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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玄机梦境     灵契之主txt下载     灵契之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三章 勾龙邦氏人的奇异心理

    木材上火在燃烧,火上黑锅通红,锅里白米逐渐变熟,腊肉粒很快跟着翻滚。一碗廋肉粥,盐都不用洒,就有极香的香味飘出。夏萧的心思跟着粥翻滚,逐渐走了神。他在想舒霜,她是何等的聪慧和伶俐?但离开了自己,这是最大的遗憾。

    等某日夏萧老的白发,当他回头,也将想起那个文静可爱的女孩。

    夏萧抬起头看天,今天过得很快,等粥的香味更浓,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阿烛一直扯夏萧袖子,在其扭过头时,她才说:

    “我想吃那个,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换吗?”

    “前辈,可否分一碗粥给我们。”

    夏萧直接这么问,令阿烛有些受宠若惊。若平时,她也敢这样,可她先前失了礼,便不好直接问,不过见胖和尚点头,她暗自高兴。

    “对不起前辈,之前是我误会了。”

    阿烛觉得自己道歉晚了,可必须表达心意。

    “没事儿,我以前做随行小和尚的时候,别说误会了,都暗自骂娘了好多次。被师父发现一次,他就教训我一次,后来我脸皮厚了,直接就说出来了。”

    阿烛是个心大的姑娘,问他:

    “前辈,你为什么要做和尚?”

    “这个问题可真尖锐。”

    夏萧暗笑,想着阿烛真是人才,不过这才是她。像舒霜,现在肯定会和这位前辈讲究一些佛理。可因为自己在,要以自己为中心,她也不会说太多。但阿烛可不顾这些,她专心致志的听前辈讲。

    “这算一种信仰,棠花寺里很多人都像我一样,从死人堆或垃圾桶里被捡出来。我从小就在棠花寺长大,在里面倍受熏陶。寺院里的老师傅虽说让我自己选择的路,可我在成年后,还是留在了寺院。人各有求嘛,你以后想做什么?”

    阿烛开始深思,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准备在学院成为一个修行者,然后回家陪姥姥度过最后的时光。等姥姥不在了,我就报恩。”

    这是阿烛第一次想那么远,可姥姥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她以前一直在回避,现在突然想到,自己还有恩要报。胖和尚问她报什么恩,阿烛说要回学院,为学院做事。因为她能修行全靠胡不归,得做些什么才行。若没有胡不归,阿烛现在肯定不是修行者。

    今晚的聊天东一句西一句,还很愉快,腊肉白米粥也很香。

    夏萧和舒霜吃完,休息一夜,翌日往西方走。因为夏萧和阿烛能完全隐匿气息,胖和尚便以元气将其快速带到帝都王庭。这片地域夏萧很熟悉,看到草原上荒芜一片只有黄沙,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上次的黑暗带来的伤痛夏萧还没忘,他自己坐在房间,孤独的流眼泪的样子也历历在目,舒霜消失在黑暗里的身影,更是永驻于心。

    “喂,进城了。”

    阿烛拉了拉夏萧,令其僵硬的脚步快跑几步,颇为沉重的心也好受一些。遇到胖和尚后,他们虽也见到几次城镇,可没进去,而是选择赶路。现在到了王庭,终于能好好的吃顿饭。她惦记勾龙邦氏的烤肉好久了,可夏萧现在没有心情吃,这些人的表情,果真和胖和尚先前说的一样,满是猜疑,且鄙夷很重。

    “他们的眼神好奇怪啊!”

    阿烛靠近夏萧,有些害怕,这些家伙的眼神像要将她剥皮吃掉。而阿烛一靠近,夏萧便呼出一口极重的气,有些不耐烦。

    一只手放在阿烛的背包后,夏萧虽说脸色不好,可还是保持着绅士,护着阿烛,跟在胖和尚和小和尚身后,于街上慢慢前行。

    自从进城的那一刻起,奇异的眼光便没停过,此时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直将夏萧四人包围。作为勾龙邦氏的帝都,每日离开王庭的人很多,来的人也不少。可异国人着实少见,就像大夏王朝的帝都斟鄩,每日来往人数过五万,可极少见异国人出现。

    勾龙邦氏的人群中,终于有人上前。这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和众多勾龙邦氏人一样衣袍有兽皮掺杂,可其上有特殊的狼纹,代表高贵和足以桀骜的资本。他的出现令身边人皆闭嘴,随后对胖和尚喝道: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胖和尚哦哟一声,挺直腰杆,逃出腰间的令牌。

    “它允许我进的。”

    木制令牌朴素,其上刻有海棠花,令男人单膝下跪,人群随之炸开,皆窃窃私语。这个男人可是勾龙邦氏皇室一员,能令其行此大礼的外乡人,还有棠花令牌的,莫非是棠花寺的行者?

    他们猜对了,因为男人已朗声道:

    “棠花寺高僧来此,还不行礼?”

    数百人照做,随后,男人对胖和尚解释。

    “高僧,实在不好意思,请随我来。”

    胖和尚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但不言语。沉默最能令人畏惧,他得让这些高傲的勾龙邦氏人反省反省自己的错误。胖和尚回头,和夏萧对视,示意他跟上。光这一件事,就足以令男人为他们安排好住宿吃行。

    没走几步,他们便上了一辆马车。勾龙邦氏的帝都王庭不及斟鄩繁华,不及南国俞谷有特色。因此,夏萧连窗帘都没掀开,只是问胖和尚。

    “前辈,他们这么自大,对棠花寺还保留着尊敬,真是难得。”

    “勾龙邦氏有特殊的修行方法,因此引入了极多荒兽。荒兽一多,成妖的可能性便大。这些年来,有专门游走于勾龙邦氏的行者,我便是了。”

    原来这才是勾龙邦氏如此尊敬棠花寺的原因,真是不出预料。不过谁都一样,若不是因为走首教会停止了南商对大夏的进攻,大夏人也不会如此尊敬走首教会。

    “在勾龙邦氏不要太收敛,否则会吃亏。”

    胖和尚提醒时,阿烛和以前一样,极为好奇的问为什么。她是个移动的发问机器人,胖和尚小和尚倒不新奇,过去几天的相处令他们清楚阿烛极强的好奇心。可胖和尚想了想,才说:

    “这的人都极端自大,若你让着他们,他们就觉得自己真的高高在上。”

    阿烛长长哦了一声,车厢外,男人坐在车辕上,瞥了眼车厢。这四人来的奇怪,即便是棠花寺的高僧,也不该有俗家弟子。不过看那青年的目光,有些像大夏人,看来得留在偏僻地。

    “去孤云楼。”

    “大人,那座楼那么孤僻,能行吗?”

    车夫降低声音,可男人盯了他一眼,他只能照做。男人想的,岂是一个小小车夫所能想到的?即便他们现在都坐在车辕上,都看着熟悉的街道和路,可想的事大为不同。

    车夫想的是快些到目的地,然后忙里偷闲,喝两碗凉茶去。夏天还没来,可忙了半天,真够热的。可男人想的,是这四人的来历目的。即便棠花寺对他勾龙邦氏再有利,也只是单纯的利用关系,适当尊敬就行,莫非他们真的得把棠花寺的和尚供起来当活佛?做梦!

第二百八十四章 圈养的小兽

    “大人,宫城闹市中太过嘈杂,便为您准备了这座清静的楼,请您于此处好生歇息。”

    身上有狼纹的中年男人对胖和尚还算恭敬,可后者脸色凝重,看向这牌匾上写着“孤云楼”三字,语气冰冷。

    “以往来王庭时,大王都令我师徒二人住进皇宫金阁。虽说我一个出家人,不在乎是金砖玉瓦,还是泥砖小楼,可勾龙邦氏对待我棠花寺僧人的态度,已这般了吗?还是说,这都是大王的安排?”

    夏萧看着胖和尚,他不进孤云楼,自己自然也不会进去。可这处不好吗?四周无百姓居住,更无可隐匿藏人处,他们也不用担心被监视,再合适不过。可胖和尚要讨一个道理,勾龙邦氏的人啊,都自作聪明,实际稍稍一深究,便是不尊敬自己。

    胖和尚去过很多地方,无论大夏王朝的帝都斟鄩,还是南国的帝都俞谷,里面的人都曾好生招待他们,住的是雅处,吃的是雅食。他不贪雅食,不近美色,要的只是一态度。否则他棠花寺免费除妖这么多年,若是连这点敬畏之心都没赚来,那还了得?

    所谓人人不同,胖和尚比较在乎这些,这男人听出其意思,立即表态。

    “只是小人擅作主张,大王绝对没有这等意思。”

    “那你是何意思?”

    男人额头冒汗,紧张起来,这稍稍处理不好,就是一大罪。

    “宣平公主患上了疟疾,小人是怕传染给大人,才没有让您进宫。”

    听胖和尚长哦一声,男人心情才算平复,幸亏他有一个不错的借口,否则就完了。不过自家公主确实是得了疾病,寻医多日也不曾见效,不知寿命还有几何。在男人觉得胖和尚会因此住在此处时,后者道:

    “带我进宫,和尚我来治一治这病。”

    男人一听,虽说话语客气,可惊喜道:

    “若不麻烦高僧,还请随我来。”

    虽说这四人所来目的有些不明,可男人觉得能将公主的病治好,自己会有功劳加身,这再好不过。就是怕他们进了皇宫,污了金阁,窥探了秘密,可他还是让车夫驾马进宫。那些事可以今后再说,切不可因为不切实际的猜想,放了得一大功的机会。这宣平公主,可是大王爱女!

    车夫喝凉茶的愿望落了空,等到下午,再喝凉茶已无中午这爽歪歪的滋味。可他即便面色难看,也没人注意。小角色都是一张愁苦脸,千篇一律。

    车厢中,胖和尚说:

    “勾龙邦氏的皇宫是世上最严之处,空中有鹰隼,地上有走兽,若不进去,你难以执行任务。”

    夏萧微微点头,明白前者的良苦用心,但始终没将桃花花瓣露出来。胖和尚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就好,但这件事,不可细说。就像师父那日和他虽东扯西说很多,就是没提任务本身内容。夏萧清楚胡不归的意思,胖和尚也懂,便不问。只是他见夏萧眼中有忧愁,问:

    “还有什么事未解决?”

    夏萧摇头,记忆里开了一朵红色的木槿花。它悄然绽放,带着一段并不算长,也不算深之入骨的记忆而来。

    “只是想起一个人。”

    阿烛本以为又是舒霜时,夏萧道:

    “大夏的公主,已经被病魔打败了。”

    “怎么公主都这样?”

    阿烛嘴快,可夏萧十指交叉,双肘撑在腿上。

    “圈养的小兽和你这种野生的小兽不一样,你身处的环境时刻都在叮嘱你,稍不留神就会死,她们不一样。”

    一想起以前,夏萧更觉得自己是个煞星。当初那么多人和自己订婚,后来又齐齐悔婚,只有姒云萦没有撕毁婚约。可后来,等他回帝都没几天,她便离开了人世。那一日木槿花落,他深沉叹息许久,那样温柔的女孩,应该有个好归宿的。起码在死前,该享有一段幸福的时光,可离去的仓促。似心里的事终于了解,便离去。

    舒霜也走的仓促,现在想起来都毫无预兆,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夏萧看着自己的鞋子,下面粘着一点土,土已干,夹着两根极短的干草。

    “下车了。”

    阿烛看出夏萧的不对劲,声音轻了一些,可在夏萧背着包下车时,她又恢复以往的活泼和开朗。夏萧觉得她没经历过生离死别,才会这般傻开心。可实际上,即便她经历过,也不会改变太多。

    “请四位先住下,我去禀告大王,说有高僧给公主看病。”

    男人跑的很快,失了沉稳,多了些焦躁。只要将此事禀报上去,不管事情成功与否,他的功劳就到手了,这种好事可不少见。

    侍女上前伺候,可夏萧他们大多随意,自行放下背包,将其中东西取出来整理。唯一提出的要求是准备热水,他们要洗浴。四人许久没洗澡,等一切准备就绪,立即放下手中事泡到水里。

    虽然隔了一间房,可夏萧还是能听到阿烛自娱自乐的说话声。她一会一句好舒服,一会问侍女一句你们的水怎么是白的?

    若不是阿烛和胖和尚同行,还享受不到这等待遇。而正是因为同行,为他们镶了一层金皮外衣,她才能得到侍女极为耐心的解答。阿烛听也听不懂,只知道里面加了很多很多东西,因此有了仪式感,准备多泡一会。

    现在不是饭点,可这等地,水果自然不缺。很多宫中的水果都是摆件,等快坏了,才被下人拿去吃。可阿烛饿了,拿着就吃,她可不客气。这些东西摆在这不就是为了吃吗?

    胖和尚觉得有理,让小和尚随意,他愣了愣,虽也拿起冬日罕见的果子,可吃相没有阿烛那么夸张。小和尚不知为何,自从见到夏萧阿烛后,师父对他的要求越来越低。可这是好事,紧松有度总比一直紧绷着好。

    等烤肉来时,阿烛兴高采烈的样令夏萧狠狠瞪了她一眼。阿烛见之收敛,不再这么无礼。胖和尚见到,不顾身边侍女在,道:

    “你对她管得真严。”

    “她表现得不好,自然得说,不然以后嫁不出去。”

    “才不会!以后想娶我的人肯定从这排到俞谷。”

    阿烛怕夏萧,说完就低头,一脸怂样。

    “就你这样,谁敢娶你?”

    阿烛哼了一声,不搭理他,就知道怼自己,她可不想和夏萧吵吵。有这时间,不如多吃几串烤肉。烤肉很香,外焦里嫩,肉鲜可口。

    不一会,先前那男人来了。他面带喜色,率先自我介绍起来。

    “小人龙虚笑,奉大王之命,前来带各位觐见。”

    夏萧看不惯这人,有着一张武者的面孔和身材,却做着不齿文官的事,贼眉鼠眼的样最是难看。

    胖和尚起身,道:

    “我这小徒弟就不去了,他留在这洗衣服。”

    龙虚笑说好,阿烛也不想去,弱弱的说一句。

    “我不去行吗?我留在这吃肉。”

    胖和尚看向夏萧,后者直接揪起阿烛耳朵。她一边说错了错了,一边往嘴里塞下几口肉,将腮帮子撑满才停下。见她这般没地位,龙虚笑便只问胖和尚和夏萧称呼。他先前被功名冲昏了头,连胖和尚的法号都没问,在殿上真是闹出一番笑话。

    “贫僧虚云。”

    “晚辈方欢。”

    阿烛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说出圆悲,滑稽的不像样。夏萧暗自恼火,看来什么时候得收拾他一顿才行。随后,三人跟着龙虚笑,一起去见勾龙邦氏的王。小和尚坐在椅子上,硬着头皮吃完最后两串烤肉。

    和尚吃肉,像是极大的讽刺,侍女们看得新奇,但十岁左右的小和尚已保持着不变脸色的心,将其收拾好,抱出师父一大堆衣服。他也将夏萧和舒霜的待洗衣物抱了出来,可侍女们争着洗,他就是不让。

    “小师父,你好生固执,男人的衣物你能洗,女人的衣物你总该交给我们吧?”

