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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玄机梦境     灵契之主txt下载     灵契之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二章 今天的表演到此为止

    汪娅萍不在乎时间,只是双臂张开,可以配合任何动作但只是安静的躺着。她已足够悲惨,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内心做一些不想做的事。但她不做,夏萧也不会主动,他的嘴唇一直没有和她的肌肤挨在一起,不像汪祈神那样贪婪的吮吸她每一寸肌肤。

    夏萧支撑起身子,忍着涨意用手捏住汪娅萍的下巴,不断将其摆动,调整着角度,想让它对准自己的脸。这并不是个简单事,汪娅萍僵硬的像个死人,只是美貌绝伦。夏萧向来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和肯定,此时更是深情款款的说:

    “你很漂亮。”

    夏萧没有得到回答,这是意料当中的事,她暗淡麻木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阴暗,像极重的雾霾环绕在她四周,令其与世隔绝,孤独的当起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可夏萧有办法令其融化,也有办法让云国鸡犬不宁。

    黑煌没来,夏萧便走不掉,但不用着急,反正只有他自己知道。还是得做些什么,好不容易接近云国的蚁后,他得发挥出自己所有的聪明才智,比如此时这等有趣的动作。

    夏萧的手指点在汪娅萍光洁的额头,极为温柔的从其高鼻梁上划过,又碰到她的唇。

    “你为何不抵抗?你是一个人,又不是生育工具,地表上的某些女人都被捧到天上了,你在天上还这么卑微,真是不应该。”

    汪娅萍的眸子未动,很少有人对她说话,因为大多都弯下腰,极少数可以直视她,但那样的存在只会给她颁布命令。不过冰封的雪山不会因为几句话有任何改变,恰好,夏萧准备的话很多,非要让冰山融化出几滴水来才罢休。

    “任人摆布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吧?你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你没必要一出生就被严格规定自己的命运,谁像你这样连自己上床的对象都选择不了?就连地表受人瞧不起的娼 妓,都可以选择穷人和富人伺候。”

    汪娅萍不想和她们做对比,她狠狠瞪夏萧一眼,满是冰冷,以及可化作实质的肃杀。她不介意强迫造神,因此元气猛地释放涌出。她掌控着极为炽热的火焰,自身却是最为坚硬的冰。可无论怎样的力量都离不开元气,夏萧因此以水行元气及魔气将其抵挡在外。

    看着侧殿中的球形火团,汪金龙暗地觉得不好,但未立即干涉。夏萧虽说一直在废话,可动摇不了汪娅萍的心智,她是一座矗立许久的冰山,不会因几点火焰有所改变。但在火球中,又有水有冰有魔气,令夏萧丝毫不受影响。

    汪娅萍冰冷的身体变得炽热,像个不折不扣的火炉,可夏萧紧按她不放。她恨夏萧这么羞辱自己,难道从身体上侮辱自己还不够?

    见着汪娅萍有些反应,夏萧嘴角一勾,笑得诡异,令汪娅萍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她不擅长猜他人心思,恰好夏萧擅长且爱做。

    “作为一个女人,你应该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吧?被别人玩弄于掌控,自己连自己的身体都做不了主,这就是你高贵之处?还有,你不会真觉得云国能造出神吧?你对神有着怎样的认知,你又何必助纣为虐?”

    汪娅萍盯着夏萧,目光不解,其后生出极浓的憎恨。可夏萧这个闷骚的家伙一旦开始嘴炮进攻,便不会轻易停下,他要让汪娅萍心乱,让其怀疑人生。只有云国乱套,黑煌未到之前,他才能活着,而不是被榨干。汪娅萍长得的确不错,夏萧作为一个健康男性不得不再次承认,可他觉得用性命和声誉去换并不值得。

    “你也不是逃脱不得,你只是对自己没信心,否则云国人怎能拦住你?还是说你安于现状,觉得自己一生就该这么过去?”

    夏萧的声音越来越高昂,每句话都是直抨灵魂的叩问,每个字都敲打在汪娅萍身上,令其生疼。

    “人活着的意义在于实现自己的价值,在于创造出美且感受美,在于拥有感情。你每天冷着张脸,觉得什么都无所谓,自己是云国最大的功臣,你以为这样就算活着吗?你给云国带不去什么贡献,你只是在折磨自己,等你将死之时,你才会发现你这一生没有半点美好的回忆!”

    “你可曾和家人欢快的吃过一顿饭?你可曾给长辈倒过一杯酒,得到他们的夸奖?你可曾和朋友一起玩耍,跑到林子屋檐下?你可曾摘下春日的一朵花,夏日的一片叶?秋天的漫山红叶和冬日的雪花你见过吗?你连大雨都没见过吧?那些从你脚下云朵里落下的水珠,可以将乾坤洗遍,但你什么都没见过,你甚至没有爱过一个人,连友情亲情这种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得到,你注定失败,到最后也只是白活!”

    “等你死后,你觉得有多少人会记得你?汪金龙不会,汪银龙也不会,汪石杏汪祈神,还有你云国诸多神使和家族都不会记得。他们只知道有个女人,是造神计划的工具,并为之献身,但在史书在他们的记忆里,你只是第多少代工具,只是握住了接力棒并一直奔跑的人,可他们不会记得你爱吃什么,也不会记得你喜欢将头发梳成什么样式,甚至不会记得你的头发有多长。”

    毁掉一个人莫过于一直否定她,夏萧其实并不知道汪娅萍的过去。可他就是一直否定,像分手之后的男女,对彼此只剩不好的印象,并反复不断的变差。他盯着汪娅萍,和她一样双目瞪得极大,因用力太猛额上的青筋冒起,按住汪娅萍的手掌也不断用力,令其炽热的肌肤失了些颜色,开始发黑。

    轰!

    床塌了,绝美的花朵在火焰下被烧焦,阴暗的侧殿变得明亮起来。这里生起一团火,开始以最原始的方式炙烤冰山。比起冰山,这堆火焰太小,可夏萧的言语是柴,令其更旺,且不停息。

    “你这浑浑噩噩的一生,终究什么都没留下,没有一个人为你哀悼,现在汪金龙汪银龙汪石杏那三个混蛋正看着你,希望你赶紧主动的把我扑倒,然后和我做鱼水之欢的事。说白了,他们恨不得你马上死,你的死去,才是他们最想要的。他们只想要孕育神,你汪娅萍根本无关紧要,谁都不会在意!”

    夏萧吼累了,可每当汪娅萍的眼里生出泪珠,就会被火焰蒸发,像提醒着她不要被眼前事物迷惑。她大脑混乱,始终怀疑着自己,不止现在,可从未有人说起,令其心怀侥幸,觉得自己有价值。可就像夏萧所说,她连娼 妓都不如,活着的意义既是被人盼着死。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因为汪娅萍这座冰山终于听进去些话,并下意识觉得夏萧说得对。可长期以来的洗脑,令其在夏萧放松警惕的一瞬猛地翻身,将其压在身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无比顺畅,仿佛一种本能。

    蓬——

    火焰乍起,将侧殿掀翻尽毁。巨响声后,空旷的土地中上演一场宏观的争斗。火球和水行元气不断纠缠,魔气于其中见孔就入,不断吞噬火焰,令水行元气轻松占据优势,将火焰压了下去。

    庞大的能量球体随时会爆炸,可其中的汪娅萍依旧捏住夏萧的脖子,恨不得将他掐死,既忘记自己的任务。等其冷静下来,却不知如何做,她实在没想到夏萧既然会在侧殿和自己讲道理而不是做些男人该做的事。但看夏萧,他脸上笑意极浓,因为奸计得逞。

    “人有七情六欲,刚才你表现出的就是愤怒。现在知道了吧?被人责骂和否定是会生气的,你也是个人,只是被云国压抑成了怪物。你该解放自己,去其他地方看看,而不是始终待在这个小地方。”

    夏萧的语气变得极为温柔,似打骂孩子后的父母,之前下手有多狠,现在就有多心疼。他不顾衣袍被烧毁,也不顾汪娅萍手上的力度,甚至脖子上出现些焦烟也不顾。这些疼痛忍过去,就该是汪娅萍心里难受,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出好戏,于是想了想,在汪娅萍只是瞪着他时火上浇油。

    “云国并不是整个世界,大荒地表比它宽广很多倍,我带你下去看看吧,我为活命,你为自己,我们各取所需。”

    现在是比拼演技的时候,夏萧眼眸中生出无数情愫,令汪娅萍看着奇怪,因为理解不了。她觉得夏萧是个危险人物,因为和她一直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这样思维的男人,难道不会受到抵制?她不敢相信,更不知道夏萧向来想做什么就敢去做,且能做到。

    转身走向他处的黑暗,今晚的云国,因汪娅萍心里发慌而难被星光覆盖。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火焰紧跟熄灭,只在她一丝不挂的胴 体上化作一条深蓝色的长裙。

    随着她身影的消失,空旷之地彻底安静起来。之前火焰燃烧的熊熊声和冰水魔气流动的声音皆消逝,变得无比宁静。焦黑且臭的地上,夏萧衣衫褴褛,脖子嘴角皆有血迹,可他只是在侧殿重建时看着汪娅萍离去的方向,微微耸了耸肩。

    梁木砖石从粉末变得和以往一样,并未消失的结界重新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光,但夏萧无所谓,只是坐在殿里,像一位无论什么都能轻松面对的帝王。

第六百七十三章 冰山融化一滴水

    见着他这般样子,汪金龙极为愤怒的重拍木桌,令其散作木屑落地。老脸上极深的皱纹犹如沟壑,开口时更是如吐冰霜。

    “想办法,必须把他解决。”

    “我们现在已无脸面,就在他的食物里下毒吧,顺便将**散洒在侧殿,慢慢麻痹他,来一出温水煮青蛙。”

    汪石杏沉默的时刻最多,但现在对夏萧满是看法,怎样狠毒怎样来。下毒的确比较阴险,可他们用画藏毒,实际已不是什么善人举动。在高高的云层上,生活着的云国人并不是精灵,而是一群疯子。

    汪金龙和汪银龙点头,决定从明天开始实行。以药效来看,只用三日,夏萧便可中毒很深,这段时间恰好可以用来给汪娅萍调整,再好不过。可今晚汪金龙去找汪娅萍时,却极为鲜有的吃了闭门羹。

    “你在里面做什么?”

    “修行。”

    汪娅萍的声音不如相貌那么出众,兴许是因为很久没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可难以隐藏一股迷茫,令汪金龙在门外拧起眉,默默的感受着房内的她。

    “今天夏萧说了很多,你有何感想?”

    “不记得了,但他的魔气很强。”

    这种回答显然是汪金龙想要的,但汪娅萍还是太嫩,她不会撒谎,以至于声音有些颤抖,但汪金龙没有追根到底,更没有将其心思挖出来。夏萧说的话他也听到了,那样的迷惑之语对汪娅萍是否管用还看他的态度。若汪金龙一直催促或态度强硬,只会令她相信夏萧说的话。

    因此,汪金龙反其道而行。活了这么多年,他何尝不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辛苦了,一直将云国伟大的事业扛在肩上。这几天好生休息吧,三日后再说夏萧的事,不必担心。”

    汪娅萍冷冷答一个好字,汪金龙则冷瞥一眼离开。他担心的事极多,有夏萧有那个女人,可更重要的还是汪娅萍。这么多年过去,为了培养她,云国付出了无数心血,现在不能令其思想出现问题。可如何把控,他也知道。

    房里,汪娅萍没有因为汪金龙的离开显得轻松,反而紧咬手指,鲜血为之流出都没松口。她坐在自己冰冷的床上,没有靠着墙壁也没有穿任何衣物,只是呆滞在原地,双目盯着黑暗中的一角走神。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波动,眼里却总是出现很多情绪,有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也有胆怯,可更多的还是茫然。她不想听信夏萧的任何话,那些话被她本能否定,可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夏萧就那样强有力的将她按在床上,每个字都从他的身体齿间喷出,震得她内心直颤。

    一滴血顺着指尖滴下,落在床单上,将其染红,可汪娅萍没有注意。她没有想离开的事,她离不开,因为冲不破结界。想到这,她的脑海里回响起夏萧嘶吼出的话。

    “你也不是逃脱不得,只是对自己没信心,否则云国人怎能拦你?还是说你安于现状,觉得自己一生就该这么过去?”

    汪娅萍以前从没想过今生要如何过,可不断回想,从夏萧的话里找到些想尝试的事。他对春花秋月不感兴趣,和金钱繁荣也不搭,至于爱情朋友那种东西她并不奢求拥有,只想见一眼雪山冰峰。

    云国只有永久不变的景色,白日永远都很单调,夜晚的星空又令人看着心凉。繁星再美,无法触碰也只剩遥远,明月再亮,也只是小人住所,扰人雅兴。

    汪娅萍想去一个冷清之地,那里有一座雪山伴松林。树枝上压着雪,雪又覆盖山,大山雄厚神秘,有一峰立起,似龙兽额上的独角,甚是陡峭锋利。常人难以在风雪中攀登,可她将袭一身深蓝长裙独立其上,看其下人仰望。

    以往每当汪娅萍产生这种想法,都会有强烈的罪恶感跟随,令其极为自律的不再想且忘却。可这次她陷了进去,发现看似泥沼的平面下,是一片清澈通明的大海,他在温柔的巨鲸指引下前往另一扇门,很快忘了来时的路。

    汪娅萍不知那扇门通向何处,只是深蓝的颜色极为熟悉。可很快,袭来的窒息感令她猛地回过神,有些失落。她真的无法见到雪山冰峰吗?她十分想去,但又有一股阻力,不是胆怯不敢,而是不知从何下手。

    从未离开云国的她,即便有万般理由,内心迫切,也无法得到长老的认可。但她真的想去,那种心情此生第一次有。她迫不及待的想去自己脑海中的圣洁之地,在那里一个人静静,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这样也不算背叛云国,她还会回来,她这样反复告诉自己以劝服自己的内心,说自己这样不算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去找汪金龙,她知道后者一定不会同意,甚至会呵责她,会催动刻在她身上的印记。

    听闻夏萧也有一道烙印,通过它,他拥有了完整的五行,还拥有和人皇交流的能力。汪娅萍没那么好运,她身上这道印记只会带来疼痛,是拴住她的一根绳子,也是刺进血肉中的锋利铁钩。

    并不笨的汪娅萍思考起平日里不会想到的问题,很快有了答案。如夏萧所说,她之所以不能离开云国,是因为这里的人将她当工具。

    工具使用时握在手里,不使用时放在一旁。可就算当前不使用,也不能任其乱跑,直到她死。而她的死,是长老们一直期盼的事,只有造神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否则汪娅萍生死都和他们无关。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任何可依恋的一切,汪娅萍一直觉得云国需要自己。就像长老们所说,她肩上担着很重的使命。现在想起来,只是说得好听,越想越失望,越想越沮丧。

    倒在床上,本就悲情的汪娅萍面色如死灰,她只要稍稍将夏萧的话当真,便没了半点精气神,以往她会安慰自己,说命运如此,如磐石之形,天生被雕刻,要想自我改变根本不可能。但外力已至,不如鬼斧神工但也有斧凿刻刀,一切皆有转变的希望。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暴风中的火烛,不断摇摆,熄灭又燃起,燃起又熄灭。最终,汪娅萍闭上眼,一滴眼泪从光滑的脸颊上滑过。

    她这座冰山终究还是被融化,虽说只是一滴水,可还是有所改变。但冰山很快重新封锁,她还是选择了放弃,没有再挣扎,以满眼麻木伪装自己的渴望。

    夏萧就知道会这样,如果他几句话就能令一个人改变自己秉守二十多年的思想才怪,可他们还会见面,到时夏萧还有话说。

    汪娅萍在昏沉的浓雾中睡得不省人事,似大醉一场,等一觉睡醒,她原先所想的东西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可夏萧坐在殿堂中,融入黑暗的面色逐渐纠结,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使用魔气都呼唤不出黑煌,还有雀旦也没有下落。

