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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玄机梦境     灵契之主txt下载     灵契之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七章 几句惊人语

    正午时候,夏萧和阿烛还没醒,门外的侍女便跑了进来,跪在床边低着头,急急忙忙的说:

    “两位大人,汪家的公子要见你们,等了好几个时辰,现在等不住,已经气冲冲的朝这边来了。”

    “谁家的公子?”

    夏萧眯着眼,睡意正浓,脑壳发疼时还以为自己在帝都斟鄩。可那侍女又重复一遍,说是汪家。

    “汪家?”

    阿烛也眯着眼,听都听不懂,傻乎乎的问:

    “汪家很厉害吗?”

    侍女心想着幸亏自己是云国人,和他们关系不大,最多只是被呵责几句,可他们口无遮拦,就不是简单惩罚那么简单了。

    “汪家乃云国最大的家族,掌管所有家族的事务。”

    夏萧长长的哦了一声,和阿烛半身盖着被子,揉起眼睛。

    “他们找我们干嘛?”

    “前来过问阿烛小姐的事。”

    “我?”

    阿烛不想起床,想让夏萧去打发,可一听和自己有关,心生厌烦的直躺下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见阿烛不起床,反而又躺下,侍女脸都青了,不过她也算通知到位,就算出了事,也和自己无关。她率先退下去,生怕被牵连。在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也都退开。

    汪家此名一出,向来能在云国各地横着走,谁敢招惹?等夏萧反应过来,连忙拉着阿烛开始穿衣服,他也不敢惹,这又不是真的在斟鄩。

    “晚了。”

    夏萧衣冠不整,腰带都还没绑好,门外已有两大团生灵之气靠近。

    一眼可知,这家伙的实力在自己之上,有尊境曲轮之能。身在异国他乡,可不能惹着人,不然就是自讨苦吃,特别是云国这种封锁之地。夏萧清楚这个道理,一边舔着嘴一边抓紧时间收拾,等其怒目推开门,夏萧和阿烛还算能见人,只是头发有点乱。特别是阿烛,头发翘起来一点,显得她带笑时有些憨。

    “夏大人好大的架子,非要我们亲自来请你,才能见着你不成?”

    所来二人皆二十五六的样子,相像的脸上皆有怒气,其后跟着长老和简秋。见他们满是担忧的脸色,夏萧疲倦的脸上一瞬挂着笑容,拉着阿烛就是行了个深礼,随后满带歉意的道:

    “两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观月太晚,一觉睡到现在,误了时辰,让你们久等了,还望恕罪。”

    “听闻你二位也是修行者,却这般贪睡,恐怕是不想见我们吧?”

    “当然不是,观月所需元气,可有月华阻拦,自然要驱动精神之海中的力量将其掀开。”

    两位不知姓名的公子一听,哄堂大笑。夏萧赔笑,可这句话有笑点吗?他已很收敛,等两人坐下,架起腿,才悻悻不屑的说:

    “我听说过以精神力搬石挪物已是极好,毕竟不用元气辅助,这些都是难事。可你用精神力扯云摊雾气,有些夸张吧?”

    “还以海形容那世界,是否有些自负?”

    “原来两位笑的是这个。”

    夏萧话也不多说,一闭眼,精神之海当即浮现在身后,其中若有无形大浪,不断拍打着天地,轰隆声滔天不断,巨响连连。既然他们不信,夏萧就让他们看看,之后还得装个逼,于是卷起漆黑大海,含笑道:

    “昨晚用得太多,还未恢复,也算在两位面前班门弄斧。”

    夏萧点头哈腰的,面子给得极足,汪家俩兄弟也算懂事,当即收起嘲讽的神色,起身道:

    “你的精神力是如何锻炼的?”

    “从山崖跌至谷渊,又从谷渊爬上去,如此反复两次,自然能磨砺出来。”

    关于这方面的事,夏萧向来不藏着掖着,谁想知道,他告诉就是。至于是否能学会,就看他们的造化了。他的心意汪家兄弟能看出来,因此对视后暂时收起自己要执行的任务,给自己打起小灶。

    “可需外力?”

    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若是苦难就能磨砺出强者和如海的精神力,那要血脉有何用?哪个穷人不比他们经受的苦难多?但他们的实力依旧在那些平民之上,且怎么多年从未见过寒门子弟。但夏萧摇头,思索后说:

    “只需树敌,有人在背后追着,还不怕跑不动?”

    俩兄弟又坐下,有些失望,看来这精神力是先天来的,他们修行不来。

    “这样心急的修行之法,还是不适合我们。”

    气氛一瞬尴尬,无人说话,沉默到可听茶水在杯中流动的声音。夏萧正欲开口,可长老道:

    “为两位介绍一下,这是汪家两位天骄公子——汪梦龙和汪睡龙。”

    “初来乍到,未曾闻名,还望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小人过失。”

    夏萧的态度一直都这样,令汪梦龙和汪睡龙心里暗爽,什么远道而来者,在自己面前还不是这样?不过他们将说的,令夏萧态度一变,露出本来面目。哪有野兽不咬人?只是恰好吃饱卖乖罢了。

    “听闻阿烛有神的血统,可否和我家神使交配,培养一位半神?”

    “我家神使的血脉极为纯粹,乃云国最为高贵的血统,八岁便入修行感悟期,十岁入行路,十一岁入凝种,十四岁晋入尊境,如今二十有五,和我相同年龄,已有尊境曲轮的实力,积淀极深。”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也是天才?十三岁修行,一年到了行路,一年入凝种,十六岁入尊境,如今十九,已有尊境生果三轮的实力。按我的速度,明年便是曲轮,等到二十五岁,肯定能突破问道,甚至更高。”

    夏萧盯着二位汪家人,看其面色。他们脸色难看纯属正常,这么被拆台,还被碾压,心里不好受是肯定的。但夏萧还没结束,继续道:

    “我还掌握着完整的五行,没人比我和阿烛更合适,您觉得呢?”

    汪梦龙一看就比汪睡龙要大些,每次说话都是他。所以夏萧与其对视,似等其赞同,可阿烛在一旁看着,虽说面无表情,可实际上很是开心。女孩都希望有男人因自己争得面红耳赤,可她一开始就知道该选谁。

    “你和她确实合适,论天资论实力,你也确实不弱于我家神使,可我汪家要她,你就得给!”

    “做梦!”

    阿烛一句话说完,和夏萧对视一笑,她直性子惯了,夏萧也应道:

    “若是想带走阿烛,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个客客气气的青年一直带着笑,但笑里有刀,似一种警告。他们什么话都可以说,就是不能碰阿烛,不能伤她也不能吼她。对夏萧来说,阿烛是他的禁脔,若他们硬来,云国不待也罢。

    夏萧的意思汪家俩兄弟一眼便知道,但脸色一横,满是霸气。他汪家要的东西,向来没人敢不给。云国,便是他汪家人的天下!

    面对汪家俩兄弟的凶猛目光,夏萧眼里也有光,那是坚定也是没得商量。长老和简秋看着,暗地说不好,房间里的温度随之上升。

第六百二十八章 烧起之物非火乃心

    真的要硬抢?

    这道炽热的温度并非夏萧释放出,可长老和简秋依旧担心。若夏萧如此,得罪了汪家人,他们得去把他收拾一顿。可汪家直接动手,又显得他云国蛮横不讲理,更显得他简家没本事,自己的地盘既闹出这种事。可汪家这些年皆如此,实在不好阻拦。

    看一眼长老和简秋的神色,再看汪睡龙和汪梦龙势在必得的眼神,夏萧嘴角一掀,嘲道:

    “果真有大家族的风范,光天化日之下既擅抢民女,就算是山贼土匪,也没这胆量。”

    “在云国,我汪家就是王法,且不说你一个外来人,就算是你所处的整个简家,也在我们股掌之中。”

    汪睡龙气势汹汹,夏萧不甘示弱,与其怒视几眼,便移起目光,看向别处。汪睡龙以为他不敌,已准备逃脱,心里暗喜,想着不过如此。可夏萧是在寻找,眸子停在众人中的一位老者身上。

    老者似仆从,跟在汪睡龙身后,浑身无波动气息。可他的实力,在汪睡龙两兄弟之上,从这么热的环境,却无半滴汗就可看出。夏萧与其对视,希望得到些帮助,道:

    “老前辈,小子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云国的做事准则,还望指正。”

    “白费功夫。”

    “徒劳而已。”

    汪睡龙俩兄弟嘟囔完,仆从似的并无特征的老者上前道:

    “你身份特殊,又是来客,我们的确不该这么无礼。可云国万年沉淀,需要一位神来支撑这个国家的精神理念,还望你们理解一下,也支持一下我们。成为云国的育神者,将是你莫大的荣幸。”

    老者看向阿烛,阴鸷的目光令其额头落下一滴汗,也令夏萧站在她身前,面色冷峻起来,没了之前的半点客气和笑意。

    “云国可真是厉害,一口一个神,却对神识所化的阿烛抱有亵渎的想法,你们这般行事,真的能讨得神灵眷顾?”

    “想必你还不知道,对神最高的崇拜和敬仰就是变成神,否则谁会搭理你?宇宙中和大荒一样的世界多如牛毛,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有神留下的机遇,既然我们无法通过那样的方式成神,就自造一神,从而跨出这世界!”

    “前辈,以往的人皇也有这等想法,可被囚禁到了月亮上,您还觉得神那么好培育?”

    “我们对神的研究远超你所了解。”

    汪睡龙插嘴后,炫耀道:

    “你以为成神就是走出这世界?如果没有神位和神所留下的指引,我们就得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往上爬,直到神界。人分高低,世界也分等级,这场迁移虽漫长,但只要我们准备充足,终能造神。”

    “只要有一位神诞生,我云国便能成为神所庇护的国度,成为大荒之首,所有人都将臣服,我们将始终高人一等!而我们云国,将成为云端上的幸福国度,所有需求,都将由卑微的地上尘民送来!”

    这种存在数百年的思想即便现在被提起,也依旧令人心头亢奋。他们知道的一些事夏萧的确第一次听说,可无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能碰阿烛半根毫毛。

    “别抵抗了,你的实力撕破不了结界,也无路可走。”

    老者上前一步,空中灵压再强一倍,可即将烧起之物并非火焰,而是夏萧的心。云国偌大,他们现在说得话便代表着它,可这样的国家,令夏萧太过失望。

    “那我就撕开一条路来!”

    夏萧说罢,体内酝酿的火焰已轰然燃起。他倔强着脸,将屋里火焰尽数吞噬,诸人面色惊愕,可夏萧身后如狮如虎,却又像狗的庞然大物可吞世上万千火行之物,蛮横无比。

    看那凶猛之物气势极强,屋里人则东张西望起来,希望有人出手制止。作为这里的主,长老和简秋肯定要意思一下,但刚出手,汪家人已展开攻势,真的要明抢直夺。

    夏萧以火焰吞噬,恢复着自身的元气。这也算魔道带给他的能力,而后舞动的水流,将整个屋子变成一个水立方,熄灭其中所有的火焰。在场的修行者再不济,屏息一刻也没问题,因此所有人皆在原地,盯着夏萧和阿烛,没给他们留半点逃走的机会。

    无形当中,夏萧和阿烛已被包围,他左右去看,还没休息的眼睛满是通红,可究竟要如何逃出去,还是个难题。

    “不会让你被抓走的!”

    夏萧手掌紧握住阿烛,似拿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宝贵之物。感动归感动,可现在该如何逃出生天?

    阿烛也想着办法,一对清澈的眼睛里有些狡黠,欲催动体内某种神秘的力量,她以往就发现体内有一种神秘的波动,可不会主动催动。当她还在臆想着能震住众人时,身前身后已有人来。

    眼中的惊愕之色令阿烛做不出动作,可水流湍急,其中有雷电有冰,令汪家俩兄弟没有得手。

    “所谓的远道而来者真是够强,既以生果境挡住我们曲轮的进攻。可境界既然有别,便难以跨越。”

    仅仅只是手指一动,屋子里的水便如凝固般停滞,而后空间挤压,试将其压碎。面部开始变形时,夏萧瞥过一眼脚下还站在原地的老者,一阵心怵。他还没动手自己就这般狼狈,若其动起正格,自己还不被秒杀?

    杀出一条路来纯属大话,可阿烛不能被带走也是必须事。阿烛这么漂亮年轻,被带走当生育工具,夏萧真想把心生这种想法的人扇成勺子,可话上又展现些服软。夏萧现在已顾不得脸面,无论软硬,只要保住阿烛就要,甚至恬不知耻的道:

    “大荒有五大势力,我乃走首教会教皇清寻子之徒,宁神学院学子,擎天宗挂名长老,棠花寺俗家弟子,冒险者工会会员。你们真若这般,云国将不得安宁,它再强,也只是一个国家。可五大势力任何一个,都是聚集各国强者之地!”

    一顿说完,夏萧脸不红心不跳,极为自然。汪家弟兄倒未为其所动,影响着空间,站于水中,脸上皆是阴笑。

    “管你几大势力,让他们来云国瞧瞧,看是否能打破我们的结界。”

    “不得无礼。”

    地面的老者一出声,夏萧心里才算松了口气。五大势力因立场中立,在各国都该闻名才对,云国这么特殊,他们肯定也来调查过。其实很多云国人都不知道什么五大势力,可只要将他们震住,达到效果就好。

    老者上前,屋里扭曲的空间恢复正常,水也全部排尽,他没那么好糊弄,问夏萧:

    “此话属实?”

    “属实。”

    “你可知教皇腰间之物?”

    “一蒲扇,一酒壶。前者我不清楚,师父只是经常躺在上面睡觉,可大可小。而那酒壶,乃我报答师恩,送给师父的礼物,由盈葫所致,宛如一个无底洞,绑有一截红绳。”

    说起师父,夏萧岂会不了解?长老又问:

    “宁神学院中的桃花仙名什么姓什么?”

    “学院人将桃花仙称为大师姐,她姓左名绣芳,天蒙国人,当初因年龄问题入不了学院,可又自己闯来,因超凡毅力和堪比教员的领悟力留在学院。老前辈,还需要我说其他三大势力的事吗?”

    夏萧心怀侥幸,不希望老者再提,也就这两他了解些,其他三大势力他根本不清楚。但老者没给他机会,面色平淡的问:

    “擎天宗最为神秘,在何处?”

    “大荒北部草原,因为某种原因,我无法告诉您准确位置。”

    “那你说说棠花寺有几殿几树,主持的最爱又是什么?”

    “棠花寺殿多树多,主持爱喝茶。”

    夏萧表面底气十足,背后已冒起冷汗,他连那主持都没见过,哪知道他爱做什么?而且老者问这么多岂不是在诓自己,他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详细,就算他身份再高,实力再强,对世间的事也不该这么感兴趣。

    “我再问你,冒险者工会有多少人?”

    “老前辈,谁不知冒险者工会的人最多,您问这种问题,不如我向你介绍一下?”

    “给我说这些没用,我知道的确实比你少,你骗我我也不知道。但我问你,你为何来云国?”

    “我有寻找人皇位置的任务。”

    “由古至今,除了人皇,只有你掌握着完整的五行,我信你来找她的踪迹,但你根本没什么任务,因为你的元气里有别的东西,你是被排挤出来的吧?谁还敢用你?”

