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至亲之人
“呜呜呜。”
季归竟然痛哭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在父王、母上以及所有月人将他抛弃的时刻，那个时刻想要剥他皮的季洁却未屏蔽他的传音玉简。
“看样子弟弟你受了不少折磨呢。”季洁道。
“没有。”
季归哽咽回应。
像是个被抢去糖果却不愿意跟家长坦白的倔强小男孩一样，偷偷抹着眼泪。
“真的？”
季洁懒散道：“既如此，想必弟弟你也不需要我这个当姐姐的帮助。”
“姐姐，别！”
季归急了。
姐姐。
这个被季归极度排斥的称呼，在这种情况下脱口而出。
一向心细如发的季洁，并没有在这种小细节上过多停留，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只是随意道：“说吧，在哪里。”
“在……”
季归不由卡住。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所处之地，只知道此处海城在距离东海市并不远的地方。
“此海城妖王叫做元嫚。”
“是她？”
季洁一怔。
“你知道她？”
季归大喜。
只要季洁知道元嫚所在海城，那么他就有逃离此地的希望。
“知道，心狠手辣，落在她手上的俘虏无一活着，纵是妖王死在她手上的也有数位。”
“元嫚本体是一只海鳗，尤其喜欢一点点将敌人折磨致死，但她不会亲自动手，而是让子子孙孙钻入敌人体内……”
季洁平静的话，让季归浑身打着寒颤。
钻、钻入体内？
从哪里钻？？？
太子殿下不由夹紧双腿，崩溃道：“姐姐救我！”
并非待在月球，而是于月宗圣岛打坐修炼的季洁唇角微微扬起。
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还真是不经吓，随便编点莫须有的东西就能让他害怕到极致。
不过关于元嫚……
季洁还是有所耳闻的。
毕竟她所在的樱花国也有不少海妖，其中妖王数量更是不少。
有部分海妖迫于各种原因，加入了月宗。
那是季洁的侍女任十于一百多年前来到地球，为她所创下的势力。
樱花国的妖王与华国海域的妖王联系称不上密切，也称不上疏远。
季洁手下就有一位妖王，曾试图扩张疆域死在元嫚妖王手下。
故而。
季洁对那条海鳗印象比较深刻。
“我可爱的弟弟呀。”
季洁轻声道：“父王与母上皆将你抛弃，我又为何要救你。”
“我们血浓于水，是至亲之人呐！”
“噗嗤。”
季洁笑出声来。
季归面色不断变化，他也知道血脉这东西对于生性冷淡的月人们而言是十分可笑的事情。
他咬牙道：“我如今金丹碎裂，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但姐姐若是肯救我，我愿意拿一条秘密交换。”
“说来听听。”
“我们母上她其实……”
“嗯？”
“她其实并非月人，也不是如父王说的那般来自于某个小型月族，而是来自……”
“来自于哪里。”
季洁声音郑重了起来。
关于母上，不论她也好，还是季归或者两个弟弟妹妹，都知之甚少。
母上大人从不参与族内任何事务，于王城中深居简出，像是无关紧要的透明人，存在感极低。
季归犹豫再三，才咬牙开口。
“月海。”
“……”
月海。
是扎在所有月族心头上的一根刺。
那里无比凶险，曾让族内大量强者失去音讯与性命。
但这些年来只要不主动靠近，月海就不会有任何危险，故而这根刺也并非那么痛。
只是季洁知道。
月海中是有生灵的。
而且定然是凌驾于月族之上。
在月族中透明却又十分神秘的母上，竟然来自于从未有月人能够活着踏入的月海？
“父王曾不止一次去过月海……”
季归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够了。”
季洁打断道：“三日后，我来接你。”
有些话。
不能用传音玉简说，要在隔音阵法中面对面说。
“三日后？”
季归动容，再次哽咽起来：“姐姐……”
季洁未像往日那般上演姐弟情深的戏码，难得冷漠开口：
“季归，希望这些秘密并非你所杜撰而出。”
传音玉简挂断。
季归并没有觉得有丝毫难堪。
在没有任何光亮的密室内，这位月族太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似乎被照进了一缕阳光，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
“轰隆隆”
东海市接连几日都是倾盆暴雨，伴随着的还有足以吓哭孩童的雷霆声。
在某个周日的夜晚。
海棠苑。
“行啊徐依依，以前选择题全靠蒙，现在大题也靠蒙了？”
像是没听到身后阮岚教训自家女儿的声音。
徐来搂着阮棠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倾盆暴雨砸落在后院的花花草草上。
阮棠面上带着心疼。
依依捕捉到了麻麻的表情变化，不由更加楚楚可怜起来，希望麻麻能够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阮棠一句话，让依依小脸瞬间苦了起来。
“徐来，最近下雨好多，我们后院的花草不会淹死吧。”
“不会的。”
徐来摇头。
不仅是东海市，近来华国各地都有暴雨降落。
哪怕是大西北的荒漠也罕见的落下百年、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
倒不是天公作美，而是有人渡劫。
是的。
天劫！
有些天劫并不如何恐怖，但极少数天之骄子的天劫却很惊人。
好在这些渡劫者很有自知之明，并未在人群密集之处渡劫，而是选择在荒漠、大海、孤山等人迹罕至的地方渡生死大劫。
像东海市的天气。
就是因为四百里外的一处无人岛上，有一位来自于云霄派的修士渡劫。
是个天赋不错的年轻人，才不到五十岁，以天赋来看是有机会入尊者境的。
随着地球灵气逐渐复苏，渡劫者越发多了起来，大部分是金丹劫，极少数是元婴劫。
渡劫成功者十之二三。
看似七成多的死亡率很高，可对比仙域，这个数字实则十分恐怖。
毕竟以往灵气贫瘠时，所踏入的筑基、金丹境的底子十分夯实。
“嗯？”
徐来忽然一挑眉头。
那位让地球灵气复苏的小家伙来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道阻且长
天道出现在海棠苑不远的天空中。
徐来站起身：“老婆，我出去一趟，有个朋友来了。”
“嗯。”
阮棠点头。
倒是小姨子阮岚多看了徐来一眼，等到姐夫推门离去，她嘀咕道：
“雨夜出门不带伞……不对劲。”
“安心辅导依依，少操心些有的没的。”
阮棠看了妹妹一眼。
“姐，我们跟上去瞧瞧吧。这暴雨倾盆的晚上，不带朋友进家里，为什么鬼鬼祟祟在外见面？”
“嗯嗯嗯！”
依依连连点动小脑袋。
她被数学题折磨的怀疑人生，如果能出门走走那自然是最好的。
当然，她跟小姨不一样，她是十分坚定的站在爸爸这边。
“你俩安分些吧。”阮棠开口。
“唉。”
阮岚与依依同时失望到靓女叹气。
……
海棠山脚下。
徐来未撑伞，漫步在噼里啪啦的雨幕之中。
可若是仔细观察，能看到没有雨滴落在他身上。
几步外。
有一位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手中还握着两串糖葫芦，他是天道司空九。
天道十分殷勤的递上来一根糖葫芦：“帝尊，您吃糖葫芦，甜着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徐来接过糖葫芦，却没吃，似笑非笑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帝尊，您这话可太让人伤心了，没事我就不能来找您叙叙旧吗？”
天道小脸满是伤心。
“行，一会你若是有事求我，我就把你给炼成丹。”
“……别别别。”
天道司空九慌得一匹，他额上冷汗涔涔：“帝尊，其实我还真有一点小小小小小小事相求！”
“有多小小小小小小。”
“大约这么小。”
司空九两根手指头比划出五公分的距离。
“说说吧，让我听听这糖葫芦能不能吃。”徐来道。
“其实怪不好意思开口的……”
天道刚说完，生怕帝尊大人来一句‘那就别开口了’，急忙补充道：
“主要是最近手头紧，想再借点灵石。”
借灵石？
你借的那是灵石吗，那每一枚都是价值不可估量的仙品灵石！
上次天道从徐来这里借走一百枚十色仙品灵石，这一次借多少？
“也不多，就三百枚。这次不用十色，五色的就够用了。”天道有些羞赧。
仙品灵石共有十色，颜色越多越加珍贵。
仙尊境修炼时用一色、两色的仙品灵石，准帝用三色、四色，帝境用五色到八色。
九色、十色极其珍贵，饶是徐来也仅在炼丹、布阵时才会偶尔使用。
三百块五色仙品灵石，对于徐来而言只是毛毛雨。
他颌首：“嗯。”
“……”
天道愣住了。
帝尊竟然答应的这般爽快，这让他准备了数天的打滚哭惨语录全然没了发挥余地！
“帝殒纪……还有多久到来。”
徐来凝视笼罩了整座东海城的雨幕，平静问道。
“不知道。”
天道司空九摇头道：“就好像普通人活一辈子，无法预料到什么时候会死去一样。”
“可能是他几岁时，可能是他二十岁时，也可能是五十岁后。一个小喷嚏，一次小感冒，一次突然想要散心的悠闲心情，结果出门被……”
天道的比喻其实并不妥当。
徐来明白他的意思，帝殒纪的到来非人为所能控制与预料。
但那一日。
定将是腥风血雨，死伤无数！
“道阻且长啊。”天道小声叹道。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徐来淡淡道：“就宛如这连绵不绝的暴雨，终会停下。”
随着徐来的话。
东海市的倾盆大雨逐渐减少，就连雷霆轰鸣声也消失不见。
倒不是徐来或者司空九所为，而是那位渡劫者成功渡过了己身的金丹大劫。
乌云散去。
洒落下点点璀璨明亮的星光，驱散着笼罩在普通人心头上的黑暗。
天地之劫是修士们必经的磨难，而帝殒纪则是徐来所要渡的磨难。
这片天地。
现在终究是姓徐。
在其位谋其事，徐来务必要保护好仙域亿万万星系的子民，以及护佑好妻女。
“帝尊，还有一件小事。”
司空九搓搓手，期待道：“先前被您抢……嗯，借走的那几本大帝手札与日记，您是不是看完了？”
徐来没说话。
歪着头，似笑非笑看去。
天道瞬间怂了，连声道：“我就知道帝尊没看完，所以帝尊您慢慢看，我不着急。”
“嗯。”
徐来满意应了一声。
天道则是心痛的在流血。
那些可都是帝级强者所留，虽说无法发挥出什么可怖的战力，也不是什么恐怖的神通。
但沾染上一个‘帝’字，就足以珍藏一辈子。
更别提其中一些随笔记载与感悟，更是价值连城，足以在仙域引起轰动。
帝尊肯定是不需要其他帝境的感悟随笔。
帝尊要的怕是那些三言两语且并不起眼的随笔。
天道本来也没抱着真的能要回帝境遗物，带着三百块五色灵石离去。
徐来没问天道要用这些灵石做什么，但天道离去前还是主动说了。
“我要做一道连通仙域的阵法。”
稚嫩的声音意气风发：“让仙域知道，遥远的东方还有一颗蔚蓝色的星辰，它叫做地球！”
“东南西北哪一域。”
徐来挑眉，没想到天道刚让地球灵气复苏，就迫不及待让地球修士进入仙域视野。
不过他刚为地球蒙蔽了天机，司空九就要暴露地球，所欲为何？