    依靠仇人不是夏萧的作风,可他的实力显然不足以突破云国的结界,但加上汪娅萍就不一定了。

    一想到这,夏萧笑得诡异且坏。原先他只是想挑拨离间,令云国鸡飞狗跳的乱一场,可现在看来,还得靠汪娅萍的力量离开云国。以往经历的种种事将夏萧的下一步落在勾龙邦氏的北部魔鬼草原。他入魔时黑煌也曾说,让他去哪找她。

    当时的黑煌掌握着一些夏萧不知道的事,夏萧现在全都自己弄明白,但想进入黑暗,还是得去。

    昏暗的殿堂中,夏萧根据不断变化的情况改变着自己下一步要走的路,他不断想出对策和路径,只为走得更对。可黑暗中的东西,难以迎合且与他为伍,因为比夏萧想的要复杂很多。

第六百七十四章 吃饭时都很大口

    夏萧彻夜思忖,头发掉了一大把,看来做事还是不能像这次这样有太多自以为,否则再谨慎都会出问题,毕竟出发点就出了错,别说之后的发展。夏萧也算领教,走出自以为的盲区,视野由狭窄变得开阔。

    想了这么久,夏萧也累了,看着送来的丰盛早餐和空中淡淡的香味微微一笑。这一笑寓意极多,可他并未犹豫,也没有验毒。只是夹起一块肉,简单看了一眼,没有言语,便将其塞入口中。

    不过五分钟,盘中的鸡蛋和肉皆被夏萧吃得一干二净,他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宁愿撑一点也要把面前盘子里的东西吃完。这是在前世养成,又在龙岗保持的习惯,他觉得还算不错。当他吃完饭,深吸几口气的样,令时刻监视他的汪金龙心情大好。他要得就是夏萧这样,而他极力配合,中午晚上皆这样吃饭。

    闲着也是闲着,夏萧吃完就修行,可没有类似排毒的动作,只是反复进行着单调的生活。若普通人被这么软禁,肯定会表现出焦虑紧张的样子,可夏萧每天怡然自得,偶尔修行累了,便一个人坐着发呆,似很快活。

    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是三位长老想看到的,他们一直在等,直到第三天,夏萧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可汪金龙确实夏萧吃了每顿饭,且没有排过毒,不然他会有所察觉。以夏萧的实力,也无法做到一边大口吃饭一边排毒,这些毒都是他云国至强之物,有翻腾血液,搅乱元气之能,不会那么简单被移出体内。

    “奇怪……”

    这事的确难以理解,可汪金龙念叨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又叫来两位长老,这些日子他们时常聚在此处,导致家族的事落下一大堆。虽说造神计划比较重要,可谁都不想每天焦头烂额。但夏萧就像颗毒瘤,在这混吃混喝,且百毒不侵,令人见着恼火。

    “眼看三日期限就要到了,今晚还让她去吗?”

    汪银龙看夏萧当前的状态,让汪娅萍去也没用,可汪金龙笃定道:

    “去!你给她说,让她主动些,如果夏萧这次不被吸走血脉之力,那个女人就要来了。现在每拖一天,我们的威胁就大一天。”

    汪金龙事先怎能想到,小小一个夏萧,实力远远不及他们三人,却令整个云国陷入尴尬的境地。他在权衡思索之际,转身去找汪娅萍,他将此事说得极为夸张,似云国就要毁灭,而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办法,就是以秘术将夏萧的血脉之力吸食走。

    夏萧不被搞定,云国将一日不可太平。等这样的话在汪金龙的嘴里待多了,汪娅萍便信以为真,她有了做自己不愿意之事的准备,也放下自己所有的尊严。她在等夜晚到来,夏萧也在等,空气中消失的毒物说明着汪娅萍要来。可她一来,自己就该拉她入盟,一同逃出云国。

    这将是件难事,可黑煌不来,夏萧越来越担心自己的处境。当初他中了夫青的毒,在药王谷解毒时吸收了不少灵药,以此拥有百毒不侵之体。

    可不是拥有它就万事大吉,万毒虽难直接伤到他,可还是会积累,不会完全消失。如果不运用元气将其排出,就像永恒的火焰没了外力,寒风总会将其吞噬。

    当前,毒物在夏萧身上的反应不大,但照这个趋势,总有爆发的那一天。等他元气絮乱,血液翻腾,**被勾起时,云国想得手再容易不过,所以必须将其劝服。那家伙也真够傻,若夏萧是她,早就跑了,可惜啊,像夏萧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夜晚到来的还是很快,夏萧没有想出更好的劝词,只有在心乱如麻之余假装淡定,做给汪金龙看。伸了个懒腰,夏萧感觉自己体内的毒已逐渐发挥出作用,他的气息有些乱了,心想:黑煌,现在这个时候不来就晚了!

    一刻过去,侧殿还是只有夏萧一人,他骂起自己,臭小子,还是得靠自己,靠仇人有什么用?

    盯住殿门,夏萧双眼里的谨慎光泽像正在狩猎的狼。因为独行,所以没有顾忌,但更得小心,否则将是坠入悬崖。

    汪娅萍来时,和前些日子一样,依旧那么冷傲,也依旧那么美。她走向夏萧的路并不远,可夏萧头脑发闷,总觉得她的身子在晃。

    毒劲上来了!

    夏萧额头冒汗,心想不好。他现在需要运转体内的元气,可直接运转又会引起怀疑。现在夏萧要保持足够的神秘感,才能令汪金龙不好对付自己,但得防止汪娅萍来硬的。

    见到夏萧,汪娅萍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准确来说,她不知道好感是什么,可他说的话,即便现在汪娅萍都记得,这是极为罕见的事。她平时可不会记那么多话,因为很多都没用。

    总体来讲,汪娅萍觉得夏萧说得没错,可仅仅只是没错,不代表对。很多事我们都做不了主,也无法去冒险,所以顺从。这不是性格软弱的问题,也不是命运使然,而是极深的罪孽。

    抱着这种怨气极深的想法,汪娅萍上前,可未宽衣解带,已有一股元气冲来。这次是炽热的火焰,可汪娅萍挥手便将其挡住,气浪震得侧殿一颤。

    双手撑在大腿上,夏萧笑容随意,还带着几丝玩昧。

    “别以为自己有多美,你云国人也就那样。我看不上你,滚回去吧!”

    “欺人太甚!”

    一处小屋中,汪石杏怒发冲冠,骂道:

    “既被这般羞辱,这小子真是放肆。若不是有所顾忌,我早就出手将其打伤,那样造神计划照样能进行。”

    他说得没错,可造神计划对双方的要求都很严苛,必须保证**不坏,且元气损失不多,那样效果才能最好。

    这是最接近造神的一次,他们都十分小心,若是出手,的确能将夏萧制服,可若出手重了那么一点,计划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这才出此下策。可屡试不爽的**散令无数不想执行计划的男女乖乖献出性命,在夏萧这却没了用。

    “安静的等!”

    汪金龙说罢,汪石杏才重新坐下,不再咒骂夏萧。

    三人注视着侧殿,希望汪娅萍成功执行计划。今日必须造神成功,秘术的光辉也必须出现在云国所在的苍穹,不能再拖,实在不行,他们就出手,就算将夏萧打伤,也要完成血脉之力的汲取。

    血脉之力囊括极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夏萧本身,甚至会影响到他的直系亲属。越是霸道的东西,作用越大,越难掌控,这是云国大张旗鼓的原因,也是汪娅萍此时甩开夏萧释放出的元气,一步步靠近他的目的。

    侧殿在两人不断冲击的元气下塌陷,汪娅萍脱掉鞋子,浑身深蓝色的长裙成了火焰般的明亮颜色,像被大火烧过的金属。她要完成任务,必须完成,关乎云国,也关乎她自己。只要血脉之力吸收完,她便能在昏沉中死去。

    孕育出下一代只需要一百天的时间,比起二十多年辛苦的活,三个月死去的时间太短且太不值一提。

    滚滚火焰中,汪娅萍想起曾自杀的自己。那是她很小的时候,那时她也在火海里站着,火焰将她的脸烫的很红,她的眸子都变成鲜红的颜色。那时她想成为一地白灰,就此离开这个悲惨的世界,她每日只有修行,沉重的令其一言不发。可惜的是,她没有成功,之后,她身上就有了印记。

    汪娅萍只尝试过那一次,之后再也不敢,因为那种痛直入骨髓,令其无法言语无法行动,只能蜷缩一团,哭泣都无声。而现在,她终于要摆脱一切,值得载歌载舞的庆幸。

    有的人生来就很悲哀,因为不止别人期盼着她死,就连她自己都不想活。没有动力也不喜欢明日的太阳,只有死去是唯一的新鲜事。

    满满的丧气中,汪娅萍的元气进攻愈加凶猛,卷碎了侧殿,夷平了四周,令结界中光秃秃一片,只有火焰将其充满。这样显然有违造神的最佳元气标准,可她现在要令夏萧放弃抵抗,只要能完成造神,她压根不在乎质量。她只知道自己离解脱很近了,可完成的怎样她不想去管。

    “疯了?”

    面对滔天的火焰,夏萧觉得汪娅萍想杀了他,上次就摸了几把,不至于这么大火吧?不过这也是一个好机会,就是得保护好自己。

    起身,身后的座椅当即化为灰烬,夏萧体内,小语竖瞳睁开,水行完全催动,且有魔气伴随。

    那棵黑树带动黑日,令五行空间中的太阳中心多了一个黑点。就此,汪娅萍的元气攻势既被拦住。但在元气的掩护下,夏萧做着另一件事,可极为微妙,连关心结界的汪金龙三人都没察觉到。

    “来吧,陪你好好玩玩!”

    夏萧来了兴头,就算汪娅萍是块冰,他今天也得把她焐热。这云国,他也肯定要离开!

第六百七十五章 不妨大胆一次

    运用元气时,夏萧体内的毒已被快速带动,排了出去,且被魔气吞噬,消逝于天地。这就是他出手的理由,看似无礼,实为排毒。毒藏体内各处,赶出需元气。光明正大不行,他就用这种方式排。

    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向来是夏萧擅长的事,所以一切进行的行云流水,十分顺畅。

    因为有魔气在,它能吞噬元气且减少元气的感知,加上结界泛起剧烈的涟漪,吸引了三个老头的注意,他们并未发现毒物,只是祈祷着一切正常进行。但他们的对手是夏萧,他岂会让造神计划顺利?

    排毒既已成功,夏萧便放弃进攻。当即,汪娅萍觉得他不敌,一鼓作气,猛地迸发元气,将魔气撕开一个口子,追星赶月般快速掠过,到了夏萧面前。她原本以为这家伙会气喘吁吁的呈现窘态,没想到什么事都没有,甚至还在笑。

    以大荒地表对元气多少的判断标准,汪娅萍自知她的实力在曲轮巅峰。相比之下,夏萧要弱很多,可她的火焰连空间都可炙烤扭曲,夏萧却没半点反应?这个在她心里有些奇怪的男人眼角还带有魔气,它们不断飘动,似飞扬的流沙,而汪娅萍稍不注意,夏萧便像那日一样将其压在地上。

    只是蹙眉的一刹,夏萧便又占据上风,他俯下身,在汪娅萍耳边说:

    “他们又让你做不愿做的事了,你连最后的尊严都丧失,为何还要选择顺从?难道你还没看清?他们根本不在乎你,只是把你当卑贱的工具。同为人,你为何不想揭竿而起?他们此时看着你,巴不得你做出下流的动作来吸引我,可他们不知道这是你不喜欢的事。”

    “就连我一个外人都知道你不喜欢,他们却依旧让你做,难道你就不恨?不想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汪娅萍,不妨大胆一次,我们可以联手突破云国的结界,然后去你想去之地,做你想做之事。大荒偌大,他们找不到你,只要逃离樊笼,便是自由!”

    汪娅萍的眼睛里,既出现些动容,她确实有想做的事,也确实有想见的风景。可她背后的印记,传一丝痛意入骨髓。即便是现在的汪娅萍,都难以抵挡那股痛楚,她的身体猛地抽搐,虽说很快停止,可痛意久久不散。

    短暂的疼痛是警告,夏萧看一眼虚无空间,满眼都是憎恶。这些老家伙是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虽然这不是他刚知道的事,可激起他的战意。这是汪娅萍所不具备的挑战精神,让夏萧总是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

    突然翻身而起的汪娅萍和夏萧调换位置,这般主动,令夏萧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被这般对待,真是够惨的,不过他握住汪娅萍的手腕,令其难以脱衣,也难以做任何动作。

    “不必如此!”

    夏萧一字一顿的说着,汪娅萍看着他,眼中的麻木逐渐消失,可取而代之的是夏萧不想见到的坚决。都这个时候,她不该再磨叽,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因此浑身燃起火焰,衣裙尽毁。

    火焰从她的身上牵燃夏萧全身,令其有些尴尬的躺在地上。健壮的身体此时被压住,既没法动弹,可夏萧不能就此罢休,在汪娅萍双手挣扎时,又是一番元气的对碰。

    气浪破开梦幻的云层,推动泥土向四周而去,结界中的侧殿消失不说,还出现一个大坑。凭着魔气的霸道,夏萧暂时能和汪娅萍平分秋色。可这个样子争斗,显得太为不雅且羞耻,但夏萧顾不上那么多,因为汪娅萍释放出的元气越来越猛烈,结界中又成一火炉,令其面色狰狞近扭曲。

    此番动静极大,汪家很多人都被吸引过来,汪祈神也在其中。他盯着灯笼般的结界,想着赶紧开始,他会做好接管的准备,将所谓真正的神灵控制在手。那时,别说三个长老,就连整个云国都会由他一人说了算。这是他的报复,而一切准备已就绪,就只欠东风!

    人群杂乱,夏萧却没在意,只是想到三个老狗日的在看戏,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只有劝服汪娅萍才是重中之重,否则她伤不到自己,三个老家伙却能。夏萧思路明晰,他紧眯着眼,透过重重力量看汪娅萍。

    虽说有些模糊,但能看到她的大致面貌,她背后如展一对火焰化作的羽翼,此时正朝他来,似要将其包裹,于其中对其展开侵略性的进攻。夏萧的声音朝其而去,没有求情,也没有故意将其激怒,只是在想方设法的劝。

    “你听我说,我坠入魔道时,也曾有无数人让我死,说魔道人的命运就是被灭杀。可我不服,我现在又造一棵树,将魔道控制住,以此反抗命运。你不妨大胆一些,我们现在不一定能逃出去,逃出去也不一定不被抓回,所以为何不试?”

    “你现在命数将近,还从未做过自己想做的事,不如大胆尝试一下,之后再承担后果。那样就算是死,也能安心离去,不用抱着遗憾而亡。人死不能复生,轮回并未证实,你的一生没有轰轰烈烈的开头,可该有个宏伟的结尾。”

    大火所成的翅膀还在靠近,高温袭来,空间动荡扭曲。夏萧即便手掌满是水泡,有重度烫伤的情况,但还是裹着魔气将其双手抓住,令其只能坐在自己身上,不能再做什么。

    只要是个人,不是石头,此时就该有反应,夏萧觉得汪娅萍肯定在纠结。越是经历极端之事的人,越容易动摇。而动摇并非长时间的影响,有时只因几句话就可以。夏萧现在已做不了别的,只是吼道:

    “大胆一次又何妨?就这一次了!”

    夏萧在期待,汪娅萍在动摇,汪金龙三人满是担忧。可将希望寄托在对手身上,本就是一种再愚蠢不过的行为。夏萧也不想这样,但只能一边骂着自己傻逼一边希望汪娅萍跟自己走。

    黑煌来也行,就是她一直不现身,不知是为了装英雄最后一刻出现,令自己更加感激她,还是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以前有阿烛在,夏萧可以和她跑路,不用离开云国都可以隐藏踪迹。只要细心些,谁都发现不了他们,那个地下房屋甚至可以再住一段时间。可现在阿烛不在,夏萧觉得棘手而焦灼,此时还要看汪娅萍的选择行事。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一洞通往云天下

    大胆一次吗?

