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我会心疼！
酒吧很喧哗，很吵闹。
楚云的内心，却一片静默。
他无法面对叶教授。
甚至不敢去看叶教授的双眸。
她的眼眸是迷人的。也是深情的。
她的眉宇间，写满了思念与情意。
可楚云对这个曾对自己有极大帮助的女人，却没有所谓的付出。
他甚至经常性地在叶教授的生活中凭空消失。
而这一消失，就是非常的漫长。
漫长到近乎快要忘记彼此。
错误地以为，对方只是生活在自己的假想中。
这个人，并非真实存在。
但楚云知道。叶教授在自己的生命中，早就划下了一道痕迹。
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个女人从当年高高在上的优雅教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全是因自己而起。
而自己，却并没有为此承担任何东西。
吐出口浊气。楚云抿了一口酒道：“我很好。”
“那就很好。”叶教授微微点头。红唇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
“你常来这里喝酒？”楚云问了一句没有营养，且非常虚伪的话。
陈生告诉过他。叶教授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买醉。
尽管她的安全无需担忧。可一个漂泊异乡的女人长期在醉生梦死下度过。对身体乃至于心理的伤害，都是非常巨大的。
楚云不忍心。
也不希望叶教授过这样的生活。
“偶尔。”叶教授也撒谎了。
她不愿将自己不堪的一面展露在楚云面前。
那是每一个女人都会做的选择。与尊严无关。仅仅是维护内心那可怜的微小的矜持。
“有空。我们可以约饭。可以谈天说地。就算是谈工作，我也能聊两句。”楚云微笑道。“不用一个人喝闷酒。”
“我怕打扰你的生活。”叶教授红唇微张。言语中，分明弥漫着一股卑微。
“我的生活也并没那么岁月静好。”楚云缓缓说道。“我也经常上蹿下跳。”
叶教授摇摇头。说道：“但你的生活。你所接触的层面，我已经很难触碰了。”
略一停顿，叶教授说道：“你的事儿，我大抵也听过一些。”
不止一次。
当叶教授听闻楚云的事儿之后，她有想过打电话关心一下。也有想过咨询一下。甚至搬出自己的哥哥，乃至于爷爷留给自己的嫁妆。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帮楚云分担一些。
就像楚云当年为了守护叶家，无条件的奉献一样。
她也希望为楚云做点什么。
可当她从各个渠道，乃至于大哥口中得知。
楚云现如今所经历的这一切，已经不是她所能干涉，甚至参与的级别之后。她的内心非常挫败。也感到了极大的失落。
她知道。
苏明月一直紧追不舍。
一直没让楚云落下。
可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工作。
明明已经在努力地往上爬。
可与楚云的距离，却越拉越大。
大到她连说话，连打个电话关心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情绪，长期萦绕在叶教授的心头。
她很不舒服。甚至很压抑。
她与楚云之间，已经出现了巨大的，不可弥补的鸿沟。
或许她这辈子，都不再可能站在楚云的身边。陪他一起承担什么。面对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
现在的叶教授，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态。
买醉，成了她舒缓苦闷的最佳途径。
所以她常来。并成了这间酒吧的老板。
楚云抿了一口酒。口吻温和道：“为什么我们见面，一定要去讨论这些不愉快的麻烦呢？就不能是单纯的喝酒谈心吗？就不能像当年那样。有说有笑，欢声笑语吗？”
“叶教授。你在我心中，一向都是优雅的，骄傲的。并且对自己充满自信。”楚云缓缓说道。“何必看轻自己？谁又真能做到天下第一呢？难道天下第二，就得不到认可？就不能潇洒自在吗？”
“叶教授。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这也本不该是你承受的。”
楚云一席话。算是宽慰。
也希望能够舒缓叶教授内心的压力。
叶教授懂。
也明白这些道理。
但她一直将苏明月视作宿敌。
视作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竞争对手。
不论是事业，还是感情。她都是如此。
但现在。不论是事业还是感情，她都输给了苏明月。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这让她的内心如何得到平衡？
这让她的情绪，如何得到自我和解？
太难了。
叶教授尝试过。
想要在这其中找到平衡，找到真正的解脱。难如登天。
“我知道你是好意。”叶教授抿唇说道。“我会用心调节自己的心态。”
“真想要调节。首先就得少喝酒。”楚云缓缓说道。“你最近清瘦了许多。”
曾经的叶教授，是丰腴的，更是饱满的。
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眼。
可现在，她明显变得清瘦了。
也不再如当年那般明媚动人。
尽管依旧美丽，也充满魅力。
可跟当年的风情相比。宛若换了一种风格。
这让楚云感到心疼。也无法接受。
“女人不是瘦一些好看吗？”叶教授自我宽慰道。
“但我会心疼。”楚云说了句很渣男的话。
这个世界上，除了叶家人。
楚云是唯一会心疼叶教授的男人。
会真心心疼叶教授的男人。
他不图什么。只是愧对那份沉甸甸的感情。
那份不求任何回报。却让楚云无言以对的沉甸甸的感情。
叶教授闻言。
娇躯微微一颤。
她的双眸瞬间通红。晶莹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
她抬眸，深深地看了楚云一眼：“真的吗？你不是在敷衍我？”
“我有什么资格敷衍你？”楚云叹了口气。“当年 的风风雨雨走过来。我又何尝不知道你对我的好？”
现在的楚云，早已今非昔比。
在经历了一个个女人的洗礼之后。
楚云不再是感情白痴。
哪怕当年不懂的东西，现在也渐渐明白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招惹那么多桃花债。
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得到如此多的厚爱。
可那一段段经历，是扎扎实实存在的。
不是他想逃避，想假装没有发生，就可以揭过的。
他也无法承受眼看着叶教授苦闷买醉，而自己无动于衷。
这对叶教授，太残忍。也太无情。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捅了这对狗男女！
这顿酒吧叙旧点到为止。
在叶教授习惯性地去倒第四杯的时候。楚云拦住了她。
“还没吃晚饭吧？”楚云微笑道。“我请你吃大餐？”
叶教授怔了怔，随即眯眼说道：“苏明月现在叱咤风云。哪哪都有她的人。你这么光明正大地请我吃饭，不怕被人传闲话？”
“那就不去饭店吃。”楚云微笑道。“酒店也可以。”
叶教授红唇微张道：“三个八吗？”
时间轴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明珠城。
二人对视一眼。眼里写满了对过往的缅怀。
时间不长不短。
初识时，楚云才刚过二十五岁生日。
如今，他已经奔三了。
眼看着就要三十而立。
五年不长。但不论是对叶教授，对楚云，亦或者苏明月。改变都太大了。
大到许多人一生都无法完成如此大的蜕变。
大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叶教授，甚至不敢主动联系楚云。
人生的奇妙，令人恍如隔世。
很多酒店都有三个八。尤其是五星级酒店。
二人也没怎么特别的精挑细选，便住进了一家酒店的三个八。
饭菜也是酒店服务。
不会比餐厅的特色菜更好吃。但气氛却一下子回到了当年。
红酒、小菜，以及温暖的灯光。
二人边吃边聊，时间如流水，过得很慢。
却又稍纵即逝。
“这么说来。你现在已经在和燕京城最顶级的那帮人在斗争？”叶教授听完楚云言简意赅的过往介绍。惊呼道。“和一群真正的上层建筑交恶？”
楚云耸肩道：“不论他们有多大的权势。也都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那是你以为。”叶教授唏嘘道。“我们叶家，就不敢和这级别的大人物对着干。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也是叶选军当初对叶教授所说的原话。
楚云目前所卷入的风波与恩怨。早已经超出叶家所能干预的极限。甚至超出了无数倍。
哪怕是动用叶老留下的压箱底资源，也绝对不可以去触碰那个量级的斗争。
那基本等于以卵击石。
楚云笑了笑。浅尝一口红酒道：“我也就是头脑一热。没顾及那么多后果。”
“苏明月不是头脑发热的女人。”叶教授缓缓说道。“她没有劝过你？”
楚云闻言，反倒是沉默了一下。
顶梁不是头脑发热的女人？
她热起来。比楚云更离谱，更滚烫。
叶教授对顶梁的了解，还停留在五年前。甚至高中时代。
可现在的顶梁，已然蜕变了。也变得越来越不理性。
“我这脾气也是挺倔的。她劝也未必好使。”楚云没点破。也没必要点破。
叶教授本就处于人生低谷期。
楚云不想再说些刺激叶教授的话。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并不恶劣。反而会变成一种美丽。
这顿从时间上来算应该是宵夜的晚餐，吃的很细致。
楚云因为吃饱了。自然不会狼吞虎咽。
叶教授更是保持着她应有的矜持与优雅。从头到尾都没吃几口菜。当然，也没再多喝酒。
这世上应该不会有几个男人，会喜欢嗜酒如命的女人。
哪怕真的喜欢，也会劝她少喝两杯。
叶教授有时候就是因为懂的太多。太深谙人情世故。活起来反而不如苏明月来的洒脱、痛快。
“时候不早了。”叶教授主动下了逐客令。“吃了这顿饭，我心情明朗多了。今晚我准备在这里美美睡一觉。”
楚云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你有时间，随时约我吃饭。我有空，也会找你喝大酒。”
“嗯。”叶教授微微点头。红唇微张道。“我就不劝你少结怨了。反正你也不会听。我就一句，多保重。”
楚云笑了笑。耸肩道：“当然。我还没活够呢。”
叶教授亲送楚云到房间门口。
却在楚云转身离开时，从身后抱住了楚云。
抱的很紧。似乎用尽了浑身力量。
“楚云。我喜欢你。”叶教授的嗓音有些哽咽，还有些低哑。“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
“晚安。”
后背传来一股力量。
楚云往前踉跄了两步。身后却传来关门的喀嚓声。
楚云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这层纸。
叶教授终于还是用最明朗的方式捅破了。
楚云早就知道。也并不意外。
佳人深情，沉重之极，令人心颤。
回家的路上。陈生饶有兴致地盯着楚云那古怪的脸庞。咧嘴笑道：“您从进酒店到离开，前后花了两个小时。真是令人羡慕的持久力。”
楚云眉头一皱。
差点一脚把陈生踢下车。
如果不是考虑这孙子在开车，楚云绝对会付诸行动。
“谁跟你说男女之间的感情，就不能是纯粹的？”楚云很无力地挣扎道。
“纯粹的感情？”陈生挑眉道。“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那只能说明你没见识。”楚云撇嘴道。
陈生跟楚云的交情。
也没什么可以藏着掖着的。
二人过命都不止一两次了。
而且楚云的所有私事。陈生基本了如指掌。说他是楚云最信任也最亲密的影子。丝毫不过分。
“我其实一直有一个好奇的地方。”陈生意味深长地说道。“您跟叶教授相知相识快五年了。该不会还没那个过吧？”
楚云斜睨了陈生一眼：“你丫满脑子都是不健康的思想。”
“那能怪我吗？我这不就是正常人的正常思维吗？怎么，你愿意当太监，还要我来背锅？这不公平。”陈生言辞凌厉道。