    颇有几分姿色的侍女指了指小和尚怀里的衣物,他立即羞红了脸。这腼腆失色的样令侍女们暗笑,孩子终究是孩子,再懂事也是孩子。和尚终究是和尚,肉可吃,女色不能近,半点都不行。

    小和尚将阿烛的衣物交给侍女后,端着盆子,在金阁前洗衣服。这金碧辉煌的阁楼下,唯他最奇特,洗起衣服来格外卖力。侍女让他随自己到后院去,小和尚倔,不肯。他得在此处等师父回来,侍女劝了几次,他不听,便没了办法,仍由他怎么做。

    侍女们工作量小了,自然开心,可夏萧和阿烛分开住,倒是个好机会,她们早晚要心机一回。

    因为是公主的事,大王在侧殿招待三人。可一路上,龙虚笑还是提醒不断,唯恐他们表现不好,大王迁怒于自己。可他多虑了,察觉后便适可而止的保持安静。

    龙虚笑先前的谄媚极为虚伪,令夏萧看勾龙邦氏的目光越来越低。看来这个国,除了心理奇特,人也一般。应该说世人皆一般,都觉得自己心思缜密,聪明无比,甚至天知地知,唯自己可知,其实世人皆知,只是少有人说透。

第二百八十五章 心烦,节奏乱了

    每每和大夏比,勾龙邦氏都展现出颇为平凡,但又极端自尊的一面。比如说此时前来的这处侧殿,虽说尽力保持着繁华,可少了几分阔气。但它像已至极限,不能再摆出其他任何高档的样子,否则便承担不起。

    跨进门槛,夏萧和阿烛跟在胖和尚身后,像要去见世面的孩子。可这种地方,夏萧早已不是第一次来,可阿烛是第一次。她惊叹于皇宫的结构严谨和奢华,为先前见到的护卫走兽而吃惊。

    勾龙邦氏的皇宫里,既然用荒兽充当护卫,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还有四处的名贵瓷器和古玩,一看就不便宜。但摆在拐角处的荒兽头骨她不喜欢,好好的宫殿,摆别人骨头干嘛?晚上不瘆得慌吗?

    跨过一扇门,阿烛还在四处张望。若是姥姥知道她来过这种地方,肯定会以她为傲,只是那公主,该是什么样的呢?阿烛还没见过公主,学院里有很多国家的大人物,可是没有公主,所以阿烛好奇,公主是否特别特别好看。

    侧殿门关重重,阿烛见还没看着勾龙邦氏的帝王,问:

    “公主是什么样的?”

    “像舒霜那样。”

    夏萧脱口而出,在这种地方,本不该说出她的名字。可这些裹着兽皮的侍卫,只是机器,不用搭理。

    “舒霜是公主?”

    见夏萧说,阿烛也念出她的名字。可在阿烛的记忆里,夏萧身边的那个女孩似乎没有任何光辉,她收敛着自己的光和热,只留给夏萧,将他衬托的极为明显,像为衬托花朵而活的绿叶。

    “她是走首教会和我的公主。”

    阿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因此夏萧每次提起舒霜时,都有着难以言喻的温柔,令她有些酸。她嘴贱,知道自己无法和舒霜相比,可还是满怀着期待,问夏萧:

    “我可以成为你的公主吗?”

    未戴皇冠的公主需要王子的认可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可夏萧扭头,看向她时,眼里显然没有那股柔情。在他心里,没谁能和舒霜比。可阿烛眼里的期待太重了,似在心里许着愿折寿十年,换一个圆满的答案。夏萧为了让她久活一段时间,冷冷的说:

    “你做梦!”

    夏萧的腔调像在开玩笑,但他一向擅长的泼冷水这次也很成功。阿烛心大,不和他计较,只是颇为失望的哼了一声,但这也在意料当中。若什么时候夏萧能和她温温柔柔的说话,那才奇怪。

    进了最后一扇门,胖和尚终于见着勾龙邦氏的帝王。后者坐在独具一格的龙椅上,其上有龙,更有狼。勾龙邦氏赞扬这种英勇而狠毒的荒兽,甚至将其和龙相提并论,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得尊重彼此的文化习俗。

    这位帝王正值壮年,一脸络腮胡如兽。虽说脸上和眼角有着常年堆积的疲倦,可眼里的帝王之气没有因为时间而流逝,反而愈显老辣。他将勾龙邦氏人的盲目自尊和自大展现得淋漓尽致,不会像大夏对走首教会的教员那样起身相迎。

    “虚云高僧,好久不见!”

    胖和尚重复后面四字,但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显然不喜欢这样的见面礼。他是个俗气的和尚,只想讨个和自己所做之事配得上的礼节,以此当作辛苦除妖的报酬和慰藉。可在勾龙邦氏,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虚云高僧还懂得医术?”

    “大王每次见我,只交代除妖之事,未曾问我医术,怎么知道我不懂?”

    “看来虚云高僧有怒气?”

    “勾龙邦氏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谁见了都着急。”

    “这你得怪大夏,他们太过固执,死守北境的防线。还有那个夏惊鸿,一个尊境枝茂,带着所谓的夏家军想镇住我整个偌大的氏族,实在是不给我们面子。只要一想起他,本王就恨之入骨,这才这张臭脸色。”

    提到父亲,夏萧便难以继续保持沉默,他以胖和尚先前那种冷冷的语气说:

    “大王不考虑改变自身,只想掠夺,定然是不对的。”

    即便此时只有龙虚笑一位臣子在,帝王也不想被人批评。他哼了一声,呼出的气极为沉重粗长,对着胖和尚指了下夏萧。

    “这位是?”

    “我的俗家弟子,大夏人。”

    胖和尚尽力圆场,大王冷冰冰的哦了一声。

    “难怪要出言杵逆自己,原来是大夏人。不过你以为自己是棠花寺行者的俗家弟子,就可以公然批评本王?”

    手掌落在座椅的狼头上,一股凛冽孤傲的元气猛地在殿中掀起,其中侍卫倒地,蜡烛断裂,窗户破碎,一瞬乱的如狗窝。在龙虚笑跑到殿中一旁的柱子后,阿烛蹲在夏萧身后,可他站在远处,和胖和尚一样,未曾退步丝毫。

    夏萧盯着眼前的帝王,锁眉怒视,毫不掩盖自己的情绪。有前辈的元气支撑,他不会败下阵。而且有句芒的狂风加持,他将立住自己的脚跟。

    堂堂帝王,却只有这点肚量,难怪胖和尚之前说不可在勾龙邦氏中太过谦虚,否则会吃亏。那他这次,就猖狂点!

    身后句芒的身影随着充盈的元气浮现,霎一瞬间展现奇异的光,令帝王眼前一亮。这是什么生物,他似乎还没见过。在其走神一瞬,胖和尚眼中燃起一战佛前的灯烛。它令胖和尚的元气顿时大涨,将帝王的元气强压下去。

    身为帝王,还有修行者的身份,且尊境生果的实力,的确强到令人不敢小觑,甚至佩服。要兼顾修行和国事可不简单,但这等实力,在虚云和尚面前还猖狂不得!

    帝王黑脸一红,本就没有帝王之相的面孔像个远赴沙场的粗犷将军。侧殿顶上剧烈颤抖,瓦砾齐落时,这位自高的王喘息声如兽吟,可还是憋出一句。

    “罢了。”

    胖和尚撤回元气,可没准备给他太多面子,免得他忘了勾龙邦氏和棠花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若不想让我们治病,我们就告辞了,你这勾龙邦氏的烂摊子,自己解决吧!我棠花寺不是非得给你们擦屁股!”

    虚云的话中有威胁,不过说的也是,若不是因为肩上的担子,因为佛心慈悲,他们才不会管荒兽成妖的事。那事谁都可以做,学院、冒险者工会、走首教会、擎天宗,他们都或多或少有所涉及,只是力度不够,他们才将这件事揽入自己的管事范围,可不代表他们必须做。这世上,如果不问责任,便没什么是必须做的事!

    帝王皱眉,为这语气不悦,可最终妥协,道:

    “来人,带他们去宣平公主处。”

    夏萧三人走后,龙虚笑立即上前,于如废墟的殿中单膝下跪。虚云和尚表现出威胁,挑战了帝王权威,他便将身份降得更低,不如猪狗。可帝王并不领情,哼声中满是不屑。

    “一个酒肉和尚,平日除了几只小妖,就这么猖狂,当真以为我勾龙邦氏没有能力斩妖除魔?”

    帝王挥手,一旁侍卫连忙上前。这侧殿全是男人,帝王觉得男人比女人靠谱,后者只是花瓶,只在床上有用。

    “他这次除的,是哪个家伙?”

    “那头变异的苍狼,当前有七阶实力。”

    七阶……帝王闭口不言,那可是他的心头大患,没想被除了。

    “难怪这么有底气,算了,随他吧!”

    龙虚笑咧嘴赔笑,为自己起初的失礼色寒。他虽说从未招待过棠花寺的和尚,可知道那头苍狼的事。那连续斩杀数位龙氏强者的狼妖,既然已被除掉,看来这家伙的实力,不低于尊境曲轮。那等存在,举手可覆灭半个国,难怪敢对大王施展元气的镇压。

    蒙着黄沙的宫中,胖和尚带着夏萧二人来到极静的一处宫中。这里无木槿,无诗词文字画卷,可给夏萧一种再见姒云萦的感觉。

    “公主大人正在洗漱,请二位稍等两分钟。”

    侍女低头时,胖和尚点头示好。不过这一等,根本不止两分钟那么简单。

    黄昏之色逐渐笼罩这座宫,夏萧虽说耐性好,可看着侍女所去方向,心烦起来。这胖和尚前辈乱带节奏,他到王庭都快半日,连看桃花花瓣的机会都没有。这么下去可不行,若是那女人真的藏在此处,恐怕光凭一个虚云,难以护住自己。

    “不好意思,请问……”

    夏萧想去一下茅房,可话没说完,就有侍女小跑来传话。

    “诸位,久等了,请进。”

    夏萧暗自摇头,可真是烦!若他们住进孤云楼,现在肯定能走到宫城城墙边,探一探里面是否有那女人的气息,可这么耗下去,要耗到什么时候?他最不喜欢浪费时间,这时间用来修行不香吗?

    跟着侍女,穿过一个在黄昏下略显孤寂的空旷廊道,夏萧进了一房间。里面装饰精致,带着淡淡清香,和黄土与勾龙邦氏人的性子不同。可夏萧依旧没兴趣,坐在一边,等着胖和尚赶紧把脉。

    若是这一路能学些什么,夏萧自然高兴,可烦就烦在什么都学不到,还不能修行。若是不用隐匿身份,他兴许能和这的几个人交个朋友,虽说勾龙邦氏是大夏王朝的敌人,可有认识的人,今后不管做什么都方便些。只是现在这处境,令其难堪!

第二百八十六章 护食

    未出阁的姑娘总是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更别说公主这一有着显赫身份的特殊存在。虽说医者眼中不分男女,僧人眼中只有生命,可男女授受不亲,勾龙邦氏的公主还是选择躺在笼纱的床上,手腕上绑着红线,由侍女牵出,令胖和尚感应。

    见这,夏萧无语,既然如此,干嘛洗漱?又不露脸!

    虚云向来不正经,见着这红线,颇为无奈的叹息一声,这可真是为难他。若他不是修行者,遇到这种事当真束手无策。可笼纱床上的女子听到他的叹息,以极轻的声音问:

    “高僧,怎么了?”

    在这蛮荒的荒芜之地,听到这种宛若甘甜的溪流小泉声,当真是一种奢侈和难得,令坐在胖和尚身后圆桌上的夏萧一边喝茶一边望去目光。

    一层薄薄的笼纱宛若极为浓厚的神秘,他的元气不敢伸进去,免得被房间里的修行者察觉到自己的无礼。可在他想用肉眼看看其后的公主模样时,阿烛离开原位,挡到他面前。

    阿烛的气息难以感知,像幽灵般来去鬼魅,此时在蜡烛的光亮下显出一丝俏皮。

    “干嘛?”

    夏萧不懂她这是玩哪出,可她撅起小嘴,有些不开心,以一种蛮横不讲理,你就要听我话的语气说:

    “不准看!”

    房间一侧的修行者看向夏萧,十分警惕,令其有些尴尬。可他看着阿烛,就想和她唱反调。

    “我就看。”

    夏萧反手放在阿烛脸上,将其往身后拉,令其坐回原位。他不知道阿烛怎么就开始多管闲事。可世上有一个词,叫护食!

    动物在进食时,会保护自己的食物免受抢夺,因此即便是性情温和的宠物,也会展现出狂躁的一面。它们兴许没有恶意,可就是护食,不想让别人抢走它们的食物。而动物会护食,人也会。阿烛这种本能的反应没有经过思考,便属于护食。

    双手遮住夏萧的眼睛,因为怕他挣脱,阿烛扣得很紧,胸前柔软的蜂峦顶在夏萧背上。

    “不准看!”

    阿烛的声音比先前大了,夏萧尴尬,没好气的低声道:

    “你要扣我眼珠子吗?丢不丢人?”

    “你不看我就松手。”

    夏萧真想一记过肩摔将阿烛摔到身前,然后一顿暴打。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怎么想的?他心里这么想,可叹了一口气,像一个年长的大哥哥对年幼而顽皮的妹妹没了办法,只好妥协。

    “不看了,撒手!”

    夏萧一巴掌拍在阿烛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以为后者会闹,正准备将其带出房间,可她只是看着夏萧傻笑。

    “笑什么笑,脑残?”

    “你才脑残。”

    阿烛还是笑,只要夏萧不起看那公主的心思就好。可她没过一会就凑到夏萧身边,神神秘秘的问他:

    “脑残是什么意思?”

    夏萧都傻眼了,看阿烛的目光满是嫌弃。

    “告诉我嘛。”

    夏萧真的受不了阿烛,这家伙既然开始撒娇,这不分场合的哼唧唧令夏萧提起手指,指着她警告。若她再这样,就没晚饭吃了。

    阿烛一听,老实起来,她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或许是吃了烤肉洗了澡,比平时轻松,便放纵起本性。但她确定,若再这样,自己真的要被夏萧收拾了。

    只有阿烛消停下来,夏萧才能安静,只要前者一要说话,他就伸出指头指她,令其活生生将话憋下去。阿烛话不能说,手脚便不能闲着,不然能憋死。她开始反复打量四周,夏萧却只看胖和尚,希望能快些。

    红绳上有元气萦绕,每一次颤动,胖和尚都能感觉到这位公主的脉搏,还有她体内的完整筋脉。

    呈现在胖和尚眼中的,不再是一个堪称貌美的公主,而是无数筋脉组成的人体。筋脉有错断,胖和尚因此看到衰歇的内脏。心肝脾脏肺中,唯肺最为夸张,微微扭曲不说,胸壁还有些膨胀饱满。

    查病对修行者而言并不难,可难得是怎么医治。胖和尚反复思考,这个时间,夏萧和阿烛喝了三壶茶,吃了七盘点心。在胖和尚起身时,阿烛突然不想续点心了。这里的点心一点也不好吃,差一点就和死面坨坨一样了,但她不想让自己闲着,才吃了这么多。

    “公主大人病情严重,可也不是无药可救。”

    笼纱中,公主的声音略藏高兴。她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她一直没从御医郎中口里听到过好事,可这高僧,既然有办法治自己的病,真是件好事。

    “若高僧能治好我的病,我愿意满足高僧的任何条件。”

    “条件稍后再说,今日时候不早,公主先休息吧,我明日写出药方子再来找你。”

    公主细声细语的道谢时,胖和尚推开对着床的窗户,慎重嘱咐道:

    “这扇窗千万不能关。”

    “夏日未到,开这么大扇窗,恐怕会令公主着凉。”

    “那就多穿些。”

    专门负责照看公主的修行者据理力争,可胖和尚解释的话,令其没了好脸色,甚至有些羞愧。

    “正是因为你们这种不懂医术的武者在,她的病才会拖成这样。不要因为生活的常识打乱医者的方案,这都不懂?”