    夏萧已很收敛魔气,使用时更是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被发现。可就算被发现又如何?他们又不知真假,夏萧定要将死的说成活的,将这些东西颠倒过来,令阿烛安安全全的待在自己身边。

    简家长老也察觉出老者口中那个别的东西是什么,这么一来,不管他怎么说,夏萧都逃不掉,阿烛也能留在云国。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谁来都不能逆转乾坤,而这造神计划,有很大几率能成功。

    汪家两兄弟和简秋还不知老者在说什么,可很快明白,即便话语里没有那个词,也令其浮出水面。

第六百二十九章 你的元气里有别的东西

    “我若被排挤出来,又是谁送我来的云国?您也知道吧,那东西万人唾弃,可总会有些特殊的存在,比如我,可以控制自己的神智。”

    “那又如何?我在意的,只是你当前的处境,你体内的那东西足够我们将你赶出云国,就算将你杀掉也不为过。你先前说自己是五大势力的谁谁谁,正因为如此才该杀你,而她,你也护不住。只要她怀上神使的孩子,便必须生下来,这等伟大的计划你们理应值得庆幸。”

    老者说得癫狂,令阿烛躲在夏萧身后,不敢吱声。她可不想被这些怪人抓走,然后给别人生孩子。感觉到手臂后阿烛在颤抖,夏萧双目中生出极浓的恨意。

    “说了半天,你们还在打阿烛主意?”

    “那是当然,我汪家神使有着最为纯正的血脉。只要他和阿烛姑娘怀上圣子,定能培育一位神灵,不过在处理她之前,我们得先将你驱出云国。”

    “我不会和她分开。”

    夏萧知道已无路可走,结印时祸斗先出,晓冉其后,三鱼及小语处于一方,手中一刀一剑,握得极紧,只是土行没有体现。可就算夏萧将金灵兽都强行叫了出来,也奈何不了实力高其很多的老者。

    管他雷霆大风藤蔓,还是熔浆火焰,或那湍流之水和沉重的土行之气,甚至是神剑上的浩然肃杀剑气,都奈何不了屋中人。夏萧看那老者的从容,应该比简家长老还要强些。后者曾是神使,实力有参天之能,可这老者,或许还在其之上,甚至快要触碰问道。

    心思足够细腻的夏萧发现这些云国人并没有契约兽的波动,又想起一些记载,大概可知这些家伙没有通过灵契修行。

    三万年前,灵契出现后,风靡一时,大幅度增加了修行者的数量,却也在同时限制了很多修行者的前程。

    云国人没有追随大流,一直都按照原始的方式修行,通过自身感悟来得到五行元气。若得不到,便使用最纯正的元气。如此一来,夏萧五行对他们的克制还要小些,因为荒兽携带的血脉压制也将无用,但今日是该奋起,将阿烛带出云国。

    就算出了云国要面对人世追捕,他们也不能再待下去。一刀一剑,随夏萧扭动腰肢而斩出极为夸张的气浪,掀了房顶,挡住老者那一指。

    夏萧和阿烛爆发元气遁去,乘坐独角鲸以欲飞天,苍穹上却冲下一道元气光束,将他们狠狠砸回地面。

    房屋尽碎,成了废墟,砖石瓦砾间,两人连同独角鲸被擒,一股无形之力将他们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该死!”

    夏萧睁开半只眼,看着阿烛痛苦的神色,魔气大为释放。不再收敛的他们似一群蝗虫,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噬四周元气。魔气吸食得越多,夏萧短时间内实力增长的越快,很快突破了生果,向曲轮而去。

    “原型暴露了!”

    老者手掌一捏,空中元气更为磅礴,压得夏萧喘不过气,几口鲜血染红了半张脸。可生命力极为顽强的魔气还在蚕食元气,令夏萧双目逐渐充满黑红之色,就要爆发出肃杀及毁灭之力。

    夏萧还在忍耐,吸收的力量还不够,他所听闻的最为夸张的魔气吸纳就是宫卿戈以生果境界炸了有参天之能,甚至有问道实力的风信八相。只要吸纳足够多的元气,就能在一瞬内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威力。因此,夏萧还在沉淀。

    老者朝这边走来,释放出的元气活生生将小独角鲸逼回灵契空间。在阿烛紧眯着眼,觉得喘不上气时,夏萧背后一阵发凉,察觉到那股来自内心深处的心悸。谁能想到,云国既这般不要脸,做出的事更是难以启齿。

    “别挣扎了,你积攒的力量不够多。”

    “那也要炸一下你个狗娘养的!”

    夏萧紧咬牙关,一字一字喷出,体内的力量以势如破竹之势猛地释放出。完整的五行及魔气掺杂在一块,瞬间冲出重重气浪,将房屋所成的废墟再度碾成粉末。

    老者和长老还算能站立,其余人皆面色难看,或被掀飞或狼狈的趴在地上,以免被冲走。而在海啸般的大动静后,他拉着阿烛冲出,似大鲸冲出水面,朝向天空,一跃而去。鲸呈鲲鹏之势,抟扶摇而上九千里,朝东南处跑去。

    因为气息能隐匿,只要逃离他们的视野,就能不被发现,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平地中的老者并不着急,只是默默看着他们,似早就做好准备。云国本身就是一个樊笼,无论鸟再怎么飞都逃不出去。现在的挣扎,只是白费功夫,自耗心神。

    夏萧不以为然,飞得很快,破风声及四周的大风令阿烛睁不开眼。但她知道自己已经离了简家,她耳边不断重复着夏萧的话,只是未在呼唤自己,而是在叫黑暗中的那个女人。他们不知她的姓名,也没有兴趣给其起了外号,夏萧只是一直喊着:

    “不想让我们死,就赶紧出来帮忙,否则没有成为同伴的可能,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夏萧嘶喊许久都没有回应,他只是爆发着体内的力量。他先前释放的力量波动已接近参天,而此时气息渐弱,速度也越来越慢。身下的城镇早就消失,成了一片森林。可突然到来的身影令他们面色和内心皆凉,心想完了。

    “逃不掉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老者手指一竖,空间立即泛起剧烈的涟漪,将夏萧二人束缚。夏萧顽固,老者不与其废话,只是看向阿烛,诡异的笑容令其畏惧。

    “你若不跟我们走,他就得死!”

    赤?裸裸的威胁阿烛岂会看不出来?她憋着一口气,想令自己神的身份展现出些震慑性的威力,令老者连滚带爬的死开。可她憋不出来,夏萧也被扭曲的空间压住,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且问你,和不和我走?”

    阿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展现出的身份既会惹来这种麻烦,可看着老者,又看向夏萧满是纠结的神色和目光,心急如焚。她不知该怎么办,也想不出办法,可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这猥 琐的老头走,因为一走就难回来。所以,阿烛气冲冲的骂道:

    “滚吧你,色眯眯的老东西,你咋不回去生娃?”

第六百三十章 誓言既出,定以命坚守

    阿烛很爱惜自己,姥姥说过,要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留给自己最爱的人。夏萧不忍心碰她,她干干净净,被夏萧摸摸都会脸红,现在让她去生娃,阿烛才不干!只是她嘴再硬,老者都残酷的将夏萧扔到远处。

    看着夏萧在空中划过一道极长的弧线,阿烛面色发绿,想去接又接不住,身体还动弹不得,清澈的眸子里当即冒出泪花,可无人怜惜,只有老者在心里暗自称赞她的俊俏。这等容颜,果真不是人间所有,配得上自家神使。

    “问你是否愿意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走个形势,别太当真。在我的看护下,你死不了,也不会好活。只要你配合,一切才能简单的进行下去,若你不配合,也要面对。”

    “你把他弄去哪了?”

    “原本属于他的世界。”

    “他总会回来。”

    “这么相信,莫非是因为所谓的誓言?”

    老者站于空中,并未立即回简家,他对阿烛挺感兴趣。一说到誓言,阿烛即便泪眼汪汪,有些害怕,可也坚定不移的等着夏萧,她知道夏萧一定会回来。在此之前,她要保护好自己,不能令这些混蛋家伙得逞,她还要嫁给夏萧呢,到时再做那种事,可不能丢了清白。

    阿烛一边想着,一边撅起小嘴。见她不回答,老者嘲讽道:

    “我留他一命,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僵。而且以他的实力,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就算他回来,你觉得他能从边境走到我汪家?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做好准备吧,只要你讨得我家神使喜欢,一生都将衣食无忧。”

    “我缺你那口吃的?”

    阿烛柳眉一蹙,气势汹汹的,似想摆脱束缚,上去把老者撕咬一顿,将其耳朵鼻子扯掉。可她目光再恨也没用,老者只是没好气的说:

    “希望你在床上也能这么硬气。”

    “老流氓!老混账!老牲口!不是人的玩意,生儿子没屁?眼!”

    老者看一眼阿烛,目光皆是疑惑,长得不错,可嘴里吃过粪,既这么臭?阿烛虽然身子不能动,可瞪着他,又骂道:

    “看什么看,老匹夫!”

    “粗鄙!”

    老者哼了一声,刹那回了简家。阿烛感觉在空中被当成风筝放,有些想吐,老者见之暗喜,若不是神使钦点,他早就将其收拾了。不过刁难一下也好,他可没理由惯着这个臭丫头,就算和神有关,要关心的也是她今后诞生的崽。

    和简家长老交代几句,老者带着汪睡龙两兄弟回了汪家。此路漫长,要走半天。途中,阿烛头晕目眩,一直在想夏萧,可慢慢昏迷,坠入一池黑暗。那是夏萧的熟悉地,阿烛还没那么熟悉,因此很快沉睡,没了半点知觉。

    见三人带着阿烛走,简秋直叹气。作为云国人,作为简家神使,他自然会站在云国这边,可此事做得太过窝囊,没脸没皮,他自己都觉得脸又红又烫,但汪家似乎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别瞎想,免得说错话,做错事。”

    长老提醒后,简秋点头,一旁的侍女来问:

    “他们留下了卷轴和刀,还要吗?”

    “留着吧!”

    简秋随意一句,没有原因,因为他知道那个叫夏萧的青年永远不会再出现于云国的土地。而阿烛,也将永远被关押在汪家,成为一个造神的重要工具,谁也代替不得,也不再有自由。他们踏入云国时,带着诸多美好的幻想,可现在皆烟消云散。

    作为云国最大的家族,汪家有着一座像模像样的大殿堂,不逊色于地上任何国家。它气势磅礴,侍卫重重,金砖琉璃瓦,龙凤九子雕皆不缺,只是阿烛看不见,因为她直接被带到后宫,成了汪家神使的第一个女人。

    众所周知,神使是不能爱上别人的,他们的爱,已在仪式上被割舍。可没有明确的规定说必须是童子身,更没说不能接触情 色。但因为这方面的**不强,神使向来只有稀少数量的泄愤工具,没有女人一说。阿烛算个特例,可就算房间再豪奢,都不及她肚子发出的咕咕声现实。

    “饿了,要吃肉。”

    正午被绑来,现在已至黄昏,没吃早饭的阿烛早就饿了。因她一句话,很快有满桌佳肴端来。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阿烛即便心里再害怕,也动起筷子,开始填饱自己的瘪肚子,尝到些美味。

    “有点热,开窗户。”

    “是,小姐。”

    两位高挑的侍女极为乖巧听话,阿烛问是不是自己要什么就有什么,她们立即回答:

    “只要小姐不出房间,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那就添菜,然后准备沐浴,我要睡觉。”

    阿烛不可能让那个未见过的男人碰自己,所以想搪塞过去,一会吃完就睡,令其没有机会。但又一想,自己沐浴完躺在床上,岂不是肉入案板,自讨苦吃?

    “我不洗澡了,吃完了就要睡。”

    侍女没有拒绝,阿烛今晚也只是小饱,然后心不在焉的坐在床上,闻起自己的臭袜子。只要暑袜和鞋子够臭,那个男人就不会碰自己。阿烛十分坚信这个观点,因为夏萧常常吐槽她的脚臭,现在也算派上用场。

    闻着微微的酸臭味,阿烛入睡,一觉睡醒已不知是何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能睡成这样也算少见,倒不能说她心大,因为侍女一撤走床边焚香,她便很快醒来。没有夏萧在,阿烛总睡不安稳,像悬在一根绳子上,她和小龙女一样有纤细的身形,但远远不够机敏。

    阿烛一对大且清澈的眸子打量着四周,这房间不知何时就成了洞房花烛的样,她原本喜爱这种喜庆的风格,现在却瘆得慌,浑身直打颤。

    门外有人来,阿烛听到声响,伸个脑袋去看。这位男子和很多云国人一样有着挺拔的身形,步伐稳健且快,走路带风。无意间,阿烛与其对视,那是一对满含着诡异阴谋,令阿烛第一眼就不喜欢,满是畏惧。

    男子走近,干笑道:

    “欢迎来到汪家。”

    “别碰我!”

    阿烛似受惊之鸟,一把拉过被子抵在丰满柔软的胸口,露出一对臭熏熏的小脚丫。她缩到床的一角,做好了奋起反抗的准备,可男人没有动粗,只是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从小出生在云国最大家族的男子含着金汤匙长大,此时举止还算有些风度,手指一搅,空中的臭味当即消散。而后他坐在床沿,正眼看阿烛,却以极为冷淡的声音道:

    “故意气我呢?”

    “反正你别想碰我!”

    “听说你叫阿烛,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汪祈神,乃汪家神使,整个家族,乃至云国我都可以调动。你觉得在我手中,还能逃脱?先不说族中长老和修行者,光这宫,便有上百道围墙,头顶有巡逻的天鹰神兵,其外有雄兵三万。你一个小小的尊敬幼龄,在别处兴许能兴起浪花,可在这,你插翅难逃。”

    “夏萧会回来救我的!”

    阿烛对夏萧的莫名信任令汪祈神恼火,他觉得自己的魅力很大,云国任何一位女子都以能得到他的青睐而自豪。只要被他看重,什么发誓要在一起生生世世的情侣都可原地分道扬镳。但阿烛没有,她既然是神,应比常人更识时务为俊杰,可她拒绝了,她倔的像块石头,无形间否定了汪祈神。

    “别痴心妄想了,要想救你,他起码得跨过四个家族掌管的地域。没有你隐匿气息的能力,他很快会被发现。等其一路前来,早就被打成废人,还有可能救你出去?”

    “他肯定可以的!”

    阿烛瞪圆眼睛,盯得汪祈神目露凶光。他不会强迫阿烛做那种事,因为他要征服阿烛,令其主动来求得自己的欢心。在床上欲 望极强,想法设法祈求关爱的女人,才能勾动汪祈神的心。因此,他站起身,以鼻孔对着阿烛,令后者连连后退,耸起肩,觉得后背微冷。

    “我给你三天时间等,三天一过,你要么主动些,还能得到一个不错的位置,得以在云国生存,不被当做工具看待。若你不主动,我有得是办法将你控制住。”

    阿烛依旧盯着汪祈神,后者以为她会被吓到,可这丫头才不管那么多,张口就是骂:

    “去你妈的!”

    自以为大发慈悲的汪祈神眉头再紧,气息大涨,吹得阿烛头发飘乱,喘不过气。

    “真是粗鄙之人,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要么现在做我的女人,要么等死!”

    阿烛窝在角落,一言不发,只是双眼皆有怨恨的光。她才不会做这种家伙的女人,长得丑想得美。若是以阿烛平常的性子,只要夏萧在身边,她什么都敢骂,可现在不敢再说,免得将其惹急。兔子急了都会跳墙,这家伙急了恐怕会脱裤子掏家伙,她害怕。

    气氛压抑的可怕,一个弱女子,被关押在这等看似豪华,实际阴森的房间,都不知道汪祈神何时走的。可等他走,两位侍女又进来,苦口婆心的劝道:

    “阿烛小姐,我们出于好心,还是劝你从了神使大人。”

    “一是你逃脱不掉,二是这个位置无数女人都想得到。”

    “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这叫没有天理没有王法。若我是云国人,自小听说这种事还算能勉强接受,可我都不认识他,刚才第一次见面,就让我和她做那种事,我又不是青楼小姐!”