天道的意气风发瞬间消失，他讪笑道：“不是四方仙域，暂时先连接太阳系其他几颗星辰……”
徐来撇撇嘴。
不愧是你啊司空九，一如既往的谨慎微小。
或者说——
怂。
天道离去了。
徐来回到家里，发现依依的补习已经结束，小丫头与中二小姨子皆回到房间休息。
倒是阮棠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看着时尚杂志一边等他。
“回来啦。”
听到门响，阮棠放下杂志温柔看去。
“嗯。”
徐来微信道：“知道你爱吃酸，我给你买了串糖葫芦。”
阮棠心头一暖。
她勾了勾手指，不施粉黛的脸蛋在灯光照耀下，说不出的妩媚迷人。
“徐来，你过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第七百五十章 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嗯？”
徐来坐到妻子身边，搂着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笑道：“你说吧，我听着。”
“……”
阮棠白了徐来一眼。
又拍掉徐来那上下其手不断作乱的大猪蹄子，嗔道：“你正经些，是正事。”
“好吧。”
徐来轻轻咬住阮棠耳垂：“一会回房间我们再不正经。”
阮棠身子莫名发软。
她碎了一口：“我好像要元婴了。”
“挺好。”
徐来随口应了一声，便要抱着老婆大人回房间。
只是在楼梯上。
他的身影猛地一顿。
徐来脖子僵硬的看向阮棠，迟疑道：“老婆你刚才说什么。”
“我好象要元婴了。”
“……”
徐来探出一缕神念。
不出意外，探查的神念被挡住了，那颗五色金丹能够隔绝神识探查。
这段日子以来。
阮棠虽没有日日钻研修行之法，但她在此道如鱼得水，没有瓶颈不说，任何修炼难题都是手到擒来。
对于五色金丹的掌控，更是无师自通。
阮棠心念一动，解开金丹的屏蔽。
徐来只见老婆大人那颗温润的五色金丹，散发着大圆满气息。
仅以金丹境而言。
阮棠的这颗五色金丹，足以甩掉仙域那些天赋卓绝的圣子、神女们的完美金丹几十万条街。
可。
距离老婆大人踏入金丹才几天？
那颗散发圆满气息的五色金丹之上，隐隐盘坐着一个虚幻小人。
若仔细看去，能看到那是小巧玲珑版的阮棠，通体虚幻盘膝而坐，带着说不出的道蕴。
似有所感。
虚幻小人睁开眼睛，向徐来眨了眨眼，眉眼间满是温柔，神韵与阮棠一摸一样。
看到这一幕。
徐来沉默，良久后才吐出一口浊气：“老婆，你不是快要踏入元婴，而是已经元婴了，那小人就是。”
“啊。”
阮棠明媚容颜满是迷茫：“我怎么就元婴了？我还以为那小人要凝实才算。”
徐来哭笑不得。
若元婴小人凝实，那说明阮棠已经元婴巅峰，算是半只脚踏入化神境。
不过……
这次破境，阮棠依旧没有天劫落下。
事不过三，天劫亦是。
等到阮棠要踏入化神境时，金丹劫与元婴劫会伴随着化神大劫一同降落。
三劫合一。
威力将比正常的化神劫恐怖数倍。
这是天罚。
天道对于‘妖孽’的惩罚。
“怎么办。”
被徐来抱在怀里的阮棠忧心忡忡：“我哪怕不修炼，灵气也会自动入体，再这样下去，我很快就要化神了！”
“……”
徐来还能说什么？
他目光望去，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老公，你别这么看着我。”
阮棠不自然挽发：“我也想控制它修炼慢点呀，但……”
“我知道，你控制不住。”
徐来感慨：“我当年要是有你这天赋，一万年……不，三千年就可成帝！”
两万载成为星空之下第一人。
徐来的天赋不说冠绝古今，在百位大帝之中，也足以排入前五之列。
可相比较阮棠……
还是差了不止一截。
当然，像阮棠这般天赋的修士，仙域并非没有，但大部分都夭折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风不仅仅是同时代的竞争者，也有老一辈的强者，还有根本无迹可寻的天道。
“唔。”
阮棠对于帝境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担心道：“我修炼这么快，会不会有隐患？”
“没有。”
徐来摇头。
阮棠虽然修炼速度极块，可道基之稳固，饶是徐来也不曾见过。
“我明明想着，要是天赋不好，就有理由不修炼了。”
阮棠扶额道：“可这……当个修炼废物也这么难嘛。”
“哈哈哈。”
瞧着老婆握着粉拳，俏丽面容满是懊恼，徐来忍俊不禁，低头轻轻一吻。
朱唇未动。
先觉口脂香。
阮棠睫毛轻颤，闭上眼眸。
……
……
人这一辈子会做无数个决定，但能真正决定命运的，其实只有极少数的几个。
季归改变了命运。
他做的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将母亲的来历告诉了自己那位‘心狠手辣’的姐姐。
季归也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
但从与季洁挂断传音玉简沟通之后，也就三天时间左右，海城密室中出现一位妖将。
不发一言，将他拎着丢到了海面某块礁石之上。
视线中有海鸥振翅飞过，也有毒辣的阳光洒落。
丈许方圆的礁石周围，有不知名的海鱼游荡，太子殿下不由热泪盈眶。
他。
季归。
终于活着出来了！
这久违的阳光，这久违的生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陶醉。
“我可怜的弟弟，你为何这么狼狈。”
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
季归连忙抹掉眼角的泪痕，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
礁石上站着一位穿着白色宫裙的女子，笑靥如花，红唇如血。
“谢姐姐救命之恩！”
季归咬牙，单膝一拜：“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
“废话别多说了。”
季洁打断季归的话，目光看向大海深处。
仿佛实现能够透过海水，看到那座藏在结界中的恢弘海城，以及那位侧躺在贵妃榻上，眼眸狭长的女妖王。
季洁收回目光。
神念一动，二人消失于此地，这是传送阵法。
“王，真的不拦吗？”
元鳗妖王身周，有一位背着龟壳的海妖，佝偻着腰小心翼翼问道。
“为何要拦。”
元鳗淡淡道：“她给的东西，足以换季归几十条命，十座海城……真是个疯女人。”
“十、十座？”
作为海城的智囊龟丞相倒吸凉气。
怪不得王会选择将季归放走。
无他。
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而且，还听到了不得了的秘辛。”
元鳗妖王轻笑道：“那位原来是从月海中走出的生灵，怪不得月族扩张的如此之快，着实让人意外。”
“……”
龟丞相皱起眉头。
季归在密室中说的话，他并没有听到，所以也不明白自家大王所说是何意思。
只是看到妖王闭上眼睛，似是有些倦了，龟丞相十分有眼力见的告辞离开。
“季九幽，真有你的，吃软饭有一手呢。”
元嫚妖王唇角勾起。
……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丹成
“圣人。”
“圣人回来了！”
樱花国月宗圣岛。
跟随于长姐身后的季归，听着一道道狂热的称谓，神色一阵愕然。
季洁她是何时在地球，有了这般庞大势力与虔诚信徒的。
莫非。
她早已有了反心？
否则怎么敢自称月宗圣人，置父王于何地！
“不过小打小闹罢了，父王根本不在意。”
这么多年的接触，仅一个眼神，季洁就能读懂看似阴沉狠辣实则憨憨的太子弟弟在想什么。
季洁摇了摇头：“你始终学不会喜怒不形于色，万事写在脸上，太容易让人读懂了。”
“我学会又如何？”
季归自嘲一笑：“如今的我金丹碎裂，只是个废物。父王他根本不知晓此事，却依旧将我放弃。”
“的确。”
季洁毫不留情面道：“现在的你，没有丝毫价值。父王对你弃之敝履，很正常。”
季归沉默不语。
进入圣殿之中，贴身侍女任十遣散左右，按照长公主的吩咐备上了一桌小菜。
桌上还有一坛竹酒，两个酒杯。
任十心底对于‘前太子季归’的存活有些惊讶，面上却不露分毫为姐弟二人倒酒。
季归入座。
他没有碰桌边的酒杯，而是抢过任十手中的酒坛，吨吨吨喝了几大口。
酒水顺着嘴角洒落，打湿衣襟，带着刺鼻的酒味。
这坛竹酒的度数并不高，可季归几大口下去，却醉的一塌糊涂，面上带着失意的落魄。
“我啊，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成为月王。父王他虽没有野心，但他有母后啊。”
“哈哈哈哈哈，早年派去调查月海的月族强者，全都是送死的，父王他在变相削弱各大弦月族的战力。”
“姐姐，你以后也要小心点父王，他眼中根本没有子嗣血脉一说。”
“我们都是棋子，可有可无。”
“……”
醉后的季归絮絮叨叨一大堆。
季洁平静听着，没有说任何话，桌上的小菜与酒水更是一口未碰。
“我若是个普通人，那该多好。不知道长生，不知道修炼，不知道寰宇是那般的精彩。”
“我是不是，就能快乐一些……”
季归趴在桌子上呢喃自语，俨然是醉的一塌糊涂。
任十沉默良久，才低声道：“长公主，关于太子殿下还活着一事，是否要通知月王……”
季洁平静看去。
任十心神震颤，急忙低头解释道：
“属下无意参与长公主的家事，只是……担心月王事后知晓，会对您有成见。”
“我这不成器的弟弟以前得罪过不少人，没了境界回月族活不了，就让他留在地球吧。”
季洁终于端起酒杯，小抿一口。
也不知是对季归说，还是对自己说：“做个普通人，的确不错。”
这一霎那。
任十有些恍惚。
她根本没想到长公主这般轻易放过太子殿下，本以为会抽筋剥皮，然后做成标本。
就如长公主殿下以往说的那般。
不过金丹碎裂，想要恢复难如登天。对于季归而言，后半辈子最好的归宿也只能是做一个普通人。
“哗”
季洁站起身。
一身血红色长裙随风摇曳，她指尖绕着青丝，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妩媚妖娆。
她慵懒道：“通知王城，从今日起我闭关，有所突破再出关。”
“长公主，您这是要……”任十一脸茫然。
“为了活下去呀。”
……
……
华国。
周三的早上。
徐来将女儿送到幼儿园，阮棠温声道：“你走吧，我自己开车去公司。”
三日后便是岁日。
徐来本打算过两天再带阮棠与依依一同回去，但天庭中的白泽神将临时传音。
第二神将也不肯说什么事情，只是一向淡然的她，十分严肃的让帝尊尽早回归天庭，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也罢。”
徐来点头：“那我先走一步。”
说着便低下头，在阮棠额前轻轻一吻。
然后又看向双马尾一翘一翘，迈步进入校园的女儿。徐来没有过多停留，化作一道流光消逝在天边。
“帝尊，发生了何事？白泽神将竟也要我速回天庭。”
徐来身边出现另外一道身影，是饕餮，这位凶名远扬的天庭神将满脸凝重。
饕餮早上连牙都没刷，与柳婉知会一声后匆匆换上衣服赶来。
徐来虽不知，却能推算出一二。
大抵与那两具十万丈高巨人有关。
