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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纪年全文阅读

作者:风起深秋     关山纪年txt下载     关山纪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总该有点补偿吧?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以凌轩这个不爱交际的性格,居然会主动邀人到凌云阁做客,原来是因为他给我卜的卦象。

    “凌轩,我看你好像认识那个阎老,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一看他说话的气派,就不是什么普通人,走的时候身旁还有保镖呢。”

    不再打打杀杀之后,薛楠女人的天性显露无疑,好奇心爆棚。

    “第一个目的?那师傅你这次来上善轩还有第二个目的?”

    喊凌轩师傅的自然不是别人,沈浪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疑惑的问道。

    “阎老既是著名的商界富豪,也是圈内人皆尽之的鉴赏大师,文玩字画上造诣颇深,可一眼分辨真伪。早年间曾经同凌云阁有过交往,因为年纪大了不想让人扰了清净,这才深居简出,名声不显。”

    “命理之术博大精深,不可不信,既然我算出来你二人今天会得遇贵人,就先结个善缘,没准什么时候阎老就能出乎意料的帮衬与你。”

    凌轩漫不经心的说出他此行的第一个目的,然后继续闭口不言,在上善轩的三楼不知道寻找着什么。

    三楼空间很大,两侧有很多单独的房间,房门紧闭,不知门内乾坤。

    而与二楼的热闹喧嚣不同,整个楼层并未看到有人在此走动。

    回想刚才凌轩迈上通往三楼的楼梯,似乎有人从旁阻拦,而凌轩也并未生气,不知从口袋中拿出了什么物件,阻拦之人看见之后就默默放行,想来在整个上善轩,这三楼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走到三楼的尽头,尽头处是一间与三楼其他房间看上去就不同的屋子,上边的牌子上用篆体写着两个大字。

    惊鸿。

    还未等我细想这惊鸿二字有何含义,眼前的门忽然被人从里向外的打开了。

    凌轩丝毫不惊,大步走进房门之中,我等三人虽不知所措,却也只好紧随其后。

    打眼望去,只见这间屋子既有古风,又符合现代审美,整洁大气,让人赞不绝口。

    门内是一间宽敞大气的办公室,在门口挂有一串风铃,正对着门的办公桌之前是一尊巨大的石敢当,旁边是茶台,上边摆放着一应茶道所用之物,墙上挂着一幅古画,画上面的图案则是仿效北宋范宽所做的《溪山行旅图》。

    而办公桌之后,一名身材惹火表情惹人垂怜的女子正襟危坐,似乎正在等着我们的到来。

    “方才二楼的手下前来告知有人持阁主信物来此,没想到居然是阁主亲自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

    女子倾吐朱唇,用手撩了撩头发,妖媚入骨的声音顿时传入了我们的耳朵之中。

    我忍不住看了看凌轩,似乎这个凌云阁主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值一提。

    “惊鸿,就别拿你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说话了,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都看够了。”

    原来这女子就叫惊鸿。

    说实话,这惊鸿无论身材样貌,还是声音动作,都可称得上媚骨天成,随意的一个动作,都足以挑起男人内心处最原始的冲动。虽然娇媚入骨,却又无半分风尘之气,若是将她放到古代,怕又是一个足以祸国殃民的妖孽之女。

    而凌轩似乎对她并不感冒,不知为何,反而有些反感。

    “阁主大人说什么呢,说的小女子心都要碎了。”

    听闻凌轩如此说她,惊鸿夸张的用手挡在胸前,面有忧色如西子捧心,蹙眉说道。

    而她的纤纤玉手显然挡不住胸前的壮观风景,虽面带忧色,却惹人怜爱,隐约间我听见了沈浪在一旁吞咽口水的声音。

    丢脸!

    我和薛楠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在一旁看丢了神的沈浪,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两步,

    “行了,我这个小兄弟没见过世面,你在这么下去他鼻血都快止不住了。”

    凌轩笑了,语气中带着无奈,原来刚才的反感都是装出来的。

    “好了好了,真是的,我不就是逗逗你的小兄弟么,谁知道那么不经逗。”

    惊鸿也笑了,笑过之后从她身上看不到半点魅惑之感。

    看来两人早已是旧识,她刚才那般魅惑的举动原来只是想逗逗第一次见的我们。

    凌轩走到茶台旁坐了下来,轻车熟路的给自己斟好了一杯清茶,看来他绝非第一次来此。

    他将手中茶杯举起却又并未入喉,细细的闻着茶杯中的香气。

    “上等的碧螺春,不错啊,你们现在待客的待遇可是比以前好多了。”

    说完看着我们三人在原地局促的模样,笑着喊我们到他身边。

    “傻愣着干什么,这又不缺站岗的保镖,过来坐下。”

    惊鸿看着自来熟的凌轩,眉宇间似乎有着怀念,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没办法,小门小户比不上凌云阁财大气粗,还是得算计着过日子。上好的碧螺春,五万一两,走的时候记着去前台结下账。”

    “噗。”

    凌轩没忍住,一口将刚刚入喉的碧螺春喷了出来。

    “你这就不地道了啊,我多少年没来过了,来一次你就宰我宰的这么狠,要钱没有,实在不行就肉偿吧。”

    凌轩双眼微眯,嘴角翘起带着捉弄的说道。

    “得得得,说不过你,您家大业大事务繁重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这次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惊鸿败下阵来,询问凌轩此次的来意。

    薛楠在一旁偷偷用手指点了我两下,凑到我耳旁小声的说。

    “韩川,你看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到底是女子心细,我听她所说才忽然发觉,这二人刚进屋之时一个冷酷无情一个魅惑勾人,其实都是做戏给我们看,而恢复正常之后的对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打情骂俏一般。

    我第一次在杨广的衣冠冢之内见他,就发现他眉细而弯如上弦之月,嘴角上翘又如仰月,男生女相,主儿女情长,多风流,难道这眼前的惊鸿曾经和凌轩有过什么故事么?

    他们二人自然是不知道我和薛楠暗自里的嘀咕,凌轩斜靠着身子,懒洋洋的说。

    “你既然负责上善轩就应该知道,前几天河伯来过了。”

    惊鸿收起脸上的笑意,神色间也开始严肃。

    “我知道,河伯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西安,但是回去禀报主上之前曾经来过,并嘱咐与我。”

    凌轩面带好奇,想知道河伯与惊鸿说了什么。

    “河伯走之前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惊鸿面带羞红,犹豫了一下扭扭捏捏的说道。

    “河伯大人别的没说,只说......说如果你和东岳大人,还有一名叫韩川之人有任何要求的话,让我务必无条件的配合与你。”

    凌轩听完,用眼睛扫遍惊鸿的全身,玩味的说道。

    “哦?任何要求?”

    惊鸿听闻此言,以她的聪明又怎么会听不出凌轩话中的调侃之意。

    “呦,阁主大人,我看你要不要试试,精通道法之人从三楼掉出去到底会不会摔死。”

    她神情中虽然又夹杂着魅惑,但话语中咬牙切齿。

    凌轩喝完手中的清茶,站起身,看向惊鸿面带调侃的说道。

    “没办法啊,这河伯来了一次,让我们一群人坐立不安,吃不下睡不着的,总该有点补偿吧?”

第十四章 人间惊鸿客

    “你说我说的没有道理么?”

    凌轩一脸无辜的表情,双眼盯着惊鸿,口中说着连我听来都觉得欠揍异常的话。

    “噗嗤。”

    沈浪在一旁没忍住笑了出来,凌轩瞪了他一眼,他急忙忍住。

    可惜越想越忍俊不禁,沈浪笑意止不住的在脸上浮现,凌轩看他如此反应,只得作罢。

    “不重要不重要,大不了我们就吃点亏,随便要点补偿就行了,反正是河伯让你给的补偿,不行你就回去找她理论。”

    凌轩挠挠头看向惊鸿,到了这里之后,他的样子与平时大相径庭,平日里的端庄与高深莫测全都消失不见。

    我在一旁强忍笑意,看着凌轩故作无辜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河伯来了是真的,当时吓了我一跳也是真的,至于什么吃不下睡不着的倒是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要知道从墓室回来,又见到秦广和平等来访,好不容易无事之后我可是足足睡了三天啊......

    我真是不仅吃得下而且还睡得香,也真是难为凌轩了,说个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真是个“可造之材”。

    “废话少说,既然河伯大人都发话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就快点,四个人一个个神精气足,哪有半点吃不下睡不着的样子,我说都几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要脸。”

    惊鸿白了凌轩一眼,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凌轩的话中到底有几分可信。

    “这不是许久不见了么,对你太过想念,不自觉的就想在嘴上占你点便宜。”

    凌轩哈哈大笑,神色间丝毫没有谎言被拆穿的尴尬,反而借坡上驴,怎么看怎么觉得惊鸿说的太对了,他就是不要脸。

    “先说说你想要点什么吧,你凌云阁家大业大,估计找我要的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我这如果没有还得现去为你准备。”

    惊鸿也不是一般的平凡女子,谈到正事,一瞬间抛却儿女情长,淡定的看向凌轩。

    “喏,我这不是手痒了么,想收个徒弟,奈何他年纪大了不太好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伐毛洗髓的灵药,给他来个三五百斤就行了。”

    凌轩看向沈浪,对惊鸿随意的说道。

    “伐毛洗髓的灵药?还三五百斤?凌轩你这是给你徒弟买糖来了?”