    “那你这么下去,三日后可怎么办?我们汪家是最大的家族,有控制人精神的子母符阵,只要一种下,你便永远恢复不了意识。”

    “三天时间,足够夏萧来!”

    阿烛这个样子显然不是两位侍女想看见的,她们没有劝阿烛的任务,只是不想让她吃被剥夺神智的苦,那样一来与死了无异。

    与其那样,做神使的女人又有何不好?阿烛一开始总说夏萧,后来懒得再提起,反正这些家伙也不相信夏萧能来,可他肯定会来,阿烛相信他!

    夏萧入魔逃亡的事都做得出来,又有什么做不到?他兴许会和黑暗里的那个女人一起来,因为她现在是唯一的帮手,其余人恐怕找不到,毕竟时间也来不及。不过怎样浩大的场景阿烛都能幻想出来,可在他来前,她必须保护好自己。

    阿烛身体四周布满星空,在侍女惊奇时,她就在里面睡觉。等睡醒,星空尽散,她显得神秘而强大,只是现在还未完全释放出独属于自己的力量。

    今天是被软禁的第一天,阿烛因为不能乱跑,只能待在房间,便开始潜心修行。胡不归给她留下的元气很多,她像吃饭一样大口大口的往下咽,令自己的元气之树长得更加粗大。而那道雪白胳膊上的黑色荒纹若隐若现,似知道阿烛受了委屈,可它在阿烛危险之际,会将整个汪家捅出个窟窿。

    即便现在,阿烛都为汪家的行为感觉到羞耻和莫名的生气,他们将女性当什么?又将自己当什么?如果她有足够强的实力,定要让那些家伙尝尝苦头。可无奈她实力不够,现在只有等,等夏萧出现。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可分分秒秒即便度日如年,也在过去。很快第二日到来,阿烛焦急的打开窗,看向东南方向,希望下一刻夏萧就出现在自己眼中,可望了许久,一道人影都没有。

    “阿烛姑娘,为何你那么信任那个叫夏萧的人?”

    “他说过,不会让我再受伤害。”

    侍女沉默,她们虽说年纪不大,可誓言见得很多。为了哄彼此开心,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能将誓言随口说来,就像说话一样容易。很多海誓山盟听着伟大而浪漫,可真正面对刀山火海,谁能真的做到义无反顾的前来?在残酷而未知的危险前,很多人都选择苟且。

    等的时间长了,阿烛也开始抱怨,甚至骂起夏萧。她骂人很狠,什么话都说。但当侍女再次让她从了神使大人,阿烛小嘴一撅,坚定不移的说:

    “我不要,他一定会来的。”

    脸一别,阿烛看向窗外,心里不停呼唤着夏萧。

    “夏萧啊夏萧,你究竟在哪啊?”

    此话传到极远处,一位藏在森林里的男子猛地回头,正是夏萧!

第六百三十一章 相守誓言的另一头

    夏萧心里一紧,他感觉到阿烛的呼唤了。他盘坐在一具兽尸旁,以其气息掩盖自身的波动。醒来时,他立即将这头荒兽的生灵之气吸收,这些东西可不能浪费。他将其吞噬,再涨实力,准备以此对抗汪家。可光是这些还不够,他还需自己的刀和卷轴,以及她!

    “你应该早点出现!”

    夏萧头都未扭,低声抱怨着。

    “我又不是你们的保姆,怎么可能一直在你们身边?”

    “下次在我身上放个标记,我叫你你就来。”

    “我记得你很讨厌我在你身上放东西。”

    “那是以前!”

    “可你脾气不小,还带着这么强的官腔。”

    干尸旁边的树荫下,不断传出一道魅惑的女声。夏萧本与其为敌,因为这家伙杀了舒霜。可现在,为了阿烛他必须与之为伍,毕竟能帮到他的,只有这个打交道许久,却不知姓名的女人。

    两天前,夏萧被汪家老者挥手丢下云国,向凡世坠去。虽说夏萧能飞,但望着茫茫云海发呆,找不到云国在何地。身处无边无际的云层,和大海及荒原一样令人心头一沉,极为无助。他呼唤许久,也尝试许久,等力竭女人才出现,之后突破结界,重回云国。

    经过一天的恢复,夏萧各方面的状态已至最佳,可他似醉酒般神志不清。他其实知道,自己这样是因为阿烛,他答应过后者不会再让她受伤害,也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必须保护好她,可没做到。

    若阿烛只是受伤还是好事,若真的没了清白,夏萧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让汪家受到惩罚!

    “我需要你的力量。”

    “你见到灵契之祖了?”

    “目前还没有。”

    “那你这么相信我,不怕我的魔气害死你?”

    “顾不上那么多,我必须救回阿烛,不管以怎样的手段!”

    他们都是魔道人,只要意识清醒,便可接纳彼此的魔气。夏萧想建立一个特殊的管道,随时能从女人身体里吸纳魔气。女人也有此想,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可夏萧此时的态度,令其瞧不上眼。

    女人从黑暗中走出,这是她第一次在夏萧面前展现自己的容颜。那是一张极为妖艳妩媚的成熟女人面孔,具有极强的诱惑力,但凡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想和其粗暴的发生关系。可她眉宇间皆是强大,普通人不敢接近,至于神秘的薄纱黑裙下的**,更是触碰不到。

    夏萧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黑色长发笔直,皮肤雪白,算得上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脸上的寒气和眉宇间的杀戮之气很是骇人,若不是夏萧体内也有魔气,估计不敢与之对视。那种似要被吞噬的感觉,似面临满是陷阱的深渊。

    “看傻了?”

    女人开口尽是戏谑,又道:

    “早就知道你是个情种,但我欣赏你做事准备齐全,可这次你要面对的人不是我,我会留情,他们不会。但你还铁着头往前冲,真是让我失望。自古以来,情种都没有好下场,他们大多死在无人问津之地。”

    “你不懂。”

    夏萧说完,手指一拈一揪,似成一个管道的接口。女人也不吝啬,她体内的魔气多得是,而且汪家是强,也不见得能敌过她,她修长的雪白手指从腹部拉出一根黑色的长管子,插进夏萧那个小插口。

    顿时,夏萧猛地一挺背,一股力量钻入身体,在里面翻腾,令其跪在地面,又四处滚动。夏萧眼中天旋地转,一切皆混沌,可终是弓着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扶着树,夏萧大声喘息,调整着自身的平衡,体内那棵魔气所成的树木再度生长,变得极粗极高。

    当眼前再次清晰,夏萧见高挑的女子风情万种的摆出极具诱惑力的动作,手指撑着下巴,媚笑道:

    “不错嘛,这么快就醒了。”

    “再晚点阿烛就被玷污了。”

    “她对你有多重要?”

    夏萧跌跌撞撞的朝简家走去,女人这么问了一句,夏萧却陷入沉思。毋庸置疑,阿烛很重要,若必须找一个相比较的存在,那就是和家人一样。但在女人面前,他开口道:

    “和舒霜一样。”

    女人嗤之以鼻的笑容令夏萧似受侮辱,可他并未计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出阿烛。只要阿烛安然无恙,其他事都好说。此路不长,但夏萧和女人没走几步就觉得尴尬。

    “你叫什么名字?”

    夏萧突然发声,可因女人的回话更加尴尬。

    “重要吗?”

    “你对我十分了解,甚至接二连三的影响到了我的人生,可我对你还一无所知。”

    “听起来挺可怜的,那我告诉你好了,我叫黑煌。”

    “不好听。”

    “名字而已。”

    女人耸了耸肩,即便走在丛林,也有一种站在舞台红毯上的强大气场。她极为自信,举止不失优雅,眼眸每度都透露着教养和不受束缚的野性美。两者有些冲突,夏萧猜不到她的身份,也没有问起。

    从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开始,夏萧就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他太过敏感,甚至有些患得患失,但和这个女人的故事还在进行。

    走到森林边缘,夏萧已能看到简家的城镇。他伸手朝向一处,极强的感知似一种呼唤,穿越重重房屋,令极远处的刀带着一个装着卷轴的竹筒前来。

    这把名为“云萦”的刀乃世间少有的灵器,很聪明的绕开人的视野,但还是被简家长老感知到。

    满脸皱纹的长老正给简秋传授神使之道,猛地望向窗外,也令后者遁去目光。那把刀没鞘,它在前两日的气浪冲击下成了粉末,因此刀带流光,令他们觉得惊奇。

    “他既然回来了。”

    “真是个传奇少年啊!”

    “长老,我们出手吗?”

    长老沉默,他既然回来,简家作为云国东南边境的守护使是该出手。可又一想,正要抬起的屁股继续安稳的坐在蒲垫上。

    “汪石杏乃汪家三位顶尖强者之一,差一步便入问道。他将夏萧丢下云国,他便肯定出了结界,现在回来,想必是有人相助。既然有人助力,我们也有理由不出手,除非族人有所发现。”

    “我们本为主,他们为客,可此事闹得,显得我云国皆是些无耻之流。若传出,我云国声誉将大大折损,与草寇无异。”

    简秋说得倒是明白话,苦笑难看,长老干笑,更多的是提醒。

    “世上那么多人,若事事都令他人满意才是怪事。自私也罢,无礼也罢,我们就是我们,不存在改变,不存在伪装,云国存在的意义就是培育出一位神,我们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只要目标达成,过程如何都无所谓,因为目标不成,过程再多也没意义。”

    无论多么极端多么怪异的思想,只要从小灌溉便会显得自然。简秋这个安静而年轻的神使觉得长老说得不错,只有成功后,才会有人在乎经历。在此之前,多少过程都只是沉淀,也可以说是自撞南墙的徒劳。

    夏萧能弄出多大的动静还不确定,可他能回来已超乎简秋想象。他内心逐渐佩服起那个比自己小许多的青年,可他注定无法像他那样无拘无束。

    拿到刀和卷轴的夏萧并未直接前往汪家,而是问黑煌。

    “去汪家要多久?”

    “没去过,不知道。”

    “他们就在云国的中心位置。”

    “只要我想,就算带上你也能做到一个时辰左右赶到。”

    “那就好,等我准备好这些符阵。”

    “你不问我是否愿意?”

    “少废话!”

    现在可不是打情骂俏,培养感情的时候。夏萧眉头一锁,瞥眼时尽是凶气。黑煌倒笑出了声,打趣道:

    “若不是我想陪你玩,你肯定会错失阿烛。”

    “一码归一码,舒霜的事我早晚会和你算账,阿烛此次的人情,我早晚也会还给你。”

    夏萧说完,盘腿坐下,开始为卷轴里的符阵注入元气。这个本放在竹筒里的卷轴由孙仲磊结出,共有五道符阵,夏萧准备了两道攻击力最强的,一道为火行,一道为金。黑煌都见识过,只是没想到夏萧每次都这样将其施展,也算个奇才。能做到这样的,也只有他了。

    坐在一边的树根上,黑煌犹如名媛,双手放于纤细的美腿上,看向夏萧的目光带有不少欣赏。这样的人只要一加盟,他们就多了一个能行走在黑暗和光明中的人。这个角色至关重要,目前看来,夏萧能胜任,起码他闯祸在行。

    “还是得由我来给你掩护,好好想想怎么谢我吧!”

    不远处有云国人前来,他们注意到了些动静,可黑煌叹息罢,神思一动,空间当即屏蔽,似关上一扇门。所来之人皆避开,夏萧施展一道符阵予以祸斗,已满头冷汗,气息极乱。已过三个多月,夏萧还算有些提升,不再有当初的昏阙感,可一咬牙,又开始下一道符阵的施展。

    他现在的元气已能连续施展两道符阵,之后将元气恢复完,便算做好与汪家作战的准备。可这场战斗还需有足够强大的心理准备,因为阿烛的情况未知。

    夏萧若以特殊的吸纳元气方式恢复状态,只用不到三个时辰。可很快,将至第三天。日子浑浑噩噩的过去,夏萧心里越来越急,阿烛可千万不要出事!

第六百三十二章 携一袭红妆奔赴

    看似豪奢的盛典没有金冠霞帔,更没有大礼相待,只有囚禁于一方小隅的野蛮行为,和阿烛焦心的等待,以及云国人自娱自乐的丑陋笑脸。

    侍女已不再劝阿烛,又是一个因情失了终生的人,她们见怪不怪。两人受命强迫阿烛洗浴,将其按在桌前打扮,并披衣戴饰,胭脂腮红一个不落。

    事到如今,已至第三日,阿烛还未等到自己思念的人。可今晚,她的体内将被种下云国的黄金种子。

    阿烛目前还未反抗,她还在等,面色平静的令侍女觉得害怕。此时的冷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心如死灰?侍女们觉得是前者,因为阿烛眼里有光。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更加不懂阿烛,都这样了,大局已定,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不到最后一刻,阿烛都会满怀希望。就算自己真的没了神智,她也相信自己再一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为自己上九天下黄泉的夏萧。那股迫切和信任,像日月更替,永恒而不会被改变。

    很快日上三竿,夜晚就在不远处。今夜将是阿烛的葬礼,神智将被云国的子母符阵撕碎。可在此之前,会有一道大动静产生,震惊范围是整个云国。

    阿烛坐在床沿,轻躺在松软的床上。如果新郎不是夏萧,这些喜庆的红色被褥只是简单的红色,没有其他半点意义,也不能令她心动。所以她耐心的等待着,没有想过夏萧不来自己该怎么办。

    阿烛伸手,将金冠弄松,等着夏萧发出的信号。只要他一来,无论在宫中何处,她都将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她的准备侍女都看在眼里,但看不懂,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时间就在等待中流逝,阿烛的清澈目光,也在其中更为坚定。

    房间里摆放整齐的精致糕点和水果散发出阿烛很喜欢的香甜气息,可现在皆如粪土。

    枪响的前一刻,所有的运动员都凝神屏息,做着爆发全力的准备。这等时刻,任何东西都是浮云,极为专注的精神力后,快速迈出腿脚是唯一的本能。

    不知到了何时,不知何地爆发出一声轰响。剧烈的震动蔓延整个皇宫,令殿宇房屋皆晃动。

    这是阿烛等待良久的号角,一股微弱的电流从她的脊椎冲上后脑,令其鸡皮疙瘩猛地起来,娇躯微颤。

    小手扯掉金冠,玉足蹬掉高跟鞋。在扶着桌椅,还未反应过来的侍女身边,阿烛瞬间冲了出去。余震还在继续,门口的侍卫及修行者都没想到阿烛的反应会那么快,她还不知夏萧在何处,她来不及感知,只有先离开。

    看守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里,阿烛提着长拖尾的秀禾服狂奔。他的短发在脸边疯狂飘动,她喘息着,望向震动传来的方向,试图感应夏萧的气息。

    “别想跑!”

    负责看守她的修行者反应不慢,但从皇宫另一处传出的嘶吼瞬间给了阿烛动力。那道嘶哑的男声她极为熟悉,也是她抛弃满屋金银珠宝的原因。它叫喊着自己的名字,似追妻千里而来,令阿烛半边袖子被烧毁,其中一条黑龙叱咤而出。

    凶猛的黑龙一摆尾,有宫殿倒塌,修行者魂都被打没,一口鲜血是对阿烛的简易赔礼。这头黑龙朝夏萧方向前去,阿烛就抓住它的龙爪,看着束缚自己的皇宫殿宇一瞬变得渺小。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已摆脱束缚,而黑龙所去方向,是一位手持双刀,宛若魔神的男子!