    胖和尚提声时,挥手熄了房间里的烛火。

    “公主需要新鲜空气,房间也不要点蜡烛了。”

    蜡烛上飘着的青烟皆寥寥断绝,消失的无影无踪,而瞬间漆黑的房间,令这里彰显出一股别样的诡异。可正是因为如此,胖和尚的话才格外显著。

    “公主的病重,在夜间会咳嗽呕血,切记今后必须开窗保持空气流通,不可在房间里点蜡烛,灯笼也别带进来。总之一切污染空气的东西都得隔绝在房间外,并且四周也不要有焚烟。”

    “高僧,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夜间多盖两床被子,别着凉。”

    胖和尚叫过夏萧和阿烛,正准备走,又说:

    “记着,这病会通过唾液传播,今后说话时小心些。”

    笼纱中床上,公主轻遮口鼻,声音更低。

    “多谢高僧。”

    终于可以离开,夏萧步伐很快,可胖和尚回去后,既做起这事?

第二百八十七章 目标是公主

    端着符阵,夏萧和阿烛坐在一边,看着他给胡不归讲述自己了解到的病情。胖和尚说的津津有味,最后讲起今日侧殿上的事来,他将自己吹的天花乱坠,不像一个出家人。胡不归没有任何回应,默默的听,等其不说了,才问:

    “这种事不找你棠花寺的人,找我干嘛?”

    “你个没良心的,若不是为了帮你,我会跑到这来?不使唤你使唤谁?”

    胡不归冷冷哼了一声,这虚云和尚,越来越喜欢找借口。若是被他以往的师父知道,肯定就是一顿教训。但虚云和尚说的确实也对,现在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给夏萧颁布的任务。因此,他是得被他使唤几次。

    “明早我会给你明确的药方子。”

    “好,那就滚吧。”

    他们拌嘴算日常,在来王庭的路上,夏萧已见识过许多次。可他本以为虚云和尚真的通晓医术,没想只是个半吊子。若他不是前辈,用吊儿郎当来形容都不为过。可真是个擅长高朝伪装术的家伙,将自己隐藏的那么好。

    “前辈,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令符阵归于卷轴,夏萧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虚云才走。他摸了摸脑袋,不知夏萧为何脸色不好。可他这个境界的人,对时间的看重已没那么重要,因为他需要的是晋级的契机,没有那点感悟,再多时间也无法突破。但夏萧不同,他的小树需要元气去浇灌生长,他需要时间!

    今天下午到现在的时间都被浪费,夏萧心情自然不好。在阿烛也被他赶回自己房间后,他才能站在蜡烛下,催动左手掌心中的粉嫩桃花花瓣,花瓣没有半点黑气浮动。可夏萧今天下午分明有一种焦急感。莫非是他觉得浪费了时间,才有的那阵感觉?还是单纯的心理作用?

    转动脚步,夏萧手掌面对许多方向,皆无果。这种情况和俞谷龙宫不同,夏萧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可只有明日再去探寻。

    脱掉衣服,夏萧于床上盘坐结印,开始吸收元气。元气滋润体内的元气之树,令其茁壮成长,也令夏萧的实力变得更强。

    神思在海里遨游,夏萧去见小语,与她闲聊几句。有这三条鱼在,夏萧也算放心。小语这种性子,必须有人陪着才行。他们和往常一样上岸,和句芒谈天时将祸斗叫离火山。

    这头健壮的大狗登场永远都霸气十足,他从天而降,令地面颤动,令小语害怕。不过这家伙的左眼是好不了了。虽然眼睛已恢复些视力,但眼瞳都发生了改变,原先那只赤红色的眼睛,变成深黄色,连同眼皮上的几条疤痕一样永存。

    这算祸斗身上唯一的伤,平时他都不会被伤到,可人外总有人,天外更有天。

    一起聊天时,夏萧抱怨起胖和尚的时间观念。即便是小小的心事,夏萧也只有和他们说。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靠着逐渐长大的元气树,夏萧身前三兽各展己面,鲜明的性格形象,令夏萧看着看着走了神,话说着说着便没了声。他现在精神状态不算很好,因为有些乏。他于小语没有歌词的安眠曲下睡着,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小语躺在他身边,祸斗卧在一旁,句芒立在风里,双翼一裹,像靠墙而睡。

    明媚的阳光很暖,风很干净,只有青草和海的味道。等夏萧醒来,房间里已亮堂,给其一种恍然隔世感。

    伸了个懒腰,隔壁的阿烛还窝在被子里睡觉。夏萧敲门叫她,半天她才喊一句我早就醒了,其实在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侍女们没想到他们醒得这么早,立马开始忙碌,准备洗漱用水。等一切弄完,早饭吃完,胖和尚才在夏萧接管的符阵下从胡不归那要来药方子。

    胖和尚虽说是武者,施展这种符阵也不是难事,但要和胡不归取得联系很难。如果没有事先建立好的元气联系,是无法远距离通过符阵对话的。这可不像夏萧以往用过的手机电话,只需要输入一段数字号码。

    带着药方子,胖和尚去找公主,夏萧本想拒绝同行,他还要想办法去确定那个女人是否在这。可胖和尚说这是好机会,硬拉着夏萧去。没办法,他只有带上阿烛。

    今天矮瘦的小和尚要练功,胖和尚刚走就倒立在门口。昨天他在这个地方洗衣服,今天又在金阁的正门口倒立,令侍女们觉得他是来羞辱勾龙邦氏的,因此不悦。

    “你为什么老在大门口做事?”

    小和尚偏头看了眼貌美的侍女,后者裙子很短,令其看到了大腿深处。那种**地,令其面色一红,哐当倒地,幸亏他倒向的不是侍女裙底处,否则就麻烦了。

    “我……我在这等师父回来。”

    小和尚双手合十,连忙行礼赔不是。可那侍女哦了一声,心想真是一个好理由。

    侍女千千万,性格各异,但看向小和尚或夏萧等人的目光,皆是虚假的崇敬。她们不欢迎外来人,这座宫,只是她们勾龙邦氏人的。

    胖和尚察觉到这种目光,早已司空见惯。夏萧见着不屑一顾,只有阿烛低声问他:

    “她们干嘛这么看我们?”

    夏萧耸了耸肩,不想解释,他不能说自己只是在多此一举,甚至招人厌。可路过一处偏殿时,胖和尚说:

    “不是要去方便吗?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夏萧点了点头,慢慢明白胖和尚的用意。这里似乎是整座宫的中心,距离后宫及金銮殿都不远,他因此进了茅房,在有些重的味里催动手中的桃花瓣。它果真有了反应,朝向宫后微微偏移。那是夏萧即将去的方向,他跑出茅房,回到大家身边,继续前往公主处。

    看着胖和尚有着肉褶的后脑勺,夏萧隐约觉得他给公主治病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起码不是没事找事,或者说只是为了赌气,为得到自己想要的待遇行事。虽然夏萧从未讲起过自己的任务内容,可他隐约觉得这位前辈已知道。

    进了公主房间,胖和尚道:

    “全部出去,我要问公主一些有关病情的私密事。”

    侍女先退,始终守护在公主房间的修行者却没走。胖和尚扭头看他,他才开口,道:

    “我要保证公主安全。”

    “我能将公主吃了不成?我要问公主关于女人生理方面的事,你觉得待在这合适吗?”

    虽说这话粗,可理不粗,那中年的修行者有些纠结,可公主轻声道:

    “骨叔,先出去吧。”

    修行者回是,可不忘刮一眼胖和尚和夏萧二人。胖和尚是虚云没错,他以前就见到过,可这方欢圆悲,总觉得有些神秘,真的只是俗家弟子?

    没有炬台和人的房间格外空旷,胖和尚回头一眼,道:

    “你们做自己的事。”

    夏萧也回是,在无人的房间催动桃花花瓣。它的反应突然变得强烈,且向着公主的笼纱床微微移动。

    “公主……”

    阿烛刚说出两字,便将自己的嘴捂住,幸亏声音不大。夏萧瞥了她一眼,幸亏胖和尚在和公主对话,她才没听到,否则又将解释。和公主解释不怕,就怕她讲给别人,这么一传,更显得他们可疑。

    “什么情况?”

    阿烛偷偷问夏萧,但他也不知道。他只是看着近处的胖和尚,眼中生出崇敬和惊讶。这个胖和尚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在将自己往公主这引。莫非他早已有察觉,只是不敢确定?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任务内容,关于手心里的桃花,别说外人,就连整个大荒,都只有自己和阿烛,还有胡不归前辈与大师姐知道。

    每次通讯时,胖和尚都在自己身边,前辈关于这方面的话只字不提,那他是怎么嗅到的?

    “我已给公主开好药,你身子骨虚弱,情况也有些特殊。这些天一天一碗药就好,今天我为你煎服,你只需派两个人来学,掌握流程就好。”

    公主说好,夏萧便跟着胖和尚走出房间。

    门口的修行者一见他们进来就进去,固守自己的岗位。不一会,他又出来,叫了两位侍女,令他们跟着胖和尚去煎药。

    “可是医女?”

    两位侍女称是,胖和尚才微微点头,跟着他们去药房,夏萧则拉着阿烛往回走。

    没走几步,胖和尚吆喝公主房里的修行者,道:

    “将廊间的走兽都带走,这些狮子身上全是臭味,公主房间四周不得有走兽,天空不能有飞禽,每日接触人不能过多,且衣物上不得带有刺激性味道。”

    这等注意事项不止胖和尚一个人说,修行者便令人带着飞禽走兽,多余的侍女守卫也撤离这宫。有他在,守卫大可不用。随后,这位谨慎的修行者下达死命令,今后能进来的,只有自己和两位侍女,其余人必须拦截在宫外。不管是谁,要想进来,都要得到他的批准。

    当然,胖和尚也在这个范畴当中!守卫称是时,这平和宫中,变得格外冷清,但空气出奇的好。

    “没了狮子,果真不臭了。”

    被公主称为骨叔的修行者摸了摸鼻子,袖手一挥,所有异味都驱散至平和宫外。四周只有自然清新味,他闻着,觉得可以增加些绿植,可想问问胖和尚的意见。在这方面,还是不能盲目的好。毕竟昨天夜里没了灯烛,且开了窗后,公主的咳嗽次数少了很多。

第二百八十八章 每位前辈都有故事

    “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夏萧回答小和尚时漫不经心,这一路都有人跟随,令其回到房间就关门,忘了阿烛还在外面。这丫头没想到夏萧会关门,当头就撞到门上,发出一道响声。

    “你干嘛?”

    夏萧没有回答,但阿烛可不会善罢甘休,打开嗓子就吵吵。外面随其归来的守卫像看押囚犯,以为他们一回来就关门是要做什么,原来是吵架,这下彻底放心。他们的作用仅仅只是让他们不在回来的路上乱跑,既然现在都回来,便能回到自己的岗位。

    “你好烦。”

    阿烛见夏萧丝毫不搭理自己,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可在夏萧接管符阵时,她想起憋了一路的问题。之前被门撞到,都令其忘了。

    “喂,前辈又没让我们回来,我们自己回来干嘛?”

    “他说让我们回来做准备。”

    “说了吗?”

    “嗯,用元气直接告诉我的。一会我们得回去一趟,别穿裙子。”

    阿烛看了下自己的装扮,挺好看的呀,这裙子是龙丽姐送给她的。夏萧见她来回扭身臭美的样,道:

    “我们得秘密回去,不能被发现,裙子有些碍事。”

    “回去干嘛?”

    “确定公主的情况。”

    阿烛哦了一声,没准备再问,可夏萧怕她不了解流程,一会在路上叽叽哇哇,便提前解释。

    “前辈会在药里放强制性催眠的药,令公主睡着,并将人支开,我们趁机进去。”

    “那你现在催动符阵干嘛?”

    “煎药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可以了解一下这位前辈。”

    夏萧来了兴趣,想问问这胖和尚的事。胡不归听夏萧说了起因后,了解到他的想法,可给不出答案,他和胖和尚的交情没那么深,只是认识的时间早。但有些事,夏萧不知道,胡不归便讲给他听。

    “灵契是修行者的主流,和荒兽签署灵契更是大致的前进方向。很多人不选择这条路,便成了符师。当然还有一些特殊的存在,他们以自己独树一帆的方法修行,和不同的东西签署契约,类似灵契,可又有所不同。比如说棠花寺的行者,能承担起这个称号的,都是签署灯烛五行的人。”

    这是个新词,夏萧从未听说,因为以前也只见到过棠花寺的高僧一次。那次舒霜不在身边,否则应该能知道一些。

    “灯烛五行是佛前的油灯,代表五行之力,能和其签署契约的前提是得到寺中主持的认可。你所认识的虚云和尚,便与一盏土行灯烛签署了契约。此后,他可以使用颇为完整的土行力量,体内的元气之树也跟着土行走。虽说那个完整的土行程度远远不及今后的你,也没有契约兽,可他们修的,便是这样的纯净元气。”

    夏萧大致懂了,这样的修行方法比灵契还奇特,难怪称之为契约。

    “这和勾龙邦氏的兽魂契约有些像。”

    “对,但勾龙邦氏的兽魂契约只能算灵契的一个分支,可棠花寺的灯烛契约,算一种升华,无数受束于荒兽。至今为止,大荒中只有他们创造出了这种契约。”

    讲起胖和尚,胡不归的话里只有一些调侃。前者的不正经和粗心,他从第一次见面就见识过,自己神智清晰,能在荒兽和人形中自由切换,他却将自己当做妖,不知是怎么想的。可讲起棠花寺,他崇敬之心格外的重。

    “万年来,棠花寺始终矗立在南方,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而且那灯烛会在签署契约的人死后会回到棠花寺,由下一任僧人继承,想必就是其中携带的意识,令虚云猜到了你想做什么。”

    “一共有多少盏灯?”

