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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玄机梦境     灵契之主txt下载     灵契之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刀,横在膝上

    见夏萧闭眼,将刀横在膝上,晓冉连忙出门。夏萧很拼,她便去为她准备午餐,是该好好吃顿饭。关好门,晓冉见阿烛来,有些手忙脚乱,因为这丫头每次来都大呼小叫。果真,阿烛还没进门,便朗声问:

    “夏萧醒了吗?”

    作为舒霜曾经的契约兽,晓冉知道舒霜不喜欢阿烛,因此对她好感度不高。可她和舒霜一样,从来不会直接表达出情绪,而是像弯曲的水流一样委婉。

    “嘘——”

    晓冉将阿烛拦在门外,说:

    “刚醒,在想事呢。”

    一听夏萧醒了,阿烛极为开心,眉梢间满是喜意,令晓冉有些吃醋。她和舒霜一样,微微蹙起眉,见阿烛一直往房间里看,更加不开心。幸好房间的门关着,否则晓冉还要更烦,她觉得让阿烛多看一眼夏萧都是种损失。

    “我们去打饭吧,他肯定饿了。”

    这本来是晓冉的话,可被阿烛抢走。阿烛不等她答应,便拉着她,一起朝食堂方向走。

    “今天有海鲜哦,他真是有福气。”

    阿烛似未感觉到晓冉的目光,她看自己像在看一个傻子,和夏萧起初的目光有些像。

    一个女孩太大大咧咧,讨厌她的人便比喜欢的人多。原因不少,可大多都是其他人的问题。若一个男人如此,很多人便觉得正常,可现在的人太复杂,越单纯的人越容易被猜疑,对女性更是有偏见。就像心机这种词,常常和女性挂钩。

    见阿烛打了很多虾,晓冉还算客气的问:

    “你很喜欢吃吗?”

    “夏萧喜欢。”

    晓冉眉头一蹙,语气有些变了,但阿烛这家伙,心思全在吃的东西上面,哪有心思注意话语中的一点变化?但凡她细心一点,都不会和晓冉一起出来打饭。现在相处的时间越长,说的话越多,积攒的矛盾也就越多。

    “我记得他不喜欢。”

    “才没有,在海边的时候他给我剥虾,自己也一口一个,去掉虾头就吃。”

    不得不说,女人想的事比男人多。就像此时的晓冉,觉得阿烛在挑战自己。她明知道自己没陪夏萧出学院,还提外面的事,看来外表清纯的阿烛,心思很深。可要是她觉得舒霜不在,自己就能抢走夏萧,也太天真了。

    “但他更喜欢吃烧鸡,虽然有点油,但配上粥和咸菜就好。”

    晓冉提起手中的食物,显得自己想的要周到一些。可阿烛没想那么多,只是说:

    “就是有点少,我们三个人不够。”

    “那没办法,三个大活人,一个都少不了。”

    “要不我去山麓再打点饭上来?”

    “嗯……好吧。”

    阿烛偷吃了一只虾,很小的一只,然后将其递给晓冉,转身就跑。跑出一段距离,他转身对晓冉说,要等自己回来再吃,她很快的。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晓冉愣了愣,她不懂阿烛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在争夏萧,阿烛却真的只考虑吃饭?许久,她笑了一下,或许是她想多了,毕竟过去的六天,阿烛天天都来,每次都在吃各种小玩意,或许真的是个吃货,没有话里藏话。不过这么多东西,真的不够吃吗?

    晓冉看着手里的一只烧鸡一袋虾,三碗粥三份面条,还有一盘咸菜,怎么也够了。可阿烛说不够吃,该是多能吃?

    下山的路上,阿烛从腰边的小兜兜里摸出一块红薯干。这是食堂大叔给她的,有姥姥晒出来的味道。

    等二女将所有东西都摆在桌上,等夏萧出来吃饭时,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朴刀有生命的迹象,他感觉到了,可难以对话。舒霜会有一丝神智藏在朴刀里吗?根据金灵兽先前说的话,恐怕会那样,但他要怎么做才能将其唤醒?

    夏萧呼唤了很多遍舒霜的名字,可朴刀始终没有动静,只有一片猩红色的光。门外,阿烛坐在桌前,看着一只只大虾逐渐流失热气,变得微凉。见她起身,晓冉问干嘛,阿烛朝夏萧房门去,说:

    “再不出来,饭菜就凉了。”

    “啊?”

    晓冉眼里,一顿饭菜没多少重量,凉了就凉了。夏萧若不喜欢凉的,她就去热,再打也行。可阿烛不这么认为,她将饭看得很重,不打还好,只要饭摆在面前,就必须吃。粮食来之不易,而且饭菜的保质期很短,过了那几分钟,便会丧失口感,若一凉,便更不好吃。

    这是阿烛的执着,可晓冉还是将其拦住。

    “不能进去,夏萧在冥想。”

    “想什么呀?再不吃饭就饿死了。”

    晓冉个子高,动作便缓慢一些,在房间里也没催动元气,因此,阿烛从她胳膊下钻过,将门扭开。见刀横在夏萧膝上,阿烛当即咦了一声,这也太爱刀了吧?直接抱着睡得了。

    阿烛抬起手,准备揪夏萧耳朵,让他起来吃饭。她虽然有些怕夏萧,可这样做就是他的不对。姥姥说过,吃饭的时候不能让别人久等,很不礼貌。

    手臂悬在空中,顿时动弹不得。阿烛回头看晓冉,不懂她这是做什么。可夏萧醒了,猛地睁开眼,头还低了一下,似是被打醒的。

    晓冉见夏萧睁眼,连忙撤去元气,阿烛的手收回,有些尴尬。可夏萧白高兴了,他本来以为是朴刀中的舒霜打了自己一巴掌,原来是阿烛。不过也对,舒霜才不会这么粗暴。

    “干嘛?”

    夏萧的目光和之前一样,有些厌恶,令阿烛来了火。

    “叫你吃饭啊,专门给你打的饭。”

    “别这么粗暴行不行?”

    夏萧下床,将朴刀放在床上。身边的阿烛跟着他走,嚷嚷个不停。

    “我哪粗暴了?又没动你。”

    “猪动的。”

    “猪狗不如的家伙动的。”

    夏萧哦哟一声,想着真是下了血本。他虽说嫌弃,可今天心情好,回到大荒,空气都比原先世界的干净。

    坐在桌前,夏萧端起一碗粥,吃起烧鸡。阿烛见着,为他剥虾,还给他放在碗里。晓冉先前刚对阿烛有了点好感,现在又全都没了。她看着阿烛,为夏萧夹烧鸡,还温声细语的说:

    “多吃点。”

    不管阿烛有多好,温柔总是学不来的。其实她没想和晓冉比,但后者总是觉得她有恶意。夏萧高挑起眉,虽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也不用这样吧?他看二女,有些疑惑的问:

    “你们今天好奇怪。”

    “才没有。”

    这是晓冉和阿烛最有默契的一次,说完彼此看一眼,又心虚的低下头,特别是晓冉,她今天确实挺奇怪的。

    剥了十几只虾,阿烛便不剥了,自己吃起来。当阿烛沉浸在食物里,便自动忽略了夏萧和晓冉。后者这才知道,她先前为何说不够,一个人就吃了三碗面还没吃够,真是厉害。

    “慢点吃,全是你的。”

    回到这个世界的夏萧虽然还有很多事没做,可先前已与朴刀有了一些前所未有的联系。等吃完饭,他再去感应一下,或许会有新的收获。希望这把刀里,真的会藏有舒霜的秘密。光这一件事,便令夏萧高兴,他心情一好,对身边人自然也有了耐心。

    “你吃得那么快,我也不好意思慢啊。”

    “慢慢吃。”

    夏萧啃起鸡爪,似在陪阿烛。晓冉觉得不好,看来这次出行,夏萧和晓冉之间有了一些感情。这么下去,夏萧岂不是要和阿烛在一起?继承了舒霜意识的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可性子一向温婉的她找不出刺,现在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有坐在原地干着急。

    五分钟后,晓冉给夏萧倒茶,他喝完,问阿烛。

    “吃饱了?”

    “饱了!”

    “那就赶紧滚蛋。”

    阿烛吐了吐舌头,说明天再来找他。晓冉好奇,夏萧用这种语气和阿烛说话,她不生气?还是说他们只是那种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以前见夏萧和天命说话时,也这个样。

    老祖宗说的话向来有一定道理,晓冉刚想起天命,他便来了。可夏萧只是在房间里吼了一句滚蛋,忙着呢,他便快速离开。

    或许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晓冉看着夏萧的房门,坐在客厅里,和往常他不在时一样,看舒霜房间里的书,希望做一个像舒霜一样的人,陪在夏萧身边。

    过去的三个月里,晓冉只做了一件事,便是将舒霜离去时灵契破碎带来的反噬恢复。现在,她恢复实力,五阶虽不算特别强,可掌握着完整木行的她,已不畏惧同等级的荒兽。夏萧不在的时候,她以变强充实自己。可变强不是终点,等夏萧回来才是。因此,她开始等候夏萧走出房门。

    舒霜看书,从不在书上做标注,但会做一些笔记,写一些感悟。虽说只是些简单的理解,并不算金句,可有时真正感人的,不是那些容易被模仿的金句模型,而是真实的两句心思吐露。比如此时这张纸上,写着:

    你忙的时候,我就等你忙完,绝不打扰你。但我永远不会那么忙,因为我时刻做好着准备,在你哪怕需要我一点点的时候,就出现在你身边。

    娟秀大方的字,令晓冉陶醉,舒霜无疑是她最想成为的那种女孩,温柔强大而专一。外人都觉得晓冉和舒霜很像,可她远远没有后者那么勇敢。舒霜真的是那种文静,但从不缺乏勇气的人,她想做的事,便能做到,也很会表达自己的爱意。这也是晓冉为什么那么崇敬她,甚至继承了她意志的原因。

第三百一十三章 他从山外走来

    夏萧觉得朴刀里还有一个世界,因为感知的时间越长,朴刀里的血雾被他拨开的越多。他在里面穿行向前,找着自己想寻之物。希望在浓郁的血雾那头,是身穿淡蓝色长裙的舒霜。可从苏醒开始,到现在已有一日,夏萧从未看到希望。

    这片血雾极为宽广,大的吓人,夏萧在里面像迷了路,走不出去,走不到尽头,找不到结果。

    等体力有些不支,夏萧才呼出一口长气,退出这种状态。

    和金属有着截然不同硬度的床令夏萧比以往着迷,他坐在上面,看着窗外的下午时光,不禁出了神。城镇太过嘈杂,深海安静的不像话,勾龙邦氏的草原又太过孤寂,只有学院的小镇,呈着黑白色,永久伫立在山腰间,像一种永恒,带着恬静令人向往。

    在外三个月,夏萧终于回来,可今后的时光,他还是希望身边能多一个人。那个人要陪自己发呆下神,在晴天修行,在雨天小憩读书,或写几幅字,画几幅画。舒霜不在,夏萧已许久没有提笔。在山麓好不容易改过来的字,不再像以前那么丑,估计现在又回到从前那样。

    若她真的能回来,估计会有一场极大的宴会,就是怕她回不来,一切都是空欢喜。或许正是怕这种情况出现,夏萧才始终没将这件事告知太多人,想想都是心酸,阴阳相隔,令人无可奈何。

    春日不冷不热,情绪也平平淡淡,夏萧还算有所庆幸,如果等他真的淡忘舒霜,或者人生已走完,才发现舒霜还有再活一次的机会,未免太过残酷。他就坐在窗前,看着熟悉的街巷,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来,然后对自己招手,说好久不见,再奔进自己怀里。

    第一个知道舒霜还有机会回到人世的是晓冉,她迫不及待的和舒霜一起去找胡不归,希望得到些帮助。可后者听到金灵兽所言,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胡不归还以为自己见到舒霜的身影已很稀奇,没想到金灵兽直接透露她将归来的消息。可人死怎么复生?她虽说是木行武者,可直接消失在黑暗,连粒种子都未留下。

    谜团越来越多,胡不归站在迷雾里,观察朴刀时,也没察觉任何端倪。它其中隐藏的一世界,根本不是他能感知到的。

    每当遇到问题,夏萧都想找到师父,好好的问问他。关于舒霜的事,夏萧都是通过大师姐知道的,虽说很真实,和现实也偏差不大,可他还是想从师父嘴里再听一遍,因为这把朴刀,也和舒霜有着关系,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段时期将格外繁忙,夏萧和晓冉走出院子,才想起体内珍珠的事。那被整个火山镇压的珍珠有着一缕黑气,此时被夏萧交给胡不归,心里才少了一件事。

    一颗珍珠,便是龙宫所行唯一的收获,想起当时的危机,险些就要死在海口。胡不归庆幸,若前去龙宫的不是夏萧和阿烛,可就完了。像他们这种命大的人,终究还是少数。夏萧像蟑螂一样命硬,阿烛是夜里残留的微弱灯烛,难以被万物吹灭。

    等到了真正的傍晚,黄昏的光浮现在天边,这座小镇又戴上神秘的面纱,开始在玄奥的歌里讲述着百年来的故事,像一首催魂曲,可没有阴森恐怖,只有恬静美好和淡淡的浪漫。夏萧和晓冉行走其中,想抛弃烦恼般放空自己。可夏萧手里的朴刀,突然有了动静。

    朴刀指向小镇外,猛然竖起的样子想受到牵引,可这等反应,还是第一次。

    “什么情况?”

    晓冉还从未见过朴刀这样,莫非是舒霜的原因?她看向朴刀的目光多了些欢喜,可夏萧也不敢确定,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走!”

    在朴刀飞出去的那一瞬,夏萧紧随其后,唯恐跟丢了朴刀,和其分离或错过重要的东西。

    以往,夏萧肯定不会相信朴刀和舒霜有关。后者温文尔雅,心善人美,可前者霸道血腥,追求一瞬的毁灭,且很嗜血,和舒霜截然相反。这样一来,该有什么关联?可金灵兽的话和胡不归之前说的,令夏萧彻底相信,朴刀里藏着舒霜的神智,说不定,这正是复活她的关键。

    胡不归说,自己看到的舒霜穿着红色裙子,头发只是齐肩。这样造型的舒霜夏萧从未见过,光是一想,便觉得她像换了种性格。虽说舒霜平日里也会在夏萧的怂恿下挑战各种颜色的裙子,可从未穿过红色的衣服,舒霜说她不适合,夏萧也没强迫。可那种舒霜,肯定有着惊艳人世的美。

    一袭红裙,玉手纤纤并于腹前,眉角弯弯,白皙且婴儿肥的小脸带着迷人的笑,令夏萧想摸她的小脸。

    虽说红裙和这样的场景有些不配,似乎她只配阿烛那种阳光的女孩,或更为暴烈的存在。可夏萧能想到的舒霜,永远都温温柔柔,不会轻易生气,不会轻易说伤人的话,她和人间所有美好的词有关,是人间理想和最美的向往。也是夏萧这种杀了无数人,见了无数事,却依旧想用肉麻的情话来哄的人。

    出了小镇门,踏上小镇外的草甸,夏萧见到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鹤发童颜的白胡子老翁站在其上拿着朴刀,含笑看着夏萧。

    “师父?”

    夏萧许久没见到他,此时激动的跑上前。师父总算来了,只要师父一来,他便能知道关于舒霜的事。在其踏着春日柔软的草甸,不断靠近清寻子时,总觉得他站过的这个位置,曾经也有人立过。

    夏萧在脑海里快速回想,那是一个雨天,他听到舒霜未曾听到的敲门声,来到了这,见到一位极为虚幻的女子。她撑着一把伞,看起来正年轻,笼罩在氤氲的光里,身袭一落淡蓝色长裙,其下玉足赤着,落在满是水的草甸上不知凉不凉。

    她好像没撑伞,虽说夏萧记性不错,可那天的事确实忘了,因为太过飘渺。像梦一场,她为自己找到上山的路,可在雨中离开,走得极快。

    这次没有雨,只是近黄昏,夏萧看着清寻子,在其含笑给自己打招呼时,低下了头,甚至双膝一弯,就要跪下。

    “师父,对不起。”

    清寻子从山外走来,含着慈祥的笑,看夏萧如见自己的孩子。他可怜的孩子跪在地上,极为内疚和自责,他表现着自己的歉意,可不想多在形式上浪费时间,因此又开口,说:

    “师父,我有事想问你。”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最后一步还有很远

    夏萧觉得师父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他举手投足间都是大海般澎湃的元气。令常人稍不留神,就要被卷入其中,被海浪卷打并拍入深海。可现在的他有了一种隐藏于世的感觉,虽说极为高深,可也有些飘渺,像处在另一个世界,身体外不真实的氤氲,只是令他暂时回到大荒。

    这种感觉,夏萧曾从那个神秘女子身上感应到过,可师父这样是为了寻找大荒意识所化的人,莫非那人就是?还是说她和师父一样,也是在寻找大荒所化的意识。

    清寻子没有扶起夏萧,因为他确实做错事了,清寻子自己也错了,便端着朴刀,坐在夏萧身前。这对爷俩各有心事,都和舒霜有关。

    清寻子最清楚舒霜的命运,他知道她会离开,所以一直很珍惜她熬的每一碗粥,也珍惜和她说的每一句话。可她的离开太过仓促,再也不会回来。一直将舒霜当做女儿的清寻子觉得自己太罪恶多段,他不该给予舒霜这样的使命,以往的想法太过美好,虽说也预料到了后果,可没想到会这么残酷。

    “你要问关于舒霜的事,对吧?”