    “夏萧——”

    阿烛兴奋的叫着他的名字,咧嘴笑着,这等看到希望的绝美笑容似太阳光般强烈,令夏萧即便顶着上千雄兵的刀剑也觉得值。可阿烛一旁射来流光,追星赶月般朝阿烛前去,似要将其重掌于手心。

    “该死!”

    若夏萧不在场,阿烛受委屈他也看不到。但只要他在,就别想伤到阿烛!

    云萦和手中的钢铁朴刀掀起一道锋利的浩然剑气,其中带有魔道之力,吸食着被砍成八块的雄兵的生灵之气,增长力量的同时又缠住一些修行者。而后大风猛起,空间兴起大浪,他一霎移动,挡在那道流光前。

    隔着不断泛起的元气涟漪,夏萧盯着其后的男人,知觉令他觉得这便是汪家神使。神使和常人不同,气息似过闸之水,更为纯正。但元气再纯,人不正也没用!

    “阁下是汪家神使?”

    “在下汪祈神。”

    “我知道,你就是想吃天鹅肉的那只死癞蛤蟆!”

    “你就是夏萧吧?她心心念念你来救她,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何必冒这么大风险?你想要,我赠你佳丽三千,良人一万!”

    “你云国的丑女人,老子看不上!”

    嘴一歪,夏萧手中双刀调转方向,朝同一边甩动。顿时,浩然剑气再起,直将空间割裂,其中的魔气压制着汪祈神,令其元气不断被夏萧吞食。

    而在夏萧后退,到阿烛身边时,那条黑龙接力般朝汪祈神冲去,张开极为夸张的血盆大口。本欲前冲的后者见到那对满是愤怒的竖瞳不禁汗毛一竖,很快被拍到地里,气息萎靡。他和云国的行为,胡不归皆看不上。

    地面颤动,殿宇接连倒下,阿烛站在小独角鲸的背上,张开双臂,朝向所来的夏萧。她一身红妆,腮红胭脂显得她极为亮丽。拖尾的秀禾服正适合她这种开朗的性子,因此在夏萧眼中无比美好,似古老童话里掌管人世美貌的女神。

    夏萧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就这样敞开怀抱,抱住阿烛,心头一阵庆幸。

    一路上,夏萧就怕自己来迟,其实就算阿烛真的发生那种事,他也不会嫌弃她。可就怕阿烛被抽走神智或受到无法逆转的创伤,但看阿烛的反应,一切皆好,还没发生什么。

    “没事了。”

    夏萧轻拍玉背,安慰着阿烛,在极为混乱的战场加大双臂的力道,紧抱住她,令其心安。这种感觉维持不过一瞬,下一刻便落下滚滚天雷,虽说未朝他们打来,可令一道身穿漆黑甲胄的修长身形浮出水面。

    这道人影阿烛并不陌生,问夏萧:

    “是那个女人?”

    “嗯。”

第六百三十三章 颤抖吧,云国(上)

    这记点头有些滑稽,靠曾经的死敌救命,真是件羞耻的事。不过阿烛就知道,虽说荒谬,可现在这个女人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夏萧站在阿烛身边,召唤祸斗和金灵兽归来。他们都杀疯了,以给夏萧生灵之气。金灵兽虽说拒绝这种行为,可夏萧求了很久,他还是来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夏萧死。没有他,光靠晓冉和小语两个女人做不成大事,祸斗虽说比以前冷静,可能力不足。

    被人重视的感觉很不错,而夏萧目前还在使用元气,少量的魔气用以外放。他现在杀得人越多,越容易激怒云国,可在他们对阿烛产生不良的想法时,夏萧就决定不再顾及情面。谁拦,杀谁!

    黑煌站在夏萧和阿烛身后,道:

    “他们很强。”

    相比对面三位老者,自己这个三人小队只由黑煌一人带着。之前,有一位老者封锁空间,还有一位逼黑煌现身,加上夏萧和阿烛见过的那个名为汪石杏的老头,足以将他们拦住。就算有黑煌在,要想逃出这都得耗些功夫。幸亏夏萧的作用远超展现于表面的实力,否则他们真的插翅难逃。

    对峙不过几秒,为首的那个老头仙风道骨,张口间给夏萧和阿烛一股极强的压迫,似苍穹塌下,落在他们头顶,他们不想被压死就得将其顶住。

    “魔道人擅闯云国,真是好气概。”

    “总比你们这些光天化日擅抢女子的强!”

    “我不管你们从何处来,她必须留下,你们若不走,就做好被消灭的准备吧!”

    夏萧冷哼一声,目光淡然,看向升上天空的汪祈神满是不屑。就凭他,还想得到阿烛?简直是痴人说梦!

    时间每拖一秒,四周聚集的修行者越多,上万雄兵在地面聚集,头顶有神兵驾驭飞禽而来,可那头守于夏萧三人背部的黑龙一声吼后,他们的气势便尽数溃散,甚至动乱起来,似被狂风抚过的枯草。

    黑龙动静不小,如在宣战。夏萧找寻着办法,黑煌则一言不发,等着他做决定。这像一种极为艰难的考验,可夏萧知道要靠自己,微微侧过脸,问黑煌:

    “何时能遁走?”

    “这片苍穹很难,出了这座城的概率大些。”

    “那就开始吧!”

    夏萧说罢,祸斗咧嘴一笑,开始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他嘴朝前方,张开时一偌大符阵婉转而出,足有百丈宽。

    符阵中射出鲜红色的火焰光芒,染了苍穹和白云般的大地。而后一霎,一束火柱融了空间,犹如斗牛般横冲直撞。

    好戏开场了,夏萧拉着阿烛,乘坐大鲸,与其围火柱而行。虽说炽热无比,他们更是满头大汗,可有一道黑红气息在外面化作薄膜,令他们不至于被烤焦。但云国修行者就不同了,他们一靠近便难以忍受这股高温,只有后退,离得越远越好。

    绝对高温的环境,真的会将人致死,甚至把人烤成焦炭。

    夏萧三人朝城市外冲出,被拦下也是意料当中的事。可黑煌没有立即出城开始准备,因为遁走不是多么困难的事,但她想看夏萧战斗,这将是一场很有趣的戏剧表演。

    火柱开天辟地,将人群划开一道裂口,依附于它的夏萧三人瞬间出了宫。汪祈神惊讶于符阵的规模和强横,一道气浪就可令其吃瘪,极多修行者更是在其下节节溃败,只有三位老者截断空间,令渲染苍穹的火柱逐渐熄灭。

    竖直前冲的火柱下,阙楼被融,化作一滩铁水和木渣往下滚。但很快,火红色的阙楼恢复原先的颜色,因为其上火柱已被扭动的空间吸收。再其上的苍穹也恢复本来面目,天朗气清,只是人不和且喧哗未停。

    三位老者穿越空间挡在三人前,为首的名为汪金龙,右侧为汪银龙。作为最先照面的人,汪石杏开口道:

    “这么执着,我们也敬你,可你以魔道姿态出现在我汪家,便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说罢有滔天元气,似冲撞礁石的骇浪,发出极为洪亮的声响,绵绵不断。可黑煌将其挡住后,夏萧扯起嗓子骂道:

    “你们这帮老猪狗,不就会倚老卖老?管我魔道人还是哪的人,既来之即是客,当初我在你森林围墙外,并未做任何干涉你们的事,可你们也想知道神的下落,便将我带到简家,后将主意打到阿烛身上,现在你们说什么都是借口,不仁不义的狗东西们,今日我们必将离开!”

    夏萧的骂声令地上的汪祈神联想到阿烛,这俩家伙还真是像。放眼望去,阿烛就在夏萧身后,拉着他的衣服,一副小鸟依人的样。虽说汪祈神对阿烛没什么感情,他也动不了情,可自己还未征服的女人,既对夏萧这么好,真是……有趣!

    嘴角抽动,汪祈神生起浓烈的嫉妒之心。自出生以来,他还从未被别人比下去过。越是如此,他越想得到阿烛。拆散比自己幸福的人,也算他的兴趣之一。见到美好事物,有的人心生憧憬,有的心生毁灭。

    驭风,汪祈神升至三位老者身旁,气度装作大量,却以极小的心眼说:

    “阿烛还是得留下。”

    “为了造神计划,自然得留。”

    “人模狗样的东西!”

    汪金龙单手背后,又被夏萧一顿痛骂。不过骂归骂,一头巨兽已张开大口,欲要将夏萧等人吞入腹中。大口似通深渊,令阿烛回头时极为心怵。可黑煌在此,若是让夏萧和阿烛这么轻易就受伤,未免太丢面子。

    “你是看不到我吗?”

    晴朗的苍穹刚摆脱滚滚火焰之色,又成一片漆黑。其中,汪金龙的元气被吞食的一干二净,而后黑暗卷席,将汪金龙和汪银龙纳入其中。

    “我拖住两个,你赶紧逃。”

    “好!”

    夏萧现在来不及多想,乘着小独角鲸转身就走。情况紧急,他也看不到汪金龙和汪银龙的实力,因此不知其中端倪。以黑煌的实力,别说小小两个老头,就算加上汪石杏,她都可以对付,她可是从大师姐手里逃出来的人,岂会于此吃瘪?可她想看夏萧拼命。

第六百三十四章 颤抖吧,云国(下)

    天地一霎沉寂,汪金龙和汪银龙陷入极为浓郁的黑暗。面临从八方前来的冲击,两位实力凶猛的老者轻易抵挡,只是突破出去有些难。可夏萧面临起汪石杏和汪祈神,总觉得斗不过,但只能硬着头皮上。

    拉扯一股魔气来,汪石杏视野被遮盖,汪祈神也在其中。趁此空挡,小独角鲸搅动鱼尾,双鳍如翼,于空中快速划过。

    逃出不过百米,汪石杏和汪祈神紧随而来。夏萧甩动手中两把刀,火焰及锋利的浩然剑气一同呼啸而出。雷霆也不甘落后,加上魔气威力不凡,汪祈神停下脚步。但这等雕虫小技,拦不住汪石杏。

    胡须在风中作颤,汪石杏手掌一捏,整个封闭的空间都被她抓在手中。腾起的夏萧动弹不得,元气更是释放不出去,那就以魔气作战!

    夏萧每一寸肌肤都飘动起黑红色的魔气,它们不断蔓延,可汪石杏面色冰冷的出现在他身前,并抬起一只手臂。手臂横扫于夏萧侧脸,那里的魔气已很多,像烟雾被快速打散,直伤夏萧**。

    轰——

    阿烛眼里猛地冒起泪花,小独角鲸的身体近乎扭曲时,夏萧下坠砸地,令重重房屋破碎,更是引得云层般的地面开始颤动。顿时,鸡飞狗跳,百姓泣哭尖叫,可高高在上的汪石杏,只是以极为凶狠的目光看向阿烛。

    “本来有条平坦路,但你不走,那就怪不得我了。”

    最好的囚禁办法就是将其打伤,那样让她跑她都跑不掉。可汪石杏正欲出手,一身披黑紫色甲胄的武士已手持神剑,挡在他身前。

    先前那个身穿黑甲的女人很强,所以他们没让家族里的修行者跟上来,可亲力亲为的他们代表着重视也表认真。这个武士给汪石杏的感觉像朽木里藏满黄金。严格来说,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因为武士本身就比黄金宝贵。

    见武士抬起手中神剑,汪石杏心头压抑。下一刻百丈符阵出,其中符纹百万,构造铁剑无数,一霎划破空间,发出惊人瑟瑟声。这些剑刃锋利,带起寒光,隐天蔽日。云国之上的云极少,此时钢铁黑云算一朵。

    汪石杏低估了剑刃携带的元气,当其侧脸被划破,才知它的厉害,当即认真起来,以元气化盾裹在体外,并顶着它试图冲出。可符阵中的剑刃似构一幻境,将汪石杏困在这片剑刃所成的世界。

    金灵兽落地,令小独角鲸回灵契空间的阿烛随其而去,可看到的夏萧模样凄惨。他面如死灰,鲜血溅在白云上,又令其破碎,似成一张脉络杂乱的蜘蛛网。

    夏萧躺在中央,闭着眼,魔气慢慢将其包裹,可这等粉身碎骨的样,令阿烛哽咽问:

    “他没事吧?”

    “幸亏这小子体内有魔气,先前也吸食了不少生灵之气,不过半刻,这些伤就能愈合。”

    魔气的霸道完美展现在夏萧身上,可是否能撑过半刻还是个问题。很快,在阿烛决定将其背到背上,带起出城时,夏萧体外的魔气更多。这是黑煌体内的魔气,此时被夏萧运用,一边恢复着伤势一边积攒沉淀,准备着下一次反攻。

    断裂的骨骼以生灵之气修补,夏萧支撑起瘫在地上的身体,看向阿烛时,嘴角还勾起一丝笑。

    “没事的。”

    这次让阿烛受苦了,夏萧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离开,于是阿烛拉着夏萧就跑。但背后前来的一道气息,令夏萧厌恶到心生憎恨。

    “滚!”

    夏萧突然的呵斥令阿烛心惊,背后,祸斗将那道身影扑开,金灵兽以神剑刺穿他的右臂,将其钉在地上。

    怒吼中,夏萧转身,在阿烛眼中跃起,以手中那把锋利的刀刺穿汪祈神左臂,而后身体一扭,还未痊愈的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现在无论祸斗还是金灵兽都已力竭,做那等符阵的载体需要付出一定代价。夏萧更是疲惫,可浑身魔气令其抵抗着汪祈神的元气,同时低下身子,以满是乌烟瘴气的面孔靠近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汪祈神面孔涨红,按道理来说他的实力在夏萧之上,就算后者有魔气,此时也不该将自己碾压,但夏萧确实做到了,他以混乱的神思控制着体内的魔气,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鼻腔中皆是涌来的腥臭,眼前的黑红之气浓郁熏眼,汪祈神觉得有阴邪脏物闯入自己的身体,可并未废话,只是盯着夏萧,不知他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无论是汪祈神先前和阿烛说的话,还是侍女的劝告,在夏萧到来的那一刻都成了铺垫,更加突出夏萧的英勇。后者手中力气渐大,声音干哑难听,但还是一字一顿的吐道:

    “庆幸吧!若你伤了阿烛,我定要你的脑袋谢罪!”

    生而高贵的人,常人一记不敬的目光都是极大的侮辱,可夏萧现在就骑在他的脑袋上,还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汪祈神岂能忍?他梗着脖子,双目满是怒火,似与云国宣战,同时吼道:

    “你会死!”

    “去你妈的!”

    夏萧一巴掌抡了下去,虽说自己也疼,可心里过瘾。他虽说不信佛的存在,可尊敬佛,来到神圣的棠花寺外并未行礼可也并未喧哗,但这所谓的云国人一边说着敬仰神,一边做尽龌龊事。

    “走了!”

    阿烛看了眼汪祈神,他脸上的红印子很解气。夏萧应声起身,以极痛的手指结印,令祸斗和金灵兽回到五行空间,然后拉住阿烛的手跑向城外。他身上的黑红之气收敛极快,夏萧对其操纵像元气一样收放自如。可就算汪祈神倒下,阻拦他们的人依旧不少。

    各方修行者皆不想放过这个表现自我的机会,平日云国太过安分,要想有个功名太难,现在倒是个好机会,因此一哄而上。

    夏萧一手牵阿烛,一手握刀,摆出杀出重围的气势,似要将眼前所有人杀光吸干。

    “得抓紧时间!”