    “不清楚,我们五大势力从不干涉太多,也不问太多,只是各司其职。但虚云既然配合,你便抓住这个机会。他们是佛行走在人间的使者,若是追问的深些,便会告诉你一切都有因果。佛中的因果包含一切,你随着他的指导做就好。这样我也放心,不会像俞谷和龙宫那样令你们吃太多的苦。”

    夏萧微微点头,顿时敬仰起来。他难以用自己的双足丈量整个大荒,可他隐约早晚会去南方那片荒原。到时,他一定要去棠花寺看看,那传说中的寺庙,究竟有多神圣。

    在夏萧想提前准备,前去一探公主体内的秘密时,胡不归讲起以往的事。

    “从认识虚云到现在,他只做过一件事让我钦佩。”

    夏萧和阿烛听他讲,脸色更正。

    “五十年前被誉为大荒的妖年,那一年妖出奇的多,无数荒兽变成了妖,在人类没有防护的前提下闯进了人类世界,然后展现自己嗜血魔道的一面,大肆屠杀百姓。那一年关于除妖的任务极多,五大势力一同出力。可作为本就派出着行者的棠花寺,这件事还是以他们为主,我们为辅。”

    “当时勾龙邦氏的草原上全是妖,大多隐匿,一等学院、冒险者工会、擎天宗的人到来,皆被啃食。因此消息一直传不出来,我们没有任何情报,因为学院工会的强者都在闭关,和现在差不多,所以我亲自和冒险者工会的长老前去,准备将那块毒瘤割掉。”

    “可到时,遍地残佛,千尊石像没有一尊完好,而每一尊佛像下,都镇压着妖物。当时的虚云刚接受灯烛的力量,虽说在前辈留下的元气下实力大为精进,可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斩杀千妖的。那些妖里,可有七阶的实力。”

    刚接受灯烛,换算为兽的实力是四阶,有前辈在灯烛中留下的元气,最多也就晋级为五阶。尊境枝茂的力量,能跨域生果打败曲轮?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能。那段神奇的过去,也就虚云自己清楚,他是如何赢的那些妖。

    “当时不止棠花寺,就连学院都觉得他是一颗新星,甚至觉得他可能是未来棠花寺的二把手。可我们以为的开始,成了他的巅峰。之后的他越来越胖,越来越粗心,最后成了现在你所见到的这个样子。”

    “真是可惜。”

    “可能是因为他最喜欢的徒儿牺牲了,才这么沉沦。每个做师父的,都将自己的徒弟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宠爱。”

    那般沉重,夏萧大概能想象,可胡不归又说:

    “这些事都过去了,难以改变,他自己想成为怎样的僧,也由他自己决定。还有你,你想成为怎样的人也由你决定,加油!”

    符阵那边,胡不归老脸颇为期待,他说的不止是现在,而是未来。夏萧的舞台已不止一次提起,它不会仅限于学院,也不会仅限于大夏,他的舞台是整个大荒。而且二把手将不能满足他的能力和体内的烙印,只有第一才适合他。前提是一切顺利,虚云只能当做反面教材。

    夏萧大致清楚胡不归的想法,可这一路太过坎坷,要想平平缓缓的走过,哪有那么简单?他总会走几个岔子,这都是肯定的事,只是不知那岔子多远多深,离主道的偏离方向有多远。

    符阵重回卷轴,还能用两次。夏萧系好腰带,看向身边的阿烛时,格外头疼。

    “你怎么换成这身衣服了?”

    先前的崇敬震撼和惋惜现在被阿烛气的全都消失,可阿烛看了看自己刚换的一身黑衣,问:

    “不好吗?”

    “头发扎的不错,可又不是晚上,这样不反而吸引人的注意?”

    夏萧亲自为阿烛挑衣服,翻到内衣时,不由惊呼尺寸的大,可最终选中一身普通的云杉衣。在其嘟嘟囔囔,支吾半天才换好时,小和尚进来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白昼行

    “来得真好。”

    夏萧拉过这个黑矮的小和尚,不由惊叹他的干瘦,胳膊跟扫把棍一样细,还能做那么多活,真是个能手。

    小和尚极黑的小脸上有些困惑,连问怎么了。

    “我们要偷偷出去一趟,你留在房间,在我们回来前,谁敲门都不要开门,更别说我们不在。”

    “这不等于撒谎吗?”

    小和尚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若这样,岂不是破了戒,不守清规?一想到师父对自己的教诲,他便后退,不想帮夏萧欺骗别人。可夏萧关上门,道:

    “前辈说我们是俗家弟子,可我们不是,但这并没什么关系,因为我们不会对勾龙邦氏或任何人造成伤害,反而能完成任务,这叫善意的谎言。而且我们现在回来,也是前辈交代的,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现在还有些时间,夏萧必须将事情交代清楚。否则期间有人来敲门,小和尚一败露,事情就麻烦了。夏萧是大夏人,和南商帝国和勾龙邦氏有着天生的厌恶,现在待在帝都王庭,有种入了虎穴的危机感。

    一听到师父,小和尚动摇起来,夏萧趁机说:

    “脑瓜子要灵光一点,否则怎么看得懂佛经?参悟得透真理?”

    小和尚有些纠结,问:

    “这真的是师父交代的?”

    “骗你他不是人。”

    阿烛指着夏萧,本想着帮他,可后者白了她一眼,真是谢谢啊!看着小和尚清澈的眼睛,夏萧点了点头。

    “你们快去快回,那些风流女子,很快就会来的。”

    夏萧说好嘞,立即和阿烛出了门。小和尚将门从里面拴上,惊心胆战的像做了错事。现在若有人敲门,定能将其吓得丢了魂。他开始盘坐背静心经,可魂不守舍的背不出几句,他开始在房间里走圈圈,夏萧和阿烛则离开这金阁。

    小和尚口中的风流女子,恐怕是那些侍女。这里的侍女极不安分,整日搔首弄姿,故意整得小和尚面红,然后暗嘲他。他不喜欢她们,可她们总是死缠烂打,就是不肯走,还口口声声说照顾他是本分事,可他觉得没安好心。

    小和尚现在唯一想的,便是夏萧和阿烛能在下次侍女来之前回来。期间大约一刻钟,可这个时间,夏萧和阿烛,肯定回不来!

    “真严。”

    夏萧和阿烛躲在阙楼下的门后,看着侍卫离开,随后才偷偷摸摸的猫着腰,前往下一个拐口。平日光明正大的走时,见着侍卫倒没什么关系,甚至可以问路,可真的坐起贼来,处处都是障碍。

    王庭皇宫中的侍卫配着狮虎,夏萧不知哪来的这么多荒兽,可若不是他和阿烛能隐匿气息,立即会招来上百的狮虎撕咬。

    头顶的鹰隼看地面时,发现两道急速窜过的黑影。它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因为再难见到,可在偏脑袋的空隙中,另一只鹰隼也见到两人不走寻常路,一路踏过房顶,翻墙躲于门后,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可也显得他们图谋不轨。

    鹰隼从空中下冲,双翼划过空气,画出两道长线,朝地面上的两人冲去。夏萧扭头时,见它来,一手将阿烛拎起,甩到墙内。有风拖着,阿烛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后完美落地,感受了一把做女侠的感觉。她一甩长发,道一句好帅。

    “少废话!”

    夏萧握住她的手腕,冲进公主房间,轻声关门后,鹰隼被空气捏住。

    走廊那头,传来一道打趣声。身体僵硬的鹰隼扭过头,见胖和尚摸着肚子,于冷清的宫中院子道:

    “看来皇宫中的巡视鹰隼也缺乏管教,就这么无端冲进公主的房间,不怕吓到她?”

    “它来定有情况,我进去看看。”

    这个叫龙骨的男人往胖和尚身前挤,可他身子太宽,即便故意让了让位,他也难以过去。被这么一卡,龙骨来了脾气。

    “别挡道!”

    “你这个人,我又没拦着你。”

    胖和尚慢慢悠悠的跟了过去,见龙骨猛地推开门,不忘提醒。

    “小声点,别吵醒她,好不容易睡个好觉。”

    今天这药喝了很管用,龙骨见公主安稳睡着才出来,和胖和尚详谈病因病情。可宫中的巡视鹰隼和狮虎他再了解不过,它们都受到过极好的培训,不会无缘无故的冲到这来。除非是……有人偷偷摸摸的闯了进来!

    走进房间,龙骨四下巡视,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放过。虽然身为修行者的他一瞬就能感觉到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可还是看了很多遍,唯恐落下什么。

    龙骨有些着急,动作有些大,笼纱微微动时,他才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公主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不咳嗽的睡好觉了,趁着药劲,应该好好休息,说不定晚上能起来散散步。见胖和尚要进来,龙骨连忙将其往外推。

    “走走走,没人。”

    “我就说嘛,你还不信。”

    龙骨先前失了礼,压低声音道:

    “不好意思,大王整日有国事和修行要忙,公主便由我一直照看,还请见谅。”

    “从没见过你这么上心。”

    胖和尚对龙骨也不算陌生,哪怕见过一次面,他都记着。世间万相,相相相同,相相又不同,十分好记。龙骨天生就是一张随意的脸,可现在恨不得将自己钉在公主床边,二十四小时照看她。公主是大王爱女,虽不及修行重要,可也缺失不得。

    “没办法,这是我的任务。走吧,继续说病因病情。”

    “它呢?”

    胖和尚看了眼鹰隼,龙骨立即用元气将其碾成尘埃,不留半点血腥气。

    “无用的家伙,留着也没用。”

    说着,他又扇了扇衣袖,吹出一道风,将空中尘埃扫掉。现在这平和宫,将是整个皇宫最洁净之处。夜间无灯烛之烟,四周无任何异味。

    “可以用符阵将这里笼罩住吗?以此保证空气的纯净。”

    “简单事。”

    见胖和尚这么胸有成竹,龙骨兴高采烈的问注意事项。

    若不是勾龙邦氏的大王生性刚烈,热衷于修行,因此妃子较少,胖和尚真怀疑这宣平公主是龙骨的女儿。这么关心,真是有些过头。回到先前的走廊尽头,这里离公主房间较远,可以畅所欲言,还能时刻观察那里的动静,再好不过。

    胖和尚坐下时,虽说背对走廊,可嘴角微掀,心里暗喜。夏萧那家伙,行事果真谨慎。

    “高僧为何笑?”

    “公主睡得这么沉,足以证明我的药管用。”

    房间里,公主的床下,笼纱被一只手掌抓起,其中爬出两人。床底果真是个好地方,否则夏萧和阿烛辛辛苦苦在大白天做贼,跑到这再被发现,就太不划算了。

    即便进来已有五分钟,可阿烛的心跳还是很快,她连忙将一旁桌上倒扣的杯子拿起,倒了一杯温茶,一饮而下。她都快被吓死了,床底下虽说不脏,没有垃圾,可有些灰尘。她险些一个喷嚏打出来,即便被夏萧捂住嘴,还是很小声的发出。这种惊心动魄的事,将她都快吓死。可转过头,夏萧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我错了。”

    阿烛低下头,主动道歉,幸亏没被发现,否则他们跳进东海也洗不清。自他们钻进床底的那一刻起,便没了退路。不过这容纳无数奸夫小人之地,也算救了他们一次。

    “幸亏没出事。”

    夏萧感觉阿烛在挑战自己的极限,但凡他的性子再暴烈一点,阿烛都难逃一顿教训。她撅起嘴,低着头的样子有些楚楚可怜。夏萧不再计较,甚至直接不理她,只是催动手中的花瓣。

    桃花向来因物而动,从未因人有反应。夏萧宁愿公主身后的墙里有东西,也不想她自身有问题。可夏萧手掌上的桃花,就向着公主而去。

第二百九十章 胸前一颗石珠

    笼纱是这位公主最后的防御,在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后,便将自己封锁在里面。可它轻若薄纸,被夏萧的右手拨开。

    阿烛为了赔不是,连忙将夏萧手中的薄纱抓在手里,挂在一边的钩上。她动作很快,她本就是农家的孩子,做什么都如此麻利,只是少了几分优雅。但在这,又有谁会去看?没有谁的眼睛会一直关注她,每天离她最近的夏萧也一样。此时,夏萧只在乎手中的桃花花瓣!

    花瓣缠绕几丝黑气,没有俞谷和龙宫强,这些黑气一次比一次弱,夏萧的好奇心却格外加重。俞谷塔中有祭祀古阵,龙宫古老,虽说他们错过,没发现究竟,可里面大概也有祭祀古阵,或者单纯只是那女人的一道气息。

    这么一看,此时桃花花瓣指向的公主,体内的秘密更小。她和那神秘女人的关联,也定然不大。

    一向谨慎的夏萧向来不会过度冒险,他不是那种口中吼着为天下人,实际连身边人都顾不好的人。

    手掌下移,花瓣朝公主胸口方向拉扯。这时,夏萧才注意到这位公主的面孔。她的脸上没有勾龙邦氏人的自大和狂妄,只是有些疾病带来的不健康?色。可比起前些日子,脸庞和嘴唇上的一丝红润,已有好转。

    病娇女孩总能引起人的保护心,可夏萧的双眼没能看到她极为有神的眉梢,便重新投到桃花花瓣上。花瓣在夏萧的手掌正中心停下,其下是她隆起的胸口。

    因为床边一旁的窗户开着,公主盖着的被子便厚些,可依旧有鲜明的女性特征。夏萧在准备掀被子时,身边的阿烛有些害羞,问:

    “要不我来?”

    夏萧头都没回,只是白了她一眼,认识这么久,阿烛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毛手毛脚的,还是得自己来。再说了,他这么做又不是为了占这公主的便宜。

    “你这样等于占她便宜。”

    夏萧嘘了一声,阿烛才闭嘴。她觉得夏萧这样不好,可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护在身后,似即将触动一道会爆炸的符阵,有着生命危险。阿烛这才意识到夏萧的用意,和黑气有关的东西都是危险的,所以他才挡在自己前面。

    在阿烛极为仰慕的目光中,夏萧掀开了公主的被子。暖和的金被下,公主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亵衣。公主年龄不大,也就二十上下,可胸围不小。夏萧的手掌停在公主胸上极高处,把玩着桃花花瓣,见其还有反应,不禁吃惊,

    犹豫再三,夏萧抬起公主的石手,令其不再压着衣服,随后拉开亵衣于腰间的衣带。夏萧准备再深入探寻,可阿烛羞红了脸。

    “这样不好吧?”

    “要不你来?”

    阿烛连摇头,即便她是女生,这种事也没做过。可脱下这件内衣,就是要负责的,女子的清白和命当重,她怎么都觉得夏萧这样做并不可行,但夏萧还是做了!

    夏萧动作很小,唯恐手快,令其露出私密点。可在这位沉浸梦乡的公主安静睡着时,胸前的衣物逐渐敞开,露出极为柔软的细滑皮肤。

    “有东西。”

    夏萧说时,阿烛捂着眼睛,自顾自的说:

    “女孩子的衣服下面,肯定有东西啊。”

    我说西山上的猴子,你说东边院子里的狗子,真是没法交流。夏萧叹了口气,投目到公主胸前的珠子上。

    这颗石珠里外皆黑,只有指尖大小,穿着一根红绳,似藏着一缕黑气。夏萧无法用肉眼见到,但能凭桃花判断。他凑上前去看,离公主的胸越来越近,瞳孔中的棕黑色也猛地变得漆黑。视野霎时昏暗,夏萧锁眉,身体四周的一切都似乎有了改变。

    白昼如夜,床边笼着的洁白薄纱成了黑布,夏萧慌然后撤,有种在俞谷旧塔的感觉。那日他如见恐怖骇人事,今日如见末日昏黑,眼中无半点光亮。这该是多少副墨镜才能带来的效果?夏萧有些懵,可在微微转身时,见到一道明亮。

    若夏萧见到的是一片漆黑,还算能应对。只需盘腿坐下,凝神静气,令元气涌进眼中就好。可现在看到的是所有物体描上素黑色的边,没了色彩,给他一种极为压抑和诡异的感觉,像鬼片中刻意加强的恐怖描写。

    这等环境下,本就明显的明亮更加重要。它可以是一束惨淡的路灯,也可以是一盏无力的灯烛,甚至可以是一抹极为恐怖的绿色或红色的光。但夏萧此时看到的光,和阳光一样,甚至比阳光还暖。

    阳光暖皮肤,这道光直照神思心扉。光拧在一起,像一颗变了形的太阳,没了外表体型的针,只剩温暖。

    夏萧一直看着它,没有向其走去,但看到黑色的眼中逐渐恢复了颜色,变得多彩起来。

    先前,整个世界荒诞的像空无一人,孤寂和无力占据夏萧整个身体。在他来不及和这股力量作斗争时,他已摆脱出来。房间恍然被涂上颜色,可夏萧眼中的光团逐渐扩大消散,最后只剩一道人影。

    瞳孔中的漆黑色停止向四周蔓延,逐渐变成正常的棕黑色。可夏萧眼中的光团缩小后,既变成阿烛。夏萧本该猜到,她可是唯一一个惊动院长大人的人,可此时亲眼见到,怎么都有些失落。

    “喂!”