    夏萧点头,将金灵兽说的关于舒霜的话全都讲了出来,清寻子眼里全是安慰,示意夏萧不要着急。舒霜的事,他会解释清楚。作为夏萧的师父,是清寻子失职了,早在三个月前,他就该出现,将所有事都讲给他听。可他一直在寻找大荒意识所化的人形,若不是今天路过这,他还见不到夏萧。不知那么下去,还要将这件事拖多久。

    舒霜的原型是灵契之祖留下的符阵,可是清寻子给了舒霜生命。所以也可以说是他创造了舒霜。这把朴刀,也由他制造出世。但在解决舒霜的事前,清寻子要先帮夏萧解决好金灵兽这个难题。

    “师傅,能行吗?”

    清寻子手指微微抬起,令夏萧身体中的灵契空间打开。金灵兽即将出来时,清寻子开口,语气极为轻松。

    “这件事我真没想到,但算起辈分,我比他高得多,能行。”

    难怪知道自己是清寻子的徒弟后,金灵兽会暂时妥协。

    夏萧想过一霎,金灵兽所化武士出现在夏萧身边,可清寻子一张手,武士化作黑紫色的烟,消散的只剩一把剑。

    “清寻子?”

    金灵兽沉稳的声音难藏一份诧异,没想到他既然来了。

    “听说你欺负我徒弟?”

    “没有,我只是想杀了他,然后完成自己要做的事。”

    嗯……夏萧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向来护短的师父也没让他失望,一记弹指,震的剑鸣。

    “清寻子,你过分了!”

    “若你是那位金灵兽,还能直呼我名,可你忘了,自己只是他留下的一柄剑,有何身份和实力这么和我说话?就算是那位金灵兽,当初陪在灵契之祖身边时,我也早已与其走遍了天下!”

    清寻子将金灵兽镇住,对前者而言,金灵兽即便拥有全力,也斗不过自己。可从未斗过,金灵兽才不会认输,更不会因为他两句话而服软。他浑身都为金属,特点不多,就一个够硬,保持着自己的原则。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了夏萧一命,你就这么以礼相待?若我离开他,得到全部力量,照样能将你打败。”

    “那你记好了,自从那位大人走后,打败我的便只有可能是岁月!”

    清寻子声音平淡,不喜不怒,轻描淡写的甩手,令剑被甩到一边。虽说它漂浮在空,停止了移动。可空中冲刷而来的元气,令其难以发声。

    “今后你好好待在夏萧体内,他活着,才是真正的长远之策。”

    “你可知灵契之祖留下的预言真意?”

    “不懂。”

    金灵兽正要开口,可被清寻子制止。虽说灵契之祖离开大荒,留下预言时,他不在她身边,也不懂她预言的真正含义。可当前看来,只有给夏萧足够的成长时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要墨守成规,将你的眼界扩大些。不管那位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都是想让大荒更和平,更昌盛。所以,收起你的高傲和偏见!”

    “若我不收呢?”

    金灵兽似在挑战胡不归,后者不想再废话,他现在的时间宝贵,耗费的时间越多,和副院长的距离越远。这条路难走,需要他与其一同发力,才能在顺着大荒意识走过的路上找到她下一步的脚印。因此,清寻子体内猛地涌出封印之力,令金灵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畏惧。

    “将你封印在圣坛,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出来,这段时间,金行元气将由夏萧随意调用。”

    “清寻子,你是在帮外人!”

    “他是我徒儿!”

    清寻子哼罢,金灵兽的声音已不是远去那么简单,而是彻底消失在他和夏萧耳中。这个白胡子老翁不再像先前那样吹胡子瞪眼,而是将一把钥匙交给夏萧。它化作一道流光,藏进夏萧体内。

    金灵兽太不懂事,对清寻子而言,夏萧虽说不在自己身边,但绝对不算外人。他这辈子就两个徒弟,一个舒霜,一个夏萧。

    “这是解开他封印的钥匙,等他醒悟了再打开。若他不老实,就将他一直封印。”

    夏萧点头,眸子一霎多了些沉重。他感觉身体里多了一种力量,那是可沉重坚硬,也可锋利的金行元气。先前金灵兽将金行空间封闭,但现在他来不及哀求咒骂,这股力量便能被夏萧运用。

    从这刻起,夏萧的金行才算真正觉醒。从今往后,面对木行的武者,他也丝毫不畏惧。五行克制,现在只差最后一个土行。

    这个觉醒速度还是很快的,可距离最后的土行,应该还有很远。毕竟完整的五行需要极强的力量才能承受得住,夏萧先前误了修行,现在面对四行,身体承受起来都有些勉强,感觉格外乏累。

    夏萧觉着,金灵兽对自己的意见短时间消除不了,前者倔的像块钢铁所化的石头。因此,夏萧满怀希望的看师父,等着他步入正题。金灵兽的事关乎性命,很重要,可舒霜的事,在夏萧心里要更重要些!

    “舒霜已离去三个月,你应该早就知道她是亿万纹符阵吧?”

    一想到夏萧失去舒霜,又找不到自己的那股绝望,清寻子便暗自心疼。所以此次,清寻子要将所有事都告诉夏萧,让他今后心里有个底。金灵兽虽说傲慢了些,可实力确实强,正如他所说,舒霜会回归。只是这个舒霜,和以前那个舒霜有些不同。

    “夏萧,你得做好准备,接下来我要讲的,又将颠覆你的认知。”

    “师父,讲吧,我能接受。”

    夏萧不想再拖沓,可没考虑到清寻子不好开口。前者觉得自己见识的已经够多,可有的事,不说出就算想到也只是白日做梦。但有人想到的事,就绝对有人去做,或已做过。

    “南海外的殿堂里共有五道符阵,舒霜是最后一道,它保持着完好,体内还有一丝神遗之气。因此,我将其带离南海,入了人世。”

    “师父,这些我都了解,我现在只想知道关于这把朴刀的事。”

    “别急,这把朴刀也是符阵的一部分,它和舒霜,本质上没有差别。”

    夏萧一直以为朴刀只是载体,里面或许有着舒霜的神智,或暗藏玄机。可现在看来,还要神奇些。为了更加聚精会神,夏萧不再双膝跪地,而是和师父一样,盘腿坐在地上。

    晓冉跪坐在一旁,专心的听着,她希望舒霜早点回来。她大概是最清楚舒霜有多爱夏萧的人,可瞥眼,不经意间看向天边时,才知西边的夕阳已停在地平线上许久,如时间暂停,一切都停留在一霎。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比她更早来到你身边

    “当年,我大致算到了你出现的时间,便提前百年将符阵从南海殿堂中带了出来。我知道你的特殊,但又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便想着为你制造一道生灵,让他陪着你成长。当时我不知远道而来者为男为女,符阵也太过巨大,无法直接化作一道人形。我便在探索时将其剥离,想制造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一个霸道强大的男孩。”

    “异性总相吸,这样不管远道而来者的身份是谁,我都能有拿得出手的人。而且符阵化作的人有着保护远道而来者的实力,并且永不背叛的心。当时我想着,如果远道而来是个男孩,肯定会喜欢我教育出的女孩,她将冰雪聪明,将温柔善良,会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又不失勇气,知道何时该站出来挡在远道而来者身前。”

    “若远道而来者是个女孩,更会依赖这个男孩,因为他强大,甚至霸道,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事实证明,我成功了,也失败了,成功在于舒霜的诞生,失败在于另一半,也就是这把朴刀的形成。”

    抬起朴刀,清寻子眼神复杂,这把朴刀积攒了太多怨气,令人憎恶而怜惜。

    “我从符阵里抽出了守护之力,在它不断吸收天地元气,并融合我的期待后,变成了一个幼小的婴儿。那个是结着冰霜的秋日早晨,她安安静静的看着我,我为她穿衣,抱着她介绍给走首教会的所有人。”

    想起那段时光,清寻子老脸上便浮现出难以隐藏的幸福。他一生背负使命,从未娶妻,可舒霜在他身边的百年里,令他享受了一把父亲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好,他无时不刻不在关心舒霜。

    那个小家伙,最爱拉着他的胡子,也不扯,就是拉着,可爱极了。

    “因为守护之力在符阵里所占比例较少,所以舒霜缺少纯正的天地元气。那种元气即便是我,也很难聚集。因此,她成长的很慢。等她长大了一点,我教她读书写字,为她缝衣裁裙。她每天学得很认真,见我累了,便用小手给我捏肩捶腿。”

    若不是师父将舒霜送到自己身边,夏萧都要吃醋了。他真的好羡慕师父,能和舒霜待在一起百年。他也真的好想看看,那么一小只的舒霜有多可爱。她一直有点婴儿肥,儿时肯定有着软软的小脸蛋。说起话来,肯定也酥酥软软,奶声奶气的。

    “舒霜那丫头,真的完全成了我理想中的女孩,小时候天真曼烂,数着星星,一直到睡着,嘴里还喃喃自语。当时教会里有只大熊,比较笨,舒霜便教它数月亮,学会了再数星星。还有,她小时候不喜欢吃饭,因为有油腥,但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便坐在桌前,看着大家咬筷子。等所有人吃完饭,她才起身,一双筷子上全是整齐的小牙印。”

    “等再大一点,她安静的性子便更加显著,她总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一些东西。也开始学着做饭,为我做点心,总之什么活都做。在她眼里,自己帮别人是应该,因为她能做的事,就该去做。而别人帮她,便是她的荣幸,她也得带着小礼物去感谢,要么是一朵蒲公英,要么是一颗鲜红的油桃。舒霜在教会时,我换了三批教员。其中虽有矛盾,可对舒霜,谁都没有坏点子。她成了教会里的小公主,人人喜爱,被捧到了天上。”

    舒霜算清寻子最完美的作品,也超乎作品这个狭隘的含义。因此他很少见的话多起来,成了一个话痨。若给他一壶茶,他能从现在说到天暗,再说到天明。可夏萧突然按住他的手背,令其话语一停。

    白胡子老翁和夏萧是鲜明的老少对比,对视时,眼里都有沧桑。夏萧尚且比不过清寻子,可忍痛说:

    “师父,跑题了。”

    关于舒霜的日常,夏萧还想听。他甚至想和清寻子摆一桌酒菜,喝几盅小酒,边喝边聊才有意思。可他现在,更想知道舒霜要如何归来,他心情迫切,不忍打断正在兴头上的师父。

    在夏萧撤回手掌时,清寻子感叹道:

    “当年我正是这样,因为舒霜的诞生太过兴奋,才忘了符阵还有一半没有得到化形。尽管我给出补救,可无法逆转结局。没了守护之力的符阵,早已失去平衡。舒霜没有带走神遗之气,所以缺失一部分的符阵,因为它变得狂躁混乱,最后彻底摆脱我的期望,变成了一个哀怨体,以想毁灭一切的姿态出现在了我面前。”

    “当时的场面有些吓人,血雾笼罩了天地。一个幼小,且和舒霜完全相同的婴儿出现在其中,可她不像舒霜那么安静,她号啕大哭,声如鬼泣瘆人。我无法操控她,也无法和其取得交流,便将其保护起来。整整五年,我和走首教会始终留在大荒的荒兽尾角,也就是那片荒原,一直观察她的动静。她很抗拒我,但和舒霜有着一定微妙的联系。”

    “我施展了符阵,希望通过天地纯正的元气消除她的戾气,并令她正常成长。可她始终没有吸收那些元气,反而在和其消磨的过程中沉睡。为了不浪费时间,我将其制作成了这把朴刀。眨眼百年过去,她偏离了我的预想方向不说,还积攒了很多鲜血和哀怨。我本以为她再也不会苏醒,没想到这次舒霜离开,既然唤醒她部分意识。现在她像个半睡半醒的人,能否感应到四周全靠运气。说不定我们现在的对话被她听得一清二楚,也有可能她在沉睡,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先前出手打过我一次。”

    夏萧一直以为是阿烛,可仔细回想,加上师父此时说的话,肯定是她没错。

    “夏萧,你现在面临着一个选择。有着神遗之气的她,经过这么久的沉淀和吸食鲜血,已然具备正常生长的能力,也就是说,她可以在我手下从一把朴刀变成一位女子。如果我预想得不错,她应该和舒霜长得一模一样,可她们肯定会有所差距,比如说……性格。”

    虽然清寻子很不想承认,可朴刀化作的女子,和舒霜恐怕会截然相反。当然,这也是未知的,毕竟有着一些联系。

    “要将她彻底唤醒吗?这次醒来,恐怕不能再化作朴刀。”

    “唤醒吧。”

    夏萧的决定下得很快,像没有思考,直接顺口而出。

    清寻子有些诧异,这种事,马虎不得。夏萧知道师父担心自己,一旦将其唤醒,他走后,这个未知的女子便会成为一个麻烦事。可若不唤醒,下次见到师父是什么时候,夏萧和清寻子都不敢确定。

    “既然有联系,就肯定和舒霜有相同之处,虽然我此行有些像自欺欺人,可她毕竟和舒霜来自同一道符阵。”

    夏萧心情复杂,不敢期待。就怕这个女子醒来后,和舒霜相貌雷同,可又截然不同。看着她在身边,实际又在天边,那种感觉,不如放在心里的好。

    “确定?”

    清寻子在给夏萧机会,他是不想将其唤醒的。在他心里,舒霜只有一个,这个女子,就算各方面都和舒霜一模一样,他也不会喜欢。但他可以离开舒霜,夏萧离不开。后者的心被现实劈开几道极深的裂痕,需要温柔的抚摸和安慰来治疗。

    夏萧最终还是点了头,他想试试,即便后果会很严重,他还是想试!

    兴许那个女子醒来,会成为夏萧生活琐事的来源,会闯很多祸,让夏萧本就很忙的每天再添几件麻烦事。可但凡有一点可能,夏萧都想再次见到舒霜。大荒世界的人很可悲,因为没有照片,人离开后,只有看着大致的画像思念。因此,一份家书变得极重,一份信物可以定情百年。夏萧已经很想舒霜了,现在、立即、马上就想见到,那种情思,极为迫切。

    清寻子大概懂得一些,或许爱人间的爱,比父女间的爱更为浓烈,毕竟本质就不同。

    “我现在就将其唤醒,接下来就看你了。”

    夏萧面色郑重,已做好一切准备。师父相信他,他便不会让师父失望。

    将朴刀递给夏萧后,清寻子双手结起印来。他是符师,体内的元气极为纯净,这些纯净的元气随着手印外放扭动,不时注入朴刀,掀起他雪白胡须和鹤发。身体四周的元气极多,砰然变化时,朴刀也释放出一股氤氲。

    血色的氤氲令夏萧仿佛回到战场,无数尸体堆积成山,腥臭味似妖邪如魔道。夏萧注视,已感觉不详。这柄朴刀陪他两年,他忘记它沾染过多少人,多少兽的血,可死在其下的性命,足以赶超半个乡镇的人口。

    氤氲中波动强烈,宛如沸腾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就破开一个水泡,狠狠将夏萧烫伤。可他安静的等待着,在见到她之前,夏萧不会松开手。舒霜离开夏萧时,他多想将她的小手拉住,可根本碰不到。当时的他连陪舒霜去死都做不到,现在则肯定不会因为畏惧而离开。

    这是场赌博,夏萧经常赌,偶尔赢,偶尔输,全靠运气。可今天这场,他想赢,也必须赢,在自己怀里躺着醒来的人,必须是舒霜。看向血色氤氲的眼眸逐渐温柔起来,如春雨下的小湖,荡漾起柔波。只要是舒霜,外貌体型怎么变化都好,只要是她,便足矣。

    夏萧以前不太赞同一句话,这句话他听到过很多次。都说爱一个人是不会介意对方高矮胖瘦和长相的。夏萧也曾怀疑,不看高矮胖瘦,也不看脸蛋,莫非看内脏?看牙口?貌似只有牲口买卖的场合,才会以这种方式挑选畜生。

    夏萧以前不懂,但现在懂了。这句话的大致意思是说,等爱上一个人,无论她变得高矮胖瘦,还是毁去颜容,都依旧爱。前因后果这么一换,一切便能说得通。

    清寻子手印不断,夏萧看不懂它们是在如何控制元气。可源源不断注入朴刀的元气令其逐渐突破刀身,变大且有人形。夏萧和自己心爱的武器告别,他曾被它保护过无数次。今后,换他来保护它!

