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隐骨与鬼谷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我绝不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崔绝刚才说得很清楚,这所谓隐骨的说法由来已久,甚至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便已有人提出。
而将这个说法与春秋战国时期这个特定的时间联系到一起之后,在我的脑中便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个念头,隐约间似乎找到了事情的重点。
虽然不知道我此问何意,不过崔绝还是点了点头,看着我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启禀主上,若是崔绝了解无误,那春秋战国时期提出这所谓隐骨说法之人,便正是诸子百家之中最为神秘之人,若是提到那个时期的一代人杰,绝对无法将其避过。”
听到崔绝如此说法,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看着他试探的询问道。
“其实我对此也有所猜测,在你口中提出所谓隐骨这一说法之人,是否便是开创了诸子百家之中纵横家一脉的鬼谷子?”
“没错,据我所知,隐骨这一说法确实是最先由鬼谷子口中提出。”
崔绝没有否认,不过在确定了我的猜测之后,他的语气明显变的疑惑起来。
“主上,从您刚才的反应来看,您明显没有听说过所谓隐骨的说法,可既然如此,您为何会猜出这一说法乃是由鬼谷子最先提出?”
虽然崔绝的语气极为疑惑,但是我却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对其解释的意图。
因为很简单,尽管我猜测出了这说法乃是鬼谷子所提出,但是我却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如此联想,这一切的想法就仿佛在我的脑中突然生出一般,让我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
在崔绝提到春秋战国时期之时,我的脑中便忽然有了自己的联想。
春秋战国时期,乃是神州千年以来不可绕过的一个时期,那个时期不仅有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之间的勾心斗角、疆场厮杀,同时还有着交相辉映,各放异彩的诸子百家各种流派。
而既然提到了诸子百家,那便一定无法略过被时人称作“一怒诸侯惧,安居天下息”的纵横家,当然也绝对没有办法无视那纵横家的鼻祖,鬼谷子。
更何况,这所谓的鬼谷子还一直与我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在我的眼中,鬼谷子并非是一个固定的形象。
在传说之中,鬼谷子并非常人,非但其面孔成星宿之像,其人更是修为通天彻地,智慧卓绝人不能及,他不仅精通百家学问,更是亲手创建了鬼谷一脉。
两千多年以来,兵法家尊他为圣人,纵横家尊他为始祖,算命占卜的尊他为祖师爷,谋略家尊他为谋圣,名家尊他为师祖,道教尊其为王禅老祖,由此可见,鬼谷子的地位有多么尊贵。
从这个角度来看,鬼谷子乃是诸子百家中的大才,是华夏纵横一脉的始祖,虽然值得后人尊重,但是与我们并无半分关联。
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我将手伸入怀中,摸着怀中安安静静的鬼谷令,忍不住再次进行联想。
在朱元璋的地下皇陵之中,在我将血液侵染到山海环上之时,我第一次听到了所谓鬼谷转世的说法。
据春亭与弈和所说,山海环来历非凡,是鬼谷一脉传承至今的至宝,鬼谷一脉留下过一则传言,传言说只有鬼谷子的血液才能再次侵染这山海环,解开其中蕴含着的那无穷的力量。
而在当时,我的血液让山海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所以他们才坚定地认为,我便是传说中的鬼谷转世,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所谓的转世,便是指一个人在死亡后,其灵魂在轮回中投胎,其是否真实不得而知,也许只是导人向善的一种合理解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对此都有自己的看法。
而我自己却一向将这所谓的转世一说视为无稽之谈,从来不曾相信过如此玄之又玄的说法。
可是在清楚了春亭与弈和的真实身份之后,我却对自己原本坚定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虽然不清楚他二人是如何存在到如今,但是重重线索都充分的向我证明,他二人正是唐朝之时的袁天罡与李靖。
既然唐朝之人能够存活到现在,那这所谓转世的说法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被人接受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春亭看出了我心中的迷茫,他缓步走到了我的身边,对我幽幽开口。
“韩川,时机未到。”
在他又一次说出这句让我无可奈何的内容之后,他再度解释道。
“韩川,我大致可以猜到你的想法,你想的没错,这所谓的隐骨确实与鬼谷一脉有所关联,但是现在却并不是对你说清一切的时机,你即便胡思乱想也没有任何意义,我绝对不会对你说出一切的根源所在。”
虽然春亭并未对我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在他这番话语之中,却很明显的表达出了一个真相。
那便是我身上这所谓的隐骨,极有可能并非自然生成的骨骼,而是与鬼谷一脉有着极大的渊源。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但是我的骨子里却一直对春亭极为相信,而且笃定的认为春亭不会害我。
而以我对春亭的了解,既然他说时机未到,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既然如此,我即便有满腹的疑惑,可是也只好暂且将此事放在一旁,等待着他口中那合适的时机。
想到这里,我回过头望向崔绝,语气愧疚的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崔绝,并非我不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只是你也看到了,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可是依你所说,如果我的骨相真的是那传说中的隐骨,那便是天下所有骨骼的根源与缩影,同时我也是你口中受天道的青睐与保护之人。”
“我韩川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一向不喜欠人情,更何况如今你称我一声主上,如果有什么能补偿到你的你尽管提出来,我一定尽力做到,绝无怨言。”
第五十二章 春亭的目的
看着我愧疚的表情,崔绝明显有些疑惑。
“主上何出此言?”
听到崔绝的反问,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语气不善的说道。
“你刚才说过,所谓的隐骨便是万骨之本,其变化无穷,是天下所有骨骼的根源与缩影,所以身负隐骨之人必定受天道的青睐与保护,你既然说我身负隐骨,那或许我便是这样的人。”
“而从你刚才口吐鲜血便可以看出,你想要为我摸骨定命乃是犯了大忌,你自己也说这甚至会折损到自己的寿命。”
“是我自己一时好奇,想要你为我观察命格,结果却害的你那般模样,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视若不见,若是有什么能够帮助到你的办法,你莫要客气,尽管说出来。”
听到我如此说法,崔绝先是恍然,随后却忽然笑了。
他忍不住用询问的目光望向春亭,可是春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并未对他做出任何回应。
于是,崔绝只好看着我再次问道。
“主上,莫非您不知亭兄刚才为何要取您的一滴中指之血?”
春亭刚才确实取了我一滴中指血,但是我却并不清楚他那番举动有何意义,听到崔绝的疑问,我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表情一片茫然。
从我的表情之中,崔绝很明显的看出了我的不解,他虽然面带好奇,但还是耐心的对我解释了起来。
“主上所说没错,您不仅身负隐骨,命格同样尊贵无比,若是有人妄想为您定命,那必定会道行大跌,眼中还会折损寿元。”
“但是主上您却有所不知,由于您便是那受上天青睐之人,所以不仅命格与骨相万中无一,甚至就连您的血液同样如此。”
“由于崔绝学艺不精,所以刚才并未看出主上的命格如此尊贵,居然一时妄想要为您摸骨定命,这着实是犯了大忌,虽然我收手及时不至于折损寿元,但是确实会让我修为大跌,根基受损。”
“但是刚才亭兄取了您中指之血赐予崔某,而您并未阻止,在您的血液之中饱含天地灵气,只要我将这滴血液充分炼化吸收,不仅可以弥补回自己受到的损伤,甚至会因此而修为大增,可谓因祸得福。”
听到崔绝这番解释,我不禁看向自己的右手,心中满是震惊。
在这个灵气并不充裕的末法时代,我的血液中居然会饱含天地灵气?
而且仅仅是炼化吸收了我的血液便可以修为大增?
难道我现在就好比那吃一口便可以长生不老的唐僧肉?
若是如此说来,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去炼化吸收我的血液,那我们前往这一次前往上善轩的胜算岂不是会大大增加?
“大人请不要胡思乱想,要想满足这一条件其实是有限制的。”
看着我的神情,崔绝知道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一解释,于是再度开口。
“第一,任何对您的举动都绝不能是心存歹意,只有善意而为或者是无心之举,方才可以凭借刚才我口中的这一办法弥补自身受到的损伤,否则非但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自身的伤势更加严重。”
“而第二点同样与您有关,您命格特殊,血液即便离开了您的身体同样富有灵性,若是您心中有任何拒绝的想法,这一办法同样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所以,就算主上您愿意为所有人提供您的血液,但是您想要让大家修为精进的想法却注定无法达成。”
说到这里,崔绝看向春亭,眉目间写满了感激。
“想必亭兄早已知道主上的命格与骨相,但是刚才却还是让我为您定命,在我口吐鲜血之时,实际上是有一些怨恨的。”
“而看到亭兄的举动,我才明白他的深意,不禁为自己的怨恨感到羞愧。”
“亭兄清楚的知道主上的骨相,也知道我妄想为您定命会引发的后果,但是与此同时亭兄却也清楚,主上宅心仁厚,只要有补偿我的方法,您必定不会拒绝。”
“所以他才会出言让我为您定命,这样便对您解释了您的骨相,我虽然因此受伤,但是亭兄又取了您的一滴中指血转增崔某,崔绝因祸得福,不仅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因此会修为大增。”
春亭很明显听出了崔绝语气中的感激,不过他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而我却再一次陷入沉思,在将这一切结合到一起之后,我终于明白了春亭刚才这番举动的意义所在。
其实无论是崔绝为我定命而道行受损,还是春亭取我的中指血赠与崔绝帮助他修为精进,这些都并不是重点。
春亭之所以会有如此举动,其实原因很简单。
他只是单纯的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我知道自己的命格与骨相是多么的异于常人,并且潜移默化的让我接受所谓鬼谷转世的身份。
春亭知道,我一向对所谓鬼谷转世的身份嗤之以鼻,所以他直接开口对我言明我未必会相信这一说法。
可是通过刚才的一幕,春亭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却从并不清楚一切的崔绝口中再次提到了鬼谷子,崔绝并不清楚我这所谓鬼谷转世的身份,而他居然同样提到了鬼谷子,我难免不会对其多加联想。
让我相信自己便是鬼谷转世,即便知道我不会轻易相信,但是他也要让我对这个身份多加思考,这就是春亭的目的。
虽然不知道春亭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相信自己就是鬼谷转世,不过我却清楚,在没有到他口中那个合适的时机之前,他绝对不会对我多加解释。
同时,那种莫名其妙源自于血脉中的信任感让我打消了对他追问的念头,我心中虽然不知为何但是却异常确信,虽然春亭的这番举动神神秘秘,但是他却绝对不会害我。
不过这些却全都是后话,无论我的命格骨相有多么特殊,无论我究竟是不是鬼谷转世,这些都不会我们现在所要关心的重点。
毫无疑问,我们眼下最为重要之事,便是在中元日对惊鸿的救援行动。
而想到这里,我忽然发现自己又有了新的疑问。
第五十三章 黑洞与镜子
而中元之日事关重大,既然我的脑中有了新的疑问,那我自然便要问出来。
于是,我将目光转向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春亭,口中提出了在这个计划中我最后疑惑的问题。
“春亭,崔绝已经做好了为其他人暂时更改命格的符咒,可是你也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没有办法为你我二人做出这样的符咒。”
“那也就是说,即便其他人可以用这符咒暂时更改自己的命格,可是你我却依然是原本的命,只要大家与我们一起行动,那迟早都会被楚江王等人发现。”
“这明明是一个极大的问题,可是为何我看你却不慌不忙,难道你早有打算?”