    四周的火焰燃烧声并未传入她的脑海,汪娅萍只是在内心自问,但简单一想,既引起大脑条件反射的恐慌,似感受到剧痛。其实那道印记并没有催动,但汪娅萍极为痛苦的放弃自由,从寂静的世界回到现实,不断突破夏萧的元气,试图结束自己和他的一生。

    夏萧觉得自己坚持得越久,汪娅萍思考的时间越长,所以第一次完整运用起五行。五行归纳广泛,相克相生。所谓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又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此乃天地之性。

    夏萧以木行为.asxs.,生火而生土,土后生金,金又以少阴之气温润流泽生水,从而完成一个极强的增幅链。

    面对熊熊火焰,夏萧背后有比海啸还夸张的水行元气,一瞬既将火焰包裹,甚至有将其熄灭之势。

    “怎么可能?”

    看着将整个结界填满的水行元气,汪金龙三人惊愕不已,这根本不是夏萧这个实力所能释放出的力量。而且他现在还未使用魔气,只是单纯使用着五行之力,三位长老虽嗅出相生,但难以想象。

    普通的修行者双双搭配,很难才能做到元气相生,更别说完整五行的链条式运行。不说在云国历史中,就算在整个大荒地表,除了人皇都没人做到过。可夏萧运用的是自己的力量,自己和自己配合,是五个人怎么也达不到的境界。

    “得出手干预了!”

    汪金龙说罢,剧烈泛起涟漪的结界逐渐安定下来,夏萧只觉得一股元气将其力量剥夺,似将其拉扯走,令其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又从嘴角流出。气息虽动,没有之前稳定,可夏萧看向汪金龙,嘴角上勾,近至眼角。

    “别以为这样就算结束。”

    夏萧笑得瘆人,似鬼神在嘶吼,区区凡人,怎能取我性命?

    吸一口天地玄黄气,吐出乾坤日月星。这是语尚言特殊的吸纳方式,夏萧再一次使用。顿时,天地乾坤间,无数元气为之调用,从四面八方而来,犹如进贡使臣,可带来的不是美人,也不是凤毛麟角的稀少罕见物,而是极强的力量。

    狂风不断,雷霆如林。云国今夜注定不安分,天色明亮如白昼。在其未沉之时,暮色如铅,有奇异火光呈现。紧接涛声浪声,随着地震汹涌拍岸,惊得整个汪家陷入混乱。醒来的人更多,且不知所措的望向更高处的苍穹。

    知情人还好,知道是夏萧在作怪。可汪家远处的人还以为是长老们在做什么,毕竟这么大的动静,只有八阶的修行者才能制造出。八阶对应大荒地表的尊境参天境界,可此时做到这些的,只是一个七阶人。

    见着这等异样,汪金龙三人呆在原地,不由诧异。夏萧的实力若再强一些,说不定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将云国的结界撕开一道口子以逃走,但所幸他还有所欠缺。但这些元气穿透结界,去到他身边,虽未涌入夏萧的筋脉,可都被他调用。

    当即,燃起的火焰再一次被五行控制,夏萧盯着汪娅萍,道:

    “现在是个好机会,只要你和我一起引爆元气,我们就能离开云国!”

    汪娅萍没有回答,像个傻瓜,她只是坚定的催动着元气,不断消磨夏萧的力量,没有合作的倾向。

    “真是个榆木脑袋!”

    夏萧说罢,开始反攻,如果实在没有外力可借用。他就将汪娅萍打败,吸食她的生灵之气以逃走。夏萧为心生的念头觉得疯狂,可现在穷途末路,要想活着,他人就得死。

    元气冲出,如成一条螭龙,扭动着身躯将火焰尽数绞碎,令空中只剩火星和余温证明它们曾来过。而后螭龙向汪娅萍冲去,却又被其挡住。长龙将其顶出很长一段距离,夏萧则趁机后退,元气动时化作衣袍穿上,不至于再羞耻的光着屁股。

    螭龙令汪娅萍节节败退,夏萧双手握着笔直的朴刀,找准机会欲进攻,可又提防着那三个老家伙。他们才是最难对付的,而且自身元气不多,魔气也不充足,只有用雷霆手段杀了汪娅萍。

    双目中有魔气,当其将眸子渲染成一片黑红。螭龙咬住汪娅萍的手臂,将其不断甩动,令其略显狼狈的裹着赤红色衣裙,暂时难有动作。

    “对不住了!”

    夏萧还算客气,不过汪娅萍想杀自己,自己现在也要杀她。他可不会惋惜辣手摧花,因此猛地掠出,在空间为之泛动时,如为了捕鱼从高空落下的鲣鸟,只是方向相反。

    咚!

    无形的屏障令夏萧撞得头破血流,可他知道会这样,因此身体落下时,手中两把朴刀带着魔气撕裂空间,朝汪娅萍而去。且有一头如狮如虎的大狗发出獒吠,踏着螭龙身躯,朝汪娅萍张开血盆大口。

    将要落地时,夏萧身形轻盈,扭动腰肢并以五行成一甲胄,这套覆盖全身的甲胄为纯白颜色,不算臃肿,但能因为四周所来力量切换元气以克制。这是夏萧当前所有的元气,他用以保护自己。惜命的家伙,总会在关键时候注重防御。

    很久没有面临这样的战斗,夏萧都有些不习惯,可战斗似本能,冷静更是轻易做到。夏萧看着朴刀被火焰融掉,祸斗又被汪金龙出手打倒地上,当即结印令其回到火行空间,而后驱动螭龙,令其环绕自身,如凶猛而霸气的守护神。

    螭龙的体型比先前小了一些,十数米粗的身体缩成只有数米壮,可其中元气凝实,还能爆发出一定力量。但这股力量只够对付汪娅萍,三个老家伙肯定打不过。但夏萧还有一个武器,名为神秘。

    汪娅萍右臂受了伤,血肉模糊,此时裹着赤色火焰般的长裙落地。她的眸子依旧很冷,看向夏萧时没有憎恨没有愤怒,只是微微蹙眉,似因没有达成任务而烦恼。可事到如今,她受了伤,造神计划也将暂时中断。

    原本笼罩侧殿的结界此时破了几个洞,汪金龙三长老进入其中,挡在汪娅萍身前,直视夏萧时满是不满愤恨的情绪。

    “你原本可以在快乐中死去,是你自己不识好歹。”

    “还是那句话,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那我很明确的告诉你,造神计划不止那一种方式,你既然心不甘情不愿,我们就将你的血脉之力单独抽取出来。”

    世上道路千万条,一条怎么也走不通就换一条。虽说这样效果不好,可汪金龙他们做好了面对次品的准备。可这次的次品,怎么也比以往的成品好。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们下定夏萧今日必死的决心。

    他们知道夏萧诡计多端,汪石杏还曾和使用魔气的夏萧不分高下,所以此时三人一起向前。管他杀鸡还是杀牛,都用最强的刀,一刀将其铡死,之后也免得蹦跶。

    动手前,汪银龙扭头,递给汪娅萍一把药丸。

    “赶紧养伤,做好造神的准备。”

    鲜红的嘴唇有几滴血,即便汪娅萍脸色惨白,也只是面带痛苦的将药丸一一吞下,而后调息养伤,准备造神。长老不说结束,她所认为的暂停便没用。在其闭眼前,夏萧尚还站在原地,可眼皮一落,夏萧已被制服。

    汪金龙一手按在夏萧胸口,因力够猛,夏萧的甲胄当即破碎,闪出五行的光。其中元气在夏萧的驱动下向汪金龙射去,似要鱼死网破,可皆被他的力量搅动,如漩涡一般朝各处散开,没有半点威力。

    碎片落在地上,也扎进夏萧身体,他面甲裂开一道缝隙,其后夏萧的眼睛里满是憎恨。他嘶吼着催动魔气,它们不断往外冒,却像溢出的水,只能在地上流,难以升起发动进攻。

    看着这些丧失霸道的软弱魔气,汪金龙觉得有些不对劲,冷声道:

    “这就是你的能耐?我劝你别耍花招。”

    如果夏萧真的只有这点本事,他就不用直接吸取血脉之力,那样毕竟只能造出次品。对于汪金龙和当前的云国来讲,这场伟大的宴会应追求完美,既然丧失了一百分的机会,就向九十九分靠近。有九十九的选择且风险不大,就绝对不自降为九十八。

    汪金龙的打算夏萧都看在眼里,可眼前的事物皆变颜色,前者雪白的胡须和头发成了暗灰无光的样。

    四周空间变得黯淡,黑暗笼上别样的纱,他身体四周的力量束缚和胸口的巨力消失,一切皆被神秘的力量笼罩。

    是黑煌来了?夏萧觉得不像,这不像黑煌的做事风格,虽说他不算特别了解,可那个嚣张的魔道人从来不会这么遮遮掩掩。可一道熟悉的声音,令其下意识看向黑夜里的月,这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跳进洞里,它能令你离开云国。”

    夏萧下意识瞥向身后,那里果真有一洞,但不是将云层挖开,露出土壤的那种。而是一个漆黑的圆圈,像一面没有厚度的镜子,并不立体。其中黑的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夏萧的耳朵和头发,感受到了其中吹来的风。

第六百七十七章 掳走你掌心浮萍

    为了不让汪金龙注意到,夏萧下意识挪了挪身子,欲将其挡住,但知道效果不大。不过在他紧张的投目时,汪金龙还处于黑白颜色中,似所处时间定格。夏萧见其没有反应,等了一秒,这一秒极为漫长,但他没有再犹豫,只是将其掀翻,从其手掌下逃脱。

    被按在地上的感觉并不好,夏萧的胸口有一个血红的手掌印,胸膛甚至下陷几分。夏萧现在来不及查看自己的骨头断了几根,也没有立即跳进那个平静的黑圈,只是报复心极重的跑到汪银龙身后,抱起汪娅萍,随其一同跃下。

    甲胄的碎片散布各地,最后几大块堆积在漆黑的圆圈旁。它像怪物的嘴,只是小巧了些,但在夏萧和汪娅萍进去的一瞬,它猛地关合,就此消失于云国,似从未出现。

    神秘的力量悄无声息的撤走,这片被元气照得犹如白昼的世界恢复如初,可心头正高兴,觉得九十九虽说比一百分差,可怎么也比九十八分好,也比以往那些六七十多分要强。作为载入史册的一页,身为云国真正的掌权人,汪金龙一定要将自己的功名详细的纪录下来,供后人翻阅和敬仰。可手下的夏萧,既消失不见。

    三人猛地愣住,心头焦急的火焰从近乎平息燃到浑身各处都是。汪金龙四处去看,元气一瞬展开,可不见半点气息。

    “夏萧呢?”

    他怒吼出声,问自己也问身边二人,可他们只是摇头,满脸惊愕。这是真正从手里溜走,汪金龙本以为夏萧的本事已用尽,没想到是自己道行太浅。

    无尽的懊悔中,汪金龙又顺着甲胄碎片发现汪娅萍不见,且追踪不到气息。依当前的情况来看,她肯定是被夏萧带走了,可去哪了?

    最先发现汪娅萍消失不见的其实是汪银龙,可他不敢吱声。等汪金龙发现,果真是暴怒如雷,那个沉默的丫头向来存在感不强。可因为她自身的特殊,总会引人注意,可她现在,人呢?

    “怎么回事?”

    汪金龙情绪失控,嘶吼着质问着身边人,同时一脚跺地,引得整个汪家为之一颤,皆能听到他的怒吼。

    夏萧一霎被带走还算能理解,毕竟有那个女人时刻威胁着他们,退一万步讲,就算取消计划都可以,但汪娅萍不能不见,她是云国当前的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退步让出的人,可现在下落不明。

    “愣着干什么?全方面封锁云国,召开全国紧急会议!”

    汪银龙和汪石杏立马离开,面色肃穆。云国的脸,从未来回被一个人扇过。可夏萧做到,就得和一个国家为仇,但夏萧无所谓!

    汪金龙一人站在原地,搜寻夏萧留下的元气或魔气,希望从中找到些线索。他确实有所发现,可难以通过它们确定夏萧现在的位置。在此过程中,他迅速回想起夏萧劝汪娅萍的场面,那小子一开始就想挑拨离间带走她?

    想到这,汪金龙眉头一锁,模样夸张。他也第一次觉得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既这么恐怖,他的心该是有多深多黑?至于目的会是什么呢?汪金龙想了很久都没想到,汪娅萍对夏萧而言,应该没什么用才对,可他在这件事上将夏萧想得太复杂。后者此时所做一切,只是为了报复罢了,没有多虑。

    即便杀了人,夏萧心里还是觉得云国不对,因此,此行只为单纯的报复。

    “大长老,可以开始会议了。”

    思索多时,汪金龙心里早已乱套。可会议中,他明确指出,先在云国寻找,夏萧那么狡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能藏在其中,因为云国结界并未出现破损。现在他身边没有阿烛,没法完全隐匿气息,找起来很快。而后满目杀意的看着符阵中各家族神使和长老的面孔,语气冰冷的说:

    “我云国向来封锁,可被他们打破宁静。如今,我们的根都被掳走,若有半点闪失,何以开花结果?云国万年大业,不能毁于夏萧手中。至此,我云国和夏萧已结下血海深仇,此次全国凡三阶以上修行者,皆进入大荒地表找寻他的下落。若发现,不顾任何阻拦,先斩后奏!”

    汪金龙紧咬牙关,怒气还是不能完全释放,他断发明志,惊骇众人。

    “若不杀夏萧,我汪金龙誓不为人!”

    汪石杏站在汪金龙身后,想起教皇的种种行为,紧紧皱起眉来。是他多想,还是那所谓的教皇大人一开始就在帮夏萧?当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汪金龙,后者沉默良久,这种事,谁敢确定?可若夏萧背后真的有那么多人,就算他找到也无法处理。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情况,可分析时逐渐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

    “应该不可能,夏萧带回后,我们才向其他家族通知新的造神计划,他从何得知我们不敢杀夏萧?而且走首教会历史悠久,清寻子也有过因和平不包庇成员将其处死的先例。还有就是夏萧离去时,我隐约感觉到了魔气,清寻子未曾入魔,还是那个女人下得手。”

    听到这些,虽然只是推测,可汪石杏安心许多,致力于寻找夏萧。就像汪金龙所说,夏萧必死!

    云国此番动静极大,他们的历史上,只有升空一事闹出过这么大动静。升空是为了远离闹世,可现在他们与凡世无异。在修行者及百姓开始小心翼翼的寻找夏萧下落时,谁能想到,他正紧握汪娅萍的手腕,于一片黑暗坠落,如进无底悬崖。

    夏萧肯定先前那道声音由语尚言发出,她不是说自己已无力量,为何还能救自己于危难之际?

    被她救了一命,夏萧的确感激,可忍不住怀疑。当初黑煌和雀旦对他说的话此时一一入耳,再循环一遍。他逐渐确定语尚言保护自己就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烙印,她也确实会吸收自己的力量,就是不知未来哪一天。但随着实力的增长,那一天正逐渐靠近。

    这是夏萧第一次拥有这么强的危机感,相比语尚言,云国三大强者算个屁?他虽说和三大强者有差距,可差距能弥补,不像他和语尚言,连看都看不透,更别说接近。在绝对的力量前,挑战显得幼稚而好笑。

    夏萧等待停止坠落,可又想起一件事,为何背后的烙印没有反应?每一次语尚言出现,或有很强的力量波动,它都会亮起光,令夏萧陷入小酒微醺的状态。可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因为自己正在坠落,感知模糊,还是因为这压根就不是语尚言的力量,而是有人在冒充?

    语尚言也曾入魔,所以夏萧并没觉得四周黑暗且有魔气就肯定是黑煌所为。但在漫长的思索和纠结中,夏萧开始头疼,且开始耳鸣。他放弃思考,像正从万里高空坠落,四周引起的风不断呼啸,令其呼吸艰难,一口气迟迟喘不上来。

    这等折腾下,本就有伤的夏萧陷入昏迷,他昏昏沉沉的像进入极浅的睡眠,等一觉睡醒,谨慎的翻身坐起,开始打量四周。

    小树林小溪,草地正绿,虽说有霜,可风只是微凉,没有多冷。清晨的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只露了个头,可那个高度和四周的景象,令夏萧确定自己身在南国。其实是哪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云国就好。

    看一眼身边,夏萧嘴角一勾,笑道:

    “真是怪事,你那么爱云国,怎么不自己回去?”