楚云跳脚骂娘：“谁他妈是太监？老子二十不含头！”
“怎么还气急败坏了呢？”陈生耸肩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您怎么一副被踩到尾巴的样子？不至于。”
楚云点了根烟。咒骂道：“老子迟到一刀捅了你。”
“主人。陈生是我的男人。您就算不给他面子。也好歹给我个面子吧？”
躲在后座的阿离坐起身。
偷听完八卦，她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
楚云吓了一跳。恼羞成怒道：“老子迟早把你们这对狗男女都给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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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林万里的人生理想！
听着楚云的恐吓威胁。
阿离却丝毫不担心。
反而对刚才的八卦回味无穷。
其实说白了。阿离跟随楚云虽然不久。
但有关楚云的那些桃花债，她多少也了解一些。
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
她没觉得楚云有做什么特别离谱的事儿。
事实上。
能跟一个像叶教授这样的尤物相处五年，而且明显女方对他情深意重。而他却始终君子之交，相敬如宾。
光就是这份定力。阿离就很敬佩楚云。
换做她是楚云，早把叶教授扒光吃光了！
是不是个男人？太监啊？
“主人。您不会真在哪方面有什么隐疾吧？”阿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楚云闻言，当场暴跳如雷：“你他妈给老子去死！”
咔嚓。
楚云推开门。自己下车了。
也亏得陈生刹车及时。
要不把楚云摔一跤。他还得赔偿医药费。
没准还会遭一顿毒打。
那也太恐怖了。吓得陈生惊出一身冷汗。
坐在车内的狗男女目送楚云踉跄遁入黑暗。陈生点了一支烟，挑眉道：“我真有点看不起他。”
“你还看不上人家呢？”阿离撇嘴道。“瞅瞅你这点出息。一个破开车的，还给你得瑟上了？”
陈生耸肩道：“身边一堆祸国殃民的顶尖大美人。结果硬是只看不碰。你说这事儿搁谁身上不来气？就说是你，能不憋屈吗？”
阿离坏笑道：“那倒是。主人的确有点太监嫌疑。你以后离他远点。我都怀疑主人性取向有问题。”
“谁说不是呢？”陈生玩味道。
二人当然知道楚云取向没问题。
但究竟是什么让楚云保持如此的理性与镇定。
二人也知道答案。
只不过谁也不敢往深了说。更不敢往深了想。
因为只要一想，就脑袋疼。
夫人好吗？
夫人好到近乎完美。
那楚云身边的这群红颜，差吗？
没一个差的。
而且一个比一个更有魅力，没有吸引力。
这搁大多数人身上我，都很难独善其身。
“其实站在我的角度。”陈生忽然唏嘘道。“是亲眼看到主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已经很克制了。”
“不克制也不至于让叶教授独自买醉。”阿离说罢。忽而好奇问道。“你是男的，你给分析一下主人究竟是什么心情？”
“你是女的。你为什么不给我分析下那些红颜知己什么心情？”陈生反问道。
“找不到更好的呗。也觉得没人可以取代。”阿离耸肩道。“又或者。感情到那份上了。也就不在意世俗眼光了。”
阿离点点头。也没想太多。
但站在她的角度。她从不觉得主人是个水性杨花的男人。相反，这年头能做到只要在家，晚上就一定回家睡觉的男人。就已经不多见了。
更何况，主人的家庭担当，那还么强烈。
“行了。别念叨了。”陈生耸肩道。“烧烤配啤酒。去不？”
“废话。”阿离撇嘴道。“看我今晚不把你喝趴下。”
“笑话。我可是千杯不醉。”
陈生一踩油门，直奔大排档。
……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楚云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一个他猜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打来的电话。
打电话的，正是林万里。
他目前就在燕京郊区的别墅内。楚云去过，门儿清。
“过来聊聊？”林万里口吻平静的说道。
“还有这个必要吗？”楚云反问道。目光冰冷。
尽管他从没将二人的联盟关系放在心上。
但像林万里这么直截了当，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撕毁联盟关系的家伙。也显得太没契约精神了。楚云贼看不起他。
“如果不是特别忙。我还是希望和你见一面。”林万里说道。“也许，这是我们以朋友的身份，见的最后一面了。”
楚云阴阳怪气道：“我真是受宠若惊了。林老板什么时候把我当朋友看待了？”
林万里抿唇说道：“那段不是敌人的时期，我把你当成朋友。”
楚云淡淡说道：“见面聊。”
挂断电话。
楚云驾车出门。
陈生跟着。
暗影也部署了高等级应急计划。就连真田木子那边的机构，也展开了最高级别的部署。
林万里说的，是这次是最后一次以朋友身份见面。
但对楚云而言，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而是敌人。
当楚云来到别墅时，附近全是他的人。
别说人，就算是一只苍蝇进出，也会第一时间传入楚云耳中。
这就是他的黑暗势力。强大、缜密，令人震惊。
来到客厅时。林万里正在煮茶。
他虽然断了一条胳膊。但单手煮茶也并不会太费劲。
更何况，他是一个爱茶之人。
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就算要克服一些困难，也是可以忍受的。
“楚先生。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林万里倒了一杯茶，邀请楚云入座。
“小心驶得万年船。”楚云眯眼说道。“主要还是林老板完全无法给我哪怕一丝的安全感。”
林万里闻言，品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随即他抬头，深深看了楚云一眼：“从林家灭亡那天开始。我一直生活在没有安全感的世界。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但这并不是你背叛盟友的借口。”楚云揶揄道。
“盟友的作用，是用来实现自我价值。以及目的。并不是需要我对盟友负责。那不是盟友，是我爹。”林万里很理性地说道。“我连对我的儿女，都从来没有负责过。”
“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楚云品了一口茶。缓缓点上一支烟。
“无所谓。”林万里摇头。“我不需要任何人看得起。”
“你都把自己放得这么低贱了。又何必给古堡当狗？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一直放不下，必须靠古堡去获得的东西吗？”楚云问道。
“林家的荣耀。”林万里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无法靠自己重现林家荣耀。但古堡可以帮我。而且，他们有这个实力，可以帮我轻易变现。”
“所以你最终归降了？”楚云问道。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林万里摇头。“这是我一生的理想。也是活下来的唯一动力。”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留在古堡吃晚餐！
“而且，这也谈不上归降。是合作。”
林万里似乎不太能接受楚云用归降形容他与古堡之间的关系。
“无所谓。”楚云摇摇头，抿了一口茶水道。“你已经妥协了。这是重点。”
“是的。我妥协了。”林万里吐出口浊气，缓缓说道。
楚云笑了笑。没有深问。
他既没这个兴趣，也没这个资格。
他并不关心林万里为何向古堡妥协。
甚至不在意林万里是敌是友。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的敌人很多。想他死的。也不在少数。
多他林万里一个不多。
少他一个林万里，不少。
楚云的沉默，反倒让林万里来了些许兴趣。
“有人告诉过你，古堡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林万里作为古堡的成员之一。他对古堡，已经有了个非常基础的了解。
过深刻的东西，他还没权限了解。但基础的，他已经烂熟于胸。
“不知道。”楚云抿唇说道。“但我二叔是古堡的创始人之一。他说的。”
林万里闻言，先是怔了怔。随即点头道：“是的。楚老板的确是古堡建成的那一批元老。”
“但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楚云说道。“我也懒得问。”
林万里好奇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但不是非知道不可。”楚云说道。
“看来你心中是有底气的。”林万里说道。
“也谈不上底气。”楚云耸肩道。“知道不知道。将来迟早会面对。”
“但有一句老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林万里说道。“对敌人多一些了解。你将来的胜算，也会更高一些。”
楚云笑了笑。反问道：“万一我知道的太多。和林老板一样，直接就加入他们了呢？”
“所以啊。少知道点也不是坏事。”楚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林万里沉默了片刻。忽然从楚云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他的心中不太舒服，皱眉问道：“楚云，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有一点。”楚云点头。
“因为在你眼里，我归降了古堡？”林万里说道。
“因为你把自己想做的事儿，因为你把人生中最重要的甚至是唯一的目标。希望寄予在了别人身上。”楚云从容不迫地说道。“你说这是你活着的唯一动力。”
“我却不明白。你把自己活着的唯一动力，都托付在别人身上。你还活着干什么？”楚云问道。“你不是可以安心走了吗？”
林万里闻言，陷入了沉默。
楚云的话，太锋利了。
也太残忍了。
啪嗒。
林万里点了一支烟，神情凝重道：“重现林家荣耀，是我的毕生梦想。但靠我自己，很难成功。甚至无法得到华夏当局的认可。”
“就好比你想考第一。可如果最终你是靠抄袭得到了第一。这能算是荣耀吗？”楚云反问道。“你是希望得到不认识你的，你也不认识的人尊重。还是得到你身边人的尊重、敬畏？”
林万里吐出口浊气：“那如果明知是一条死路，也一定要往前走吗？人生道路上，谁会没有投机取巧的时候？”
“有些事，可以投机取巧。但有些事，不可以。”楚云摇头。
“你我在思想上，发生了很强烈的分歧。”林万里说道。
“也许吧。”
楚云点点头。喝光了杯中茶水，他放下了茶杯。然后掐灭手中的香烟道：“我不关心你和古堡之间的关系。也不想知道古堡究竟是骗你，还是真的有心帮你。但我和古堡之间的恩怨，只要靠鲜血解决。未来。你我就是敌人。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兵戎相见。”
“这就是我这次请你过来喝茶的原因。”林万里缓缓说道。“古堡，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住在古堡里的人，也不是你想象中的，只有一群顶级强者。你要知道。就连你二叔，当年也是古堡成员之一。连你父亲，也是。”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楚云问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古堡，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力值世界。他们的权势，大到你无法想象。大到你如果真正了解后，或许连挑战的勇气都没有。”林万里说道。“而这，或许也就是楚老板不愿告诉你的原因。”林万里深深看了楚云一眼。