“韩川,你怎么也变成了这幅榆木脑袋。”
听到我的疑问之后,春亭居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定命盅碎裂之时我便对崔绝说过,由于我的命格极为特殊,所以哪怕我丝毫不加掩饰,这世上也无人能够看穿我真正的命格,即便真的有如此高人存在,那也绝不会是楚江等人。”
由于刚才接受的信息是在太过驳杂,让我的思绪难免有些混乱,在经过春亭的提示之后,我这才想起他刚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免稍微放下了心。
可是在脑中仔细的想了一想,我却还是皱起了眉头。
“春亭,如果你的命格真的如你所说不会被人看穿,那我们确实可以随便找一个人,然后将其易容成你的样貌便可,反正对方在彻底确定身份之前并不会近距离的与我们接触。”
“如今大家有符咒傍身,而你即便没有符咒傍身,但是本身的命格却那么特殊,所以也不会对此过于担心。”
“可是我呢?那我怎么办?我既没有用于隐藏身份的符咒,也没有同你一般的特殊命格,哪怕你们隐藏的再好,可是若是我同你们一起行动,最终不是也难免泄露大家的行踪么?”
我本以为自己所提出的是一个极大的问题,可是没想到春亭听后却笑了出来,不仅如此,甚至就连身旁一直毕恭毕敬的崔绝也笑了出来。
从他们这般反应中,我明显可以感觉出他们对此事的不在意,仿佛一切早就已经胸有成竹一般。
看到我不解的眼神,春亭示意崔绝对我做出解释,崔绝也没有半分犹豫,带着和善的笑意对我开口说道。
“若是此事,那主上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您刚才也说过,医者不自医,卜者不自卜,由于您从未对自己有过认真的观察,所以您并不清楚,您的命格虽然与亭兄并不相同,不过若是说到特殊性,您却比他还要特殊。”
“简单来讲,如果说观察亭兄的命格如同看到了黑洞,那观察您的命格便如同看到了一面镜子,虽然二者并不相同,但是却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
黑洞?
镜子?
这都是什么意思?
明明崔绝口中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够听懂,可是将其结合到一起之后,我却完全无法理解他所说何意。
春亭早已对我极为了解,他看到我脸上那充满迷茫的表情,便知道我对于崔绝所说再一次陷入了疑惑,忍不住开口对我解释道。
“不用想的那么复杂,崔绝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由于我的命格比较特殊,所以无论何人以何种方式对我进行观察,最终其观察到的结果都是一片空白,就好像我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这世上并没有过我存在的痕迹。”
“也就是说崔绝的说法并没有错,我的命格仿佛能够吸纳一切,确实如同他口中所说的黑洞一般。”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春亭的命格是这样,那确实与所谓的黑洞极为相似,崔绝所言不虚。
看到我的表情,春亭知道我大致理解了他口中的含义,于是接续对我解释道。
“而你的命格虽然与我不同,但是却同样并非凡人,有着另外的特殊性。”
“若是有人观察我的命格,其结局只会是看到了一张崭新的白纸,毫无任何收获,而若是有人对你的命格进行观察,无论他使用的是何种方式,但是最终都毫无例外,他看到的一定会是自己。”
听到春亭所说,本来有所想法的我再一次陷入困惑,口中无意识的重复着春亭所说的最后几个字。
“什么叫看到的一定会是自己?”
“很简单,就是字面意思。”
春亭耸了耸肩,笑的极其神秘。
“经过刚才的事情,你也知道自己身负隐骨,所谓隐骨乃是万骨之本,其变化无穷,是天下所有骨骼的缩影与根源。”
“正因如此,所以冥冥之中上天早已对你有所保护,无论是何人想要观察你的骨相与命格,隐骨都会自发的在其眼中演化成他自己的骨相与命格,最终此人一定会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崔绝的说法很形象也很恰当,你的命格确实如同一面镜子一般,无论是谁在你身上所能看到的都是他自己而已,根本无法看到真正的你。”
听春亭说到这里,我终于彻底明白了崔绝口中所谓黑洞与镜子的含义。
所谓黑洞的特性便是吸收一切,而镜子的作用便是映照自身。
结合春亭刚才所说,这两个比喻并没有半分问题,确实极为恰当。
如果春亭所说无误,那我的骨相与命格确实极为特殊,想要对我观察结果只能无功而返。
可是即便如此,那这和我们的计划又有着怎么样的关系?
对方蓄谋已久,既然他们早已有所准备,那必定事先便已经清楚了我这特殊的骨相与命格,绝不会对此一无所知。
而在崔绝无法为我画出符咒的情况之下,我们短时间之内又该从何处找到一个同我命格相似之人,并且让其代替我留在此处,以便我能够同众人奔赴上善轩?
也就是说,尽管我已经知道我的命格是如此特殊,可是也正因为这命格的特殊性,所以我反而无法轻易的找到替代之人,从而完成这瞒天过海的计划。
第五十四章 问题解决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
虽然这只是民间俗成之语,但是从中却不难看出一个人的命格有多么重要。
所谓命格,乃是一个人出生之时便定下来的基调,在人的一生中,能成就多大的事情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命格,除了极少数惊才绝艳之人以外,世人尽皆如此,完全无法跳出命格的赠予及枷锁。
到了如今,虽然我依旧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命格,但是从崔绝与春亭的口中,我却不难听出自己的命格有多么特殊,甚至如同一面镜子一般,可以让所有试图对我观察之人一无所获,从中看到自己的缩影。
这本该是一件指的骄傲与自豪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成为了我们最大的问题。
出于我命格的特殊性,崔绝根本无法为我画出隐藏身份的符咒,而很显然,在短时间内也绝对无法找到同我命格相同之人代替我留在此地。
那也就是说,无论其他人隐藏的有多么良好,但是只要他们与我同行,我便会像一盏无比显眼的路灯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而只要这种情况发生,那也就意味着,我们煞费苦心所想出的瞒天过海之计彻底宣告失败。
不过,就在我皱起眉头心急如焚的时候,我的目光却看到了一旁的春亭。
很奇怪,在他的身上我非但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紧张与不安,甚至我还可以看出他此时极为放松。
春亭虽然性格上有些怪异,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们早已知道他并非薄情之人。
我们这一次的计划,于公是为了神州的安定,于私是为了惊鸿的安危。
于公来说,身为关山中人,守护神州是他的职责与义务,他没有任何理由推脱。
而于私来说,惊鸿又与凌轩关系匪浅,凌轩跟随春亭许久,春亭自然知道惊鸿对他的重要性,以春亭的性格,必然不会对此事视若不见。
既然这样,那春亭现在的态度便极为怪异。
明明因为我的原因,我们这一番瞒天过海的计划已经宣告了失败,可春亭却明显没有半分慌张,排除掉所有不可能之外,那便只剩下一个原因。
那就是春亭早已想到了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抬起头看向春亭,口中极为无奈的对他说道。
“春亭,你既然有了办法就别藏着掖着了,难道就非得看着我们着急么。”
“不错,观察力见长。”
听到我无奈的话语后,春亭并没有否认我的猜测,而是点了点头对我确认道。
“你也不必对此担心,我确实有办法解决你命格的问题。”
众人早已对春亭极为了解,知道只要是他说出口的事情,便绝对没有食言的时候,所以在听到春亭开口确认之后,大家刚刚紧绷的心明显放松了下来。
沈浪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看着春亭开口问道。
“亭哥,川哥的命格这么特殊,你到底用什么办法能为其隐藏自己的命格?”
与此同时,凌轩同样开口,不过口中的内容却截然不同。
“亭哥,既然韩川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我们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了何时可以出发?”
听到二人的问题,春亭不由得笑了出来。
“急什么急,明天出发。”
“解铃还须系铃人,至于韩川的问题,其实还是要靠他自己解决。”
虽然春亭口中说的玄之又玄,但是我这一次却并没有半分疑惑,而是直接看向他开口问道。
“春亭,你也知道我猜不出来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你就直接一点,需要我做什么?”