他们并非仙域种族，极可能来自于黄泉老者所说的彼岸。
先前。
白泽向徐来索要白雪花的叶子，要请丹帝单百万炼制帝丹白鹤丹。
因为白泽神将怀疑，用毒可以让两具巨人苏醒。
而白鹤丹。
是仙域一百纪元以来最毒之丹！
这些日子，白泽与单百万全部心神扑在这里，想必是有了进展。
“原来是丹药快要成了。”
徐来掐指一算，脚下速度不由快了三分，白泽恐怕是需要他去压阵！
……
……
天庭。
有百位神将。
天兵天将数之不尽，是如今仙域最强道统。
毕竟一帝就足以镇压寰宇任何传承数十纪元的圣地！
百位神将各有名号，有的杀伐入道，有的以阵、以棋横扫仙域，有的防御神通无双。
但关于第十神将单百万，仙域不论任何种族或圣地道统的修士，都会恭敬称一声‘丹帝’。
以仙尊巅峰的实力炼制出半炉帝丹，这份成就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尤其当单百万踏入准帝一重天之后，仙域那些圣地掌门或无任何势力的散修大能感应到后，险些将天庭门槛踏破。
无他。
全部是来恭贺的。
当然，他们也都存了交好单百万，方便以后求丹的心思。求帝丹虽然不现实，准帝丹还是可以的。
令人遗憾的是。
天庭第三神将玄武拦住所有人，宣称单神将选择闭关巩固境界，不方便见客。
众圣地掌门与散修大能纷纷表示理解，留下贺礼后选择离开。
他们并不知道。
此时的单百万并非在闭关，而是在炼制一炉帝丹，并且这炉帝丹即将出炉。
“帝尊还有多久能赶到？”
单百万肥胖的身躯一阵哆嗦，面色格外苍白，除了因炼丹而消耗大量心神。
更是因为担忧！
第七百五十二章 怕死的胖子
更是因为担忧！
倒不是单百万担心这一炉丹药会失败，而是担心丹成时的异象会引来仙域那些老不死们的觊觎。
没有帝尊与饕餮神将在的天庭，他与白泽区区两尊准帝，是根本拦不住那些寿元无多的老不死。
虽然这并非是增加寿元或者提升修为的帝丹，但外人们肯定不信。
为了一线可能存在的生机，那些老家伙们绝对会红着眼出手，哪怕会为族群或所在道统带来灭顶之灾。
“轰隆隆！”
天庭上空百万里皆是劫云，惊雷滚滚，散发着恐怖的灭世气息。
劫云四周闪烁着透明流光，那是遮天大阵，能隔绝外界的神识或者大能的推衍。
“我已通知帝尊，他与饕餮神将在赶来的路上。”白泽目光落在劫云之上。
仙丹、准帝丹与帝丹会在丹成前落下天罚，故而又被称作丹雷。
关于丹雷之事，仙域一共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是天道不允许仙丹之上品阶的丹药存在，故而降下丹雷试图毁掉。
第二种，是天道为了抹除三个品阶丹药中的‘灵性’，断掉丹药可以修炼的路。
白泽神将知道帝尊与饕餮已在路上，并不像单百万那般担忧，而是平静问道：
“单神将，你说丹成时为何要有丹雷落下。”
“……”
丹炉中的帝丹越发完满，丝丝恐怖的气息透过丹炉四溢而去，以至于丹炉在不断颤抖。
似乎随时会炸裂开来！
单百万肥胖的脸一阵哆嗦，猛地一跺脚，脚边有一堆颜色交错的仙品灵石。
上百枚三色仙品灵石被他一口气吸收，有了充足的灵气控制，颤抖的丹炉逐渐趋向稳定。
这时。
单百万才有时间擦掉额上冷汗，回答白泽神将的问讯。
他憨厚道：“我也不知为何，要不白泽神将给在下讲讲？”
“……”
白泽深深看了单百万一眼。
上次向帝尊传递神念索要白雪花的叶子，帝尊虽未明说，但对于单百万在丹道的实力却十分相信。
事实也的确如此。
第十神将再一次即将炼制出帝丹！
虽然期间炸炉数十次，毁坏了大量天材地宝，可即将出炉的可是传说中能毒杀帝境的白鹤丹啊。
他。
单百万。
又一次创造了奇迹。
然而第十神将身上的层层迷雾，聪慧如她也丝毫看不透。
本想诈一下单百万，从对方口中得知些什么，可对方完全不上当，反倒是将问题又踢了回来。
“白神将，其实吧……”
满脸肥肉的单百万笑容人畜无害，像极了仙域那凡俗世界某个小镇有钱又有善心的土财主。
白泽神将眼眸一闪：“你说。”
单百万认真道：“不仅我，天庭众神将都知道白神将您心思缜密，谋算无双。但谁都有秘密……对吧？”
言以至此。
一身白色衣衫的白泽作揖，歉意道：“是我唐突了。”
“哈哈哈哈哈。”
单百万摇头大笑：“回头有机会我们把酒言欢，到那时说不定我也会告诉你。天庭，是个好地方啊。”
嗯。
单神将仅将自身秘密告诉了帝尊一人，并且以此换取了帝尊的信任与庇佑，籍此加入了天庭。
单神将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暴露了诸多消息给第二神将。
这时。
一道轻笑声响起：“我若没记错，你道侣有近百个了，怎么还对白泽念念不忘？我陪你喝酒可好。”
是帝尊！
白泽与单百万同时看去。
前者面色淡然，后者松口气的同时心虚不已：“帝尊你别乱说，我对白神将只有敬仰，没有丝毫其他念头。”
“听到没，单胖子没瞧上你。”饕餮乐呵道。
“……”
单百万脸都绿了，是被吓绿的。
仙域只知道以饕餮为首的仙域三恶，但众神将谁不知道白泽才是天庭最恐怖的那位？
一手阵法超凡入圣。
一手棋道横扫仙域。
数万年前有个追求白神将无果试图强来的准帝，不仅被扬了灰，魂魄甚至没能踏入轮回海。
死的干净利落，让人胆寒！
“饕餮神将，您不能害我呀。”
近乎胖成肉球的单百万全身肥肉在哆嗦着，声音颤抖起伏：“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靠着我——”
“闭嘴。”
白泽平静道：“炼丹。”
“诶诶诶。”
单百万连连点头，半句废话都不敢再说。
饕餮笑的格外开怀。
就这？
第十神将这还被仙域无数丹道修士称作丹帝，也太怂了吧。
他咳嗽一声，问道：“白泽，你急匆匆喊我来做什么。”
“你，去护法。”
“……”
虽说饕餮才是天庭第一神将，可他对白泽的颐指气使没有半分不满，扭头就飞到空中观察着四周。
没办法。
这位是天庭智囊。
某种意义上说，天庭谁都可以死。比如他饕餮可以，单百万可以，燕春风也可以。
唯独白泽不能死。
并非是因白泽准帝六重天的境界，而是谋算。
这个女子让天庭在过往征战中少折损了至少百万天兵，更别提白泽为天庭天兵量身定制的功法。
防御添七成。
战力添九成！
饕餮作为莽夫头子，对于白泽那是相当佩服的。
当然。
他偶尔也有不服气的时候。
比如上次与帝尊同去乱葬岗时，他就险些与白泽神将打起来。
“玄武也在，就连燕春风她们都在……”
饕餮神色很快震撼起来。
天庭一百神将，他的神念竟然感应出七十三人在暗中护阵，剩下未来的基本都是如妮星那般的文将。
“帝丹出世，不可小觑。”
白泽沉声道：“而且我卜算到，丹成时会有风波。”
“嗯？”
徐来挑眉。
白泽已是准帝六重天，她的卜算已经可以窥探到一角未来，莫非她看到了什么？
“轰隆！”
未来得及问询，天空中落下一道惊雷，这是丹雷。
只要丹炉与单百万能够承受住，那这炉帝丹就算是炼制成功。
既是以丹入道。
单百万渡丹雷的方式也十分应景，他竟然抓起一大把丹药吞入口中，身体流光溢彩，无比耀眼。
此间。
徐来的丹道造诣最高，仅一眼便瞧出被第十神将吃下的丹药竟全是保命的灵丹……
帝尊有些哭笑不得。
这胖子。
还真挺怕死的。
第七百五十三章 杀！
单百万似是觉得不稳妥。
又从储物空间中抓住一大把丹药，让自己能在丹雷的狂轰乱炸中存活的几率又提高了部分。
“……不是吧？”
飞到上空的饕餮神色古怪：“知道的是丹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单神将的天劫，也太小心了。”
仙域除了白泽神将与徐来，无人知道单百万成就准帝一重天时没有渡天劫。
丹不是生灵，没有修炼瓶颈，也无须渡劫，唯一的生死劫难便是丹雷！
这也是为何单百万如临大敌的最重要原因。
徐来储物空间并没有多少丹药，索性探出一缕神念护在单百万身周。
察觉到身周所流转的无上道韵，单百万感动的泪眼汪汪。
若非情况严峻，他绝对会滚成一团肉球抱着帝尊大人的腿高呼‘谢帝尊体恤’。
“轰！”
丹雷轰鸣。
恐怖威压扩散而出，徐来微微色变。
这白鹤帝丹的丹雷，比他所炼制帝丹所成的丹雷还要恐怖数分！
同为帝丹，倒不是白鹤丹多么的超凡脱俗，纯粹是因为单百万的存在。
他。
亦是一枚帝丹。
不仅有了灵智，且踏入准帝境，丹雷的存在就是为了遏制这种情形。
如今天道法则察觉到遗漏，如何能不加大丹雷力度，一次将两种不同的帝丹全部毁灭？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好机会！
“遭了遭了。”
玄武不由色变。
他这些时日守在天庭，挡住一波又一波赶来贺礼的大能，自是知道单百万要炼制一炉帝丹。
可这丹雷也实在是太过恐怖凶险了些！
竟让他有种渺小无比的恐惧感，准帝大劫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轰隆！”
丹雷落下。
并非一道，而是两道黑色神雷。一道砸在丹炉上，一道落在单百万身上。
双重天雷最为致命。
直接让单百万受了重伤，他既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丹炉不被丹雷所毁。
“这丹雷化作了两道，其中之一……”
白泽神将柳眉轻锁。
她忽的看向徐来，面上带着一缕无法掩饰的惊讶：“莫非——”
“嗯。”
徐来知道第二神将肯定是猜到了部分。
没办法。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诺大仙域能瞒过她的事情没有多少。
白泽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头的那份惊骇。
徐来问道：“白神将，单神将此劫……”
“能渡！”
白泽是瑞兽，趋吉避凶。
这可比五感或者卜算强无数倍，毕竟是刻印在血脉中的种族天赋。
“接下来唯一要提防的，便是暗中宵小。”白泽平静道。
“嗯。”
徐来点头：“交给饕餮他们吧。”
话落的瞬间。
徐来便感应到有十数道身影悄然临近天庭周遭。
虽然他们使用了屏蔽自身气机的阵法或宝贝，却依旧暴露在徐来眼中。
“两位准帝，十七尊仙尊巅峰……何苦呢。”
徐来轻叹。
他并未出手。
“杀！”
白泽眯起眼睛，眼眸冰冷如寒潭，让人心底发麻。
她的声音。
在天庭众神将心底响彻。
“嗖！”
饕餮最先化作流光疾驰而去。
霎那间，天庭周遭传来一道道恐怖的轰鸣声。
有两位躲藏在暗中的仙尊巅峰神色犹豫，最终选择退却。
但其他人全部选择迎向天庭神将！
他们都是些寿元无多的太上长老或宗门老祖，地位尊崇，各种丹药与灵株他们全吃过了。
为了活命。
他们不顾所在种族或道统圣地的拦阻，选择来抢夺天庭此刻所炼制的帝丹！
是的。
有不知来历的神秘玉简通知他们，天庭正在炼制一炉九转仙丹，足足三十六枚。
联手进攻有帝尊所在的天庭，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送死行为。
但万一成功了呢？
那便能再续命一波，有机会冲击更高的境界，活得更久一些！
兵对兵。
将对将。
大部分天庭神将按兵不动，以玄武为首的十五尊神将从黑暗中走出。
对上那来自于不同势力的十五位仙尊。
至于那两位准帝……
饕餮则以一敌二。