楚云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你个人的想法呢？”林万里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想知道古堡在哪儿吗？你想见见古堡里的人吗？又或者说，你对古堡的秘密，想窥探一些吗？”
楚云闻言，忍不住笑了笑：“我想。林老板就能满足我吗？”
“或许，可以满足一些。”林万里微笑道。“毕竟，我已经是古堡中人了。”
“古堡在哪儿？”楚云毫无征兆地问道。
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这个不能说。”林万里摇摇头。“这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说完，可能我也就不复存在了。”
“那我见到了你，也就算见到了古堡的人。”楚云点上一支烟，抿唇道。“你能告诉我有关古堡的秘密？”
“或许能说一些。要看你想知道什么。”林万里说道。
“你知道什么？”楚云反问道。
“我知道的不多。”林万里说道。
“说你知道的不就行了吗？”楚云问道。
“就算是我所知道的不多秘密。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跟你说。”林万里说道。
“你好像在跟我打哑谜。”楚云喷出一口浓烟，深深看了林万里一眼。“你的母亲，和古堡是邻居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楚云点头。
“那你又是否知道。你的母亲，平时可以很随意地进出古堡吗？”林万里一字一顿地说道。“包括这一次我进入古堡。也见到了你的母亲。”
楚云闻言，表情骤然一变：“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母亲，一直和古堡存在着。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处于共存状态。”林万里说道。
“而且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你母亲对古堡的怨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否则，她不会留在古堡内吃晚饭。”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老妈来电！
老妈竟然还会留在古堡内吃饭？
这一重磅消息，的确比老妈跟古堡当邻居更离谱。
也让楚云的内心，充满了悬念与好奇。
“她真的留在古堡内吃饭了？”楚云乍舌问道。
“吃没吃我不知道。但她答应了。”林万里说道。
“我妈对吃的很挑剔。一般的饭菜，她是吃不下去的。”楚云说道。
“她当时也是这么说的。除非古堡真的拿出饕餮美食，否则，她不会留下来吃饭。”林万里缓缓说道。“但我想，古堡应该是有能力拿出美食来招待你母亲的。”
楚云吐出口浊气，微微点头道：“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林万里反问道。
“你说这些，是想化解我对古堡的敌意？”楚云问道。
“这世上，并不存在永远的敌人。”林万里没有径直回答。反而岔开了话题。
“除非他们全死绝了。”楚云一字一顿道。“我不记死人的仇。”
林万里闻言，唏嘘道：“看来，就算你母亲和古堡之间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僵硬。也改变不了你的态度？”
“是。”楚云淡淡说道。“她是她。我是我。”
“如果将来有一天，她阻止你找古堡的麻烦呢？”林万里毫无征兆地说道。
“你在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楚云抬眸看了林万里一眼。
“只是单纯的好奇。”林万里说道。
“首先。我母亲会不会这么做，你并不知道。其次。在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你最好找我母亲落实一下，她是否真的会阻拦我。如果是。你再来问我。我会给你答案。”楚云说道。
林万里点点头。沉凝了片刻道：“不论如何。我很欣赏你。也认为你将来必成大器。但如果你真和古堡斗起来。一切都将成为未知数。包括你的命运。”
“明白。”楚云点点头。“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我的命运，也会牢牢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林万里闻言，不再多言。缓缓端起茶杯道：“我以茶代酒。”
“喝完这杯。”楚云端起茶杯。“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楚云喝完，缓缓站起身。离开了林万里的别墅。
楚云前脚走。
林幽妙便从楼梯转角下来。
她表情复杂地看了父亲一眼。问道：“古堡要杀了楚云吗？”
“这还需要用疑问的口吻吗？”林万里反问道。“古堡是今天忽然想要杀楚云吗？”
“他们之间的恩怨，本就已经激烈到不可开交了。”林万里说道。
“那楚云的母亲。为什么还会和古堡走的这么亲近？”林幽妙问道。
“我亲眼见过。萧如是的确去过古堡。但要说亲近。”林幽妙摇摇头。说道。“那倒未必。”
林幽妙微微抿唇道：“您觉得楚云有多大的机会打败古堡？”
林万里闻言，却死死盯着林幽妙：“你是在问我。楚云有多大的机会，杀死我？”
林幽妙心头一颤。垂下了面庞。
“这件事，你就别参合了。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楚云是楚云。你当一个看客就好。”林万里淡淡说道。“反正林家的兴衰成败。最终也落不到你头上来。无需你操心。”
林幽妙双手紧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结局。
可父亲亲口说出来，依旧让她不是滋味。
“你从来就没有担心过。古堡或许也只是在利用您吗？”林幽妙沉凝良久后问道。
“不重要。”林万里摇头说道。“我已经选好了接班人。就算他们利用我。甚至把我推向绝境。只要能重现林家辉煌。我死又何妨？”
“值得吗？”林幽妙问道。“您死后。那个林家，还是林家吗？”
“我说是，那就是。”林万里一字一顿道。
……
楚云坐上车。思绪很混乱。
老妈竟然会留在古堡内吃饭？
那古堡里，究竟有怎样的人物，能挽留老妈吃饭？
坦白说。这个消息，的确让楚云对古堡的印象有了非常大的改观。
甚至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这种事儿，他不想主动找老妈打听。
他信任萧如是吗？
当然。
那是他的亲妈。哪怕是一个非常不负责的老妈。
但二人的血脉，是相融的。
楚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自己的老妈。
这是底线。
可他不问。
萧如是却打来了。
打的非常及时。
打的让楚云措不及防。
“听到些什么了吗？”电话那边，传来萧如是懒散的声音。
再联想她的为人处事。
自己这老妈比年轻人还要叛逆猖狂。
比他楚云，有个性一百倍。
“听到了。”楚云说罢，话锋一转道。“你是在监视我。还是在监视所有人？”
他不认为老妈非得监视自己。
但她极有可能知道所有人的动向。
“像你们这种小角色，还不配让我监视。”萧如是说的非常直白。也非常伤人。
“哦。”楚云不咸不淡道。心中充满不屑。
“你不想知道什么吗？”萧如是问道。
“你又不肯说。天天跟我在这儿装神弄鬼的。我也懒得问。”楚云撇嘴道。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古堡？”萧如是问道。
“爱说不说。”楚云撇嘴道。“就好像我没点秘密似的。谁还眼红了不成？”
“哦。”萧如是淡淡道。“既然你不感兴趣。哪算了。”
说罢。
她竟直接挂断了电话。
打了楚云一个措手不及。
楚云收起电话，差点跳脚骂娘。
就他妈真不说了？
是不是人啊？
这么劲爆的八卦，都不远分享一下吗？
楚云气不打一处来。满脸狰狞。
世界另一处。
眼光明媚，春暖花开。
萧如是躺在奢华的沙发上，一旁摆着一杯红酒。身后站着近二十人婢女。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浑身的肌肤充满弹性。
就跟酒池肉林似的。非常美好。
萧如是挂断电话，抿了一口红酒。起身喃喃自语：“真不知道我儿子天天吃哪种垃圾食品。睡那么小的床。连起个床都没人伺候的生活。是怎么熬过来的。真是心疼他。”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陆无双！
一夜无话。
楚云一早醒来，按老规矩送顶梁上班。
上午本想在云月投资消磨时光。结果一通电话就把他叫走了。
而且给他打电话的人，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
老和尚。
赶到老和尚住的房子时，楚云很有耐心地欣赏了一下前院的花花草草。
那都是老和尚自己栽种的。成色很好，而且很多都是高档货。整个院子芬香扑鼻，空气清新。
老和尚在山上住惯了独栋。
来到城市里，他也不喜欢住那种小盒子公寓。手脚放不开，太拥挤了。
所以楚云给他精挑细选了一栋别墅。不算太大，装修也就是简单古朴。但胜在地段好，而且院子够大。
欣赏了会花花草草。楚云来到后院。
老和尚平常就爱在这喝茶发呆。也不知他那简单的脑袋瓜子里，究竟能思考出什么新鲜有趣的东西。
后院没那么多花花草草。但很干净。
明媚的阳光挥洒下来，令人暖洋洋的。
老和尚躺在太师椅上，双眼半开半合。一副慵懒模样。
楚云很随意地坐在一旁。叼着烟道：“你怎么还会用手机了？”
“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老和尚懒洋洋地说道。“我出家前，小姐就给我买过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我还把里面的游戏全都玩通关了。”
楚云乐了。打趣道：“没想到你当年还是个弄潮儿啊？”
“就是打发时间而已。”老和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表情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
他跟楚云，有点类似师徒感觉。
但又有点像是长辈与晚辈的相处。
很轻松，也很随和。
老和尚从不会摆架子。也从不对楚云指指点点。他想做什么，老和尚基本都是支持的。偶尔还会给楚云客串一下打手。
这次老和尚主动找楚云。后者相信肯定有事儿。
“您找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喝茶吧？”楚云笑了笑。帮老和尚续上一杯茶。
“那座古堡最近有动静了。我想，有些东西你需要知道了。”老和尚缓缓说道。
“我妈让你跟我说的吗？”楚云问道。
相处时间长了。
楚云觉得老妈对自己有点刀子嘴豆腐心的意思。
当然。仅限对待楚云。
对待外人。
他何止刀子嘴。简直杀猪刀一般的心。
“是，也不是。”老和尚淡淡摇头。“这不重要。”
“也对。”楚云耸肩道。“反正我跟她八字不合，见面说不了几句就会争起来。”
老和尚闻言，却是斜睨了楚云一眼：“我给你表个态。你跟别人争斗，我会帮你。但你跟小姐争，我帮小姐。”
“不用表态。我懂。”楚云耸肩说道。“说正事。”
老和尚点点头。
他挺喜欢楚云。不论是为人处事，还是性格天性。
当年他见过不少所谓的武道天才，名门之后。
真正能让他喜欢或者欣赏的，屈指可数。而能像楚云这种，哪怕抛开小姐的关系不谈，也能让老和尚非常欣赏的。更是一个没有。
“古堡里边的那群老怪物，开始有动作了。”老和尚一字一顿道。“小姐这次去古堡，就有点谈判的意味。”
“主要谈了些什么？”楚云眉头一挑。