见我这个样子,春亭的笑容变的更加灿烂,似乎极为开心。
“别紧张,其实这个流程你应该很熟悉了。”
就在我正纳闷这个所谓熟悉的流程之时,春亭便再度开了口,看着我饶有趣味的解释道。
“能为你隐藏身份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所需要的东西也并不复杂,其实只需要你的血液便可。”
“至于具体操作崔绝应该清楚,你不妨让他为你解释一番。”
“若是依照亭兄如此说法,那崔某确实大致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到春亭注视向他的眼神,崔绝不由自主的点了一下头,将目光转向我认真的开口说道。
“血液本就是人的灵气之源,而主上您的血液更是如此,即便是在如今这样的末法时代,您的血液中所蕴含的天地灵气依然让人为之惊叹,而出于您命格的特殊性,所以在您的血液中同样含有这样的特性。”
“也就是或,只要亭兄能够为您隐藏好自己的命格,那崔某便可以凭借您的血液,短时间将人装饰成同您一样的命格,那这瞒天过海的计划便不会有任何问题出现,主上就可以放心的离开此处。”
听崔绝解释之后,我恍然大悟,难怪春亭刚才笑容灿烂,语气怪异,原来是这解决的办法再一次用到了我的血液。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从峨眉山开始算起,我踏上这条路的时间其实已经不短,但是却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敌人。
在杨广衣冠冢外的河伯虽然来自弱水,但是她乃是为了送信而来,并没有动手的意图。
而在朱元璋的地下皇陵之中,弈和当初确实想要对我们痛下杀手,可是一番变故之后,如今他却早已成为了我们可以放心托付的同伴。
既然没有遇到过敌人,自然也就没有遭遇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手厮杀,自然就不会有所受伤。
可是即便如此,我却还是要三番五次的献出自己的血液,与其说我是什么天命之子,倒不如说我是一个移动的血库。
思及于此,心中情绪难免有些复杂。
可是没有办法,无论是为了神州安宁还是惊鸿安危,在中元日之前我们必须要赶到上善轩,而如果我们想要摆脱不必要的麻烦,那这瞒天过海的计划就一定要实现。
所以我无从选择,即便心中再是不愿,可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第五十五章 忠义的忠
虽然我对于春亭口中所说取血之事稍微有些意见,不过若是这样便能够解决我们眼下的难题,那我的付出倒也算是物有所值。
所以,在仔细的思考过后,我抬起头看向春亭,准备问清楚接下来的打算。
“春亭,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一样,只需要我的血液便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春亭却并没有对我回答,他似乎在考虑着另外的问题,所以仅仅是爱答不理的指了指崔绝,示意由他回答我的疑问。
崔绝并非愚笨之人,在见到春亭的表情后,他自然理会了春亭的意图,所以对着疑惑的我开口解释道。
“主上完全不用为此多虑,此事虽然听起来颇为复杂,但是实际操作上却极为简单。”
“只要您愿意提供出您的血液,那崔某便可以将任意一人的命格暂时伪装成同您一般,除了传说之中的世外高人之外,任何人都绝对无法察觉您与此人的差距。”
说到这里,崔绝的语气忽然犹豫了起来。
“不过……”
看到崔绝这番吞吞吐吐的样子,我不由得好奇起来,口中忍不住催促道。
“怎么了崔绝,莫非此事还有什么隐情,你莫要隐瞒也莫要犹豫,慢慢说。”
见到我好奇的样子,崔绝终于将这说了一半的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其实此事对于主上并不重要,但是对于代替您留在此地之人来说,是一件很难以抉择的事情。”
“主上,您也知道您的命格过于特殊,在您的血液之中饱含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天地灵气,所以伪装成您命格之人算是僭越天道,此事结束之后必将承受一定的损伤,或许从今以后修为便难有寸进。”
听到崔绝一口气说完他担心的理由,我不仅也犹豫了起来。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处于我命格的特殊性,所以代替我留在此处之人乃是僭越了天道,那也就意味着,我们这番瞒天过海的计划若是想要成功,那便一定会有一个受害者。
对于所有的修者来说,没有人不盼望着自己能够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甚至最终破碎虚空,得道飞升。
而代替我留在此处之人,在事情结束之后非但不会修为精进,反而会伤了自己的根基,以后甚至完全无法触摸到更高修为的门槛,从他的角度来看,这实在是得不偿失之事。
虽然我们这一行事关重大,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思考,从他们的角度上来看,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与他们没有半分关系,那他们自然也就完全没有这般舍生取义的必要。
同样的,我们也完全没有理由去要求他们,必须要代替我留在此处,让我们完成这瞒天过海的计划。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春亭开口了。
春亭刚刚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交谈,如今似乎终于思考结束,他看着我们沉默的样子不由得表现的一脸茫然。
“发生什么了,怎么忽然之间气氛如此沉闷?”
看到春亭这般样子,我不由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春亭你刚才想什么呢,居然想的那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口中所说之事?”
“崔绝刚才告诉我,由于我的命格特殊,所以代替我留在此处之人便是僭越了天道,从今以后修为都难有寸进,这件事情你不应该不清楚吧?”
听到我的解释后,春亭却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态度,而是点了点头确认道。
“没错,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在你的血液中饱含天地灵气,常人自然无法负担你这般尊贵的命格,所以此事结束之后,一定会让自己的修为受损,甚至损伤到自己的根基。”
而看到春亭这般坦诚的态度,我更是不知道该说何是好。
“春亭,我们平心而论,若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你身上,难道你愿意让自己后半生修为停滞不前么?”
“将心比心,现在就连我们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的选择,又怎么可能强迫别人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我话音刚落,从崔绝身后忽然走出来一个人。
普通的身材,普通的长相,普通的气质,若是他走在大街上,想来一定不会有人对其多加注意,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很容易被人所忽略的人。
此人在从崔绝身后走出,并没有对我与春亭多加注意,而是直直的走到了弈和身前,对着他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
虽然不知此人此举何意,但是弈和还是连忙扶住了此人的身体,略作思索之后,便清楚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若是没记错,你应该叫做陈中,不知你现在有何事要说?”
“主上日理万机,没想到还能记住小人的名字。”
听到弈和的询问后,这名为陈中之人看起来似乎极为激动。
“陈中当年蒙受不白之冤,除了父母之外,所有亲戚朋友全都避之不及,唯恐沾染上我便会惹祸上身,承蒙主上伸出援手才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并且带着我走进了修行之路,进入了幽冥。”
“可是陈中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我比谢邪兄弟更早进入幽冥,可是奈何我实在是天资愚钝,直到现在都没有过任何特别亮眼的表现,混在人群之中更是如同路人一般。”
“幽冥之中藏龙卧虎,而由于我的天资问题,所以曾经的我一直担心自己没有机会报答主上的恩情,直到今日,我终于找到了机会。”
“我知道,这位韩川大人便是今后的幽冥之主,而如今既然我可以用自己代替韩川大人,为大人们口中的计划去尽一份力,那我又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
看到我们不知说何是好的表情,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弈和,虽然他的面容并不英俊,但是这却丝毫掩盖不了他此刻的豪情。
“主上,或许冥冥之中我的父母早已知道会有今日,所以才会为我起名陈中,陈中陈中,我名中的这个忠其实应该是忠义的忠。”
第五十六章 两种说法
听到这名为陈中之人如此说法,我们不禁有些沉默。
其实世人皆知,所谓的忠孝仁义乃是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行事准则,可是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中,越来越多的人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已经将其抛于脑后。
而崔绝所带来的这些人,虽然都是当年受过弈和恩惠之人,但是毕竟那些事情过去已久,弈和当初也不过是随手而为,心中并没有抱着让他们报恩的想法。
可是老话说的好,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从古至今,千百年来无数人都想过收买人心,到最后却难免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而弈和当初只不过是随手而为,却换来了如今对他依然足够忠心的手下。
不,到了现在这已经不能用手下来称呼,而是应该称呼其为兄弟。
不过虽然陈中话语之中说的很清楚,但是我还是要再度对他确认道。
“陈中兄弟,你刚才所说让我大为感动,弈和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实在是一件值得让人羡慕的事情。”
听到我的话后,陈宫对我拱了拱手,口中认真的回应道。
“韩川大人客气了,按照主上所说,您以后便是新的幽冥之主,我本就隶属于幽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您都不用对我如此客气。”
“不管以后我是否会执掌幽冥,你刚才所说的内容都值得我的尊敬。”
虽然陈中刚才所言极为认真,但是我还是看着他严肃的说道。
“可是你刚才应该也听到崔绝所说,代替我留在此处之人,在事情结束之后便会受到天道的责罚,不仅从此以后修为难以寸进,甚至会影响到自己的根基,导致自己的修为大大受损。”
“而对于修者来说,这无疑是比要了命更难让人接受的事情,虽然我们确实需要这样的一个人,但是如果你有半分不愿我都不会勉强你,将心比心,你若是出言拒绝其实我可以理解。”
“韩川大人不必担心,我刚才确实清楚的听到了崔兄所说,在心中早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您口中的问题我当然早已想过。”
听到我严肃的说法,陈中却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
“与我同时进入幽冥的崔兄已经继承了阴律司,甚至于比我更晚进入幽冥的谢邪也已经被称为无常,而陈中本就是天资愚钝之人,想来我这一生都没有碰触到更高修为的机会。“
“陈中自家人知自家事,既然如此索性我便放弃修行,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就算真的修为受损,此生难以寸进,那我大可以寻一闲职在幽冥养老,想来到时候韩川大人不会在意保证我的衣食无忧吧?”
明明陈中是笑着说出这番内容,可是我听后心中却极为难受。
虽然他口中说的云淡风轻,看起来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修为一般,甚至于已经想好了今后的打算,准备寻一闲职在幽冥之中度过余生。
但是我心中却极为清楚,既然身为修行之人,在见识过了那些通天彻地的神通之后,又有谁可能会甘心放弃这条路,从此沦为一个混吃等死的闲人?
可即便是这样,为了报答弈和当初的恩情,为了让我们这番瞒天过海的计划能够顺利实行,陈中最终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准备牺牲自己,以此成全我们的计划。
虽然陈中容貌平凡,修为一般,无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没有半分特殊,可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又让我们如何能不感动?
就在我们沉浸于陈中所说之时,春亭忽然又开口了。
他在听到我与陈中的对话之后,似乎刚刚清楚我们烦恼的问题所在,在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之后,看着我与陈中饶有趣味的问道。
“说了半天,你们纠结的难道就是事情结束后修为受损的问题?”
看到春亭这番不以为意的态度,我心中隐隐有些不满,忍不住对他回应道。
“春亭,将心比心,若是有一天轮到你做出这样的选择,那到时候你还会是这番幸灾乐祸的态度么?”