他浑身发抖，脸色涨红，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多少年了。
他饕餮终于可以放开手脚，酣畅淋漓的与敌一战！
“来来来。”
饕餮仰天长啸，滔天气血翻涌，在身后凝出一道贯穿云霄的长虹。
“哼！饕餮，你莫要自寻死路。”
“今日谁也拦不住吾，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两尊准帝身周雾霭茫茫，看不清容颜。
二人声音刻意伪装成嘶哑之音，并未将面前那声名远扬的天庭杀神放在眼中。
“哈哈哈。”
饕餮眼中精光暴涨：“何方宵小竟口出狂言，吃本神将一剑！”
饕餮祭出一柄血红色的长剑。
始一出现。
两尊准帝心头一沉，他们发现自己竟被饕餮的法宝拉扯进一个小型结界中。
天空是血红色的。
地面是尸山血海，以及各种断裂肢体与残破兵器，远处还有断裂成无数截的山脉。
“杀！！！”
开弓没有回头箭，两尊准帝与饕餮战在一起，虚空炸裂了一片又一片。
……
……
“莽夫。”
白泽收回看向小结界的目光，闭上眼睛推演战局，卜算着即将到来的凶险，统筹着一切。
徐来并不担心饕餮，他是准帝五重天，那两位准帝才四重天。
以一敌二，问题不大。
徐来作为甩手掌柜，正背负着双手，一会看看渡丹劫的单百万，一会看看看战场，啧啧道：
“饕餮近些时日有些疏忽了修炼，出刀的速度慢了呀。”
“玄武还跟以前一样，站着让人打。董神将倒是修为精进许多……”
“不错，不错。”
似是因为知道帝尊正在‘督战’。
各大神将神勇的一匹，没有任何保留，上来就是压箱底的法宝或者神通。
所以交战初始，他们便将与自身境界相同的来犯者压的死死的。
但还有不少强者，躲在远处暗中蠢蠢欲动。
“天庭百万里为界，踏入界内……杀无赦。”
白泽平静的声音响起。
若在平时，肯定不会有不开眼的修士踏足天庭百万里。
可今日不同。
有神秘强者在暗中集结了一群没有多少寿元，为了续命不惜与天庭开战的大能。
今日不为掀翻天庭，只为那一炉丹炉。
只要得手，立刻撤走！
第七百五十四章 陌生的帝威！
仙尊寿元十万载，准帝二十万载。
哪怕利用各种延寿的灵株与丹药，也无法苟延残喘太久。
倒是有不少老家伙，选择沾染因果以无数生灵鲜血的邪术延寿。
但下场很惨。
不仅会遭受天谴，更是被仙域各大道统、圣地视作邪祟，人人得而诛之！
那东躲西藏不断逃亡的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
为了能多活段时日，他们这群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不死们，可谓想尽了一切办法。
有的仙域大能，选择踏入轮回海或九王殿等禁地，寻找那一线活出第二世的生机。
可他们全死了。
想要活出第二世，谈何容易？
遍寻古之大帝，能活出第二世者亦是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此时的他们要么境界更进一步，要么得到传说中能够让凡人立地仙尊境的九转仙丹。
否则等待众人的结局，只有化作枯骨！
虽说死后魂魄可以踏入轮回海，只不过修炼到如今这个境界。
但他们又如何舍得在宗门内、道统中的崇高地位与无上境界？
谁能保证转世身能安安稳稳重新踏入仙域巅峰？
任何生灵都是自私且贪婪的，没有任何种族的生灵能够例外。
徐来甚至在来远处躲藏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位人族仙尊境。
他不由一声轻叹。
凡人中的帝王为了长生不择手段，可帝王眼中的‘仙人’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哪怕大帝。
也不过是强壮些的蝼蚁罢了。
“尽快解决这些小喽啰。”
徐来有些意兴阑珊的挥挥手：“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声音很平淡。
却让白泽听出那隐藏着的无尽寒意。
白泽唇角微微一扬，又很快恢复：“许是最近这些年天庭太安静了，让他们都忘记早些年天庭曾杀的仙域各大圣地颤栗。”
“不过从今天起，他们就会重新记起来。”
白泽不再传音，而是清冷开口：“帝尊有令，杀！”
短短五个字。
却让其他藏在暗中的各大神将与镇压在不同方向的天兵们齐齐动手。
帝尊的命令。
高于其他一切！
“大胆！”
“白泽！你莫非当真要天庭与仙域为敌吗？”
“给本尊一枚九转仙丹，本尊立刻退去，否则今日——不死不休！”
“……”
不少道统或圣地的老不死们纷纷爆喝出声。
有人是愤怒，有人是震惊。
还有的人带着几缕希冀，希望天庭财大气粗到能将九转仙丹随意施舍。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白泽眼眸中闪过一分怜悯两分冰冷三分漠然与四分讥讽。
碰瓷碰到天庭门口，还敢大言不惭的如此叫嚣，还真是不知死活。
“噗嗤。”
“轰隆。”
“快逃！”
“啊啊啊！”
“……”
天庭周遭顿时乱作一团。
有神通或法器碰撞的声音，也有怒骂或求饶声，同时还有滚滚丹雷轰然炸响之音。
无数道丹雷分别落向白鹤丹所在的丹炉与第十神将单百万身上。
丹炉在单百万拼死保护下，自然是没有任何事情。
而单百万……
那圆滚滚的身体随着丹雷不断砸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瘦削’。
不过眨眼工夫。
一个数百斤重的大胖子竟然成了体型匀称的美男子。
这是徐来所不曾想象到的。
他不由笑骂道：“单百万这家伙，瘦起来还挺好看的。”
白泽没有回应徐来。
她本来正掐指推衍战局，可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她神念一动。
面前出现一副棋盘，三百六十一颗棋子。
她执黑亦执白。
在期盼上快速落子，看似杂乱无章，可每一步都足以让任何懂棋的大能胆战心惊。
不过半盏茶功夫。
白泽挥袖，面前棋盘与棋子消失不见。
第二神将疲倦道：“他们要来了，剩下的就交给帝尊了。”
这个他们。
显然是此次在暗中怂恿各大势力的仙尊来攻伐天庭的始作俑者。
“嗯。”
徐来道：“你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休息？”
白泽盯着徐来的眼睛，良久不说话。
“白神将为何这般盯着我。”
“帝尊倒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白泽也不矫情，直接在虚空中盘膝而坐，闭上眼睛。
暗中还未登场的强者有帝尊出手解决，那两尊准帝与其他来犯仙尊境无非是跳梁小丑。
而第十神将单百万这里，应该也无大碍。
她的确应该歇会。
解决掉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接下来尝试用毒丹唤醒两具十万丈巨人尸骸之事，除了她无人可做。
在无垠宇宙中，时间流逝的很快。
一天时间不到。
浑身浴血的饕餮单膝跪在徐来身前，意犹未尽道：“禀帝尊，共斩准帝两位，仙尊三十九人，天尊境三百余位。”
“来犯者尽皆诛杀！”
“嗯。”
短短一天时间，寰宇中的仙陨一道连着一道，让仙域所有修士目瞪口呆。
过往千年……
不。
过往万年都不曾陨落过这般多的仙尊境，今日是怎么了？！
很快。
来自于不同势力的仙尊境来犯天庭的事情传遍仙域，一时间各大道统噤若寒蝉。
尤其是那些死去仙尊所在势力，上上下下更是跳脚骂娘。
想续命可以，没人拦着。
但你是脑子抽了去对天庭出手？
好歹隐藏下身份啊！
按照天庭那位大帝的脾性，等到此间事了，即便不会亲自登门，也会有天庭神将来道统内小坐。
那是来喝茶聊天谈修行的？
那就是来敲诈的！
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放血，众道统圣主或太上长老脸色阵青阵紫。
天庭早就想对他们这些‘肥肉’下手。
往日碍于大义，也没有合理借口，也不会做的太难堪，大家至少表面和和气气。
但今日自己把脖子伸到天庭的刀下，让对方尽情放血，还大叫着‘你快来砍我啊’。
说到底。
还是九转仙丹惹的祸。
别说一枚，哪怕半枚九转仙丹都能让仙域血流成河，搅动无尽风雨。
一炉九转仙丹，吸引来一群将死想博一线生机的老家伙们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若换位思考……
他们恐怕只会更加不堪。
但如今这片仙域以天庭为尊，除了白白送死根本掀不起半分波澜。
“轰隆！”
四方仙域忽然涌现一道让众生窒息的威压，各大圣主纷纷色变。
这是一道陌生无比的帝威！
第七百五十五章 去吧
一片星空下只能存在一位帝境，这是更古不变的至理。
从一百纪元之前到现在，惊才绝艳的修炼者数之不尽，无人能够打破这道不成文的天道规则。
如今。
一道无比陌生的帝威出现在天庭周遭，仙域瞬间炸锅，各大圣主纷纷探出神识。
可下一秒。
他们便面色惨白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帝境威压恐怖如斯，他们竟连一观的资格都没有。
直接被反噬到受了重伤！
圣主们神色茫然：“这是哪一位大帝？还是说，这位大帝是刚踏入的帝境……”
若是前者。
那过往一百纪元的其他大帝是否也还活着？
若是后者。
那说明准帝九重天并非重点，星空下允许有第二尊帝境，甚至可以存在第三尊或更多！
不论哪一种，都让众圣主无比振奋与激动。
尤其是出过大帝的道统或族群，这份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完全无法压住。
纷纷踏入传送阵，赶往天庭，试图弄明白真相。
此刻。
天庭。
盘膝吐纳的白泽睁开眼眸，各大神将如临大敌，但并不如何慌乱。
帝境。
他们天庭也有一尊，而且实力正值巅峰！
徐来遥望着远处那道浑身笼罩在雾蒙蒙气体众的模糊身影。
那雾气，是能够震伤一切神识的混沌气，准帝九重天勉强能够抵御。
九重天之下，触之重伤。
所以除了徐来，其他众神将都无法看到被混沌气包裹的修士面孔。
“帝尊。”
饕餮眼中精光闪烁，刚斩了两尊准帝的他对于自身实力格外膨胀。
虽然受了极重的道伤，没个三五千年静养根本无法恢复，可他此刻依旧对于那尊陌生大帝产生了浓厚的……
好奇。
是的。
饕餮神将心中只有好奇。
他虽是莽夫，却不是没有脑子的傻子。
帝境一根小手指就能碾碎他几十万遍，再说即便傻子遇到帝境也知道绕路走。
不仅饕餮。
第二神将白泽，第三神将玄武，第四神将燕春风以及在天庭的其他众神将纷纷将目光看向徐来，只有在帝尊这里才能够得到答案。
“血魔族。”
徐来吐出三个字。
血魔族？
众神将一怔，继而同时倒吸凉气。
血魔族十分低调，其综合实力在仙域种族榜排名足以排入前五。
此族修行十分歹毒狠辣，以‘血’修行。
血魔**无比残忍，但并非吸食他人鲜血，而是炼化自身鲜血。
修炼此法者，百不存一！
一万位血魔族的族人，能活下来百位已是老祖宗保佑，死伤率高的离谱。
在仙域历第二纪元。
一位面色苍白的血魔族少年横空出世，力压当年各大道统的圣子、神女，以无敌姿态踏入帝境。
他便是血魔大帝——
司离！
仙域记载中的第二位大帝。