    夏萧刚才的眼神极为温柔,甚至有一种追求和向往之意,像一个捧着玫瑰的男孩,就要向自己走来,随之单膝下跪,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白与爱恋。那种眼神令阿烛有了一种被依赖的感觉,令她满足,可夏萧眼里突然的嫌弃,令其觉得落差极大。

    阿烛还没意识到,她真正想要的不是一个捧着玫瑰的男孩,若是抱着花的夏萧。

    “你什么眼神?”

    夏萧挥了挥手,随意敷衍过去,重新走回床边,将公主的项链摘下。他的手掌碰到公主的天鹅颈,可她睡得很沉,没有醒,眉头都没动一下。

    因为离的近,夏萧闻到公主的发香,这是一股草原上的风味,夏萧第一次闻到,但没有沉溺。

    公主很久都没睡得这么安稳,夏萧握着项链,准备离开,不忍心再打扰她。

    手中的项链没有异样,夏萧走到房门口时,却停下脚步。

    “你又干嘛?”

    “不能这么带走。”

    夏萧说着,重新掀开被子,拉开她的衣带,将项链为其戴好。

    “我看你就是想看她的胸。”

    阿烛暗自哼唧,这么小,还没自己的大呢。可不管她说什么,夏萧都只是做自己的事。因为凉风碰到皮肤,公主微微咳了一声。虽说声极小,可夏萧连忙将其衣服穿好,并给她盖好被子。

    “走吧。”

    阿烛哼了一声,既然不回答自己。

    “走这边。”

    先前龙骨进了房间,再从老位置出去,可能会被看到。因此,夏萧和阿烛翻出窗户,虽说饶了一个圈,可还是成功出了平和宫。

    因为怕阿烛跟不上或被发现,夏萧一直抓着她的手腕,可她手一滑,将其送进夏萧手心。

    “别闹。”

    夏萧松开手,气得阿烛直跺脚。

    “送上门了都不要?”

    “要不起。”

    夏萧说着,一把将阿烛拉过,将其拉进怀里。阿烛的手肘撞在自己胸口,可夏萧只是嘘了一声。大草原上的霸主和丛林山里的王成了宫中的常客,还有头顶的家伙,要是被其发现,他们就麻烦了。

    一路艰险,等他们回金阁时,几位侍女正不断敲金阁房间的门。见侍女敲门的焦急样,小和尚应该已坚持很久,真是个好小子。可既然他们回来,就不用他来承受这等压力。这些侍女,也就敢欺负小和尚。

第二百九十一章 总觉得有猫腻

    “喂!就你一个人吗?”

    侍女的语气明显是急了,她的任务是看住方欢少爷和圆悲小姐,不让他们乱跑。这里可是皇宫,里面有着勾龙邦氏的重要机密,若被他们乱跑嗅到端倪,岂不是出了大错?可她敲门多时,就是不见人开门,莫非是方欢和圆悲走了,只留下这小和尚一个?

    “大家都在!”

    小和尚不太会撒谎,在房间里急的围着圆桌团团转,他能怎么回答?他又模仿不出方欢和圆悲说话的声音。他逐渐急了,暗自祈祷,赶紧回来吧,再不回来事情就败落了。

    “再不开门,我就叫守卫撞门了!”

    侍女的态度十分显然,她并不尊敬这些家伙,平时的低声下气只是工作时必须的任务。可现在任务就将失败,那还有什么客气可言?

    “你待在这!”

    侍女一脸凶气,朝其外跑开。为了给他们足够多的空间,金阁内院没有守卫,可外面全是。侍女跑的很快,这个宫中的侍女,可不是别人把玩的玩具,她们是光明正大暗藏的守卫,此时那女走后,留在原地的女子一手撑住门,谁都别想进去。

    等守卫撞开门,真相自会大白。那时,就算有虚云和尚在,他们也得滚出皇宫,乖乖待到孤云楼去。若是直接住在哪,不靠近皇宫,哪有这么多事?可这些家伙,总是怀着鬼胎。

    “好机会!”

    夏萧见侍女走开,催动元气,用风将阿烛拖动,绕金阁一圈,从后窗进去。虽说这里和阿烛的房间不通,可用元气将墙打穿就好,不是什么麻烦事。风拖着砖,令其落下的声音并不响亮。门前,侍女回来,急忙道:

    “撞开!”

    顶着盾的守卫先后两次将门撞开,小和尚连忙来挡,面红耳赤的样像做坏事败露。

    “你们不能进去!”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像样的客厅,朝里走,拐过一个弯才是卧室。小和尚挡在冲在最前头的侍女前,不能让其再深入了。可侍女抬起修长的腿,一脚踹在小和尚胸口,令其在地面滚动几圈。

    小和尚身子骨硬,虽说咳了几声,可连忙爬起来,跟上两位侍女和守卫,但为卧室中的场景傻眼。他看上两眼,彻底傻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小和尚觉得自己犯了戒,连忙转身,可侍女们也都怔住,觉得麻烦大了。

    只见,卧室地板上全是衣物,其中更有私密衣服。在其另一端,床上的薄纱拉着,站在外面的夏萧穿着条松垮垮的裤子。看腰间裤子的模样,似刚提上,因为没穿好,露出小腹两边隆起的腹外斜肌。

    “这么多人,干嘛?”

    夏萧摆出自己最擅长的冰冷样,一步步向前,似要将这些饶了他雅兴的家伙杀掉。夏萧额头流下一滴汗,更显得逼真。侍女慌了神,打扰这种事,显然是非常不明智的,可连忙解释:

    “我们来确定您在不在。”

    “小和尚没说?”

    黑矮的小和尚说自己说了,说了很多遍。夏萧站在侍女身前,离她越来越近,这种上前最能击败人的防御。而这个先前一直敲门的野蛮侍女,没了半点先前的蛮横样。

    朝着小和尚扬了扬下巴,夏萧似想讨个公道。他能看出来,小和尚被踢了。

    “他都说了我们在,你们还敢闯进来?”

    “是我们唐突了。”

    “你懂得什么叫客吗?”

    夏萧突然的怒吼令女子身形微颤,有着兽皮兽纹的胸口颤抖的更厉害。夏萧抬起手掌,一巴掌扇在侍女脸上。清脆的响声中,守卫傻了,小和尚更是愣住。

    夏萧很少打女人,但若是因为对方是女人就永久容忍,才是真正的软蛋男人。

    两个守卫上前,一个异国人,敢在勾龙邦氏打人,真是活腻了。可不等他们举盾,夏萧已将两人踢飞。他们洞穿墙壁,将夏萧先前穿出一个洞的墙彻底砸烂。

    侍女见其这么动手,有些色寒。可夏萧面色平淡,只说一字。

    “滚!”

    侍女连忙出去,守卫要惨一些,昏阙且倒在阁楼后。夏萧提好裤子,随意套上一身衣服,对阿烛说可以出来了。

    拉开薄纱,阿烛机灵的伸出脑袋。虽然房间很乱,北边还破了几个洞,此时更是掉下一块砖。可侍女一走,阁楼外的守卫也被搬走,房间才空前安静下来。

    “你扇她了?”

    既然已化险为夷,阿烛便关心起这个。夏萧耸了耸肩,一副扇就扇了的表情。

    “若她不踢你,不扇就不扇了。可她动了你,干嘛那么心软?”

    虽然夏萧说的没错,可小和尚不计较她踢自己,更不想夏萧扇她。这件事归根到底,是他们的错。若不是为了师父,小和尚肯定会反驳夏萧。这种错误思想,根本不在于灵活变通,而是原则。那位侍女在执行自己的任务,如果这样还要被暴力相待,是否太不公平?

    见小和尚憋红个脸,夏萧也不管。前来王庭的路上,他也观察过这个小和尚,他不善表达,还有些死脑筋。看来,夏萧注定和佛无缘,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不是观察不到,而是不想管。

    “师父呢?”

    在阿烛起身,激动的心逐渐平复时,小和尚终于开口。可夏萧没有准确的回复,只是说:

    “在回来的路上。”

    小和尚拍了拍胸前衣服的灰,走了出去,这里糟乱一团,他要到外面等师父回来。他始终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可真正的对错,还得师父来判断。

    “他怎么了?”

    阿烛捡起地上的衣物,抖掉灰尘后放进衣橱,这些都是干净衣裳。若不是夏萧先前想制造这样的现场,她才不会任由衣服丢在地上。农家的孩子,对衣物格外爱护,睡觉的时候常常一丝不挂,为的就是不磨损衣物。

    “不知道。”

    夏萧穿好衣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个十岁的孩子,每日学着佛的样子揣测大荒,想起来就累,可肯定也乐在其中。

    端起一个杯子,阿烛跑到夏萧面前,问:

    “你怎么知道这种办法可以吓住他们?”

    “和尚最戒美色,这是比酒肉更严重的问题。他们发现我们在男欢女爱,定会大惊失色。更何况我们还让小和尚在外把门,这就等于知道了帝王的糗事,随时会面临帝王的暗杀。即便他们是本地人,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也怕惹上这等祸端,懂了吗?”

    夏萧咬着茶杯边,大致明白了。

    “你在公主房间没这样吧?”

    阿烛拖长音,说自己没有,她又不是真的猪,知道不能留下证明他们去过的线索。夏萧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没到他想的那种糟糕地步。很快,管事的官员带着侍女来赔礼道歉。

    先前蛮横的侍女披着一头散发,红肿的脸上连最后几丝清秀和野性美都丧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被猛烈扇过。管事阴阳怪气,像个太监,可宦官从未出现在过勾龙邦氏。那种存在,被勾龙邦氏人大为诟病,可这管事做的事,不如太监。

    管事将侍女系在脖颈间的绳子递给夏萧,似从今往后,他就是这个女子的主人,怎么践踏送人都行。夏萧不感兴趣,但觉得这件事做得过了火,便解释了几句,说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夏萧的态度对管事而言自然是好事,否则传到龙虚笑大人那去,他免不了一顿惩罚。管事唯唯诺诺,牵着女子走了。随后很快,有人来修墙,夏萧和阿烛便坐到另一个房间,等着前辈回来。小和尚比他们更急,虚云和尚刚踏进金阁门,他便迎了上去。

    小和尚先确定夏萧口中任务的真实性,然后再一一叙事。他不知道夏萧是何时回来的,大概就是侍女闯进来的前几分钟。胖和尚安慰小和尚,虽说平时他像虐待般管教小和尚,但在这种事上,耐性十足。在胖和尚保证,以后不让小和尚参与这种事时,他才能安心的继续修行。

    小和尚在门外盘坐吐纳,摆出一副即将成为修行者的样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夏萧也在为成为修行者而奋斗。他现在虽说成功,可也成了一个混蛋。

    “前辈,我们得想办法将那条项链光明正大的取回来。”

    “等明日,我再为公主煎药送药时,给龙骨提议,说那条项链对公主的身体有不好的影响,以此将其带回来。”

    夏萧觉得可行,凭着龙骨对公主的异常关心度,还有那条项链本身的问题,一定能将其带回来。他先前本来有机会得手,可偷偷摸摸的拿回,肯定有被发现的可能,所以必须找一个长久之策,才能光明正大的研究。

    夏萧在桌前沉思很久,拧着的眉头久久没有舒展。

    “我总觉得这座皇宫里藏着猫腻,所有勾龙邦氏的人都在伪装,里面的狮虎,鹰隼,还有密集的守卫,根本不是在保护宫中人,而是在提防。这地下可能有什么,令他们不敢轻易伪装,只能派出极为夸张的人数守护在各个角落。”

    虚云胖和尚听之,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地下不一定是地狱,除了尸骸万千,还有钟乳石彩色洞穴,天上也不一定是天堂,还是无数人趋之若鹜之地。可人间一定是地狱,人的贪欲,是一切灾难的起始点。同为人,我们道不破天机,无法将贪欲消除,只有面对贪欲带来的后果,然后尽力将其抹除。”(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人间是最大的地狱

    虚云胖和尚说的含糊不清,夏萧便讲出自己的疑惑,想了解更深层次的含义。可他笑而不语,有的东西是不能完全说透的。毕竟他也不是预知未来的先知,只是比常人多观察到那么一点。

    明天才能去见公主,取项链的事便先放一放,反正有的是时间。等墙修好,他们各自回房修行。因为有虚云和尚在,夏萧和阿烛不用像以前那样事事都自己操心,因此可以偷偷闲。

    许久没有人动的房门被推开,其外走来一位夏萧并不算陌生的人。可她现在来,估计不是什么好事。这位不速之客有着高挑的身材,胸前峰峦极为挺拔。

    这是先前那位被夏萧扇了耳光的侍女,穿着勾龙邦氏比较特殊的宫服裙摆,但没了先前的傲娇蛮横。简单披在肩头的散发,令其显得有些柔弱。这女子也算冰肌玉骨,有些姿色,此时微微耸着肩,有些害怕。脸上的几块青紫,令其有些疼。

    “干嘛?”

    正向床走来的女子在夏萧的二字下顿足,不敢再动弹,眼中尽是胆怯和畏惧,不敢再无礼。可她说的,是夏萧想不到的。

    “管事大人让我来服侍你。”

    但凡是个女子,做这种事都有些畏惧。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想彰显自己的魅力,身体又僵硬的做不出任何诱人的姿势。可这身衣裙本就迷人,低胸束腰,露出胸口一片柔软。

    也不知勾龙邦氏的宫服设计者出于何种目的,或许是想以这种方式给人一种侍女都是花瓶的幻觉,其实她们个个都是守卫。但这种诱惑,常人可抵挡不住。

    夏萧睁眼,没有向其胸口而去,而是直向其面孔。她显然涂了药膏,可刚消肿就来找自己,真是有心。他虽这么想,但满满的都是讥讽,果真这种事各国通用。用身体赔不是,让人不得不原谅对方的过失。

    女子虽说没了傲娇,可也没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勾龙邦氏的人不以柔弱无能自立。她做错事了,就该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因此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只要性命还在就好。这种方式,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见夏萧不说话,女子便开始脱衣裙。这些东西都是包裹在身外的无用糖衣,男人想看的,都是下面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没有停止动作,先唤一声大人,然后回答小葵二字。这名字怎么也和她这性格有些不相符合,向日葵向阳,但没说反超对方。

    “得得得,可以停了。”

    夏萧见其脱个不停,连忙出声。可这名叫小葵的侍女低下头,青丝从耳边下垂,道:

    “若大人喜欢这样,就这样好了。”

    “穿好衣服,回去吧。”

    夏萧说的很认真,没有轻浮没有羞辱。他因为任务已冤枉她,若再将其玷污,未免太禽兽不如。可都到了这个份上,若不起歹念,才是对女子真正的羞辱。

    “大人,我做错什么了?”