    夏萧抬头,望一眼空中的无数剑刃和黑暗,先不说后者,剑刃所成的大球中已有砰然波动不断发出,似即将破壳的大兽。它将发出巨大的动静,带着怒气锁定夏萧和阿烛,在此之前,他们必须离开,和黑煌配合着逃之夭夭。

    只要牵手彼此,四周所来的修行者便没那么恐怖,但其中难免有尊境参天和曲轮的存在,令夏萧不得忽视。

    猛地一锁眉,夏萧闻到些臭味,一回头,果真是麻烦来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靠着一口坚毅气活

    “你先走!”

    夏萧腰肢扭动,将手中的阿烛甩了出去。一瞬四眸相对,皆是相惜情愫。在头顶大号狂风下,凄鸣剑气中,阿烛与夏萧的目光逐渐朝向两处。

    阿烛身穿的秀禾服并未因独袖缺乏几丝美感,而因她满脸坚定独成一道别样的景色。她眼中的城外土坡迅速靠近,夏萧则面向密集的敌军,最前方的三位修行者令其注意力高度集中,手中紧握的刀就要砍出。

    经历的事情越多,人越冷静,清楚拖拖拉拉没什么实际用处。所以阿烛运用起元气,大步流星的出了城,站到隆起的山坡上。她见夏萧被元气淹没,见他携黑红之气在爆炸的气浪和土壤中穿梭,又见漫天尘埃,降下时似能蒙蔽人的凡心。

    夏萧习惯了于刀尖起舞,于刀锋穿梭,此时又不顾他人的目光和看法化身成魔,以魔气驱动四肢,令三位实力强横的修行者停下。他们身后还有不少人,可夏萧一脚剁地,魔气似倒流瀑布,从地面上冲,成一幕布也如一墙。

    墙前,浑身裹着黑红魔气的夏萧似穿一件邪教长袍,双手持刀,模样骇人。那对带有惊人目光的眼睛瞥了下苍穹,剑刃损失的越来越多,虽说它们于破碎瞬间会化作无数光点,而后再塑成形,可必须抓紧时间。

    和阿烛待久了,夏萧便有了唠叨的习惯,一句话会说很多遍,一件事更会反复想很多次,生怕出错。可在眼前三人率先前来,主动发起进攻时,夏萧抡刀而出,与其从地上战到空中,身姿飘逸,动作迅速。

    空间被封锁对黑煌而言是件坏事,对夏萧来说却是绝对的好事。因为这些曲轮参天的强者难以潜入寂静世界,他就能与其明面上硬碰硬。

    夏萧擅长这样的战斗,使用魔气的他似上了瘾,身体即便遭受重创被打散,下一刻又恢复成人形。他像化身不死的黑烟,也像藏匿其中。

    “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

    云国人恼了,他们以元气注入黑红色的雾,试将其打散,伤到其中的夏萧。可每次都适得其反,元气被吞噬不说,夏萧还会拥有更强的力量。云国人没有接触过魔道中人,只知道这种存在,可真正面对起来,无法理解夏萧的力量从何而来,就算是魔气,也该有个尽头才是。

    一个缸所能装的水注定没有一湖多,就算夏萧吸收了生灵之气,按各种能量守恒原则,也不该像现在这样源源不断的释放出魔气。但他们岂能想到,夏萧这口缸,连着一条奔腾不断的江河。

    “出来!”

    夏萧身形鬼魅,常常在他们身后砍出手中锋利的刀。刀被元气震得发颤,可元气的挤压也令其中人受创。夏萧总带着疲惫的身体藏进黑红色的魔气,可云国的修行者只能用磅礴元气将自己包裹。

    元气在魔气面前总显得脆弱,似某种带着压制的天敌,光是对峙一眼,便将其吓得不轻。可夏萧既然都使用起魔气,岂会在意这些云国人怎么看自己。他想怎样就怎样,事事考虑别人的看法,早晚得死在自我纠结中。

    魔气中漆黑一片,就算有参天实力的修行者进去,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生灵之气是魔气的重要组成部分,黑暗中处处都是生灵的波动,但皆不强,可数量只要够多,便能起到良好的迷惑作用。

    夏萧在其中潜伏,手中的刀是偷袭所用的血滴子,每一次都朝后颈脖砍去,力道不凡,令空中炸开一道气浪,轰然向四周而去。气浪没有冲散魔气,它们不是普通的雾,但送走夏萧,令其与参天实力的修行者拉开距离,免受金属狂潮的切割。

    “看来今日得用凌迟之刑才能让你老实!”

    刀片在云国人并起的两根手指下快速移动,随后苍穹中闪起雷电,冲向夏萧。云层中的层层岩石升起,顿时闹得天翻地覆,各种打击一霎而来。没有跟随大流的云国人普遍拥有元气纯正的特征,释放出的力量自然更强,可夏萧不止是简单的尊境生果境强者。

    他身形若鬼魂,没有展开翅膀,已飘动在空。他在光与暗中不断穿梭,于阴与明里作战。

    以木行元气为引,夏萧用强壮的手臂将雷电绕几个圈,拉在手中。又以土行元气一脚踏石柱,令其停止抬升。金行元气的运用令夏萧一记眼神,便蛮横控制住眼前的无数刀片,令各处攻势都停滞。

    一道渺小的身影就这般矗立于天地间,在微弱创伤中对着眼前参天的云国人咧嘴一笑。

    此笑是挑衅是讥讽,旋即,魔气如地狱之门中探出的手,疯狂抓向三位修行者。夏萧源源不断的释放着魔气,将自身力量榨干,黑煌的力量也运用一些,直将他们包裹,令他们成了三个茧,沉重的落在地上,砸进云层。

    魔气具有极强的吸食能力,他们将其突破时,会变成三个更老的东西。而夏萧将靠着魔气的少许联系,吸食些力量以补自身。

    转身,夏萧轻而易举的翻越魔气之墙,朝阿烛而去。

    夏萧不恋战也不好战,其后,空中驾驭猛禽的神兵手持长矛,却再一次被那头凶猛的苍老黑龙阻拦。

    黑龙发出高昂的龙吟,似一种警告,而后翻腾乾坤,将天搅乱,令云层破碎。刚起身的汪祈神怨恨咒骂,恨不得当着夏萧的面糟蹋阿烛。当其心生这个想法,头顶沉重如山的龙尾落下摆动,将其甩飞,身体贯穿半座城。

    巨大的羽翼煽动着,来到夏萧和阿烛身边,盘踞后朝跟屁虫般的云国人喷射出一道沉重的金属光柱。光束以金属及杀戮之色毁了半座城,其中无人可将其拦下。胡不归就算陨落,所拥有的威能也是寻常参天境强者所不具有的。

    “黑煌——”

    因为联系未建立,夏萧要想见到她只能靠吼。现在还算好,知道个名字,当初夏萧被丢下云国,飞在云层间只能喊那个女人,像个白痴,甚至喊出了雀旦。更可笑的是,既然还把黑煌喊出来了。

    见头顶黑云中所来一道黑红色烟,黑龙化作龙纹落在阿烛雪白的胳膊上,逐渐隐匿时,黑煌归来。来去无影的黑甲女人像真正的鬼魂,这般轻松,令夏萧觉得她毫无压力,甚至再拦汪石杏都不是问题。可她回来的第一句话就带着怒气,打散夏萧的怀疑,嗔道:

    “这么多人在,别叫我名字!”

    夏萧原本以为黑煌是个假名,现在看其反应又不像。可管他什么玩意,赶紧离开就行。

    来时需各种详细的计划,走时则无需那么多废话,三个人一同离开便可。这里的空间已不像城里,王金龙想得还是不够周到,没有将范围扩大。但那么紧的时间,他所能做得只有这些。他的实力可不像大师姐,一霎封锁一整片乾坤。而现在,他还正被黑煌关在黑云深处。

    不到一个时辰的冒险后,三人拉扯空间,朝远处而去。可这片世界久久不得安稳,吵闹声四起。

    自云国建立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劫难,更没有人能将汪家毁成这样。百姓惊慌,还不知所来人是谁,可见到神使大人都那般狼狈,该是怎样的大胆无礼家伙?依先前的动静,像故事书里的魔头,不知究竟是不是。

    与他们交过手的修行者都知夏萧的厉害,惊恐不已,特别是他使用的魔气,既能吸收人的生灵之气和元气,可谓阴邪蛮横。

    “催动最高级警报符阵,将先前的图像发过去,让各家族注意,一发现三人,先斩后奏,出力者皆有重金赏赐!”

    “告知全国符师,加强各方结界坚固度!”

    汪祈神气息萎靡的不像话,可还是恶狠狠的下着命令。当即,随着符阵催动,各家族皆响起警报,进入紧张的战备状态。各族听闻汪家被袭,损失惨重,战心四起。外来者这般肆虐,是得将其截住,才能报得此仇。

    顿时,各个家族皆起符阵,修行者遍布各处。虽说云国的修行者比其他国家要少得多。可面临外敌,皆无保守。

    可无论他们怎么防守,或做着多么严密的准备,都没法见着夏萧三人,因为他们正在空间穿梭。只是夏萧身上的伤,令他承受不住这等穿行,气息一再下降,令阿烛看向黑煌。她不知怎么办,希望黑煌给出个办法,这是一种弱者的本能反应,可黑煌只是嘲笑说:

    “你太弱了,我的魔气你驾驭不住。”

    “屁,我能行!”

    夏萧嘴犟,可光怪陆离的空间中,夏萧的体内翻江倒海,鲜血不断流出。

    “出去也能撕裂结界吧?”

    “中间的哪有边缘好撕扯?”

    黑煌说得也是,可阿烛牵着夏萧,忍不住央求道:

    “先让我们出去吧,我能隐藏气息,他不会有事的。”

    “你确定?外面到处都是想杀你们的人。”

    阿烛咬着唇,坚定的点了点头。可夏萧开口说的,将是件大事,令黑煌暗自钦佩,黑甲下的嘴角微扬。

    纵然夏萧有再多不是,嘴犟且臭,可足够坚毅就好,这是黑煌最欣赏的品格之一。

第六百三十六章 灯下黑哲学

    “如你所愿。”

    夏萧的计划黑煌并没有多感兴趣,她的语气里皆是不在乎,这些家伙一搬不来地面的强者,二实力弱,她倒是不怕,可足够夏萧和阿烛喝一壶。不过她不会多管,就像她所说,她又不是夏萧二人的保姆,才不想管那么多。就算夏萧今后答应成为她的同伴,她也不会像某些人类那样热脸贴冷屁股。

    空间一撕裂,夏萧和阿烛当即逃离光怪陆地的空间,至万里晴空下。这里有不少巡逻的修行者,见之即喊起口号,朝其冲来。

    “发现他们了,上!”

    “维护云国的尊严,携符阵困住他们!”

    “已上报给神使大人,包围他们!”

    ……

    黑煌挥手,将人群掀飞。她虽说一直都是一个人,平时很少和人说话,展现自己的容颜和介绍自己的名字只有唯独一次。可她并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喧哗,与其听着这么多声音,还不如像儿时一样,坐在一间偌大的漆黑殿堂里,将她杀过的修行者及契约兽拼凑在一起。

    黑煌很喜爱那种简单的玩耍方式,更喜欢安静,就像此时无人在她耳边吵闹,她才姣有兴趣的问夏萧:

    “是走是留?”

    “留。”

    “那我走了,好自为之吧。”

    黑煌承认,她有那么一瞬希望夏萧在自己身后央求自己,说带上他一块走。她还从未见过夏萧求人的样子,便有些好奇。但那种情绪只是一瞬,而后她真的撕破结界离开,没有拖沓,只留下夏萧和阿烛二人。

    使用过黑煌魔气的夏萧和其有了些感应,因为那条极为神奇的通道并没有扯断。他感觉到黑煌走远了,那条江河离他这个水缸越离越远。即便黑煌不会听夏萧的话,更不会顺其心意,可起码是个助力。她一走,便意味着他们要自己面对数以万计的云国修行者。

    没有修行者的身份,不能参与此时的巡逻和搜捕工作,云国人都知道黑甲女人和夏萧的厉害。所以当他们聚集时,滴水便成大雨,滂沱无比,浇在夏萧和阿烛头顶,令他们无路可走。

    大雨中,夏萧和阿烛没有躲避物,他们趴在地上,将自己和大地融为一体。如此一来,就算淋着大雨,它们也感知不到,误以为已落在地。可雨越来越大,打在他们身上,令他们心头压抑的厉害。可既然留下,就必须面临这些,甚至更为恐怖的东西。

    漆黑的空间里,夏萧紧抱阿烛,以此给她慰藉,可内心满是愧疚,还不敢说话。因为外面来了几位极强的修行者。目前来看,应该是汪金龙三人。这里的人上报见到了他们,还有结界撕裂口,他们自然要来看。可这里的场景令三人紧咬牙关,话里带着震雷音。

    “又杀了我云国百位修行者,那个黑甲女人和夏萧,当真是屠夫!”

    “培育神使艰难,汪祈神重伤。修行不易,修行者加起来却死伤过三百,还有我汪家死去的精兵百姓,当真是损失惨重,堪称一场浩劫。”

    “大长老,我云国死伤无数,不该忍气吞声的咽下肚,去五大势力要个说法如何?我们得亲手处置夏萧,阿烛我们也得夺过来!我们难找,便让他们找!”

    汪石杏今日的脸面丢尽,汪金龙和汪银龙和他一样被困,可他们的对手是那个神秘的黑甲女人,他却被夏萧束缚。虽说后者的实力难以用表面决定,很多修行者都这么说,可汪石杏还是觉得丢脸,便主动请缨。

    一直未开口的汪金龙扭过头,浑浊的老眼里带有些怒火,曾经的仙风道骨是因为对一切都胜券在握且信心十足,可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和整个云国的实力。

    一直想成神的他们,却连一个臭小子和神秘人都斗不过,那是否说明他们也斗不过那所谓的五大势力,甚至其他六大国?这等大胆的猜测令汪金龙如坠深渊,自信大跌。而面对汪石杏的提议,他问道:

    “他所说的话你可知真假?而且现在告知他人,不是自揭伤疤?”

    “可是……若吃这么大个哑巴亏,国中我们交代不了。外人知道,恐怕会再来挑战我们的权威。”

    汪石杏说得有理,作为汪家大长老,云国长老院首脑,他有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甚至能令云国结束漫漫长期的闭关锁国。可这件事太过特殊,怎样的办法能做到双赢还不确定,所以他沉思许久,抬头看结界裂缝。

    这道结界乃云国近万年的结晶,无数修行者耗尽毕生精力才创造出它。也正是因为有这道将整个云国包裹其中的结界,他们才能举国升空,可经过加固的结界由上万道符阵配合,按道理来说不可能被蛮横撕裂,而且这个位置比较靠中,将其撕开者的实力,起码在问道,甚至再之上。

    那等恐怖的存在,该以怎样的境界称呼?汪金龙不太了解,可那种人世上应该少有才对,可身处魔道却未被消灭,看来没那么简单。

    “回去吧。”

    汪金龙沉默这么久,却只给出这么个答案,汪石杏显然不乐意,可他极为固执,又道:

    “回去再议!”

