墙内，也无人敢染指。
这就是官月清找楚云的真正动机。
她需要找一个从骨子里就不畏惧宋靖的男人。
一个真正敢陪她疯癫的男人。
而出了楚云，官月清心中并无第二人选。
“官小姐。你知道这么做之后，会对你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又会对我，造成多大的负担和摧残？”楚云摇摇头，明显无法接受官月清的建议。“你会毁掉我们所有人。”
“在我看来。我可以毁掉这门婚约。而你，也能报仇。”官月清抿唇说道。“凡事不能只看负面，也得看看积极的一面。”
“我说过。我没把那晚的事儿放在心上。”楚云迟疑道。“我又有什么可报仇的呢？”
“你只是放下了。不代表没有记恨过。”官月清凌厉地说道。“此刻有一个能助你复仇的机会。你不想尝试一下吗？”
楚云沉默了数秒。
唇角微微嗫嚅道：“官小姐。或许如你所说。我的确曾经有些不痛快。但你还是低估了我。”
“哦？”官月清挑眉问道。“怎么说？”
“我就算将来有一天真要找宋靖秋后算账。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楚云摇头说道。
“你是觉得这种手段太卑劣了。还是有损你大男子尊严？”官月清问道。
“只是单纯的不屑为之。”楚云说道。
官月清闻言，反倒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官月清主动问道：“那么楚先生。你之所以不肯帮我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内心有所忌惮。还是不屑为之？”
楚云抽了一口烟，平静说道：“我既不忌惮，也没有任何理由帮你。更何况，我帮你。似乎是在害我自己。”
“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谁愿意去做？”楚云反问道。
“看来。楚先生已经拒绝我了。”官月清抿唇说道。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这顿饭算我的。”楚云很大气地说道。“官小姐不用跟我抢。我比你有钱，这是事实。”
“就像我无法拒绝这门婚约一样，也是事实。对吗？”官月清的内心，略显波澜。
但她并没因为楚云的拒绝而生气。
更不会因此而内心动荡。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猜到楚云九成不可能答应自己。
之所以依旧选择会面。她只是想试一试。
一成的机会，也是机会。
万一楚云答应了呢？
不试一试，永远不会有机会。
试过了，至少不会后悔。
官月清很坚持自己买单。
尽管她的确不如楚云有钱。以她的积蓄来吃这顿饭，也实在有些费劲。
但她是官家人。
更是官家寄予厚望的大小姐。
没钱可以透支。
但面子，绝对不能丢。
二人吃饱喝足。
楚云缓缓说道：“非常遗憾，没能帮到官小姐。”
“其实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官月清很官方，也很理性地说道。“我的确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的人生大事被别人操控。”
“但同样。我未必能接受破坏这么婚事后的下场。”官月清口吻平静地说道。“或许。接受这门婚约，对我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又或许。对所有人都是。”官月清又补充了一句。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你有高明的见解？
免费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楚云很有礼貌地邀请官月清上车，并主动送其回家。
后者没有拒绝。欣然接受了楚云的邀请。
车厢内的气氛并不压抑。
官月清也没因为楚云拒绝了她的请求，而对其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是官家大小姐。
从小的家教和涵养，不允许她被拒绝后将情绪流露在脸上。乃至于言行举止之间。
当然。她本身也并不会因此而对楚云有所怨言。
帮，是仗义。
不帮，也没什么可说的。
“官小姐准备如何打算？”楚云很平静的问道。
“既然没人可以帮我。”官月清很坦诚地说道。“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接受这门婚事。”
楚云微微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他既然不选择帮忙。自然不会对官月清的选择指手画脚。他也没那资格。
略微停顿片刻后。
楚云又道：“宋靖对这门婚事的看法呢？或许你可以找他商量一下？”
既然官月清不太能接受这么婚事。
凭宋靖的为人性格，他也未必能够接受。
“他比我的适应能力更强。”官月清抿唇说道。“当他的母亲第一次和他谈论此事时。他就已经接受了。并且，还主动找我沟通过。”