春亭明显看出了我压抑着的不满,但是他的语气却并没有半分变化。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天,以我的修为能够帮助你完成某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到那时别说是我的修为,就算是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而且我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明明是极为严肃的话语,可是春亭的语气却还是那么随意,让我一时不知说何是好。
而更重要的是,明明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玩笑一般,可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春亭是认真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一定会做出他口中这样的选择。
见到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春亭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用在意,接着,他将视线转到了陈中的身上,口中的赞赏之意极为明显。
“陈中,陈中,真是一个好名字,你对得起这个忠字。”
“不过别忙着感慨,事情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你即便代替韩川留在了这里,事后也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修为,而恰恰相反,如果你的运气足够好的话,反而会因祸得福,修为大涨。”
听到春亭用随意的语气说着这样的内容,我们再一次不知说何是好。
崔绝刚才曾说,由于我那特殊的命格。所以代替我留在这里之人事后修为难以寸进,甚至会影响到自己修行的根基,因为他说的有理有据,所以我们对于他所说的内容丝毫没有怀疑。
如果说崔绝是用理论依据让我们相信了他的说法,那春亭其实与他并不相同。
因为春亭是完全值得我们毫无保留信任的人。
这一路走来,我们早已见识过春亭的诸多本领,在彼此的心中更是隐隐觉得,只要有春亭在我们身边,那我们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对于他口中做出承诺之事,我们更是从未有过怀疑。
而如今听到两人截然不同的说法后,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明明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但是却彼此无言。
第五十七章 上表
许久之后,场上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而没想到,打破这份沉默的却并不是身为当事之人的陈中,而是在他身旁的崔绝。
崔绝同我们一样,在听到春亭口中这番截然不同的说法之后,一时之间陷入了震惊,不过很快他便看向春亭,皱起眉头大声的质疑道。
“亭兄,崔某确实才疏学浅,但是你这般说法绝无可能!”
“陈中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命格平平无常,他又如何能承受的住主上的血液所蕴含的灵气?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他必将因为僭越命格而受到这血液的反噬,绝对没有平安无事的可能存在!”
“别激动,听我说,我并没有说你刚才所说都是错的。”
见到崔绝如此激烈的反应,春亭却显得不以为意。
“你说的对,如果从常理上来说,陈中在事后确实会受到不可弥补的损伤,但是你身为修行之人便应该知道,凡事并无绝对,此事亦然,并不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崔绝原本神情极为激动,不过在听到春亭口中的解释后,他的表情不由得缓和了下来,再次陷入了沉思。
而与此同时,在仔细的思索过后我忽然明白了春亭所说何意。
很显然,春亭并没有质疑崔绝先前的说法,只是说这不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崔绝先前的确所说非虚,陈中确实无法承受我的血液,若是他执意如此,那这番举动确实会对其有着严重的影响。
但是与此同时,春亭刚才所说似乎也并不是假的。
春亭并非冷血之人,所以看着他现在这幅不以为意的样子,我暗中有了大致的猜测。
那便是他或许有着自己的办法,可以为陈中消除这份影响,甚至可能会让其因祸得福。
而如果春亭真的有自己的办法,那我们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既可以完成我们瞒天过海的计划,同时对陈中也不会造成任何困扰,大家自然是皆大欢喜。
在座之人都是思维敏捷之人,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大家全都清楚了春亭话中的含义,脸上的表情不免放松了下来。
而很显然,在众人之中最为兴奋的便是陈中本人,在听到春亭说自己不会有事之后,陈中明显长出了一口气,他一直紧绷的情绪彻底松懈了下来,同时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见到陈中这般样子,我们相视一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理变化。
陈中毕竟也是修行之人,哪怕他的天资再愚钝,但是心中也都会存在着有朝一日修成正果的念头,即便他如今下定决心,准备以今后不能修行为代价帮助我们完成计划,可是心中难免不会有一丝遗憾与不甘。
而就在他下定决心之后,春亭居然告诉他,他先前对于此事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春亭自有他的办法能够解决事情之后的反噬,甚至会因祸得福,面对如此大起大落,陈中又如何能够轻易的平静下来。
“说来也不怕大家笑话,虽然我口中说的大义凛然,不过一想到今后或许不能踏上修行之路,心中难免会有些遗憾。”
只见陈中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在他尽力的平静好自己的情绪后,这才看向春亭期盼的问道。
“不知亭兄所言有几分可信,难道真的有办法解决事情之后的天道责罚?”
“如此大事自然当不得儿戏,确实有办法能够解决此事后对于你自身的反噬,不过你却问错了人,这个办法说起来与我无关。”
春亭还是那副随意的模样,在听到陈中期盼的疑问后,他伸出手指向了我,口中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你所要代替的是韩川,你需要用到的则是韩川的血液,至于所谓的天道责罚,实际上也是因为你僭越了韩川的命格,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在他愿意的前提下,你才可以避免事后的反噬。”
听到春亭的解释后,大家的目光同时注视到了我的身上。
“陈中兄弟重情重义,在不知道问题能够得到解决的情况下,便甘愿以自身的修行为我们完成这瞒天过海的计划,世上如今难得还有如此大忠大义之人,更何况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见到大家看向我的目光,我连忙开口表达出了我的意图,但是脑中确实一片迷茫,忍不住疑惑的看向春亭开口问道。
“可是春亭,尽管你说我才是事情的源头,但是我却对此一无所知,若是想要为陈中兄弟解除事后的反噬,我需要做些什么?”
听到我的疑问,春亭的神态终于不再是那么随意,似乎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极为严肃,绝不能等闲视之。
“很简单,只要在事后你亲自上表,对上天奏明事由便可,只要你愿意,到时候我自然会帮你。”
春亭话音刚落,崔绝再一次发出了惊呼。
“上表?亭兄所言莫不是上表请神之说?”
看起来崔绝似乎对于这上表一说有所了解,不过从春亭的样子可以看出,崔绝的了解应该并不完全正确。
只见春亭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语气是少见的严肃。
“说对了一半。”
“韩川需要上表为真,但是却并不需要请神,韩川只需要对天道奏明此事的事由,说清陈中并非有意僭越,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此便可。”
听着这两人如云里雾里一般的对话,我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
“春亭,崔绝,你们口中的上表到底是什么意思?”
“主上,所谓上表中的“上”为上报,上奏,而这个“表”则为修行之人所用的表文。”
在听到我迷茫的声音之后,崔绝停下了想要对春亭继续追问的想法,转过身对我认真的解释道。
“而只要主上将这两个字结合到一起,便可以很轻易的看懂上表一说。”
“那便是修者以自己的修为,通过表文上报天听的一种手段与方式而已。”
第五十八章 易容之术
修者上报天听的方式?
虽然崔绝口中所说通俗易懂,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大清楚这上表具体的含义。
而看着我这幅似懂非懂的样子,崔绝不由得打起了耐心,继续为我解释起了这所谓的上表一说。
“上表又名进表,这一说法由来已久,在道教中认为,通过进表科仪可将书写信徒心愿的表文上达天听,祭告上苍,待到众圣光临醮坛之时,便可以赐福延龄,先灵受度,乃是斋醮之中一项极为重要的科仪。”
在崔绝耐心德解释了许久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他与春亭口中所说的上表到底是什么意思。
据崔绝所说,所谓的上表科仪来源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东汉正一盟威道时期,由于此科仪极为重要,所以无论是金箓、玉箓或者黄箓类斋仪中都必行此仪。
在正统的上表科仪中,修者应该通过烧香跪奏,金钟玉磬,敕水洒净等礼节奉安诸神,然后步罡踏斗,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表文禀告上苍,以此将信徒赐福延龄、度亡升仙的愿望上达神灵。
而在弄清楚了这一说法之后,我不由得看着春亭怀疑的问道。
“春亭,就连无支祁都不清楚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神仙的存在,那这所谓的上表一说岂不是虚无缥缈,只是一种精神寄托而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我刚才便说过,你要做的并非是请神,而是上表。”
春亭似乎对于我的疑问早有准备,在听到我开口之后便不慌不忙的对我回答道。
“关于这世间有没有神仙的存在,到现在都是一个没有定论的问题,但是只要踏上修行之路,所有的修者心中都无比的清楚,这世间确实有着天道的制约。”
“而我所说的让你上表便是要你禀告上苍,在表文上禀明此事的具体事由,你命格特殊,而且又是此事的源头,只要你禀明经过,陈中便绝不会有事发生。”
说到这里,春亭停下了自己的侃侃而谈,他转身看向窗外,留出时间让我细细消化他刚刚所说的一切。
而我认真的在脑中梳理一番之后,也终于清楚了他所说的含义。
在万象神宫中,无支祁曾亲口说过,即便它上古时期便已经存在,但是他却依然不清楚世间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神仙。
正因为都不确定神仙的存在,所以我才会对这上表请神的说法如此不屑一顾,认为这不过是一种精神寄托,并没有实际意义。
但是春亭却说的很清楚,他口中所说的上表并非请神,而是禀明天道。
正如他所说一般,虽然我也不清楚世间有没有神仙,但是在我从那神秘的雕像中吸收了其中封存的修为之后,在冥冥之中我便感受到了天道的存在。
如果具象化来说,所谓的天道可以被称为是一种规矩。
在无形之中,天道为许多事情制定了相应的规矩,比如日月星辰的运转,比如春夏秋冬的更替,虽然常人无法感受到天道的存在,但是实际上,世间的一切都是依靠着天道的规矩才得以正常运行。
而修者以天地灵气淬炼己身,所以相对于常人来说,对于天地间的规则会有更加明显的感受,所以才会对于天道的存在深信不疑。
如果这样看来,那所谓的上表似乎便有着一定的依据,并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精神寄托而已。
出于对春亭的信任,我知道他虽然有时会闪烁其词,但是只要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便从来没有半点虚假,那也就是说,对于陈中将要遇到的问题,我们确实找到了一个妥善的解决方式。
而想到这里之后,我不由得兴奋的问道。
“我懂了春亭,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便开始上表禀明此事的事由?”