“嘶！”
“血魔大帝？”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
天庭众神将齐齐倒吸凉气。
白泽倒是坦然的多，仙域众生关于帝境的了解太少了，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太意外。
“他死了。”
徐来轻叹一声：“是尸体，而且……并不完整。”
徐来的目光穿透层层混沌气，落在了那道面貌普通，穿着一身血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身上。
男子脸色有些苍白，睁着眼睛，可其中却没了眼珠，空洞洞的看起来格外瘆人。
血魔大帝的眼眶有十分明显的爪痕，显然，他的眼珠是硬生生挖出来的。
伤势并不止这一处。
血魔大帝的十根手指有三根被斩断，徐来知晓其中一根手指的去向。
在司空九那里。
这位地球天道收集了不少大帝遗物，其中一截断指与一张皮是属于血魔大帝的。
果然。
目光向后转，能看到血魔大帝的后背衣衫被撕裂，同样是深深的爪痕。
十分干净利落的一爪，撕裂了血魔大帝的衣衫与一层皮，还有一大块血肉。
“可悲，可叹。”
徐来长叹一声。
他从这位死去的大帝身上，感受到了无以言喻的愤怒与绝望。
可惜时隔漫长岁月，无人知道当年大帝临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徐来能隐约推测出，血魔大帝在与某位恐怖存在巅峰一战，最终不敌。
被挖眼斩指剥皮，带着不甘而亡！
徐来目光忽然看向身后正在炼制白鹤丹的单百万。
或许。
跟那两具十万丈巨人有关。
但徐来很快又皱起眉头，那两具巨人当年肯定还活着，但被神金束缚，根本无法走出乱葬岗。
莫非是南方仙域无垠之海，那逃离神金束缚的存在所为？
徐来的思绪被打断。
是一道明显伪装过的女子嘶哑嗓音：“徐清风，今日丹药本尊要取走半炉。”
“就凭你，也配？”
徐来面无表情。
说话的自然不可能是血魔大帝。
这位死了将近一百纪元，别说元神了，就连肉躯都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岁月最是无情。
能让神金失去神性，让无坚不摧的帝躯濒临崩溃。
“呵呵。”
说话者是暗中驱使血魔大帝，并且怂恿各大道统、圣地寿元无多的大能们进攻天庭的罪魁祸首。
阴沉的笑声在四面八方回荡，让饕餮深深皱起眉头。
他堂堂准帝五重天，竟无法察觉到暗中之人所在的位置，这说明对方境界在他之上。
“鬼鬼祟祟，出来！”饕餮爆喝一声。
让第一神将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在距离被混沌气笼罩的血魔大帝百丈外，竟真有一道人影闪烁而出。
人影浑身上下下笼罩着黑袍，看不清容貌与性别，只是那明显作伪的嘶哑女声阴沉道：
“本尊出来了，你要如何。”
“哗！”
血魔大帝尸骸向前迈了一步。
霎那间。
虚空崩塌，天地色变。
饕餮脸都绿了，没等说话，他发现身边瞬间空了……
玄武、燕春风等神将下意识倒退几十步。
饕餮：“……”
大帝哪怕神死，躯体依旧拥有无尽神能，一缕发丝可压塌一片星系，一滴血可斩仙域大能。
但饕餮并不慌。
帝尊在这，他还能被一个不知男女的家伙操控大帝尸骸给欺负喽？
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饕餮不由冷哼一声：“帝尊，末将请命拿下那装神弄鬼之人！”
“去吧。”
徐来颌首。
第七百五十六章 天外天
“……”
饕餮神将目瞪口呆。
这时候帝尊不应该象征性的拦一下他，而他则借坡下驴吗？
燕春风噗哧一笑。
似是觉得不妥，又连忙敛起笑容，认真道：“饕餮神将神勇无双，春风佩服。”
“难怪能跟随在帝尊身边征战数万载，饕餮神将这份勇猛无人能敌！”
“末将佩服。”
“佩服！”
“……”
一片称赞声。
饕餮脸都绿了，他难得露出一抹郁闷的神色。
徐来背负双手，平静道：“血魔大帝已死近一轮回，那寰宇无敌的躯体也濒临崩溃，你可以撑两回合。”
饕餮闻言，身子一震，他忽然明白了帝尊的用意——
帝尊是给他一个与帝境强者一战的机会！
虽然对方只是一具尸体，巅峰战力亿不存一，可依旧能够让他近距离感悟‘帝境’躯体的强横。
这对于磨砺自身躯体强度有极大的价值。
至于自身才能撑两个轮回……
饕餮老脸一红，他知道这是在帝尊为他拦住那暗中操控血魔大帝尸骸的修士前提下。
他才能与那尊早已失去往日巅峰的帝境尸骸交战片刻，否则靠近的瞬间就会被对方的威压轰杀成齑粉。
“谢帝尊成全！”
饕餮不愧是莽夫。
他本就重伤，哪怕明知交手过后可能会导致未来几万年都无法恢复伤势，却依旧悍然无畏选择出手。
“吼！！！”
饕餮第一招是饕餮吼。
这是饕餮一族十分少见的神识攻击，哪怕在仙域都是能够排得上名号的恐怖神通。
但面对血魔大帝的尸身，这一吼注定是无用功。
“哧。”
那浑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影嗤笑出声：“尸体哪里有神识？有勇无谋，实在可笑。”
饕餮自然知道种族天赋神通对于血魔大帝尸骸无用。
他只是想试试。
反正有帝尊为他兜底，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能在大帝尸骸身上试验本命神通的。
至少。
前一刻还‘称赞’他的众神将们，此刻看来的目光中写满了羡慕。
他们也想……
“想当作磨刀石？自寻死路。”
黑影声音中讥讽更甚，不知性别男女的这位猛地一握拳，血魔大帝的尸骸豁然出拳。
“轰隆隆！”
混沌气四溢，恐怖的气息席卷方圆百万里。
若非徐来护持住，周遭的无数颗星辰会顷刻间炸裂开来，他目光平静望去。
那位站在尸骸后的黑袍人突然觉察到莫大的凶险。
若是自身再踏前一步，恐怕会瞬间遭到清风大帝的袭杀！
“……”
黑袍人沉默了极短一瞬间，便嗤笑出声。
今日若是怕徐清风，那便不会来了！
谋算数万年，以无数的族人性命为代价才推演出的一线天机，便是今日丹雷之时。
黑袍人早就知道今日所炼帝丹根本不是什么九转仙丹，根本不可能续命。
但依旧骗了一群渴望九转仙丹的老辈强者们来进攻天庭。
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杀徐清风，让这位人族至尊血溅仙域，虽不知能否让帝殒纪提前结束。
但却能让自家老祖宗复活，重回巅峰！
既然一尊大帝尸骸不足以让徐来饮恨，那……两尊呢？
三尊呢！
黑袍人手中摇晃着铃铛，只见身周空间闪烁，竟又有两道身影出现。
皆是笼罩着混沌气。
让外人根本无法察觉到具体身份。
可徐来依旧一眼认出，那辆道混沌气所笼罩的仍是帝境尸骸，而且他还与之交过手。
第六纪元的魔帝，来自于已经销声匿迹的古魔一族。
第九纪元的紫妖大帝，是一株天地孕育而生的紫妖木成帝。
他们与血魔大帝不一样。
徐来不知血魔大帝的晚年如何，但另外两位晚年时都曾踏入轮回海，试图寻求活出第二世。
但最终，全部成为轮回海中无意识的傀儡，还有另外几尊帝境沦落到同样下场。
一年前。
徐来曾去过轮回海，为妻子阮棠寻找奶奶的魂魄，可晚了半步。
强行干预天道轮转的他，遭到了轮回海中数尊帝境尸骸的攻击。
“好手段，竟能操控轮回海中帝境尸骸。”
徐来目光落在黑袍人手中的铃铛之上，眉头不着痕迹皱起。
其上没有任何气息，不像是法器的样子。
普通的就像是凡俗世间的小铃铛，地球东海市的地摊上估计一百块能买三五个。
可随着铃铛摇晃，血魔大帝的尸骸十分简单的挥出一拳，可却让饕餮面色大变。
他急忙祭出祭炼了数万年的准帝器护持在身周，然后体内灵气流淌在四肢百骸间。
不退反进。
带着三分惧意七分激动悍然迎向血魔大帝！
“砰——”
然后就是一道巨响。
在碰触的瞬间，饕餮竟直接倒飞出去数百万里远，沿途撞毁无数颗星辰。
“噗哧”
饕餮气若游丝，哇的一声吐出数大口心血。
与帝境对掌而不死。
他做到了！
饕餮苦涩一笑：“帝尊，你高估了我……一个回合而已，才一掌。”
天庭众神将悚然。
饕餮可是准帝五重天，虽与帝境的差距是天埑。
可在帝尊护持下，也不至于在血魔大帝那频临崩溃的尸体一掌之下而这般惨烈吧？
“守着他。”
徐来开口说完，便不再理会身后天庭。
“唰”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白泽、玄武等神将眼前恍惚。
面前再也没有帝尊徐来的身影，也没了那黑袍人与大帝尸骸的踪迹。
帝境之间的战斗定是毁天灭地，若不去天外天中交战，小半仙域都将受劫。
而帝尊口中的‘他’。
并不是饕餮，而是第十神将单百万，此时丹雷的降落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
单百万比之饕餮还要惨，半边身子在丹雷之下都炸没了，他一把一把吞着丹药恢复伤势。
单百万心头焦急不断，有种很莫名的直觉，他感觉今日针对天庭者，最真实的目的似是针对他。
要赶紧结束丹雷！
单百万咬牙苦苦撑着不断劈落而下的丹雷，同时分出一缕心神维持着丹炉的运转。
……
天外天。
这是一片死去的星域，疆域无边无际，凌驾于仙域之上，这里从一百纪元前到现在始终是禁地。
空间、时间在这里絮乱无比，哪怕准帝踏入其中也会迷失方向与时间概念，最终沉沦其中。
第七百五十七章 帝尊，救命！
故而。
天外天虽无边无际，可不少误入此地的修士在漫长岁月中，除了会看到一颗颗死去的星辰，还能偶看到飘荡在无垠黑暗中的尸体。
这都是误入天外天的修士。
在找不到出口的绝望情绪中一点点老去，化作雕塑般的尸体，等待下一位误入者。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天外天响起。
三道流转混沌气的帝尸，在铃铛的操控下将徐来围拢，隐隐呈三角夹击之势。
徐来背负双手，并不慌乱。
除了血魔大帝的尸骸是第一次见，其它两具他都交过手，不敢说知根知底，却也是有些了解的。
他目光如炬。
依旧盯着黑袍人手中的铃铛，然后又转移视线，看向黑袍人。
这位修士使用了数重隐匿神通与法器，显然是担心被看透身份。
纵然如此。
徐来还是看到了对方隐藏着的面容，与人类外形一摸一样。
只是耳朵略尖。
这是个女人，看起来年岁并不大的样子，容貌带着人类十七八岁少女的青涩稚嫩。
“天人族？”
徐来感应着少女体内与人类近乎完全相似，又在细微处带着不同的血脉，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严格而言，天人族在上古也算是人族。
但在一百纪元前，不知为何本就微小如蝼蚁的人族中，出现一股叛乱势力。
一批修士自号天人族，分离出人族这个族群。
天人族号称应天运而生，与被天道所诅咒的人族不同，仙域的未来是注定属于天人族的。
但不到几万年，天人族就销声匿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在当时。
人族对于仙域其他顶尖种族与圣地而言，与蝼蚁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随意屠戮与奴役的劣等存在。
高高在上的神灵，是不会理会地面的蝼蚁族群分裂成几个的。