    手中重量加重,冰冷的刀身也变得温暖起来,可那温度,并不明显。夏萧心跳加速,可在氤氲中闪起一道光时,夏萧怔了怔,有些失望,甚至想撒手。

    “不是她。”

    夏萧还未见到她,可知道不是舒霜。这股气息,和舒霜差距太远,这已不是天壤之别的问题,而是怀中这个女人,即便给夏萧抱舒霜的感觉一样,可根本不是她!

    夏萧担心的问题,终究还是发生了。可他今后,真的要面对一个和舒霜一模一样,可又截然不同的人?那样下来,他怎么受得了?

    怀中的女子动弹了一下,面孔穿透氤氲,迎面朝夏萧而去。她似要凑到他眼前,令他看个清楚。

    先前夏萧看到的光,是女子眼里的猩红。它不断靠近,令夏萧回味。这是那把朴刀时常释放出的光亮。战斗中,猩红之光越强盛,他越开心。有这股光的朴刀,锋利而嗜血,给人以绝望和恐惧。作为兵器,夏萧不说它阴邪,武器本就是用来杀人的。可现在,朴刀成了人,不能再这样。

    曾经夏萧大为期待,并依赖过的猩红之光,现在令其心寒。而浮现在夏萧眼前的面孔,更令其心里猛地跌落,如坠深渊。

    “我比她更早来到你身边,你凭什么失望?”

    这道声音没有半点温柔可言,相反,只有霸道的质问和控诉,似夏萧辜负了她。可夏萧面露苦色,稍稍打量她时,心里奔腾过千万匹马。马将青草和泥碾碎,又扬起披到身上,因此成了草泥马。

    夏萧看清寻子,后者颇为无奈,他也感觉到这个女孩和舒霜的不同了。不说语气,就连浑身波动,都煞气的吓人,像个吞魂的罗刹。他眼里出现些安慰,夏萧既然选择将其唤醒,就必须承受她带来的麻烦。可这个麻烦,不小!

第三百一十六章 踏神行之路

    怀中的女子一身鲜红长裙,如大红花丛,似还温热的血液。长裙精致,裹着她极好的身躯。胸前峰峦挺拔,蜂腰外束带落地。夏萧眼前的小脸,有着点婴儿肥,可靠那点肉肉,中和不了女子的杀气和暴戾。

    女子给夏萧一种于死亡中生,于鲜血中爬摸滚打的感觉,似她的存在就是掠夺别人的性命。那股蛮不讲理的霸道,令夏萧感觉到一阵心悸。他甚至觉得这个女人会因为自己回答不好她的问题而扇自己耳光,然后再警告自己,不要随意否定她。

    这简直就是一个黑势力的大姐头,瞪着的眼里也没了纯净,反而格外陌生,满是猩红,似杀红了眼。

    夏萧身后的晓冉看着,心里难过起来。这冰冷声,无论何时舒霜都发不出来。

    “和你说话呢!”

    女子蹙眉,没有半点柔情,长流细水的温柔,终究还是流走,令夏萧一阵心寒。今后的日子还长,该如何面对这家伙?总不能老是嬉皮笑脸的去哄,然后死皮赖脸的让她变成舒霜的样子。

    “师父,能让她睡一会吗?”

    清寻子挥手,女子便倒在夏萧怀里。这个重量,他还是很熟悉的,甚至说久违,可脸上就是没有笑容。女子的头发比舒霜短一些,只到肩头,显得有些干练。但夏萧觉得她的凶气不是从这体现出来的,而是别处,比如说她此时闭着眼,还是一种要吵架的样子。

    她瘫在夏萧怀里,近在咫尺,可又像在千万里之外。将其交给晓冉照顾,夏萧一眼都不想多看,他问师父。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得到舒霜的记忆,或加强她们之间的联系?”

    夏萧只剩最后一根稻草,可它被大水掩埋,不留半点踪影在水上。从他想让这女子睡着的那一刻,便心如死灰。

    “她已经走了,没办法了。”

    清寻子心有忧伤,起身准备离开。夏萧站在他身后,不再提舒霜和这女子的事。他自己的选择,即便是个烂摊子,也要自己收拾好。因此,他强压心头的情绪,跟着清寻子往自己上山之路的方向走,并问:

    “找到大荒意识了吗?”

    “没有,但这条路,她曾走过。”

    “可是一位女子?”

    “你见到过?”

    夏萧不敢肯定,那个雨天见到的场景,全像一场梦,但他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就是她,但按照这个速度,我们不知道还要跟多久才能遇见她。”

    “直接去找不行吗?其实我一直不懂为何要以这种方式寻找。”

    “你看到的是女子,我看到的是象兽,大荒意识本无形,因此也能幻化为任何形状,甚至是空气,或者风。他在大荒移动,不是像人一样走在地上,或飞在天空,游在海里。而是像空气夹杂在风里,留下的痕迹小之又小,所以我们才要进入一种常人难以进入的境界。”

    “找到他之后,大荒会有什么改变?”

    夏萧其实挺好奇的,可清寻子回答的简易。他知道,夏萧的心思不在这个问题上。他或许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或许是让自己放心。清寻子猜对了,其实他心乱如麻,但还是表现得毫不在乎。

    “变化不大,最多只是清楚未来的走向,可我们得知道大荒意识所思所想,以此拧成一股绳。它会起到信仰的作用,它的一点思绪,会令我们更好凝聚大荒上的势力和人。”

    “师父,祝你早日找到他。”

    “别强撑着,我给你讲讲注意事项。”

    夏萧什么都瞒不过师父,这点倒是常态。可这注意事项,一听便是关于那个女孩的。夏萧想直接用那个女人代替她在心里的无关紧要,可她既然和舒霜是同一个符阵,还有着相同的容颜,便尊重一下她。

    “只要适应了神遗之气,她很快会将体内力量完全吸收,从而大幅度提升实力。到时她会聚集天地元气,你趁机多多吸收。而像今天这样的事,恐怕没有第二次,力量得到提升的她,不会因为任何外力昏迷。”

    “也就是说我以后只能忍着她。”

    “也能驯服。”

    夏萧连摇头,他没那个兴趣,也不想去做。

    “这种烈马,驯服肯定要花很多功夫,我还是把这时间放到修行上吧。”

    若夏萧平时这样服软,清寻子肯定会笑,能令他知难而退的事并不算多。可这女子,的确够夏萧苦恼,这脾气,谁受得了?光两句话就足以彰显她的厉害,今后就算因为实力强横留在学院,也难以真正立足。无论如何,麻烦的都是夏萧。

    “师父,还有什么交代?”

    不知不觉中,夏萧陪清寻子走到森林不远处外。师父该走了,夏萧希望再得到些建议,可清寻子已没什么值得说,他只是拍了拍夏萧的肩膀,似一种安慰,也像个没有尽头的噩梦。这记拍肩,含义还不止这些。

    “她虽说不是舒霜,可也不要太过冷淡。这个世上,和其直接或间接有关的,只有我们。在我回来之前,照顾好她。”

    “放心吧,师父。”

    这条路乃寻神之路,大荒意识所化的人形,被称之为神再正常不过,毕竟作为整个世界,它有着夏萧难以想象的力量。

    现在的夏萧难以理解大荒如何产生意识,又如何化作其中的生灵,可清寻子懂得。他逐渐远了,背影孤独,不知去往何处。

    夏萧止步,目送师父,瞬间摆脱这种神秘的状态。先前他太过专注,忘了西方的太阳始终未落。那一抹夕阳残留许久,终于在夏萧身形被后扯时开始缓缓移动。

    回到原地街上的夏萧有种恍惚隔世,甚至时间倒流的感觉。上次也这样,可他希望身后的晓冉身边,没有那道身影。可他得失望了,因为那位女子在晓冉的怀里睡的很香,靠在她怀里的样,像找到喜爱桉树的考拉。

    “我来抱吧。”

    晓冉抱她毫无压力,可夏萧还是接了过来。他闭上眼,有了舒霜的感觉,可一睁眼,立即后悔。

    “她睡醒会不会闹啊?”

    晓冉有些担心,夏萧说闹是肯定的,就看她怎么闹,要是她闹过头,就等着被自己收拾吧。

    夏萧虽然答应师父会照顾好她,可只是在外面不受委屈。在自己这,还是得规规矩矩的。先前那种态度,太过气人!可她醒来还是会那样,一场激烈的战斗,就将这么开始。

第三百一十七章 总是桃花就酒

    阿烛急匆匆的跑进胡不归房间,她从前天结束归来的放松假期,开始每天来找胡不归修行。现在时候不早,她本该回山麓休息,可见到骇人一幕,又连忙跑了回来。胡不归告诫她,遇事不要大惊小怪,可她描述出的场景,确实是恐怖了些,不说是她,就连胡不归都有些吃惊,老脸皱纹更紧。

    夕阳红日,春风伴着微暖,可令阿烛看到的,是极为凄凉的场面,似为死者默哀,又为活者叹惋。

    一处巷道,夏萧面无表情的抱着一位红衣女子,身后的晓冉表情严肃,似面临着无法解决的难题,只有硬着头皮去计算和尝试解开。当阿烛在一个拐角看到他们时,招呼都不敢打,只是怔在原地,看夏萧怀里的女子。而向来细心,且感知极强的夏萧,这次也没发现阿烛,因为心思都在怀中女子身上。

    那位红衣女子有着冷艳惊世的容颜,侧脸给阿烛以倾国倾城之美,其中蕴含的骄傲,犹若大荒公主,任何人都杵逆不得。她并不算长的青丝随着纤细的手臂垂向地面,有着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凉,似将死去,也像刚从死亡的深渊归来。

    阿烛觉得那位女子有些眼熟,后来才发现是舒霜。舒霜是夏萧心上人,阿烛虽然觉得有些棘手,感觉自己没机会了,可还是想先将这件事汇报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情况。舒霜复活,按道理来说夏萧应该高兴才是,怎么那副表情?

    阿烛难以忘却那个表情,那是痛苦和绝望,似做着誓死的反扑准备,如在黑夜的草原上见到无数头妖兽将自己包围。认识这么久,夏萧这次的表情最让阿烛害怕,比以往的每次都要冰冷。

    “师父,你不去看看?”

    胡不归就知道,阿烛专门跑过来,不为别的,只是关心夏萧。她自己过去问东问西没用,那种场景想想就恐怖,她也不敢一个人去,只好来找他。

    “我现在就去。”

    胡不归从蒲垫起身,又说:

    “你带豆豆回去休息,我一会去找你。”

    “豆豆伤好了?”

    阿烛一高兴,先前小脸上的惊恐都消失不见。他一回学院,就想找豆豆,可胡不归说它在修行的时候受伤了,因此要等几天。现在豆豆回来,阿烛就有人陪了,上山的时候也有人和自己赛跑。

    胡不归望向一边,屏风后,一头庞然大物起身,像头石狮般朝阿烛缓缓走来。这是头藏獒,在房间灯烛下呈白色岩石色,给人坚不可摧的既视感。而那獠牙利爪,如虎似狮。这比阿烛还高的藏獒,虽说眼睛小如绿豆,可令阿烛极为兴奋。

    “师父,你这么把豆豆变成这样了?好棒!”

    阿烛冲上去抱着白石藏獒,令后者愣了愣,不敢动弹不说,还红了脸。

    “嗯……这不是豆豆。”

    阿烛有点小小的失望,低下身看四周,寻找着豆豆的身影。

    “我找他来训练豆豆,可修行过了头,令豆豆伤了脚,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你的豆豆。”

    “有劳你了。”

    阿烛深深鞠躬,抬头时终于见到豆豆。

    它耷拉着尾巴,似乎给阿烛丢了脸,没脸再见她。它还是以前那个小黄狗,没有一点点改变,黄狗是没法成狼狗的,即便有藏獒整日带自己修行,也没法变得和他一样英勇。豆豆眼里有些失落,可身子被阿烛抱了起来。这个熟悉的怀抱,令其心里一暖,眼里冒起泪花。

    “辛苦豆豆了,姐姐带你回去休息。”

    阿烛一下子变得格外温柔,对胡不归和白石藏獒再鞠一躬,才走出门去。若白石藏獒不是豆豆,她也没那么喜欢。她知道豆豆有些失落,所以安慰说:

    “没事的豆豆,我不嫌弃你,你也要陪着我。”

    豆豆汪汪两声,像是在回应。

    黑夜的山路无灯,可长出了小花苞。桃花即将再一次绽放,可欣赏的人很少。阿烛为豆豆擦眼泪,和它一起下山。即便这是很多人向往的路,可她难免孤独。相比之下,那个红衣女子一开始就赢了。

    胡不归没有去找夏萧,后者现在需要时间冷静。他便去找大师姐,这段时间他们交流密切,都是关于夏萧的事。

    胡不归没有感知到,可清寻子经过这了,这才令这个舒霜复苏。可这个和先前舒霜有着极大不同的女子,该有多么暴躁?胡不归不禁好奇,甚至有些期待。夏萧带来的故事,令同届的学子都失了色。即便他再低调,不喜欢外扬,可胡不归都看在眼里。

    大师姐说不能干预,胡不归便绝对不会过多去找夏萧。只是这可怜的孩子,又多了一件事做。

    夏萧的眼里有些疲倦,装着很多事,可就是做不完。看着红衣女子在自己的床上睡着,虽然没有任何动静,可心中的石头就是掉不下去。夏萧怕自己睡到一半,她就将房间炸了,闹出一番大动静。一想到要让山腰的前辈们认可她,就是一件麻烦事。

    “先休息吧。”

    晓冉没有舒霜那么有主见,始终在等夏萧的话,想等待着命令,殊不知这样夏萧会更累。

    “我会看好她。”

    晓冉绕了一圈,在夏萧房间外扎根,化作一棵白红色的树,看着窗内的红衣女子睡觉。晓冉暂且不想用舒霜来称呼她,夏萧亦然。他躺在舒霜房间,眼皮沉重,双眼微疼,闭眼时很快睡着。

    今夜还好,房顶没有被掀开,翌日她也没醒来,可又有新的事要做。这次大师姐亲自来找夏萧,还带上了阿烛。阿烛一直偷偷看夏萧的房间,它始终关着,这算金屋藏娇了吧?不知道夏萧对她做了什么,自从勾龙邦氏那件事后,他就觉得夏萧的心思不正,就算不做,肯定也会上手。

    姥姥以前说过,男人是两条腿的禽兽,很多时候的思考,都是为下半身着想。

    上次阿烛冤枉了夏萧,这次也冤枉他了。他能做什么?不能趁着对方熟睡就……

    阿烛的心思太危险,那种事,最多只能想一想。而面对那红衣女子,夏萧想都没想过。长着一张舒霜的脸,还有着舒霜的身材,即便躺在那睡觉,也够折磨人的。

    “我们恐怕得回南商帝都一趟。”

    “什么时候?”

    “看你,不过这次我们三人一起去。”

    上次去虽说发现情况,可没发现黑气之源。大师姐不想轻易放过,所以做好了再回一次的准备。

    南商帝都里四处都是黑气,那些都是所寻目标的气息,可他们从外界无法找到,便从里着手,这也是为何带上阿烛的原因。

    “黑气之源和南商亲王有关,这次我们直接找上门,去亲王府领教一下他们。就算他们隐藏的再深,见到我们也会慌乱,到时候我们直接动手,逼黑气出来。因为确定亲王的身份,我们不用那么着急前去,所以我希望给我三天时间,我有些事要处理。”

    夏萧有着一股狠劲,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可其中的辛酸,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必须处理好这些事,一次做完,做到最好,便没有接下来的事端。否则一直这么下去,他早晚得忙死。

    大师姐没有理由不给他这三天,而且这个时间,已经很短了。在所有人走后,房间又恢复安静,一道男声便问:

    “喝两杯?”

    本抓耳挠腮的夏萧扭头去看那人,微微点头。

    桃林间,一桌小菜,尽是些鸡爪花生,上面装酒的大碗,令夏萧看着惊奇。

    “你这是准备将我灌醉?”