    汪娅萍也才刚醒,扭头看一眼夏萧,冰封般的脸上并无涟漪,似说我什么都不爱。她眼中还是有些麻木,不发声也不离开。

    夏萧并未好奇,准备走自己的路。他带上汪娅萍只是想令云国乱套,想气一下那几个老头,现在既然逃了出来,也就不再动运用魔气吞噬生灵之气的念头。他虽入魔道,还是个混世魔王,但不能滥杀无辜,吸食人的生灵之气,这是家人的嘱咐,他始终记着。

    见夏萧走,汪娅萍说出她对夏萧说的第一句话。

    “你去哪?”

    其实她并不想说,可她不知道这是哪,与其再找人问,不如直接问夏萧。虽然她想杀夏萧,夏萧也曾想杀她,可她语气极淡,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用你管。”

    夏萧体内元气不多,算被榨得一干二净,可还是想先离开汪娅萍。这个哑巴般的家伙,他不喜欢。

    “你既然将我带出云国,就得带我去个地方。”

    汪娅萍跟在夏萧身后,似会一直跟着,她有那个实力。夏萧并未停下,他很不喜欢没有自己坚持和见解的人。若当初在云国不是为了逃脱,他肯定不会和汪娅萍废话,现在他已离开,便和其换了样子,成了哑巴。

    等太阳升到半空,夏萧本想停下休息,可见汪娅萍一直跟着,便一直走。她也不说话,似在逼夏萧,夏萧才不搭理她,又不是阿烛,他才不惯着,想跟就跟吧,反正他无所谓。

    就这样,夏萧走了一天,她也跟了一天,并没有知难而退。就十步的距离,无论夏萧走得再快或再慢她都在把控。最后,太阳即将落山,汪娅萍低着头幽幽说:

    “我想看雪山。”

    夏萧眉头一皱,脚步终于停下,回头看她。

第六百七十八章 看腻了晴空

    这个无趣的女人活了二十多年,这些年里,她走过的路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可却只是为了看雪山?

    夏萧看向汪娅萍,后者的情绪他猜不到,可在云国的时候梗着脖子像个铁头娃愣头青,现在又极为无助,似小鸟依人的小媳妇。夏萧皱起眉,有汪娅萍这样的伴侣,肯定是世上最悲惨的事。就算螳螂交尾,都会留下母的那只,可和她两个都得死。

    “我知道雪山在哪,但我凭什么帮你?”

    夏萧有些刁难她,想让这个小哑巴说话,汪娅萍却沉默许久,似在组织语言,也像回答不上来。

    “我原本可以得到解脱的。”

    若夏萧没有外力相助,汪娅萍现在就已得到解脱,她会化作一个巨大的树根扎入云国土地,带着自己的力量和血脉与夏萧融合,长出一棵光秃秃犹如藤蔓的树来。而后在其上开出一朵花,花朵盛开之时,便是大树化作灰烬,消散解脱之日。

    可因为夏萧,汪娅萍的计划毁了。

    说也奇怪,汪娅萍并未像夏萧想的那样对他发起进攻,甚至没有回到云国的倾向。这家伙真的犹如一片浮萍,随水漂浮,被其扬起按下都无所谓,似习惯也似不在乎。她心思不及夏萧深,可他看不透所以觉得奇怪,因此话里满是猜疑。

    “你的意思是在怪我?我确实是故意将你掳走的,但只是为了气一气你云国长老,对你不感兴趣。我在云国对你说的话,也不是出于怜悯或拯救之心,只是为了离开。现在我的两个目的都已达到,帮你只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而且你都已离开云国,想解脱不是一刀的事,何必这么绑架我?”

    夏萧不怕汪娅萍说他混蛋,他本就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好人。煽风点火刺激她一番后,夏萧以枯竭的元气造出一把刀,插在她身前,似说一刀下去就能结果性命,何必这么多废话。汪娅萍没有骂夏萧,也没有独自离去,只是握住刀,举起时有自刎的倾向。

    夏萧没有出手阻止,只是看着汪娅萍。在昼色耗尽,夜色出现时,她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似顺水浮萍被岸边枝桠勾住,就此停止漂泊的一生。当刀上出现一道暗红的线,夏萧一手将其拍掉,冷声呵斥道:

    “你就没点主见?只会接受不会拒绝?”

    汪娅萍没有回答,只是因夏萧之前的动作顺势看向地上的刀,引得夏萧恼火。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怒气,就是觉得烦躁。见汪娅萍一言不发,他更气,以一种恨铁不成钢且无奈的语气骂道:

    “你在云国不逃脱,逃脱之后又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看雪山。”

    汪娅萍像块木头,令夏萧话到嘴边又咽下,更是令其发不出气,只是重重叹了一声。

    手臂抬起,指向西北方向,夏萧道:

    “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

    汪娅萍眼里闪出明亮的光,令夏萧觉得惊奇,一听到雪山就变得不一样的她,对其该有多么重的执念和喜爱?汪娅萍是个奇怪的人,夏萧看不透也说不明,可在她朝那个方向走出几步后,却又停了下来。

    夏萧坐在树下,本已准备恢复元气,但见她踱步,问:

    “又怎么了?”

    汪娅萍望向西北方向,满眼都是憧憬,但那种美好的幻想很快被痛苦之色占据。浑身上下及骨髓中的痛令她一瞬倒地,修长的身体也开始抽搐。这个话语极少的女子发出痛苦的嘶叫,像身体被山岳砸成肉泥,且还没停止,因为又被无情的搅动一番。

    哭声哽咽,断断续续的,汪娅萍手掌变形,顺手抓住身边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使劲捏,本能想将其破坏。这股痛楚只有那个印记能带来,汪娅萍知道长老来找自己了,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这是痛苦之中,她唯一的清醒。

    汪娅萍无形之中开始反抗,她不想就这样回去,起码得看到雪山。光怪陆离和痛觉中,她脑中的雪山是那样壮观,她想见到触摸到,所以身体蜷缩,双脚将泥土拱出几道极长的土沟,就是没有心生回去的想法。

    “汪娅萍,报告你的位置!”

    一道犹如雷鸣的轰然声出现在汪娅萍脑海,可她满脸狰狞以对,又用浑身冷汗忽视。她越不回答,疼痛感越强。最后,她自我选择昏迷,没有再去抵抗,她隐约觉得,夏萧不会离开。可她身上的抽搐迟迟没有结束,还在继续,每一次抽动,都是筋脉崩断般的弹跳,令其肌肤暗红淤青。

    当汪娅萍重新拥有意识,身上的剧痛已成极为简单的酸疼。她不知过了多久,可疼痛还是很要命,抬起眼皮都是件极不容易的事。挣扎半天,汪娅萍才睁开左眼,看向极为狭窄的四周。

    她模样狼狈,趟姿不雅,可面色依旧平静,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偏过头,眼前的晨霜剔透发亮,四周一片清冷,几只候鸟的叫声证明着此时有生机,而非天国。大脑虽说还在隐隐作痛,可汪娅萍心情还算愉悦。她看那几只鸟飞起,试图坐起。就是这么一牵动,身边传来一阵痛呼。

    “你还有心思看鸟?”

    还未坐起的汪娅萍看向右边,才发现夏萧也躺在这。去看时,才发现自己没有知觉的手指将其左手手掌洞穿。血已凝固,白骨可见,汪娅萍有些歉意,但不知如何开口,脸上自有淡然。

    她的表情令夏萧看着来气,当即忍着剧痛将其手指扣出,而后坐起,到一边结印吸收元气,开始疗伤。没想到在云国都没受什么伤,昨晚因关心她想靠近看看,却被她洞穿手掌。若不是这只左手曾经断过,夏萧得心疼死。

    汪娅萍没力气,只能躺在原地,昨晚的疼痛是她经历过最猛烈的一次,但她没有开口乞求帮助。等夏萧恢复完伤势,已至中午,她虽说伤势已好一些,但不及他,且趟姿不变,令夏萧调侃道:

    “躺上瘾了?”

    “你走吧。”

    “啊?”

    夏萧双臂抱胸,注视她时,想听听汪娅萍到底要说什么。她那张脸像始终戴着冰霜面具,此时异常认真。

    “长老要找来了。”

    “他能通过印记知道你的位置?”

    汪娅萍轻微摇了摇头,准备跑路的夏萧当即笑出了声。既然不知位置,那还跑什么?蹲在汪娅萍身边,夏萧嘲讽道:

    “你真是太高看你云国长老了,不说你云国,就连宁神学院,当初想找到我都花了不少功夫。虽说当时我有阿烛,现在没有,可云国不是学院,你们的修行者少的可怜,大荒又如此之大,只要我们想躲,等发现我们都到猴年马月了。更重要的是,云国的强者也少,除了那三个老家伙,其他人都斗不过我们,你可懂其中意思?”

    既然斗不过,就是感知不到他们的气息。波动察觉不得,便只能靠肉眼,那夏萧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都发现不了端倪。在他觉得这是一场简单的逃亡时,汪娅萍没有点头,她不懂,因为不知大荒多大,脑中的简单地图只表明很大,可究竟大多少,她没有概念。

    汪娅萍怎能想到,自己既然会离开云国。若早些知道,她肯定也会学些关于大荒的知识,起码知道大荒的地形,而不只是将自己的认识拘泥于修行系统和框架上。

    见汪娅萍对人世一点也不了解,夏萧大发慈悲的说:

    “既然看腻了晴空,我就带你过过阴天日子。”

    “你也要去雪山?”

    “我顺路,送你过去。”

    严格来说,也没那么顺路,但都向北。可夏萧不希望云国人找到汪娅萍,所以将其带去雪山,说不定她一时兴起,就不想回云国了。他好不容易玩心大发,定不会半途而废,而且夏萧不能直接去魔鬼平原,因为黑煌迟迟没有回应。

    汪娅萍不知夏萧生出了怎样的坏心思,只是问:

    “你不怕被发现?”

    “我刚才白说那么多?”

    他瞪一眼汪娅萍,心想这家伙谢谢都不说一声,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看来脑子里装的真是木头,耳朵也聋。如果这就是云国最佳的天赋之子,以前的云国之根该有多笨?天赋应该不仅限于修行才对。

    汪娅萍敛眸,始终觉得有些危险。这种隐约的刺激感,她今生第一次体验。心里藏事的感觉,比心中空空荡荡的要好很多,那种充实感,令其暗自高兴。可她只是在变成一个正常人,却在她眼里极为不正常。

    不过就像夏萧先前所说,她一直过的都是晴天日子,没有隐瞒没有谎言,始终都被监视。可阴天下的生活和其完全相反,这等转变,令其觉得新奇,且被吸引。

    “恢复伤势吧!”

    挥手,夏萧以元气将汪娅萍拖起,令其靠在树下,不用再那么难看的躺着。她手臂难动,可拥有的实力能直接吸收天地元气,只是速度较慢。夏萧聚集过来一些纯正的元气,和其一同吸收。

第六百七十九章 带你去见雪山万里

    云国人怎样焦急夏萧不知也不感兴趣,他只是令自己身上的伤势完全恢复,并将元气之树填满。

    黑树繁生魔气的速度很慢,可夏萧也算一切就绪。他套上一身元气所成的新衣服,又递给汪娅萍一顶斗笠,开始再一次的长途跋涉。

    没想到离开阿烛后,夏萧既然还能进行这样的奔疾。夏萧在思念她之余,回头望一眼汪娅萍,看来这家伙跟得挺紧,这样就好,他能放心加速。因为汪娅萍的实力强些,所以夏萧无论跑多快,她都能跟上。

    在阴天生活多了,夏萧便知平日该怎么做。他虽说不能进入寂静世界,但汪娅萍可以,且能将其拉进去。但那里并不见得安全,所以夏萧和汪娅萍混进人世,进了一座小城。

    这种小城没什么特殊,汪娅萍倒是第一次见。她跟着夏萧走在街上,因为南国多雨天,所以冬日戴斗笠也不算怪事,甚至有很多人将蓑衣当成外套。可夏萧和汪娅萍的身高和气质令他们有些鹤立鸡群,但并未引起大的轰动,只是回头率高了些。

    汪娅萍从未在云国见过这么热闹的集市,见到一切都很新奇。不过她倒没有一直盯着什么东西,因为要跟上夏萧的脚步,但前方一个画面,令其驻足。

    热气腾腾的包子铺旁,精神矍铄的老头举着一根棒子,其上稻草缠在一块,插满一串一串红彤彤的东西。在其脚边,小女孩一边拉着老头的裤子,在其大笑时带着哭腔对父亲撒娇说:

    “爹爹,我想吃糖葫芦,你就给我买一根吧!”

    当爹的没办法,忍不住女儿在大街上这样闹,便在兜里摸了一块铜板,换了一串糖葫芦,递给自己的孩子。

    “真拿你没办法,吃了以后要乖乖听话。”

    “好嘞爹爹,爹爹真好。”

    从未有过父亲的汪娅萍看着出了神,她也好想那样,做一个平常人家的姑娘,能缠着自己的爹爹给自己买糖葫芦吃,就算爹爹责怪自己贪吃也没关系,因为他会笑着教训自己,而不是给予非人承受的疼痛。兴许回家还有娘亲准备的饭菜,她可以不要山珍海味,每天吃白菜都好,只要有亲人在就行。

    这么一看一呆,汪娅萍都忘记时间过了多久,但被夏萧一句话惊回了神。

    “叫我声爹爹,我也给你买。”

    汪娅萍脸色冰的没有半点温度,她才不叫,不过她也没有那个男人掏出来的铜板,只有站在原地,等着夏萧继续迈出步子赶路。夏萧见她一本正经的样,歪嘴笑了一下,走到那老头身边,问他:

    “老人家,我今日没带钱,可以用身上一根铁棍换吗?”

    “铁棍?”

    夏萧从袖里抽出一根半尺长,手指粗细的小铁棍,虽说没有纹路,可分量十足。老人家一掂量,觉得不妥,光是卖铁,都不止一串糖葫芦,可夏萧坚持只要一根,回来后将其竖在汪娅萍眼前,道:

    “吃了要听话。”

    汪娅萍点头将其接过,出乎夏萧意外的轻声说:

    “谢谢。”

    夏萧大笑,引得她好奇,见她羞怒被冒犯的神色,夏萧连忙挥手说没事,被占了便宜还说谢谢,汪娅萍的脑子果真不好使。她不知道那里好笑,只是微微低下头,张开极薄的唇,咬了一小口。

    冰糖很脆,一声微响发出,令汪娅萍偷偷看一眼夏萧,见其没回头,才又咬下一口。她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感觉,里面还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吃起来很香。汪娅萍在云国很少吃东西,因为她觉得恶心,可现在心情大好。

    一串糖葫芦共八颗,她吃了两颗,手指微点夏萧肩头,在其转过身时递给他。没想到汪娅萍还有这心,夏萧微微一笑,拒绝道:

    “你吃吧,我家里有人了。”

    汪娅萍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和往常一样没有问出来。夏萧径直出了小城,她也跟着,可最后一颗糖葫芦在咬下一口时既落了地,令她矗立原地,皱起了眉。眉头紧锁甚至拧在一起,面色冰冷的她看着那大半颗糖葫芦,不由心疼。

    夏萧走出很远才发现她呆在原地,无奈的跑回来,见到惨案现场,道:

    “不就是塞着核桃仁的糖葫芦嘛,到下个城里我再给你买。”

    汪娅萍点头,这才跟着夏萧走。

    夏萧莫名觉得好笑,难道高高在上的人都会对普通事物产生好奇?还是说他们缺失的东西太多,任何一件事就可勾起他们原本犹如冰雪的心开始融化。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夏萧觉得汪娅萍早就该和自己走,而不是令他落入个不知谁救了自己的尴尬境地。

    深夜,汪娅萍暂时吸收元气休息,夏萧则站在一棵树的顶部,抬头看向残月。她试图和语尚言沟通,可并未成功,但不是感受不到,而是距离太远,他耳中听到的话极为模糊。夏萧一直很努力的在听,他也感觉到那股声音在很努力的表达,但还是失败。

    气急败坏的骂了几句脏话,夏萧落地结印,快速吸收元气后小憩一会。人倒霉的时候什么都不顺,黑煌联系不上,雀旦和语尚言也是。夏萧现在唯一的慰藉就是汪娅萍,她令夏萧窃喜,云国的老家伙们肯定担心死了,可汪娅萍现在没有回去的意思,并且再也不回去都有可能。

    清晨一早,他们继续赶路。他们的赶路并不是悠闲的逛街,而是在低空飞速划过,犹如迅捷雷电,穿过平原森林和高山,直向遥远的西北。见着不错的风景,夏萧便刻意停下,就像此时在这道炊烟下,夏萧和汪娅萍久久静立。

    一座青山,两条绿河,三架木桥,四户人家,这样的生活夏萧倒是喜欢,在夕阳的烘托下显得无比美好。见着,夏萧问:

    “这样的景色如何?”