这段历史是徐来成尊者破掉人族体内枷锁后，从人族祠堂中的一本孤本内所见。
只不过记录并不详细，其上寥寥几笔带过。
徐来没想到阔别一百纪元，他竟然见到了销声匿迹的天人族后裔。
“哦？你在说什么。”
少女依旧是嘶哑的老妪声音，听着像是不动声色，然而真实表情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带着惊惧！
族中宿老为了今日，给她做了万全准备与伪装，可为什么还是被徐清风给发现了？
不。
不可能。
他肯定是在诈我！
少女冷笑道：“堂堂帝尊，竟胡言乱语，实在让人意外。”
“……”
徐来无奈。
姑娘你上上下下都被看穿了，还演什么呢？
小兔子装老狐狸。
漏洞百出。
徐来叹道：“念在你体内还有人族血脉，今日退去。我，不杀你。”
“哼！”
少女冷哼一声。
你不杀我？
可我要杀你！
你若不死，我天人族的数百万族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杀！”
带着果决，少女摇晃着手中铃铛，三具大帝尸骸同时冲向徐来。
看着简简单单的冲击，其中暗藏着无数大道法则。
准帝九重天之下的修士，甚至看不到交战之惨烈，只能感应到灵魂深处的恐惧。
“轰隆隆！”
无数颗星辰炸裂，它们在漫长岁月中早已死去，星核所化星鱼成群逃窜。
好在这里荒凉无垠，星辰上没有生命，否则仅刚才一瞬，就会有亿万万生灵化作飞灰湮灭。
身死道殒，魂魄尽灭，连轮回海都无法踏入。
“若是活着的三尊大帝还凑活，三具尸体罢了，萤火也敢与皓月争光！”
徐来话落并指成剑，一剑清风横扫而去。
没有任何巨响，也不曾让三具大帝尸骸有任何伤势，可黑袍少女花容失色。
她发现。
铃铛与三具傀儡之间的联系竟然被斩断了！！！
她来不及反应，心头再度升起无以言喻的恐惧，浑身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尤其身后。
仿佛有人趴在她肩上吹冷气似的。
她僵硬扭头。
果然看到了一张初看其貌不扬，细看却让她莫名胆战心惊的男性面孔。
是清风大帝徐清风！
少女猛的一咬舌尖，让自身清醒过来，她身躯化作一道流光猛的倒退。
“哦？”
徐来略微惊讶：“准帝六重天。”
他能够看出来，这天人族小丫头年岁并不大，撑死也就三万岁不到。
以这个年纪的这个境界而言，不论放在仙域任何纪元，都可称一句大帝种子。
可惜。
她遇到的是徐来。
徐来一招手，少女绝望的发现，不论她怎么使用灵气疾驰，始终无法走出徐来方圆五万里。
而且。
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缩小，四万里，三万里，两万里，一万里……
不过十个呼吸时间，拼命想要逃离此地的少女距离徐来只有不到十丈距离。
少女回过头，狠狠瞪了那让她又恨又惧的男人一眼，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枚传送玉简。
正要捏碎。
就听对方慢悠悠道：“我若是你，就不用这枚准帝器级别的传送玉简，浪费。”
少女动作一滞。
是啊，准帝器级别的传送玉简在帝境面前，根本就无法构建传送阵。
所以——
她又掏出一枚玉简，其上隐隐散发着帝境威压，与血魔大帝尸骸的气息完全一致。
少女捏碎玉简，扬起嘴角灿烂一笑：“姓徐的，姑奶奶我走了，下次再见，定要让你死无葬身……嗯？”
捏碎这枚由血魔大帝亲手炼制，被祖上以秘术封存近一轮回的传送玉简，身前却没有任何传送光幕出现。
少女懵了。
徐来神色古怪：“你莫非不知道天外天隔绝一切传送阵法？”
天人族少女悲愤道：“那你为何不早说，害我白白浪费一枚——”
等等。
隔绝传送阵法，岂不是说她今日逃无可逃了？
徐来像是看透对方所想，认真点头道：“是的，你逃不掉的。”
少女迅速冷静下来。
她摇了摇铃铛，确认三具帝境尸骸无法被她操控后，瞬间陷入沉默。
徐来饶有兴致看去，等待对方接下来的逃脱手段。
今日以帝尸袭杀他，想必苦心谋划了不少年，应该还有底牌。
只是徐来怎么也想不到，没等到少女的底牌，等到的却是‘噗通’一跪。
“帝尊，救命！”
“……”
第七百五十八章 818
“……”
徐来想过无数种可能。
比如眼前这位天人族少女掏出一把帝器，或者使用大帝阵法阻拦他，暗中出现援兵等等情形。
委实没有想过她竟然跪了，还向他求救……
徐来眉头微挑。
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似有所感，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东方，那里是天庭的方向。
丹雷消失了。
白鹤丹成了！
徐来眉头渐渐舒展，瞧见这一幕，天人族少女咬唇，低声道：
“帝尊，其实，我族是有苦衷的，请容晚辈慢慢道来。”
“没时间。”
“啊？”
少女愣了瞬间。
就是这一瞬，她只感觉一股无形威压笼罩而来。
识海震荡之下，没有任何防备，或者说不敢有防备的她直接昏迷过去。
徐来身影化作流光消散。
再次回到天庭时，只看到一身重伤却莫名散发出丹香的单百万正护着一个丹炉。
他奄奄一息，但好在还活着。
天庭中充斥着浓郁丹香，众神将不断向丹炉前凑着，想要看看是哪种帝丹，竟然如此香。
仅是闻闻，就让他们飘然欲仙。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是‘白鹤丹’。
更不知道，此时的丹香其实是从第十神将单百万身上散发而出的。
“是白鹤丹。”
白泽一如江南水乡的温婉女子，她微笑道：“各位若是想尝尝，帝尊不会吝啬的。”
白、白鹤丹？
众神将集体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倒飞出去上万里。
有几人不断干呕，试图把刚才吸进去的丹香给吐出来。
这可是能毒杀帝境的丹药！
若是吃下去，岂不是当场陨落？
不过天庭神将中还真有吃货，是一位人族女神将，个子并不高，一米六多点的样子，身形看上去很瘦削。
脸蛋倒是圆乎乎的。
她满眼期待的举起手：“我来一颗！”
“……”
玄武神将欲言又止。
他瞧出来了，这位可是去第七神将老常那蹭饭的常客，比帝尊去的次数都勤。
以至于天庭中有人怀疑，这两位人族神将是不是结成了道侣。
燕春风小声道：“那是毒丹。”
“会死人吗？”
“……会的。”
“可惜。”
女神将咽下口水：“明明闻着好香。”
“哈哈哈。”
众神将哈哈大笑。
唯有单百万笑容勉强，肥胖的身子一阵哆嗦。
帝尊知道他是丹药，无事。
其他神将知道他是丹药，估计除了惊讶震惊意外，也不会有太多其他情绪……
但若是这位女神将知道。
绝对会跟咬他两口尝尝什么味道！
这个女人属于只要在能吃的范畴，任何生灵、食材都行，完全不带犹豫跟拒绝的。
相比较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饕餮神将，她才更像是‘无物不吃的饕餮恶兽’！
不过帝尊身后空中悬浮着的那位少女……是谁？
没了境界加持的秘法，天人族少女的身形面容全部暴露。
众神将的目光从丹药上慢慢挪到帝尊身上，神色渐渐古怪起来，莫非这是帝尊的新欢？
饕餮沉声道：“帝尊，请以主母为重，莫要——”
没等说完。
徐来一脚踢过去。
本就重伤的饕餮直接吐出一大口血，他苍白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第一神将振奋道：“谢帝尊！”
这一脚。
让饕餮那隐隐崩溃的道基不再恶化，并加速好转。
徐来嫌弃道：“滚回地球养伤。”
“诶诶诶。”
饕餮屁颠屁颠就走了。
回地球养伤好啊，可以随时见到婉儿的面容，听到她的声音。
第二神将白泽一歪头：“是天人族的准帝，她如何操控的帝尸？”
徐来一抬下巴。
白泽看到了少女手中的黑色铃铛，白泽盯了少许后挪开目光：
“帝尊决定如何处置她？”
“先不管她。”
徐来目光灼灼：“继续你要做的事情！”
白泽明白了。
她摆摆手，让天庭众神将各回各自所镇守的庞大星域。
仙域很大，若没有神将镇守，会有宵小趁此机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很快。
天庭中仅剩下徐来与白泽二人。
单百万亦离去，他在丹雷下丢了大半条命，需要好好疗养下身子。
……
天庭宝库。
此地属于天庭重地，除非拥有令牌，否则天庭能自由出入此地者不超过五人。
宝库是个庞大的结界。
其中又有无数个小空间，区分着不同种类以及用处的各类奇珍异宝。
标记为818233号的小结界中，这里只有两具高十万丈的巨人。
一位男性。
一位女性。
徐来背负双手，望着他们，时间仿若跨越漫长岁月于这一刻定格。
“嗡”
一旁的白泽雪白手指一弹赤红色巨大丹炉，其内有七道流光飞出。
速度极快。
竟要四散逃离！
这就是帝丹，哪怕在丹雷下被磨灭灵智，以及日后修炼的可能，却依旧不俗。
白泽正要出手困住七枚白鹤丹，就见徐来视线轻描淡写扫来。
“嗖”
“嗖”
“嗖”
七枚丹药同时调转方向，不再逃离，而是齐齐飞到距离徐来身周百丈处。
光芒内敛，丹香内敛，乖巧的像是刚入门的小徒弟等待师父教导。
白泽：“……”
呵。
原来帝丹也是欺软怕硬。
她随意点着两枚帝丹：“去。”
两枚白鹤丹不情不愿的分别飞向十万丈巨人口中，徐来问道：
“用毒丹唤醒他们，此事……有几分把握。”
“一成。”
“一成？”
徐来暗暗点头，一成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了。
白泽顿了顿：“也没有。”
一成。
也没有！？
徐来有些遗憾的点点头，表示理解。
用能杀死帝境的毒丹唤醒两具元神灭亡，躯体近乎崩溃的尸体，本就是白泽的一次异想天开的尝试。
两枚毒丹入口。
两具巨人尸骸没有任何反应。
白泽并不意外，飞到近前不断细细观察并记录各种数据，时而颦眉时而点头。
徐来也没催，静静等待。
一炷香后。
白泽再次招手，一枚白鹤丹融入女性巨人口中。
这次。
她有了变化。
那满是累累伤痕的躯体泛起道道璀璨白光，隐约像是要恢复，可在恢复的瞬间又崩裂开来。
第七百五十九章 下次人间过
只不过若是细察。
能看到躯体表面的伤痕虽未恢复，可躯体内部那断裂的筋脉竟重新连接大半。
“真的有效？”
徐来瞳孔皱缩。
白泽也有些意外，却没有过多欣喜，并泼了一盆冷水：
“躯体之伤并不难恢复，难得是元神。”
“没错。”
徐来点头。
若元神不能复原，即便躯体完美如初，也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
就像是沉沦在轮回海中的帝尸一样，只是无意识的傀儡。
说来实在讽刺。
昔年无敌寰宇镇压仙域的大帝，如今竟成为后世小辈手中的‘法宝’。
幸好徐来一剑清风断掉了天人族少女利用铃铛，系于那三具帝尸之间的线。
否则那三具停顿在天外天的帝尸，连善终恐怕都做不到。
天人族少女不仅寻到了血魔大帝的尸骸，还将另外两具帝尸从轮回海中带了了出来。
着实惊人！
要知道，晚年或寿元将无的大帝踏入轮回海、九王殿等仙域禁地时，是带着活出第二世的巨大执念。
加上轮回海中有神秘法则，帝尸莫名沦为轮回海中的守护着，攻击着外来之人。
能从禁地手中‘带’出两具帝尸，在任何仙域大能眼中看来完全是天方夜谭。