    “醉不醉无所谓,可你需要放松一下。”

    “我怕喝醉睡醒,更耽误时间。”

    “大师姐怎么都比你忙,可还是有时间酿酒品酒,你也放松放松吧!这么下去,你会垮掉的。”

    天命身边的酒壶足有半个身子那么高,这是他们今天的任务。而端起的大腕,像一张大饼,虽说口大碗低,但装酒不少。天命摆出一副你不举杯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样,逼着夏萧喝,他一直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在外人眼里十分单调,只有他自己独享安静。可这段时间,他烦心事太多,他不忍心浪费时间,天命就做一把坏人。

    见夏萧举杯,虽然有点不情愿,可天命作起口水诗。

    “与其空忧愁,不如喝点酒。干杯!”

    夏萧喝了一大口,酒水下肚,习惯性吐出一口气,不经意间的抬头令其惊喜。

    “桃花都快开了?”

    “不然呢,你再不放松放松,都该结果了。”

    天命四处去看,这处有几枝早开的桃花,此时揪几瓣下来,给夏萧洒在酒里。

    “干嘛?”

    “看你一脸苦瓜样,给你就点微甜的桃花瓣。”

    “跟个小孩子一样。”

    “老子比你大。”

    又是碰杯,夏萧这次就着桃花瓣,喝干了碗里的酒。虽未醉,可话会多。夏萧说起这段时间的事,天命便听,不时叹息一声,说夏萧真是够拼。若是他,或许不会这么拼命,但夏萧总是以爱惜自己小命的名头冒险,不知什么时候,小命恐怕就真的没了。

    不过这么一说,夏萧也清晰起来,他其实也没那么忙,今天找一趟金灵兽,明天处理红衣女子的事,后天调整好状态,便准备出发。

    天命能和夏萧说起的,只是秦风和慕林,他们还在山麓努力,可走上山腰的可能性不大,也许要止步于山麓。今后相见,只在人世江湖。可他们对夏萧的关切,还是被天命送到位。虽说他现在和夏萧做的事不同,话题也不算多。可交朋友不一定要有话题,而是靠真心。

    酒在嘴里苦,在喉里发烫,几粒花生米,最开始用筷子夹,后来上了手。鸡爪啃着无肉,可就像日常的生活,正因为甜少苦多,才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放松时光。

    今天喝光酒,夏萧和天命已醉,他们并肩回小镇,头发里还夹杂着一瓣小小的桃花。它藏在黑色的发丝里,像微薄屏风后的舞女,人前长袖善舞,能歌能辩,人后却沉默不言。

    架着夏萧,天命也摇摇晃晃的,将他送回房间,才猛地在门外喷出一口酒精。喝醉的感觉可不好受,若不是他想追上夏萧,今天也要和他一样,好好的睡上一觉。

    “谢谢殿下。”

    晓冉极为温柔,天命却没放在心上。

    “就算你不拜托我,我也会找他喝酒,别这么客气。”

    晓冉点头,心想学院真是一个好地方,殿下都变得这么容易亲近了。她端着水盆,里面浸着毛巾,进门时忘了低头,撞到了门,冒出了泪,可又笑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只是通知你一声

    等夏萧稍稍醒来,进了体内的契约空间。平原上三兽常聚,他们以前聚在一起是为了打发时间,令自己的生活有趣些,现在是为了抵挡金灵兽。

    夏萧曾昏迷六天,那六天是他们的魔鬼时间,就怕金灵兽突然冲破契约空间,将夏萧杀掉。因此,他们曾在这片草原交替换班,目不转睛的盯着金行空间。现在夏萧醒来,金灵兽还被清寻子封印,他们也算安心一些。

    “去做自己的事吧,不用这么担心。”

    夏萧走向金行空间,句芒在其后提醒。

    “还是小心点。”

    “放心吧,他摆脱不了师父的封印。”

    句芒他们这段时间累坏了,也该回去休息休息,在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空间,享受极为舒适的空气时,夏萧在泛着沉重之气的金行空间漫步。这片天永远灰蒙蒙的,不知是金行空间和自己联系不够,还是金灵兽抵触自己的结果。又或者说,是因为金属的颜色渲染了天空?

    应该是前两者,否则祸斗所在的火山,也该是火云一片。走向金属殿堂,虽说四周无路,可走过一遍的他,已能做到轻车熟路。

    入了殿堂,里面依旧冰凉,没有温度,没有声音,安静的像一座上了年纪的阴森鬼宅。夏萧走向深处,走到殿堂中的圣坛上。他坐到上面,极为大胆,可说话时,还是带着些客气,金灵兽的力量,他也是亲身见识过的。

    “就算你再倔,这下都得合作。”

    夏萧想合作共赢,那种办法不损害他和金灵兽的利益,只是需要点时间,需要他变得更强!等他过了尊境,金灵兽也能得到自己全部的力量,可这个时间,岂是随便几年就能完成的?因此,金灵兽虽说插在圣坛中心,无法移动,无法释放剑气,甚至无法运用殿堂里的金行元气,可还是冷声道:

    “不可能。”

    “前段时间你释放出的金行元气被前辈凝为皇冠,我很快会开始吸收。等我吸收完,和金行空间的联系将会更强,到时,就算我为你解开封印,你也必须为我所用。”

    “你若敢吸收,我便杀了你!”

    金灵兽语气带着威胁,那些元气,是他的!金灵兽摆脱夏萧后,金行空间会随着夏萧的死亡而消失,所以他将金行空间中的元气都搬运出去,为的就是方便自己吸收,若是给夏萧捡到便宜,他岂能好受?

    夏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没准备采纳你的意见。虽然你会觉得我是个混蛋,但我会慢慢让你看到,我所做的事,也是为天下。所以,好好待着吧,顺便缕缕你的思绪,把你那套没用的想法都收起来,我们完全能一起活下去。”

    夏萧说完,起身准备离开。他承认,自己有些心虚,因为前半句话说得有些违心。他所做的事,哪是为了什么天下?这种话,他目前也就只是说说。

    第一次去找黑暗中的那个女人,是为了给舒霜报仇,三天后去找她,也是为了报仇。朴刀没了,化作那红衣女子,意味着舒霜真的再也回不来。这个仇,夏萧必须得报!

    经过大师姐和胡不归前辈的来回判断,南商帝都的那个女人和他们要找的人不同。可只要将其抓住,说不定能找到后者,毕竟他们身体里的力量极为相似,甚至相同。

    “你个自私的家伙,什么为了天下,只是为了自己活下去!”

    夏萧刚走下圣坛,便因为金灵兽的话停下脚步。谎言被拆穿的感觉并不好,他的第一反应甚至是狡辩,可他没说出那种强行辩解的话,漂亮话只会越说越尴尬,甚至为了谎话,下次还得说谎。

    一般人面对谎话被拆穿都想维护自己,似乎自己高尚的品行不容置疑,夏萧倒没那么在乎自己在金灵兽心里的形象。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上辈子甚至可能丧尽了天良,才会像现在这样失去舒霜两次。第一次是舒霜离去,第二次是朴刀化形,可只有舒霜的相貌。

    “随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我们的结局。”

    夏萧冷冷说完,漫步离开,心情没有被金灵兽影响。可他声音嘶哑,在殿堂回荡。

    “你会误了先机,令大荒陷入劫难,成为罪人!”

    声音距离夏萧越来越远,他走出殿堂,在万千刀剑中离开。罪人就罪人吧,只是金灵兽口中的罪人罢了。师父都没说什么,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死就能令大荒更好?夏萧虽然没到能舍己为人的程度,更不会因为大荒牺牲自己。可未来的某一天,等他有能力,肯定不会介意为大荒做些事。

    夏萧去了森林,他许久没在里面睡个好觉。等一觉睡醒,酒也该醒。

    靠着树躯,夏萧躺在清凉的树荫下,面色放松,颇为享受。句芒站在一旁的树干上,看他微微肿胀的黑眼圈,不禁担忧。幸好,他在外面也有些朋友。这次醉酒,未尝不是件好事,好好睡一觉吧!

    契约空间里有三兽关心,其外有晓冉照顾,更有整个学院关注。这样的生活,近乎没有不好处,可夏萧要做的事太多了。等他睡醒,句芒说才翌日清晨,他没有继续睡下去,只是在极暗的房间中醒来。

    紧并的食指和中指如御剑手势,从腹部提到喉间,令夏萧打开窗,朝微凉的空气中喷出一口酒精气。醉酒的好处已经尝到了,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接下来,该起来修行。

    夏萧准备吸收那金属皇冠,其中的金行元气,他现在已能催动吸收。经过这两天的熟悉,更是能操纵自如。可在此之前,他得去看看那红衣女子。

    站在房门前,夏萧真怕她做出疯狂之举。但不管她做出什么,夏萧也不会觉得奇怪。如果说阿烛的性格是活泼话多,那这红衣女子,便是哀怨的集合体,她易怒易暴躁,像一大桶火 药,稍不留神就会爆炸,伤到身边人。

    开门,红衣女子安静的睡着,拉着一半的窗帘外,是晓冉化作的树。那棵白红色的树瑰丽而引人注目,这红衣女子也极为惊艳,吸引人的眼球。但都只是令夏萧暗自叹息,不够他笑而开心。

    夏萧坐在床边,察觉到女子的气息依旧稳定,还在沉睡,才算松了口气。睡吧,再睡个十天半个月更好,适应神遗之气那种活,一听就不简单!只要女子安安稳稳的沉睡,夏萧就能做自己的事,他才不会刻意将其吵醒。

    金属皇冠比夏萧想的要简单,因为只是一轮黑铁头冠,纹路粗糙,没有半点精细可言。若不是胡不归将其称之为皇冠,夏萧真不知道这种粗略之物和它有什么关系。但当夏萧结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元气量时,终于清楚为何有皇冠一说。

    黑铁般的皇冠浮现在夏萧身前,其中元气只释放出一点,便将整个房间充满。夏萧吐纳,将其尽数吸食。而整个皇冠中,不知还有多少元气。唯一能肯定的,是夏萧吸收后将得到巨大的提升。

    草原上,一棵小树只有两米高,它还很纤细,和一个竖着的拳头差不多粗。可在元气的不断浇灌下,它逐渐成长,树躯扩张,有了两手才能握住的宽度。它越宽,新长出的元气枝桠越多。

    枝桠上绿芽翠绿极嫩,在元气的不断注入下舒展,成了一片片绿油油的叶子。等树叶越来越多,树下才有了一小团树荫,它标志着夏萧的元气之树已至枝茂。而夏萧,也真正进入尊境枝茂的境界。

    枝茂境界靠树荫大小来衡量,此时的元气树下,树荫只有一米多宽,可已代表夏萧在枝茂境界扎稳脚跟。而金属皇冠中的元气,还有很多,但夏萧没有一直吸收,而是在达到这个境界后开始调转体内的元气。

    先前,他因为实力太低,体内有四头契约兽而难以承受。现在晋入尊境枝茂,他终于摆脱那种无力。可接下来,不该继续提升或盲目吸收元气,而是试着将四行元气加持在元气之树上。

    木行来,元气之树的树根隆起,许多钻出地面,长出些绿草。树躯上有生机勃勃的绿光,树叶更是浮现些氤氲,像山间流岚,笼罩其中树木,随风而动,为其带来几丝神秘和古老。树木之巅,傲视人间,其上雷电聚集,银蛇电舞,令天空一片乌云笼罩,似有大雨将至,冲刷人间。

    火行来,元气之树蓬的一声燃烧!

    钻出地面的树根回到地中,草原被火焰燃烧殆尽。元气之树上的雷电绿光瞬间消失,苍穹煞红一瞬,大火如炬,以元气之树为基,不断向上燃烧,无拘也无束。而树叶颜色极深,如熔浆所成的红枫,美煞了人。

    水行来,炽热气浪猛地变得清凉,块块玄冰,在地面竖起如晶莹剔透的钻石。冰块中泛起柔波,熄灭火焰,将其代替。它极为纯净,令元气之树变得润滑而丧失色彩,连基本的绿色都变得深郁。随后,元气之树在空中摆动,如水中藻荇。

    金行来,元气之树丧失原有的曲直,硬如钢铁,猛地竖在原地,泛起金属光泽。而那片片树叶,也有着刀刃般的光泽,如钢铁雕刻出的作品。

    虽说夏萧现在能小幅度的同时运用这几种元气,可难以令元气之树化作五行模样。因为五行不齐,难以保持平衡,可只差一个土行。等它觉醒,夏萧的元气之树便能呈现五色之光,元气如林如火山如大海如殿堂,澎湃而宏伟,同等级的人难以抵御,甚至能释放出只存在于理念中的招数。

第三百一十九章 那一袭红衣

    四行元气的威能令夏萧有了些底气,在其睁眼时,背后窗外已天明。明媚的光照进房间,令夏萧快速起身,穿上鞋就往红衣女子所在的房间跑。客厅的晓冉见到,站在其后,随其极轻的迈步。

    开门,床上的女子还没醒,夏萧呼出口气。

    “虚惊一场。”

    只要女子没醒就好,可她像颗定时**,不知什么时候会炸,令其太不好受。带上门,夏萧准备出去,他下意识来找红衣女子的模样,将晓冉吓到,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自己没察觉到,原来是夏萧太过敏感。

    晓冉心疼夏萧,但她没有勇气给夏萧捏肩捶腿,那些亲密接触,她难以做到,想必夏萧也不会同意。

    “这么不希望我醒?”

    床上传来的声音带着哀怨和几丝挑衅,令夏萧背后发凉,浑身一机灵。这家伙怎么和鬼一样说醒就醒?夏萧挺不想面对她的,因为要解释上次的事,可不解释不行,现在可不是逃避的时候。

    最终,夏萧还是转身。

    “没有,但既然醒了,就好好谈谈吧!”

    要想留在山腰,不惹麻烦,他还有不少事要交代给她。毕竟他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带上她,阿烛现在的实力,令自己和大师姐敛息已是极限中的极限,再不能多任何一个人。 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听,夏萧隐约觉得,她不会。

    晓冉怯生生的,这个女孩真的和舒霜一模一样,可不是一个人,那种诡异,令其害怕。夏萧瞥眼时,发现晓冉的手臂正微微颤抖,便令其出门,随后关门。

    “不管想和我谈什么,都得乖乖解释一下上次的事。”

    夏萧就知道,可看她从床边坐起,一袭红衣惊艳了半个窗户射进的阳光,令其失色且失了温暖。可她身上难以泯灭的煞气,和有着极不寻常的红唇令其红衣如白衣,没有喜庆,只有白事的凄惨。夏萧多看几眼,都觉得心中发颤。

    “当时你刚醒,我想让你休息一下。”

    若是她自己选择苏醒,化作人形,夏萧现在就要回怼,问她究竟想做什么,夏萧可不想忍受她极凶的语气。可她的存在,全因自己的选择。因此,夏萧只有油腔滑调,希望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红衣女子离夏萧越来越近,浑身戾气化作一股妩媚,甚至抓住夏萧的衣领,做出一个极为诱惑的姿势。夏萧不敢多想,像只要心怀不轨,便会坠入深渊,中她的计谋,成为白骨堆里的一员。

    手臂用力,夏萧被红衣女子拉到眼前,两张面孔,一瞬离得极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这个距离,向来不是接吻就是干架。可夏萧闻着红衣女子身上的血腥气,没有亲吻的**,更不想和其打起来。以他现在的实力,估计还打不过,这才是最气人的。

    夏萧的记性一向很好,他还记得自己说过他的刀永远不会砍向舒霜。现在他的刀没了,成了第二个舒霜,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暴躁版的舒霜会不会砍向自己。

    红衣女子呼出的气回荡在夏萧鼻间,那是极为腥臭的气,说话时,也有它们排出。

    “现在这么会说话,上次怎么不见你安慰我?”

    “安慰什么?”

    “我比舒霜更早来到你身边,凭什么我出现了你还失望?”

    “你是羡慕她?”

    “对!怎么了?”

    女子动起粗来,一把揪住夏萧的衣领,比先前更暴戾。向上提时,有种会将其倒摔过来,一顿暴打的感觉。夏萧不想一直示弱,长着一张婴儿肥的可爱而文静的小脸,却做这么蛮横的事,确实欠管教。一手抓住女子的手腕,夏萧极为冷淡的问:

    “怎么称呼?”