“慌什么,还早。”
见到我兴奋的样子,春亭不由得笑了出来。
“虽然陈中会受到损伤,但是却绝不致死,反而会经受一番磨练,对于他以后的修行有着极大的好处,所以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你再行上表禀明之事便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上表岂不是没有意义?”
听到春亭的解释,我不由得挠头傻笑,看向陈中用眼神询问他可有意见。
陈中虽然口中声称自己天资愚钝,但是他看人颜色的本事却极为了得,见到我的目光后,他马上便明白了我眼神中的含义,于是毫不迟疑的回应道。
“大人放心,陈中并没有任何意见。”
“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是我刚才便已经做好了此生不再踏入修行之路的准备,而如今既然事情有了转机,那对于我来说便是天大的意外之喜,无论是早是晚陈某都没有任何意见。”
听到陈中这番说法,我不由得放下心来,看着春亭试探的询问道。
“春亭,如今既然连陈中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那也就意味着我们万事俱备,是不是可以准备出发了?”
“不慌,我们在出发之前还缺少最后一个环节。”
在听到我的询问之后,春亭忽然笑了出来,口中意味深长。
“虽然大家的命格现在都有了暂时隐藏的办法,但是别人对你们的第一印象却依然是你们的样貌,若只是更改了命格而没有进行易容,那我们计划的这一切岂不是没有了意义?”
就在我们因为此事而再次皱起眉头的时候,春亭却忽然将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薛楠,他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语气极为轻松。
“不过大家也不必为此事担心,虽然我并不精通易容之术,但是我们中却有一人堪称此道中的妙手,只要她愿意忙碌一番,我确信任何人都无法从外貌上分辨出我们的真实身份。”
听到春亭这番说法,我们刚刚提起来的心再度放了回去。
而由于春亭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在不闪不避的望着薛楠,那其中的含义便极为明显。
在我们身旁沉默了许久,存在感低到如同被忘记一般的薛楠,正是春亭口中精通那易容术之人!
第五十九章 人皮面具
从春亭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之中,我们很明显的便可以看出,在他口中那精通易容术之人正是我们身旁的薛楠。
万万没想到,在我们面前一向以武力示人的薛楠,居然还精通那传说中的易容之术,这实在是让我们大大出乎意料。
而在得到这个结论之后,我们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薛楠虽然确实是一名女子不假,不过在我们眼中,我们却从来不曾将她视作一般的女子,而是早已将其看成了自己的兄弟。
在她的身上,我们丝毫没有感受到她有着同其他女子一般的温婉,而是周身充满了英气,雷厉风行,做事干练,除了与春亭只见有些暧昧的关系之外,并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样子。
如此说法并不是说薛楠没有女人味,恰恰相反,其实薛楠的容貌以及身材都堪称美女,只不过是她这样的性格,让我们总是会选择性的忽略掉她原本的性别。
若说薛楠能够手持黑红长鞭大杀四方,那我们丝毫不会表现出意外,可是所谓的易容之术复杂至极,我们实在是想象不到薛楠耐心的为人易容的样子。
看着我们震惊的样子,沉默了许久的薛楠不禁笑了出来。
“易者改变,容者容貌,所谓的易容术其实便是改变一个人容貌的技术。”
“此术古已有之,虽然被无数人称的神乎其神,但是实质上却也仅仅只是化妆术的一种而已,我会此术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听到薛楠如此解释,我们在仔细思考之后发现居然无话可说。
毫无疑问,即便薛楠做事再干练,身手再利落,但是归根结底她还是一名女子。
而若是如她所说,所谓的易容术虽然既神秘且复杂,但是实质上也仅仅是化妆术中的一种而已。
若是这么想来,由一名女子掌握了传说中的易容之术,这的确不是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看到我们逐渐平静下来的表情,薛楠站起身,看向春亭问道。
“春亭,在你说到这番计划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有了用武之地,早已做好了准备,我们现在就开始么?”
“当然,此事非你不可。”
春亭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对薛楠确认道。
“你现在便可以为大家进行易容,待到大家适应了新的容貌之后,便可以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启程奔赴上善轩。”
听到春亭所说,薛楠点了点头,随后她转过身看向我们,口中问道。
“既然如此,不知道哪位愿意先来试试我的手艺?”
“我先来,我先来。”
不同于我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薛楠精通易容术的事实,亓芷毕竟身为女子,平日里与薛楠接触远比我们要多,所以她对于这件事情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看起来颇有兴致。
“薛楠姐姐,就先为我易容吧,就算是易容成别人的样子,也尽量要可爱一点。”
听到亓芷孩子气的说法,薛楠摸着亓芷的头宠溺的一笑。
“傻孩子,所谓易容便是为了让他人无法确认自己的身份,所以易容后的样貌要尽量的普通,只有让人看过之后丝毫没有印象,这才能称为一次成功的易容。”
亓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无所谓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姐姐就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只是短暂的隐藏身份,易容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介意的。”
看到亓芷懂事的样子,薛楠点了点头,随后她却没有为亓芷开始易容,反而转身走出了房间。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准备向春亭询问薛楠去了哪里的时候,薛楠又回到了房间之中。
只不过不同于她走出房间时的两手空空,如今归来之时在她的手中多了一个小箱子。
见到这个箱子,我们恍然大悟。
看来这箱子之中,装有的便是薛楠进行易容之术所需要的各种工具,她刚才这番离开,正是为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将其取来,以便为我们进行易容。
只见薛楠不慌不忙的将这个小箱子放在了桌子之上,然后小心的将其打开,我们看到箱子中满是各种各样的人皮面具,虽然表情各异,但是全都惟妙惟肖如同真人一般,若是半夜忽然得见,免不得会吓人一跳。
沈浪生性好奇,他在见到这些人皮面具后忍不住啧啧称奇,见薛楠没有阻止的样子,他便从中取出了一副面具,然后将其放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对着屋中的镜子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口中对薛楠好奇的问道。
“楠姐,我听说这所谓的人皮面具都是用真正的人皮制作的,你看你多少也算是妙龄少女,整天和这些人皮打交道,心里就不觉得瘆得慌么?”
“道听途说,一知半解。”
听到沈浪打趣的语气,薛楠佯装出一副要踢向沈浪的样子,在见到沈浪夸张的躲避动作之后,这才笑着对我们解释道。
“我刚才说过,所谓的易容之术其实是化妆术的一种,如果依你所说,这一箱子面具都是由人皮制成的话,那可就不是化妆术了,早已变成了邪术。”
听到薛楠所说,沈浪知道是自己以讹传讹,错误的相信了民间传说,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认真的问道。
“是我少见多怪了楠姐,可是如果这人皮面具不是人皮制成,那它到底是什么原理,为什么会让一个人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幅面貌?”
“民间俗称的的易容之术其实有很多分支,这人皮面具实际上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种而已。”
见沈浪这番渴望得知真相的态度,薛楠看起来很是满意,她一边整理箱子中的物品,一边认真的对他解释道。
“易容之术虽然不像民间传说中那般神秘,但是确实极其复杂,仅仅人皮面具的制作方法就有多个分支,我其实也无法确认究竟有没有人真的会用人皮进行制作。”
“不过我可以确定,在我所掌握的易容术之中绝对没有这样的方法,虽然过程同样有些复杂,但是却都在常人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大家完全不用对此担心。”
第六十章 时间
看着大家好奇的眼神,薛楠并没有故作高深,而是认真的对我们解释起了这传说之中能够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
“虽然制作人皮面具的方法众多,不过其中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制作人皮面具之前首先用石膏制作出一个常人脸庞大小的模型,不过仅仅有模型却也是不够的,与此同时还需要在模型上翻出人脸的真实样貌。”
“具体过程说来甚是繁琐,你们也完全无需对此在意,总之,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在模里倒入石膏,等到凝固后再把模型拿开,这样就可以翻出一个与人的脸型完全一样的石膏像。”
说到这里,薛楠从箱子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她将其视作珍宝一般的捧在手中,语气中隐隐有着一丝炫耀。
“虽然有些繁琐,但是制作石膏像这一环节并不困难,许多人都可以轻松做到,真正困难的是接下来的环节,若是要进行接下来的环节,那我手中之物则必不可少。”
薛楠将这个瓶子小心翼翼的递到我的手中,我在接过之后用双眼仔细打量,然后轻轻的放在鼻前闻它的味道,只觉得馨香扑鼻,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定。
虽然如此,但是我却并不能分辨出其中的成分,于是只好将其递给了一旁的凌轩,看着他做出同我一样的动作。
很快,这个小瓶子便传到了在做所有人的手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分辨出此物到底为何,只好将其重新交还给了薛楠。
见到我们疑惑的眼神,薛楠这才缓缓开口解释道。
“石膏像其实很容易制作,但是出于材质问题,石膏毕竟不同于皮肉,所以在细节处难免会显得有些突兀,完全不像真正的人一般自然,就在你们所看到的这个小瓶子之中,装的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在这个瓶子之中,装的乃是我通过前辈高人们的秘方制作出的液体,此物神异无比,只要将其涂抹在石膏之上,便可以将石膏变的同皮肉一般自然。”
“在有了此物之后,若是在石膏像的细节处发现了瑕疵,便可以用此物在石膏像上做出修改,直到这个石膏像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为止,也就是说,有了此物便可以制作成同真人一般无二的石膏像。”
看到我们似懂非懂的样子,薛楠语气不停,继续说了下去。
“在我们得到这个最终完成的石膏像之后,只要将另外一种特殊调和的液体涂抹在石膏像的内侧,待到干透后再小心的将其揭起,这便算是完成了人皮面具的雏形。”
“在得到这雏形之后,只要对其进行最后的抛光、上色以及进一步加工,我们便可以得到一张完全能够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由于最后的过程并没有任何难度,所以自然不必细说。”
听薛楠一口气说完了这传说中神秘至极的人皮面具的制作过程,我们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原理所在。
不过,我们彼此其实都清楚,薛楠之所以会有意的提到易容术的具体原理,其实是为了让亓芷安心。
在座都是精明之人,自然可以看的出来,刚才在沈浪提到这面具乃是由真正的人皮制成之时,亓芷的态度明显有些不自然。
而亓芷的这般态度其实也很好理解,她毕竟年龄尚浅,其实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若是这面具真的是由人皮制成,在夜深人静之时她难免不会胡思乱想,对其感到害怕。
正因如此,所以薛楠才会借着沈浪提问的机会,主动地说出所谓人皮面具的原理,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亓芷能够安心。
而效果很明显,在听到薛楠的这番侃侃而谈之后,亓芷的态度明显稳定了下来。
“楠姐,我还有一个问题。”
沈浪虽然看起来有些憨傻,但是实际上却并非愚笨之人,在听到薛楠所说之后,他略一思考,便问出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若是如你所说,这人皮面具制作起来极其复杂,而且由于涉及到其中的隐秘手法,所以我们完全无法帮得上忙,只有你一人能够将其制作出来。”
“可是我们有这么多人,无论是奔赴上善轩的我们一行,还是崔绝所带来的,将要代替我们留在这里的一行人,全都需要易容,这么大的工作量,只怕短时间之内绝对无法完成吧?”