    惊鸿本来是一个挺精明的女子,不然弱水也不可能让她执掌这上善轩,无奈让凌轩气的频频破功,刚才的淡定转眼间消失不见。

    “别激动,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淡定呢,没有三五百斤有个二三十斤也行,没事,我可以勉强接受。”

    凌轩脸上那贱贱的表情连我们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真是一物降一物,依我看来就算过几十年,惊鸿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凌轩这张嘴。

    “......”

    惊鸿可能被气得无言以对,看着凌轩半天说不出话。

    “淡定淡定,真是的,我又没让你以身相许,至于么。”

    凌轩回到茶台,自顾自的斟茶倒满,假装看不见惊鸿那要杀人一般的目光。

    “......”

    我眼角瞥见惊鸿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这个女人不是打算杀人灭口吧。

    “不闹了不闹了,就这个家伙,我打算教他点东西,但是他年龄大了点,说什么仙丹妙药那都是玩笑,你看看有没有能改善一下他体质的东西就行了。”

    也许是怕惊鸿恼羞成怒,凌轩不在玩笑,伸手拉过沈浪,对一旁半天不发一语的惊鸿说道。

    “小问题,就算没有河伯留下的吩咐,只要你开口,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看见凌轩不再捉弄于她,惊鸿长出了一口气,轻易的答应了凌轩的要求。

    “行,那我在想想第二个要求。”

    凌轩笑了笑,眼角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捉弄。

    “凌轩,你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惊鸿没想到浪费了半天时间,居然只是凌轩的第一个要求,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银牙轻咬,似乎快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我不是得想一会么,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不知道他们以前具体是什么关系,不过凌轩在这里确实很开心,难得的露出了放松的一面,神情间像个孩子一般。

    “对了,你知不知道除了关山弱水之外,有没有什么第三个组织的存在。”

    凌轩对惊鸿描述了一遍秦广与平等二人的样貌,以及那晚具体的经过,试图从她这里获悉这二人的来历。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之前听别的地方的负责人提过一次,当时想着自己又遇不到也没留意,我这几天帮你问问,有消息了再通知你。”

    惊鸿似乎听说过这个神秘的第三方势力,只不过当时与自己无关所以没有注意,准备找人询问清楚再告知我们。

    “那好,第三个事,亭哥早年给过你们一枚铭牌,是时候该拿回来了。”

    说起这件事,凌轩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神色间不再那般漫不经心,开始严肃起来。

    我在一旁暗自猜想,不知道那是快什么样的铭牌,脑海中不由想起春亭之前给与平等那块牌子,“一怒诸侯惧”五个字在我心中再次浮现。

    “这也好说,河伯大人猜到你是时候来取牌子了,来的时候特意将铭牌交于我手,一会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带上就是了。”

    惊鸿神色如常,脸上仿佛写着四个大字,早有预料。

    “那就好办了,也没什么事了,我就知道和你办事最痛快。”

    凌轩面带笑意,好像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

    “对了,认识一下,这个小兄弟就是韩川,以后我若不在,凌云阁以他为主,见到他就等于见到我,如果他有事来找你,记得帮衬一二。”

    凌轩拉着我走到惊鸿身边,神色间没有半点玩笑,虽然说起来不太吉利,可我却真的感觉他如同立下遗言一般。

    惊鸿闻得此言,神色慌张,她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着头问道。

    “听你这意思,怎么和生死相托一样?”

    “别误会,我没打算找死,就是这天起风了,看样子清闲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就要离开西安,到时候如果这几个人有什么事处理不了,还望你念及往日的情分,能帮就帮一把,”

    凌轩低垂着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从我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话语间带有深意。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我走了,别送。”

    凌轩说完,招呼我们事情办完该回去了,我们起身同惊鸿说了声打扰,转身就要离开。

    从茶台到门口,一共没有几步路,凌轩却走的很慢,似乎有话要说。

    到了门口,他终于不再沉默,背对着惊鸿说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话语,话语中已听不出任何刚才的嬉闹之意,满满的都是低沉与伤感。

    “我是檐上三寸雪,你是人间惊鸿客,惊鸿,早年间旧事已了,其实仔细算起来,是我负了你。”

    “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与我接触多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就当是我凌轩欠你的,若有来生,再来报你。”

    话毕,凌轩来不及回头查看惊鸿听见他所言之后的反应,伸手推门,带着我们大步离开了这里,没有半点犹豫。

第十五章 幽冥的消息

    我再次见到惊鸿是七日之后,凌云阁。

    薛楠与沈浪耐不住寂寞,觉得这里太过枯燥说要出去转转,我喜静不喜动懒得出去,就留在这里,喝着茶水看着古画,虽然没有收获,却乐得清静自在。

    久坐无趣,起身想看看外面的风景,来到窗前,正好从楼阁的窗中,见到这个与凌轩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故事的女人来访,我连忙下楼迎接。

    惊鸿只带着一个随从,那倾国倾城的脸上没有化妆,透露着一丝苍白,似乎多日的伤心让她连神情间都沾染上了冰霜,她一身缟素,身后随从之人提着一个精致的箱子。

    那足以祸国殃民的面容之下,搭配现在这张冷若冰霜的苍白面孔,与那日凌轩在时的巧笑嫣然风情万种,真可谓相差巨大,竟不似同一人。

    从上善轩回来已有七日,那日凌轩嘴上说是带着我们去砸场子,实际上我看到的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只有故人重逢的喜悦,只是没想到一阵嬉闹之后,惊鸿迎来的却是凌轩的决绝之语。

    凌轩临走时说了那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我虽不清楚他们之前经历过什么,可设身处地的替惊鸿想想,大抵也感受得到惊鸿听完之后的伤感。

    将惊鸿迎进阁楼之中,她身后随从懂事的在门外等候,而我看着她生人莫近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好她先开了口。

    “那天凌轩说完决绝的话连头也没敢回,他所要的东西一样也没拿走,难道怕多呆一会我要了他的命么。”

    惊鸿看着阁楼之中只有我自己,冷冷的说道。

    她虽是媚骨天生之人,可据我观察绝非风尘女子,除了面对凌轩时,一向冷若冰霜,惜字如金。

    “我也不太清楚,那天回来之后他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等到春亭回来后,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又一同出去了。”

    我如实的向惊鸿诉说,其实从那日回来之后,凌轩刻意不与人接触,我只好与薛楠沈浪每日研究古画上的玄机,没再见过凌轩。

    而春亭回来后,我们与他讲述了那日在上善轩的种种,他听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敲门进了凌轩所在的屋子,不知道和凌轩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出来之后,他二人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有人来凌云阁找他,就由我自行决断,快则三天,迟则半月,他二人就会回来。

    如今过了七天,这二人却还没有一点回来的意思。

    “罢了,既然他在上善轩那般言语,无论为何我也只能选择尊重他,今天来我也不是为了找他,而是为了那天他所找我要办的事情。”

    惊鸿面色平静,可我看的住她强忍的伤心。

    她拍了拍手,门外随从之人连忙进得阁楼,递上手中的箱子。

    惊鸿接过箱子,随手从箱子之中拿出来一个盒子,盒子为檀木所制,即使尚未打开,也挡不住从中散发出的芬芳药香。

    “这是洗髓丹,功效远远没有传说中修仙长生那般神奇,其作用主要是可以打通身体中堵塞的经脉,看你朋友那个年纪又没有从小修行的底子,想必此物对他使用再合适不过。”

    我伸手接过,再三对惊鸿道谢,沈浪回来若是看到此物,想必一定会兴高采烈,想想他儿时口中经常提起的大侠梦,居然有机会成为现实。

    “第二件事。”

    惊鸿打断了我的回忆,继续说道。

    “秦广与平等的来历,我大致清楚了。”

    闻听此言我不由坐直了身体,想要仔细听听惊鸿打探到的消息。

    “之前蓉城那边的负责人和我提过一次,我这几天去了一次蓉城,和那边的人仔细问了一下。”

    惊鸿撩了撩头发,轻声说道,虽不带一丝引诱之意,却足以让人心猿意马。

    “稳住,韩川,这是你兄弟的女人,你不能乱想!”

    我在心里对自己大喊,不知为何,虽然认识凌轩时日尚浅,我却莫名其妙的从心底里认为他就是我的兄弟,好像我与他认识很久,却又没有丝毫印象。

    没理会我的胡思乱想,惊鸿继续对我说着她所打探到的消息。

    “他们确实来自一个神秘的第三势力,这个势力叫做幽冥。”

    “幽冥......”