    汪娅萍微微点头,她想平凡些,可自己做不了主。若有来世,她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下过完一生,那样无人催促她,也无人对她进行强制性的安排。汪娅萍宁可丢弃人生的追求,也不愿将云国的经历再来一遍。她的过往,全是疼痛和噩梦。

    “不用来世,只要你想,今生就能这样。”

    汪娅萍有少许惊讶,夏萧怎能看透她心中所想?她投目过去,见夏萧含着高深莫测的笑。其实猜人心思不难,特别是汪娅萍这种不会撒谎的人。她见着那些老百姓扛着锄头聊天而归,眼睛都快掉出去,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才怪。可她没有问如何才能做到,因为她隐约觉得现在的疯狂难以维持到生命尽头。

    “你可知有个词叫隐居?”

    汪娅萍微微摇头,听夏萧说:

    “只要我说你死在我手里,并被我用魔气吸食,云国人肯定会信,那样你不躲不藏,和你的雪山过一辈子都没人知道。”

    “会被发现的。”

    “不会!”

    夏萧语气肯定,分析道:

    “我修行的速度很快,超乎常人,只要给我一个月时间,这个说法就能成立。不是所有的谎言都需要更多的谎话去圆,比如现在这个计划便天衣无缝。我带你去的雪山连绵不断,只要你不跑到山顶叫嚣‘我就是汪娅萍,臭傻 逼们来抓我啊’就不会有人发现。其实等我将你死亡的消息告知云国后,你就算在山顶喊也没人注意,那片雪山人居稀少。”

    汪娅萍没有回答,她心跳很快,浑身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可她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印记,只要它在,就难以隐居。

    夏萧这次没看穿汪娅萍的内心想法,只是在心里忍不住夸赞自己,自己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这样一来,就是两全其美的事。自己没有被魔气驱使,但令云国抓狂。至于云国对他的憎恨,他看得很淡,反正早已是死敌。

    “走吧!”

    夏萧说着,和汪娅萍消失于原地,下一次出现时,已站在雨林极粗的弯木上。这也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景色,和节节梯田一样吸引她注视许久,接下来的草原亦然。

    夏萧没有骗她,人世间美景极多,她见过的不过尔尔,只有晴天。可她向往的依旧是万丈悬崖百丈冰,不过那雪山冰峰,离她越来越近。

    和夏萧在一起的每一天,汪娅萍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充实。即便夏萧是处于害她的目的,可她还是爱上沿途的风景,也逐渐对他转变了原先混蛋的看法。毕竟他说过会再给她买糖葫芦,就真的买了。

    玉手一拢,接在下面,这样汪娅萍才敢咬一口山楂外的脆冰糖。夏萧则在一边抬起手,通过若隐若现的护腕传出一道讯息。

    此地不知何处,汪娅萍少有的主动问他:

    “这是哪?”

    “离学院很近的地方。”

    “你在想谁?”

    “学院里的一名学子。”

    “是那个叫阿烛的女孩吗?要回去看看吗?”

    夏萧沉默,没有回答。他现在回不去,只有等,等他洗清身上的罪孽。可这一路还很遥远,但他很有耐心,藏在雪地里的狼,常常能为捕猎一卧数日。

    “走吧。”

    夏萧谈吐极轻,汪娅萍这才发现,这个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很爱生活且有趣的青年,也并非没有烦恼。甚至始终都在无穷尽的困扰当中,但他表现得十分积极,从来不会逃避。

    夏萧是名副其实的划舟人,无论顺水逆水,都都随心驾船。可汪娅萍只是浮萍,向来顺势而为,能与其共度顺水之境,但难走逆行道路。暂时同舟共济,经历的都是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

第六百八十章 大雪掩盖悲痛

    南国不大,夏萧和汪娅萍一边走一边看风景,又一边承受印记带来的痛苦,于两周后来到大夏的地界。

    夏萧和这片土地没有特别重的羁绊,也没有多么强烈的依恋,能直接潸然泪下。他只是对汪娅萍说,这里就是大夏王朝,在其西部,有着大荒地表面积最广的雪山。

    那片雪山完全分割大夏和南商,且北上勾龙邦氏,犹如陨落的长龙,尸骸埋葬此处,脊背招来万千冰雪,从而成了陡峭的雪山。但夏萧没有带汪娅萍去最南部的雪山,虽说那里也算不错,可雪龙道口那边显然更好。主要是夏萧想去看看当前的战事,自他走后,南商肯定会大肆进攻,不知现在怎样。

    为了避免引起太多注意,夏萧和汪娅萍都将自身的气息压到瓶底。一周来,他们其实一直都在这么做,但不像此时完全靠腿脚走路,半点元气都不用。夏萧的要求令汪娅萍觉得奇怪,她百思不得其解,问为什么。

    一周以来,汪娅萍不再像往常那么沉默,偶尔也能和夏萧聊聊天,但那张脸依旧像张面具,没有半点表情。可夏萧早已习惯,没有给予厚望,汪娅萍又不是他什么人,关心那么多干嘛?他又不贪图她的身体,只是解释道:

    “之前经过昔阳时,总觉得有些奇怪,不能打草惊蛇。”

    夏萧现在的位置已在黑台城,也就是大夏最西部的城市,其外不远处就是雪龙道口。可一路上,他路过昔阳,路过荣城路过龙岗,虽说后者已被夷平,可该有南商军队的踪迹才对。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发现半点人影,着实令人诧异。

    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南商一鼓作气,进攻最凶猛的时候,可这么沉寂,是南商帝王驾崩了?应该不会那么巧,所以夏萧才这般小心翼翼的进了黑台城。

    这里依旧是死城,还保留着多年前的惨状,可倒塌的房屋越来越多,只剩少数还保持着直立。风雪里,夏萧和汪娅萍沿着废弃的街道而行,夏萧记得不错的话,他上次去地王殿时,这里还不是这样的。

    黑台城虽说废弃,可一直都是南商囤积物资的大后方,道路上应该无阻,以此保证马车的通畅穿行。可现在上面有着不少废弃物,夏萧弯腰,伸手扫掉上面冰凉的雪粒,见其新旧程度便知不是多年前留下的,而是最近遗弃,毕竟铁还未生锈。

    注视许久,一路上木杆盔甲,兵器薄衣,应有尽有。这等样子不像南商作风,他们浩浩汤汤的来,怎会这么狼狈的逃走?大夏难有这么强的战力,而且扫开雪,看路上的马蹄印是那么的紧凑,这该是多么焦急的事,才能令他们这般狂奔而回?又或者说,是多么夸张的恐怖,才能这般喝退他们?

    夏萧难以想象,看来还得去南商一趟了解下情况。不过正好,他已将汪娅萍带到此处,只要再多加几句,便能放手离开。若汪娅萍真的要走,他也不留,但事先还是得说几句,令其这片浮萍继续随水漂流。

    将这里的疑惑暂且放到脑后,夏萧迸发出元气,确定黑台城无人后,一跃出了城,到了雪龙道口之巅。

    这里不算高,但能看到下方顶着厚雪的松林,也能见着远处的冰峰,夏萧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汪娅萍尽情欣赏。她迫不及待的四下环视,早在来这之前,她就已深深被雪山吸引。

    雪山迷人纯净,没有半点污秽,美若她自身,而四周寂静,可闻雪粒落地,可听风从北外八千里而来。她突然有种很幸福的感觉,说不上来话,因为喉中哽咽,甚至觉得天旋地转,风雪冰山,皆为其而动。

    唳——

    风雪当中,一头雪鹰发出幽长之声,令汪娅萍浑身一颤,鸡皮疙瘩皆起。这种感觉很奇怪,可她一瞬变得不同。她穿雪戴风,虽说单薄,可扬起洁白下巴的样子满是神圣。见雪鹰环苍穹绕圈而飞,如构一个光环,似一种浩大的欢迎仪式,携风雪以呼啸,迎接新主。

    雪龙道口是汪娅萍的第一道台阶,她不由自主的朝高处冰峰而去,虽说看着遥远,可只需数步。

    第一步,汪娅萍心情激动,跨越上百座大大小小的雪山,朝其而去。

    第二步,汪娅萍视野猛地开阔,似将整个山脉收入眼中。此脉无数山,皆在其眼中旋转,似排高低,她在里面重新挑选新的去处,令夏萧松了口气。虽说地王殿难以比上学院,可他们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夏萧现在和学院的关系不像之前。可只要汪娅萍不选择地王殿所在的雪山,其他冰峰任她选择,不会有人多管这等闲事。

    第三步,雪鹰随行,汪娅萍离其越来越近。可她突得皱起眉,有些不应景,但她一念放下,万般自由,终于登上了雪山。

    吸一口气,汪娅萍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令跟在后头的夏萧见着问:

    “这地方可好?”

    汪娅萍极为满意的微点螓首,没有半点犹豫,对夏萧的态度再好几分。夏萧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也是带她前往天堂的引路者,她对其一笑,晴日如过淡淡阴云而来。

    见着她笑,夏萧也没有理由难过,看着她双眼的变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她眼中的麻木和空洞已逐渐被风雪填满,成了晶莹剔透的样,就此得到新生,也是冰凤成功涅槃,彻底摆脱被人圈养的命运。

    夏萧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也有些好奇,便问:

    “还想回云国吗?”

    汪娅萍摇了摇头,满头雪粒令其圣洁而高雅。其实她很久以前就不想回去,只是没有下定决心,也不敢擅作主张。可至此,就算云国人来,她也宁愿死在此处,而不是回去再受疼痛和折磨。

    以冰山为葬,雪鹰继承意志永住于此,岂不美哉?

    抬起手臂,接过雪鹰,汪娅萍与其对视,见它歪着头,不禁会心一笑。见之,它也正过头,似两个极为孤独的灵魂有了陪伴,一眼便住进彼此的内心深处。

    就着风雪奏出的高歌,汪娅萍看其下万山臣服,内心豁然没了忧愁。这里,无疑是她梦中的天堂,是她无人诉说,可一直心心念念之地。她在这里自由而放松,久久品味,似未沾酒而醉。

    抬起头,汪娅萍朝向云天,张开双手迎接大雪。先前的雪粒消失了,鹅毛大雪极为寂静的下落,像一场密集的白棉。夏萧在一边不忍打扰,只是看着大雪将她掩埋,可怜的人啊,哪有什么可恨之处,只是胆小怕事,拿着串糖葫芦都能吃上半天。

    汪娅萍如雕像般一动不动,满是神圣,夏萧在其身后发起呆,也算陪着她。

    都说人各有别,夏萧不像汪娅萍这样对大雪有多么深厚的喜爱,甚至对雨也没有多少好感,特别是大雨,因为承载了太多痛苦的回忆,他只觉得那种天气适合火锅和睡觉。

    若要夏萧和汪娅萍一样选择一地长居,他想留在学院,在里面当一名教书先生更好,每日教学子读书修行,偶尔来了兴趣,就讲讲自己的过往。可因为魔气的原因,他的这种想法极不现实,所以还是在田园种些瓜,能和阿烛每日笑哈哈的就好。

    夏萧还是喜欢春日多些,那种闲暇感令其觉得舒适。至于四周的冰冷,只会让他陷入深度的思考。夏萧想得事很多,心也很乱,不如汪娅萍那么自由而觉得万事美好。在他抖落浑身的雪花,准备离去时,雪鹰唳声而飞,汪娅萍扭过身来。

    “你要去哪?”

    “去雪山另一边打探消息。”

    “然后呢?”

    “去草原。”

    夏萧本不想将自己的行踪告诉汪娅萍,如果她不幸被云国人抓住,自己岂不是麻烦了?他与汪娅萍对视,突然又觉得没什么,草原那么大,是很多个云国,他们怎么找到自己?而且现在的汪娅萍和以往不同,应该不会做那种事。

    要想改变一个人,需长时间的影响和准备,汪娅萍变成这样也并非全是夏萧的功劳。可她眼眸中的谢意就要溢出来,令夏萧有些不解。他有很多时候觉得汪娅萍什么都懂,知道他所做一切是为何,只是不说。可有的时候,就像现在,他又觉得汪娅萍根本不懂,否则怎会这么傻?

    汪娅萍没有说一路小心那样温情的话,她甚至没有想到。可夏萧觉得她满脸笑意就那意思,而后留下一句话离去。

    “走时我会回来和你告别。”

    汪娅萍目送化作一道风的夏萧远去,不再含笑,只是躺在原地,任由大雪将她覆盖。她在雪中抽搐,在其中经受难以言喻的痛苦。雪鹰嘶声哭喊,可她一言不发,在雪中沉寂,像无所畏惧。而这些疼痛,在冰晶构成的天堂里算不了什么。

    等风雪也开始哭泣,平时早该结束的痛苦此时还在延续。但汪娅萍闭着眼,安详的睡着,只当这是一场比平时长些的噩梦。

第六百八十一章 血女

    南商离雪山很近,汪娅萍不知道,夏萧却很清楚。他只用了不过十分钟,便站在边侧的雪山下,朝南商的一座小村走去。

    偏僻的小村人口稀少,此时正是雪天,三位老者从田里提着几根手臂粗的大白萝卜准备回家炖骨头。这样的天气不拿出些存货,怎么劝服家里的小祖宗们不到处乱跑?要是掉到哪个被雪埋了的坑里,那可了不得。

    年轻人出了门,留下的小娃就是宝贝疙瘩。若是回家发现自家的宝贝磕了伤了,可不得怪罪他们这些老家伙?不过他们这些老家伙和小家伙不同,后者不识路,他们倒是对村子四周的路掌握的极为熟悉,绝对摔不了。就是眼前,怎么出现了个奇怪的东西。

    只见,大雪纷飞下,一道极高的身影令三位略显佝偻的老者有些不知所措。可所来人是夏萧,他在长辈面前向来表现得像个乖孩子,此时带着笑脸,主动上前行礼问好,很是礼貌。一听他要问事,为首的老大爷也不怕,将其拉回家,一路唠叨道:

    “天气恶劣,有啥事进了屋再说。”

    屋里暖和许多,老大爷在老婆子和小娃的奇异目光下说:

    “客人有事要问,先倒杯茶。”

    小娃见着陌生人,立马就不闹腾了,只是抱着自己的小木车玩。老婆子从火炉子上提一水壶,给夏萧倒茶。他坐在炕上,觉得这家人还真是友好,见大娘给自己递来衣服,更是心头一暖。

    “这大冬天的,你穿这么点不冷?”

    “这是俺的衣裳,你穿着兴许小了些,凑合凑合吧,别冷着。”

    “没事,我是修行者,就是来问问事。”

    修行者确实不怕冷,老爷子连忙点头,生出些敬意。老婆子怕夏萧嫌弃,连忙拿开,紧接沉默,不敢乱说话。

    喝了口茶,夏萧问:

    “大爷,不瞒你说,我是地王殿的人,你应该听说过吧?”