听到沈浪口中所提出的说法,我们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薛楠刚才说的很清楚,人皮面具的制作分为几个部分,首先要做出石膏像,并且要具体对石膏像做出修改,然后用特制的液体涂抹于石膏像的内侧,如此才能得到人皮面具的雏形。
而在得到这面具的雏形之后,为了看上去更加真实,还要对这雏形进行细致的抛光、上色以及进一步的加工,这才能够得到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
尽管我们已经知道薛楠精通易容之道,所以我们丝毫不必担心这番操作的可行性,但是我们此刻所要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是时间。
春亭口中说的很清楚,由于时间有限,所以我们明日便要出发,奔赴上善轩。
而现在,尽管我们依然不是很清楚人皮面具的具体制作方法,但是如果按照薛楠的说法,如此复杂繁琐的人皮面具,在一天之内她绝对无法轻易做出。
明明一切问题都得到了相应的解决,可是从时间上来看,我们却依然毫无办法。
不过没想到,薛楠却忽然笑了出来。
明明我们又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问题,可是薛楠却看着我们一个个皱起来的眉头笑着说道。
“大家放心,你们所担心的时间并不是问题。”
听到薛楠开口我们不由得望向了她,发现她丝毫不同于我们的紧张,而是将自己的目光注视向春亭,语气中满是佩服。
“春亭早已想到会有如今的情况,所以他很早之前便有了相应的计划,虽然我们的时间很紧,但是一切都完全来得及,大家不必担心。”
第六十一章 未雨绸缪
虽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是薛楠所说不禁让我们放下了心。
薛楠为人一向细心谨慎,况且此事事关重大,以我们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不会因为自己对春亭那盲目的喜欢,从而让我们陷入危险之中。
那也就意味着,这一切确实如薛楠所说,早在很久以前,春亭便对于我们如今的遭遇有了相应的计划。
“说起来,这一切还是多亏了春亭的神机妙算。”
看到我们好奇的眼神后,薛楠忍不住露出笑容,随后看着我们不慌不忙的开口解释道。
“早在今日的事情发生之前,春亭便已经料到会有用到易容术之时,因此他早已让我做好准备,在春亭的吩咐之下,早在你们毫无察觉之时,我便已经为大家做出了可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
“所以,大家现在完全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我早已为大家做好了对应的准备,明日一定可以按时出发。”
见到薛楠脸上那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我们不由得放下心来。
如果依照薛楠所说,那便是早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春亭便早已猜到我们有朝一日会用到如此瞒天过海的计划,所以早早的便让薛楠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而出于薛楠对春亭那份特殊的感情,所以她对于春亭的要求一定不会等闲视之,而是会认真的加以对待。
正因如此,所以薛楠早在我们没有察觉之时,便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能够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我们不会因此手足无措。
若是真的如我们所猜测的一般,那可的确是多亏了春亭的这番未雨绸缪,正是有了他这番提前的谋划,这才让我们不用面对时间紧迫的问题,而是可以从容的笑谈着一切。
而看到我们脸上那副若有所悟的表情,薛楠再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笑容。
“不用猜了,大家所需要使用的人皮面具我早已做好,根本不需要任何时间等待。”
薛楠一边说,一边从箱子内的暗格之中取出了一个极其精美的盒子,她将其捧在手心对我们认真的说道。
“在我手中的这个盒子内,便是我为大家所准备的用于隐藏身份的人皮面具,只要大家将其佩戴到自己的脸上,同时配合着崔绝所画出的符咒,便可以保证大家的身份不被任何人发现。”
听到薛楠如此说法,我忍不住从她手中接过那个藏有玄机的盒子,然后在薛楠的引导之下将其小心的打开,终于看到了她口中所谓的人皮面具。
在这个盒子之中,由上至下依次摆放着被制作成我们面貌的人皮面具,不仅在座之人应有尽有,甚至就连许久不曾联系的孙震,也有相应的面具列在其中。
见到盒子中的内容之后,沈浪好奇的将其中被制作成我面貌的面具戴在了脸上,然后模仿着我说话的语气,看着我们故作高深的说道。
“大家准备好了么,明日与我共赴上善轩。”
“去你的,你还装上大人物了。”
在沈浪这番举动之后,迎接他的是凌轩无情的一脚,不过在凌轩停下了自己的举动之后,还是忍不住感慨道。
“可是你还别说,在你戴上这张面具之后,若是不考虑身形以及声音,仅仅从外貌上来分辨,确实与韩川一般无人,我并不能分清二者的容貌差别。”
“那是自然。”
而听到凌轩所说之后,薛楠忍不住自傲的开口说道。
“我早在年幼之时便已经接触到这所谓的易容之术,除了我这一身武艺之外,此术便是我唯一的依仗,虽然当不得一代宗师,不过我好歹苦心浸淫此道多年,这又那是那么容易被人看穿的?”
从薛楠这番语气中,我们不难听出,她对于自己所掌握的这门本领极其自信。
而在我们对着戴有人皮面具的沈浪再三打量之后,终于确定了这面具与我们本尊的相似性,众人这才放下了心,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春亭,同时由我开口问道。
“春亭,现在我们一切的问题都已经得到了解决,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出发的事情了,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了吧?”
“没错,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法,我们确实没有什么被忽略的事情了。”
春亭点了点头,他用右手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同时对我们回答道。
“不过这易容之术却并没有那么简单,由于时间紧迫,所以我并不会要求大家做到完美,但是诸位还是要听从薛楠的吩咐,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听到春亭如此说法,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薛楠,想要知道在大家戴上人皮面具之后,还有着什么需要注意的内容。
看到大家注视的目光之后,薛楠丝毫不显慌乱,而是不慌不忙的整理着重新回到她手中的盒子,然后将盒子中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分配给了众人。
在我们一行之人与崔绝一行之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皮面具后,薛楠这才对我们严肃的说道。
“尽管大家现在已经有了人皮面具用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但是我们的对手却同非同小可,因此诸位依然不能大意,要时刻保持警惕。”
在成功的让众人注意到她之后,薛楠轻轻咳嗽了一声,便为众人严肃的说起了需要注意的地方。
所谓的易容之术,尽管被穿的神乎其神,但是本质上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辅佐作用而已,除了容貌之外,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同于其他人的特点,而这些特点才是人与人之间真正的区别。
就拿我们一行人来说,我总是会习惯性的走在众人身后,春亭的头颅总是会骄傲的高昂,而生性对一切感到好奇的沈浪,走起路来往往如同孩子一般,并不像我们一般稳重,而是会习惯性的窜来窜去。
也就是说,尽管我们现在都已经有了隐藏自己身份的办法,但是只有我们每个人都尽量模仿着对应之人的细节,这瞒天过海的计划才会多上一份成功率。
第六十二章 祠堂
听到薛楠口中所说,我们虽然表情有些严肃,但还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春亭早已说过,我们明日便要出发赶赴上善轩,所以在时间上难免有些紧迫。
不过薛楠提出的却并不是硬性的要求,而是会锦上添花的加分项。
也就是说,我们若是将其做好那便会增加计划的成功率,而若是我们没有做到完美,也并不会影响到计划的成功,只是会略微有一些暴露身份的可能。
所以,大家都目光严肃,等待着薛楠进一步的指示。
见到我们向她望去的灼灼目光,薛楠微微一笑,缓解了现场严肃的气氛。
“由于对于崔绝带来之人我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我能想到的也只不过是在我日常的生活中对于各位的观察,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大家的注意。”
接下来,薛楠便走到了崔绝身后,对他所带来的的这几个人开始耐心的介绍到。
“这位兄弟,你所要代替的乃是凌轩,由于凌轩性子高傲,所以平日里他除了春亭之外一向不爱与人接触,也就是说,在这几天之中你要时刻跟在代替春亭之人的身边,不过你也无需表现出一副谄媚的样子,只要适度即可。”
“这位妹子,你所要代替的乃是亓芷,亓芷毕竟年龄尚幼,所以在她的行为举止难免会有一些孩子气,因此这几天中,你要尽量的避免自己过于成熟,不妨做出一些孩子气的举动。”
“同时,亓芷对于韩川情根深种,所以你大可以与代替韩川之人多加接触,这样才能避免旁人猜忌。”
“这位兄弟,你所要代替的乃是沈浪,沈浪生性好奇,为人大大咧咧,所以你这几日要让自己跳脱起来,一定不可以过于稳重,不过同样只要适度即可,也要避免过犹不及。”
……
随着薛楠的话语,崔绝身后之人一一明白了自己所要代替之人平日里的样子,他们看向薛楠严肃的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会多加注意,试图让薛楠不再为其担心。
薛楠明白所谓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对众人都是点到即止,同时,由于谢邪会与他们一同留在此处,若是这几人有不对的表现,谢邪一定会第一时间指出,因此众人都不是过于担心。
“楠姐,那我们呢?”