    我喃喃自语,听完这个名字似乎有所联想。

    惊鸿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其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幽冥总部在哪,人数多少,目的为何,外人一概不知,只知道他们每次派人出来所为之事,似乎多与关山弱水有关。”

    “幽冥人数众多,在外行走之人男女老少都有,无一凡人,虽然良莠不齐,但多少都会一些道术神通。他们结构庞大,你们口中的秦广与平等之流,共有九人,下有人听候他们差遣,而他们之上有其主上,这些人相互间均以代号相称。”

    “你就不想知道,幽冥中人他们的代号么?”

    惊鸿说了一长串,还没等我有时间反应,忽然反问与我。

    “我当然想知道,你说你说。”

    我态度诚恳,心下清楚,绝对不能惹一个心情不好的女人。

    “秦广、楚江、宋帝、仵官、阎罗、卞城、都市、平等、转轮。”

    惊鸿一字一顿,一边说一边看我的反应。

    “十殿阎罗?!”

    我大吃一惊却又恍然大悟,从听到惊鸿口中幽冥二字开始,联想到平等这古怪的名字,我就感觉似曾听闻,原来是十殿阎罗的名字。

    可仔细一想却又有一丝不对,开口询问。

    “我早就该想到的,难怪我第一次见秦广和平等就感觉这名字怪怪的,异常耳熟,可是十殿阎罗,这只有九殿,泰山在哪?”

    “秦广他们有自己的下属,代号就是所谓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各大勾魂使者,而他们口中的主上就是泰山,虽同属于十大阎罗,却高出另外九人,只不过从不以泰山自称,对外一直声称不敢僭越泰山二字,因为醉心手谈之道,故自称弈和。”

    惊鸿终于说完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喝着刚才我为她沏好的茶,不再言语,看我一个人静静思考。

    我仔细回想,平等刚一现身就曾对凌轩说过,若是凌轩对二人之事不予追究,幽冥可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或许那时联系到他二人的名字,我就应该猜到一二,只不过当时情势危急,无暇思想。

    华夏自古以来就有三界之说,天,地,人,互不干扰,而幽冥,自古就代称阴曹地府,轮回之地。

    至于十殿阎罗,传说中是地府的主宰者,主管人间生死,祸福吉凶,其大名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真不知道取这么一个名字,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其实我现在更好奇另外一个问题。”

    久未发言的惊鸿忽然开口,清冷的目光中隐藏不住深深的疑惑。

    “怎么了惊鸿,你想到什么了?”

    我连忙问道,不知是什么问题能让如此清冷的女子都感觉到如此困惑。

    惊鸿犹豫再三,轻吐朱唇,从她口中说出让我目瞪口呆的问题。

    “东岳就是泰山,而幽冥之主也是泰山,那幽冥之主自称不敢僭越泰山二字,不知道东岳大人和幽冥之主,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第十六章 是友非敌

    惊鸿走了。

    问完那个让我细思极恐的问题,似乎她也觉得太过于诡异。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莫要多想,东岳大人的事情不是我等能随意揣测的。至于东岳大人早年间给与我弱水的铭牌,事关重大,等大人回来我在亲手奉还。”

    留下这句话,惊鸿喊上随从,离开了凌云阁。

    她走后,我开始仔细思考,脑中回想自从踏上这条追寻父亲的道路之后,我所遇到的所有光怪陆离的事情。

    我是从孙震故意透露给我的消息中,开始踏上这条路。而后来他们也很清楚的告诉我,其实并没有我父亲的消息,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唤起我的注意。

    换言之,我踏上这条路虽然不是自愿,是他们一路指引,但是他们大可以将事情的真相隐瞒于我,即便隐瞒于我,我也不会知道其实并没有父亲的消息。

    由此看来,他们虽然骗了我,却只是为了引出我,为了我这个预言中宿命之人的身份,他们并不是我的敌人。

    在杨广的衣冠冢之中,听得他们所讲的故事,让我此前二十余年的世界观发生了颠覆,关山传承千年竟然是为了神州安宁,而上古时的神话传说原来并不全是臆想,其中居然有那么多真实发生过的故事。

    出得墓室,河伯的来访才是我真正第一次接触到父亲的消息。

    我刚开始也想过父亲是不是被弱水所害,这才让他们拿到了被父亲带走的指环,可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了解我的父亲,用暴力的方式或许可以夺走这枚指环,但是绝不可能从父亲口中得知那句“男儿到死心如铁”。

    依照父亲的性格,一定是他感受到了弱水的善意,才会将这句话告知他们,让弱水之人在见到我的时候开口说出这句话,从而证明自己真的与我父亲有过接触。

    也就是说,父亲在用着这样的方式暗示我,弱水,不是我的敌人。

    回到凌云阁,秦广前来夺画,虽然春亭的出现让他无力反抗,但是春亭和凌轩出现之前,他明明可以先杀了我再带画逃走,他却一直没有下手。

    而且听平等走之前与我所说的意思,我居然会成为关山下一任魁首,会成为那块牌子新的主人,听他用词客气似有交好之意。

    这么看来,幽冥虽然来历不明,出事诡异,但是好像也不是我的敌人。

    一共接触到三方势力,本以为充满危险,可仔细的算下来居然都是友军,没有敌人。

    而惊鸿异想天开的想法,让我不由得开始思考,春亭难道与幽冥真的有什么复杂的关系么?

    在明面上,他富可敌国权势滔天,从灞桥下的挖掘就可见一斑。

    在暗地里,他还是关山当代魁首,自身精通道术神通,手下能人辈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管是那方势力,都要心甘情愿的称一声,东岳大帝。

    显而易见,不管从那个角度,以他的身份似乎都没有理由算计于我,何况自家人知自家事,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样的人再三惦记?

    更重要的是,在他和凌轩身上,我总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我们曾经异常熟悉,关系甚至可托生死,对于他们我居然可以做到无条件的信任。

    算了,一脚踏进这复杂的漩涡中,又怎么可能理的清楚,我相信他的为人,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他同幽冥真的有什么关系,那我就等着他亲口告诉我。

    还没等我理清这错综复杂的一切,薛楠和沈浪回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沈浪一进门就闻到了药香味,顺着味道看见了桌子上装有洗髓丹的木盒,拿在手中左右观瞧,充满好奇。

    “惊鸿刚才来了,这是给你的,据说是能洗骨伐髓的灵药,等凌轩回来你就能当大侠了。”

    我神色平静,因为心底里决定了相信春亭和凌轩,所以我刚才的猜测就没有对沈浪说出口,免得他和我一起胡思乱想。

    沈浪听得此言激动万分,把木盒捧在手里,生怕别人抢走了他的宝贝。

    “惊鸿刚才来了?她没提凌轩么......”

    薛楠应该是想到了那日二人之间隐藏不住的感情,好奇的问道。

    “没提,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挺伤心,那么一个媚骨天生的人,这次来居然变的冷冰冰的,她和凌轩的事我也没敢问,”

    其实我也好奇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过往,不过现在不管去问他们任何一人,想来都不是时机,如同扎心。

    听我这么一说,薛楠和沈浪显然也是想起了那日凌轩最后的决绝之语,想必现在这二人心里都不太好受。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之一字,害人太深啊。”

    沈浪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在一旁长吁短叹。

    忽然感觉外边热闹起来,似乎有人到来,只是不知道是来拜访还是来做生意。

    咚咚咚。

    耳中传来敲门的声音,一个沉稳的声音低声传来。

    “川哥,我可以进去么?”

    敲门之人名叫凌颜,虽年纪不大,却年少老成,精明能干,是凌轩和春亭走之前特意留下镇场之人。

    凌云阁事务众多,凌轩走时特意吩咐过,古玩生意自有凌颜处理,我不必操心,若是其他事情,则由我全权处理。

    虽不知为何,但看起来凌轩似乎有把凌云阁交于我手之意,这凌颜可以说是他手下最能干的角色,他虽然不在,这凌颜却熟悉凌云阁的一应事物,让我不至于手足无措。

    “进来吧,门没锁。”

    凌颜得到我示意之后推门进来,神色恭敬的说。

    “川哥,外边有人来了,说是来找阁主大人的,我说阁主大人不在,现在阁内事物由您处理,来人说见到您也是一样的,我不敢做主,让来人留在大厅等候,前来问问您见还是不见。”

    “见到我也是一样的?来人可有留下姓名。”

    我不由好奇,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是谁会想到来这凌云阁找我?

    “来人是一名老者,鹤发童颜,看起来很精神,自称姓阎。”

    凌颜想了一下来者的样子,向我描述道。

    “阎老怎么来了,快快有请。”

    没想到是拍卖会上见到的阎老,既然他是凌轩口中我的贵人,今日来此或许会为我带来好的消息。

    “等等,如果真的是阎老,他老人家一把年纪,我等他来见我不太合适,还是你带我去亲自见他。”

    仔细一想于礼不合,阎老这个年纪前来找我,我若一动不动等着阎老实在太不像话,还是跟随凌颜前去迎接阎老才对。

    凌颜点头称是,转身而出,带上我去迎接阎老。

    来到大厅,看见阎老的气色依然是那么好,精神矍铄,正在观看角落的几件古玩,见我亲自下来迎接,他脸上浮现由衷的笑意,笑声爽朗的看向我说道。

    “老朽不请自来,不知小友可否欢迎?”