    “你怎么叫她,就怎么叫我。”

    “那是她一个人的名字。”

    “我们原本一体。”

    “舒霜是舒霜,你是你。”

    女子脾气暴躁,猛地将夏萧按在地上。她的力气穿透夏萧的身体,令地板破碎,向四处泛开破碎的裂纹,令其如蜘蛛网一般。夏萧料到了她会出手,她可不像舒霜,也不像阿烛那样话痨,但类似事只说不做。

    “我保护你的时间比她长,承受的伤痛也比她多,帮你杀的人更是她的无数倍,凭什么你对她念念不忘,对我这么冷淡?”

    “仙人掌做不了花,没法被人捧在手心!”

    夏萧盯着她,不卑不亢。他们交流很难,但夏萧必须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事,都能随着性子来。可不等他反击,这身袭红衣的女子已将其颈脖松开,可没有停止闹腾,而是一记长腿踹到门上,令其后准备将其撞开的晓冉倒飞而出。

    “你欺人太甚。”

    “那你抱一下我,为我取个名字,我就暂且听你的。”

    说完,女子张开双臂,满脸痞笑。若是别人脸上出现这种笑容,夏萧只会觉得有趣,可舒霜的面孔,和这种笑容向来不搭。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神经,现在更是在侮辱舒霜,甚至羞辱自己,这满脸欠打的样,真是白长这么漂亮。

    夏萧想起自己曾在课堂上回答的问题,他说人因思想而异。若颜容未变,可思想改变,整个人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相反,不管颜容如何改变,只要思想未变,每个动作都会和先前有所重叠。

    也就是说,思想是真正判断一个人和别人的差距,它没有外表具体,可包括性格,包括心灵。皮囊束缚不住它,像破碎的岩石,束缚不住生命,任何一条缝隙,都有可能长出一棵小树。

    当时的夏萧只是专心回答那个问题,想着不管舒霜变成什么样都依旧是她,即便苍老十年百年,他都不会丢弃她。当时他们坐在第一排,相视一笑,都懂彼此的心思。可现在这个空有皮囊的女子,和舒霜关系不大。因此,夏萧回答的斩钉截铁,令红衣女子心头火气更盛。

    “不可能。”

    “你再说一遍?”

    女子面色铁青,虽说夏萧心疼,像舒霜因自己生气。可还是上前,并凑到女子面前。这种态度,像你脱光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动容,令红衣女子动怒。

    “不可能。”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令女子抡起手掌,毫不留情的扇向夏萧。他站在原地,毫不躲闪,任由这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他虽不及七尺,可也是硬铮铮的男人,不会因为这一巴掌动摇。可他要借这一巴掌,给女子好好讲些道理。

    “我对你很失望。”

    红衣女子率先开口,说出的话超乎夏萧所想,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对自己有什么期待?

    看着她猩红眼眸里的失落,夏萧心里一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莫非她和舒霜相连的一部分,令其心里对自己存有某种期望?

    夏萧太过思念舒霜,以至于这红衣女子显露出一点不对劲,便会引起夏萧注意。

    “你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站在夏萧面前,她上前一步,夏萧便后退一步。她眼里有光,哀怨至极,全是负能量,似要将夏萧吞噬,令其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房间里的晓冉爬起,先前那一脚重量不轻,令其受伤。而此时,她眼中的夏萧被无数猩红之气包裹,而那些气息的来源,是那袭红衣似血。

    “你可记得我们初次相遇?那老头把我带到你身边,你兴高采烈的捧着我,一边畏惧一边暗喜,你觉得自己有能力保护家人了。此后,每当你挥动我,都有无坚不摧的神威。我也陪你从龙岗到荣城,又从荣城到万灵城,然后到了斟鄩,到了学院,到了每一个你所去过之地。甚至她没陪你去过的地方,我都陪你去过!”

    夏萧满脸都是疑惑,他觉得红衣女子有自己的目的,否则定不会说这些,但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再问一遍,什么意思?”

    冰凉的手指没有舒霜小手的温暖,可它鬼魅般竖在夏萧唇前。

    “还是朴刀时,虽说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可看到的你也是一位绅士,是不是该听我把话讲完?”

    “讲吧,今天我什么都不做,就听你讲。等你讲完,我也有要说的话。”

    因为之前红衣女子的出手,夏萧房间极乱,但他盘腿坐在废墟里,坐在光下,看皮肤雪白的红衣女子开口。

第三百二十章 集哀怨于一体

    “如果说舒霜是陪你杀了一路,我便是帮你杀了一路。你好好想想,如果没有我,你是否能大杀四方?”

    夏萧尚且不知她说这些是为何,可没有她,夏萧确实难以度过很多关卡。龙岗时,他靠着朴刀的煞气杀了几十人。雪龙道口,他凭着朴刀回家。荣城中,他以朴刀赢了春猎。万灵城中,他以朴刀之能抵挡姒营的第一次袭击。

    朴刀一直是夏萧的武器,一直是他的象征,他习惯它的锋利和宽度,甚至重量、长短,都掌握的极为熟练。没有它,夏萧确实寸步难行,只是它的光辉被夏萧自身的光芒压了下去,可依旧不能否认它的重要。

    夏萧眼里的光出卖了他,红衣女子见到,颇为激动,跪地向前。

    夏萧盘坐着,她便跪在他身前,膝盖顶地前走,像某种祭坛上的丑陋巫婆,对其上的精壮汉子进行最后的祈福。如果有这么好看的巫婆,敢于献祭的人都会增多,她摆出极为妩媚的样,坏笑着对夏萧说:

    “看来你清楚我的重要性,那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是否该报答我?”

    “该!”

    只要不是原则上的事,夏萧都不会犹豫不决,毕竟他自己也讨厌那种一直不表态的人。可他始终不懂这红衣女子要做什么,直到此时,她提出自己的条件。

    “既然要报答我,就该听我的话,满足我几个愿望不过分吧?”

    “不过分,三个愿望,只要在我能及范围之内,我立即满足。”

    “好啊。第一个,抱我!第二个,吻我!第三个,为我取个名字。”

    见夏萧一愣,红衣女子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其压倒在地。她以轻盈的身形在夏萧身上抚过,令其皱眉。这些姿势,舒霜可不懂得,即便知道,也不能像她这般拿捏有度。以往夏萧抱住舒霜亲热,她身子都微微发抖。相比之下,简直就是水与火的巨大反差,而且这态度,反差太大了。

    “女人,你在玩火?”

    若夏萧性子不羁,现在就能将其反扑在地,然后一顿操作。既然自己的力量在其之下,就用另一种方式将其征服。可这种感觉令夏萧奇怪,甚至有点恶心。换个人还好,那样最多只是背叛舒霜,贪恋了别人的身体,从而俗了一把。可和她做那等事,算什么?

    “我说的愿望,似乎在你能及范围内。”

    她搔首弄姿,手指捏住夏萧的下巴,然后凑上红唇,可没直接吻上去。她要的,是夏萧主动,她只是在引诱他。可她呼出一口气,令夏萧眉头更紧。对付这女人,夏萧不能直接拒绝,虽然相处时间短,但他大概知道该怎么做。

    夏萧伸出手,将她的腰肢揽住,令其紧贴在自己身上。红衣女子身形微微前倾,脸上浮现成功的兴奋。

    “我能满足,送上门的羊羔,没有不要的理。但别吹气了,别人吹的是沁入心脾的勾魂香,你是一股血腥气。”

    “滚!”

    夏萧就要松手,又被红衣女子反手将其手按住,甚至往下移。晓冉在一边看着,羞红了脸。刚才这红衣女子还扇了夏萧,怎么又开始献媚?这是闹那出?她不懂,夏萧其实也不懂,可那朴刀,聚集了太多哀怨,令这女子……嫉妒舒霜。

    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夏萧试探性的问:

    “同为亿万纹符阵,你还有神遗之气,按道理说应该比舒霜过更好的人生,没想到成了一把朴刀,很气吧?”

    “废话!舒霜只是一道守护之力,你可知那股力量在符阵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蕴含的元气也少之又少,那凭什么她倍受青睐?我却要承受和她相反的苦难,你知道哀怨聚集在体内是哪种感觉吗?”

    “不知道。”

    “让你见识见识。”

    这便是她和舒霜的差距,舒霜也吃过苦,也受过伤,但不会让夏萧再去经历那种痛苦,因为觉得没必要,而且心疼夏萧。可这红衣女子,迫不及待的想让夏萧感受一下她所经历的事,那种迫切,不怀好意。

    夏萧也不知红衣女子用了何种方式,总之一瞬,他眼前昏黑一片,似坠入黑暗。黑暗中有恶鬼在蠕动,它们不知从何处来,只是一把抓住夏萧,一遍又一遍的讲述起自己的不甘和悲惨。

    这些恶鬼四肢不健全,缺胳膊少腿,少半个脑袋都是常态。他们被夏萧挣脱,被他扔到远方的黑暗中,可还是留下极为凄惨的哭泣,有些瘆人。

    “你砍了我的胳膊,我们先前从未见过面!”

    “为什么,我想活着,活着也有错吗?”

    “我虽然是马贼,可没做过坏事。”

    ……

    又有新的凄惨哭泣,吸引夏萧的目光。这些都是夏萧用朴刀杀死的人,它们堆积成山,此时从其上滚下,朝夏萧而来,那一对对猩红的眼睛,盯着他,想报复他,欲要将其撕成碎片。食堂里极细的手撕鸡肉,成了它们此时统一的目标。

    面对那大军,耳中落水声还不断,夏萧的第一反应是走。可四面八方,皆无去路。

    环视一圈,夏萧才发现,自己站在苦海中。偌大苦海,他立于一角,从腰肢开始被浸泡,那是极为恶臭的漆黑色水,其下不知隐藏了多少尸体,但冰冷彻骨,令其头皮发麻,感觉到畏惧。

    再看四周,茫茫一片漆黑,只有漂浮在苦海上的尸体比较醒目,可它们只是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腐烂的身体还在从尸山上滚落,它们发出更加响亮的落水声,随后是不到一秒的沉寂,又有尸体破开水面,在溅起的黑色水花中疯狂前行。腐烂的手掌露出白骨,指向夏萧,这等被恶鬼讨伐之事,令其心里一沉。

    “该死的夏萧,该死的夏萧!”

    “我们无冤无仇,为何将我们赶尽杀绝?”

    “你也应该尝尝,永无天日,被永久浸泡在黑水里的痛苦!”

    ……

    这些声音极为嘈杂,这是真正的万鬼凄哭,在阴暗之地令夏萧心怵。可他不至于慌乱到做不出应对措施,夏萧健壮的身体拨开黑水,本能的想找一个安全地。可四周声音不停,身后尸体扑腾着水,声响滔天。

    这是无法防御的进攻,令夏萧逐渐慌了神,因为他快被追上。比起不会说话的尸体,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恶鬼横行,它们将自己所有的哀怨都释放出来,欲要将自己啃咬得更为残缺。

    四周真实的风令夏萧一阵干呕,那是腐烂的恶臭,似酝酿百年。在其干呕一瞬,夏萧动作慢了,他被追上了!

    千万人过黑水江河,其上无舟无摆渡,被追之人终将要被吞没。就像此时夏萧,不管如何挣扎,都无法冲破恶鬼的浪潮。

    夏萧想催动体内的四行元气,可他太过投入,忘了自己是在红衣女子的指引中来到这世界的。因此,他难以抵抗这些恶鬼,摆脱不了后,开始被他们啃食身体。夏萧脚下涌出无数恶鬼,他们将其往水上抬,同时各咬一处,令其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啊——”

    夏萧嘶叫,恶鬼极多。那些暗黄发黑的牙齿带着黑水,突破他的皮肤,尝到他的血肉。夏萧摆动手臂,撕碎这些家伙。可逐渐被恶鬼形成的山围住,彻底无法动弹。

    此时感受到的,恐怕是真正的绝望。夏萧做不出对策,只有极为无奈的看着黑海,等待着死亡。他太过投入,这里的环境太过逼真,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处都被撕咬,可看到的一物,令其还未被啃咬的心脏猛地一疼。

    夏萧被恶鬼抬到一个很高的位置,每头恶鬼都想尝一尝新鲜的人肉。他无时不刻在疼痛,可看到的黑海更为清晰。苦海之上,先前尸山的位置,已无直到头顶黑雾的恶鬼,只有一位衣衫褴褛的红衣女子,站在黑海中。

    红衣女子衣不裹体,浑身都是牙印,还有一些地方被撕去了血肉,显得极为可怜。可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虽说刘海糟乱,甚至被扒掉几根,可浮现着近乎癫狂的笑容。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令夏萧心里一沉。这是那红衣女子,莫非,她始终承受着这种疼痛?

    被恶鬼撕咬的感觉令夏萧意识模糊,他眼前逐渐看不清东西,因为有恶鬼冲上前,开始撕咬他的面部。夏萧可能会像那红衣女子一样,脸上全是挖痕和牙印,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可当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时,才是最高程度的绝望。

    夏萧逐渐没了意识,可那站在黑暗里的红衣女子,血肉模糊的嘴角突然掀起。一丝殷红的血流下,双眼中满是黑暗和阴谋,显得笑容诡异。这安静的笑一瞬消失,因为红衣女子开始放声大笑,似看到某种滑稽事,也像在嘲笑在讥讽人世。

    “恶鬼快走吧,我要开始毁灭啦!恶鬼来吧,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她声音抑扬顿挫,像一时兴起,开始唱读一首诗句。她所作诗句极短,可不断重复,永不停息。她朗诵给大荒听,讲给即将死在自己手中的人听,讲给这些恶鬼听。她要大荒为自己惊叹,让所有即将死在自己手里的人觉得庆幸,让这些成为恶鬼的家伙高唱胜利之歌。而她,将在这高唱的歌曲中登基为王,管那歌有多悲泣,她都将成为大荒之主!

    红衣女子浑身有血,似再呈一红衣,她在苦海里踮起脚,似在如痴如醉的跳舞。她躺在苦海上,如笑如哭如癫狂。幸亏无人听见,否则那安置精神病的压抑院子,定有她的一席床铺。

第三百二十一章 辛酸不过习惯

    夏萧感觉自己不止皮肤被撕咬,其下的血肉也开始被吞食。他被一口口咬碎,被贪婪的恶鬼吸食生命,生机低靡,一切的一切都陷入黑暗。

    这时,耳边响起红衣女子的声,但它不再凶戾,反而带着俏皮和打趣,令人回味。

    “够疼吧?”

    夏萧猛地睁眼,似溺水后突然醒来,开始惊叹先前的危险。而趴在自己身上的红衣女子,在夏萧慌忙投去目光时,并无破损,反而完好无暇。夏萧眼中突然闪过的紧张和关切化作一股暖流,首次在红衣女子心中流淌。

    这种感觉令红衣女子觉得奇妙,而她眼中的夏萧,声音嘶哑的说了个疼字,随后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问:

    “你呢,疼吗?”

    温柔化作水波,在夏萧眼里微微泛滥,令红衣女子觉得莫名其妙,可她小脸微红,自己这是……害羞了?她不敢肯定,也不想承认。或许是因为心虚,她从夏萧身上起身,没离他那么近。可在她盘腿坐于地上,没有优雅,只显露痞性和随意时,夏萧既流露出几分心疼。

    “习惯了。”

    红衣女子没有正面回答,但令起身的夏萧面色一青,极为内疚。他没想到自己用朴刀杀的人会变成恶鬼,会令她那么痛苦,更没想到自己杀的人既然到了那种数量。他低估自己了,也低估了朴刀,凡是被其沾到血的人,都等于被其夺去一部分性命。

    两人突然陷入沉默,不知该说什么。莫非她就是经历了那些,才会嫉妒舒霜?夏萧觉得有可能,但说抱她吻她,还是牵强了些。不过有一点能确定,那就是夏萧没那么厌恶她,甚至改变对她的看法。

    夏萧自问,如果自己一直待在那样的环境,会比她好吗?恐怕不会,夏萧虽说足够冷静,但在那等苦海,或许会丧失所有的理智,成为一具只会杀人的傀儡。因此,他应该给予这红衣女子足够的尊敬。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很伟大。

    “该满足我的愿望了。”

    红衣女子看着夏萧,有些期待。那种目光是演不出来的,舒霜和她的联系虽说极为微弱,甚至比一根头发丝还细,可她还是有着舒霜的一些神思。正是因为有这些神思在,红衣女子现在才会和夏萧玩这出。她并非有这等情趣,只是那股神思使然。

    夏萧点头说好,令一旁的晓冉诧异,但他张开双臂,极为大方的抱住红衣女子,令其埋在自己的怀抱里。

    因为煞气太重,红衣女子浑身都是血腥的戾气,皮肤异常冰凉,但在夏萧的怀抱里,她找到某种温暖,令其觉得奇怪。夏萧抱的很紧,令红衣女子下意识的耸起肩。她怔了怔,满怀疑惑的问:

    “你怎么那么热?”