    “俺知道,雪山里的大势力,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从老远的路上拉送生活物资,那么大的旗子,就算俺眼睛不好,也看得清嘞。”

    夏萧见其年过古稀,还这般精神,不由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对对,我们常年封闭,我此行呢,就是来打探消息。”

    “让俺猜猜,你要问的,是关于南商和大夏的战事吧?”

    夏萧点头,令老爷子爽朗一笑。南商向来民风剽悍,有啥说啥,性子比较直,不如大夏那样因骨子里的谨慎所以什么都藏着掖着。夏萧既然问,且表明来意,老头便毫无保留的说,反正这种事众所周知。

    “别说你们,就连俺们这些南商人当时都觉得纳闷,好好的打着仗,怎么突然就撤回来了。不过这次事情出得突然,陛下都没过问,全军就开始后退。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有多乱,百万大军,灰溜溜的就回来了,士气低靡,像打了败仗,乱无章法的前前后后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才走完。当时俺们都好奇,全国也掀起了一番动静,后来才知道怎么回事。”

    夏萧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是什么让南商军队三日全部撤出大夏?他不相信大夏王朝有那样的本事,但老爷子讲得有些奇幻,不过夏萧听得很认真。

    “听说啊,那日俺们像往常一样进攻。因为昔阳被攻下,且被俺们当做据点,所以军队的战斗力出奇的高,加上最新战术的部署,我们有信心在三月内完全击垮龙虎要塞,这是公开的战术公告。但没想到,几次战斗下来,我们虽是优势方,却碰到一个硬茬,怎么也解决不了,还将其惹火,搭进去不少将士。”

    “俺上次去城里的时候听说,那个导致俺们退军的硬茬是个小娘们,不过二十来岁,长得国色天香,就是浑身有猩红色的光,被将士们称为血女。血女不知在何种境界,有人说在参天,有人说是问道,俺不是修行者,不懂那些,一问,他们就说问道是修行者最高的境界。小伙,你是修行者,真的这样?”

    夏萧点头,老爷子当即脸色一变,觉得恐怖。

    “俺还一直以为那么强的修行者比俺还老呢,没想到那么年轻,真是牛批啊。若现在就这么强,以后还不上天?小伙子,俺是个粗人,你别介意,俺突然想问问你,你可曾知道那个小娘们是谁?她怎么突然去帮大夏了?”

    “从未听说过这等强者。”

    夏萧摇头,表情有些遗憾,可他显然说了谎。从听到猩红色的光开始,夏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些意外,她怎么会来战场,师父同意了?夏萧脑海中的她,自然是上善!

    有超过参天实力,媲美问道,且能掌控猩红色力量的小姑娘,这些特征都和上善极为贴近,夏萧猜出不难。但这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上善不应该参加才是。她异想天开,有自己的想法倒不奇怪,可她在走首教会,怎么都该受到师父的劝阻。

    不见到师父,夏萧难知他是如何想的,但能想象出上善逼迫南商退军时的场景。她肯定站在空中,以不屑的目光看南商军队,并呵斥他们后退。南商人不乏铁血,肯定不会同意,可就算其中最强的修行者出现,也在上善的破坏及湮灭之力下吃瘪。

    上善证明自己实力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杀人。她兴许因为师父的教诲不会屠杀太多,可会碾杀一些南商强者,以此让南商人看清他们间的差距。她就此重复自己的简单手段,让南商人见识到她的厉害,而后气浪携叱喝而出,将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那等实力的人在战场上可以做到翻手灭全军,所以南商才会这般畏惧,当即打消念头。很少有人知道她是谁,但都不知她为何帮大夏,可有一点能确定,除了南商,勾龙邦氏也不敢再随意冒犯大夏,因为后者正被一个真正能称之为强者的修行者罩着。

    说也奇怪,既然上善在前线,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气息才是。他就算再隐藏,阿烛不在,她也应该能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毕竟他们对彼此都很熟悉。可上善至今都没来,证明她已离开大夏西部,如果她在,云国那些家伙就算找来,也得夹着尾巴滚回老家。

    夏萧挠了挠头,不知她在搞什么猫腻,但总体来说还是要谢谢她。无论如何,停止战争都是好事。想着又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夏萧便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难受,这得怎么还啊?总不能把自己送给她吧?

    “哎,真是可惜,俺南商帝国的宏图大志完成不了啊。大夏人倒是开心,不知现在做着什么。”

    夏萧也好奇大夏人现在都在干嘛,他之前虽说路过昔阳,可离龙虎要塞还有些距离,不知里面有无军队。而且南商现在撤走,大夏不应该抢回领地,再建防御工事以做好今后的准备吗?想到这,夏萧问:

    “南商是否宣布真正意义上的停战?”

    “这种事应该属于机密,俺不知道。但那位强者既然在,俺们肯定不会轻举妄动,起码要将事情调查清楚再说。不过俺南商财大气粗,大夏给她多少好处,俺们出两倍就是,反正早晚要称霸大荒。说起大夏,他们也算厉害,本来实力不强,却硬生生撑到现在。”

    “是他们团结的原因?”

    老爷子聊到兴头上,当即摇头摆手,显得夏萧像个白痴。

    “看看,这就是你们长期不出门的弊处。大夏能坚持到现在,不是团结也不是指挥得当,而是因为一个叫夏萧的青年。”

    “既然只是青年,有那么厉害?”

    若老大爷知道身前之人就是大夏夏萧,肯定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可他不知道,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他当即表达自身对夏萧的不满,骂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狗日的是走首教会教皇之徒,还是学院学子,在战场上不知用了什么妖邪之术,既杀了俺南商军团二十万人。不过他罪有应得,之后入了魔,被全天下通缉,前段时间说被云国带走,生死未卜。俺觉得还是死了好,学子就该好好在学院学习,非要掺合那么多事,这下没好果子吃咯。”

    夏萧干笑,对老爷子的好感一瞬降到零。不过都是敌人,他总不能盼着老爷子为自己祈祷,让自己永远不死,长命百岁。

    闲聊几句,夏萧就准备撤了,他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想到一个老爷子就知道这么多。

    老爷子和老婆子留夏萧吃饭,下午炖的腊猪腿和萝卜,很是香,此时已有些味,等端来盆自己种的花生,再来两杯小酒,简直美滋滋。可夏萧出了门,眨眼消失在风雪中,没令他们有任何反应的能力,到嘴边的话更是再度咽下。

    见到一阵风走过,夏萧消失的无影无踪,老爷子不由惊道:

    “年轻的修行者就是好啊,前途无量。”

第六百八十二章 陌生人无需告别

    夏萧原本以为要去不远处的小城打探,没想在这就能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朝向雪山时也算满载而归。从老爷子的眼神和语气里,他知道自己得到的消息没错,但回到那座犹如独角的雪山陡峰,却不见汪娅萍身影。

    短短两个时辰,她不可能被云国带走,这里更是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他落在原地,和原先一样踩在雪上,脚掌并未下陷。

    头顶的雪鹰长唳,夏萧因此找到她。被大雪掩埋的汪娅萍面色晄白,像一具尸体,身上伤势极多,骨骼断裂错位,此时陷入了极深程度的昏迷。夏萧没有抱起她,只是扫开雪,见其瘦弱的身躯不禁有些同情。

    大雪下的她比滂沱大雨中的少年还要可怜,在外面受了苦,少年尚还有家可回。她却无依无靠,无人关怀疼爱,只是以冰雪为被,与雪鹰为伴。

    即便被冰雪冻僵,被痛苦吞噬,也不落下微扬的嘴角吗?

    夏萧看着,很不理解,莫非她觉得此时很幸福?

    雪鹰从苍穹落下,站在一块凸起,但同样被雪掩盖的岩石上,看夏萧蹲在汪娅萍身边。

    夏萧出于同情,将其衣裙撕碎,露出光滑而薄的玉背。上面果真有个印记,似恶毒的凶狠烈阳,也像一个反复循环的痛苦圈轮。此时它正亮着,不断聚集的强烈光泽像悲痛聚集成的山洪,向承载它的主人猛地倾下。

    这是残酷无情的打击,令汪娅萍即便在昏阙中,也紧皱起柳眉。

    逐渐的,她嘴角倔强的笑意终于死寂,成了无法言喻的悲痛。她背对夏萧,时不时产生的抽搐令其伤势更重。那是断裂的骨骼刺进血肉,触目惊心,夏萧都觉得瘆人。

    注视那道印记,夏萧想将其去除。从其蹲在汪娅萍身边起,便心生那样的想法。他一边朝其伸手,一边想着借口,自己现在帮汪娅萍可不是出于什么坏心思,也并非想和其产生一段故事,真的只是出于同情。

    他以这般话语劝服自己,可夏萧还是有些多管闲事,很快着手其中。

    手掌即便被烤得发烫,夏萧也放在那道印记上,于不断冒出的白烟中感受着它的结构。以云国人的实力,施展出的东西肯定没他身上的烙印那么强。果真,不出一个时辰,在夏萧的右手满是烫伤和水泡时,他发现这道印记的水准只有参天境的实力。

    夏萧判断,这应该是汪娅萍儿时长老们施展出的,二十年前,他们还没有如今的元气修为,但也够他喝一壶。若只用元气,夏萧肯定帮不了汪娅萍,但在它面前,还是得使用天敌般的魔道之力。

    进入那片世界,夏萧仔细打量自己的魔气,虽说不多,可将这道印记破坏掉还是很简单的事。

    收回的右手还没恢复伤势,便涌出黑红色的魔气。

    魔气稀薄,不算浓厚,可经过夏萧一直聚集,展现出了些强势的波动,对魔气有天生的压制。

    若夏萧没有植树造日,肯定不敢这般冒险,因为魔气进入修行者的身体,轻则伤,重则同化或亡。可现在的夏萧运用魔气就像元气一般,收放自如,所以他将自己的手掌放至其背,一瞬扩散出的气浪成了半个球,将四周的雪花和其下的冰层敲碎吹散。

    纯净的冰雪成了裸露的岩石冻土,夏萧以元气拖住汪娅萍,将其轻轻放下,而后对准那道印记的手掌开始扭动。

    印记组成的结构并不算复杂,夏萧大致能看懂一些,但要将其完全去除还有些难,所以夏萧准备将印记的一部分融掉,令它丧失作用,效果一样但省事很多。他用魔气寻找着整个印记最薄弱之地,可在此过程中,印记似感知到威胁,一道讯息传至很远之外。

    眉头一拧,夏萧感觉到那股讯息了,不慌不急的继续扫视。为了节省时间,夏萧十分谨慎小心,等一圈被看遍,他信心十足的盯着一个点,淡淡道:

    “就是你了。”

    印记的弱点不难找到,但将其毁灭,会给汪娅萍带去不浅的疼痛。可长痛不如短痛,夏萧对准那个薄弱点,手掌一捏,当即魔气乱涌。

    肆虐的魔气将印记一点的元气疯狂蚕食,印记产生反应,带去的痛楚令汪娅萍本就没有知觉的身体再度抽搐。这等伤势,以汪娅萍的实力早晚能恢复,所以夏萧并没有犹豫,继续对准那个点,不断紧捏手掌。

    夏萧携带魔气的手掌破坏力极强,可它每破坏一点印记的结构,其他方向的元气就会涌来将其补充。这样反复的拉锯战夏萧消耗不起,所以面色一狠,用起全力。

    结实的结构因为是一个圆,所以调动力极强,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各处的力量皆涌来。可夏萧较起劲,毫不含糊的继续发力。

    雪山的陡峰上,夏萧闪出黑红一点,其外乾坤皆动。叆叆阴云被撕碎,大雪乱舞,似即将跌倒的舞女。

    雪崩之际,雪鹰叫声凄惨,可它是在警惕夏萧,因为这样的动静实在太大。可这荒无人烟之地,这点动静算什么?倒是时间不能再耽搁。

    咔擦!

    印记碎时,一道剧烈的涟漪在汪娅萍背部泛起,那等冲击,令其五脏六腑都要破碎。可它终是沉寂,光泽带着痛楚一同黯淡。失去一部分,不再完整的印记也曾挣扎,可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汪娅萍躺在原地,死尸一般不知何时醒。

    手掌上的魔气一收,夏萧站立,天地大雪又开始有序的飘动。大雪如棉被,不断将汪娅萍盖住,令其不至于那么冷。雪鹰正过头,看了看汪娅萍,又瞧了瞧夏萧,飞上了天。它是鹰,是低阶的荒兽,难以理解人,可夏萧这种高等动物,也难解读自己此时的行为。

    留着那股魔气无论逃亡还是杀人都很方便,可他浪费在这,倒是愚蠢,魔气的自我恢复可比元气慢得多,毕竟夏萧不杀人,就不能像吸纳元气那样补充魔气。可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

    贤者模式下的夏萧夸赞自己几句,所谓的心地善良不过如此,他这样的人,终究还是少见呐!

    见汪娅萍失去痛苦,且满是晶莹雪花的侧脸一眼,夏萧正经起来,呢喃道:

    “如果你这都回了云国,老子看不起你。”

    额头的汗成了冰,夏萧可谓花了不少力气,但准备离开,没有等其醒来,再卿卿我我的拥抱。他们之间无需告别,因为连朋友都算不上,如果要强行加个关系予以解释,那就是陌生人。

    陌生人连相遇都是偶然,短则匆匆一眼,长则相处一段时间,可不等彼此了解和产生好感,他们就相忘于天涯,就此别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雪山里没有她的踪影

    离了雪山,夏萧并未立即去草原,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只是朝东方而去,那里有找来的云国人。

    云国所有三阶以上的修行者皆出动,前来寻找汪娅萍这个云国的根,这地方刚好有人路过,此时接到命令,和夏萧面对面前进。

    迅捷飞过一段路,夏萧落地而行。如果他没记错,脚下这片土地应该是荣城,曾经那个发生过不少故事的繁荣城市,此时找不到半点踪迹。金门高阁,皆成尘土,令人追忆不得,只有一声叹息。

    在夏萧寻找着以往的足迹,学着诗人的样子悲叹几句时,他的视野里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令其不准备痛下杀手。

    只见,所来男子儒雅有度,就是神色中尽是担忧。他看了看夏萧背后,没有察觉到他想见到的人,因此问:

    “汪娅萍呢?”

    “死了。”

    夏萧说得轻描淡写,可越是如此,男子心里越惊。他是云国小家族之一的简家神使简秋,夏萧刚去云国时,对其还算客气,所以夏萧当前没有动手,只是看着他半天没缓过来,所以舔了舔唇,邪魅笑道:

    “我以魔道之力将她的生灵吞了,真是顿难寻的美味。”

    “我们的关系本不用怎么僵硬,可你将她杀了,就是真正与云国为敌。”

    “从你们对阿烛动歪心思起,我们就是敌人。”

    简秋欲言又止,可此时立场坚定,代表着云国而非简家,所以再惊愕慌张也给自己壮胆,发声道:

    “那件事是我云国不对,可你大闹汪家,杀了不少人,也算泻了火。这次虽说我们将你抓回也动了邪念,可你将汪娅萍掳走,已成功报复,再将其杀了,不是再立仇恨?”

    “以前我不争辩,但今日只有你一人,我便说说。首先,当初我大闹汪家是因为你们错在先,而且我虽入魔道,可那场战斗中,我并没有针对任何一位百姓,他们的死,都是我们一同战斗造成的,为何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头上?我又没有吸收他们的生灵之气。还有,我吸收汪娅萍的生灵之气是因为她在那道印记下奄奄一息,我不吸收也是浪费。”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被印记害死的?”

    “你觉得每日遭受折磨能活多久?先前的伤痛比之前剧烈,她身上的伤势一直没有完全痊愈,就此循环,每日加重。与其平平淡淡的死去,不如做出些贡献,比如说……给我增长些实力。”

    简秋沉默,大长老这段时间暴怒无常,可汪娅萍既是这般死法,令其难以接受。在夏萧觉得简秋好骗时,他沉默许久,开口即是责怪。

    “说白了,还是你魔性难改!只要你留她一命,就算威胁,也能令云国不再纠缠与你,可你将其杀死,便是真正的你死我活。还有你之前的狡辩,都是谬论,说得好像你什么错都没有。”

    “我有何错?你云国损失这么多人,只因你们贪婪。你们想走捷径,便想从阿烛和我身上下手,结果没有成功,便开始说些这样的话。如果当初阿烛被你们害死,我找谁伸冤?你们痴迷于造神,实际连人都做不好!”