第十七章 古画中的秘密

    阎老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眼望去,德高望重,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敬意。

    我连忙回礼,言语中带着恭敬。

    “阎老客气了,您大驾光临,这凌云阁蓬荜生辉,您要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派人前去接您。”

    阎老看我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脸上笑意更甚。

    “哈哈哈,老朽这也是左右无事,正好到了附近,一时兴起,前来叨扰。”

    我连忙在前带路,阎老一把年纪,让他在这里干站着实在是太不应该。

    “凌轩有事不在,今天就只好我来陪您了,阎老楼上请。”

    到了楼上,阎老看见薛楠和沈浪二人微微点头,这二人虽然上次未曾说话,彼此称不上熟悉,但也免了第一次见面的客套,见到阎老点头,他二人纷纷站起来,恭敬的向阎老问好。

    阎老淡淡一笑,目光在二楼左右打量,看着北墙上刻着的“功高宰辅”,忍不住感慨道。

    “这阁主也真是个人物,不知是有多大的本事与自信,居然建这凌云阁自比太宗皇帝。”

    就在这时,从外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同时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了众人耳朵之中。

    “我当初也就是图这名字霸气,一时兴起就弄了这凌云阁,没想到居然发展的有模有样。”

    闻声看去,原来是凌轩回来了,只看见他一改前几日的颓废与消沉,脸上带着笑意,向我们走来。

    “我这几日有事外出,刚刚回来看见凌云阁上喜鹊盘旋,一猜就是有贵客到来,问了问手下的人,原来是阎老大驾光临。”

    “韩川你也是,阎老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也不知道上茶,小颜,快来给阎老斟茶。”

    凌轩笑着看向阎老,可能是因为阎老在的缘故,他没有说明自己为什么忽然回来,也没有说明春亭的去向。

    只见他用玩笑的语气调侃着,同时吩咐凌颜前来斟茶。

    “阁主别怪韩川小友,我也是刚到,不请自来,阁主大人不会见怪吧?”

    “哪里哪里,阎老严重了,快请坐快请坐。”

    众人一阵寒暄,纷纷落座。

    “不知到阎老今日来此,意欲何为?”

    坐下之后,率先开口的是凌轩,既然他回来了,我就不用站出来说这些场面话了。

    “无事无事,只是正好走到附近,想起拍卖那日的趣事,不知不觉就到了这凌云阁,来讨一杯茶喝。”

    阎老神色真诚,看样子这次前来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只是随便逛到这里,前来看看。

    闲聊了一下午,确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所说的无非是古玩行当里,一些外人不知的秘闻,或者点评一些名家之作,阎老毕竟年纪在这里,见闻和阅历又那是我等能与之相比的,交谈之中大长见识。

    众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天色竟已黑了。

    “不早了,老朽就先回去了,今日聊的尽兴,他日定会再来叨扰。”

    阎老看天色晚了,虽有些不舍,但口中还是说了告辞,起身就要离开。

    “天色黑了,阎老慢走,下次您若是想来就提前知会我一声,我派人去接您。”

    凌轩起身送别,言语真切。

    阎老的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一瞥,正好看见我之前刚才忘记收起的古画和地理图,不自觉的咦了一声。

    他走向古画,沈浪可能是觉得事关重大,想要前去收起古画,凌轩看出了沈浪的想法,默默阻拦。

    “用笔细腻,构思独特,落款这立本二字....莫非此画出自右相之手?!”

    阎老仔细的端详画作,口中念念有词,最后激动的问道。

    阎立本,“丹青神化”而为天下取则,官至右相,时人称赞“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

    “正是,我这也是机缘巧合下偶然得知,回来仔细查看才知出自何人之手,奉为珍宝,阎老果然眼光毒辣,居然一眼就认出这是阎公真迹。”

    凌轩面色如常,平静的对阎老解释。

    “好,好。好!”

    “这凌云阁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不光人才辈出,就连这藏品都让老朽自愧不如。”

    “不知阁主大人是否愿意割爱与我?”

    看的出阎老神色中的激动,口中叫好不绝,似乎是想要将这画作收入囊中。

    “怕是难遂了阎老的意了,春亭大人对此画也是赞不绝口,我自然不敢随意将此画转让与您。”

    事关传承千年的秘密,古画自然不能送与阎老,我正在思考如何说出口,没想到凌轩居然拿春亭当了挡箭牌。

    “那就太遗憾了,既然春亭喜欢,老朽也不能夺人所爱,过几日我派人来临摹一副挂于家中,诸位应该没有意见吧。”

    看得出来,阎老也知道春亭是何许人也,提及春亭,阎老也只能忍着心中的喜欢,语气失落的想出一个补救的办法。

    “那是自然,亭哥虽然喜欢,却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您要是喜欢,大可以派人临摹,也可以来这凌云阁随意观赏。”

    凌轩淡淡一笑,安慰阎老。

    “那就好,那就好,老朽这回真的要走了,各位小友后会有期。”

    听见凌轩说虽然不能转赠与他,但是以后还可以随意观看,阎老的脸上又露出了欣喜,转身作别。

    “就是奇怪,阎公的画作一般都没有题诗,这副画作上不仅有题诗,还居然藏着地名......”

    “阎老等一下!”

    阎老边走边自言自语,二楼本就不大,自言自语的声音我们自然听的清楚,发现阎老居然能看出来题诗中的奥秘,众人心头一震,凌轩连忙开口喊住要走的阎老。

    “阁主大人,又有何事?”

    阎老回过头,好奇的问道。

    “您说这幅画的题诗上隐藏着地名?”

    凌轩虽然面上淡定如常,我们却能感觉到他强忍的激动。

    “对啊,你们都是聪明之人,难道没看出来么?”

    阎老的神色不似作伪,也不带一丝嘲笑,似乎是在诧异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们居然还要问他。

    “此画到手时日尚短,仓促之间还未仔细斟酌,还望阎老不吝赐教。”

    我走出一步,对阎老深施一礼,客气的问道。

    “来,你们看。”

    阎老面带疑惑,但还是指向古画,让我们看清其中的端倪,而他手指的地方就是画中的诗词。

    三十未有二十余,南行惟见一峰横,六朝旧事随风去,十万流水任西东。

    “三十未有二十余,出自李贺的《南园》一诗,而用在这里却并非本意,而是个字谜。”

    “第一句,就是代表‘三十’没有‘二十’,从’三十’二字中扣除‘二十’二字,‘十’与‘十’相减抵消,‘三’减去‘二’结果只剩下“一””

    “剩下的‘一’与此句末尾的‘余’字相结合,不就是一个‘金’字么?”

    阎老侃侃而谈,众人终于恍然大悟。

    我们一直从各种角度试图分析这四句题词,却唯独忘了最基本的字谜一说,如果不是阎老来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其中的玄机。

    凌轩听闻阎老这般解释,忽然笑了,神情中分明写着四个大字。

    原来如此。

    聪明如他或许从阎老的思路中,已经知道了这题诗中的玄机。

    “原来如此,多谢阎老,我明白了。”

第十八章 金陵

    送走阎老,凌轩又回到那古井不波的样子,笑意全无。

    “师傅,你怎么不让阎老把话说完啊,他不是就说了一个字么,后边的我们还是不知道啊。”

    或许是因为小的时候爷爷总是教训他,沈浪对于老人有着一股莫名的畏惧,见得阎老走了,终于敢开口说话。

    “你这个呆子,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凌轩既然敢让阎老离开,就一定是自己已经知道诗中的意思了。”

    薛楠在一旁看沈浪傻呆呆的样子,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沈浪不由得一阵讪笑,不再追问凌轩,伸手从兜里拿出惊鸿送来的盒子,献宝一样的递到凌轩面前。

    “师傅,你不是说要传授我一身本领么,你看,洗髓丹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凌轩接过木盒,没理会沈浪的欣喜,轻轻打开盒子,顿时满屋清香。我们看向盒子之中,原来是三枚黑色的丹药,想来是惊鸿心思细腻,为我和薛楠二人也都做了准备。

    与沈浪的欣喜激动不同,凌轩看见洗髓丹,神色恍惚,犹豫再三开口问我。

    “她来过了?”

    凌轩话语低沉,言语之间居然不敢说出惊鸿的名字。

    我看出他的忧伤,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微微点头,告诉他惊鸿确实来过了。

    “芙蓉帐前红酥手,霓裳羽衣玉搔头,金宵夜,君记否,相逢无语泪先流......”

    “......”

    “物是人非是谁欲说还休,软玉温香怎抵风狂雨骤,一缕情丝结成胭脂扣,不在眉头便在心头......”

    “......”