“当年的恩怨问题。”老和尚说道。“古堡希望小姐不要追究的太深。意思一下就得了。”
“我妈怎么回答的？”楚云情绪紧绷的问道。
“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掉。”老和尚说道。
“那就行。”楚云点头。
听到这儿，楚云已经对其他东西没什么太大兴趣了。
要不是看老和尚一本正经的样子。楚云都想走神了。
“但古堡成立这么多年。其背后的底蕴和能量。是非常可怕的。当年就连你的父亲。应该也是从古堡出来后，身负重创。力战而亡。”老和尚说道。“所以不论是小姐还是楚中堂，都不愿过早的和你提及古堡的内幕。怕现在的你，还应对不了。”
楚云点点头。
这一点林万里想到了。楚云也早就猜到了。
不论是老妈还是二叔，都是出于保护自己的姿态。才没有透露太多。
楚云脑子不笨，但他从不会把小心思放在家人身上。更不会做过多的解读。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信任。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信任。那他活着，简直太悲哀了。
“现在您打算跟我透漏一些？是因为我有能力应付了吗？”楚云很惭愧地说道。
他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强大的能量了。
更甚至，他最引以为傲的武道实力。也很难跟强大的古堡抗衡。
“不是。”老和尚摇摇头。说道。“你现在的实力，还没到能和古堡对抗的地步。我和你说的东西，也只是让你对古堡有一些基本的了解。”
“目前的古堡有三个当家人。或者说，他们是古堡的真正掌权者。”老和尚直截了当地说道。没有丝毫卖关子的嫌疑。“这三人，有两个曾和你父亲称兄道弟。另外一个，是你二叔楚中堂的亲堂哥。他叫陆无双。”
楚云闻言，头皮一阵发麻。
二叔的亲堂弟。是古堡的三大当家人之一？
难怪他能在众神会议一直都拥有非常特殊的地位。
甚至就连林万里这些众神会议大人物，也对他客气之极。
原来，二叔不仅是曾经的创始人之一。更是当家人的亲表弟？
吐出口浊气。楚云皱眉说道：“那二叔岂不是姓陆？”
“他本就应该姓陆。”老和尚平静说道。
“二叔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家境的？”楚云追问道。
“还没有你的时候，就知道了。”老和尚说道。“应该是在你二叔刚满二十岁的时候吧。”
“那二叔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继续留在楚家？”楚云追问道。
他不相信二叔是想占楚家的便宜。
更不觉得二叔会为了所谓的前程，而放弃原生家庭。
在他眼里，二叔一直是个非常有原则的男人。强大的男人。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你二叔，不喜欢陆家。”老和尚缓缓说道。“他最终选择了继续姓楚。而不是回到陆家。”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卑劣的利用！
楚云抽了口烟，喝了口茶。
内心惊涛骇浪。
他一直以为二叔是孤儿。是无家可归。
没想到，二叔竟然有家。而且其堂哥，还是古堡三大掌权人之一？
那这也就意味着，陆家绝非泛泛之辈。
否则，岂能成为古堡掌舵人之一？
既然本就出身豪门，为何还要留在楚家？
二叔跟陆家，又有怎样的恩怨过往呢？
楚云吐出口浊气。心情十分复杂。
不过老和尚没有停下来。也没理会楚云的复杂情感。继续说道：“另外两个。我见过，但不熟。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二人，是你父亲从小的玩伴。用老话来说，就是发小。”
楚云微微眯起眸子：“也就是说，我父亲是死在他发小手中？”
“可以这么理解。”老和尚淡淡点头。
楚云狠狠抽了两口烟，玩味道：“这么说来。我妈跟古堡很熟，也就说得通了。一个是有亲戚关系，两个，是从小玩到大的。”
还真他妈都是一群老熟人！
楚云内心的愤怒并未减少。反而变得愈发浓烈！
“那你知道我妈为什么至今没有复仇吗？”楚云问道。“我二叔没出手的原因又是什么？”
“答案你应该知道。或许听来有些刺耳。还有些匪夷所思。”老和尚缓缓说道。“不论是小姐，还是楚中堂，他们都希望你父亲的仇，应该由你自己来报。”
楚云微微点头：“好。我会亲手手刃杀父仇人！”
“但现在。还远不是时候。”老和尚摇摇头。
“我知道。”楚云吐出口浊气。“我会努力变强。”
老和尚没多说什么。抿了一口茶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
“你知道古堡在哪儿吗？”楚云毫无征兆地问道。
老和尚摇摇头：“不清楚。”
“如果知道。”老和尚微微眯起眸子。“我不会出家。在小姐失踪的当年，我会亲手毁掉古堡。”
“吹牛了吧？”楚云撇嘴道。“连我爸都没干翻古堡。你凭什么？”
“小姐说过。不论做什么事儿，气势一定要足。”老和尚一本正经的说道。“打不打得过，牛皮要先吹出去。这叫先发制人。”
楚云抽了抽嘴角。冷冷说道：“这不叫先发制人，叫虚张声势。”
“这不重要。”老和尚摇摇头。“或许当你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古堡的时候。你就自然而然地会知道古堡在哪里。甚至不需要谁来提醒你。告诉你。”
楚云抽了口香烟，抿唇说道：“我其实挺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他想看看。父亲最终一战，是在哪里打的。
他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强者，能将父亲重创。
他更加想明白。这个古堡，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为什么会强大到如此地步。
哪怕是林万里，都能一夜之间就彻底臣服。
而且，楚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林万里是真的臣服了。并不是玩所谓的无间道。
他的发自肺腑地，要为古堡做事。并获得古堡赐予他的东西。
这样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换做任何人都会非常感兴趣。
楚云也不例外。
尤其是。哪里还是他父亲最后一战的地方。
喝光了茶壶里的普洱。
抽完了手中的香烟。
老和尚看了楚云一眼。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楚云摇头。“努力强大自己就行了。总有一天，我会替父亲报仇雪恨。”
“你没有怀疑过。你二叔不报仇，是因为他堂哥在古堡内？”老和尚随口问道。
“没有怀疑。”楚云摇头说道。“我不会怀疑家人。”
“嗯。”老和尚点点头。
这番试探，似乎不是他的本意。
而他想要看的，只是楚云的反应，以及态度。
这样的孩子，真的不多了。
沉得住气，心中也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对待家人，更是无条件信任。
哪怕在楚家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他也从未质疑过楚中堂。
而这样的信任与坚持。或许对楚中堂而言，也是很激烈的动容吧？
离开老和尚家后。
楚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去了一趟楚家。
不因为别的。
只因为二叔对楚家的忠诚，对楚云而言太震撼了。也太让他惊愕了。
但让人失落的是，二叔并不在家。甚至不在华夏。
“我爸出差了。去欧洲。估计得去一段时间。”
电话里，楚少华解释道：“哥你要有事儿直接打电话？”
楚云应付了两句，挂断电话。
然后，坐在楚家客厅的楚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打一个电话。
可刚把电话打过去，却是对方电话已关机。
要么，就是被摁断了。
要么，是真的关机。
楚云不确定是哪种。但他短期内恐怕是见不到二叔了。
非常遗憾地离开楚家。
坐在车内的他心事重重，心情也非常的复杂。
可还没到家门口。
他的车就被人拦下了。
拦他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
气质寡淡，模样清冷。穿着打扮干净利落。既不花枝招展，也没有精心装扮。
“你是谁？”楚云摇开车窗，看了女人一眼。
“我姓陆。”女人口吻清淡道。“我想和你谈谈有关你二叔的事儿。”
楚云闻言，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事儿都赶一块了？
难道陆家知道自己去找老和尚。
也知道老和尚会告诉自己这一切？
然后提前安排了这个姓陆的女人在家门口堵自己？
不是没可能。
毕竟都是顶级豪门出身的大人物。
这点手腕还是有的。
“我二叔出国了。”楚云说道。
“我不是找你二叔。是找你楚云。”姓陆的女人言简意赅道。“有些事，你知道了。但还有些事你不知道的事儿，我希望你能知道。”
“比如呢？”楚云拍了拍旁边的座椅 。邀请女人上车。
直至女人上车坐稳后。
她才偏头看了楚云一眼。说道：“比如。你明知他不是你二叔。就不能真让他给你们楚家打一辈子功。”
“你这是卑劣的利用。”
第一千一百章 陆家的隔夜仇！
楚云闻言，忍不住愣了愣。
卑劣的利用？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陆小姐一眼。抿唇说道：“我二叔不是独占了楚家多年吗？他怎么就成了打工的？而且听你的意思，还是给我们楚家打一辈子工？”
陆颖口吻平淡道：“难道不是吗？他姓陆。而你们是楚家。他难道还能一辈子霸占你们楚家不成？”
“为什么不可以？”楚云反问道。“家业，是他打下的。江山，也是他守住的。他不想离开，他想一辈子霸占楚家。有什么问题？”
陆颖深深看了楚云一眼：“你能接受被外姓人霸占楚家？”
“我能。”楚云重重点头。
“楚红叶也能接受？”陆颖质问道。“你的母亲萧如是，也能接受？”
楚云被难倒了。
姑姑一直希望自己能继承楚家。甚至不介意把楚中堂踢出局。如果她有这个能量的话。
至于母亲。楚云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她对自己是否继承楚家，有什么特别个人的观点和看法。
所以他陷入了沉默。
也无法给陆颖提供明确的答案。
当然，这一切对楚云而言，不重要。
他也不觉得自己非得给陆颖一个答案。
“她们能不能接受。和你有什么关系？”楚云反问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楚家指手画脚？”
“我是你二叔楚中堂的亲侄女。”陆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你说我会不会在意我二叔的人生走向？”
“你在意，就去找你二叔谈。你找我有什么意义？”楚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心中，却颇有些不快。
自己的二叔，一下子变成了别人家的二叔。
这种感觉很别扭，也很不自在。
尤其是瞧见眼前这个女人。不论是从气质还是外貌，都明显跟二叔的五官更相似。
楚云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老脸。心中十分的唏嘘。
连长相都跟二叔天差地别。自己在陆颖面前，还真没什么底气。
“我和二叔，是自家人。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也不必多谈。”陆颖轻描淡写地说道。“但我必须要提醒楚先生。二叔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你们楚家。他终将，回到我们陆家。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你能接受吗？”