    夏萧动怒,祸斗当即从火行空间冲出,浑身冒着热气和火焰,融化大雪时,滚烫的爪子将简秋手臂刺穿,并将其扑倒。他的实力换算过来只是生果,在喘着腥臭气息的祸斗面前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修长的身形像根甘蔗般脆弱。可夏萧并未将其杀了解恨,他现在已足够爽快,所以令祸斗回到身边,道:

    “我今日不杀你,你回去告诉汪石杏,他当初就该在师父面前杀了我,现在我无拘无束,你们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一对我就杀一双,直将你云国修行者杀尽,看你们还如何飘在天上!”

    “执迷不悟,你真的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简秋捂着手臂站起,可身前十数米外的夏萧只是耸了耸肩。这等散漫的态度令简秋见着恼火,冒着生命危险将夏萧的罪名一一喝出:

    “你从一开始闯入云国,就是最大的错误!云国是个封闭的国家,向来对外界只是适当的了解,从不干涉,从不伸手其中。兴许对你而言,我们迂腐无趣,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活法,你完全没必要将你的思想强加在我们身上。我们是大荒至今最古老的国家,我们存在的时间最久且没间断历史,可你所认知的国度,只是统治者为达目的而创建的机构,随时会改朝换代。”

    “有道理。”

    夏萧思考过后才说出这句话,而后没有辩解,只是表述出自己的看法。途中,那对眼睛满是睿智和理性。

    “你说得没错,是我打破了云国的宁静,我也不该闯入云国。但有时,并非我能左右身边人的命运,因为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控不住。我决定不了自己何时生,也难以确定自己何时死。”

    “去往何处,去做什么,向来都是他人安排。我所认为的自主决定,兴许只是自作聪明,也只是在给出的轨道上前进。去云国乃我所想,但我的实力何以将结界撕破?我背后的家伙,才是那个干涉一切的存在。而我只是他的木偶,他将线绞成一团,我在用力将其扯断,仅此而已。”

    简秋紧锁着眉,看雪中夏萧,没有见到他身后背影,倒有无尽沧桑。他难以想象这家伙经历了什么,此时又在做什么。可就像他所说,他现在所做一切都不是所想,而是为了挣脱那些线。那些线的另一头,是传闻中的人皇吗?

    简秋曾从夏萧嘴里听说过人皇很多次,他去云国也是为了确定人皇的下落。但她就算在月亮上又能怎样?简秋难以理解很多事,只是听夏萧说:

    “麻烦帮我带句话,如果汪金龙想杀我就赶紧来,否则过段时间等我的实力比他强,他就没机会了。”

    夏萧说罢,朝简秋走来,一人一狗威慑力十足。后者瞳孔凝缩,有些畏惧,心跳极快不说,还冷汗直流。可夏萧只是和他擦肩而过,对前者来说无比简单的动作,却令简秋觉得世界一刹黑白,生死只在对方一念。

    所幸还好,他没有受到冲击。说也丢人,他堂堂一个神使,在夏萧面前宛如一只乌龟,恨不得把头伸到肚子里去。等其回头,夏萧已消失在白茫茫的雪景中。他像身经万般磨难,一切看淡,简秋猜不透也看不穿,更不知他去往何处。

    这样的夏萧,显然是简秋之前没见过的样。没了阿烛在身边,他收起自己所有的耐心和温柔,积极向上等阳光品质也一点不留,只剩无尽的暴戾和冷酷,一言不合就要以命相搏。

    简秋立在原地,止住血后没有立即回云国,也无心继续欣赏这等云国没有的雪景,他朝雪山而去,之前印记的波动就从那里传来。他想再去看看,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也好有个交代,毕竟根对云国的影响极大,必须将其弄清楚。

    站在雪龙道口,遍地的雪山似雨后春笋,那等苍茫及辽阔,令简秋不禁发起呆,不知该如何下手。

    这茫茫雪山,该如何寻找汪娅萍?后者也真是,那么强的实力,真的无法摆脱夏萧?他不信,但夏萧确实是个神秘的家伙,从他三进云国又逃脱,便可看出他的本事,这可不是幸运一词可盲目囊括的。

    不过简秋依旧无法理解,大长老那么强大的存在,将夏萧捏在手中,他却将其手指掰开逃走,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解之余,简秋于原地注视许久,望着漫天强盛的风雪,不禁没了主意。

    在云国,很多修行者皆可飞行,因为所处位置极高,受到外界的影响很小。可此处光是自然的风雪就令其无法升空,可想他的无助。

    “你在印记发出波动之处?”

    脑中响起大长老的声音,简秋当即恭敬回答道:

    “正是。”

    “可曾发现汪娅萍?”

    “这里群山遍布,地势险峻,风雪始终肆虐,我找不到她。”

    “她的印记受损,微弱的联系已断。”

    大长老的语气焦急而气愤,可这么说是为了让简秋继续寻找,管他什么地势,都得将其找到。但简秋的回答令其焦灼,又是悔恨又是难以置信,可更多的,还是一股难熄的怒火。

    “我刚才遇到夏萧了,他说汪娅萍经受不住印记痛楚,伤势越来越重。奄奄一息时,他用魔气将她的生灵之气……吞噬了。”

    “夏萧在何处?”

    “我追不上他。”

    简秋说罢,脑中大长老的声音当即断绝。简秋虽说很少见他,可能想象出那位老者从某处追星赶月般前来的匆忙样。可等他来,夏萧早就没影了,他那么狡猾,怎么可能不跑?兴许,这就是他们和夏萧的差距。

    准备离去时,简秋又回头望了眼重重雪山。云国之根,既这般惨死,他怎么也有些不敢相信。可一道鹰唳从极远处的地方传来,送走了他,也成功唤醒汪娅萍。

第六百八十四章 茫然看雪下

    平日饱受疼痛洗礼后,汪娅萍少则好几个时辰,多则一个黑夜或白昼才能醒,可今天不过一会就醒来,实属难得。她还不能随意移动,只是艰难的扭过头,嗓子里发出晦涩难听的声音,不知在说什么,但像一种呼唤。

    眼眸所望之处,乃身后几步位置,那里积雪平整,没有任何脚印,像夏萧从未立过。他是走了,还是没有回来?汪娅萍不清楚,因为很快再度陷入深层次的昏迷。可下一次她醒来时会知道,夏萧确实走了,但回来过,还留给她一个价值不菲的礼物。那个礼物无法触碰可真实存在,名为自由。

    简秋与汪金龙会和时,又去雪山找了一遍,但没发现什么,只有地王殿的弟子在山脉各处修行,险些造成一场误会。他们意见不一,简秋觉得夏萧走了,他亲眼所见,但汪金龙隐约觉得不像,所以对四周进行了搜查。

    见大长老憔悴的脸上满是皱纹,哪还有以往仙风道骨的样?简秋暗叹一口气,可就算夏萧没走,他们也找不到他。

    极深的厚雪掩盖一个简单的地下藤屋,里面的夏萧完全收敛气息,通过头顶那扇特殊的窗户看其外的雪景。

    朝向天空的窗户准确来说是一个洞,有夏萧手臂那么宽,此时令无数雪花落下,朝夏萧抬起的面孔而去。他现在并非不想走,而是不知去哪。黑煌和雀旦联系不上并不是好事,他隐约觉得有事发生,可这样的意外,显然不利于他潜入黑暗。

    黑暗和身边的积雪一样,看似不多,实际是迷惑,是不知深浅。黑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危险也难预测,就像这些雪,不知掩盖之地是否有危险。夏萧是修行者,能踩于雪面而不下陷,可难以在黑暗中保持那样的能力。

    心头的惆怅因夏萧独自一人释放的淋漓尽致,之前和汪娅萍在一起时,他都未曾这样,可现在难以抑制。这样的人终究不是少数,看似和没事人一样,能和人群打成一片,能和任何人聊上几句,交往能力极强,也很有趣,可等身边人消失,他脸上的笑容就会不见,会陷入极深的思考,似坠落别样的深渊。

    雪花在夏萧的头发眉毛上结成了冰,睫毛挂着几滴晶莹,和那张面孔一样满是冰冷,犹如真正的寒冰,无法用其他词语替代。夏萧令自己冷静如其外环境,这是不用努力就能做到的事,他始终看着从云天之上落下的雪花,见其辗转,欣赏其舞姿,任由它落在自己的瞳孔中心,逐渐化作一滴无比冰冷的水。

    四周异常安静,不断思索中,夏萧的心逐渐忘却这些天发生的事,也不想汪娅萍今后如何。他在进行简单的自我解压和疏导,令自己不要想那么多,专心做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即可。而要想做好,就得有所计划,光是想,没有明确的步骤,怎么也成功不了。

    反复不断进行着的模拟令夏萧不断认识到自己要面对的事,他现在没到参天,还不用考虑烙印。他也无需去想是谁将自己救出云国,除了语尚言就是黑煌,他们无论有何目的,他现在应做的事,都是潜入黑暗,将其打探一番,然后再将其一锅端。

    夏萧用云国伪装自己,他们的追杀,能令夏萧更好的靠近黑暗,且更容易融入进去。就是黑煌难寻,那就去北部的魔鬼平原,他就不信自己找不到那家伙。明确这些后,夏萧的表情终于不像寒冰那么冷。他微微动弹的面部令其上的薄冰龟裂,带着积雪落下。

    之前黯淡的光泽,终于在夏萧不再呆滞的目光里明亮起来。他见着一束光,带着雪花从其外射进阴暗的藤屋。

    在这股光中,夏萧比在外面更能欣赏到雪的美和纯净,那是没有半点杂质的存在,缓缓落下,辗转时尽是美态。

    可在这股不容打搅的美丽中,有几个人的气息在夏萧所在的丛林上空掠过。夏萧没有立即做出反应,但还是慢慢将窗户关上,洞口被长出的藤蔓封锁,令其无论气息还是身体都消失在大荒地表,令高空中的人很是苦恼。

    “通知所有人,皆在原地待命,等这场大雪下完再找。”

    简秋接令,明白该怎么做,可汪金龙立于高空,并不准备走。简秋看向他,有些疑惑,可他无比坚定的看着地面,虽没有聚焦点,但一直扫视,似见其身影。

    “他就在方圆十里,虽然隐藏了气息,还借助自然隐藏自己,可身上有魔道的臭味,老朽不会闻错。”

    简秋微微点头,并未离开大长老的元气控制面,依旧立在他身边,就着密集的大雪看地表,等着夏萧露头。可他迟迟没有出现,似藏在雪层下的兔子,知道外面有狡猾的狐狸和狼,所以一动不动的等着他们放弃或另找地点埋伏。

    雪大,有碍于感知,夏萧收敛元气,感知面极为狭窄,所以并不确定汪金龙在哪,但先前那一瞬的波动,肯定是他没错。这荒郊野岭,只有寻找自己的他们才会经过。他躺在滕屋的雪堆里,在上面睡起了觉。大雪天气,除了火锅就只适合睡觉。他现在没法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睡个饱觉还是可以的。

    狐狸和狼目不转睛的盯着这片大地,兔子很默契的不予理会,睡了个很久没享受的好觉。等一觉睡醒,觉得微凉,便以大火一瞬蒸发雪,令藤屋极为干燥。他呼呼睡着,不顾地动山摇,只想着自己要早些完成这些事,好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可这件事之后,还有别的事,总之故事的高 潮不会简单开始,也不会轻易结束。

    大雪还在下,正是新年时候,这样才算应该。不过当大夏的西部高原彻底被冰雪覆盖,变成白茫茫一片,已完成养精蓄锐的他也该行动。他靠着敏锐的嗅觉和直觉走到今天,所以光明正大的走到地上,伸了个极大的懒腰。

    暴雪已停,阳光明媚,四处都因雪花而明亮,夏萧心情极好,看冻成冰的枝桠,看几颗松果落在积雪上,又被松鼠捡起,一股烟跑回自己的洞里。休息够了,就该开始干活,夏萧展开双翼,朝北部而去。

    这时,汪金龙和简秋已离开,但又突然在远处停下。大长老最近总是神经兮兮的,这个白须雪发的老头,是因为汪娅萍的事被气坏了身体,伤了脑子,还是真的有新发现?简秋其实没抱太多希望,过去几日,大长老总是这样,可什么收获都没有。这等天气,本就不好找人,更何况是那个狡猾离谱的夏萧。

    在简秋看来,夏萧早就逃了,但大长老突然惊呼一声不好。简秋被其带动,跟随大长老于空间中穿梭,快速朝原先方向而去。耳边的破风声令其脸颊冰冷微疼,也令其问:

    “有所发现?”

    “他就在之前那片区域,好一个夏萧,我都将大地震动,却没将其吓出来。我还以为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可那股淡淡的魔气臭味就是他,我的直觉果真没错!”

    简秋沉默,检讨起自身的不足,因为他见到地面有一个洞,里面是一藤屋。它显然经受过晃动,可在汪金龙发力时,夏萧就在里面睡大觉。夏萧将其留下,用来抽他们的脸,声音清脆响亮。

    看来面对夏萧,不能用平常思维应对。

第六百八十五章 猫捉老鼠的游戏

    元气来于大荒,存于各处,这是雨雪能隐藏气息的原因。可汪金龙实在想不通,他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夏萧怎能选择无视?他的耐性已到那等境界?若是,当真恐怖如斯。

    对雪林进行仔细的观察后,汪金龙率先判断他向北方而去,续而通知整个云国的统治者,开始朝北方进军。云国修行界里强者不多,但在汪金龙的控制下还算团结,一同向北方拉网,似赶鱼般逼近夏萧。

    一开始,汪金龙暗喜,因为夏萧的踪迹被他发现,可他逐渐又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些迹象像故意留下之物,因为发现的太过轻易。

    空中淡淡的魔气臭味连续不断,不像无意中留下的东西。汪金龙猜不透夏萧的心思,便加快速度,穷追不舍。不过半天,率先冲上前的他便发现一团浓烈的黑红魔气。

    为了防止夏萧从大网中逃走,汪银龙和汪石杏都在其余地,形成一把三叉戟,朝其刺去。因此,汪金龙形单影只的向那团魔气靠近。以夏萧的实力,还威胁不到他,汪金龙深知,便从空中落下,但又没有完全落在地上,只是站在低空,看靠着树木的魔气。

    魔气在任何地方都显得突兀,此时成一球,不知其中藏有何物。汪金龙朝其伸手,以元气将其激活,又将气浪挡住,任由树木落雪。树枝减轻负担后,魔气成一行字:

    汪娅萍在我体内,我向北,可敢追?

    “好一个夏萧,既这般挑衅!”

    汪金龙怒时元气一震,整片树林都开始落雪,像奇异的白色秋天收获白色松软的果实。其中,汪金龙化作一道流光,一边告知云国修行者,一边继续向北。有人问如果夏萧已向南逃去怎么办,汪金龙答说不可能,他既然敢挑衅,就不会抽空逃走。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夏萧还是玩得起的!

    汪金龙所在地的远北之处,夏萧突然回头,身旁漂浮着一个黑红色的魔球。他站在它旁边,面色冷静,宛若冰山,携带的几丝笑意无比诡异,似对一切胜券在握,又像在铤而走险。走钢丝本就是实力和运气共存的危险行为,缺少任何一点都会坠落深渊,夏萧走过很多次也坠落很多次,因此轻车熟路的向前迈步。

    一阵风雪飘过,夏萧身形已不见,只留魔球孤独的漂浮在树林中。

    再往北走,稀稀落落的树林已不见,只剩盖着些雪的草原。草原无边无际,一轮孤日于空,释放出的光闷在厚云里,令人颓废不振。

    这样的日子,不如大晴天也不如雨雪天气,不伦不类,被马贼都唾弃,懒散的窝在被子里。但夏萧跑得快,一个人在草原上奔驰,风驰电掣的样子引得一些人留意。

    “刚才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苍鹰?”