    知道惊鸿来过之后,凌轩黯然不语,默默低头轻吟,神色怀念的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的歌谣。

    “罢了罢了,此间爱恨已是陈年旧事,韩川,她来时都说了什么。”

    他虽然话语决绝,但面色纠结,能看得出来所说之话并非他本意,而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何,却无人敢询问出声。

    “她只是把洗髓丹送来,说春亭的牌子事关重大,要等他回来再交于他手,哦对了,她还打听到了秦广和平等的来历。”

    正好惊鸿来的时候薛楠和沈浪不在,这二人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索性把惊鸿对我所言一一转述,只保留了她对于春亭以及幽冥之主的猜测,没说出口。

    “幽冥,十殿阎罗,这个组织怎么感觉这么中二啊。”

    不愧是最不靠谱的沈浪,这么严肃的事也能让他说的气氛怪异。

    “打住,回去自己研究你的中二漫画去,说正事呢。”

    我毫不留情的让他闭嘴,看向凌轩,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想法。

    “幽冥....十殿阎罗....难道是他......”

    凌轩从黯然中正色过来,听闻我的讲述,神色间若有所思,似乎有所猜测。

    “你们别研究了,等亭哥回来再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幽冥倒还真的不是敌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派人来抢走古画,奇怪奇怪。”

    凌轩虽然口中说着幽冥不是敌人,但是神色间也不太确定,看样子他似乎知道的要比我们多了一些,但也有限。

    “那个,凌轩,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春亭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么,没一起回来啊?”

    听见凌轩提及春亭,薛楠终于忍不住,假装不经意的的问了出来。

    “你这块望夫石啊,别着急,亭哥本来确实要和我一起回来,不过忽然想起来还有点别的事要处理,就又去处理了一下,应该就快忙完了。”

    凌轩的脸上终于看见了笑意,打趣的看向薛楠。

    “去去去,说什么呢,既然你心里有数了,还不快告诉我们画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楠见沈浪一点也没照顾她的面子,反而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俏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

    凌轩笑着看向我,带着考量的语气说道。

    “阎老一语惊醒梦中人,韩川,你应该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之前是思路不对,还好阎老一句话点醒了我,原来只是字谜之说,这可难不住我。

    三十未有二十余,南行惟见一峰横,六朝旧事随风去,十万流水任西东。

    这就是画中题诗的内容,第一句的意思,阎老已经给出了解答。

    “三十”没有“二十”,从”三十”二字中扣除“二十”二字,“十”与“十”相减抵消,“三”减去“二”结果只剩下“一””

    剩下的“一”与此句末尾的“余”字相结合,所得出的文字就是第一句真正要告诉我们的内容。

    金。

    这个“金”字就是第一句中隐藏的奥秘,刚才已经被阎老所指出,我们现在只需要参透剩下的三句,就能得到下一座雕像的藏匿地点。

    南行惟见一峰横。

    峰为山峰,取其“山”字,峰横既为“山”字横放,为“彐”字。

    南行,五行中南属火,正所谓南方丙丁火,取其“火”字。

    结合在一起,“彐”在上,“火”在下,是个“灵”字。

    金灵,这就是画中前两句的含义。

    “金灵又是什么,封神榜里倒是有个金灵圣母,可这和雕像又有什么关系。”

    看我破解了画上的秘密,沈浪一阵激动,激动过后又失落的嘟囔起来。

    “金灵,金灵......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我知道了,这诗上博士的地点的原来是金陵!”

    薛楠在一旁暗自嘀咕,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居然兴奋的喊了出来。

    “没错,就是金陵!正所谓当局者迷,第三句已经很明显的提示了,可惜之前我们一直没往这个方面联想。”

    凌轩看到我果然理解了画中的玄机,欣慰的笑了。

    金陵正是大名鼎鼎的六朝古都,历史上盛称为“六朝胜地、十代都会”。

    之前那些在金陵建都的王朝,早就已经随风而去,正应了诗中的第三句,六朝旧事随风去。

    “那第四句呢,十万流水任西东是什么意思?”

    沈浪急忙追问。

    “前三句毫无疑问就是在指向金陵,可第四句我却猜不到了。”

    我收起脸上的喜悦,不得不承认关于第四句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前两句是字谜,第三句是暗示,这三句都是在指向金陵,可最后一句并非如此。

    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里居然能够写出十万流水,不知道流水又怎么能够以数量计算,真是令人费解。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第四句是什么意思,看样子只能先去一趟金陵了。”

    听见我也不知道第四句的含义,沈浪看向凌轩,没等他开口,凌轩就猜到了他的意图,抢先回答。

    “车到山前必有路,起码现在我们知道线索在金陵,不管第四句是什么意思,终究还是要去一趟的,万一路上忽然就想明白了呢。”

    说完,他看着木盒中的洗髓丹,关上木盒递给沈浪,虽然现在看起来表情平静,但我知道,他的心里还是在念着惊鸿。

    “既然说要传授你一身本事,总不能说完就算了,明天把这洗髓丹吃了吧,吃了之后就开始正式教你,至于能学到手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凌轩说的漫不经心,沈浪听见却激动的抱着木盒上蹿下跳,宛如一只躁动的猴子。

    “别激动了,该干嘛干嘛去。”

    凌轩嫌弃的看了一眼沈浪,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同时开口对我们说道。

    “行了,画上的秘密也参透一半了,明天开始给沈浪上课,你们想干嘛就干嘛,要是觉得这里太闷了就出去转转,自行安排时间,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等亭哥回来一起去金陵看看,也是时候该去见一下故人了。”

第十九章 王不过项 将不过李

    凌轩这次是认真的。

    他之前说要传授沈浪一身本领,我们都不以为意,只是以为他一时兴起,随口一说。

    凌轩说凌云阁地方太小不适合习武,准备带着沈浪换一个地方,他让我们自行活动,薛楠早就忍不住心中的购物欲,独自前去逛街,而我因为好奇,就跟着凌轩,想要知道他是如何对沈浪进行传授。

    拐弯抹角抹角拐弯,凌轩带着我俩来到了一个荒废的武馆。

    这武馆看样子有些年头,门楣之上满是灰尘,应该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

    凌轩对这里异常熟悉,他轻车熟路的走进武馆,脚步之间没有停留,而是直接来到武馆后身的校场。

    这校场虽不大,却一应俱全,点将台,军鼓,十八般兵器在木架上分列左右,架子之上寒光闪烁,看的出这不是模型道具,而是货真价实的神兵利刃。

    我在角落看着他们,不发一语,想要知道凌轩是如何对沈浪进行授艺。

    而当我看见时值炎夏,他居然让沈浪在太阳下光着膀子扎起马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这次是玩真的。

    “你们也都知道,我和亭哥都是身怀道术的人,但是道术神通博大精深,就算我肯传授与你,可如果你没有机缘哪怕修行几十年也是根本没有收获。”

    “既然她送来了洗髓丹,你服下之后可以打通淤堵的经脉,从此百脉尽通,武之一途则可以事半功倍。”

    “华夏自古就有以武入道的说法,虽然神乎其神,却有史可寻,将来说不定你也能得到一番天大的机缘。”

    校场中,凌轩一身干练的短打装扮,在点将台上正襟危坐,看着下面老老实实扎着马步的沈浪,表情严肃。

    “你若是定下决心要随我习武,就要做好准备,莫要怕我对你的责难。你虽然现在经脉尽通,可习武一道无不是从年幼开始学艺,而你这个年纪才开始习武,所要受的罪可不是说着玩的。”

    沈浪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虽然在烈日下满头大汗,却表情坚定,丝毫不见犹豫。

    “师傅,我想好了,你尽管放手磨练与我,我顶得住。”

    凌轩见沈浪的反应,很是满意,话风一转,继续问道。

    “你既然有如此决心,那自是再好不过,不过我虽然可以教你,具体想学什么却要你自己选择。常人都是根据根骨去选择所学的功夫,而你服完洗髓丹之后,已是绝佳根骨,百无禁忌并无适不适合一说,十八般兵器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不知道你想学哪一种。”

    我本以为沈浪会犹豫,结果凌轩刚刚说完,他居然脱口而出。

    “用剑的都是小白脸耍帅,用刀的都是去疆场厮杀,我不想耍帅也不想上疆场,要不然不学,要学我就要学万人敌的本事!”

    看来是我小瞧了沈浪,平日子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楚霸王的野心。

    “气势可嘉,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项羽口中的学万人敌学的可是兵法,不是武功。”

    凌轩嘴角翘起,语气漫不经心。

    沈浪满脸尴尬,刚才的坚毅之色一秒破功,讪讪一笑。

    “我也不知道啊师傅,我就想学最强的,不然您替我想想。”

    凌轩笑了,笑容中透着不知名的诡异。

    “最强的?我手里倒还真有一样可称最强的绝学,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福气。”

    沈浪激动起来,好奇的问道。

    “是什么啊师傅,连您的眼光都能说一声最强。”

    凌轩神色中带着怀念,告诉沈浪不用扎马步了,而是到他身旁,同时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也过去。

    看样子又要讲故事了,我好奇的走向他,不知道从他口中又会听到什么千年之前的秘闻。

    “你们听说过李存孝么?”