偏偏天人族做到了。
想到依旧昏迷被丢在天庭的天人族少女，徐来陷入沉思。
“帝尊？”
白泽轻声呼唤。
“无事。”
徐来回神：“你继续。”
白泽点头，手中还剩下不到四枚白鹤丹。
她沉吟片刻，将丹药一股脑全部喂入女性巨人口中。
之所以不先唤醒那叫做顾岩的男性巨人，而是在‘试错’。
白泽从帝尊口中得知过，魔剑无正是进入九王殿的钥匙之一。
而无正是顾岩的剑。
故而巨人顾岩的重要性，比女巨人要多的多。
若能全部唤醒，那最好是能全部唤醒，可若是只能唤醒一人……
那毋庸置疑唤醒顾岩。
在目前已知的条件中，复活顾岩能够带来最大的收益。
……
随着全部白鹤丹在女巨人口中融化，恐怖的毒气瞬息蔓延百万里。
徐来冷哼一声。
以他为中心，方圆百丈是安全之地，只是这安全地正在不断被压缩。
九十丈，八十丈，七十丈……
连一息时间也不到，屏障就凭空缩了一大截。
白泽看了徐来一眼：“帝尊，算上先前的白鹤丹，她一共吃了六枚。”
第二神将的言下之意，是帝尊根本没必要与毒丹白鹤较量。
或者说，是跨越万古与曾炼制出白鹤丹的白鹤大帝较量。
徐来有些意兴阑珊，带着白泽离开这个小结界，打算等毒雾完全散了再进入。
“第十神将所炼制的白鹤丹，虽没有白鹤大帝的精血，却加入了白雪花的叶子……”
白泽眼睛中宛若藏着日月星辰，闪烁让人心动的光芒：
“毒性甚至还要更强一筹，恐怕要等至少一个月后才能进入。”
飞行于天庭宝库中，始终落于徐来半步的白泽神将不断推衍着各种可能性。
“一个月。”
徐来目光闪烁。
若是以往，别说一个月，哪怕一年十年百年都不过是弹指一霎那。
可徐来心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妻子与女儿，还有即将到来的第二个子嗣。
“帝尊回吧。”
白泽道：“此地有我守着，若有进展，第一时间通知帝尊。”
徐来目光向回望。
被毒雾笼罩的小结界，完全隔绝一切神识，里面混沌流转规则崩裂，根本什么也不看不到。
继续留在这里，完全是浪费时间。
徐来点头：“幸苦白神将。”
说完。
徐来化作一道流光离去，并未回地球，而是去了旧天庭山门。
马上便是岁日了。
这个节日，在地球华国是如中秋节一般重要的节日。
依旧是满山的梅子树。
果子成熟，山脚下叫做中年壮汉王百年与妻子王荷，正在采着梅子。
夫妻二人脸上荡着笑意。
女儿加入了仙门，满山果子今年又是好收成，日子越来越好了。
徐来停止飞行，落在山脚下，山门明显被师姐修缮过。
虽然其上青苔密布，满是岁月流逝的痕迹，但没了往日的残破，被弥补完整。
其他各处亦是。
徐来一步步走着，思绪渐渐放空，他仿佛回到了十万年前。
师父与两位师兄还活着，他与师姐还年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这次你们三个帮我背黑锅，师姐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快，趁我爹没注意，你们喝点水。”
“师姐……”
徐来忍不住呢喃一声。
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打趣声：“小师弟，做白日梦也就算了，怎么还梦到我呢。”
眼前画面破碎，后山的欢声笑语不再，满山梅子依旧。
不知何时。
一身紫色长裙的师姐虞归晚站在身前十丈处，笑吟吟看来。
“师姐。”
徐来作揖。
虞归晚问道：“不在地球陪着阮棠与依依，来天庭作甚。”
“岁日将至，想师姐与师父还有两位师兄了。”
“巧了，昨日我还梦到父亲。”
虞归晚自嘲一笑：“他怪我不该与你相见，平白添了你的因果。”
“师姐。”
徐来没接话，而是轻笑道：“吃葡萄吗？”
“吃。”
虞归晚坐在秋千上，裙摆下两条悬空的腿轻轻晃着。
徐来席地而坐，身前盘子有剥完皮的葡萄，每攒到十颗就起身为师姐送去。
虞归晚意气风发：“帝境又如何，还不是我虞归晚的小师弟，为天庭大师姐剥葡萄！”
“师姐仙法无双，仙域无敌，清风佩服！”
“咳，这就吹的有些过了。”
然后师姐弟二人对视轻笑。
笑着笑着，虞归晚才正色道：“你托单百万给我的丹药，我都吃了，能延寿个三五千载。”
“嗯。”
“下次就别这般浪费了。”
“……”
徐来没回答。
“小师弟，我与你说话呢。莫要再为我浪费丹药，不值得。”
“因为有师姐，天庭才值得，人间也值得。”
徐来将最后一颗葡萄剥了皮，却没放在盘子里，而是一口吃下：“清风不愿下次人间过，人间再无虞归晚。”
师姐柳眉倒竖，娇斥声传遍后山：“你偷吃我葡萄！”
“……”
第七百六十章 一盒绿鱼
一颗。
真的就一颗葡萄。
徐来也没想到师姐竟对葡萄有这般大的怨念，被追着打了半座山，虞归晚这才消气。
她挥舞粉拳：“还敢不敢偷吃了！”
徐来连声说着不敢。
虞归晚唇角微扬，坐回秋千上：“这次先饶过你。”
秋千并不大，至少不像儿时那样能坐两个人。
如今仅坐一个虞归晚，就显得有些小。
徐来默默走到师姐身后，轻轻推着，秋千起伏的弧度很小。
岁月流转，物是人非。
师姐不断轻声呢喃着，讲述着最近在天庭旧山门的日子，很平淡。
但她说的却很开心。
“前些日子，我还去了山下的胭脂店。”
虞归晚眨了眨眼：“十万年过去了，店里的胭脂还是以前那些，一点进步没有。”
徐来突然有些后悔，来仙域前应该在地球扫荡一圈，给师姐带上个百八十吨化妆品护肤品来。
“你可别给我买啊。”
虞归晚挽发，自嘲一笑：“我现在早就过了涂抹胭脂的年纪。”
“确实。”
徐来点头。
这两个字又引得虞归晚把他一顿打。
徐来郁闷的不行，其实他还有后半句话：师姐根本不需涂抹胭脂水粉。
天生丽质难自弃，说的大抵便是虞归晚。
只可惜师姐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仙域天黑的晚。
徐来去山下喊上王百年、王荷夫妇一起用晚膳。
似是觉得总来蹭饭不好意思，王百年提着两个大篮子，一个装满新鲜的梅子，一个装满新鲜的蔬菜瓜果。
“王大哥客气了。”虞归晚轻笑道。
“仙子客气。”
王百年有些局促不安。
她与丈夫可是知道，住在这山上的可不是凡人，而是能够腾云驾雾的神仙。
自家女儿能够拜入仙门，听说也是跟眼前这位公子哥有关。
“山上山下，都是邻居，没有那么多讲究。”
徐来给王百年倒了一杯酒，笑道：“幸苦一天，能喝吗？”
“不耽误。”
王百年咧开嘴一笑：“就怕晚上娃她娘觉得幸苦。”
“胡说八道什么！”
美妇人王荷脸烫的吓人，用力掐了丈夫手臂一下。
徐来也忍不住笑：“那你们可要小点声，我师姐的神识可是不俗。”
然后他也被掐了。
虞归晚笑容温煦：“徐清风，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也敢打趣。”
月明星稀。
醉醺醺的王百年在妻子的搀扶下离开。
徐来枕着左臂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中的闪烁着星光的星辰，伸出右手，似是想要抓下一颗星星。
虞归晚下巴搭在膝盖上，席地而坐，同样望着星空怔怔出神。
“以前总感觉天与地很远，星辰更是遥不可及。”
徐来感慨道：“如今……日月在手，天地随处可去，像是一场梦。”
“就当它是一场梦。”
虞归晚柔声道：“睡吧，我在这里。”
徐来闭上眼，听着耳畔的微风，感受着星光洒在身上，他很快入睡。
一梦十万年。
徐来梦到了自己初到山门，梦到了自己与师姐与两位师兄的修炼与玩闹。
也梦到了常常睹物思人的师尊。
后来风云变幻，徐来离开了东荒域，一个人背负着人族的中兴大梦，在诺大仙域孤独前进。
只是梦中。
徐来没了往昔那般决绝，而是带着看客的姿态。
不知是因为躺在天庭中，师姐坐在身侧，还是因为早已经历过一切。
一觉到天明。
除了一年前来到地球，徐来很少能够心无旁骛的休息一夜，并非不能，而是不愿。
唯有在妻女、师姐等最亲近的人身边，徐来才能放下一切戒备。
只有在他们面前。
他才不是背负仙域众生的徐清风，而是可以为自己而活的徐来。
虞归晚盘膝打坐。
徐来起身，去厨房为师姐与自己做了份简单的早餐，香味刚飘起，虞归晚就睁眼走来。
“今日有何安排。”
“师姐有事？”徐来挑眉。
“确是有事。”
虞归晚犹豫再三，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算了，没事。”
徐来神色古怪起来：“师姐，莫非你……有了心仪之人，想要师弟帮你绑回来？”
本以为师姐会反驳，不料她竟没吭声。
徐来倒吸凉气：“是哪家圣地、道统之主，还是几万岁的年轻人？师姐你告诉我，我这就……”
“是一个七岁的少年。”
“师姐你……这就有些过分了，”
徐来面容僵硬：“七岁啊，他还是个孩子。”
“所以更不能放过。”
“……”
徐来咬牙道：“既然师姐喜欢，那我就替你做一次恶人。”
“收起你那龌蹉的想法。”
虞归晚白了徐来一眼：“是山下胭脂店老板捡来的流浪儿，有些像你二师兄小时候。”
二师兄！
徐来瞳孔一缩，他迟疑道：“莫非是宋师兄的转世身？”
顾不得师姐说话，徐来急道：“我们现在去看看。”
虞归晚感伤道：“清风，你也知道世上没有两朵一样的花。即便他是宋师弟的转世身，也不再是原来那个人，更何况他不是。”
“我是看他可怜，胭脂铺老板心善，可那条街上不少孩童欺负这流浪儿，我想着是否带回山门。”
“师姐教训的是。”
徐来沉吟道：“若这少年有仙缘，送去黄复所在宗门的流云派，若无仙缘，这诺大山门也的确需要个打杂的。”
师姐是有弟子的，叫做武英，不过并不在天庭，而是游历仙域历练。
“嗯。”
虞归晚点头。
二人结伴下山，没有飞行，而是步行。
以前觉得十分遥远的路途，现在却显得格外短，也就三个时辰，就到了山下小镇。
“老板，来一盒最贵的胭脂。”徐来进店道。
“别听他的。”
虞归晚瞪了小师弟一眼，转头道：“来一盒绿鱼就行。”
绿鱼是胭脂的名字，价格也不贵。
徐来咳嗽一声，他身上没有俗世的银两，只得道：“听我师姐的。”
“好嘞。”
老板与单百万似的，身材胖乎乎的看起来十分和善，快走两步打包商品。
徐来也终于看到了躲在内屋，偷偷向外看来的小男孩。
似是觉察到外面顾客的目光，小男孩咧嘴嘴角，十分憨憨的笑了起来。
第七百六十一章 亿万万女修的梦
徐来目光呆滞。
像。
太像了。
十万载岁月并未让徐来忘记过去，躲在内屋的七岁孩童不论神韵还是眉眼，都与二师兄宋钟令小时候有七分相似。
就连体内灵根也一样不上不下。
“清风。”
师姐的一声呼唤，让徐来回神。
他这时才发现，模样和善的老板不着痕迹将小男孩护在身后，并笑呵呵道：
“客官可是认识我家孩子。”
虽然在笑，只是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戒备。
不久前他去更远更大的城池进货，在官道边上发现因为饥饿而昏迷过去的小家伙。
心生怜悯下，选择将他带回胭脂铺，不说大富大贵，至少温饱无碍。
一生未娶妻生子的他，将其视若己出，任谁家孩子被外人直勾勾盯着都会紧张。
“像一位故人。”
徐来轻叹一声。
虞归晚歪了歪头，她是真没想到徐来刚才竟然愣住了，眼神如刀般锋锐，也难怪让店老板如临大敌。
“老板，莫要担心。”
虞归晚轻笑道：“我师弟只是有些触景生情。”
听到‘熟客’的话，店老板这才放下戒备之心，他苦笑道：