    “是你太冰了。”

    “那你为什么发抖?”

    “是你在发抖。”

    “放屁!”

    红衣女子根本没觉得自己在颤抖,她不会有那种懦弱的反应,可确实不是夏萧在抖。

    抱完,在夏萧的双臂离开她的后背时,红衣女子有些失落,甚至想命令她将自己的双手放回去。可夏萧双手握住她的肩,这种触感,真的和舒霜一样。

    其实夏萧不想吻她,他不想占小便宜,但拖拖拉拉不是他的作风。因此,夏萧低头,朝其面孔越来越近。红衣女子见其闭上眼,蹙起眉来,并以命令的语气喝道:

    “把眼睛睁开!”

    夏萧极为无奈,他倒不是嫌她丑,下不去嘴。在他眼中,她的颜容,乃世上最美。只是后者的眼神太过凶恶,像个无恶不赦的罪人。因此,即便夏萧睁开了眼,也只是将嘴唇碰在她的额上。

    冰凉的皮肤因一抹淡淡的温暖有了些温度,红衣女子眼里浮现些难以理解之意。可最后,一巴掌落在夏萧脸上,令其有些懵。

    “亲额头叫吻吗?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夏萧高挑起眉,声音极冷。

    “你脾气也太暴了吧?”

    “我就这样!别老是拿我和舒霜比,我是我,她是她!取名!”

    红衣女子以蛮横不讲理的语气命令夏萧,后者真想一耳光上去,教她什么是礼貌。而且他根本没提舒霜!

    “取名这种大事,我怎么可能立即想得出来?”

    夏萧看着红衣女子,对一边的晓冉抬起手,示意她不要过来,也令其攥拳的手掌松开。晓冉脾气是好,可见不得夏萧被这么欺负,若是舒霜看到,肯定也会心疼。她猜不透这红衣女子的心思和想法,也不想就这么看着,但夏萧回答了她想问的事。

    “你嫉妒舒霜,还非得欺负我一顿,就是为了出口气?”

    “不得不说,你确实聪明,不过我不止要欺负你,还要占有你。以后你是我的,不准和别的女性单独待在一起,否则你就等着被我折磨死吧!”

    “你的实力,还没到那种地步吧?”

    夏萧不敢确定,所以想试探一下。

    “如果你想试试,我能满足你。”

    红衣女子说罢,四周一瞬空无一物且漆黑。夏萧如到一个诡异地,扭头看四周,无边无垠的只有黑暗。地面传来异样的动静,夏萧低头去看,见黑水正从地面不断上涌。黑水很快浸湿夏萧脚背,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地面而来,却不知去往何处的黑水很快浸湿夏萧脚背。这等速度,不过一分钟便会将夏萧囚禁在水里。若是平时,夏萧会选择进攻,直接从对方防御的力度上感知对方实力。可现在不比当前,他能使用四行之力,怎么也不会立即被打败。可两天后他还有任务,切不可受重伤,否则时间还将后推。夏萧不想那样,当即示弱认输。

    “算了,我不想见识。”

    黑水退潮,四周的黑布逐渐被撕碎,落的遍地都是。它们化作虚无,可红衣女子依旧骄傲,似一个刁蛮的邪恶公主,能将一切掌于手中。

    “想名字。”

    夏萧只回答一个哦字,便开始想。见他有些不满,却只能藏于眉间,红衣女人极为开心的坐在床上,翘起裙下修长且白的腿,双手支撑起身子。

    “果真欺负你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报复这个词用的很准确,令夏萧苦笑。可舒霜都已消失,她做这些,恐怕都是为了那一丝藏于体内的神思。不过她爱怎样怎样,等自己取出名字,就该他说了。

    “上善怎么样?”

    “哟,你是觉得我不够善良?”

    “没想到你懂,失算了。”

    “上善若水嘛,滋润万物,却不与万物争高下。”

    “看来我们真是有默契,舒霜见到这句话的时候你醒了,我现在又将其选中。”

    “你是想说你和舒霜有默契吧?”

    夏萧耸了耸肩,他没有含沙射影,若她不喜欢,换一个便是。见夏萧又开始想,红衣女子还算满意,便说:

    “就这个名吧!你们越有默契越好,反正你现在是我的,她见着只能痛哭流涕。”

    见她这样,夏萧复杂的心情全都呈现在脸上,这家伙心理有些扭曲啊,今后估计还能做出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来。

    “叫几声!”

    红衣女子如加冕的王,坐在床上看夏萧,如使唤着自己的奴隶。夏萧无奈,唤了几声上善。红衣女子听着不错,险些拍手叫好,而她体内舒霜的神思开始伤心,似不想见夏萧这样这等情绪,随着她们之间的微弱联系被红衣女子感知,她兴奋大笑,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像好人。

    “接下来该我说了吧?”

    红衣女子从现在开始便自称上善,她学舒霜那种恶心的语气,说上善知道啦,你说吧!夏萧眼里满是嫌弃,本来很正常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满满的都是做作。不过该他开始,他便要好好说说。

    夏萧觉得自己在上善眼里地位极低,便准备搬出师父来镇镇她,不知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师父去寻找大荒意识了,在他回来之前,你需要待在学院,要想待在这,必须守规矩。”

    上善没有过激,还合拢双腿,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令晓冉看着觉得奇怪。她这样,有点像舒霜。

    晓冉又看夏萧,他也愣了愣,话都说不利落。这样安静的她,即便散乱的披着及肩的头发,即便瞳色和舒霜不同,也有几分她的影子。

    “怎么不说了呀?”

    上善语气温柔,嘴角还含着笑,微微上扬。在她长睫毛微眨时,令夏萧胸膛下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见他难以置信的表情,上善轻掩小嘴,眉角弯弯,说:

    “哟呵,该讲学院的规矩了呢。”

    夏萧觉得舒霜回来了,这种俏皮的提醒,他再熟悉不过。他顺着上善的语气说下去,道:

    “这里规矩不多,安安静静的就好,不要无端生事。如果你要出门,就让晓冉陪着,她说的你得听。如果遇到前辈长者,晓冉行礼,你也要照做。总之少出门,出门就和晓冉一起,还有什么疑惑吗?”

    “那我一直不出门,等清寻子来找我,可以吗?”

    上善还是极为文静的样,令夏萧觉得奇怪,但也激动。如果她一直这样,夏萧会很开心,可在他说可以时,上善双腿张开,摆出之前那股粗犷的样。

    上善捧腹大笑,令夏萧和晓冉脸上的笑容凝固。

    “你们可真是蠢,既然喜欢这种假惺惺的语气,啊哈哈哈!”

    她阴阳怪气的嘲讽,无论谁听到都不会好受。可夏萧忍了,他更加坚信,自己不该寄托给她希望。

    舒霜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夏萧已经这样告诉自己很多遍,可每当见到和舒霜相近的身影,都不由痴迷。而这红衣上善,和舒霜实在太像。可他今后,还是要学会铁心,不能再给她机会,否则她会有机可寻。

    夏萧不知道上善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得时刻提防。她此时走向晓冉,虽说还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可夏萧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

第三百二十二章 报复心极重

    “你就是舒霜的契约兽?”

    上善走向晓冉,这次没有伪装。可不戴上乖乖面具的她,极恶的心一眼便可看穿。晓冉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眼里闪起害怕的颜色。

    若是舒霜,在她抬手一瞬,晓冉就会极为主动的伸出手。可上善不是舒霜,一点都不像!

    上善伸出手,似想抓住她。晓冉再次抬脚时,发现自己已动弹不得。

    晓冉身体四周有异于元气的力量,夏萧先后使用四行元气都难以破开。可在她的手掌即将碰到晓冉时,夏萧一手将其手腕握住。

    夏萧毫不客气,手上力度不小,他知道这对上善而言只是小把戏。可她的小把戏,对晓冉而言或许会致命。

    夏萧现在的实力在晓冉之上,而且他觉得上善暂时不会伤害自己。因此,他站在她身后,像阻止心魔暴走的理智之光。

    “你又想做什么?”

    上善是个神经病,情绪变化太大,此时又流露出杀气,先前狂笑的欢喜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眼里流露出癫狂,看向晓冉时,舔了舔舌头,道:

    “我想杀了她。”

    晓冉锁眉,尽管用尽全力,也摆脱不了束缚,身边刺来的雷电和狂风,虽说有危险之气,可令其摆脱。句芒顺着夏萧心意,将晓冉带走,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你又抽什么风?”

    夏萧冰冷的语气令上善咬破了唇,她扭过头,眼里冒出的水雾,被鲜红的瞳孔染的像血。她看着夏萧,颇为失望颇为不解,这么冷的语气,是在呵斥自己?夏萧有什么资格这么对自己?没有自己,他早已死在荒郊野岭!

    夏萧的眼神如冰窟,彻底激起上善的怒火。怒从她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令其发狂般喝道:

    “就像你说的,我嫉妒舒霜,在南海守护殿堂时,我出力最多。可清寻子那个老家伙,将守护之力全部抽走,打破了平衡,神遗之气才引发混乱,令我体内生出毁灭之意,本能的拒绝一切。”

    “我也想化作人形,体验人间百态,你可知守护殿堂近三万年是怎样的艰辛?那种枯燥的生活没有神圣可言,只有艰辛和生不如死!自从我拥有那么一点点神智开始,就想离开。可清寻子那老家伙,只顾着守护之力温顺,便全力帮她,我呢?我成了一把破刀!”

    这些她先前都没说出来,此时近乎吼着发声,令夏萧心情复杂。她甩着手臂,甩开夏萧的手掌,一耳光扇在夏萧脸上。

    这已是今日第三次,夏萧呼出一口气,捏拳时忍了。不等他开口,上善语气变了,变得满是讥讽,对人间全是不满。

    “你看我和舒霜,像不像美若天仙的女子和丑女?她是前者,不管做事多少,都会被关注。而我即便满背枪矛,也没人过问,你也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对吧?你看,你们都一个样,你用我杀了那么多人,你以为他们是贪婪的妖物,其实你也是!”

    “听好了!”

    夏萧双手捧住上善的脸,令其停在原地,不再乱动。

    “那件事怪不了师父,也不怪舒霜,更不怪你!你现在已有人形,可以体验人间百态,所以不要再报复了,我们从零开始,可以吗?舒霜拥有师父,你也有,清寻子也是你师父。她拥有契约兽,你也可以去找!”

    “那你呢?舒霜拥有过你,我可以吗?看你满眼嫌弃,我哪里不如她?”

    上善呵了一声,自嘲起来。

    “她的性别由清寻子决定,相貌顺天地元气,应期望而成,精致到没有瑕疵,皮肤如玉,笑容迷人,我呢?我连选择自己性别和相貌的权力都没有!你以为我想变成她的样子?这都是你和清寻子造的孽!就算舒霜死了,你们也从未想过我的感受!”

    上善气急败坏,泪涕齐下,她一脚踢在夏萧腹部,令其爆退而出,撞碎墙壁。

    躺在破碎的碎砖石里,夏萧眼里进了沙子,可这不是他流泪的原因。上善说得都对,是他们太过自私。他只想将其唤醒,只希望她是舒霜,却忘了她的感受,上善在他眼里,始终都只是一个麻烦!

    即便身为局中人,夏萧都觉得不公平。换做是他,他也受不了这种委屈。可这罪恶的事,他稀里糊涂就做出来了,今后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场局,乱的难以言喻,他想要的由始至终都是橘子,看到橙子时也认出它不是自己想要的,可还是想剥开。因为有点像,所以想赌。但剥开后,夏萧并不满意,但橙子已经奉献了自己的全部。

    房间这边没有住人,夏萧就这么躺着。他多希望上善现在已融合神遗之气,这一脚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命。他不想逃避,可这件事,真的太难处理。想着,夏萧呼出口气,手掌盖在脸上,逐渐坐起。

    “上善,我们得好好聊聊。”

    “不聊!”

    上善心里有气,她现在就像当初的祸斗。可祸斗是因为脾气爆,再加上夏萧挑战了他的自尊,所以才生气。上善则是因为自己和舒霜的差距,她将自己吃的苦强加在舒霜身上,现在又反馈给夏萧。

    刚坐起的夏萧被上善一脚踢翻在地,她以极为正经的语气,说出一句令夏萧都险些脸红的话。

    “马上,你就是我的人了,舒霜和你没做过的事,我和你做!”

    说完,她随意脱掉衣服,就以这样将夏萧踏在脚下的姿势进行一场男欢女爱。

    “喂!你怎么想的?”

    夏萧被宽衣解带,作为一个男人,既然在这种事上被动,就算不讲出去,也够丢人的。可不管他有多想走,就是动弹不了,和之前晓冉一样。四周的力量将夏萧束缚在原地,令其嘴巴动不了,体内元气也无法催动。他瞪着眼,想让上善停下,可她就这么做,叛逆的不分对错。

    院子里,句芒脸色变了,满是诧异,像见到什么惊奇事。

    “夏萧出事了?”

    晓冉咬着唇,看着房间,关心夏萧又不敢立即冲进去。她看向句芒,等着他做决定,后者犹豫了一会,说:

    “在外面等着吧,我们进去也没用。”

    察觉到句芒眼里的笑意,晓冉疑惑心更重。

    “到底怎么了?”

    见她有些生气,句芒才说:

    “上善强上了。”

    晓冉看了看房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种事太荒唐了,她知道上善心里有怨气,她先前都说出来了。可再有怨气,也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出气啊。莫非,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报复舒霜?晓冉犹豫再三,还是不敢相信,问句芒真假。

    “真的!别告诉别人,只有我们知道。”

    就算祸斗他们,也会因为夏萧的状态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这种事,晓冉觉得……真是太荒谬了!他们之间的仇怨,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这个女人太恶毒了。”

    她悠悠吐出这句话时,句芒暗笑。不管如何,夏萧都不亏。但晓冉不是这么想的,她做这种事,岂不是在侮辱舒霜?她们都有联系还这样,真是个狠毒的女人。

    晓冉之前还同情上善,觉得她好不容易,命运多舛,做了百年的朴刀,神智更是概率性复苏,没有自由可言,还被迫尝遍腥臭的鲜血。可现在,晓冉对她的好感度直接降到了负数,真是太过分了!

    “我们还是去找前辈吧!”

    “不行,这种事一旦开始,结束也没意义。而且上善体内,有着超乎元气的力量,就算他们来也没用。”

    “但不能看着夏萧被……”

    “没事儿,相信夏萧,他不管经历什么都能扛过来。反观上善,她本来就是哀怨的集合体,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夏萧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二字用在这不太合适,可句芒找不到另一个更贴切的词,总不能用丢了贞洁来概括夏萧此时的悲惨。

    房间里,一袭红衣挂在一边。因为先前上善粗暴了些,它被撕碎,缝隙中偶尔能看到两人身影,一上一下。

    夏萧一开始咬着牙,想抗拒,但这种事,根本不是想了就能做到的。他连元气都控制不了,如何控制自身气血,令上善无可奈何?

    最终,夏萧选择顺其自然,但眼神里都是无可奈何。他虽说没到无欲无求的境界,眼中也闪过一道兴奋的光,可它很快消散下去,就像香汗淋漓的上善,软泥般瘫在他身上,挺拔的鼻间呼出急促的气。

    “这下,你就是我的了!”

    夏萧突然笑了,但不是高兴的笑,而是毫不掩盖的嘲笑。他看着天花板,想起我的身体和我的心都属于你那种话,他现在听什么都像鬼话,就像上善这种赌气做的事,也是不折不扣的傻事。

    事中,上善癫狂般激情,事后,即便她心再大,也有些失落。事情至此,她自我安慰是报复,实际上只是自己骗自己。此时,她声音极轻,这等情绪的变化,令夏萧确定她真的是个神经病。

    “夏萧,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这么正经的语气,反而令夏萧紧张。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所有人都难逃孤独

    上善都开了口,夏萧自然不好再回避或置于一旁。可他有着自己的原则,过分的事,他不会做!若是纵容上善,她肯定会显露嗜血好杀的性子,夏萧早在使用朴刀时就有所察觉。那种性格,不管在哪个正道门派都会被流放,因此,他得注意。

    事实证明,夏萧想多了,他看上善的目光如看真正的恶鬼,她确实也是。可让夏萧帮的忙,和那些没半点关系。相比上善想做的,不良嗜好大可放在一边,因为根本无关紧要,而且它体内积攒的鲜血已经够多。

    “帮我消灭体内的恶鬼。”

    那等折磨,是该抹除,这是个正当要求,想必前辈也会答应。夏萧问:

    “知道方法吗?”