    这一议,是云国人主动走向凡世,也是一场历史性的重大变革。这一年,汪金龙驾云落世,首次与人世交流,虽说是兴师问罪,也是恶人先告状,可五大势力一同接见,场面极为浩大。

    汪金龙想平息云国怒火,守住自己的尊严。可五大势力想的,是借此机会打开云国大门,再纳门徒。可再精彩,都是之后的事了。当前,三位强者离开后,苍穹中的结界裂缝逐渐愈合,最后化作一道光,流动于云间风里。

    而后,修行者们陆陆续续的离开。谁都没有想到,夏萧和阿烛既然还在云国,可他们感知不到气息,且结界裂缝还在,他们岂会留下?他们不了解夏萧这个人,他的目的还未到达,怎会逃走?

    虽说有些冒险,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城镇更是不远。可等外界安静,且无生灵之气时,夏萧对阿烛说:

    “刚去学院时,我分在九班。班里有个大人物,乃天蒙国皇子,名叫常仁杰。他曾坐在第一排,却在教员的眼皮底子下睡觉。教员发现后,说他有大智,懂得运用灯下黑哲学。”

    “什么是灯下黑?”

    “一盏灯烛能照亮四周,唯独自身照不亮,也就是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因为会令人放松警惕。”

    阿烛这种神经大条的人,此时既笑了出来,完全忘了自身的艰难处境,甚至问:

    “那他之后又睡了吗?”

    “没有,他被罚站了一节课,之后一直坐在最后一排。”

    阿烛幸灾乐祸的咯咯直笑,夏萧却心酸起来。这傻丫头,现在应该骂自己几句,那样他还能好受些,不过阿烛哪舍得?她只是抱着夏萧,依在他怀里,问他:

    “我们现在在哪?”

    当时黑煌走后,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夏萧拉着藏入暗处,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那等强者既没感知到。

    “就在黑煌放下我们的位置,那片城镇外的山谷小森林里。”

    “怎么这么黑呀?”

    “我们在地下,事情是这样的。拥有土行元气后,我就算掌握完整的五行了。虽说土灵兽还没觉醒,运用的不算灵活,可简单使用不在话下。当时情况紧急,我将地面挖了一个坑,拉着你进去后用荆棘布满四周,因为五行的完整性,我对四周一切的控制都很强,像可改变四周的一切,等于内外都把自己伪装了起来。”

    夏萧回答的十分有耐心,这是女生都想拥有的细节。不过阿烛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

    “我出去找些吃的。”

    “没事儿,你先稳定气息吧,将魔气完全收敛起来,否则会很麻烦的。”

    虽说四周黑漆漆一片,夏萧看不到阿烛的小脸,可很听话的结起印来。

    那片世界的魔气快速聚集,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旁边的元气之树正不断恢复,重新变得葱郁。长时间使用魔气确实不好,若说准确的原因倒没有,可不好就是不好。就像一个健康的人吃垃圾食品,一时吃肯定没事,天天吃月月吃,早晚会影响健康。

    夏萧致力于恢复自身状态,花了不少时间,可一吸一纳,天地所有元气都为其所动。等一切好时,阿烛已经睡着了,夏萧不忍心叫她,指尖的火焰照亮她吹弹可破的小脸,只是那等美貌和处境,永远都是无情的反比,像吃了一颗糖,便要被狠狠扇好几巴掌。

    在云国还要待很长一段时间,发现灵契之祖的下落暂时完不成,那一直窝在这个旮沓地也不现实,所以夏萧的手掌触碰身边的土壁,无数粗细有别的藤蔓便开始往里钻,在里面构建起一个别致的房屋。

    这将是夏萧送给阿烛的一个小礼物,也是赔礼道歉。如果实力足够,她岂会受这种委屈?本代表幸福的秀禾服,现在少了只袖子,其上破碎极多,没有半点神圣和喜庆可言。

第六百三十七章 苦乃生活常态

    迷迷糊糊中,阿烛醒了。

    四周依旧很暗,她四处去摸,同时叫着夏萧的名字,可没找到他。雪白的胳膊上有元气出现,照亮四周,令其成为一个装满星辰的土坑。星光照亮空荡荡的四周,可一边藤蔓所成的通道,既有人那么高,当即吸引阿烛的目光。

    看着半截还在土坑下面的藤蔓通道,阿烛朝其探过头。其中满是萤火虫般的光点,令其眼前一亮,觉得新奇而震撼,极为神奇。

    这样的藤蔓小屋她见到过一次,可上次那逼仄的小旮沓显然没有此时这么气派。在梦境般荧光的那一头,一位青年还在忙碌,制造一个简单的地下世界并不难。可他抬着头,手指绕动,头顶钻出的细小藤蔓开出无数精致的小花。

    元气所成的花朵照亮这个特殊的房间,阿烛身后的土坑则悄无声息的被抬起的石块堵住。而在阿烛满眼绚烂时,夏萧回头看她,四目对视时满是温柔。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好漂亮。”

    她捂着小嘴,不知夏萧在弄哪出,这个常常在高空走钢丝的人,总在每一次惊险中死里逃生,又在每一次劫难后带给她温柔。明亮的房间里,还摆着一些瓜果和食物,阿烛先前说自己饿了,夏萧都记着。

    出于感动也出于庆幸,阿烛张开柔软的怀抱,上前抱住夏萧,干柴瞬间投进烈火的怀抱,与其亲吻,恨不得将他占为己有。

    夏萧积极的回应着,想将阿烛的每一寸肌肤都尝遍。他们紧抱在一起,缠绵时双手伸进衣衫。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夏萧和阿烛今日,或将试鱼水之欢。可夏萧最终还是停下,和先前的激情显得极为突兀。

    额头靠在一起,夏萧粗重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阿烛问他怎么了,之前的动作戛然而止,很不应景。她不是第一次将自己送上门,不出于某种目的,只是单纯觉得夏萧值得。

    世间情爱难以启齿,可她一直想将自己交给夏萧。她相信夏萧,也试探过。可夏萧总是将其放过,后来她不再试探,甘愿顶着满脸羞红,将光滑肌肤外的最后一根系带解开,可夏萧又停住了。

    摇了摇头,夏萧逐渐冷静,甚至有些严肃。他何尝不想做那种事,可他觉得他和阿烛的第一次不该在这种地方。夏萧还是觉得阿烛不适合这种地方,再漂亮的装饰和伪装都抵不过这里是地洞的狼狈现实。这种普通而简陋的地方,不该换取最宝贵的东西。

    夏萧懂得的礼节不多,可想给阿烛足够安稳的生活。他将自己的想法完全道出,阿烛一边听一边笑他傻,嚷嚷着你再不动手别人就捷足先登了,这样的情况若再发生怎么办?

    坐在阿烛身边,夏萧一边为其剥水果一边沉默,最后说不可能。夏萧这次没有再发誓言,连句承诺都没有,可慢慢用完晚餐,他们选择在这个满是荧光的玄天洞内修行。

    这种做法像在闹市读经,可夏萧和阿烛都不想在云国久待。夏萧是因为想早点知道答案,阿烛是因为不舒服,这样的房间虽说舒适,可谁都不想一直心惊胆战,隐藏着生活。

    换上夏萧不知从哪弄来的衣服,那身好看的秀禾服被挂在一边,其下的阿烛始终陪着夏萧,后者结印,她也结印,吸纳元气以养自身。等夏萧撤印,出去观月,阿烛也跟着,坐在树枝上看着树梢顶端的夏萧一待就是半晚。

    自从离开勾龙邦氏的魔鬼平原,夏萧和阿烛就一直这样隐藏在暗处,有时他们自己都厌恶,可因为彼此的情绪,每次积攒的负面情绪总会在一记笑容和一口肉中消散。然后他们继续投入于观月,比参拜神灵的信徒更加虔诚。

    阿烛一有空暇时间,脑中便会不由自主的祈祷,她希望夏萧顺顺利利的找到答案,然后和自己回学院。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就要结束在学院的生活,大部分走,小部分留。那时,学院将有新的来客,他们不再是主体。阿烛想在那之前回去,那座有着桃花花海的山,有着油炸鸭腿饭和大混沌肉丸子的学院成了她心里堪比小山村,甚至超越小山村的特殊存在。

    奇妙的感情总令她对学院极为思念,每一个清晨,观月结束后,夏萧带阿烛回地下洞天,她在睡着时都会念叨学院。虽说不是什么深情的话,只是又一次念叨着油炸鸭腿饭,但可见她对学院的想念和执着。

    夏萧听着,看着她酣睡的小脸,不由心醉。夏萧何尝不想回学院,那里衣食无忧,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累了去桃林喝酒,玩够了去山路修行。那里极为简单,无论那个方面都有着极大的便捷,因此令世代人牵挂。

    还没到分别之时,夏萧已有离别之愁。他觉得自己回不去了,已离开三个多月的他们,又将迎来世界的冬日。冬天与深秋紧连,显得格外漫长,是春日夏天的好几倍,这段时间最难度过。

    每一年的冬日对夏萧而言都是一种历练,可是否能将历练变成新生,还看涅槃的成功与否。

    深吸一口气,因为怕打扰到阿烛,夏萧呼出的声音很轻。他觉得自己该向阿烛道歉,甚至觉得当初的自己是混蛋。他不该拉上阿烛的,就算气息不能隐匿,也该找黑煌而不是阿烛,夏萧的自私,害了一个本该在这个年龄尽享恬静美好的女孩。

    阿烛就算在小山村,也没为吃饭发过愁。就像姥姥说的,他们世代为农,吃得不好很正常,但肯定不会饿着。但现在,为了填饱肚子,夏萧两天就要去城镇一次。因为怕暴露,次数不能多。

    小户人家暂且不说,大户人家的几个瓜,几张饼都是夏萧的常拿物,偶尔有些水果已算不错。夏萧从未失手,可心里难免失落,若他一人还好,可带着阿烛这么落魄,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嗓子眼里像塞着个东西,吐不出也咽不下。

    “怎么不吃?”

    阿烛用小棍子捯饬着炭火,庆幸自己和夏萧都是修行者。不然在这种地方生火,得被熏死,能运用风就不一样,将它们卷起来,通过一边的小洞洞,直接送到外面去,消散于空。

    “再修行一段时间,我就到曲轮了,没以前那么大需求。”

    “你不吃我吃。”

    阿烛憨笑,掰开烤得冒泡的红薯,夏萧则搂住她。虽说他没发声,只是将脸靠到阿烛背上,可她已吞下红薯,将脸扭过去,呼出一口气,满是红薯味,但极轻的安慰声令夏萧心里如过暖流。

    “没关系啦,姥姥说过,苦才是生活常态,要是天天大鱼大肉,那多没意思。等我们出了云国,就去南国一趟,我们去吃海鲜和鱼宴,再加些烧烤。”

    “没问题,到时候一边喝酒一边吃。”

    很多时候都是男孩安慰女孩,因为后者情感脆弱一些。等反转过来,就说明男孩快扛不住了。这个时候,得到宠爱的女孩学着男孩的样子安慰起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萧也抱着那种念头,一觉睡醒又开始修行。

    每每在苦难时,夏萧对实力的迫切之心才最澎湃。魔气吸食的元气和生灵之气为他带来了一些助力,令生果第三轮的果子逐渐长大,从一个青果蛋子慢慢有了些微微红涩。

    每每修行之余,夏萧都会去土行空间。无论是句芒还是祸斗小语,再者是威力无穷的金灵兽,都带给夏萧极大的帮助。那这土灵兽会带来什么?那条看似石块的小蛇,是否会长成通天岩蟒?

    根据各行灵兽的特征,夏萧觉得土灵兽不会那么简单,起码不会单单是一条蛇。正因如此,夏萧才更加期待,站于石林一待就是许久。他望这石林,若有感悟,心想着五灵兽一同现身的霸气场景。

    各个空间夏萧都常去,句芒所成的种子还是漂浮在圣坛上,夏萧疑惑于它为何还不种下,长出幼苗。可又一想,现在他的状态不好,或许要等到曲轮,才能驱动那么多元气令句芒从种子变成一株幼苗,然后长成一根极粗的藤蔓,攀向云天。

    过程再漫长,也有所期待。夏萧在等,晓冉也在等。一个等实力增长,一个等句芒重现人间。各自的期待令他们更为坚毅,不会因眼前的挫折放慢脚步,且双目永视其前。

    晓冉跟在夏萧的影子里走,她也安慰着夏萧不要沮丧。夏萧会沮丧,但不敢沉沦。阿烛等着他探索明月,离开云国。晓冉等着他种下句芒,句芒等着他帮自己复活,金灵兽等着他走回正道,小语等着他摆脱恐惧。

    最后,夏萧坐在火山里,看着自己的老伙计,心里沉重的不像话。他承认自己曾经很不喜欢祸斗,可现在后者成了他的又一根支柱,令其敢于面对前方任何。

    每次劫难后,夏萧都会有少许逃避之心,他跳进偌大的火山熔浆,于热度中朝下潜游。他漫无目的,只想没有目的,不用那么累的歇一会。这一游不知向何处,可夏萧流出了汗。紧接,后脑瓜子被一只有力的爪子拍过。

    “狗东西,昏沉的时间差不多了!”

    夏萧在苦笑中睁眼,他来云国虽才刚过一周。可不是来旅游的,没那么多时间霍霍,于是又在合适的时间出去观月。

第六百三十八章 月是悲情也是欢

    “嚯,今晚的月亮真圆!”

    其实因为云国地处高,月亮几乎每日都是圆的。偶尔残缺那么一点,便成了文字上的残月,但在地上看,残缺一点和圆月无疑。有时看不到的东西,全当美好。

    夏萧做出的夸张动作令阿烛满脸鄙夷,每当她做出那个动作,夏萧就要扑过去,将其抱在怀里,一阵挠痒。

    在这山谷丛林,偶尔一处有荆棘倒不奇怪,因为不远处也有几丛。可半夜传出银铃般的女子笑声就有些奇怪了,所幸这里没人,离城镇还有四五公里。对于不爱出门的云国人来说,这个距离足够安全,夏萧和阿烛因此能无畏嬉闹。

    等闹够了,夏萧抱住阿烛,纵身一跃,到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梢上。

    星空夜幕下,俩人身处黑暗,不远处的小城因夜深没有半点灯火。夏萧双臂环住阿烛的柳腰,似神仙眷侣,看头顶明月银河。一亮一暗,便是人间。

    “今晚会有结果吗?”