    凌轩开口,果然从他口中听到的没有一个普通人。

    自古流传一句话,王不过项,将不过李,而这个李就是指李存孝。

    “听说过,唐末五代时期晋王李克用义子,人称十三太保,据传他天下无敌,曾带领区区十八骑就夺下长安,是唐末五代第一猛将。”

    我对凌轩说出脑海中关于李存孝的印象,心中暗猜这千年前的猛将,不知道在凌轩嘴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是此人。”

    “李克用镇压黄巢,割据辽东,与朱温称为争夺天下的最大对手,其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个义子,李存孝!”

    凌轩口中说的随意,我却想不通明明是为沈浪传授武艺,为什么又牵扯到唐末五代的故事。

    凌轩不理我和沈浪脸上的疑惑,继续顺着自己的想法讲述下去。

    李存孝,本姓安,名敬思,因为被李克用收为义子,故赐名李存孝。武艺非凡,勇猛过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唐末五代第一猛将,因其为晋王李克用第十三名义子,故也被称为“十三太保”。

    史书记载载他“骁勇冠绝,常将骑为先锋,未尝挫败,每战无不克捷”。就连第二名的铁枪王彦章在他手下都走不了几合。后由于罪责车裂而死,从此李克用兵事衰弱,朱温趁势而起。

    说到这,凌轩看了我们一眼,又问道。

    “韩川,你也是知识渊博之人,你可记得史书中记载李存孝是如何死的。”

    我点点头,心中飞速闪过从前所看之书。

    据野史记载,由于李存孝神威无敌,被李克用所喜爱,而晋王四子李存信因此大感嫉妒,于是设计暗害李存孝,诬蔑其有不臣之心,在暗地里怂恿李存孝恢复自己本来的名字,自立为王,同时私下里以李存孝的口吻,写了些与朱全忠的交往信件,暗中以自己的权利扣押李存孝的粮草。

    而李存孝由于年少无知,居然真的以为李克用对自己有所猜忌,于是举兵自立为王,因为对过去的部队下不了手,而且他本来就没有真的称王的心思,他的举兵很快就被李克用镇压,他本人也被生擒,带到了李克用面前。

    李存孝直到最后,才知道原来背后是李存信一直从中作梗,可是由于人证物证俱在,这可是天大的罪行,李克用虽然不忍心但是也别无他法,只能判李存孝车裂而死,行刑之人正是他的第四子,李存信。

    车裂,就是俗称的五马分尸,李存信驱赶着五马,准备行刑。然而,当五马用尽力量向外拉扯时,李存孝竟然因为先天反应,自然而然地生出力道,将五马又活活地拉了回来。连接十数次,都是如此。

    到了这个时候,李存孝早已没有活下去的信心,他对李存信说,如果想杀死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的手脚无法发力,再打碎他的膝盖肘骨,让他的四肢无法相连,再和五马之力,才有可能将他弄死。

    听得李存孝此言,李存信依样照做,终于,五马齐奔,将一代名将彻底分开,十三太保就此殒命。

    凌轩听我说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嘲笑的看着我,我知道,又一段历史的秘闻将在我的眼前缓缓揭开。

    “一派胡言!”

    “王不过项,将不过李,李存孝乃是何等人物,他若是不想死,谁能让他死!”

第二十章 恨天无把 恨地无环

    我偏爱野史秘闻,觉得与正规的史书更有趣几分,闲暇之下当做故事,看过之后一笑置之,不曾过多细想。

    可听完凌轩所说,我忽然发现野史中的记载的确疑点重重。

    王不过项,将不过李,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这几句话似乎是千年以来对李存孝武力最好的描述。

    前两句是说,如果论及王道,各代君王中没有比的过项羽这个霸王的,而谈及将领,历朝将军中又没有比的上李存孝这个人的。

    后两句就更加夸张,意思是说他这个人,只恨这上天没有个能握住的把手,不能让他把苍天拉扯下来,只恨这大地没有个能拎起来的环扣,不能让他把这大地给提起来。

    据野史传闻,在李存孝十岁之时,就能赤手空拳打死恶虎,是民间流传的三大徒手打虎之勇士。还有记载说他曾带领区区十八骑就夺下重兵把守的长安城,被尊称为飞虎将军,一生征战从无败绩。

    就连天下排名第二的铁枪王彦章,在他手下同样走不了几个回合,而天下武功第三的高思继更是不堪,与当时身患重病尚未痊愈的李存孝,只大战了十回合就被活捉。

    虽然说法略显夸张,但是史书能如此记载,也从侧面反映了李存孝到底有多么当世无敌。

    就是这样神勇的一个人,如果他自己不是甘愿束手就擒,又怎么可能被人抓做俘虏?

    凌轩看我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丝毫没有掩饰脸上对李存孝的敬佩,起身走到兵器架旁,背对着我感慨道。

    “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你们可能以为这是夸张的说法,可实际上,当年的李存孝确实如此。”

    “但最重要的,其实李存孝并不是李克用的义子!”

    不理会我和沈浪的目瞪口呆,凌轩缓缓开口,口中却说起了另外一人。

    唐末时局混乱,有一人出身盐商家庭,善于骑射,粗通笔墨,少有诗才,五岁时候便可对诗。

    但成年后却屡试不第,科考的失利以及吏治的不作为,使他对李唐王朝越来越不满,落榜之后,他借咏菊花来抒写自己的抱负,写下了一首至今依然脍炙人口的绝句。

    他看了看我们,口中吐出一首耳熟能详的七言绝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是黄巢的不第后赋菊?”

    一听这首不第后赋菊,我才猜到,原来他口中所描述之人,居然是葬送了李唐王朝的黄巢。

    凌轩点点头,继续讲了下去。

    那一年关东大旱,同时酷吏强迫百姓缴租税服差役,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黄巢响应王仙芝,顺势揭竿而起,称冲天大将军,改元王霸。

    关于黄巢起兵凌轩说的倒是与历史没什么差别,只说到广明元年十一月,东都留守刘允章迎黄巢军入洛阳。十二月一日,兵抵潼关。十二月十三日,黄巢兵进长安,于含元殿即皇帝位,国号“大齐“,建元金统,并大肆屠戮唐朝宗室百官。

    李克用和李存孝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首先我要纠正你千百年来错误的一个说法。”

    凌轩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居然有了些许骄傲。

    “什么说法?”

    我神色间没有不耐,毕竟从他口中我总能听到被掩盖的历史。

    “刚才我告诉过你,李存孝并不是李克用的义子,其实严格来说,是李存孝主动找到的李克用,他才是李克用能够被称为晋王真正的幕后之人!”

    和春亭凌轩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越觉得以前看的古书真是都t.m的白看了!

    他之前告诉过我,袁天罡奉魁首命令,在陵墓下为杨广建立衣冠冢,并将藏有雕像秘密的古画安放于此,虽然是为了神州安宁,可也确实是断了李唐的龙脉。

    灞桥之上是困龙翔天之局,玄武背着困龙向西而行,唐朝以土德立国,而玄武为水,五行中水生木而不利土,困龙得水振翅翔天,非但不利土反而利金,金者,主杀伐兵戈,按这个风水局,百年之后注定会有一个金命之人杀伐不止攻入长安。

    而黄巢,就是天命注定覆灭李唐的金命之人,但是他没有帝命,做不得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可是即便没有帝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凡夫俗子又怎么敌的过这天命之人。

    “史书记载,李克用率兵攻入长安,黄巢逼不得已只能撤离,后来在李克用,王重荣等的猛烈攻击下,中和四年,黄巢败死狼虎谷,难道这些也是假的么?”

    我好奇的问了出来,不是对凌轩所言不相信,而是好奇到底时间埋葬了多少事情的真相。

    “记载的是真的,只不过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如果只靠李克用和王重荣,再给他们一百年也打不过黄巢,所有的史书都忽略了李存孝。”

    凌轩不厌其烦的对我解释,看我似懂非懂的样子,继续讲了下去。

    李克用生于神武川之新城,骁勇善骑射,十五岁即从军。唐僖宗中和元年,李克用率沙陀军南下镇压黄巢,就是这次南下,让他遇见了李存孝。

    在出兵镇压黄巢的过程中,李克用发现,黄巢虽然不善于调兵遣将,也不精通兵法谋略,但是好像上天保佑一般,机缘巧合之下总能获得阶段性的胜利。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克用心下焦急,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这天,李克用不顾战事紧急,独自一人走进深山,想要缓解因为战事不利所带来的压力和困惑。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茂密的深山中,居然见到一个身影,悠闲地坐在溪水旁,似乎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这个人看上去年纪不大,面如病鬼,骨瘦如柴,但一对眸子却出奇的有神,让人不敢直视。

    他见到李克用就准确的说出了他的生辰八字以及生平经历,并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李克用知道这是见到了世外高人,连忙虚心请教解决之法。

    此人说,黄巢乃是金命之人,是上天注定断了李唐江山的人屠,虽无帝命,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抗的存在。

    见李克用面色忧虑,此人告诉他,自己身份非凡,不但可以剿灭黄巢,更可以让李克用加官进爵,直至封王,但是李克用要答应他一个条件。

    李克用连忙问是何条件,此人缓缓开口,说自己可以暂时成为李克用的手下,帮助他剿灭黄巢,而且平叛的功劳自己丝毫不取,但是李克用要安排手下为自己建造一座地宫,并且不能对外泄漏丝毫消息。

    李克用虽然焦急,但是忽然有人对他如此说法,神色之间自然满是怀疑。

    此人见李克用面带怀疑,于是让他在原地等候片刻,然后转身走进山林之中,再次出来时,肩膀上居然背着一条吊睛白额猛虎!