    “不会吧,苍鹰怎么会飞得这么低?”

    等夏萧实力再强些,就于寂静世界赶路。这片茂盛的平原人不多,那样的赶路方式很适合他,不像在南国四周,那里有学院有冒险者工会,实在不适合进寂静世界。因为里面的人不见得比外面少,甚至比外界还热闹。曲轮境界的人,大多都喜欢进去探讨一二,毕竟能进寂静世界是强者的象征。

    年轮过十即可进入,夏萧前些日子突破到了六轮,虽不算特别值得兴奋,可离其更近一步。于夏萧而言,对力量的渴求永久不会结束,只会随着眼界和面对的事情更加强烈。

    羽翼未收,夏萧一边调转方向一边回头微微瞥了一眼,估摸着这个时间点汪金龙应该能看到自己留下的消息。那团魔球乍开,字眼带有侮辱性,似像骂道:

    老东西,腿瘸了?

    汪金龙作为云国大长老,心智向来成熟稳定,可因为当前夏萧的表现而易怒。雪山中,汪娅萍的尸体没找到,他也抓不住,当真是耻辱。在其继续向前时,夏萧戴着斗笠,两袖空空的来到冒险者工会的车队旁。

    作为当今五大势力之一,冒险者工会的旗帜极为显眼,其下人大多都是壮汉,此时正安静的休息,随后要到北部去。夏萧似看穿他们的行踪轨道,上前明知故问:

    “诸位可要去北方?”

    几位大汉见夏萧这身打扮,像极了草原上的侠客,可那种清高之人并非他们所爱,他们都是掉进钱眼的人,与其不在一路。

    大汉推搡时,其后走来一正当不惑的中年人。他面色严峻,打量夏萧一阵,问所为何事。

    “我也要去北方,可否搭个顺风车?”

    “我们要去之地乃享有魔鬼称谓的草原,你确定要去?”

    夏萧点头,他判断的没错,在这种渺无人烟之地,车头向北的冒险者队伍带着足够多的粮食,只有可能去那。他们将贯穿整个草原,踏着其上的雪迹探寻那片地域的奇妙。

    “五百两银子。”

    为首的中年男人沉默一阵,当即狮子大开口,但其余人没有吃惊,反而坏笑起来,看这人要如何应对。队长向来如此,这也是他们的规矩,不与闲人同路。但若这家伙真的能拿出那么多钱,他们违反规矩又如何?要知道,五百两银子可比他们完成一趟任务要赚得多。

    夏萧当前正穷酸,哪有那么多钱?可挥手即有十三把刀剑凝出,刀剑对应冒险者工会的十三人,锋利无比,寒光四射。其中携带的浩然剑气令这支小队当即催动元气,皆谨慎起来。可夏萧没有敌意,那位凝眸的队长可以感觉到,而且就算他有敌意,他们也反抗不了。

    “希望各位行个方便,我身上没带多少银子,就赠各位一把兵器,如何?”

    刀剑落在十三人身前,那种量身订做的感觉令他们握即顺手,喜笑开颜。可正是如此,队长才意识到眼前这人的恐怖。不过一息时间,便得知自己底细,并能制造出这般锋利的兵器,看来是位金行大成的修行者,且在曲轮境界。与这样的强者同行自然是好,草原上的风险大多皆可避免,但他为何要来?骑着剑自己去不比坐马车快些?

    队长不懂夏萧正在进行猫捉老鼠的游戏,可老鼠再机灵,也不能和猫比,所以他要躲进洞里。猫肯定也会找到他,但不会那么快,这个时间内,夏萧能达到自己的再一目的。等猫折返过来,他早就溜了。

    见队长有所犹豫,夏萧问:

    “我与李命是老相识,不知队长认不认识?”

    “李命?”

    一提到那个脸上有疤的凶狠男人,队长的态度就变了,没想到这家伙既然和李命认识,想必也是个狠角色,还是载他一程,以免闹得不愉快。

    “认识,都是工会人,不过我们此行还远,又没有多余的马车,还得委屈你和我们挤一挤。”

    “没关系,图个便利就可。”

    夏萧说罢,和他们一同上车,队伍再度向北而去。一车四人,坐了三个大汉,身形如铁塔,就属夏萧的身板最瘦弱,可无人敢小觑他。

    大汉们把玩着夏萧送给自己的武器,这材质这刀刃,还有其中存在的浩然之气,稍稍移动便有金属锵然之声,令他们一边惊叹不简单一边再度欢喜,嘴角向上咧起。

    对这些冒险者而言,有个趁手的兵器和身边多了个人一样吉利。不过他们满是敬意的瞥向夏萧时,戴着斗笠的他像在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什么。

    夏萧没有在意身边人的看法,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可总会有人不断揣测他的来意和意图,但队长很快示意副队长闭嘴,并说:

    “少说话就不会出事。”

    副队长有些无奈,但听从他的建议。比起自己,队长的经验要足些。

    几个时辰后,马车开始加速行驶,几位云国修行者从他们身边经过,但并未停下,继续以自身最快的速度向北而去。

    “神使大人,真的不去看看?”

    汪祈神看向马车,有所犹豫,大荒地表六大国,南商帝国不能惹,五大势力亦然,老一批倒是能挑战挑战,但保险起见,汪金龙还是下过命令,不要和地表势力起冲突。云国虽说高高在上,可整体实力并没有多强,毕竟没有顺应主流的修行路线。因此,汪祈神摇了摇头,那面旗帜,他是认得的。

    “途中马车众多,我们不可能一一盘查,多留意就好。”

    随行者对视点头,汪祈神说得也是,而且夏萧的行动轨线应该在大长老那边,他们只要提防逆行者即可。至于向北的队伍,大不必多虑。顶着风,随行者问出自己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希望得到解释。

    “神使大人,你说夏萧为何要往北方跑?”

    “他现在穷途末路,大夏容不下他,走首教会和学院也懒得搭理一个这样的人,他只有往人烟最稀少的地方跑,以此活命。”

    “那他一直挑衅我们是为何?我实在难以理解他是怎样想的。”

    在众人眼里,神使比他们自己要优秀,因为有更加纯正的血脉,且实力很强。此时汪祈神就诠释着一个神使的智商,讲起来井井有条,令人仰慕。

    “他敢杀汪娅萍,足以证明他是一个不负后果的疯子,我也算高估他了,可现在的我们实力正强,疯疯癫癫的他只有死路一条。”

    汪祈神恨不得将夏萧杀个五六次,可若后者听到他这话,定会笑出声来。他确实有些疯癫,若不是情况特殊,也不会如此冒险,但他此时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令自己更自然的陷入危机。当云国人彻底将自己包围,黑煌总该出现。他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可汪金龙也嗅着空中不断飘动的味道,摸索着找来。

第六百八十六章 是龙是蛇是憨憨

    从高处看,于一圈浑厚土尘中的石林煞是壮观,参差不齐,可皆如自天苍神界落下的棍状神器,根根伫立于地。

    每一根石柱间,满是大小不一,或尖锐或浑圆的碎石。若这等景象不仅于夏萧的土行空间,而在凡世,定能引得无数人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不过这般天工造物里,夏萧只关心最中心的那根石柱。这根不是最高不是最细,但有奇异纹路且最粗,似可顶云天,不会令其塌陷。其上,夏萧站于圣坛,看着其上的小家伙新奇而高兴,眉头扬得极高。

    夏萧之所以暂入冒险者工会的车队,就是因为土灵兽觉醒,可这个小家伙看起来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曾经那个小石头变成好几块,连接在一起似一条小蛇,可生有双爪,头有两角,又像是龙。但那睁开如黑点的眼睛呆的没有半点神采,像条正在晒太阳的小蜥蜴,实际已被烤熟。

    这样毫无特点的小家伙令夏萧直皱眉,这怎么战斗?不过有句芒的经验,夏萧稍稍一冷静便知道不要对刚诞生的五灵兽太失望,因为总能成长起来,且有极强的战斗力,毕竟掌管着整个土行。

    虽说如此,夏萧还是想和土灵兽?交流一下,可它半天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呆呆的漂浮在空,令夏萧丧失取名的心思。

    “你好?”

    夏萧挥了挥手,小蜥蜴才呆呆的张开捏在一起的爪子,动了动自己像块碎石的脚趾。他似乎对自己的脚趾很好奇,因为它能动,所以一看就是大半天。夏萧觉得这家伙像只树懒,但那有这么长的树懒?

    小蜥蜴虽说还很小,可比夏萧的手臂长。这等细长的身子,怎么也不像蜥蜴,但龙也不可能身如石块,起码得神采奕奕吧?

    没了爪子,倒像一条没长大的大岩蛇。夏萧习惯自己的灵兽拥有奇异的相貌,句芒非人非鸟,祸斗起初非犬非鹿,现在像狮像虎又像獒,可始终都只是条大狗。小语是鲨鱼和人的结合体,金灵兽倒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剑。

    这么来看,土灵兽这样并不算奇怪,甚至很正常。可它慢慢落在地上,不再漂浮。

    夏萧起初是有些怕蛇的,随着实力的增长才逐渐克服那种又长又滑还没脚的生物,但看着土灵兽,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就怕这小家伙突然张开嘴,用毒牙咬自己一口。

    趴在圣坛上,细长的小家伙抬起头看夏萧。夏萧发现它的动作有些迟钝,当即心烦起来。现在就开始动作迟钝,以后还了得?夏萧觉得他能长很大,小小一条蜥蜴,威慑力实在太小,和土行庞大敦厚的风格相差太多。可越大动作越慢,今后莫不是要给别人当活靶子?

    烦恼又多几分,夏萧盘腿坐在圣坛上,没想被小石子硌到。伸手将其摸过,扔到一边,夏萧叹气道:

    “真是倒霉。”

    小家伙歪着脑袋愣了半天,似听不懂夏萧说的话。夏萧坐在他面前也发起呆,他第一次因为灵兽觉醒而束手无策。

    句芒觉醒时开始采花,学他说话,十分可爱且好相处。祸斗一觉醒就开始咬自己,但也会说话。小语觉醒时虽说对四周一切都很抵触,可夏萧知道自己该哄,就算金灵兽觉醒,夏萧都知道该去将他征服,可土灵兽只是愣着,他见着不知怎么办。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夏萧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想再挣扎一把。按道理说,就算凭着心灵感应,他也能听懂自己说话才对。

    “去把那个小石子捡回来。”

    夏萧指了指不远处的小石子,做出一个捡的手势。若是句芒和小语,早就去捡了,祸斗兴许会骂他,金灵兽不屑一哼,但怎样都好,总比愣在原地强。看着眼睛犹如黑豆的小家伙,夏萧与其干瞪眼起来,多次满含希望,可他就是不动弹。

    在夏萧近乎放弃时,小家伙一股烟去了,身形快如闪电,令夏萧两眼放光。但不过几米的距离,能摔两次也是奇葩。不过小家伙还是将小石子衔了回来,令夏萧摸了摸他不过掌心大的头。这圆不溜秋的头真像块石头,在笑之余,夏萧轻声说:

    “我先前没有耐心,是我不对,你才刚诞生,我会好好教你,我们先走路怎么样?”

    汪金龙怎能想到,他一直在找的夏萧,此时正在玩一条蜥蜴……

    因为小家伙是爬行动物,夏萧站着蹲着都不能与其很好交流,便学着他的样子完全趴在地上,脸也贴着圣坛。

    这里四处都是泥土的腥味,甚至有种大漠孤烟的荒凉感,可他依旧这样看着身边的小家伙,让他慢慢走。他确实还不太会走路,动作僵硬,可夏萧一直在旁边看着,为其加油鼓劲,令这条和四周格格不入的小蜥蜴开心直笑。

    他那张脸不比句芒小语,笑容并不明显,但凭着彼此间的感应,夏萧知道他很开心。这小家伙有些迟钝,但当夏萧耐下心,发现他极为有趣,起码内心纯净,没有任何杂质,和当初的句芒有的一拼。

    所有的灵兽里,只有句芒最正常,不怒不悲,不煞不呆,可惜不在夏萧身边。但他已从一株小苗长成足有晓冉膝盖那么高的藤蔓,那将是一株奇异的花朵,也将是一个可爱的新生物。

    想到五灵兽凑齐,很快就能见面,夏萧便高兴,跟着小家伙绕着圣坛走了好几圈。他的精神力不足句芒,走了几圈便累了,像背着包裹般沉重。不过他自身就是极大的负担,这样也正常。

    看着他在圣坛上伸展身体,然后闭上奇怪的眼睛,夏萧直笑,哪有生物的眼睛像个黑点,不分瞳孔和晶状体是认真的吗?夏萧觉得这个小家伙是造物主的草率之作,可既然是土灵兽,长大后肯定有他的厉害之处。

    夏萧等着那一天,等着他掌控完整的土行以给自己浑厚的力量。同时,他想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好名字,就叫山舌怎么样?夏萧和自己商量,并解释起来。这个名字不错,山是力量,舌又和蛇同音。

    “好名字!”

    夏萧一拍大腿,呢喃后见小家伙正睡,便小心翼翼的离开,去其他空间。好不容易找了些时间,他一直待在空间里,不想出去。比起外界的大汉,他的这些同伴才是最重要的,以往陪着他,现在也在他身边,今后还将继续。

    来土行空间前,夏萧已去过木行空间和水行空间。他一直在关注句芒的重生,也时刻关心着胆怯的小语,倒不怕祸斗和金灵兽心里难受。

    当前,夏萧去了火山,至于那金属殿堂,他今日没准备去。反正去了也是吵架,金灵兽只会怪他迟迟没走回正道,似没实现自己对他的承诺,可哪有那么容易?夏萧还恨不得直接将黑煌及她身后的黑暗势力一网打尽,那样的话他报了仇且算安心。

    聊天中,祸斗担心此行,引得夏萧骂道:

    “狗东西,怕了?”

    “怕?老子也算陪你上天下海,去趟黑暗就怕,你还真是小瞧我了。而且若不是有老子的火行,你早就挂了。”

    夏萧体内很久以前就有一根特殊的魔针和魔气,若不是有祸斗将其融化,夏萧早就出事。他知道这些,更知道祸斗对自己的重要性。但不怕就好,只有他不怕,强盛的火焰才能在前路黑暗或难以看见时释放出光。

    当前的局势被夏萧几句话带过,而后讲起山舌那个新成员。

    “那个小家伙有点像长蜥蜴,比我手臂长些,但很细,还有些呆,不知道会长多大。”

    “让我猜猜,你给他取名了吧?”

    “当然。”

    “叫什么?”

    “山舌。”

    夏萧也不知道祸斗晓不晓得是那两个字,但他抬起狗头就笑,沉寂许久的火山也因其大笑开始冒泡。但夏萧坐在圣坛上,将脚伸进其中,全当是在泡热水脚。他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但祸斗一个劲道:

    “这么呆的名字,怎么不直接叫憨憨?”

    “哟,你还知道憨憨呢?我可真该夸你一下你个狗东西,那是正常名吗?”

    “记得我们上次见到一个叫狗蛋的人吗?那样的名字都有,憨憨算什么?”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而且那样的是乳名,理应随意些,不能太高贵。我还见过乳名叫来包子,母狗子和讨口子,狗蛋算啥?”

    “都是些什么名字?”

    祸斗笑得更欢,不过名字这东西,怎样的都有。夏萧与其待了一会,祸斗也算体会到曾经句芒的感觉,觉得还不错。但见夏萧走,祸斗问:

    “怎么了?”

    “麻烦来了,现在打不过,得赶紧逃。”

    “这么快就来了?”

    “那么大一团生灵之气,我不会看错。而且别小瞧他,怎么说都是参天境界的人,我和他的差距,不是元气之树九十四圈年轮可比的。”

    夏萧说罢,消失在原地,外界的他则睁开眼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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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契之主介绍:
元气世界,修行者们必须搏命——找荒兽,签灵契,得到五行之力。可夏萧不同,他的体内已沉睡五头巨兽。灵契之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契之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契之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