    阿烛一问,再次补充道:

    “没结果也没关系,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恐怕真的没结果,我估计还要一周,甚至更长的时间。”

    “去吧,我陪着你。”

    阿烛才不和夏萧磨叽,转身跳到下一枝树桠上,抬起下巴看他。拥有元气,成为修行者的好处就是能在夜里保持双目清晰。夏萧看到阿烛的笑靥,顿时干劲满满,就像祸斗教训的那样,适当的昏沉就好,还是要继续探索。

    在没有到达山顶,或登上云巅前,夏萧丝毫不敢怠慢。他结印抬头,分明脖子上的酸疼还在,可又抬起,并做着长期较真的准备,不厌其烦的看那明月。

    月这一词,古今皆在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古人这般说,道它是欢乐也是悲情。欢乐时,几人坐于月下,或谈天说地,或交流悟出的道义,又倒几杯酒,笑起儿时和泥事。悲时,又是酒水唠往事,回忆起一人某景,便沉默良久,可又无人作伴,只能邀月对影成三人。

    说起月,夏萧印象最深的肯定是嫦娥和玉兔。他知道月亮上根本没有广寒宫,更没有那么飘逸动人的仙子,机灵捣蛋的玉兔也不存在。他从未希望嫦娥在那个冷清的宫里看这边的世界,也不希望玉兔没日没夜的捣药。他只希望上面真的有一个女人,被囚禁数万年,此时红着眼睛和自己对视,虽说缺乏些美感,可足够令他兴奋。

    迫切的希望许久没有实现,可夏萧如伐桂吴刚,永久做着一件事。

    夏萧记忆里的故事版本很多,有的说吴刚是因为学艺不专心,便被惩罚伐树。等桂树倒下,便可得到仙术。也有的书中说吴刚原本是那南天门人,可擅离职守,私会嫦娥,便被皇帝老儿派来砍永不会缺失丝毫的月亮树。更扯淡的莫过于吴刚知道人间没有桂树,所以将其种子传到人间,因此酿得美酒。

    故事在变,人也在变,可吴刚在夏萧脑中永久不变的是一直在伐树的形象。那个魁梧如铁塔的汉子光着膀子,抡起锋利的斧头,砍向如披雾凇的冰树。这个过程不断重复,正如他此时不断运用着元气入眼。

    使用过简家的天文望远镜,便知肉眼的不便,身形的疲倦也直接加倍。但夏萧现在没办法去搞个那么大的家伙,只有用最原始的方式。

    风过,树叶瑟瑟。阿烛像夜间的小猫头鹰,打了个喷嚏便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偷偷摸摸的靠近,对他们图谋不轨。毕竟整个云国都与他们为敌,阿烛害怕也正常,可夏萧并没有做贼心虚,他全身心的投入,就像平时亲吻,他会贪婪的沉浸进去,嗅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啊——”

    阿烛双臂伸开,进入每日的第二个状态,开始犯困。从午夜观月开始,阿烛共有三个状态,起初十分清醒,能在警惕的同时想些事情,比如等出了云国,她要吃些什么。

    幻想很多时候都能带来现实事物没有的诱惑力,只要一想到烤的外焦里嫩的鱼和烤肉,阿烛就想流口水。

    有时阿烛也会想姥姥,想着想着就会打瞌睡。这个时候的她会进入一种极为神奇的状态。有时她觉得自己还在学院,且在山路上,只是和夏萧修行太累,便靠着路边的松树睡着了。可等一霎清醒,她却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四周一切都很虚假,令其有些害怕,像突然被送了过来,不像在这梦到了学院。

    这个过程中,她明亮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惊慌的情绪。小脸也很淡定,只是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直从云国坠进海底深渊。等她高频率眨动的眼皮彻底闭上,细长的睫毛合在一起,阿烛就像抱着树的考拉一样入睡。

    等夏萧结束整整一晚的探寻,并超越自己给自己制定的目标,才算没有罪恶感的抱起阿烛,在升降的土块中进入温馨的地下世界。

    土块上升,草地荆棘生长,不留半点痕迹。夏萧则为阿烛盖上自己的衣服,扭动着将要断掉的脖子,开始结印恢复自身糟糕的状态。

    这样的日子十分枯燥,夏萧还算能适应,他会给自己制定目标,因此再艰难的环境,他都可以度过去。只是苦了阿烛,每日除了修行便没有其他事,虽说这件事已很复杂,可夏萧亏欠阿烛的心,永不会减少。

    待到小屋只剩一根蔫了的黄瓜,夏萧便要就着前半夜的夜色去小城里找些食物。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去,可去的次数多了,阿烛便好奇起来,粘着他甚至抱住他的大腿,央求着要同行。

    夏萧见拒绝不了,便带着她一起去。阿烛摆出要大干一场的气势,可这个活说白了就是做贼,不用那么大张旗鼓。

    带上阿烛,夏萧的动作便会迟缓一些,可也有好处,那就是他们的气息将完全隐匿,在这个没有多少修行者的谷边小城里,他们隐藏气息后可以骗过所有人。

    若不飞行,前去小城的路将有六公里长。夏萧和阿烛牵着手,在似有惊悚鬼魂物的漆黑森林里穿行。

    应景,夏萧给阿烛讲了一个故事,令本就不算凝重的气氛变得像在夜间散步,极为轻松,甚至像棉花糖一样蓬松甜口。

第六百三十九章 我们的故事也将有人谈论

    牵在一起的手前后晃动,像童心大发的孩子坐在秋千上荡。夏萧口中的故事,即将开始。

    “一个男孩生了病,来到父母住过的老宅,这里还住着一群神秘的小人,特别特别小,只有人类的小拇指那么高,人类的几粒饭渣就够他们一顿饭。在男孩住进来的第一天,就碰到了一个仓皇逃窜的小人,这是个勇敢而美丽的女孩,抱着树叶花蜜冲进房子下的地基,那里就是她的家。其实只是几块破砖堆砌起来的小屋,在人类房屋的地板下,像过家家时造出的房子一样。”

    “女孩以为男孩没有看到她,其实他看到了。但他找不到她,只觉得是幻觉,便没有在意。这一天,男孩的保姆说,这里曾经居住着一群小人,她很久以前见到过,就是不知道现在去哪了。本来这只是保姆的闲话,男孩却很上心,他很想见到小人。他一直在等,并留意四周。”

    “另一边,女孩的母亲唠叨说她不该到处乱跑,对人类而言极短的几步路,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漫长的旅行。就像人类花园里的一棵树,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就能到,可对小人来说只能远远看着。女孩今天就带回来了那棵树的树叶,女孩的母亲唠叨完,说可以做可口的茶,只是少了方糖。”

    “人类的方糖也用来泡茶,一壶茶两三颗糖,如果想再甜一点,也可以再放。但对小人来说,一颗方糖就可以用半年。女孩的父亲刚结束一场冒险,没带回来什么东西,便想带着女孩去人类的家里借些东西。说白了就是偷,但他们用的东西很少,所以也可以勉强说是借。要想生存,就必须这样,女孩到年龄了。她通过狭小的通道到了人类的房间,这里的桌子对他们而言就是万丈深渊。”

    “女孩第一次跟着父亲出来,结果被男孩发现,他知道,藏在家具后面的就是小人,所以他让他们将方糖带走,但女孩和父亲还是将糖放下,偷偷走了。男孩将方糖放在他们出门的必经地,可女孩没有去拿。正如父亲所说,他们不能被看见。最后,他们还是被保姆发现踪影。为了救被保姆抓走的母亲,女孩去找了男孩,最后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局。”

    “他们在一起了?”

    “那倒没有,女孩一家团聚了,跟着另一个族人去了很远的地方,走之前和男孩告了别,表示永远不会忘记对方。”

    “好可惜啊。”

    阿烛叹了口气,她还以为男孩和女孩在一起了。在她的脑袋瓜里,似乎只有永远在一起才算圆满,可夏萧笑道:

    “有时候因为很多原因,互相喜欢的人也不能在一起,即便影响了自己一生也要分开。但我们不一样,老实说我很喜欢那个结局,但我们的结局必须是在一起。就算你以后要回神界,我也必须跟上你的脚步,不会让你逃离我身边。”

    “讲得真好,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故事?”

    “前世听到的。”

    阿烛每次从夏萧这听完故事都会这么夸赞他,而且会习惯性的问上一句。夏萧回答了很多遍,每次都是同一句话。可他讲得并不好,他自己这么觉得,因为故事的很多地方都讲错了。他看到这些故事是在很久以前,记忆已模糊,而且这些故事要配上动画和音乐欣赏,那样才算完美。但现在的环境,别说动画和音乐,就连光他们都不敢释放。

    故事听完,他们也走到了小城门口。这里没有外敌,便没有城墙与河,像一个规模扩大的村,他们可以直接走进去。小城里有不少人家,阿烛朝一家走去,却被夏萧捏住后颈脖。阿烛肩膀一耸,夏萧笑说:

    “这家去过了,我带你去下一家。”

    阿烛捂着小嘴,扑哧笑出了声,他们这哪是借东西,分明就是江湖大盗,还有讲究,要雨露均沾。说起来好听,可梁上君子都是再好不过的美称,说无物不偷的无良毛贼都不为过。

    夏萧牵引着阿烛,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光看庭院便可见其家底雄厚。

    “今天就这家!”

    夏萧带着阿烛走过几条小巷,到了后厨房。虽说国度不同,可厨房的位置都差不多,其实还是靠嗅觉敏锐的鼻子,它准确的告诉夏萧厨房的位置,这也算祸斗的能力之一,夏萧平时没注意,现在受益匪浅。

    这个点,只要绕过拴在后门的狗就行,谁有胆子来偷东西?修行者不屑,普通人不敢,但夏萧不害臊,还带着阿烛一起来。他们没有点灯,只是双目通彻元气。

    极为宽广的厨房里东西不少,虽说有的东西不新鲜,可夏萧和阿烛毫不客气的抱走一怀白菜和土豆。那么大几堆,少了五颗和七八个肯定不会被发现。随后拿了些辣椒和生肉,在谷仓里装了一大袋子米。

    夏萧和阿烛来得匆忙,去的也快,连风都没有掀起,便消失在小城。

    回到地下小屋,这个特殊的避风港给夏萧和阿烛带去太多温暖,令他们即便在此时这种环境,都有一个好心情烤肉,并炖了一大锅白菜,放了不少米。

    以金行元气铸锅造铁架,以水行元气释放出纯净的水,又以火行元气烧火。一切完成的极为轻松,随后烤肉和白菜米饭成了夏萧和阿烛的午饭。他们现在一天一顿饭,昼夜颠倒,可每次吃饭时都十分开心,夏萧心里有事,强颜欢笑虽说掩盖的不错,可吃得少些,阿烛则不会客气,等小肚子微鼓,才开开心心的坐到藤椅上,身体一瘫,打起饱嗝。

    每当她这般样子,夏萧就摸着肚子问她:

    “形象不要了?”

    “在你面前有啥形象?我还要放屁呢!”

    阿烛一憋,倒将自己逗笑了。两者对视一笑,满是美好。此后,乃他们的午睡时间,雷打不动。可阿烛窝在夏萧怀里,以软糯的声音说:

    “我想听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

    “都行,最好是我们的故事。”

    夏萧笑着,思考一会,耍起嘴皮子。

    “以前,有个男孩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他来的时候可开心了,因为自己成了大户人家的少爷,不再是孤儿,有个有权有势的爹,还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娘。大哥有将帅之风,修为极强,二姐知书达理,精通天文地理,都是他的骄傲和蛮横的资本。男孩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要达到高 潮,可没想出了意外。因为有人告诉他并呈报给圣上,说他是所谓的远道而来者,可他根本不能修行。”

    “那时,朱家人害他,知道他不能修行还这般上报,耗费朝廷不少资源,随后夏家被罢黜到了一个边疆小镇。男孩还未享受的东西,当即就没了。为了夺回自己想要的一切和给家里百人报仇,他拼命想要修行,可面前挡着一座山,横着一条河,他跨不过去也淌水不得。所幸,走首教会的教皇收其为徒,令其能吸收天地元气。”

    “那时的时光,是龙岗渡难,是荣城遭受针对,也是万灵城谷铤而走险,他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回到故乡,沉冤昭雪。然后,男孩得到去学院的资格,当时的他觉得实力就是一切,弱小落后就要挨打,便专心修行。可没想到,劫难才刚刚开始。”

    “在学院,男孩和女伴度过了半年安稳的时光,然后遇到了一个叫阿烛的女孩,刚开始的时候,男孩对阿烛的印象并不算好。可所有的相遇,都是今后故事的开始。男孩和阿烛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她陪男孩经历了很多常人不敢经历的事,所去的地方相当环游大荒。即便男孩入魔,阿烛都没有离开。”

    “而后,男孩成为了一个同时身处黑暗和光明中的人,他和阿烛经历了千辛万苦,也共同挺过了灾难大战,过上了幸福的田园生活。”

    夏萧一开始说得十分详细,可后来有些着急,一笔带过所有的故事。他看向怀里的女孩,她已抿着笑入睡。夏萧为了不吵醒她,始终没有动弹,可心里涟漪不少,一圈一圈逐渐散开,虽越来越淡,可始终没有完全平息。

    要是夏萧前世有这样灵活的嘴皮子,早就不至于在社会的最底层。可这样讲话,是他今生才学会的本事。他希望自己的故事有一天也被他人讲起,当素不相识的人讲起自己并满怀尊敬,该有多么令他自豪的事。当然,必须加上阿烛,她的存在,已和夏萧紧密相连。

    “睡吧~”

    夏萧低声唱起断断续续的摇篮曲,自己也闭上眼。他也该睡一觉,下午调整状态后,晚上还有一尘不变的观月活动。这是他最近不可缺失也不得不做的事,可他隐约有一种感觉,他离见到灵契之祖的时间已越来越近!

    小宝贝,快安睡,夜幕已低垂,夜色洒满玫瑰,我爱你小宝贝……

    夏萧口中的摇篮曲便是这样的,很不正规,但和很多故事一样,讲着讲着就说错,歌也唱着唱着就忘记歌词,开始胡编乱造,通不通顺都无所谓,语气到位就好。

    不过十几年未见的事就这样记不清,更别说百年千年,甚至万年前的事。代代相传的故事,早就不知在哪个岔口驶到歧路,正如灵契之祖,不知到了月亮上,还是待在神界,从未过问这。若是后者,就太过讽刺,这边的人疯狂推测,她却在遥远的地方过着另一种生活。

第六百四十章 一张惊悚女人脸

    望月还在继续,夏萧和阿烛苟且的生活也依旧重复。他时常深吸一口气,望向头顶,陷入沉思。他已来回观察三遍,可没发现任何端倪,所以紧绷住弦,一刻都不敢放松。

    若隐若现的感觉在心头更加浓烈,夏萧知道,时候快到了。这种感觉堪比练习投篮,前一百次都中不了三分,可每次丢出篮球时的手感和改正,令那只手掌连同手腕手臂都有了极强的协调和肌肉记忆。所以这次,肯定可以中!

    都说女人的感觉很准,像先天具有的能力。姥姥也曾对阿烛说,女人最强大的武器并非外貌和身段,而是脑子。阿烛觉得差不多了,他们在这个山谷丛林里已待八日,比原计划还多一天。那这几天,就该出结果。

    当阿烛在一根比较宽大的树根上划下第九道口子,夏萧就坐在火堆边发起呆。他看着眼前的火堆,似见遮盖视野且迷幻的雾。它们横在面前,一燃便是许久。因为是元气所成的火,它久久不会熄灭,可变化升落时,总有些地方会暴露出来。

    夏萧隔着火焰闪烁落下的瞬间,看到其后阿烛的裤脚,抬头猛地看她,眼里的正经之意令阿烛不敢说话,生怕打搅了夏萧。

    “这次一定可以。”

    夏萧反复呢喃,像一道难题解不出来,所以吃饭的时候在想,走路的时候也在想。上楼的时候,他终于想出些思绪,便匆忙回到寝室,摊开自己的笔记本和试卷,将那道题重新演算,笔尖在纸上随意画出一个圆。

    这种事夏萧曾亲身经历,而现在,在夜未深时,他站在宽大的树枝上。为了效率和安全,夏萧平时都是子时才观月,凌晨总是最安静的时候,可他现在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的结印,元气如成浓郁的雾气环绕在四周。

    “加油!”