    “知道,但需要时间,只要将其消除,我就能摆脱哀怨。”

    上善的声音里带着些期待,有些可怜巴巴。夏萧将一边的红衣扯下,盖在她光滑的背部。他终于能动弹,可没像之前那样轻易相信上善。这家伙情绪不稳,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他得小心些,稍不留神,恐怕就会被她利用。

    “乖乖在这待着,等我从南商回来,就为你驱赶哀怨。”

    “那你可得快些,否则我一时兴起,可能会把这毁了。”

    “你还是收敛点吧,学院的强者一抓一大把,就连食堂的大叔大妈都是走过山麓,上过山腰的人。”

    “能奈我何?”

    “他们可不会像我一样包容你的怪脾气。”

    夏萧将上善推开,裹着红衣的她趴在地上,看向夏萧的脸上泛起痞笑,带着些满足,像野心得逞。

    “若你哭天抢地,我还能更开心。”

    “爽的人是我,干嘛哭?你开不开心和我也没关系。”

    夏萧摆出极冷的态度,开始穿衣。若是先前,上善肯定会情绪激动的说很多话,可现在,她将夏萧的冷酷当做被自己伤害后的痛苦。她报复成功了,舒霜最宝贵的夏萧,被她随意玩弄,还在自己体内留下了珍贵的液体,若是体内的那丝神思知道,肯定会气死。

    舒霜越气,上善越开心,她以冷艳妩媚的姿势摆弄自己的腿,回想刚才那一瞬四肢无力的快 感,并轻声念叨起来。

    “我也挺爽的,但你不干净了。”

    “身上全是血,哪能干净的了?”

    “你就嘴硬吧,你越这样我越开心。”

    “嗯……那你随意。”

    夏萧真想将这上善打一顿,可又无法出手,便走出门去。她爱怎样怎样,一直躺着,躺到自己去南商,再从南商回来更好。对她,夏萧没了多的期待,只希望为她驱走哀怨后,师父能回来将她带走。这家伙,她可管不住。

    推开门,楼前句芒和晓冉静立于空,优雅到了极致。此时见夏萧出门,皆投来关切的目

    光。

    晓冉从空中落下,双翼化作纤纤手臂,细长的鸟爪化作修长的腿,白红色的光绕于其外,

    成了落地裙摆,携着轻盈来到夏萧身前。见晓冉扫视自己的目光,夏萧就知道她清楚发生了什么,因此无奈的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事。

    “这家伙,有些生猛啊!”

    句芒瞥了眼房里,夏萧无奈的嘴角向下,算是默认。有晓冉在,他就不多提了,细节说出来不好,又不是什么光荣事。不过看这蓝天晴日,还是觉得荒谬,甚至有些黯淡无光。谁能想到,蓝天白云后既是密布阴云?

    “确实生猛。”

    夏萧想说什么,可欲言又止,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调整状态吧,后天该出发了。”

    句芒说时,夏萧点头,就在院里盘坐,吸收起金属皇冠里的金行元气。这里面的元气,就算他连续吸收两个月都吸收不完。至于乱糟糟的房间,就随它去吧,里面的上善爱怎样都行。她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将事情闹大。

    上善躺在房间的破碎砖瓦堆里,像睡着般不愿动弹,她是不会将自己毁掉的房屋收拾好的。那种事,她想都没想,不可能去做。

    一旁,晓冉看了她一眼,见其没有动弹,才将舒霜的东西放进一个纸箱,然后抱了出来。

    这些舒霜的衣物书本,还有她的小饰品,都是夏萧最为宝贵的东西。他有自己要忙的事,舒霜便为他做,不能被上善毁了。

    等闲下来,晓冉又和句芒一样向阳且张开双翼,沐浴起阳光。而晓冉看着夏萧的身影,幽幽道一句。

    “他好孤独。”

    “是啊,他体内虽说有我们,可有的事,没了诉说的对象,难免孤独。”

    夏萧一直以来都缺少一个知心人,舒霜本充当着那个角色,可她死后,夏萧比以前更不喜欢说话,虽说和他们还是有话可谈,可没那么开心,很多伤心事也不爱分享。夏萧向来如此,开心的事尚且能说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烦心事便埋在心里,只要他不想说,谁问都一样。

    如果没有晓冉,句芒或许和夏萧一样孤独。他将在自己的森林里晒太阳,像一棵人间的树,矗立原地,久久不动。他还是以前那个句芒,夏萧也还是以前那个夏萧,不管实力更强,还是见的人更多,他们都没有改变,可有的事一旦发生,影响便不会消散。

    最后,句芒以长长的叹息结束这份孤独,和晓冉依偎在一起,像两棵大树,树枝缠绕,一同生长。

    这个世上,永远不会缺少身处人群,可依旧孤单的人。不说远方,就说这学院,就说夏萧体内的祸斗小语,还有那个被封印的金灵兽,此时处在各自的世界,看似清闲享受,可内心或深或浅处,都有着一份期待,希望着某个人到来。他们将坐在一起,如见自己般聊天,或者依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安心的睡觉。一觉睡醒,还是晴天。

    山麓,熟悉的青瓦楼里,阿烛给豆豆喂鸡肉,然后和龙丽聊起天来。她说起自己在勾龙邦氏的经历,她已说过很多次,可每一次说起,都有新颖的点。龙丽听得很认真,可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微弱的红晕。

    以前,就在不远的半年前,她还是一个标准的勾龙邦氏人,她和父辈祖父辈一样,看不起外人,觉得自己有着最为高傲的血统,天赋虽不算天才,可也到了常人无法触及的高度。可到了学院,受到这里的熏陶才发现,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阿烛说的天花乱坠,龙丽就微笑着看着,偶尔给她倒一杯水。阿烛是嘴巴停不下来的那种,一向四处扭头,龙丽就知道她在找吃的,便拿出父亲从勾龙邦氏寄回来的肉干。阿烛抱着抱着龙丽,说姐姐真好。

    “少吃点,这个太干了。”

    “没事儿~”

    阿烛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等龙丽问起夏萧时,阿烛情绪显然变了。

    “怎么了?”

    “龙丽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好,你说!”

    “我感觉……自己有点喜欢夏萧。”

    阿烛说完,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可支吾半天,想不到反驳这句话的例子,甚至想不到其他说辞。她是真的很喜欢夏萧,龙丽没觉得奇怪,夏萧那种神秘的男子,看似冷酷,其实很讨小女生喜欢。

    龙丽先前还注意到,不管是在俞谷,还是在海口东海,阿烛口中的夏萧都表现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和担当。这样的人,谁不会爱上?或许她与夏萧同行,都难以抵挡他独特的魅力。那是一般的皇子少爷所没有的,性子虽说冷了些,可不乏贴心。偶尔几句打趣,足够温暖气氛。

    “我觉得你有机会,试着表白一下?”

    一说到这,阿烛便蔫了。她说自己曾经问过,而且现在舒霜还复活,她彻底没了机会。胡不归昨天给她说了,那是另一个舒霜,也算是舒霜。虽说阿烛不太懂其中差距,可知道自己没戏了。

    舒霜不在的时候,她的机会就不大,现在更别说了。只是她复活这件事,龙丽一点都不知道,便多问了几句。阿烛一一回答,虽说模糊,可龙丽也算大致了解情况,最后极为郑重的看着阿烛,告诉她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就是你正式告白一次,看夏萧什么反应。”

    “可是……”

    阿烛觉得不行,龙丽又说:

    “说不定他在考验你呢?虽说夏萧不像那种人,可要是你不试一遍,怎么知道不行?如果可以,但你没做,岂不是遗憾?大不了扯破脸皮,以后就做普通的同窗。第二个选择,就是继续这么下去,恋人未满,朋友之上,这是很好的一种关系,而且可以一直维持。当然,前提是你得忍受孤寂。”

    比起普通的同窗,阿烛还是觉得第二个好一些。可龙丽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阿烛大大咧咧的,但对自己的幸福,就像对食堂的饭一样。虽然不知道中午是否有鸭腿饭,可听别人说起那么一声,就想去看看。如果没有,可以吃别的,但要是有,岂不美哉?

    “我要准备出去执行任务了,肉干柜子里还有,想吃自己拿,别客气。”

    “姐姐一路平安。”

    阿烛有点心不在焉,龙丽也没责怪,只是为阿烛高兴。她一个人孤独伶仃,若和自己一样在山麓,还能一起接任务,自己也能照顾她。可她每日往山腰跑,难免孤单,虽说有豆豆陪着,可它连荒兽都不是,连说话的可能都没有,只能当宠物养,哪能当同伴?

    房间里,阿烛想起事来,豆豆觉得奇怪,她既然连肉干都不吃了。

    “豆豆,你觉得我应该试试吗?”

    豆豆汪了一声,可不管它究竟想表达什么,阿烛都准备试试。等这次任务结束,她就回来告白,到时候她要提着夏萧最喜欢吃的东西去找他,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如果他接受,以后自己身边就有一个人陪自己吃饭了,如果他不接受,她就和现在一样,一个人吃饭。

    “加油——”

    阿烛大声喊了一声,塞下一口肉干,不由嘟囔起好吃。若情情爱爱这种事真的能像阿烛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可所有事里,唯独感情最不公平。阿烛也隐约觉得自己不会成功,可谁甘愿错过?她真的觉得夏萧很好,他要求也不高,也不需要夏萧为自己做什么,只要他能陪在自己身边,陪自己吃饭就好。可这个愿望,或许除了执行任务的时候,难以实现。

    阿烛一个人在房间里唱歌,提前庆祝起来,傻乎乎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希望在你眼里能闪闪发光

    阿烛将龙丽姐那天捧给自己的肉干装进背包,她故意留了一些,装好后准备出发。她没有打开龙丽的柜子,虽然她没有锁,可阿烛不会那么过分。姥姥说过,做人要适可而止,不能过于贪婪,否则会没朋友的。

    “走了,豆豆!”

    豆豆屁颠屁颠的跟着阿烛,一路跑下楼,跑到广场。夏萧和大师姐站在一起,看向阿烛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招了招手,可足够她开心。自从那天和大师姐找过他,已有三天没见。

    三天不长,可对阿烛来说绝不算短。以前她一睁眼就是夏萧那张冷着的臭脸,现在见不到了,反而想念。

    东方的光亮打在阿烛的侧脸上,令她的笑脸更为阳光。她永远都这个样,似乎没有烦心事,令夏萧一阵羡慕。现在想起来,当时回到斟鄩,并住回夏府的那段时间,是最快乐的,只是回不去了。帝都斟鄩还在,夏府也未消失,可就是自己变了,舒霜也回不来了。

    “早上好!”

    阿烛身后的豆豆伸出舌头,跟着阿烛一路狂奔。她一手拉着背包的肩带,一手扬了起来,和夏萧击掌,于清脆声中正式推开清晨的门。

    春天走了大半,遍山的桃花也要盛开,平时夏萧未曾关注,此时看站在自己身左的阿烛,才注意到她身后的桃林,已盛开些花瓣。若单独来看,一棵树上的桃花花瓣极少,只有那么几朵。可远处来看,绿色中一片淡粉,美如画卷。

    “看啥呢?”

    “花开了。”

    阿烛也去看,那清晨阳光下的一片桃林,煞是美艳。大师姐投目时,夏萧突然问:

    “大师姐可曾从胡不归前辈那听说过风信八相的事?”

    “听说过。”

    顺着夏萧的目光,大师姐看向广场一侧的石椅。上面立着一个白瓷盆,其中白蒜头长着八片叶子,有大有小,两片如昨日刚长出,极为嫩绿。它正在朝阳下晒太阳,享受美好而安静的清晨。可夏萧的目光,凶气太盛,撕开短暂的美好清晨,提前崭露今日要面临的艰辛。

    “你被宫卿戈骗了,这盆蒜头花不会背叛学院,真正堕入魔道,并被魔道迷了眼的,是他!他对你说了那么多,只是想让学院更乱,以此达到不可见人的目的。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现在正在某处等着学院大乱,然后以魔道人的身份回来,将这里抢占。”

    学院是大荒中心,意义非凡,可夏萧一时难以接受。他虽不了解宫卿戈,可这人世,为何多了这么多欺骗?夏萧见识过的欺骗不少,日常更是以恶的目光看世界。可学院的弟子,还是曾经的同届第一人,也会堕落到这种地步?

    对魔道,夏萧肃然畏惧,它应该是很美丽的东西吧,否则不会这么吸引人。从母星龙和加娜儿教员嘴里,宫卿戈可是那一届的天才,既然会这般臣服于魔道。

    比起宫卿戈和大师姐,夏萧还是选择相信后者。因此,在其给阿烛的左手腕戴上护腕,询问她是否有不适时,他将此事抛下。

    从那片冰原起,到现在不过五个月时间,夏萧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此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补救。若以金灵兽的口吻,也可以说是为了天下人,只有他做得更好更多,才能令天下少一些像自己这样悲惨的人。

    “准备出发。”

    大师姐催动符阵,阿烛对豆豆说:

    “自己去找大叔哦!”

    豆豆汪汪两声,其后,被符阵金色光芒笼罩全身的阿烛一把抓住夏萧的手掌,咬起唇来。

    夏萧没有松手,而是用力抓住她,以此令她好受些。阿烛连凝种都没到,却要替自己和大师姐隐藏气息,虽说同行的不是真正的大师姐,而是她的一道分身,也足够阿烛用尽全力,甚至超了自身的负荷。

    阿烛紧闭着眼,虽然身体有些难受,可始终坚持着不发声。她向来不喜欢死撑,可现在想在夏萧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所以她先前强忍着好奇,没有问风信八相和宫卿戈是谁。她很快坚持不住,叫出声来,可在符阵隧道里,不用元气将话送到耳边,夏萧是听不到的。

    这种情况大师姐已料到,她可是学院相当副院长的人,只是不知阿烛能承受到何种地步。

    此时见到,大师姐以桃花做衣,令阿烛的劲装外闪起几丝淡粉色的光。在其消失时,阿烛恢复正常的状态。

    半个时辰后,夏萧三人出现在路旁的小树林里。坐在树下,阿烛抹掉额头的汗,不禁抱怨。

    “这还不如骑马呢。”

    “辛苦了,休息一会吧。”

    大师姐坐在一旁树下,为了此行,她刻意穿了一身正常的衣服。只是这身桃花瓣淡粉的行头,还是很乍眼,夏萧先前说了,但拦不住。对大师姐而言,这已经很难得,自从摆脱学子的身份,她便没好好穿过衣服。

    相比之下,夏萧和阿烛一身灰色的劲装要正常得多,若是年纪再大些,就能真正和人群融为一体。

    夏萧坐在阿烛身边,神游起来。现在朴刀也没了,不出门还好,现在一来这等地,面对未知的战斗,就觉得自己少了很多东西,心都不安。果真,就像上善所说那样,没有她,夏萧早就完蛋了。

    “给!”

    阿烛从背包里翻出一袋肉干,笑盈盈的递给夏萧。后者看她抬了抬手,将其接过。

    “真是到哪都不缺吃的,猪。”

    虽然被损,可给大师姐分肉干的阿烛还是笑了,她还担心夏萧和自己生疏了,看来一切和以前一样。嚼着肉干,夏萧又体验了一把吃肉三分钟,剔牙半小时的感觉,不过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阿烛说这是她特地为夏萧留下的,还令他有些受宠若惊,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好,衡量之后说:

    “总算没白疼你。”

    “你哪疼我了?你就只会欺负我!”

    “俞谷的剁椒鱼和海口的烧烤都喂了狗了?还有勾龙邦氏的烤肉,南商的半张饼,那天我们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半张饼全给你了。”

    “谁让你不给我说的,我要是知道真的只有半张,会不给你分吗?”

    “还不是怕你饿着?每次你没吃饱就嘟囔,听着就烦。”

    夏萧的语气虽说重了些,可阿烛又开始笑。见她那个样子,夏萧一阵后悔。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和阿烛暧昧不清,虽说他自己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过度,但就怕阿烛乱想。要是她整出告白那种事,自己就惨了。

    大师姐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这样,有种回到青春的感觉。她虽说是后来者,可也曾在学院的教堂里和男同窗打闹,虽说他们早都死在时间的浪潮中,可那段回忆,真的好美。托着腮,大师姐美美的回忆,可惜呀,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走吧,进城,我们逛上两圈,饭点去亲王府,蹭他一顿饱饭!”

    见大师姐这么说,阿烛凑了过来。

    “大师姐,你好接地气啊!”