    小葵蹙眉,她自知有几分姿色,宫中守卫侍女对自己更是尊重。说不定哪天,她就被某位高官带回家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只在那一跃。可这看起来比自己小些的家伙,既然不为自己所动?先前僵硬的身体恢复正常,小葵赤足走到夏萧身前,只剩一件蓑衣的她,已在夏萧面前暴露极为火辣的身材。

    夏萧坐在床边,她便蹲在夏萧脚边,虽说温顺,可还保留着几分狂野美,特别是那眼中的不羁,勾起人想要征服的**。若不是夏萧心里有人,今天也要在这勾龙邦氏好好的俗气放荡一把。可他觉得爱一个人起码得忠贞,这不只是女人要守的道理,男人一样。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都应保持干净。说一个人干净,不是说他不食人间烟火,与世俗完全隔绝,更不是什么都不懂。那样的人叫蠢蛋,不叫干净,单纯都算不上。当然也不是身体上的纯净,一个女人和别的男人上过床,不代表肮脏污秽,而是当时爱的真诚和热烈。起码当时是真诚到骨子里,并下定决心的。

    真正的干净,是指这个人心灵深处有着一方净土,有所为有所不为,都有着一定行为准则。夏萧手上沾满了血,有大夏人的血,有勾龙邦氏马贼的血,但他觉得自己还算干净,起码在这方面,知道这样不好。

    “没做错什么,回去吧!”

    夏萧语气还算柔和,可成了小葵放纵的资本。她双手扯住夏萧小腿处的裤子,搔首弄姿起来,似在摆脱夏萧固执的外壳,勾引他赶紧对自己产生非分之想。

    小葵想让这方欢少爷承认自己的魅力,一会他越用劲,她才越开心。然后她会嘲笑这少爷,即便再怎么清高,再怎么妄言佛门俗家弟子,都败倒在自己裙下。她将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站在夏萧面前,前提是他对自己下手。

    皱眉时,小葵的手已向两腿间而去。夏萧一把将其抓住,手掌有些用力,令其**出声。

    “草原上马贼强 暴过往车队的丫鬟,你现在又投怀送抱,真是一个样。”

    “那些丫鬟被动,我主动,不一样。”

    “我说你和马贼一样!”

    夏萧将小葵推倒在地,手指在身前划过时,不远处的衣裙落在她身上。

    “走!”

    夏萧的语气有了变化,变得和以往一样冷冽,像万丈玄冰。可小葵心里不甘,她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线,总算要做些事,却被拒绝,那还了得?脱掉亵衣,露出光滑的衣服和上身,她轻声道:

    “何必这么难为自己?既然压制不住身体里的火,就任由它燃烧好了。”

    小葵起身,将亵衣和衣裙再一次丢在地上。

    现在天未黑,可只要心里想做,什么时候都能天暗。她想叉开双腿,坐在夏萧腿上,摆出最为诱惑的姿势,可他没给自己机会。

    夏萧抬起手臂,元气于其上缠绕,化作一把锋利的剑,令小葵骇然失色。她现在脱光站在他面前,他还对自己举剑?小葵怀疑方欢不行,可他开口,说的话像所罗门中看守恶鬼的护卫。

    “若真的不难为自己,压抑心里的火,你现在就得死!”

    元气的剑指了指门,夏萧冰冷道:

    “滚!”

    这下,无论小葵再说什么都没用。她眼中满是诧异,怎么会有男人这样?谁不想白白来上一次,还不用负责?可夏萧先是逃避,后是强硬的让自己滚。说出这种话的他,令小葵怀疑,他真的是男人吗?

    往往就是这么可笑,女人和弱小挂钩,男人和色 情相伴,似不好色就不是男人。生殖器决定性别,气度决定是否为真正的男人。这两个字最为考验责任,不是身体里的兽性反应和本能,否则春日里发 情的动物,都算得上是男人。

    套上衣裙,小葵忘穿亵衣,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先前还和阿烛腻歪,现在却和自己装模作样,可真是个混蛋!小葵在心里问候方欢,和阿烛撞了个正着。

    “你……”

    见侍女披头散发,衣裙不整,阿烛心里一颤,夏萧不会和她……

    “喂!”

    阿烛开始嚷嚷,急忙推开夏萧房间的门。他在卧室里正准备继续盘坐,可听到阿烛吵吵起来。

    “我看你修行这么久,专门为你切了水果,你就在房间里和那个女人乱搞?你太过分了,那个女人哪点好?平时你装的那么正经,私底下这么龌龊,原来今天装作行房事不是你机灵,而是你一直那么想,对不对?”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有那么一点可爱

    阿烛刚咽下瓜果,其中水分很多,令其润了嗓子,正适合骂人。

    “你真是太过分了,太令人失望了!我今天下午一直没打扰你修行,还很听你话的修行了好几个时辰,你倒好,既然……”

    阿烛手里端着一盘水果,在土地贫瘠的勾龙邦氏,还是春初,这种东西可是稀罕物。她都不舍得多吃,此时更是将自己的用心都说了出来。

    “气死我了,我给你切的时候吃的都是边角料,就想着你辛苦,你却和别人瞎搞。难怪你要看公主,还脱别人衣服,你个流氓,大混蛋!”

    阿烛越说越委屈,语速快得像刺出的枪。她一把将手中的盘子甩给夏萧,转身就走,走出几步,阿烛又停住,气得跺脚。

    “你快解释呀!”

    夏萧将倒在身上的瓜果块捡起来塞进嘴里,看阿烛时,脸上浮现些笑容。这么看,这家伙既然有那么点可爱。

    “你笑啥?快说!”

    阿烛凶巴巴的,委屈的蹙起眉,眼角带泪。

    见到夏萧笑,她更生气,跺脚已不能表达生气,还摆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要是陌生人如此,阿烛肯定不管,甚至会嘲笑,笑其不检点。可做出这等下流事的是夏萧,她就格外生气,肺都快炸了。

    相比阿烛的焦躁,夏萧只是嚼着嘴里的瓜果,一脸看戏的轻松样。

    “你都让我解释了,肯定是相信我,我也没让你失望。”

    夏萧说到这,便不说了,只是举起手中的盘子,里面还有半盘瓜果。这些去皮的瓜果有些像夏萧前世吃过的哈密瓜,瓤边的果肉很软,皮下很脆,可都很甜。

    “混蛋!”

    阿烛冲过来将盘子一把抢过,坐在夏萧身边,先前急出的眼泪又憋了回去。她抱着盘子,极为气不过,转身就是一拳打在夏萧肩膀上。一拳还不够,阿烛又打了一拳。夏萧肌肉硬,阿烛打不动,便将手中盘子放下。这次她没给夏萧,这个混蛋一口气吃了半盘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猪。

    瓷盘脱手,阿烛倔着小脸,将夏萧的右肩暴揍了一顿。这次不管她怎么闹,夏萧都没说烦。被人相信的感觉,向来不差。

    “打够了?”

    夏萧语气平淡,没有温柔也没有冷酷,但令阿烛退后两步,嚷嚷道:

    “那女人干嘛这么对你?”

    “应该是来赎罪的。”

    “幸亏你没和她那啥,不然她多亏啊,白被你扇了一巴掌,还白被你那个。”

    阿烛提到这个话题还是会害羞,因为先前挥了很多次拳,她有些发热,小脸微红,像颗货真价实的红苹果。羞涩的少女不想提起这种事,便乖乖闭上了嘴,但看夏萧,他和平时相差无几,可又有些不同。

    “看什么看?”

    阿烛吃瓜,害起羞来。她觉得自己脸很红,不知怎么了,以前她都不会这样的。

    “感觉你还挺可爱的。”

    “现在才发现啊?”

    挺直腰,阿烛暗自高兴,想着老天终于开了眼,令夏萧不再眼瞎。阿烛脑子里突发奇想,想着自己会不会和他在一起,她已不是第一次想起,所以嗤嗤的沉浸在自我的世界。

    阿烛想到一个极美的画面,他们生活在一个崭新干净的城堡里,身前是一张宽敞的长桌,四周都是厨师,在给自己做美味的美食。夏萧坐在自己身边,为她剥虾壳。阿烛觉得,有个人在自己吃饭的时候给自己剥虾壳是件十分幸福的事,但这种待遇,她只享受过一次。那是在离开龙宫后,自己沉睡了很久,醒来后夏萧带自己去吃烧烤,他给自己剥了虾壳。

    虽然只有一次,可阿烛始终记着,那时的夏萧极为温柔,也很细心。他将虾壳去掉,给自己放在碗里。自己吃一个,他就剥一个。可等那顿饭后,她就没享受过那等待遇。现在想起来,真是美好。

    阿烛眼睛里冒着星星,想着如果那种事真的能实现,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美好的幻想突然被一道声音搅烂,令阿烛来了气。

    “想什么呢?”

    “要你管!”

    阿烛见夏萧走来,几口将盘子里的瓜果吃掉,然后端着盘子往外跑。见她穿着裙子的背影,夏萧念叨一句。

    “真是个怪人。”

    夏萧对阿烛的好感正有所上升,可又就此停止。不过这也算好事,若是和其暧昧,肯定会出事。

    躺在床上,夏萧心情还算好,可回想起来,又觉得莫名其妙。但现在项链还没拿到,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夏萧不敢多想,因为他许久没有因为一个女孩开心,就连一瞬的开心都未曾有过。他曾在俞谷,曾在海口,甚至在王庭遥望远方的人群,希望见到某道和舒霜相近的背影,可人群千千万,从来没人和她相像。

    呼出一口长气,夏萧猛地翻起,天快黑了,该吃晚饭。因为有阿烛在,夏萧的晚饭永远像打仗,节奏很急,但她有着自己的原则,总能考虑到很多人,不会因为自己喜欢一样东西就全部吃光。姥姥教她的东西,她总是记得很清楚。可对碗里的东西,她看得十分重。

    翌日,胖和尚拿着项链回来,笑嘻嘻的。

    “大功告成。”

    夏萧接过胖和尚手中的球形黑石项链,敬畏心更浓。

    “多谢前辈。”

    “前辈帮晚辈,都是应该的事。”

    “可你都不知道我要它做什么,就将其带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这像一个绕口令,说完,夏萧和胖和尚相视一笑。今天,他们准备好好聊聊,一是为了手中的项链,二是为了突然起的兴趣。

    “前辈觉得我的任务是什么?”

    夏萧问时,胖和尚笑而不语。他不像故作高深的人,而像真的知道夏萧所做这些是为何,但他不说。兴许这就是佛理的一部分,夏萧不懂,可胖和尚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说那些,不如给你讲讲我是如何将它带回来的。”

    “前辈请讲。”

    今日闲暇时间多,比起俞谷海口,这样的日子真是少之又少。夏萧曾嫌胖和尚事多,现在想起来只有几丝愧疚,便想好好聊聊。和山腰上的人聊天,即便是说番茄炒鸡蛋和西红柿炒鸡蛋的不同,都有机会能悟出些道理。

    所在高度不同,看待一个问题的角度便不同。可胖和尚要让夏萧失望了,他没有那么多内涵,所说的,都是简单事。

    经过昨天的交谈,公主身边的修行者龙骨对胖和尚放松了警惕,今天他为公主送去煎好的药时,问公主是否有随身佩戴饰品的习惯。胖和尚已不是第一次问这种问题,昨天,他问了龙骨很多公主的事,包括饮食和生活习惯。所以他问随身饰品也不奇怪,公主老实回答,说只有一珠子随身带着。

    胖和尚说不可,公主便将其取了下来。

    胖和尚的地位,随着公主昨天未咳嗽,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下午,便有了极高的提升,就连龙骨都对他刮目相看。药材还是那些药材,曾请的医师和郎中也都用过。

    有些庸医,大量使用灵药,可根本没用,反而加重公主的身体负担,令情况更糟。但胖和尚的药虽说也不便宜,很多药材民间稀少,可这病,确实有了好转。

    勾龙邦氏的人向来不相信外人,所以昨日胖和尚一走,龙骨便请来国内医术最好的医师。这位医师虽说治不好公主的病,可令她的病情稳定了一段时间。见到胖和尚的药方时,他恍然大悟,连说奇才。龙骨这才真正相信胖和尚,所以在后者提出这项链对公主不利,想研究研究时,他立即同意。

    “这条项链的来历知道吗?”

    夏萧没有说其中黑气的事,想必前辈也知道。后者确实清楚,所以将这项链的来历问了问,可它的存在,有些超乎他原本的预料。

    “这条项链由勾龙邦氏皇室女性世代流传,至今已有三百年历史。”

    见前辈脸色,夏萧隐约觉得不止这些,又问还有呢?虚云就知道夏萧会问,他很细心,观察力很强。可其余的事,讲出来有些像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阿烛在一旁看着,撑着洁白的下巴,她很多都听不懂,可还是想听。她起码也是任务的一员,不能辜负师父对自己的期望,可他们讲的什么呀,好迷糊。阿烛打起瞌睡,偏着头,险些栽到地上。

    正聊得起劲的夏萧不想搭理阿烛,可她动作太大。

    “回去睡。”

    大下午,是该睡个午觉。阿烛回去睡觉,留下一道懒散的背影。夏萧看着,略微走了神,好家伙,听这么重要的事也能睡着,真是个奇女子。

    阿烛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这种事是能感应到了。她回头时,看到夏萧的目光,绽放极为甜美的阳光笑容。见夏萧挪开目光,阿烛更开心,既然还害羞,看不出来啊!

    又是这种难以言喻的目光,令夏萧有些害怕,自己错了啊,不该看的。夏萧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他怕出事。他既然都觉得阿烛可爱了,真是件恐怖事。

第二百九十四章 论阴暗与谋

    “这么好一丫头,怎么看你满眼嫌弃?”

    “因为她傻,有些自作多情。”

    “她满眼都是你,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伤心落泪。”

    “前辈,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这个问题有些唐突,可不管怎么问,虚云和尚都只是摇头。他哪有爱过人,他是出家人!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虚云突然有些好奇,今生至此,他从未爱过什么,只有对佛无上的信仰。现在见夏萧如此,虚云总觉得爱这种事并不简单,它和师徒情、同伴间的友情有相近之处,可又在其之上,难以逾越。

    “就像……一条很孤独的鲸鱼,在海里游荡了很久,甚至是两世。它从未有同伴,大海茫茫,只有陌生和对未知的恐惧。这条鲸鱼也想找到另一条鱼,可以不是鲸,可以是鲨,可以是海星,但所有东西都和其背道而驰。但终于有一天,他遇到了一条和自己一样的鲸。它们一起在大海遨游,一起嬉戏,离别时他们想着再遇,再遇时从不想离别。”

    “这种感情有些像依恋,偶有离别时,它们都是彼此度过大浪的动力。它们想过一起度过余生,想过为对方牺牲自己,甚至愿为对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前辈,我认知的肤浅,可爱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失去了也真的很难受。”

    “我可以理解成将信仰强加在一个现实中的物品上吗?”