    阿烛捏着小拳头,站在夏萧不远处为他鼓劲。可夏萧早已听不到她的声音,阿烛眼里异样的光泽夏萧也没注意到,甚至她自己都没发觉。那是极为奇异的光,但看不见,便像不存在。

    夏萧此次以精神力扫开月华,没了平时那么吃力,就像伸手扫开炉子上的薄烟。他的神思化作一缕纯正的清风,飘到极高处,如至大荒苍穹的顶端。

    这个距离,夏萧自以为很高,其实边缘还有很远,但此处已是他能到达的极限。夏萧站于清空望月,它还未挂头顶,可元气贯穿全身筋脉上下,涌入脑海,令其进入一个无比玄妙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思想的深渊,日月星辰都在改变。这里的月不是月,星辰只是一手洒下的尘埃,他如成一个超越大荒的庞大存在,万千事物一眼可装,乾坤仅存指尖。

    双手背后,夏萧皱眉凝眸,额前出现三条黑线。他双眼不染半点星光,只有一片月色。那片月色逐渐扭曲,在夏萧眼中不断变化,呈无数形状,可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夏萧极为执着,一动不动的盯着它。

    只见,月光扭动,既成一张狰狞惊悚的女人面孔。她似巫婆,也像一位老去的美人。命运以岁月诅咒她,将其囚禁在大荒外,只能遥望自己的世界却触碰不得。女人报之以痛恨和毒咒,脸上如明月表面,此时瞪得夏萧心跳异常,扑通一声,既被踹出这种状态。

    夏萧的定力本就超乎常人,却还是退出先前的状态,令其自己都想不到。他后倒时,阿烛将其扶住,夏萧这才发现她眼中的光。那是神一般的恩泽之光,也似有点悟之能,它此时出现,或许能助自己观月。

    夏萧一直觉得以自己的实力观月还欠些火候,可一直在坚持,心头的感觉愈加浓烈,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是阿烛的功劳。

    “怎么了?”

    阿烛看着夏萧,见其发呆就问了一句,可夏萧猛地捧住她的小脸,说了句多亏有你,又亲了一口,才再次结印。

    柳眉一蹙,阿烛觉得夏萧又开始说胡话了,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安静的守在一边,没有打扰他。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不能胡咧咧。

    阿烛无数次随着夏萧的目光望向苍穹,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次一抬头,却见着一张惊悚的女人面孔。那张女人的脸上,嘴角咧到眼边,无比邪魅,看得她心里发毛。

    “什么玩意?”

    阿烛的小脸皱成一团,险些要栽到树下,一把抓住树枝才算稳住。可她看向夏萧,见他面色不改,不由惊一句厉害。夏萧表现的越来越成熟,阿烛才心安,她相信夏萧能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准。很快,他背后的烙印既闪出一道光,令阿烛小脸一喜,呢喃道:

    “有反应了!”

    夏萧曾说,只有自己身上的烙印起反应,才能相信灵契之祖真的在月亮上,否则便是雀旦和那个女人在暗中作假。现在,沉寂的烙印终于苏醒,可夏萧的眉头紧锁到一块,他就知道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即便中间退出观月状态,也未影响夏萧看到那张女人的脸。那不是真正的面孔,只由月色和元气扭曲而成。她瞪着夏萧,似永久不会散去,夏萧想看,就给他看好了,反正已瞒不住,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您真的被囚禁在了月亮上?您没有成神?”

    夏萧现在的问话都是明知故问,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可真的证明下来,他的内心还是有些震撼,令他一时难以接受,气得直摇头。

    夏萧被黑煌和雀旦用计陷害入魔,被迫向他们靠拢。可他心里还是希望灵契之祖不在月亮上,那样他就能靠着烙印重回正道。五行的力量,肯定能压制住霸道的魔气。可现在看来,那些成了痴心妄想,因为灵契之祖本身,便由魔气组成。

    这么说来,雀旦和黑煌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们也不想入魔,可现在的处境都是灵契之祖逼得。

    雀旦根本就不是世人相传的暴君,当时的神位之争其实只是一场变样的种族之战。雀旦的亲兄弟也没有因为他使用魔气而背叛他,只是被灵契之祖用魔道之力吞噬,并以蛮横的灵契霸占了他的荒兽能力。起始大帝更只是一个见证真相的看客,本无任何过错,但一个种族都被封印在东海之东暗无天日的海沟。

    谁能想到,无数人崇敬的灵契之祖,其实是个用了魔气,杀戮成性的混蛋?从夏萧见到她的这一刻起,从他背上的烙印有反应起,他就已确信一切,失望之心极重。

    “你的五行烙印有本能的反应,我控制不了,已出卖了我。既然如此,我便不瞒你,我确实没有成神。当年的神位之争只是一个开战的借口,根本没有神位,所以我费尽心思想成神,其实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的人很强,因为我的出言不逊将我打回这一重,又将我封印在了月亮上。”

    “可你知道雀旦想做什么?他当初欺骗我,就是想和起始大帝联手,灭我人族,大荒原名荒兽世界,海兽乃荒兽更早的存在,就是没有人类的立足之地。他没有你想得那么无辜,起始大帝也并非善人。我就算没有成神,也依旧是人皇!现在人类昌盛,我在月上都看着,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也不能信任他们!”

    夏萧只是问了一句,她却说了很多,令其不得不起疑心。但这道声音,确实和当年在东海之东听到的声音一样,这令夏萧排除雀旦和黑煌造假的可能。而且黑煌肯定不在云国,若他撕裂结界再进来,肯定会闹得动静很大,但云国十分安静。

    而今天他所见到的,肯定是灵契之祖语尚言,阿烛眼中的那股光,令他十分坚信这个想法。

    一直以来,若是无事,夏萧都不会追究历史,他也不感兴趣。夏萧只是想弄清楚自己的事,只要自己安然无恙,无人再打自己心思,他就算入了魔,也可回学院接受惩罚。可灵契之祖先前说了一句话,令夏萧坚定自己的想法。她既然说夏萧身上的烙印不受她控制,虽说夏萧不知真假,可若真的这样,确实是件好事。

    云上一人,月上一人,两人都入了魔,此时陷入沉默。夏萧分明寻找她许久,可当前却不知再问些什么好。反正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夏萧现在不会完全相信灵契之祖和雀旦,起始大帝也一样。此行,只要确定语尚言在月亮上就好。

    见夏萧沉默,语尚言倒不着急,问:

    “你不相信我?”

    问句总是带有一股压迫力,可夏萧嗤之以鼻,她碰不到又打不到自己,还有什么话不敢说?而且比起自己,语尚言做得事更没屁?眼,骗了这么多人,还将其当神灵一样供奉,当真是个大骗子。而且人都有私心,何必将什么事都扯到人类上,不就是美化自己,说出来有何不可?

    夏萧摆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可眼眸深邃。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说什么都是谎话,因为无人证实。”

第六百四十一章 每句话都藏有句号

    夏萧的语气有些冲,可语尚言并未与其争论尊敬上的问题。胜者为王,受人敬仰,败者为寇,受人唾弃。始终以来都是这种道理,没什么大改变,可胜败定义不同,道德能胜也能输,实力亦然,全看世人如何想。

    明月之上,月华皆散。夏萧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到它,比天文望远镜看到的还要清晰,就是无心欣赏,因为其中人的心思,夏萧猜测不到,但肯定不会简单。

    活了三万多年的人,三万年前就在兽族强势时带着人族强盛。三万年后,即便力量被削弱,脑子也依旧灵光。她肯定在计划什么,但只要和夏萧无关,他就不会过问,他向来只管自己。

    “你很有思想。”

    “那我就当你在夸我。”

    夏萧抬头,再次看向那张五官异样的脸,问:

    “我的烙印从何而来?”

    “天生存在,但我留过一道神思与元气,你见到过。”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夏萧眯起眼,射出几道极浓的怀疑之光。语尚言果真是老狐狸,不会老实交代,但夏萧会听她说谎,看她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

    “你怀疑我骗你?那我问你,我的完整五行从何而来?我和你一样,来自地球华夏。原因很简单,你是凑巧,我则通过特殊的方式前来。现在那个方式已不重要,可我们从地球来,就像大荒到其上的世界去。”

    “宇宙及世界都有高低之分,按等级排列。大荒没有出过神,也没有神位,要想成神,就必须得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走,像走台阶一样从山脚走到山顶。”

    这等说法夏萧从云国人那听说过,可他清晰记得,上次语尚言说自己的烙印是她留下的,目的是为了阻止南海之南的雀旦冲破封印,祸害人间。现在语尚言改了说法,是因为自己将谎言戳穿,她不再隐瞒,还是为圆谎而产生的另一个谎?

    夏萧思忖许久,探索这些却无意义。如果他能靠自己思索出答案,还辛辛苦苦寻找什么?

    “我以后可否再见你?”

    “你已发现我隐瞒万年的事,切记不要外传。无论何时,只要头顶有明月,便可和我对话。”

    “那你何时能回来?雀旦和起始大帝的封印何时会破开?”

    “我的肉身已毁,还要百年才能摆脱囚禁。他们的封印也在日渐薄弱,只要发发劲儿,不出十年便可突破。”

    “他们都和你有仇,会来找你。”

    “他们若有那个本事就来……”

    “雀旦已知道你的下落,我来云国便由他帮助。”

    夏萧注意着语尚言的每一句话,可她表现的并没有多出奇,似身处极为安全之地,什么都不用担心。

    “就像我先前所说,他们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和无辜,等他们突破封印,第一反应肯定不是找我,而是对整个人族发起进攻。无论是雀旦还是君泽,都有着极大的野心。”

    君泽?想必是起始大帝的名字,这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的东西。夏萧记住,转身背对明月,叹息时说:

    “来日再见。”

    女人的面孔消散,声音也随风而去。夏萧的神思从苍穹之顶下坠,回到树上的躯体里。

    有着呆滞之色的双眼始终望着上方,因睁开太久没眨动,此时满是鲜红的血丝。可兴奋之余,皆是忧愁,但怎么都得先分享这个好消息。

    夏萧站到阿烛身边,完全不顾天边的鱼肚白。每日清晨时,云国的景色都会特别漂亮,日月将齐现于苍穹,十分清晰。

    其下,听完喜讯的阿烛一把抱住夏萧,两人一起掉下树去。夏萧以所剩无几的元气停滞在空中,将阿烛抱在怀里。他极为温柔的摸了摸阿烛头顶,轻声说:

    “马上我们就能摆脱这了。”

    阿烛直摇头,在廖无人烟的地下小屋生活其实也挺好,十分安静,世界里只有彼此。可他们总会离开,这里不是他们的结果地。

    等夏萧的双臂稍稍松了一些,阿烛抬头看他,问道:

    “现在就走吗?”

    “不知雀旦何时会出现,先恢复状态吧!”

    阿烛对这间温馨小屋的感觉十分亲切,如今要离开,有些舍不得。她看了这里的每一处,发现以前很多没注意到的细节。那根粗藤蔓上划出的一道道刀痕,更是被她摸了又摸。

    在恢复状态前,夏萧炖起了大锅菜,这和平时的作息不同,可阿烛现在有些兴奋,他心里也十分激动,所幸将这里看个够,然后再说恢复状态离开的事。一大锅蔬菜粥慢慢飘出香味,夏萧站到阿烛身边,看其咧着小嘴笑。

    “要是不舍的话,你就留在这,我自己去南国吃大餐。”

    “你想得美!”

    阿烛一把拉住夏萧的手,撒娇说:

    “别毁这个小屋了,我们留下来吧?”

    “好啊,说不定以后还要来,也有个现成的地方住。”

    阿烛特别开心,不是因为小屋保住了,而是因为夏萧听她的话。她高兴的像个孩子,在夏萧面前瞎蹦跶,她还不会跳一支完整的舞。不过夏萧也不会,正好般配。

    等锅碗一空,两人抱着入睡,醒来时结印修行。得到答案的夏萧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觉得轻松多了,脚上的铅块也被取掉,他终于能轻松一段时间。虽然知道这个时间不长,可总比没有好。

    夏萧背着背包前来云国,走时一手握着刀,一手牵着阿烛,便是自身的所有。他们安静等待着,知道很快便会离开,但去哪还不确定。

    挂在墙上的秀禾服瞬间消失不见,如换一地。同时,夏萧和阿烛的耳边出现一道声音,苍老而缓慢,似为了开口正承受着夸张的病痛折磨。

    不过也对,就算雀旦的实力在恢复,也未挣脱封印。那样的他想和云国的自己取得联系很难,不是件易事。

    “看到了?”

    “嗯,她确实在月亮上!”

    “让我猜猜,她肯定让你提防我和君泽,还说你不能相信我们,更不能与我们为伍。”

    “是的,她说你们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和无辜。”

    “她可以这么说我,我杀了无数人,其中不乏正义之士,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可没资格说君泽,就算现在,他都不愿意与我联盟,共同抨击人族。他有着自己的准则,是我见过最正直的存在,远超你们人类口里的君子,懂吗?”

    夏萧和起始大帝的短暂对话令他难以了解后者,此时更不敢妄自定论。

    恍惚间,他们已不在云国的地下小屋,而在一片漆黑的混沌世界。四周一切都很模糊,夏萧抱住阿烛,不想她再被夺走。可这片没有任何光泽的世界似乎没有恶意,即便满是神秘且臭气熏天,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

    “我且问你,为何你说人皇会通过烙印将我吸干?”

    “她是怎么说的?”

    “你无需知道,你只用告诉我你的看法和见解。”

    “小子,你的语气很狂,若以我年轻时的脾气,你早就被我吞到肚子里了。可现在的你杀不死,无论我用多强的攻击,语尚言都会留住你。”

    “她有那个实力,还惦记着我这点元气?”

    “哼,见识短!她现在的实力自然不足以将手伸回大荒,可大荒上,有她的人手。”

    “这么多年,你开玩笑呢?”

    三万年过去了,若人皇在大荒还安排着人手,那才是奇怪事。可夏萧很快想到一个人,他很怕雀旦说出那个名字,因为他是自己恩重如山,至亲般的存在。

    “我没工夫和你废话,清寻子你认识吧?”

    “他是我师父。”

    夏萧心里一颤,怎么还扯到师父了?师父曾对他说过一些事,似乎他是人皇最忠诚的信徒,也像受过她的帮助和点悟。可雀旦说起的,又将是一件颠覆夏萧认识,甚至将其激怒的事。

    “若你观察得足够仔细,便能发现人皇死前,根本没有清寻子这个人出现。他当时若够强,岂会在成为走首教会教皇前无人问津?他没有荒兽的体质,难以长寿,实力却乍起,连休眠都没进入过,就存活了三万年,你觉得合理吗?”

    “先不说人皇,你和起始大帝就算有荒兽体质,寿命长些,也不该活到现在。你们休眠过多久,两万年?”

    在夏萧最艰难的时候,是师父帮他完成了元气的吸纳,开始修行,从而有了今后无限的可能。给他下封印的是荒兽大森林的王,出于人与荒兽的矛盾及不平衡,难以处理。暂且不说那些,师父救了夏萧无数次,他绝不会让一个外人对师父说三道四,这是尊师重道!

    “不防告诉你,我早就该死。那一年大战后,我命数将尽,还被封印,气息萎靡至底。可幸运的是,有些从其他世界来的家伙闯进了南海之南的大陆,那里是漫无边际的铁荆棘林,连同下一等世界,他们都是那个世界的强者,可被我吞食,以此延续性命。”

    “起始大帝活到今天并不算什么奇怪事,早在三万年前,他就有上万年的岁数。与海洋同岁的他,若不是为了让族人活下来消耗了力量,早就独自冲破封印,一个人逍遥在外。他的修为在我之上,就算全盛时期的语尚言,都不敢小觑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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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契之主介绍:
元气世界,修行者们必须搏命——找荒兽,签灵契,得到五行之力。可夏萧不同,他的体内已沉睡五头巨兽。灵契之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契之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契之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