    “这难道就是传闻中李存孝十岁打虎的真相?”

    我在一旁忍不住问了出来。

    凌轩点了点头,神色间的恭敬溢于言表。

    “没错,这个打虎之人就是李存孝!”

第二十一章 李存孝的传承

    “师傅,那为什么所有记载之中,都写着李存孝是李克用的义子啊?”

    我沉浸在凌轩的故事当中,好奇他所讲这些与传授沈浪的本领有何联系,倒是沈浪,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饶有兴趣的问向凌轩。

    “因为这是李存孝特意要求的,他需要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身份。”

    凌轩似乎早有预料我们会有如此疑问,未曾犹豫脱口而出。

    “李存孝通过这样的方式向李克用展示了自己的武力,而无论当时李存孝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李克用的部队都不是黄巢的对手,别无选择之下,他只好选择赌一把,带着李存孝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同时按照他的要求隐瞒了他的来历,只是对外称是他新收的第十三名义子。”

    “在李存孝的强大武力之下,李克用顺风顺水,居然真的剿灭了黄巢,其后十余年,李存孝骁勇冠绝,未尝挫败。直至李克用率军勤王,大败三帅,救出唐昭宗,终于如二人第一次见面时所说,李克用被加封为晋王。只是在李存孝的有意隐藏之下,外人并不清楚其中暗藏的实情。”

    “由于李存孝对自己身份保密的再三要求,他的来历李克用一直闭口不谈,只说是自己在外收的义子,却从未对人说过真正的由来。”

    “就在这个时候,由于李存孝的功劳实在太大,招来了他名义上的四哥李存信的嫉妒,后面之事在史书上的记载就如同你刚才所说。”

    “等会,师傅,这不对啊。”

    沈浪忽然开口,神情看起来比刚才更加好奇。

    “李克用能当上晋王所依靠的全都是李存孝,他又怎么敢对李存孝下手,更何况李存孝连称王的兴趣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和记载的一样揭竿起义?”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存孝确实起了兵,可以他的本事,李克用这个傀儡一般的晋王又怎么可能敌得过他?”

    沈浪虽然傻,但是一向敬重英雄好汉,在听我说完李存孝的结局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凌轩继续说下去面色才有所缓和,如今更是第一时间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凌轩赞许的看了一眼发现蹊跷的沈浪,微微点头很是满意。

    “你说的对,史书上关于李存孝结局的记载确实是假的,实际上这都是李克用根据李存孝的要求,所编造出来掩人耳目的说法,事实上李存孝并未起兵,自然也没有受到车裂之刑,他其实是自己离开了李克用,至于到底结局如何,李克用并不知道。”

    “奇了怪了,一不为财二不为权,帮李克用当上了晋王就转身离开,李存孝这是为了什么?”

    沈浪越来越有兴趣,眼睛瞪得大大的等着凌轩继续讲下去。

    凌轩没有回答,反而是带有考量之意的问向沈浪。

    “你们可还记得,我刚才说过,李存孝说自己可以帮助李克用剿灭黄巢,直至封王,但是他有一个要求么?”

    看出凌轩的考量,沈浪连忙回答。

    “当然记得,李存孝想让李克用安排手下,为自己建造一座地宫,并且不能泄露出去任何消息。”

    凌轩点了点头,继续说到。

    “李存孝之所以要走,并不是因为所谓的被人嫉妒,克扣粮草,而是因为这座地宫已经修建完成,他目的达到,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原来如此。

    李存孝并不是无条件的帮助李克用去争夺天下,第一次见面时就说的很明确,他帮李克用排除异己,征战疆场,李克用安排人手为他建造所需要的地宫,李存孝在疆场上越勇猛,李克用自然是越重视,越不敢违背他的意图,自然会尽心尽力的去办好这唯一的要求。

    “师傅啊......”

    沈浪听完前因后果,神色犹豫,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咱们是不是跑题了,不是说好教我本事的么,怎么就扯到李存孝身上了,这唐末五代的人物,就算他没死于车裂,也总不可能跑到我面前收我为徒吧。”

    凌轩的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无处不透露着高深莫测。

    “你们难道就不好奇,这李存孝在李克用手下隐姓埋名十余年,就连这李存孝三个字都是李克用所取,他图谋这么久所为的地宫,到底有何用处么?”

    我心中其实真的很好奇,只不过忍着没有问出口。

    听凌轩的讲述,想来以李存孝如此身手,他大可以自己起事,封王拜相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偏偏为了不暴露身份,隐姓埋名来到李存孝手下,所谋之事一定重要万分。

    这次凌轩没有吊人胃口,没等我开口,他就说出了我想知道的内容。

    “李存孝来自关山,而他让李克用安排手下建造的地宫,正是为了安置雕像!”

    我和沈浪面面相觑,自从知道关山之后,我本以为自己的神经已经锻炼的刚硬如铁,没想到听的越多就越吃惊。

    这号称“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唐末第一狠人,居然也出自关山,而这故事中的地宫,竟然是安置雕像之处,想来随着我的探索,这座地宫也会在以后被我发现,难怪凌轩提到李存孝的时候,神情中的恭敬溢于言表,看似没有意义的讲了这么多题外之话。

    “李存孝就是那一代关山首领,弱水中人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其中一座雕像隐藏的地点,他带人赶到,两方殊死搏斗之下终于是守住了那一处雕像,可这地点已经暴露于世,关山中人如果再行安置难免弱水会有所察觉,他只能另辟蹊径,在那混乱的时代寻得一方诸侯,为其挖掘地宫,用来重新安置雕像。”

    “同时他会如此出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上一代魁首的疏忽,上一代魁首让袁天罡在灞桥的所作所为,虽然长远来看是为了神州安宁,但毕竟断了李唐龙脉,会有金命之人覆灭了李唐的王朝。而黄巢应命而生,李存孝若不是出来制止,怕是这神州还要多死上几万人。”

    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为什么这世间会突然出现一个身手无敌之人,为什么这个无敌之人又甘心在幕后为李克用剿灭黄巢,原来本质上只是一场交易,一场关山众人为了神州安宁的交易。

    “李克用按照李存孝的要求挖掘好地宫之后,李存孝很是满意,同时告诉李克用两人缘分已尽,已没有相见之日,离开李克用回到了关山,而李克用在他的授意之下,编造了所谓车裂而亡的故事,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随着凌轩话语落下,我和沈浪终于了解了这千年前的又一桩秘闻,只是没想到原来这又是关山的一处布局。

    “听您的意思,既然都是关山中人,那李存孝的一身本领并没有遗失,而是在关山的历史中传承下来了?”

    不同于我所想,沈浪从故事中找到了他最为关心的部分。

    “没错,李存孝正是以武入道之人,一身本领出神入化,他唯恐后继无人,就记录了下来,留给关山后世有缘之人。”

    “这本事就在那里放着,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人领悟其中精髓,你若是想学他的本事,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凌轩邪邪一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第二十二章 被遗忘的娃娃亲?

    沈浪闻听到李存孝的传承居然没有失传在关山,兴奋的脸色通红。

    “没事师傅,我不怕!既然学了我就要学最强的,我也不想和你们出去探险,一路上有人聪明有人能干,我只能在一旁躲着不敢说话......”