由于薛楠在对这几人进行交代后便闭口不言,沈浪不由得看着她开口问道。
“你现在已经告诉了他们需要注意的事情,可是我们都需要注意一些什么你怎么丝毫没有提及?”
“我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沈浪的疑问后,薛楠不仅莞尔一笑,对他反问道。
“我之所以会对他们说清需要注意的事项,其实是因为我与你们朝夕相处,对你们的习惯早有了解,可是与他们我却是第一次见面,自然谈不上有所了解,当然也就无法说清我们需要注意的事情。”
“不过依我看来,崔绝所带来的这几人平日里应该都不是爱出风头之人,也就是说,外人一般很难对其有着深刻的印象,只要大家注意不要张扬,想来并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薛小姐果然目光如炬,口中所说丝毫不差。”
听到薛楠的这番猜测,一旁的崔绝不由得点了点头,看着她佩服的说道。
“我之所以能带来这几人,第一看中的是这些人对于主上的忠诚度,第二则是平日里的做事风格。”
“只有对主上无比忠诚之人,我才能放心让其知道这个计划并且亲身参与其中,而只有平日里作风低调之人,才不会让人有深刻的印象,这样才能更好的让诸位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
听到崔绝的确认过后,春亭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既然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那你就可以开始接下来的举动了,稍后大家适应一下自己新的身份,然后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明日起来便启程奔赴上善轩。”
春亭这句话很明显便是在告诉崔绝,现在已经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举动了。
崔绝刚才便仔细的说过,尽管他已经为众人画出了用以隐藏身份的符咒,但是这也只不过是完成了一部分而已。
他告诉我们,只有等到所有人的符咒都完成之后,再将这些符咒用原木之火焚烧,最后将焚烧后的灰烬随身携带,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全部的步骤。
而所谓的原木之火,便是最为普通最为质朴的火焰,也就是通过焚烧木头所产生的火焰。
因为命格的特殊性,所以此法所需要的火乃是原木之火,不能是任何煤炭或者打火机之类的火源,而必须用最为原始的办法,用木头充分焚烧所得到的火焰点燃这张符咒。
而在点燃这张符咒之后,只要将其焚烧后残留的灰烬随身携带,便可以做到隐藏自己的身份,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之下,大约可以维持一旬左右。
崔绝口中所谓的一旬便是十天,而我们距离中元之日还有十二天,也就是说,在一旬之后依然没有到达中元之日。
但是仔细思索之后我们不难发现,到了那时即便我们瞒天过海的计划被发现,但是出于时间上的限制,楚江等人绝对无法在第一时间赶到上善轩对我们进行阻拦,那这计划便已经算是成功了。
不同于我们的暗自思量,崔绝在听到春亭所说之后点了点头,随后他丝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了房间,并且不忘示意我们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心中不解,不过出于对崔绝的信任,大家还是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想要知道他要带我们做些什么。
不难发现,崔绝的步伐很快,看样子似乎对谢邪家的祖宅极为了解,很快,他便带着我们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随着他在一处建筑之前停下身形,我们紧跟着停下了前行的步伐,同时抬起头看向建筑上的牌匾,想要知道他带着我们来到了何处。
而就在我们抬起头仔细查看之时,在牌匾上笔走龙蛇般的两个大字映入了我们的眼中。
祠堂!
第六十三章 祠堂的真正玄机
这里居然是谢家的祠堂?
没想到,崔绝居然带着我们来到了谢家祖宅中的祠堂,这实在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众人在祠堂门口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身后的谢邪不敢擅自踏入。
祠堂古已有之,最初有宗祠、支祠与家祠之分,这个名称最早出现于汉代,由于在当时的祠堂均建于墓所,因此被人称为墓祠。
而到了南宋之时,朱熹始立祠堂的制度,从此便俗称家庙为祠堂,在当时,修建祠堂有等级上的限制,正所谓民间不得擅立祠堂,直到明代嘉靖年间才逐渐解禁,允许民间建立祠堂。
所谓的祠堂,实际上便是儒家祭祀祖先或先贤的场所,在古代儒家的伦理中,家族观念相当深刻,往往一个村落,就只生活着一个姓的一个家族或者几个家族,这些家族往往会建立自己的家庙用来祭祀祖先。
而除了用来供奉和祭祀祖先外,祠堂还有着其他的用处,这里更是族长行使族权的地方,凡有族人违反族规,便会在这里被教育和受到处理,甚至驱逐出宗祠,也就是说,祠堂便是古时家族之中如同法庭一般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所以祠堂的建造一般都比民宅规模大、质量好,越是有权势和财势的家族,他们的祠堂往往越讲究,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上等的用材,无不是这个家族光宗耀祖的一种象征。
在古代之时,家族中规矩甚严,除了祭祀之外也只有宗族内商讨重要事务之时会来到此处,平日里除了一族之长,别说是外姓,就是族内妇女或者是未成年的儿童,也绝对不许擅自入内,否则便要受到重罚。
虽然到了现在,祠堂已经不再那么神秘,但是对于每个拥有祠堂的家族来说,祠堂依然是生人莫入的禁地,是整个家族中最为神圣的地方。
而崔绝居然对谢家祖宅中祠堂的位置如此了解,并且他丝毫不顾及谢邪就在一旁,甚至带着我们大摇大摆的来到了祠堂之处,这对于谢邪的家族来说未免有些不太恭敬。
由于崔绝现在如此莽撞的行事风格,完全不符合他之前所带给我们的印象,因此难免让我们大为疑惑。
而看到我们脸上疑惑的表情,出言解释的居然不是带着我们来到祠堂的崔绝,而是这座宅子原本的主人,谢邪。
“大家不用胡乱猜测,只管放心进去便可。”
听到谢邪如此说法,我不由得开口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谢邪,这毕竟是你们家族的祖宅,于情于理我们这些外姓人都不该擅自踏入,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地方?”
“大人有所不知。”
谢邪听到我的疑问之后洒脱的一笑,笑过之后对我解释道。
“我谢家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这所谓的祖宅原本只是一座普通的宅子,直到我在幽冥中有所成就时,我才命人对这里做了修缮。”
“而既然我们谢家本就不是什么传承有序的大家族,那很显然,这座宅子之中本就不应该有着祠堂的存在。”
听到谢邪的解释之后,我的脑中不禁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略一思考之后便从我的嘴中脱口而出。
“谢邪,难道这里并不是一座祠堂,而只是你打着祠堂名义所建造的一座建筑,实际上有着另外的用途?”
“大人果然心思缜密,所言丝毫不错。”
谢邪随口称赞了一句之后,便推开了眼前祠堂的大门,他与崔绝并肩走进祠堂,同时不忘招呼我们一同进入其中。
“诸位别站在外面了,大人的猜测并没有错,这里并非是真正的祠堂,所以自然没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大家一起进来吧。”
听到谢邪的声音之后,众人虽然心中依旧有些疑惑,但是起码放下了心,不用担上对谢家不敬的想法,于是跟在二人身手,走进了这所谓的祠堂之中。
等到众人全部进入之后,谢邪调转了身形,他重新回到门口处,然后小心的关好了祠堂的大门,顿时我们眼前一片漆黑。
忽然的黑暗让我们心中一惊,不过还未等众人询问出口,谢邪便轻车熟路的走到一旁,并且点燃了祠堂中原本便存在的蜡烛用于照明。
在周围恢复明亮之后,谢邪看着疑惑的我们认真的解释道。
“虽然这里并非真正的祠堂,但是为了掩人耳目,在建造之时此处无不是严格遵守祠堂的规格加以建造,由于祠堂的本质乃是为了祭祀,所以在这里并没有任何的电器,而是如同古时一般用蜡烛进行照明。”
在听到谢邪的解释之后,我们尽管知道了此处并非真正的祠堂,但是却依旧不清楚这里真正的用途,因此脸上的疑惑丝毫不见减少。
看到我们依旧不解的样子,谢邪却并没有继续做出解释,而是走到了我们身前为我们进行带路,同时背对着我们缓缓说道。
“诸位安心,很快大家便会清楚此处的真正用途,同时,在此处也可以完成这瞒天过海的计划中最后的一环。”
既然谢邪这样说,那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默默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他的身形对此处进行探索。
谢邪已经说过,这里是按照祠堂的规格加以建造,而既然严格遵守祠堂的规格,那这里的规模自然不会很大,很快我们便已经走到了正室之内,但是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们扫视四周,发现在我们的眼前是一尊又一尊的牌位,出于礼貌所以我们并没有盯着看个不停,不过仅仅扫视一眼便可以发现,这些牌位上的名字全部都是以“谢”字开头。
从眼前的情形中我们大致有了猜测,尽管此处并非真正的祠堂,但是谢邪却依旧将自家先人的牌位供奉在了这里。
因为眼前很可能便是谢家历代先祖的牌位,所以此时的气氛过于肃穆,我们并不好开口多说什么,所以只能以目光对谢邪进行询问,想要弄清楚这里真正的玄机。
第六十四章 元磁之地
而尽管我们已经用目光对谢邪进行了询问,但是一向机敏的他,此刻却仿佛对我们的目光视而不见。
只见谢邪从一旁恭敬的拿过了几根高香,然后毕恭毕敬的将高香插在了牌位前的香炉之中,在他点燃了高香之后,便严肃的跪在了这些牌位之前,同时在口中念念有词。
见到谢邪的举动之后,我们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尽管我们不是谢家后人,不用跪在地上行如此大礼,但我们还是自觉的走到了谢邪的身后,对着眼前的牌位认真的鞠躬行礼,同时心中默念打扰。
很快,这个如同仪式一般的行为随着谢邪起身得到了结束,他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看着我们说道。
“想必诸位已经有了猜测,虽然这里并不是真正的祠堂,但是因为此处乃是这座宅子之中最重要的地方,所以我还是将历代先祖的牌位供奉在了这里。”
对于谢邪将牌位供奉在这里的事情,我们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是大家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疑惑,却正在清楚的告诉谢邪,我们依然没有弄清楚这里的真正用途。
看到我们脸上的表情,一向聪明的谢邪自然清楚我们为何疑惑,但是他却没有开口解释,而是转过了身,看样子要用行动对我们加以说明。
在谢邪转身的方向,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这石碑造型极为古朴,其上却并未刻有一字,而是刻满了各种图案。
经过我们的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在这幅石刻之上,刻有伏羲、女娲、西王母、风伯、雷公等神话内容,同时还刻有周公辅成王、孔子见老子等历史故事,其上首刻着日月星辰,下方则刻着传说中负碑的霸下。
在我们不解的眼神之中,谢邪信步走到了这石碑旁,只见他用双臂牢牢的抱紧了这座石碑,看样子居然如同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一般,似乎是要将这座石碑连根拔起。
不过很显然,这石碑体积巨大,并不是那么容易将其挪动,谢邪努力无果之后,不禁回过头对我们尴尬的一笑。
“谢某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沈浪兄弟,听主上说你习得了李存孝的功法,想来双臂早已有龙象之力,可否愿意来帮我一把?”