    夏萧点头,听虚云道:

    “若这么说,爱在喜欢之上,因为喜欢是想得到,爱是可以得到,也可以不得到。因为你先前说了,爱能为对方牺牲,甚至为对方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

    “那我对佛可能不算爱,这个词放在佛身上不严肃,而且我不会因为佛,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斩妖除魔在于责任,那戒律清规,不就是佛让您做的事?”

    虚云和尚听到,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戒律清规是规矩,也是一种思想,既然它是明确指出的思想,便是时刻改变的。这种东西,应该称之为旧规。旧规管不了新人,最多只是一种精神的传承,就像和尚不吃肉,其实并不算一种规矩,因为如果真的十几二十年不吃肉,身体是承受不住的,特别是武者。因此,一些身为修行者的和尚即便在棠花寺,也是吃肉的。”

    “这么说,佛没有准确让僧人做的事?”

    “也许世上真的有佛,但如果有,为何不来大荒普度众生?我信仰佛,因为它将我们聚集在一起,可信仰的背后,或许不是真正的相信神或更加无上的存在,而是它所具备的精神领袖的能力和作用。”

    虚云和尚不知不觉间将爱那个话题举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夏萧不好参悟。可能肯定的是,这个世界还有很多难以理解的事,能真正将其看透的,别说虚云和尚,就连他的师父都难以认清。因此,夏萧没有庸人自扰,只是放宽心态。

    胖和尚叹了口气,有的话说到一定程度,便不想再说。他似想起曾经前辈和师父的教诲,也像回忆起某件常人难知的往事,叹息一声,道:

    “跑题了,不说了。”

    夏萧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前辈若想继续说,他也能专心的听下去。

    “还是说这条项链的事吧,它的来源我第一次探寻,可总觉得像个阴谋。”

    虚云和尚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讲起来如讲一个极为古老的故事。

    “关于项链,龙骨知道的极少,倒是公主,清楚关于它的所有事。公主说,三百年前,一位神秘的女人出现在帝都王庭外的草原,杀死了一头极强的兽妖,留下了一块石头,传言这块石头会保勾龙邦氏平安。又因为性别原因,这块石头传给了勾龙邦氏皇室的女性。”

    “这么久以来,只有待在勾龙邦氏的皇室女子,才能将其掌控在手。那些嫁到外地的公主,即便身份再高贵,也要将其乖乖交出来,留在勾龙邦氏。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传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忘记很多事,项链的意义,也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

    夏萧看着脚边因风而动的青草,为这些新长出的家伙感到悲哀。

    “或许是这些年勾龙邦氏太令人失望,才让人忘了那句话。”

    “公主也这么说。”

    虚云和尚叹了口气,公主讲起那些时,虽说咳嗽声极少,可声音有些无力,带着无比痛心之意。作为公主,看着自己的国家日渐衰落,真的是件极为痛心的事。

    “这条项链是公主的母亲传给她的,后者虽是嫔妃,可深得大王喜爱,但这条项链中存在的力量,足以炸掉半个勾龙邦氏。”

    虚云和尚这句话步入了正题,夏萧问:

    “前辈,那个留下项链的女人,是否还活着?”

    关于神秘女人一词,夏萧脑海里只有一个类似的存在。黑暗中,女人完美隐匿,可发出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四周,她带着绝望和灭亡而来,带走了生的希望,和夏萧最爱的舒霜。夏萧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可隔了这么多年,对方真的还活着吗?

    这种事有些匪夷所思,可清寻子活了三万多年,有人活三百多年又算什么?

    胖和尚大概能猜到夏萧的想法,笑道:

    “这种事我不知道,她可能还活着,可能已经死了。但不管死活,这都像一个伟大事情的开端和铺垫,似有人在暗中操纵。”

    足以炸毁半个勾龙邦氏的力量,既藏在一个如此小的圆石里,胖和尚反复举起项链去看,可始终不懂,这是用了怎样的神仙技巧,才能将这么强的力量藏在里面且不被常人发现?这恐怕是神符师才能做到的,可其上,又没有符阵的半点纹路。

    “前辈,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对勾龙邦氏,不!对大荒有歹念?”

    “对!如此强的**放在勾龙邦氏,绝对不是偶然,它早晚会爆炸,掀起一番足以影响整个大荒的涟漪。到时,湖面上下的世界,都会被影响。”

    “这等阴谋,持续了百年……”

    阴谋论是以最恶的角度看世界,可也只有那样,才能解释得通。一枚**,南海外冲击幽深之海的黑气,大荒黑气的同党,还有魔道。夏萧隐约将他们串联在一起,产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前辈,南海外的成神落败者化作黑气,是否快冲破封印束缚?”

    “有棠花寺在,百年来不可能冲进来。”

    “那若是勾龙邦氏被炸毁,大荒紧跟乱成一团,内外呼应,有可能吗?”

    “只要走首教会、宁神学院、冒险者工会和擎天宗还在,这种内外呼应便不可能。即便那位心术不正的老前辈在大荒有自己的信徒,也无法给他任何帮助。力量这种东西,无法靠心意传递,他的信徒,也不够将棠花寺冲破。”

    虚云和尚虽这么说,可夏萧脑中,对自己和舒霜下手的黑暗中的女人,还有自己曾见到的魔道祭祀符阵,都似在下一盘棋。这盘棋下的时间太久,令很多人渐知渐忘,因为那些棋子只是落下,然后安放于棋盘纵横线上,从未移动。

    南国俞谷、东海、勾龙邦氏的王庭、南商帝都、天蒙国帝都,黑气所在地虽然不足以构建成一个完整的符阵圆圈,可将整个大荒包括在里面。若这五个点出现问题,大荒将难逃一劫。

    一开始,夏萧在俞谷发现魔道祭祀符阵,尚且没想这么多,毕竟无人看守,无人使用,没有某种秘密进行的活动。东海则只有一丝黑气,但勾龙邦氏却藏着如此强的一颗定时**,令他谨慎的性子觉得不简单。

    “历史遗留下来的东西很多,世上也不止这些谜团,就像擎天宗从未露面,世上对于他们的记载也只是模糊的,可他们总在为大荒奉献一份力。这些遗留下来的东西可能是以前的阴谋,可能是还未得逞,还未进行的事。我们作为旁观者,难以参与,难以预知,只有在其真正浮出水面时再遏制他们。”

    “前辈,我们可以现在就……”

    夏萧想和前辈商讨出些对策,或者想办法将这珠子带走,可他握着珠子的手,猛地颤抖起来。

    “将其交给守卫,让其还回去。”

    夏萧还想让胡不归看看,因此没有立即同意,可虚云和尚一瞬释放出的气息,给夏萧一种凛然心悸感。这不是佛的威严,更不是纯纯元气的压迫。而是一股难以按捺的杀气,令夏萧怔在原地。

    虽说虚云和尚平时吊儿郎当,可也是得到灯烛五行的人,常怀一颗慈悲之心。现在却释放出如此杀气,令夏萧不得不接过项链,将其还了回去。

    夏萧往回走的步伐很快,因为前辈的反应太过失常,他想问问原因。事情杂乱且多,令其更要将其追究到底,否则一件事都没处理好,大费周章将那项链拿来,又有何用?

    走到先前的石桌前,虚云和尚还坐在原地。他背影颓废,垮在桌子上,像遇到某种沮丧事。夏萧走到他身后,见不到他眼眶中漆黑的眼眸。

    “前辈,怎么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山水总相逢

    眼中的晶状体也变成黑色,比墨还浓,令虚云和尚如同着魔。他脸上满是虚汗,双眼盯着地面的泥土和青草,立即吸食走它们的生命,令地面只剩黄沙和干草。见其,和尚闭上眼,神色更为狰狞,像做着某种困难事。

    夏萧问过一句话,想走到他身前,可被其抬手拦住。

    “夏萧,我有事要告诫予你。”

    “前辈请讲。”

    “低头看深渊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脚下,别掉进去。看完深渊后,抬头一定要慢,否则光太强,会令你眼花失足。”

    夏萧有些不懂,又问前辈这句话的意思。他不喜欢不懂装懂,趁着前辈还在,赶紧问问,他不怕前辈说自己笨。

    虚云和尚的声音微微颤抖,可他咬着牙,吐字还算清晰。

    “不管是谁,即便佛,处在尘世也得遵循常理。你行走于人世中,一定会见到很多人很多物。其中甚至会有黑气与魔道,与他们做斗争时,切记小心,别跌进去,抬头也要慢,否则黑暗和光明交替处的光,能将你烤成焦炭。”

    “前辈放心,晚辈不会沉沦。”

    虚云和尚暗暗点头,嘴里念叨着: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他真心实意的祝福夏萧,可有的事,不是祝福能解决的。世间太多事都不如意,而不如意都正常。

    虚云和尚想要站起,可偌大的身体突然软了,夏萧察觉到,想去扶,但被他拒绝。

    “勾龙邦氏的情况也算了解到了,休息几日,便离开这,前往下一处吧!早日完成任务,你也早日回家。”

    夏萧站在原地,看着虚云步履蹒跚的回到自己房间。他恐怕是暗疾犯了,在草原上这么多年,和那么多妖战斗,有些暗疾再正常不过。可家这个词,从以前的浪漫变成现在的现实,令其不想接受。

    以前有舒霜在的地方,便可以当家。现在舒霜不在,他即便回到帝都斟鄩,都觉得不自在,他该如何为父母大哥二姐解释?他将家里的一员弄丢了,令其消失在绝望的黑暗里。

    矗立许久,夏萧扭头看宣平公主所住的平和宫方向。勾龙邦氏这一行也不算轻松,可他总觉得有些仓促,觉得有事没有解决。但无论什么事,现在都被强行掐断。

    回到房间,夏萧与阿烛一起给胡不归汇报现在的情况。虚云和尚还在房间里挣扎,他颤抖的手拴上门,一大坨肉倒在地上,引得地面发颤。他身体中有迫不及待想冲出的黑气,可被其强行压制。虚云和尚已忘记这是他第几次如此,可五十年来,每当黑气从身体中涌现,便是身心双重的折磨。

    胖和尚的脸上全是汗珠,它蹭在地上,尽全力以体内灯烛的光将这些黑气压下去。他漆黑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是何处有鲜活的生命,直接洞穿了砖瓦和顶梁木柱。可这些,都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若你今后入了魔道,便是与佛背道而驰,到时,你切记要自我了断,别逼师父下手,我不忍心!”

    “佛与魔,势不两立!”

    “没有入了魔道的人还能继续坚守正道,你见哪头狮子吃过草?”

    ……

    这是师父和前辈说的话,猛地涌现在虚云和尚耳边。师父已离开七十多年,他死在大妖的爪下,虚云和尚才下定决心要做行者,行走于天下,斩尽妖魔。等他拥有资格,带着徒弟出行时,却斗不过妖,令徒弟丧生。

    眨眼,那等事已过去五十多年,可现在回忆,还如在眼前。他可怜的徒儿叫着自己师父,央求着让自己救他,他想活下去,他想长大,可他被妖踩在爪下,闻到了死亡的恶臭。虚云也被压在兽爪下,大妖觊觎着他的生命和元气,迫不及待的想吞食。

    虚云可爱的小和尚被啃咬,被撕走了生命。虚云和尚于那一刻坠入魔道,直至今日也没走出来。

    “你坠入魔道,还敢回来?”

    “棠花寺寺规严厉,当应惩死!”

    “佛修来世,还是赐其去吧。”

    “大佛慈悲……”

    斩妖过千,虚云踏过草原,一步一个鲜红的血印,和宁神学院的强者擦肩而过,双目呆滞的路过冒险者工会的长老。他回到棠花寺,跪在殿外,这是那些长老说的话,令其心如死灰。

    虚云原本有着崇高的理想,他想做人间的真佛,他像做一个比师父还伟大的和尚。可这便是他战胜那些妖的真正幕后,他吸食了妖的生命,成了魔,才将大妖厮杀。虽说他被人大肆赞扬,甚至神化,可他只是个坠入魔道的假和尚,失去了徒弟,还没了信仰。

    他在佛前殿外跪了半月,棠花寺众僧商议半月。最终,主持饶了虚云一命,令其待在草原,斩杀妖魔,以此净尽自身的罪孽。等他什么时候走出魔道,便可再回去。可坠入容易,出来难。

    五十年了,虚云尝试了无数遍,可他根本走不出来。他的实力进步缓慢,因为很多元气都需要来压制体内的魔道之力。只是没想到,体内深藏的魔道之力会被石珠引出,看来那其中黑气,也和魔道有关。

    拱起身子,虚云和尚终于将不断冲撞自身元气封印的魔道之力深藏。它们将虚云和尚的肚子撑得很大,令其大腹便便。可他无所谓,这身皮囊,换成怎样都一样。

    精疲力竭的虚云和尚倒在房间,久久没有动弹。这还不如在草原,那里荒无人烟,自己可以闹出些动静,然后再将其收回体内,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直死撑。

    等缓过来时,虚云和尚叹了口气,看来这几天还得调整状态,不能见到生命就有上去将其吞食的冲动。

    坠入魔道五十年,胖和尚只吸食过两次生灵,第一次是那场坠入魔道的战斗,那日万鬼泣哭,一切生灵皆被夺走。

    第二次是三十年前,他独自闯入了妖窝。如果说第一次吞食生灵是因为情急,是因为徒弟牺牲。那第二次便是虚云和尚故意为之,他想让妖不再祸害更多的人,就必须除掉那妖窝,一个不留!

    因此,又是一次吸食生命的较量。

    不得不说,吸食生灵提升实力的方式会上瘾,所以胖和尚三十年来即便再情急,也没有动过吸食生灵增长实力的念头。不能再有第三次了,否则,他会和那些妖一样,成为只知吸食生命的怪物。

    休整三日,在虚云和尚耐心教导医女掌控药量,并在她们学会后,准备离开王庭。他们离开是好事,勾龙邦氏的人不喜欢外来人,可也有些感激,因为公主的病情被医治好了。虽说要一直服药,可不用像以往那样始终躺在床上,大受折磨。

    王庭外,草原失去大漠孤烟的景象,只有绿油油一片。这等离别还算好,夏萧和舒霜骑着马,准备南下,前去南商。

    “山水总相逢,去吧!”

    胖和尚摸着肚子上的肥肉,时刻压制着其下的魔道之力。这成了他的习惯,虽然很辛酸,可在外人看来,还算一个比较可爱的动作。

    驾着马,夏萧和阿烛朝南方而去,一刻钟后,夏萧带着阿烛停了下来。

    “怎么了?”

    阿烛有些好奇,现在是早上,应该多赶些路。这两匹马都是勾龙邦氏的好马,跑得快,不用这么快歇息。可夏萧关心的,不是这个。

    “下马。”

第二百九十六章 山水难重逢

    山坡上,两人背着包,牵着马,望向东北时,已能将整个王庭收入眼中。这座城市立在草原,虽说经过它的路也算四通八达,可它立在此处,怎么看都摆脱不了寂寞,像个没有伙伴的孩子,顶着王冠的光辉和重量,坐在王座上不敢轻易动弹。

    夏萧想看的,倒不是它,不过骏马太快,他能看的,也只有它。前辈和那小和尚,已见不到了。

    阿烛看着夏萧,不懂他这是做什么,问:

    “想前辈了?”

    夏萧摇了摇头,他一个大男人,想他干嘛?