楚云闻言，瞬间无言以对。
很显然。
作为顶级豪门的后代。
不论是官月清还是宋靖，都是无比理性的。
对任何事物的接受能力，都是远超普通人的。
官月清至少还挣扎了一下。动了些心思。
宋靖则一点挣扎的兴趣都没有。
或者说，婚姻大事对宋靖而言，并不是一件值得挣扎的。
娶谁。和谁度过余生。也并没想象中那么重要。
最终陪伴他的，始终都是权力。是家族的意愿。
至于那个陪伴他吃饭、生活的女人。重要吗？不重要。
就算没有这样一个女人，或许宋靖也不会感到失望。
送官月清回到她自己的家。
一座普通小区的某公寓。地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小区环境，也只能算是一般。
官月清也没邀请楚云进屋坐坐。
还在门口。官月清就转身看了楚云一眼：“不管如何，这次还是打扰楚先生了。”
“没帮上官小姐，我很惭愧。”楚云抿唇说道。
“没事。这本就是一次强人所难的事儿。”官月清很理性地说道。“楚先生不必惭愧。您要是惭愧了。我会更加惭愧。”
一番寒暄沟通。
楚云驾车离开。
官月清则是目送其驾车。直至轿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她才缓缓转身，准备回公寓。
可没走两步。
她前方的道路，被一个男人所阻拦。
一个熟悉的，未来也必将深入了解的男人。
正是宋靖。
“你怎么在这儿？”官月清丝毫没感到震惊。相反，还对宋靖的过于“关注”，略有些不高兴。
“不用紧张。”宋靖轻轻摇头。
“你从哪儿看出我紧张了？”官月清反问。
“只是建议。不是说你真的紧张了。”宋靖抿唇说道。
“哦。”官月清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出声。
宋靖却主动开口问道：“不请我这个未来丈夫上楼坐坐？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快半小时。双腿都站累了。”
官月清点头说道：“我请你喝咖啡。”
官月清的家并不大。
也就七八十平的两居室。
装修风格也偏向精简。部分格局能看出设计感。但应该没花多少钱。属于很普通的燕京城土著的时尚女青年住宅。
但咖啡是招牌蓝山。
官月清对吃住要求不高。
对咖啡却一向严谨。
咖啡上桌后。官月清坐在了宋靖的对面：“怎么忽然想到来找我？”
“听说你去见了楚云。我有点担心。”宋靖如实回答。
这是他逐渐成立的心理建设。
对待未来的妻子，应该诚实可靠，让对方感到安全感。以及温柔体贴。
虽然二人现在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提前适应这样的人设，也是有必要的。
至少。他不能让官月清从他身上挑出太多的毛病与瑕疵。
“担心？”官月清反问道。“有什么可担心的？”
“楚云是个很会引起麻烦的男人。”宋靖意味深长的说道。“和他频繁走近的人，往往都会带来麻烦。”
“你是怕引起麻烦。还是吃楚云的醋。怕我和他走的过于亲密？”官月清很直白地问道。
“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宋靖平静说道。“但如果你在这个问题上过于激烈。又或者强行把楚云拉进来。我个人的建议是，容易引发两家斗争。是非常不理性的决定。”
“说到底。你还是怕我给你戴绿帽？”官月清用了非常敏感的词汇。彻底和宋靖摊牌。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对你没什么感情。”宋靖摇头说道。“我俩的关系，顶多就是认识。然后知根知底。”
“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在年轻一辈，我和你不在同一个阵营。”宋靖缓缓说道。“我并不介意你给我戴绿帽。因为在整个问题上。你除了让我没点面子。我并不会有被欺骗被背叛的痛苦产生。”
“那你今天来我家的目的是什么？”官月清抿了一口咖啡，反问道。
“希望你在做任何事儿之前，保持足够的冷静和理性。”宋靖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知道的。这不是一场你情我愿就可以的婚事。关系到两家的未来，以及战略方针。任何一方出错，或者主动闯祸。都将摧毁这场婚事联盟。而代价，也是非常惨重的。”
官月清微微眯起眼。深深凝视着宋靖：“你的意思是。你并不在意我和别的男人发生什么。但不能是现在。更加不能破坏这门婚事。因为你在意的，是两家的婚事联盟，是合作？”
“你的语气，让我感到很意外。”宋靖摇头说道。“这难道不是你也应该在意的吗？还是。你有更高明的见解？”
官月清被宋靖质问得无言以对。
尽管这听起来荒诞极了。也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可宋靖说的没错。
他们这门婚事，是靠这对男女捆绑起来的。
但最不重要的，也是这对男女。
至少从情感上来说，这对男女如何考虑，又作何感想。真的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