“当然,谢兄弟何必客气。”
听到询问的沈浪丝毫没有犹豫,他大步走到了谢邪身旁,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石碑一边对谢邪询问道。
“谢邪,你说我该怎么做,难道你要将这座石碑彻底拔起么?”
“并非如此。”
谢邪摇了摇头,对沈浪解释道。
“我们并不用将这座石碑彻底拔起,只要能够将其挪动到一旁即可,只要将其挪走,其中玄机立现。”
听到谢邪的解释后,沈浪同他刚才一般用双臂牢牢的抱住了石碑,在大致尝试了一番之后,沈浪心中便已经有了底气。
沈浪尝试过后,看着我们期待的眼神咧嘴一笑。
“不怕大家笑话,沈浪我也没有别的本事,只剩下这一身的力气,谢邪你暂且让开,看我帮你挪开这座石碑。”
在谢邪听话的走到我们身旁之后,沈浪随手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那壮实的肌肉,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便再一次用双臂抱紧了身旁的石碑。
只见沈浪气沉丹田,双膀用力,由于这座石碑过于巨大,他双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过猛变的盘曲纠结,额头上也冒出了斗大的汗珠。
“给我起!”
不过沈浪早已获得了李存孝的功法,这门功法与他极其契合,他的双臂中又何止龙象之力,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我们眼中这座体积巨大的石碑居然真的就被他挪到了一旁。
见到石碑被自己挪动之后,沈浪放开双臂,然后随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看着我们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傻笑。
“沈浪幸不辱命!”
看着被挪动的石碑,再看着沈浪的傻笑,我连忙迎了过去,在对他上下打量之后认真的问道。
“沈浪你没事吧,快歇一会。”
沈浪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在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之后,给了我一个让我心安的表情。
“没事川哥,不必担心,你快看看石碑上到底有什么玄机。”
在确认过沈浪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之后,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被挪开的石碑之上,发现此处果然另有玄机,只不过这玄机却并非同我们想的一般,并不在石碑之上,而在石碑之下。
由于这座石碑已经被沈浪挪到了一旁,所以原本被石碑遮盖住的位置便彻底暴露在我们的眼中,我们此刻可以清楚地看见,在那原本被石碑遮盖住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向下的洞口。
看到这个通道,我们又惊又喜,不过这里毕竟是谢邪的地盘,所以我们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转过身,等着他对我们做出解答。
“诸位,我早已说过这里并非我谢家的祠堂,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用于掩盖这里了的玄机,只有在这洞口之内,才是此处真正存在的意义。”
谢邪早已知道我们心中有着诸多不解,他看着眼前的洞口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缓缓开口对我们解释道。
“从我进入幽冥之时,我便得以踏上修行之路,而随着我修为的精进,我的眼界也得到了极大的开拓,因此便逐渐发现很多传说中的秘法都有着极大的限制。”
“这些传说中的秘法无不是可以被称为逆天的存在,可是由于这些秘法实在是过于神奇,一经用出堪称夺天地之造化,因此在使用这些秘法之时,四周的天地灵气会有极大的变化,如此情况便很容易会被其他修行之人所发觉。”
“而这里便是我秘密命人建造的一处地点,经过我与崔兄的联手布置之后,此处便成为了传说中记载的元磁之地,不管在此处用出什么样的秘法,都绝对不会引发天地间的灵气变化,更不会让旁人对此加以注意!”
第六十五章 崔绝与谢邪的良苦用心
听到谢邪骄傲的语气后,但凡清楚何为元磁之地的人,无不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在我们眼前的洞口之中,居然就是传说中那神秘莫测的元磁之地!?
对于这所谓的元磁之地我虽然不甚了解,但是在凌云阁查阅古籍之时也曾经有所接触,多少算是略知一二。
正所谓浅水里养不出真龙,众所周知,我们如今生存的时代乃是末法时代,经过神州三番五次的劫难之后,天地间早已没有多少灵气的存在,因此无论是修为还是境界,如今的修行之人都远远不如上古时期。
也就是说,如果上古时期那些天资卓绝的天才出现在如今,即便他天生异象,百脉具通,但是生存在这样的时代中,也只能感叹一声生不逢时,很难有所作为。
更有甚者,许多天赋异禀之人甚至都很难活到成年之时,其本质就是因为此人实在是天资卓绝,但是奈何他所生存的环境太差,天地间的灵气完全无法承载他的成长,这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天妒英才。
正因如此,所以后世之人一直对上古时期颇为好奇,无数修行之人通过各种古籍中的记载,想要试图搞清楚在那个天地间灵气依然充沛的时期,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
虽然时间过于久远,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苦心研究之人经过努力之后,居然真的还原了一些当年的特殊地貌,而这所谓的元磁之地正是其中的一种。
所谓元磁,听起来可能有些玄妙,但是实质上就是天地间的各种场,若是用一个现在的术语来形容,这所谓的元磁可以粗略的理解为磁场,不过这却并不是那么简单而已。
磁场其实是一种物理概念,是指传递实物间磁力作用的场,其看不见、摸不着,是由运动电荷或电场的变化而产生的。
而谢邪口中的元磁却比这些要复杂的多,若是要提到元磁之说,就不得不从上古之时开始说起。
在上古之时人们认为,天地之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场”,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植物,都会产生他们口中的“场”,其区别只在于“场”的大小与频率。
而除了生物之外,甚至就连神州的山山水水也会产生“场”,这些“场”有利有弊,久而久之便会对周遭的一切产生影响,逐渐便演化成为了世人眼中的风水之说。
所以说,这世人口中的风水宝地本质上便是山水之间释放出来的这种“场”,由于各种“场”的特性不同,所以对周遭的一切产生的影响也并不相同,由于常人并不清楚这一切的原因,所以便对其以风水相称。
而所谓的元磁之地,正是受到一种特殊的“场”影响之后所演化出的一种特殊地点。
在修行之人的眼中,世间的一切都是由常人看不见的灵气所组成,天地间的灵气正是神州赖以生存的根本因素。
因此,修行之人对于灵气无比重视,每一个修行之人尽管掌握着不同的术法神通,但是在本质上,都是对于天地间灵气的掌控,所以越是高深的神通,在施法之时越是难免会被人发现。
但是在元磁之地,使用这些神通之时却并不需要担心有人发现。
世人口中的风水之地,其实都是受到“场”的影响而演化出的地形,而元磁之地在理论上同这些风水之地并无半分不同,但是实际上却要更加复杂。
因为元磁之地并非受到单一的“场”所影响,而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许许多多的“场”聚集于一起,这些“场”的相互作用之下,将这片土地中的灵气改造的异常混乱。
也就是说,在元磁之地中,无论你有多么高的修为,都绝对无法看破其中的玄机,同时若是在其中施展任何的道法神通,都绝对不会引发周遭的灵气变化,自然也就不会让人发现。
在我刚刚了解到所谓的元磁之地时,我一直认为这只不过是后人的猜测而已,可是看到谢邪如今那骄傲的表情,我才真正的相信,元磁之地原来并不只是一个猜测,甚至谢邪居然真的制造出了这样的地方。
看着沈浪等人茫然的眼神,我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脑中对于元磁之地的概念大致解释了一番,在听到我的解释之后,沈浪等人终于明白了我为何会如此震惊,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谢邪的身上。
谢邪虽然神态骄傲,但是在见到我们的眼神之后他却并没有居功自傲,而是感激的看着崔绝,目光中隐隐露出了一丝钦佩。
“由于我一心想要报答主上的恩情,所以在修为有所见长之后便尝试翻阅古籍,试图在关键之时为主上分忧,而在我翻阅古籍之时,正好遇到了崔兄,原来他同样想要为主上排忧解难。”
“有一日崔兄找到了我,他对我说主上日后难免需要用到一些传说中的秘法,而这些秘法使用条件苛刻,无不是需要聚精会神,而且在施法过程中不能受到半分打扰。”
“可是在施法之时,难免会引发天地间的灵气变化,这番灵气的变化注定会让有心人有所察觉,若是此时有人前来打扰,那么非但无法完成这些秘法,反而会因此受到反噬。”
“但是崔兄毕竟比我早入幽冥,在我之前他便已经有所发现,如今在知道我的一番心意之后,便决定同我一起为主上日后早做打算。”
“而崔兄口中的发现,正是传说中神秘异常的元磁之地。”
说到这里,谢邪眼中回忆的神色逐渐消失,他迈步走到了我们眼前的洞口,对我们笑着说道。
“所以为了避免这一问题的出现,我在与崔绝兄商量过后,便借着修缮祖宅的名义建造了这里,表面上是为谢家建造了祠堂,但是实际上乃是未雨绸缪,为日后主上需要使用秘法之时做好了准备。”
“如今,崔兄需要为这瞒天过海的计划做最后的一番布置,而这里便是最适合做出布置的地方,只要大家进入其中,便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