楚云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点了一支烟，目光平静道：“如果我说我不能接受，不能理解。你怎么看？”
“这就是我找你的理由。”陆颖说道。“你必须理解。也必须接受。因为我二叔不姓楚，姓陆。”
楚云拍了拍陈生的肩膀，淡淡说道：“开车。”
他没继续接茬。
而是吩咐陈生开车。
轿车没有开往苏家。反而开上了主干道。
车速不快。窗外的建筑，也只是缓缓往后倒退。
楚云摇下了车窗，似乎想透口气。
陆颖的神情，却非常的慎重。
她似乎不仅仅只是和楚云聊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想从楚云的口中，得到某种答案。甚至是承诺。
“楚云。楚家是你爷爷的，也是你父亲的。现在，应该是你的。我二叔帮你们执掌了楚家多年。该报的恩情，已经报完了。他不欠你们楚家什么。你说呢？”陆颖淡淡说道。
楚云抽了一口烟。斜睨了陆颖一眼：“你父亲是谁？”
毫无征兆地，楚云的这番质问，让陆颖颇有些愣神。
“你父亲。是陆无双吗？”楚云再度开口说道。
陆颖闻言，仍是没有给予正面答案。
“为什么不肯回答我？”陆颖一字一顿道。“却什么都要我给你答案？”
“陆小姐。你真有这么大面子吗？你又是什么人物？”楚云越说越不客气起来。
态度，也变得十分冷峻。
“你说的没错。”陆颖吐出口浊气。一字一顿道。“我父亲，正是陆无双。”
“我的杀父仇人。”楚云冷冷说道。
“当年的事儿，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陆颖眯眼说道。
“我不喜欢把事儿搞的太复杂。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楚云说道。“你父亲，和我有血海深仇。”
“这与我们当前讨论的话题，没有任何瓜葛。”陆颖说道。“我们在讨论的。是我二叔的去留问题。”
“你有资格对楚中堂的人生指手画脚吗？”楚云反问道。“还是你父亲，有这样的资格？”
“不论如何。你首先需要表态。”陆颖说道。
“然后你们就拿我的话，去借刀杀人？”楚云一语中的。揭穿了陆颖的心思。
“每个人，都应该落叶归根，认祖归宗。这是每个人的最终宿命。”陆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二叔，他血脉里流淌的，不是你们楚家人的鲜血。而是我们陆家的。不论你怎么想，又或者我二叔怎么看。他终究，是要回陆家的。”
“介意我打听几个问题吗？”楚云薄唇微张道。
“什么问题？”陆颖问道。
“我二叔，为什么不愿回陆家？在他明知自己不是楚家人之后。在他明知自己的家族，就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楚云深深看了陆颖一眼。“为什么。我二叔愿意留在楚家。而不是回自己的家族？”
“这里面，牵扯到太多秘密。”陆颖皱眉说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我有足够的时间听你说。”楚云耸肩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喝杯咖啡，慢慢聊。”
“我二叔和陆家的事儿。你有什么必要一定知道吗？”陆颖平静问道。
“严格来说。他也是我二叔。而且是当了我三十年的二叔。你和你二叔，一起吃过饭，一起喝过茶，聊过天吗？你们一起吃过团年饭。喝得烂醉如泥吗？”楚云轻描淡写道。“血缘这玩意，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
“也一文不值。”
楚云抬眸看了陆颖一眼：“如果还有隔夜仇的话。那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楚云略一停顿，直勾勾盯着陆颖：“我二叔和你们陆家。有仇吗？你们伤害过我二叔吗？恶心过我二叔吗？”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俗套的狗血剧情！
楚云的态度，逐渐变得不再友善。
至少没陆颖刚上车那会和善。
他这连番质问，也令陆颖颇有些怔愣。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但不得不说的是。楚云问住了她。
也让这场对话变得颇为艰难。
至少站在陆颖的角度，她是不愿主动谈及陆家隐秘的。
尤其是有关二叔楚中堂的。
这些年，陆家并没有放弃二叔。
甚至不止一次主动约谈过二叔。
但这些年来。二叔仅在十年前，和陆家代表见过一面。
除此之外，二叔似乎放弃了陆家。别说约谈，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轿车缓缓行驶。
楚云说了找个地方喝咖啡，慢慢谈。
陆颖也没急着下车。
她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就这么回家，肯定是不行的。
但要继续谈下去，她又怕被楚云将军，怕被楚云彻底按住。
很难。
陆颖的内心感到很绝望。
陈生来到的咖啡馆，是林幽妙开的那一家。
前些时候，咖啡馆重新营业。楚云来过几次。但不是每次都能运气好的碰到老板，并喝一杯免费咖啡。
今晚，他的运气就很不错。
不仅喝到了免费咖啡。还是老板亲自调制的咖啡。
“这里的咖啡很不错。老板人也很好。”楚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向林幽妙示意。
后者温柔地笑了笑。颔首抿唇。
陆颖却没心思跟老板打招呼。只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神情复杂地盯着楚云。
“聊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说。你对我二叔继续留在楚家。有什么观点？”陆颖很慎重地问道。
“我不是已经表态了吗？”楚云反问道。“只要二叔愿意，他可以一直霸占楚家。包括让我小弟继承c楚家。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你真有这么大方？”陆颖皱眉说道。“还是你根本不知道楚家究竟拥有多少财富。在世界范围内，有多大的产业链？对全球商业格局，又有多大的影响力？”
“我需要知道吗？”楚云反问道。
“如果你知道。或许你会改变主意。或者舍得不。”陆颖很功利性的说道。
“我没那么贪财。而且，我老婆已经很富有了。”楚云耸肩道。“我这人对财富没那么多追求，够吃够喝就行了。”
“当财富累计到一定程度后，所带来的，就不仅仅是吃喝。而是权势的扭转。甚至能改变世界。”陆颖一字一顿道。“你应该知道。不是全世界都是官本位。在很多国家，资本甚至控制着国运。”
“我对财富没什么追求。对权势，同样没什么追求。”楚云挑眉说道。“陆小姐。不如你来说说。为什么要挑拨我和二叔的关系。你是很恨我二叔。还是想要千方百计地把我二叔带回陆家？”
“陆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父亲的强大，你应该多少了解一些。”陆颖很骄傲地说道。“不是吗？”
“你父亲有多强，我还真不了解。但未来，他一定会遭遇很多麻烦。”楚云一字读音道。“我为他带来的麻烦。”
“言归正传。”陆颖似乎不愿谈及父亲跟楚云之间的恩怨。她今晚的目的，主攻二叔楚中堂。
“言归正传之前。我希望我能多了解一些有关我二叔与你们陆家的关系。”楚云很坦诚地说道。“这才是我做决定的唯一标准。”
“你真想知道？”陆颖皱眉问道。“这或许会影响二叔在你心中的地位。”
“没人可以改变二叔在我心中的地位。”楚云摇摇头。“陆小姐，请说。”
“他是我爷爷的私生子。”陆颖言简意赅地说道。
“俗套。狗血。”楚云皱眉道。“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他是被赶出陆家的。除了他，还有他的母亲。”陆颖继而介绍道。
“然后我们楚家接纳了他？”楚云问道。
“严格来说，是我爷爷拜托你爷爷收留了他。”陆颖说道。
楚云点点头。彻底明白了这段狗血剧情是如何推进发展的。
“说到底，当年嫌弃我二叔根不正苗不红，所以抛弃了。而现在，见我二叔起势了，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又想拉拢我二叔回家族。为你们陆家效力？”楚云问道。“是吗？”
“强大的家族，永远需要一群强大的家族成员来支撑。陆家也不例外。”陆颖很理性地说道。“二叔的血管里，终究是流淌着陆家人的鲜血。他回家族，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可当年。是你们无情地抛弃我二叔。”楚云说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也是天经地义吗？”
“站在家族维稳的角度。是的。天经地义。”陆颖点头说道。
“我俩三观不合，逻辑理念，也发生了极大的偏差。”楚云淡淡摇头。“有关我二叔的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句废话。”
楚云点了一支烟，目光平淡道：“陆小姐，请你离开。”
陆颖皱眉道：“你还没有给我答案。你将会如何抉择？”
“我二叔的选择，就是我的抉择。”楚云一字一顿道。“他如果和你们陆家反目。那我楚云，也将成为你们陆家的敌人。”
“事实上。你的父亲，已经成为我最想杀的仇人之一。”楚云抬手道。“陆小姐。不要再站在我面前。你很碍眼。”
陆颖深吸一口冷气。
按捺住了内心的不快。
她起身，却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深深看了楚云一眼。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嗓音说道：“楚云。你或许觉得我对你足够客气。就可以不尊重我，不把我放在眼里。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陆颖手里，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大到你必将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的能量。”
“那等到总有一天再说。”楚云不咸不淡道。“你如果现在不打算展露自己的能量。那就闭上你的嘴巴。滚出咖啡厅。”
楚云很不客气。但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他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不论是她的出身。
还是她的逻辑思维。都让楚云很不愉快。
对于不喜欢的人，赶走，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如果她想动手。
楚云奉陪到底。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陆凤凰！
目送陆颖离开后。楚云让林幽妙续了第二杯咖啡。然后让她坐在对面，面带微笑道：“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陆颖闻言，怔了怔摇头道：“不认识。”
“她叫陆颖。父亲叫陆无双。”楚云停顿了下，见林幽妙依旧没什么反应，不由得补充了一句。“陆无双是古堡三大当家人之一。”
听到古堡当家人之一。林幽妙的表情才发生剧烈的变化。
事实上。林幽妙并没从父亲哪儿得知古堡究竟有多少当家人。
她唯一知道的。只是古堡内强者如云，当家人，也不止一个。
或许就连父亲，也未必知道古堡内的具体结构？
但楚云却掌握了足够多有关古堡的信息。甚至与其中一个当家人的女儿，在自己的咖啡厅交流起来。
最终，还被楚云冷酷地赶走。
林幽妙一步步看着楚云成长到今天。
当初，她可以向楚云提供很多内幕消息。
如今，楚云所见所闻，是林幽妙无法想象。甚至不敢去面对的。
可时间轴，最多两年。
两年，对许多人而言眨眼便过去了。