    “我本来就没架子,只是在学院事情太多,不想说话。而且学院的正经人不多,毕竟都主张个性。”

    大师姐很久没这么出来,独行虽说便捷,可孤单了些。和年轻人在一起,总能更年轻,她算是尝到甜头。等进了城,大师姐发现已无黑气,才开始狂欢。这也在她的意料当中,那女人受了伤,甚至被同伙接走,事后偷偷的做出这些举措也并不算奇怪。

    大师姐和阿烛拉着手,四处乱跑,买起东西,回到以前那个小女生的样。这俩家伙都没钱,买了东西就交给夏萧,他估摸着自己的钱包,幸亏这次去的地方少,否则之后吃饭都成了难事。而且幸亏来的是南商帝都,美人不少,否则大师姐这一身桃粉裙,估计得惹来不少人的注意。他们现在还是得低调些,以百姓的姿势仰望帝王,后者才不会注意。

    逛了一条街,夏萧和阿烛提了不少东西,大师姐还两手空空,她才不会提,只是问阿烛:

    “你买那么多男人用的东西干嘛?护膝鞋子,也都不是你的尺码。”

    大师姐像是故意的,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阿烛以为她真的不知道,瞥了眼夏萧,提起一双鞋,嘟囔说:

    “给夏萧咯。”

    十指皆勾着袋子的夏萧愣了一下,看大师姐得意的往前走,阿烛却慢步到了自己身边。她俏皮的眨着眼睛,极为反常的问:

    “我在你眼里,有没有闪闪发光呀?”

    夏萧高挑起眉,大师姐啊大师姐,你是在提醒我阿烛对我有好感,还是想让我难堪?这样下去是会出事的,大师姐的用意当然是前者,她是想让夏萧早日面对,回到学院才能处理上善的事。可夏萧不知道啊,所以他又用打趣的语气巧妙的避开,道:

    “挺亮的,特别是头发,都油的反光了!”

    刚开心不过一秒的阿烛一脚踩在夏萧鞋上,哼了一声走了。夏萧看她这样,甚至有些开心,只是头疼啊头疼。

    小时候,男孩都喜欢和男孩玩,因为开心。等大了,就喜欢起异性。可夏萧现在还是觉得男人好,男人事少,男人对自己没有想法。他一个大男人,被逼到这种多重处境,也是够难的。

    夏萧想起上善那霸道的话,不让他和别的女性接触,那他现在和两位长相极美的女子逛街,是不是会气死她?一想起她,夏萧就快步上前,那就是个女魔头,没什么可想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夫人的心事

    “城里的黑气已经被清除,现在只有找到南商亲王,才能进一步寻找她的下落。”

    等买完东西,他们实在提不下,大师姐才说出这番话。夏萧就知道,大师姐看似在玩,实际观察着所有事,将它们都记在心里。

    “敲门!”

    大师姐还是有点架子的,站在亲王府门前,指挥着夏萧和阿烛,可他们哪还有手?就差用脚趾提东西了。在街上,总不能用元气将其拖起。见他们一脸憋屈,大师姐忍不住笑,可面朝亲王府的大门,将其敲动时,面色铁青的恐怖。

    恬静的桃林也有动乱的一刻,在享受完惬意的淅雨后,该面临灼人的烈阳。这等烈阳是能夺走桃林性命的,因此,桃林极为认真,准备抵挡未知的一切。

    小奴才来开门,问大师姐所为何事。她将阿烛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递给小奴才,道:

    “我要见亲王。”

    小奴才懵了,一上来就给自己这么多东西,不太好吧?就算送礼,也要送给管事呀,给自己没用。在他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时,夏萧道:

    “又不是给你的,拿一下怎么使不得?”

    小奴才一阵尴尬,可亲王岂是想见就见的?他准备赶人,可夏萧已将所有东西都放在他脚边,一句话都没留下,便往里走。

    “侍卫!侍卫!”

    小奴才喊了几声,立即有侍卫前来,可皆停在原地,动弹不得。一瞬,一股风袭击了亲王府,将所有人都笼罩在里面。不过一秒,大师姐咂舌,道:

    “他不在。”

    “恐怕已经走了,莫非嗅到了我们的气息?”

    “不可能,一进城我就将其看了个遍,除了这。”

    大师姐还是很谨慎的,这样的先后顺序能确保不打草惊蛇。

    其实以她的实力,即便一进城就将所有地方都审视一遍,那黑气也察觉不出端倪。可现在这情况,有点特殊,对方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莫非是凑巧?大师姐觉得很有可能,上次事中,夏萧亲眼目睹了亲王的异样,这也是夏萧和阿烛被黑气追杀的原因。可现在看来,对方比她想的还要聪明。

    蹙眉时,大师姐道:

    “问问他的夫人吧,她总该知道他的下落。”

    有大师姐在,夏萧都不用思考。这么一来,他便走起神。缓过神时,已跟着大师姐到了大厅,并坐于豪华椅上,身边侍女斟茶,茶水点的杯响,发出道道滴落声。

    体态雍容的夫人坐在上席,见夏萧三人,声音平淡,问:

    “三位修行者到我武王府有何贵干?”

    “实不相瞒,在下乃宁神学院教员,这是我两位学生。”

    夏萧和阿烛起身行礼,可光凭着一句话,夫人可不会相信,莫不是来坑蒙拐骗的?选中她武王府,也算他们胆大。可她现在心情不好,这三人,即便是修行者也难逃一死。

    “夫人若不相信,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大师姐拿出学院的令牌,出门在外,一张脸不如令牌好使。学院的令牌不比走首教会的白水晶令牌,简朴而有异样的光彩。这面令牌由木制,可整体微红,虽说简陋,但确实为学院令牌,整体的精细纹路一眼便知不为凡物。作为亲王的夫人,这点眼力劲还是得有,否则这位置坐不稳!

    “给教员大人赔不是了。”

    夫人起身,先前的冷淡立即成了彬彬有礼。她不懂学院教员为何突然来此,可身份有别,还是注意的好。

    “夫人,我们此行仓促了些,还请不要见怪。”

    夫人忙说不敢,但看大师姐,也才三十左右,甚至更小,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教员?不过学院的教员,她确实一个都不认识。虽说里面也有曾为南商的优秀者,可她久管武王府,哪知天下学院事?

    积攒天下人的学院,便是一天下。

    “实不相瞒,我们此行是为了亲王大人。”

    大师姐主动说出目的,令夫人好受了些。可怎么是为了景齐?他忙于国事,怎么还和学院扯上了关系?

    夫人隐约觉得不好,眼眸微动时,脸色也变了。这个空隙,大师姐的力量渗入夫人体内,虽说察觉到了黑气魔道的气息,但无波动。看来夏萧说的对,亲王绝对有问题!

    只是作为亲王正妻,也是他唯一的妻子,气息既这般淡,莫非平时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大师姐算是猜对了,这个正妻,在亲王面前和丫鬟差不多。她听话还好,不听话便是呵责。亲王只希望她离自己远点,除此之外没有要求。可她对亲王,倒是忠心耿耿,此时万般焦急。

    “教员大人,还请直说。”

    夫人脸上满是担忧,见大师姐没有立即开口,立即令丫鬟侍卫下去。等这空无一人,大师姐才问:

    “夫人,你可觉得亲王大人有什么奇怪处?”

    夫人摇了摇头,其实是有,但她没说。因为她觉得景齐和菁璇的那些心事,算不上特别奇怪,只是她没有吸引力罢了。

    “亲王大人被魔道黑气入体,已成学院必诛的对象。”

    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令夫人呆在原地。她有些难以置信,可大师姐的面色,并不像在和她开玩笑。她想问为何,可关于魔道又懂得不多,那近乎传说的词,既和自家景齐扯上了关系,这怎么可能?

    “我想问问,亲王大人身边可有一些身份不明的外人?因为这魔道黑气,无论那一种都难以自行得到,都得通过外人才能接触掌握。魔道之气杀戮过重便可得,还算简单,但亲王大人不至于分不清对错。而那黑气,乃南海外的……”

    “有!”

    大师姐话未说完,夫人已猛地点头。夏萧和大师姐对视,点头时,更加确定这个看法。看来,那同时掌控着魔道和黑气的人,野心不小,甚至有左右南商的想法。帝王若被控制,很快会被发现,可亲王不同。

    “谁?”

    “一个叫菁璇的姑娘。”

    说起她,夫人更加关心景齐,她就说景齐为何那么喜欢菁璇,原来不是后者的魅力大,也不是自己人老珠黄,他厌烦自己。而是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这下好了,只要学院出手,将其杀死,她就能夺回自己的景齐。

    夫人全力配合,将关于菁璇的所有事都讲了出来,眼里逐渐冒起凶狠的光,可被委屈的泪花掩盖。

第三百二十六章 此行前往玉流溪

    “我嫁来已有十三年,她便在武王府待了十年。起初,她年幼内向,以一个战争孤儿的身份被景齐送进武王府。这些年来,景齐常与铁面将军在外带兵,我便想为他积积德,他带回的老兵孤儿,我都帮他照顾的很好。就算他不说,我也以房客的条件好生招待着,从未怠慢。”

    “因为这已不是第一次,我起初便对菁璇没太在意。一个小姑娘,没爹没娘,怪可怜的。可随着时间的推行,她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开始修行,不知什么时候就修得一身鬼魅的身法。大概是五六年前,她也才二十出头,便常伴景齐左右。一开始我还有些生气,觉得自己照顾了一个白眼狼,以为她想抢走景齐。”

    “但我发现,景齐并未拒绝她的好意,甚至和其同乘一辆车,一同上朝。朝中大臣都为她惊讶,也祝贺景齐,说得到一员忠心的贴身护卫,还这般貌美,说景齐有福。他从来都是接受,并不反驳,好像她是他的妻子,而忘了她没有名分,家中还有人。”

    夫人打翻醋坛子,又说:

    “一切稀里糊涂的就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明白,为何他们会那般契合。没有任何矛盾,没有任何争吵,就像本就走在一条路上的人,只是分了先后,但一旦在一个岔口见面,便开始同行。”

    “景齐在外,时常带着她,在家也和她日日夜夜的待在一起。不怕三位笑话,我这个做夫人的,还从未有过这等待遇,向来只有冷落。若不是景齐精气神一向很好,我都怀疑她是吸**气的妖怪。”

    “他们在一起做什么?修行?”

    大师姐觉得事情已了然,这所谓的菁璇姑娘敢光天化日这般,或许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南商境内,谁敢动亲王身边的人?可她学院,没有不敢动的人!

    “有时也修行,可大多时候都在谈话。每次我一进去,他们就停止说话,因此我一直没听到内容。但我偷听过几次,谈话内容大概都是国家要事,要么是对大夏的进攻,要么是对天蒙国卧底情况的分析。”

    关于这些,夫人没有细说。她很聪明,大师姐夏萧他们都懂,这次说说亲王就好,关于国家大事,还是不能透露。不过这些,大师姐也不关心,她虽说是天蒙国人,可故乡已成学院,她是学院一片桃林的仙子,重生于那,未来的某一天,也将归葬于那。

    “这些年,景齐对她越来越上心,从起初的交谈甚欢到了后来的无话不谈。他们时常提起的一些事,无论大小,有很多我都未曾听说。现在最了解景齐的人,也是她,不是我。”

    夫人自嘲的笑了,她可真是个无用人,自家丈夫,却和自己落得个这样的结局。真是上辈子造孽,这辈子遭殃。

    “还有呢?”

    “他们整日形影不离,上次菁璇姑娘受伤,换药时脱衣他都未走,我想,他们的关系,恐怕比我想的还要深。”

    家丑不可外扬,一扬,打得便是自己的脸,可夫人急切起来。她内心深处,始终关心着自己的丈夫。

    “你好可怜。”

    阿烛冷不丁的说一句,却激起夫人的委屈心。

    “他不觉得我可怜,菁璇姑娘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如果她是普通人,这种事我独自承担,无非是孤寂罢了。只要景齐能得到帮助且开心,也算了解我的心愿。我帮不成他,只有满足他。可这菁璇,若真的和魔道黑气有关,还请教员大人将她诛杀,并警告我家武王,切不可迷了路途。”

    夫人起身行礼,又觉得此礼不够,转而双膝跪下。向来跪天跪地跪父母,夫人还从未跪过谁,可她面容微颤,一身烨然光彩的豪奢服饰黯淡无光。她本是大家闺秀,又是亲王正妻,该有权衡大小,看重礼节之心,可关于景齐的事,她无比上心。景齐能对她不忠,她不能对他不管。

    卑微女人的样令阿烛看的眼冒泪花,爱情真是太过伟大,可大师姐和夏萧无比稳健,丝毫没为其所动。这种傻女人,今后还会吃更多苦!

    “夫人放心,我们会尽职。”

    “多谢大人。”

    双手随着宽袖落地,夫人弯腰,光洁的额头逐渐向地面靠拢。地面或多或少都有灰尘,可地板能脏,人不能脏。若他的景齐真的坠入魔道,恐怕要完蛋的,不止是他,还有南商的野心。她知道景齐最在意的,便是南商称霸天下之事!

    可比父母天地的大礼令大师姐三人起身,这女人心意够诚,但她口中的景齐,怎么就看不到呢?

    “大人,若景齐执迷不悟,还望手下留情。”

    “他若是被黑气魔道之力沾染,不是自甘堕落,自然能宽恕,可若真的执迷不悟,我们也无法留情。沾染黑气和坠入魔道的下场你应该懂,这世界无论那方势力,对黑气和魔道都秉着必诛的念头。”

    大师姐抬起手掌,夫人便缓缓坐起,她眼里梨花带雨,知道此事定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请随我来。”

    夫人带着三人到了侧厅,其中有沙盘地图,乃沙场攻略的大致模型,极为壮阔。

    夏萧不是第一次见到沙盘,可其上部署的军队数量,有些惊人。大荒以不同颜色的标识代表军队人数,这沙盘标的是天蒙国与南商接壤处的玉流溪河。那极小地位于山涧中,既已除了边防军外驻扎了五万大军,真是时刻准备着发动战争?

    大夏因为走首教会在,南商还要沉寂近一年半才能开战。可对天蒙国,得有所计划才行。若在一年半内攻占天蒙国的土地,岂不是激励士气?如此一来,进攻大夏将更轻松。

    夏萧觉得他们是这么想的,从战略部署和粮草路线分析,再加上这是前日的沙盘图。他们已快进攻天蒙。这支为数五万的军队,将如一把钢叉,狠狠刺入天蒙国。后者虽说疆域辽阔,可被这钢叉刺入,便只有流血,等待死亡的份,只是不知能坚持多久。

    溪河被冰冷的铁骑踏过,马蹄上的泥土和草芥染了清水,被箭射射中的士兵随马躺在河中,鲜血渲染天空。某个有着火烧云的夜晚,战争的惨状将会再现,且比夏萧脑海中浮现的场面更血腥。

    战争从来就不是过家家所能比拟的,但石头剪刀布,真的像在箭矢中穿行的士卒。运气好,杀敌万千,一战封神。运气不好,便死在冲锋的路上,脑袋开花。所谓的为了野心和帝国肝脑涂地,只是文人的手段,不值得太过尊崇。因为那个场面,见之即呕,向来令人狂吐不止。

    “他们在玉流溪河,这个位置。后日,这支军队将发起突袭,进攻天蒙国。”

    夫人本不想说,这是南商帝国的机密。这个侧厅,平时她都不能进来。可若开战,场面会更乱。她想让教员大人早日将菁璇处罚杀掉,让自家景齐脱离苦海。

    看着夫人所指的偏僻地,夏萧有些没想到,这茂密的丛林地区,如何驻扎军营?就算真的能驻扎,能在其中站得住脚的,也只有这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了。现在知道,也算省了一些事。

    “我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夏萧说时,大师姐道:

    “麻烦将我们的东西送到学院,我们先走了。”

    阴暗的侧厅大门一开,其外光明亮刺眼。见着这阵光,夫人有所犹豫,可还是追了出去。她时常退缩,但这次菁璇将亡,她想陪在景齐身边。如此一来,他也该知道,自己一直站在他身后,也能在危险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教员大人,可否等我一下?”

    大师姐云鬓妆发,回首时静而疑惑。可夫人揪着衣服,虽说心脏跳得很快,可还是鼓起勇气,问:

    “能否带上我?”

    这股心悸,令夫人仿佛回到少女时,未曾见过亲王就要出嫁至此。当年她小心谨慎,现在已落落大方。可大师姐微蹙的眉头,似乎没有带上她的意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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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契之主介绍:
元气世界,修行者们必须搏命——找荒兽,签灵契,得到五行之力。可夏萧不同,他的体内已沉睡五头巨兽。灵契之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契之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契之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