    “勾龙邦氏和龙宫那趟一样,都只是确定那个女人不在,但有很多事,我们依旧没弄清楚。”

    夏萧看这座城,不知未来的哪一天,它就会倒塌陷进地里。里面那么多人,说不定很多都会随砖瓦埋葬。死是常事,几乎每天都有人辞世,也几乎每天都有孩子诞生。但一场灾难提前的是死期,结束的是生命的降临。

    作为大夏人,作为见识过勾龙邦氏人嘴脸的夏萧,他对这些人的死活不感兴趣,但其后的阴谋,巨大的可怕。

    “那么多事,我们哪能搞清楚?我们连大荒都没走完过。”

    阿烛摆了摆手,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无论什么事,追究下去就没有结果,这是姥姥告诉她的。姥姥还说,人活着都会死,这是结果,但留下什么,美好的光阴怎么度过,才是我们要考虑的。她不经意的一句话,令夏萧微笑。

    “笑什么,我讲错了?”

    夏萧摇头,道:

    “这种话谁都懂,只是山水难重逢,有的人这辈子真的只能见一面。”

    “你说虚云前辈?”

    夏萧不语,他拉着缰绳,利落的坐上马背,踏上前往西南方向的路。阿烛急忙跟在后面,问夏萧是不是。后者回答是,但阿烛问他为什么再也见不到虚云前辈,他却不说。

    阿烛得不到答案便不罢休,可悲伤的故事,令更多人知道没有好处。

    这条路通向南商帝国,他们一直走,一路上踏过草原上的冷清小溪,踏过鲜有的怪石嶙峋之林。这条路还远,他们稍作休息,四周平坦无比,阿烛便靠在夏萧身上。他没有拒绝,这样舒服些,但很安分的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阿烛还在问,夏萧闭眼让她闭嘴,她就不,问着问着,夏萧猛地起身,令阿烛摔在地上。

    “你干嘛?”

    “赶路!”

    “不行,刚休息!”

    夏萧才不理阿烛,既然不好好休息,那就走吧。看着夏萧离去的身影,阿烛摸了摸被颠疼的屁股,还是上了马。她再不问为什么见不到虚云前辈,因为越来越远,的确见不到了。可真正见不到的原因,不是这个。

    过去三天,夏萧发现了一些事,观察力极好的他,大概懂得那日虚云和尚为何会有那么剧烈的反应。得到胡不归的证实后,心里复杂的他,不知该憎恨,还是该惋惜。前者太过自私,不能因为自己不幸的遭遇否定这样一位伟大的前辈。可惋惜也不能安慰,他便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告别离开。

    路不同,今后便难以相见。而且胡不归前辈说,虚云若再使用魔道之力,会被棠花寺除掉。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就连胡不归,都是去问大师姐才知道的。若是胡不归不说出夏萧已察觉的话,大师姐都不会告诉他。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

    在确定虚云入了魔道后,胡不归问还有多少人知道,大师姐说只有冒险者工会的会长,其他便无人。这样也好,胡不归暗自叹息,这样一位有着真佛之志的武者僧人,就要这么永久待在草原。搞不好,还会落幕于那。

    事实证明,虚云和尚低估夏萧了,他和小和尚背着箱子般的包,重新踏上草原。

    金阁只能少住,城镇不能久留。他们要到荒无人烟的偏僻地去,要进草原边缘的戈壁,那里没有修行者,所以需要他们。

    看似中年,实际已算老年的僧人带着自己看好的崭新小僧,一步一个脚印,似一种祈祷,默默走向远方。

    虚云和尚也曾停步,回身看夏萧一眼,但和他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小和尚问:

    “师父,这样的人,真的能成为大荒的希望吗?”

    “你不看好他?”

    小和尚点头,说:

    “他很自私,做什么都只顾自己。”

    虚云和尚头也不回,只看着前方,听小和尚说:

    “大荒的希望起码得有稳定的心智,和一颗仁爱的心。”

    “我觉得他挺好的。”

    “为什么?”

    小和尚偏过头看虚云和尚,他觉得自己认为的没错。但师父有些偏心,为何对夏萧那么特殊?因为他是远道而来者吗?身份能代表一个人,但不能证明一个人,他也许没了称谓什么也不会。看人应该看他的心才是,小和尚有些闷闷不乐,可虚云说:

    “因为他真实,不虚假。有黑暗面的人,才经受得住折磨,才值得依靠。在黑暗里待过,所以会珍惜光明,但再进入黑暗,不会自乱阵脚,更不会就此沉溺。真正的希望,不是做世人的太阳,照亮大荒。大荒远远没到那么黑暗的地步,还是有人在追逐光明并在光明之下的。所以他是要替世人去黑暗走一趟,然后在众人陷入黑暗时,推众人向光明。”

    小和尚不懂,先前那句话已花了他很多心思,可希望不是光吗?他以前一直以为希望就是光,有了希望,在黑暗里就有了光。可按师父这么说,希望也没多伟大,他只是推动迷失黑暗的人,向光前去,而这所谓的希望,将永远待在黑暗中。

    虚云和尚将手放在他头顶,语气宠爱。

    “别着急,你才十岁,等你长大一些,就明白这些话的道理了。”

    “如果我长大了还不懂,师父一定要为我解答。”

    虚云和尚说好,只是不知小和尚长大时,他还在不在人世。就这一瞬,他觉得自己早晚还会使用魔道之力,他不是抵挡不住诱惑,更不是上瘾,只是需要那股力量,以此发挥出更大的作用。这隐约间的感觉,令其心里不安。

    金色皇宫,漠色王庭,宣平公主身穿一袭长裙,站在平和宫院中。这里比以往更安静,空气也更好。见加了这么多绿植,她对空中弧形的元气护罩也多了些亲切。这些不是关押她的囚笼,而是一新世界。

    “真是多亏了高僧。”

    龙骨微微点头,没想到他们对医术这么了解。

    “公主大人,还请静心养伤,那个计划越来越近。”

    公主和这勾龙邦氏格格不入,可她好胜心一点也不弱。她郑重点头,以表明白。

    “父皇可曾修改计划?”

    龙骨心里一惊,摇头说没有。

    “看来父皇是铁了心,想用我换来一方土地。”

    公主笑的淡雅从容,漫步在院中,她于勾龙邦氏而生,也应为这里而死。可被自己的父皇抛弃,怎么也不算一件开心事。

    龙骨单膝下跪,道:

    “臣会保护在公主身边,还请公主放心。”

    公主微微摇头,她的命,在父皇下定决心执行这个计划时便已没了。这顿时间治病,只是为了那个计划能照常实施罢了。可若是她真的死掉,自然有人会代替她的位置。现在除了大夏,哪个国 家没有三四个公主?这可不是稀罕物。

    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各国储蓄的公主都不少。

    “真是可怜那两个俗家弟子。”

    公主想起那方欢和圆悲,虽然她只从薄纱里见过,可觉得他们作为大夏人,随高僧来给自己治病,结果自己只是一个发动战争的存在,还要占领他们的故乡,真是可笑。

    “他们已经走了,去了南商,高僧说,他们有别的任务。”

    “希望他们平安。”

    公主说完,坐在走廊椅子上,胸口一凉,微微轻咳一声。

第二百九十七章 草原春风,送来两位侠客

    因为在王庭批了准书,夏萧和阿烛过每座城都很便捷。但在过了大森林外部,来到南商时,他们改了装束。

    夏萧和阿烛各穿一身黑白劲装,束腰合身。比起城门口其他人,他们的装束过于凉爽。可这等装束,加上一顶斗笠,令他们有了侠客之风。这边关之城,龙鱼混杂,没人会惹佩剑携刀的侠客,因为侠客大多都是修行者。没有点实力,谁敢出来乱跑,且打扮成这样?

    这里离雪龙道口很近,因此,城门口的守卫裹着大衣。此时见夏萧和阿烛来,想着这等耐力,定是修行者且实力不低,便什么都没说,让他们进了城。

    一守卫看着夏萧和阿烛笔直的背影,问:

    “认识吗?”

    “斗笠压得那么低,女的还戴着面纱,这谁看得出来?”

    “就是,但肯定是修行者,不知来南商是否有事?”

    “管那么多干嘛?走首教会还没离开大夏,谁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反正不可能开战。”

    先前发问的守卫说也对,因此挪开投射在夏萧和阿烛身上的目光,继续问来往人的所行目的。

    大多数人都说来看亲戚,或投靠亲戚,这些问题他们才不管,只是走一下形式。小小的平民,能闹出什么事来?就算是修行者,又能闹出什么事?边关城中可不缺修行者,谁大胆无礼犯了事,就城墙上见好了。那高高悬挂的头颅,对所有到来之人都是一种警告。

    城中拥挤,人 流和春风一样,一下就闯入城中,推开无数扇于冬日紧关的窗。

    春风唤醒富家人的盆栽,它们冒出绿芽,就要在春日展现一下自己的娇姿。有的盆栽千两黄金一盆,他们就好这口,因此常常比较,显得自己身份高贵。而被唤醒的穷家人,将比冬日更忙碌,他们一年只有两季,冬日休息季,其余三个季节都在忙碌。

    有的甚至连休息季都没有,一年四季,一直忙到头,好不容易将今年的事忙完,就要开始忙下一年的事。人世中有很多人,都是这么度过一生的,唯一的安慰,只是阳春面里的一颗煎蛋。

    夏萧和阿烛行走在街中心,见两边搬货的搬货,叫卖的叫卖,大小商铺齐齐开门,店门大敞,里面的伙计想方设法的招待客人。

    店铺外摆摊的数不胜数,稍不留神,门口就被占了位置。这时,老板又得骂骂咧咧的出去赶人。

    谁都不想做坏人,可滥好人比做坏人还难。大家都不容易,门边令游商贩子摆个摊也属正常事。一个小摊,赚不了大钱,也阻碍不了店铺赚钱。有的人见一家店铺前小贩多,出于佩服,还会刻意进店铺溜达一圈。可摆在正门口挡路,也太缺德了!

    嚷嚷声,借过声,讨价还价声,母女一同出门采集家中所缺物品,并商议声。无数声音夹杂在一起,令阿烛没那么冷了,可她还是想赶紧找家客栈,换身暖和点的衣裳。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可太薄,骑在马上更冷。

    “冷了吧,谁让你非要选这种衣服穿?”

    “我没说冷!”

    阿烛哼了一声,冷是真的冷,可这两身衣服是她在来南商的路上挑得,觉得很帅。自己喜欢的衣服,就算再冷,都得穿好。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说服夏萧和自己一起穿这件黑白配的衣服的,哪能因为冷就有怨言?

    夏萧和阿烛找了一家客栈,准备歇息一晚,再往南商帝国的帝都赶。南商地域辽阔,地形复杂,要想前往帝都,还需要些时间。过去半个月他们从王庭到这废了不少力气,因此得好好休息休息。

    客栈喜欢招待侠客,这些家伙出手豪爽,基本不要找的零钱,可今天见了怪。夏萧将零钱拿走,给了阿烛,当做她的零花钱,虽然不多,可能让阿烛乖乖听他话。她向来不管钱,都是夏萧掌管。

    “我们离开王庭的时候,公主赐给我们那么多钱,应该够我们在南商和天蒙国花了吧?”

    “虽然我们只拿了一点,可足够了,再从俞谷跑到这三个来回都有余。而且我们不用到天蒙国去,如果那个女人在南商帝都,我们就回去禀报。如果不在,就肯定在天蒙国,我们也得回学院。”

    他们俩的实力,和那女人没有可比性。

    “那我们可以不用节省,今天晚上大吃一段?”

    先前夏萧开了两间房,阿烛想着退掉一间,虽然那样不方便,可能省钱。阿烛宁愿自己住的差点,也想吃好吃的。可听夏萧这么分析,她觉得两间房挺好,自己有空间能打扮打扮。虽然她不会像别人那样浓妆淡抹,但最基本的还是会的,这是女生生来具有的能力之一。谁还不是个精致的女孩?

    饱餐一顿是有代价的,翌日一早,两人继续出发。

    比起形象和身心体验,夏萧更在乎后者。因此,他在出行时给阿烛绑了一件披风,裹在身上可以御寒,也能不脱那件劲装。

    阿烛心花怒放,跟在夏萧身后看他,心里有点微甜,但夏萧已经提醒过她了,此行危险,切不可儿戏。

    每离开一个地方,便有更大的危险。夏萧希望那个女人不在南商帝都,否则他们遇到,能否活着回去还是个问题。因此,他们比先前两次更谨慎。

    阿烛懂,因此比平时安静得多。现在也没什么问题可问,南商帝国没有俞谷边的雨林,没有帝都王庭外的草原,普普通通,给她的新奇感少了很多。

    到正午,便没了凉意,阿烛因此敞开披风,令其随风飘扬。他们路过乡镇,路过山村,以最快的速度向帝都而去。

    一些孩子见到夏萧二人,不由羡慕,一匹体型近乎完美的强健骏马,奔跑起来如在追风。若是即将撞到人又避不开,便猛地跃起,从对方头顶飞过,遮挡太阳的那一刻,最为帅气。少年的英雄梦,需要一匹快马承载。

    遥望离去的夏萧和阿烛,他们都背着一包一剑,剑上绑着厚厚的绷带,给人神秘而强大感。很快,他们彻底远了,但在空中留下草原的青草味,令这几个村边的孩子更为着迷。可他们没有马,也没有剑,只有竹条和长椅。

    于是,他们骑着长椅,拿着竹条,想象着自己奔疾在天地间,前去拯救苍生。今后他们会有马匹和剑的,只是没现在这么开心。

    等走累了,夏萧和阿烛便下马。

    春日到,青草正嫩,两匹马在溪边吃草,夏萧站在地上扭了扭腰,扭了扭脖子。阿烛被颠的屁股疼,坐下就起不来。她嚷嚷夏萧来拉她,夏萧不来,她就扔水壶砸他。慢慢的,她还是起来了,因为要来打夏萧。

    阿烛追,夏萧便跑,阿烛追不上他,他便得意的笑。

    这时,朴刀又有动静了,它被夏萧和背包一起放在树下,此时望着他们。微微颤抖的样,像在生气,像女孩见到自己的男孩正和别人打闹。可等夏萧和阿烛在这片安静的地方休息好,前往下一站时,它又恢复了平静,但其中的东西逐渐凝成,就要显世。

    还未远去时,阿烛对夏萧说:

    “如果能在这个地方建个小房子就好了。”

    “有树有山有水,确实不错。”

    “以后一起来?”

    夏萧笑着说做梦,令阿烛扔出藏在腰包里的石子,它打不中夏萧,但她总喜欢扔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不然她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南商人尚武,夏萧和阿烛前往帝都的途中,见着很多人打架。这民风剽悍的种族,不比勾龙邦氏差多少。可在这次途中,最吸引人的,还是阿烛和夏萧的对话。这段对话就发生在某一天的黄昏,夏萧和阿烛牵着马,准备就近选个位置休息。

    “夏萧啊。”

    “嗯?”

    “我问你个问题哈,你要如实告诉我。”

    “问吧。”

    “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一个女孩向你告白,你会答应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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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契之主介绍:
元气世界,修行者们必须搏命——找荒兽,签灵契,得到五行之力。可夏萧不同,他的体内已沉睡五头巨兽。灵契之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契之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契之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