可对楚云而言，却从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强大为足以与古堡抗衡的年轻强者。
“你不是一直想了解古堡吗？为什么把她赶走？”林幽妙乍舌道。
“因为她嘴里没几句实话。”楚云抿唇说道。“而且。我想知道的，她也未必了解。”
古堡的神秘程度，楚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至今，老妈和楚中堂都不肯向自己透露。
她陆颖，又能知道多少呢？
甚至直至今日，他不确定古堡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形式存在着。
当局，能接受这样的存在吗？
如果接受，为什么将古堡设立在海外？
如果不接受。陆家凭什么还可以在燕京城立足。甚至拥有如此大的能量？
在这个问题上，楚云一直充满了疑惑。却无人为他解答。
林幽妙微微点头。好奇问道：“那她找你谈什么？”
“有关我二叔的事儿。”楚云抿唇说道。
“楚中堂？”林幽妙挑眉说道。“据我所掌握的资料。你二叔不是已经离开华夏了吗？”
“是啊。”楚云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林幽妙一眼。“你居然也知道？”
“父亲告诉我的。”林幽妙点头说道。“就算不是冲古堡去的，应该也与古堡脱不了关系。”
楚云心情有些微妙。却没有当场表露出来。
他抿了一口咖啡，缓缓说道：“我不确定你父亲和古堡究竟存在怎样的交易关系。但今晚这个女人，你以后如果再见到她。最好躲着点。”
“我会的。”林幽妙点头。
古堡主人之一的女儿，的确不是她林幽妙能得罪的。哪怕不小心碰到了，也最好绕道走。
楚云吐出口浊气。忽然有些后悔把陆颖带到林幽妙面前。不知这会不会成为某次事故的导火索。
……
离开咖啡馆的陆颖坐上了一辆豪华轿车。
车内除了司机，还有一个中年女人。
她的气质和形象，与陆颖颇有几分相似。
此人正是陆家姑姑。
陆家排行老三的陆凤凰。
也正是陆颖的亲姑姑。
和陆无双一样，陆凤凰也是正房后代。不像楚中堂，是私生子。
所以她从小的生活待遇，是极高的。也受尽了家族荣光，
当然，她并没有很高的知名度。
不是她没有这个实力。而是家族不允许。她身处的环境，也不需要靠所谓的知名度来提升自己的影响力。
事实上。陆凤凰作为如今的陆家新生代掌舵人。她手握大权，其威望和影响力，是非常庞大的。
就算是那群红墙内的大人物，也绝不会，更加不敢小觑她。
毕竟，陆家老爷子当年，也是红墙排得上号的大人物。否则，又岂会跟楚老爷子有私交，甚至有面子托孤呢？
“谈的怎么样？”陆凤凰口吻淡雅地问道。
“不乐观。”陆颖摇摇头，皱眉说道。“姑姑。您说的没错。楚云这小子。软硬不吃。”
“楚家人都一个德行。”陆凤凰今年四十有五。跟楚云父母那一代人差了些岁数。当年也只是个含苞待放的小姑娘。肯定是不可能参与当年的事件。但相比较楚云这代人，她还是有些知情权的。也多少旁观了一些内幕。
她很清楚。楚家人都是一群疯子。
哪怕是进了楚家的二哥，也被熏陶成了一个疯子。一个深藏不露的老怪物。
要想劝服楚家人，其难度不如灭了他们。
这是陆凤凰的态度和看法。
相信也是很多了解楚家人的大人物的观念。
“那您说二叔能回陆家吗？”陆颖试探性的问道。
“不可能。”陆凤凰微微眯起眸子。
她的五官，是精致的。
她的气质，是出众的。
她的肌肤，也保养得非常光滑。白里透红，韵味十足。
“就算我父亲亲自出面，也不能把二叔请回家？”陆颖意味深长地问道。
“大哥？”陆凤凰微微挑眉。红唇微张道。“你太天真了。他当年能按捺杀机，没找你父亲的麻烦。就算是天大的庆幸了。我实在找不出楚中堂任何给你父亲面子的理由。除非他失心疯了。”
疯子。
是一种气场。
更是一种性格。
但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楚中堂是疯子。
不是疯癫。
“他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去找找真大哥的麻烦？”陆颖匪夷所思道。“二叔真会干这种事儿？”
“他会。也敢。”陆凤凰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尝试和楚老怪走近。他早就不是陆家人了。他的眼里，只有楚家。谁敢动楚家。他会杀了谁的全家。陆家也不例外。”
陆颖微微点头。随即却不置可否道：“姑姑。就算他楚老怪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我父亲，又岂会真的怕他？”
“你父亲不怕他。是你父亲。不是你。”陆凤凰沉声说道。“我是要求你别靠近他。不是要求你父亲。你最好把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搞清楚。”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我不信！
陆颖闻言，心中颇有些不舒服。
父亲强大，难道我做女儿的，就不能沾光吗？
更何况，陆家虽然明面上不像楚家那么财大气粗。
可我们堂堂陆家，真的会忌惮一个纯走商业的楚家？
哪怕他楚中堂在红墙内有非常不俗的影响力。
那陆家呢？
要知道。陆家至今在红墙，都是有分配房的。她陆颖，虽然不常出现在红墙，也是能自如行走的。
“你真想接近楚家。可以找找楚少怀。那小子没那么深的城府。也不像楚云这么难对付。毕竟，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陆凤凰微微眯起眸子。
心中，一个缜密的阴谋正在成型。
陆颖闻言，心中好受了不少。点头说道：“是。姑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家吧。”陆凤凰淡淡说道。“今天和楚云的交谈。也不要主动和你父亲谈。他问，你就说。不问，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为什么？”陆颖好奇问道。“父亲会很介意吗？”
“他介不介意，我不知道。但他一直对楚家没有好感。否则当年，也不会发起那场至今都无法善后的灾难。”陆凤凰一字一顿道。“别忘了。你的父亲，是杀死楚殇的罪魁祸首之一。”
陆颖点点头，抿唇说道：“我知道了。”
……
楚云今天接连收到了这么多消息。
他的内心很难平静。
不知不觉，他又来到了楚家。
并见到了正在客厅吃饭的楚少怀。
这小子吃饭狼吞虎咽，和他丰神俊朗的外形一点也不相似。
见到楚云进屋。他立马放下碗筷。咧嘴笑道：“哥。吃了吗？一起吃点？”
楚云坐上桌，看了眼桌上的方才。一份简单的小炒肉，一盘煎鸡蛋。然后一碗冬瓜汤。家常到不能再家常的家常菜。却是这位燕京城鼎鼎大名楚狂少的晚餐。
称得上简陋的晚餐。
楚云点了根烟，摆手让楚少怀继续吃饭。
“怎么吃这么简单？”楚云吐出口浓烟，随口问道。
“吃饱了就行。我不讲究这些。”楚少怀摇摇头，喝了半碗冬瓜汤。然后开始扒饭。
一碗饭，就直接干掉了两盘菜，一碗汤。连汤汁都没剩下什么。吃的干干净净。
这是二叔从小要求的。饭桌上绝对不能剩菜。否则，必被惩罚。
老子有这样的要求。当儿子的，又怎么敢违背呢？
楚云笑了笑。
他一直很喜欢楚少怀。跟这小弟的感情，也很深。
但今晚，他的内心有些波澜。
倒不是对楚少怀的感情出现了破绽。而是有些顾虑楚家和陆家的关系。未来，这小子会卷进来吗？
如果陆家摊牌，这小子又会怎么想？
他和楚中堂一直是有默契的。
不会透露有关这对父子的任何秘密。但陆家，就未必有这样的操手了。
“你以前不是不爱吃冬瓜吗？”楚云好奇问道。
“我爸说降火。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吃点。”楚少怀咧嘴笑道。
吃饱喝足，楚少怀点上一支烟，惬意地抽了两口。
“你不是跟你爸关系一直挺僵硬的吗？怎么这么听他的话？”楚云打趣道。
“废话。那是我老子。我还能真跟他翻脸不成？”楚少怀撇嘴道。“你跟他翻脸无所谓。我要是翻脸，会遭雷劈的。”
楚云乐了。一巴掌拍在楚少怀肩膀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怕遭雷劈？”
楚少怀挠挠头，偷瞄了楚云一眼：“哥。你今儿情绪有点不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什么。遇到几个意外的人。”楚云耸肩道。
“找茬的？”楚少怀挽起袖子道。“哥。你要是不方便出手，我帮你收拾了。反正我爸不在华夏。我很自由。”
“拉倒吧。踏踏实实干好你爸交给你的工作比什么都强。”楚云摆摆手，嫌弃道。“你别给我帮倒忙就行。”
楚少怀耸肩道：“你们什么都瞒着我，不肯跟我说。我虽然心里有时候会不舒服。但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也就懒得计较了。”
楚云笑道：“哟。在这跟我装深沉呢？”
楚少怀咧嘴笑道：“咋样？我是不是还有点天赋？”
“凑合。”楚云笑了笑。忽而话锋一转道。“少怀。哥问你个事儿。你想怎么回答都行。哥要听真话。”
“废话。我跟你还说什么假话？”楚少怀喷出口浓烟，耸肩道。“你问。”
“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其实咱俩不是亲兄弟。一帮年轻人跳出来说是你的亲戚。而且跟我有仇。让你杀了我。你会怎么办？”楚云很认真地问道。
楚少怀闻言，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目中闪过冷光道：“那还用问？当然把他们全杀了。”
楚云心中颇有些动容，打趣道：“为什么？那可是你的亲人。”
“我这辈子就三个亲人。我爸，你，姑姑。哦。你老妈也算一个。虽然不熟，但关系在这儿。”楚少怀耸肩道。“至于其他人。跟我楚少怀有半毛钱关系？别说有血缘关系，就算他们说是我亲爹亲妈。我也照杀不误。”
楚云微微抿唇道：“理由呢？”
“谁都可以死。你们不行。”楚少怀打了个饱嗝。
明明很有气势的一番话，却透着一股蒜味。
楚云摆摆手，皱眉道：“以后少吃点蒜。明明一个帅气小伙子。整的浑身都是味。”
楚少怀哈哈大笑，拦住楚云的肩膀，哈了口气道：“哥。吃酸健康啊，还消毒杀菌。多吃点蒜，连医院都不用去。”
楚云一把推开楚少怀，起身道：“你爸回来后通知我一声。我有点事儿找他谈。”
“好事坏事？”楚少怀问道。
“你小子又欠揍。”楚云挑眉道。“早跟你说了，我跟你爸没仇。而且以后没准还会同仇敌忾。”
楚少怀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哥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跟我爸为敌。”
“你哪来的自信？”楚云斜睨了楚少怀一眼。
“因为你是我哥。”楚少怀一字一顿道。“从小什么都让着我，宠着我的哥。只要是我喜欢的。你一定会给我。我不喜欢的，你都会拿走。”
“我哥怎么可能跟我爸作对？”
楚少怀摇头：“我不信。”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奉为神明！
楚云离开楚家的时候，心情颇有些复杂。
但内心的顾虑，也始终无法消减。
他和二叔，不会曝光这些有关楚家的隐秘消息。
但陆家，尤其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陆颖，就不好说了。
她如果想曝光，想透露给楚少怀听。
楚云很难阻止。
而且，碍于她与二叔的血缘关系，楚云更加不可能对她动手。
这也是楚云一向以来的风格。
冤有头债有主。陆无双跟父亲的死有关，但陆颖是无辜的。
他即便再不喜欢陆颖的为人处事。也不会将父亲的死，牵连到这个女人身上。
更何况，还有二叔这层关系。
楚云更是觉得头疼而棘手。
一旦陆颖跑去找楚少怀曝光此事，楚家又该何去何从？
吐出口浊气。
楚云点了一支烟，神情颇有些凝重地看了眼开车的陈生：“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简单。”陈生轻描淡写地说道。“一切如常。您既不必过于担心此事。也犯不着对楚少怀有任何顾虑。”
“嗯？”楚云皱眉道。“什么意思？”