“让两位客官见笑了，我家小儿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近日身上总会出现伤痕，是被街上某些小娃娃打伤的，我还以为这位……”
他顿了顿，才道：“是某位小娃娃家的大人，来找我家孩子问罪。”
小男孩躲在胭脂铺老板身后，依旧腼腆笑着。
徐来蹲下身子，招了招手：“来。”
让店老板惊诧的事情发生了，对任何陌生人都十分戒备的孩子，竟然走了过去。
站在对方身前，大眼睛眨啊眨的。
“别的小孩子欺负你了。”
“嗯。”
“你怎么不还手。”
“他、他们人……人多多多，我打不、不过。”
小男孩有些磕巴，说一句话要用正常小孩子数倍的时间。
徐来神色恍惚一瞬，就连磕巴的样子，也像极了二师兄。
“那你要不要修炼。”
“什么是…是修炼。”
“就是以长生为目标，走上一条修炼之路。这段过程中你会收获很多，也会失去很多。”
“我爹他……他能修、修炼吗？”
这个爹，自然是胭脂铺老板。
徐来摇了摇头：“他没有灵根，天赋不行，连凝气都做不到。”
“那我、我呢。”
“说实话，很一般，但活个一两万岁还是可期的。”
“那我不修了。”
这是小男孩唯一没有结巴的一句。
胭脂铺老板目瞪口呆，他这时候才恍觉眼前二人竟是仙家子弟，他噗通一声跪下。
“求仙人带我家孩子入仙门！”
在凡俗世界，任何人对于‘仙门’都是无比向往的，上至一国王侯贵胄，下至平民百姓。
仙人能长生，能腾云驾雾，能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等好处数不胜数。
“我不要长……长生，我要跟爹……爹在一起。”
小男孩退后了一步。
小小一步距离，让胭脂铺老板心中又气又急，还有一份无法言喻的感动。
虞归晚欲言又止。
徐来倒是坦然许多，没有继续劝说，只是嘱咐道：
“嗯，你若是有一日改变主意了，可以从城门向西走一百里，那里有一座山门，有着天庭二字。或者拿着这枚木牌，直接寻找流云派，他们可收你为核心弟子。”
流云派。
这是方圆千里最大的仙门！
不等胭脂铺老板震惊眼前二人的身份，他们便化作一道轻烟散去。
人走。
声犹在。
“仙路漫漫，一切随心。”
“傻孩子，你怎么不答应啊，成了仙人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店老板急道。
“我不舍、舍得爹。”
“傻孩子。”
简单的回答，让胭脂铺老板心头忍不住泪崩：“你只是我捡回来的，你为何要——”
“爹，我、我饿了。”
小男孩打断道：“要吃馍、馍馍。”
“……”
胭脂铺老板长叹一声，眼中越发慈爱：“爹给你做去。”
“要、要辣的。”
……
“小师弟，为何不让胭脂铺老板劝劝他。”虞归晚不解问道。
“师姐，如果你可以选择，你希望自己生在修仙世家，还是普通人家。”
徐来问道。
“自然是想舍却一切烦恼，当个普普通的凡人。”
虞归晚犹豫道：“可若如此，便遇不到你与两位师弟了。”
“是啊，一入修仙路，便是仙凡两隔。”
徐来眉眼含笑：“他年纪不大，倒是与二师兄一样看的十分透彻，知道自己所要的是什么。”
“可他，终究不是你二师兄。”
“师姐，难得来镇上一次，过两天便是岁日，买些爆竹带回山门吧，师父最喜热闹了。”
徐来转移话题道。
“老头子才不喜欢热闹呢。”
虞归晚撇嘴：“他到死都在惦记你，怕我离开乱葬岗影响你的道心。”
“确实影响了。”
徐来打趣道：“要不师姐你回去吧。”
虞归晚风情万种白了徐来一眼，笑骂道：“徐清风，你讨打！”
“你又打不过我。”
“我这就写信一封，与师弟妹聊聊清风帝尊的三百万红颜知己。”
虞归晚似笑非笑。
“？？？”
徐来一脑门黑线：“上次才三十万，这才多久就多了一个零。”
“三百万是假的？”
“对！”
“那三十万就是真的了。”
“……师姐，今天逛街您随便买，我这就去卖两块灵石，一切消费我结账。”
“呵。”
虞归晚斜睨看来：“跟师姐透个底，究竟多少。”
“你还好奇这个？”
“废话，你去问问四方仙域，但凡是个修炼者，哪个不关心你的八卦？”
虞归晚笑眯眯道：“你可是亿万万女修的梦啊。”
“……”
徐来黑脸，扭头就走。
“小师弟，你去哪？”
“回地球。”
“别别别，师姐错了，过完岁日再走嘛。”
小镇相比十万年前，大了不少，但同样物是人非，不论街还是人，都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
买了些爆竹，又买了些仙域岁日时会吃的小食，师姐弟二人结伴离开。
回到天庭山门前。
徐来瞳孔深深一缩，他看到了一个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七百六十二章 一段因果
那是一位老者，裂开嘴角笑着：“回来啦。”
“老人家，你是……”
虞归晚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刚开口就发现小师弟挡在了身前。
“清风？”
虞归晚歪头。
“他是准帝九重天，来自于彼岸，不是这片星空下的修士。”
徐来开口。
准帝——
九重天！？
虞归晚心头咯噔一声。
她虽是仙尊境初期，可也知道跨入准帝是何其艰难之事。
更遑论是帝境之下的九重天准帝，那搁在过往都是能够角逐帝境道果的绝巅人物。
而且他来自于彼岸。
彼岸在哪里？
虞归晚柳眉轻皱，她压下心头的疑问，低声道：“清风你们聊，我先回山。”
“小丫头，这么着急走作甚。”
黄泉老者上上下下打量着虞归晚，视线并未带着任何冒犯，而是赞叹道：
“像，实在是太像了。”
“……”
虞归晚有些不明所以，看向小师弟。
徐来平静道：“老家伙，我没时间跟你打哑谜，有事说事。”
“年轻人就是急躁。”
黄泉老者摇了摇头，他没有丝毫‘外人’的拘谨，自顾自走进山门。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二十万年前，那时一片荒凉。如今这满山梅子树，让人看着着实心情舒畅。”
他扭头看向徐来：“后山还有酒吗？你师父酿的那几坛，应该没全喝光吧。”
“……”
徐来下意识看向师姐，后者微不可查的摇头，师姐弟二人同时皱起眉头。
“是虞守宗那老家伙告诉我的。”黄泉老者随意道。
只是这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虞归晚脑海轰隆一声彻底炸裂。
“不可能！”
虞归晚美眸死死瞪着对方：“我爹早死了。”
“他还活着的时候说的。”
黄泉老者笑眯眯道：“你不会真以为以你们几人当年的境界，能够在乱葬岗深处活下去吧？”
虞归晚胸口起伏不断，她想要反驳什么，手被轻轻握住。
是徐来。
虞归晚那纷乱的心境瞬间平静下来，她微咬住下唇，陷入沉默。
乱葬岗虽然遍布着机缘，可亦是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的深渊。
过往纪元，死在乱葬岗中的仙尊、准帝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里可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
虞归晚在陨落准帝的传承结界中，曾不止一次想过他们四人要怎样的幸运，才能够安然走入传承结界苟延残踹。
原来。
是有人暗中护持。
徐来面无表情道：“是你保护的我师尊师姐，以及两位师兄？”
“嗯。”
黄泉老者依旧是先前笑呵呵的模样：“是我，你也不用感谢我，其实这一切……”
没等说完。
徐来身周涌起恐怖气机，双指并剑直接斩去。
“你疯了！”
黄泉老者面色大变。
他根本没想到徐来会突然动手，而且那一剑的气息让他头皮发麻。
“哗啦啦”
一条黄色的河流流淌在身前，河底滚动着梦幻般的蓝色沙子。
“砰！”
黄泉断成两截。
从断流处能听到老者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徐清风你就是个疯子，我暗中守护他们，你却要杀我？”
“我的两位师兄你为何不救，我的师尊你为何不救，我师姐被困十万年你又为何不救。”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又如何能够强行出手沾染因果？乱葬岗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
“呼——”
清风无声。
徐来出手便是清风帝经中的清风剑意，没有丝毫保留，周遭虚空在这一刻齐齐崩塌。
“疯了，疯了。”
黄泉老者慌张道：“我护佑他们未被瘴气入体，未被尸鹫吞食。甚至还引导他们进入传承结界，死在路上我有何办法？徐清风你究竟还讲不讲理！”
“清风，他……他说的有道理。”虞归晚悄悄拉着徐来衣袖。
黄泉老者暗暗松口气。
还好，天庭还是有讲道理的正常人的，哪像徐清风，一言不合就动手。
真当他没脾气的吗？！
“我只想知道，我两位师兄与师父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徐来轻声问道。
黄泉老者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决定了未来是被徐清风上穷碧落下至黄泉的追杀。
还是能够平平安安进入山门，并喝一杯虞守宗说的那坛世所罕见的梅子酒，再把今日来的目的和盘托出。
“与我绝无半分关系。”
黄泉老者一字一句道：“我愿意立下大道誓言。”
“……”
徐来垂下眼帘。
黄泉老者心头不安越发浓郁，他骂骂咧咧道：“当年我偶然路过乱葬岗，看到你师尊他们，便随手帮了下。”
“只是感慨着众生皆苦，绝对没有半分算计！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我与你天庭还有这般因果。”
“你若不欢迎，我扭头就走。”
黄泉老者说的大义凛然，声音中还带着三分被误会的苦涩。
“一言为定，不送。”
徐来忽然抬起头：“师姐，我们回山。”
“？”
黄泉老者彻底征住。
他呆呆看着徐来背影，良久没有回神，这是什么情况，真就要赶他走？
活得久，自然脑子就转得快。
黄泉老者突然一拍大腿，意识到自己刚才被骗了，徐来刚才恐怕是故意激他说出那番话。
想要他主动离开！
至于当年乱葬岗之事的真假，徐来恐怕早已相信是真的。
实在是奸诈！！！
黄泉老者心头腹诽，他大声道：“徐清风，我今日有要事相商。”
“说谎的人要吞一万柄剑。”徐来的声音远远飘来。
“……”
这人族大帝在威胁他！
黄泉老者气的头冒青烟，偏偏自己实力还弱于对方，根本不可能以武力镇压对方让其乖乖听话。
他眼珠子转了转，冷哼一声：“那我今天先走，明日再来。”
黄泉老者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等对方离开。
徐来与虞归晚已到了后山，他轻声道：“师姐，他没说谎，你们之间的确有一段因果。”
“那你为何要赶走他。”虞归晚不解。
“他携因果来，定是有大事要谈，多半不利于你或我。今日现赶走他，明日再说。”
“那明日如何应付？”
“师姐，明日我带你去天庭逛逛吧。”
“……这，不太好吧？”
“有何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