“你是当局者迷了。”陈生摇头说道。“我不觉得您和楚少怀的感情，是靠所谓的兄弟关系维系的。而是感情。是多年来的兄弟情。就算他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他不应该叫楚少怀。而应该叫陆少怀，又有什么关系？这会因此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吗？”
“我担心的，是他不能接受。”楚云吐出口浓烟道。
“更不必担心。”陈生耸肩道。“除非您质疑楚老怪的处事能力。除非您认为，楚老怪会处理不了这段复杂的关系。”
楚云一愣。随即懂了。
是啊。
就算楚少怀知道了这一切。
他又有什么决定权呢？
说到底，最终拍板的，依旧是楚老怪。
他决定回陆家。谁也拦不住。
他决定留在楚家，同样，谁也改变不了。
当儿子的楚少怀，还能不听老子的话？
“我似乎的确多虑了。”楚云意味深长的说道。
“不过这对父子是您为数不多的亲人。您多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陈生耸肩道。“否则。您不是牲口了？”
“又他妈见缝插针地骂我？”楚云瞪了陈生一眼。却随手丢给他一支烟。“你小子还真是长本事了。”
这话颇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可陈生只听到正面的赞美。啪嗒点上香烟，挑眉道：“就这点人情世故，还难得住我？主人。不是只有你在变强，我也变强了。”
楚云笑了笑。
给陈生这么一宽慰，他心情好了许多。脑子里也就不琢磨这件事儿了。
“回家。”楚云掐灭香烟，摇开车窗欣赏窗外的夜景。
……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楚云按例送顶梁上班。
却在途中跟顶梁聊起这件事儿来。
包括楚中堂的身世来历。
包括他跟楚少怀不是亲兄弟等等。
能聊的。楚云都在一路上聊通了。也聊透了。
尽管这么多重磅新闻汇聚在一起。是非常有杀伤力的。可顶梁的反应却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
似乎这些事儿，都不算什么大事儿。
她甚至在聆听楚云说这些事儿的时候，一直在关注着楚云的情绪，以及他的表情。
确定楚云已经欣然接受了这些消息。她只是轻轻拍了拍楚云的胳膊。红唇微张道：“你能接受，比什么都好。”
“嗯？”楚云诧异道。“什么意思？”
“我不在意你身边的人或事究竟有多么让人震惊。我只在意你是否能够接受这一切。”苏明月抿唇说道。“只要你能接受，一切都无所谓。”
楚云闻言，轻轻握住了顶梁的手心。叹了口气道：“你对这些事儿，有什么看法？”
“你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苏明月心平气和地说道。
“你不在意我二叔，不是我亲二叔？我兄弟，不是我亲兄弟？”楚云问道。
苏明月摇头：“你在意，我就在意。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
“活的毫无个性。一点灵魂都没有。”楚云撇嘴道。心中却很感动。
“在你面前，不需要这些。”苏明月摇摇头。神情淡然。
楚云笑了笑。专注开车。
送顶梁回公司后。
楚云又给二叔打了一通电话。
依旧处于关机状态。似乎与世隔绝了，谁都找不到他。
昨晚他也让楚少怀打过。一样，处于关机状态。
当然，不论是楚云还是楚少怀，都没因为联系不上，而担心楚中堂遇到危险。
事实上。
能威胁到楚中堂的危险。哪怕楚云和楚少怀联手上，也不太可能摆平。
担心，也是多余的。
……
欧洲某岛国。
人口数量少到甚至赶不上华夏某县城。
而且还不是人口密集的那种县城。
但在这座欧洲岛国上。却每天都在上演非常庞大的世界级交易。
而一座面积之庞大，令人匪夷所思的庄园，便坐落在这座岛国之上。
庄园内的活动人口，近千人。
有园丁、女仆、有司机、后厨团。只要是能够想到的佣人，这座庄园都有。而且都是以团为标准。不是一两个的问题。
光说后厨团，人数就过百。也是庄园主人最在意的精英团队。
这个后厨团能创造出世界上的所有菜色。只要是庄园主人想吃，他们就能第一时间烹饪出来。而且绝对是最原汁原味的，甚至吃一口，就能让人产生思乡之情。
庄园之大，进出得坐电瓶车。
人口之多，每一名佣人的胸前，都是贴了牌子的。牌子上，有他们的工种，以及名字。
庄园主人不是一个特别好相处的人。但出手很大方。
大方到只要是有资格留在庄园内工作的佣人，没一个愿意离开。
因为在这儿工作一年所得到的报酬。哪怕是在庄园外最顶级的场所上班，也得努力挣十年才行。
随便在这儿干个三四年。就挣够一辈子的积蓄了。
而且不论是衣食住行，都是高标准的统一。除了伺候好庄园主人之外，他们的生活品质高到离谱。如果主人不在庄园内的话，就连那广袤的高尔夫球场，他们也是可以使用的。
如此高待遇的庄园，别说干三四年。干三四十年，也没人会选择离开。而且一个个忠心耿耿，将主人奉为神明。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熬死了老爷子！
楚中堂是在差不多午饭时间出现在庄园大门口。
迎接他的团队多达百人。
横幅、鲜花、美人，充斥着奢侈的欢迎仪式。让楚中堂的表情略有些怪异。
他自动忽略了这浮夸的欢迎仪式。乘坐观光车前往庄园主建筑。
他的嫂子。已经为他准备了堪称豪华的午餐。
最美丽的侍应。最优雅的管家。以及最奢侈的用餐工具。
当他瞧见那多达百道的丰盛午餐时，他的眼角，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
他认出来了。
这是一顿满汉全席。
而且不仅仅是还原了真正的满汉全席。甚至做了充分的补充与锦上添花。
光是这顿饭，其造价就堪称天价。
而这对一向在饮食上非常节俭的楚中堂来说，太奢侈，也太浪费了。
“就我们两个人吃。没这个必要。”楚中堂缓缓入座，微微摇头说道。
“你想太多了。”萧如是轻描淡写地说道。“这顿饭，我并不是为你准备的。而是我自己想吃。就算你不来。我也一样会这么吃。”
“严格来说。你只是沾了我的光，蹭了一顿好饭。”萧如是很狂妄地说道。
“就算是你。也不应该这么铺张浪费。”楚中堂摇摇头。
“别把你在楚家的那一套带到我的庄园来。我不是你儿子。也不是你侄子——”萧如是说罢，忽而话锋一转道。“哦对了。我儿子本就不是你侄子。”
楚中堂目光平静，没有做任何反驳。
“不论如何，感谢你这顿丰盛的午餐。我会尽力吃。”楚中堂说罢，开始吃饭。
他旅途奔波，的确饥肠辘辘了。
但上百道菜，楚中堂还是吃不下的。尤其是萧如是仅仅随便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相比较这些美食。她似乎对高脚杯中的美酒更感兴趣。
她很惬意地坐在椅子上。神情说不出的悠闲。
阳光漫射进餐厅。令这如宫殿般奢侈的餐厅，显得格外明亮。以及奢华。
楚中堂有条不紊地吃着。
哪怕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却依旧只吃了不到十分之一。
而即便如此，他的肚子也已经撑得鼓鼓的。
“你会教坏楚云。”放下碗筷的楚中堂皱眉说道。“他是个勤俭的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我不是很明白。”萧如是微微坐起身子，眼神轻蔑地看了楚中堂一眼。“为什么我萧如是的儿子，要当一个勤俭的男人？他是没钱花吗？还是你过于克扣？又或者，我这些年积攒的财富。不够他每天一掷千金？”
“为什么。我的儿子要学会勤俭？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老爷子生前的意思？”萧如是质问道。
“楚云从小就不是一个大手大脚的孩子。他也知道浪费食物是不好的习惯。”楚中堂说道。
“孩子生出来，只是一张白纸。不是你们这么教育，他会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萧如是反问道。
“我没兴趣和你讨论如何教育一个好孩子。”楚中堂淡淡说道。“我有经验，并且是成功的经验。但你没有。你连当一个称职母亲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不要和我讨论如何教育下一代。”
“你在恶心我？”萧如是微微眯起眸子。
“如果我的言行举止让你感到恶心了。”楚中堂说罢，话锋一转道。“是的。我在恶心你。”
“你很猖狂。”萧如是说道。
“还行。”楚中堂淡淡点头。
“那你这次来我家。不打算求我做点什么吗？你对我如此不客气。不怕我拒绝你？”萧如是问道。
“我来你家。只是拜访，没打算请求你做任何事。”楚中堂淡淡说道。“我楚中堂，也从不求人。”
“小怪物。”萧如是撇嘴道。“一点尊卑都不分。”
楚中堂本想点上一支烟。
但回忆到当年的一段往事。他又放弃了。
喝光了杯中红酒。楚中堂说道：“听人说，你留在古堡内吃了一顿饭？”
“有什么问题吗？”萧如是反问道。“难不成你要找我算账？”
“你做什么事儿，与我无关。”楚中堂淡淡说道。“但我不希望楚云误会你。你也最好别拿她对你的尊重，不当回事。”
“这是我的事儿。与你也无关。”萧如是立刻回击。不遑多让。
楚中堂闻言，淡淡点头。不再多说。
“你不打算评价一下我的庄园吗？你见过这么气势恢宏的庄园吗？你体验过在这儿生活的幸福和快乐吗？”萧如是很镇定地问道。
“没见过。也没兴趣。”楚中堂说道。“也不想体验。”
萧如是闻言，微微眯起眸子道：“体验一下吧。一定让你感到别有风味。”
“为什么？”楚中堂问道。
“因为我儿子，应该从小在这里长大。”萧如是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本不该缺席我儿子的童年。”
“因为——这里的一切，我都是为我儿子准备的。但他，一天都没有体验过。”
萧如是忽然推倒了酒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我要你住，你就得住。我不让你走。你就走不了。”
说罢。
萧如是走了。
留下一脸平静的楚中堂。
怔愣了良久。
楚中堂朝一位漂亮的女侍应招手：“帮我倒一杯酒。”
然后点上香烟，陷入了沉思。
他嗅到了萧如是身上的愤怒，以及若隐若现的怨恨。
当年是老爷子拆散他们母子。
也是老爷子让萧如是缺席了楚云的童年，以及青少年。
楚云的人生，本该更完美，更没有遗憾和缺陷。
但就因为老爷子的霸道。
萧如是黯然离场，远走他乡。
所有的痛苦与孤独，她独自品尝。
她不说，不代她不介意。
她尊重楚殇。
尊重楚殇的家人。
她吞下了所有委屈与苦水。
孤身一人，在海外漂泊。
她明知楚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却只能当一个影子。一个永远不露面的影子。
那年那月那天。
老爷子曾异常疯狂地警告萧如是：“我一天不死！你一天别想见到你儿子！”
正是这句话。
让萧如是一直等到了今天。
她终于熬死了老爷子。
也终于站在了楚云的面前。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我可以？
楚中堂感受到了嫂子萧如是的愤怒。
这也是他真正意义上，在历经了三十年后，第一次感受到萧如是的愤怒。
如当年一般，还是那么的令人心惊肉跳。哪怕是如今的楚中堂。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嫂子这层身份，不值得让楚中堂有压力。
嫂子的传奇经历和实力，同样不至于让楚中堂讳莫如深。
此时此刻，真正让楚中堂忌惮的，是源自萧如是内心深深的愤怒。
对老爷子的愤怒。
对整个楚家的愤怒。
因为老爷子的强势，让她失去了三十年当母亲的资格，以及机会。
因为老爷子的霸道。让她缺席了楚云的前三十年人生！
因为老爷子的固执和偏见，甚至是误解！
让她彻底跟楚云的关系，变得微妙而复杂。
他们本应该是一对幸福的，温暖的，甚至乐观的母子。
但三十年的缺失，二人之间的陌生与空白。令他们无法像普通母子一样循循渐进。
或许这辈子，也不太可能实现所谓的母慈子孝。
这一切，都是楚老太爷带来的！
是楚家赐予她萧如是的！
她能不恨吗？
内心能不愤怒吗？
喝完了杯中酒，抽完了指间的香烟。
楚中堂缓缓站起身。
他理了理西装的褶皱。然后朝主建筑二楼走去。
那里，有嫂子给他安排的房间。
还有一缸温暖的，给他泡澡的热水。
他长途跋涉，身上的确不太干净，风尘仆仆的很。
萧如是的待客之道。还是非常周到的。
当楚中堂很简单地洗完澡，并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服之后。
他来到了一楼客厅。
萧如是已经不知所踪。
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管家，却缓步走向了楚中堂。并来到了他的面前。
“楚老板。古堡离我们这儿，只有一座岛的距离。船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您想何时启程，通知我们一声即可。但主人的意思是。您今晚最好先睡一个好觉。养精蓄锐，才是上策。”管家缓缓说道。
“好的。”楚中堂淡淡点头。缓缓来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泛着清新气味的海风。
这座庄园不仅装修设计堪称豪华。
就连大自然的气势，也拿捏得死死的。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普通人能在这座庄园度个假，放松个三五天。可能都要怀念一辈子。
而庄园的主人。却在这里住了长达三十年。
孤独的，怨愤地，住了三十年。
下午十分，楚中堂品着茶，在自己的房间欣赏海景。
庄园内的仆人忙碌着。
有人在修葺花草。有人在清理路面。
更多的，是在为晚餐做准备工作。
后厨团，只负责烹饪。
而许多筹备工作，是需要其他工种全力配合的。
对庄园主人而言。
路面有灰尘，花草修葺得不够工整。或许只是一顿无伤大雅的批评。并不会有太严厉的惩罚。
可如果一顿饭没做好。那势必是保不住工作了。
后厨团在这三十年来。起码换了上千人。而且个个都是各自领域的顶级大厨。
在吃这块，萧如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一天不行。
一顿也不行。
哪怕是下午茶，也必须完全遂了萧如是的心意，她才能露出满意的神情。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楚中堂的心，却如寒冰一般沉稳。
他神情丝毫没有动摇。
晚餐，也并不打算继续去蹭。
而是选择了最简单的三明治。简单到当后厨得到这样的菜单之后。还跑去找主人询问了意见。
如此简单的晚餐，会不会怠慢了客人？
主人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三明治对他而言，是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不会怠慢。”
唇角，却掠过一抹仿佛年少时的微笑。
她变了。
但他，似乎一如当年，一成不变。
二人在各自的空间结束了晚餐。
萧如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泡了个牛奶澡。敷了一张极其昂贵的面膜。然后为自己倒了一杯同样昂贵的睡前红酒。躺在贵妃榻上欣赏窗外的夜景。
庄园的夜景，同样是绚烂的。
既能满足童心，也能满足像萧如是这样有品位女士的口味。
童心，是为楚云准备的。
但他至今未来。
品位，则是为萧如是自己准备的。
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
萧如是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门。
“没有哪个男人会三更半夜闯嫂子的房间。”萧如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楚中堂。你觉得呢？”
“我睡不着。”门外传来楚中堂略显压抑的嗓音。
他似乎有很多心事。
似乎头脑正在进行狂轰滥炸。
他再一次敲响了萧如是的房门。
“我能进来吗？”楚中堂说道。
“进吧。”萧如是耸肩道。“反正我对你大哥是绝对忠烈的。没有人可以给他戴绿帽。”
楚中堂微微皱眉。
她还是和当年一样。 丝毫不在意世俗的目光。不论是做事还是说话。总是那么离经叛道。
从某种角度来说，楚中堂的为人处事，有一些是被萧如是影响了。
深刻的影响。
楚中堂推门而入。
坐在了沙发的对面。
这个角落，正好可以让他整个人藏在黑暗中。
房内，是没有开灯的。
所有的光线，都是从落地窗外蔓延进来的。
“为什么不开灯？”楚中堂问道。
“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黑暗。”萧如是眯眼说道。“但我一直在欣赏你们这些生活在光明之下的人们的小把戏。”
“你不该恨老爷子。”楚中堂摇摇头。目光平静道。“当年，你也无法带给楚云安全健康的生活。在那种局势下，除了楚家，谁也无法庇佑楚云的安全。”
“但楚云，是我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萧如是一字一顿道。“另外。你凭什么认为我保护不了我的儿子？”
“老爷子他。真的觉得比我更加强大吗？”萧如是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是你楚中堂觉得。我比老爷子更弱？”
“我哥走了。”楚中堂垂下眸子。“他承受不了第二次。”
哐当！
玻璃杯摔碎在光洁的地板上。
一股毁天灭地的戾气，蔓延偌大的房间。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国士无双！
你楚老太爷不能二次接受家人的悲惨遭遇。
我萧如是，就可以？
你死的是儿子！
我萧如是，死的是老公！陪伴一生一世的丈夫！
你担心你的孙子。
我会不担心我的儿子？
你把他锁在身边，锁在楚家。
却让我萧如是，孤独熬过这三十余载！？
是吗！？
楚中堂感受到了萧如是内心的愤怒。
以及流于表面的怒焰！
这就是楚家的观点？
这就是连楚中堂，都忽略掉的问题么？
你楚老太爷是人。是有感情，有波动的。
我萧如是，就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抱歉。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楚中堂逐渐回过神，轻轻摇头道。“我本以为，你真的很向往自由。更愿意享受生活。”
若是如此。
那老爷子将楚云留在身边。就理所当然了。
可事实上。真是如此吗？
萧如是真的有那么向往自由。真的有那么享受生活吗？
她的很多喜好与生活。说到底，都是现实所迫。
她不能享受，还能怎样？
她不向往自由，又能如何？
谁能为她排忧解难。
谁又能在她孤单的时候，站出来陪她谈天说地？
再传奇的女人。
再强大的女人，也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她本可以不这么孤独。不这么寂寞。
是老太爷，硬生生把她逼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萧如是摔杯发泄之后。
又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一杯昂贵的，口感极佳的红酒。
她半坐在贵妃榻上，无可挑剔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疲惫之色。
压抑在心中的愤怒宣泄出来。
并不能为她带来多少快感。
相反，会让支撑她的动机削弱几分。
当一个人失去了前进的动机，必将丧失斗志。
幸好。支撑萧如是走到今天的不止是这么一点愤怒。还有更大的痛恨与愤怒，藏在她内心深处。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说说你的问题。”
楚中堂今晚睡不着。
心情也非常的紊乱，复杂。
他三更半夜闯入萧如是的房间。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和原因。
究竟是什么。萧如是能够猜到。却没有揭破楚中堂。
而是等待楚中堂的主动坦白。
“我哥曾经和我说过。他的仇，与我无关。”楚中堂吐出口浊气。“老爷子也是这么说的。”
“老爷子是怎么计划的，我不知道。”萧如是淡淡道。“你哥这么说。是不想你和陆家为敌。因为你终究不姓楚。而是姓陆。”
“那你呢？”楚中堂反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明明就住在他们隔壁。为什么从没有想过亲自复仇？”
“因为你哥跟我说。他的仇，应该由他的儿子来报。而不是我。”萧如是口吻平淡道。
“仅仅因为此？”楚中堂反问道。“我哥能知道。他的儿子将来如何？如果是个不成器的废物呢？那他的仇，怎么办？”
“他就随口一说。我就随便一听。”萧如是淡淡道。“你觉得我会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中？”
“那你为什么不复仇？”楚中堂皱眉问道。“这不是你的性格。”
“老爷子跟我说。我若复仇，必将天下大乱。”萧如是的双眸中，闪过一道近乎疯狂的死亡之光。“他还跟我说。他已经放弃仇恨了。他也要我放弃。至少在你哥死后的二十年。楚家必须放弃仇恨。”
楚中堂闻言，神情陡然变得冷峻起来：“天下大乱就天下大乱。是你萧如是怕。还是我楚中堂怕？或者，老爷子会怕这种事儿？”
什么狗屁天下大乱？
什么狗屁死后二十年都不能报仇？
什么叫老爷子放弃了仇恨？
楚中堂不懂。
甚至觉得很匪夷所思。
“你不怕。我不怕。但老爷子怕。”萧如是一字一顿道。“他说。华夏国运，就在这二十年。他不允许任何人毁掉国之气运。儿子死了，就死了。但华夏，必须屹立东方不倒！”
“胡扯！”
楚中堂猛然一拍桌子。面目略显狰狞道：“死的是他儿子！唯一的亲生儿子！国家气运，与楚家何干？与他何干！？难道报个仇，就能毁掉国家气数！？”
楚中堂罕见的愤怒了！
但他知道，萧如是不会骗自己。也没有任何骗自己的理由。
她和老爷子的确有恩怨。从第一次见面到最后一次，他们始终八字不合。谁看谁都不顺眼。
但现如今，老爷子已经过世多年。
萧如是会毫无道理地抹黑老爷子吗？
在楚中堂心中。萧如是不是这种女人。
“当初，我也不懂。也和你一样震怒。”萧如是微微眯起眸子。“但你现在回头看。华夏发展最迅猛的，不正好就是这三十年吗？一个连冲出亚洲都困难的发展国家。已然强壮为世界顶级水准。”
“我不喜欢老爷子。”萧如是抿了一口红酒。轻描淡写道。“但我很敬仰他。也很尊敬他。”
“他是真正全心全意为这个国家奉献了所有的男人。也是真正的——”萧如是一字一顿道。“国士无双。”
楚中堂陷入了沉默。
他就算再不想理解老爷子的决策。
但以他所站的高度，以他的眼界格局。
他很快就能理解这整个过程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博弈与思考。
但是。
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华夏，已然强壮了。
大哥的仇，他忘不掉，一辈子都忘不掉！
哪怕老爷子认为这段恩怨与他无关。
但在他心中，大哥的仇，就是自己的仇。
时机。
已经成熟。
所以，他亲自来到了古堡！
“老爷子的顾虑，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楚中堂点了一支烟，神情淡漠道。“这段恩怨，也是时候提上议事日程了。”
“你想亲自为你大哥复仇？”萧如是淡淡问道。
“是。”楚中堂薄唇微张道。“这一天，我等了太久。”
“你不怕死？”萧如是问道。“当年，连你大哥都没能安全走出古堡。”
“我大哥怕死吗？”楚中堂问道。
“他不怕。”萧如是摇头。
自己的丈夫，是萧如是这辈子见过的最伟岸的男人。
当年如此。三十年后，依然如此。
“我是大哥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不怕。我为什么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