    原来沈浪想要变强的原因在这里,我不由得一阵失笑,这个傻家伙,居然是怕我们嫌弃他。

    “沈浪,别多想,能学最好,学不了无所谓,就算你什么都不会,你也是我的好兄弟,我可忘不了在我刚得到孙震消息的时候,你义无反顾和我一道的样子。”

    我言辞真切,所说都是心中所想,并无一丝故意煽情的意思。

    “川哥,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跟着你,我哪能见识这么多不敢想象的事情,难得能遇到这李存孝传下来的绝学,若是不试试,怕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沈浪憨憨的笑了,他虽然生性跳脱看似不正经,但我知道他这个人重感情,一旦认定了就绝不会做出背叛兄弟之事。

    “行了韩川,你回凌云阁吧,若是亭哥回来你就告诉他我在这,无聊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看看你这个好兄弟是怎么吃苦的。”

    凌轩的笑容中的带着三分邪意,看样子沈浪的学艺之路,注定不会太过平坦。

    “算算日子,那人也该来了,你也是该回去见见他了。”

    他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眼神中一丝看热闹的神情一闪而过。

    不知道凌轩口中这个人是谁,我好奇的向他询问,他却笑而不语。

    天色已晚,看来这两个人是没有回去的意思了,凌轩让我先行回来,他和沈浪应该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我想了想,在这里也是无事,薛楠和春亭若是回了凌云阁,也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为了防止他们担心,我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间破败的武馆。

    走了很远,隐约中还听得见从校场中传来沈浪撕心裂肺的声音,想起临走时看见凌轩那诡异的笑容,我摇了摇头,无奈的一笑。

    这传自李存孝的一身本事可不是那么好学到手的,沈浪,自求多福吧。

    ......

    回到凌云阁,我喊过凌颜前来,想要问问他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凌云阁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凌颜听到我的呼唤,闻声前来,态度恭敬的向我禀告。

    “川哥,来买古玩的倒是有几人,生意上的事不劳您费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倒是还有一人,来路不明,看样子并不是为生意而来,似乎是专程来找阁主大人,听说阁主大人不在兴致缺缺,我已经让人安排好地方供他入住,让来人在凌云阁等着阁主大人回来。”

    听完凌颜的汇报,我忽然产生了一丝兴趣,想见一见他口中这个来路不明之人。

    按理来说找凌轩的人与我无关,可是潜意识中我觉得这个人似乎和我有所关联,想想回来之前凌轩口中莫名其妙那个“他”,我想或许我应该去见见他,没准这就是凌轩口中之人。

    “凌轩这几日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你带我去看看。”

    “好的,川哥,您随我来。”

    凌颜脸上写满不解,但也许是因为凌轩曾说过,他不在的时候这凌云阁由我做主,他虽然面色不解,却还是带我去了来人下榻的客房。

    跟随凌颜的带路来到客房,微微扣门,等我见到来人,居然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凌颜之前并未告诉我,来者居然是一个女子,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少女。

    这少女一袭黄衣,笑吟吟的坐在床榻之上望着我,看上去年纪不大,十**岁的样子,或许还未成年,一张圆圆的鹅蛋脸,搭配上淡淡的柳叶眉,黑漆漆的眸子如琉璃一般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虽然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但也看得出其身姿婀娜,神色间透露着机灵,尽管年纪不大,却可以从眉宇间看得出来,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若是待得长成,想必定是倾国倾城之貌。

    “喂,你就是凌轩么?”

    还没等我开口,这姑娘倒先问起了我。

    “凌轩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姑娘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妨说与在下听听,没准在下能帮姑娘达成所愿。”

    我摇了摇头,试图冲淡心中那不知名的熟悉感,客气的说道。

    “你又不是凌轩,春亭哥哥我见过,难不成你是韩川?”

    这少女似乎对这凌云阁异常熟悉,居然猜出了我的身份,或许凌轩口中说的正是“她”而不是“他”。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从何而知?”

    我心下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

    “原来你就是韩川,喏,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你叫我囡囡就好了,如果不习惯也可以叫我女王大人,我不介意的。”

    少女听到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忽然兴奋起来,不但没搭理我的疑惑,反而眼睛大大的从上到下打量着我,口中说着让我哭笑不得的言语。

    我神色古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开口。

    “姑娘,如果我没记错,咱俩这才第一次见面吧,有这么熟么。”

    少女眼神诡异的看着我,继续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谁说的,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了,只不过这么多年没联系了而已。”

    还好这姑娘没说在我是个婴儿的时候抱过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了。

    “在下愚钝,还望姑娘明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似乎被我气的不轻,银牙轻咬,口中的话却让我呆立当场。

    “你这个呆子,可是气死我了,难道韩伯伯就没告诉过你,你从出生就定了一门娃娃亲么!”

    我挠了挠头,脑中想起好像确有此事。

    父亲在失踪前,曾经对我无意中提过一事,说他与亓氏世交曾定下过约定。

    若双方孩子皆是男子,则定做兄弟;若双方孩子都是女子,则约为姐妹;而若是双方的孩子一男一女,则定为娃娃亲,两方结为秦晋之好,互为亲家。

    据说在她出生之时,我父亲还抱着我前去对方家中拜访,只是那是我还是个婴儿,自然不曾记得。

    只是后来父亲莫名失踪,我满脑子都是父亲的下落之谜,娃娃亲这件事早就被我忘了。

    若果我没记错,这个姑娘的名字应该是叫亓芷,亓官氏的亓,岸芷汀兰的芷。

    “这......难道姑娘你就是亓芷......”

    我想到这,面色微红,犹犹豫豫的试探询问。

    亓芷,岂止,起止,也不知道怎么起的名字,听起来如此古怪。

    “我就是亓芷,韩伯伯也是一代人物,怎么他的孩子性格这么拖沓,一肚子酸腐的书生气,扭扭捏捏不像个男子。”

    亓芷的眼神中不见小女子的害羞,倒是有一丝恼怒,似乎是在怨我的态度太过犹豫。

    果然是她,看来凌轩知道我娃娃亲的事情,我在这里应该也是他告知亓芷,难怪我回来之前他看向我的眼神那么奇怪,就如同等着看我的热闹一样。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开了口又该要说些什么,还好忽然发生的事缓解了我的尴尬。

    “吱,吱吱。”

    随着这忽然发出的声音,耳旁一道风声掠过,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亓芷身后直接蹿到了我的头上。

    我连忙低头,想要将这不明之物打落到地上离开我的身体,可头上之物却如老僧坐定一般,纹丝不动。

    “又淘气,无双,快回来!”

    正在我无奈之时,随着亓芷一声娇喝,我头上的东西终于离我而去,反身跳回到她的身边。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猴子,正对着我耀武扬威的乱叫。

    “吱,吱吱!”

第二十三章 被猴子看不起了!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而且非常诡异。

    我和这不知道哪里来的猴子对视许久,猴子似乎通人性,毫不退让,对我耀武扬威的叫着。

    “吱,吱吱,吱吱吱。”

    “......”

    猴子吱吱乱叫我当然听不懂,可我也总不能认真的问一只猴子你是谁你从哪来你要干什么吧?

    面对这个不同的物种,一种无力感充斥了我的全身。

    亓芷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和猴子,似乎很开心看到我吃瘪的样子,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哈哈哈,真好玩,这么大个人和一只猴子还较上劲了。”

    “行了行了,别大眼瞪小眼了,这是我的宠物,来,无双,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以后就是你哥哥了。”

    这猴子好像听懂了亓芷的话,看着我的神色中,居然如人一般带有感情。

    我居然从一只猴子的眼神中看出了感情?

    而且,我居然能很明显的分辨那是一种名为鄙视的神情?

    我尼玛,居然被一只猴子鄙视了???

    刚才不知以什么身份开口的尴尬,被猴子突然的出现冲散了,经过这一番意外,打消了我和亓芷的疏离感,但是新的尴尬又出现了,这只猴子明显通人性,而且很看不起我。

    “说我呆头呆脑我也认了,凭什么我是他哥哥,你为什么出门在外要随身带一只猴子。”

    我揉揉被猴子打通的头,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不养狗不养猫,居然去养一只猴子,而且去到哪里还要随身带着。

    亓芷对猴子的感情似乎出乎我意料的深厚,她轻柔的揉着猴子的头,瞪着我没好气的说。

    “这是我的宠物,不过我一向把自己当成它的姐姐,不然让它叫你姐夫?”

    “再说了,什么猴子来猴子去的,它也有自己的名字,叫无双!”

    猴子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停止了与我的对视,只见它在亓芷的抚摸下异常温顺,伸出舌头献媚般的舔着她的手背。

    亓芷见状微微一笑,从随身的口袋中,居然找出来几个桃子递给无双,想来是她给无双准备的零食。

    而这叫无双的猴子见到桃子,如人一般两眼发光,两只爪子牢牢抓住其中一个桃子,“吱吱吱”的捧着桃子啃了起来。

    场面终于正常下来,见到无双沉迷于桃子不在看我,我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猴子。

    这只名为无双的猴子,看起来并不像动物园中的同类,身材高大,四肢发达,站起来竟然有半人来高,更多的像是猿猴,塌鼻子凸额头,凸起的额头上有一块白斑,虽然是一只猴子,可英武不凡一词用在它身上居然没有丝毫不妥。

    想起刚才突发的意外,虽然是我一时并未察觉,它才如此轻易的跳到我头上,但是我也感受到了它力气惊人,不似凡物,或者说不似凡猴。

    见我看它,无双口中又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居然把爪中的桃子递了过来,似乎是要与我分享。

    我见状笑了,忘记了它刚才还鄙视着我,接过它递过来的桃子,感受到了它的善意。

    “你别说,这个小东西还挺有灵性。”

    亓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我看向他,她耸了耸肩,向我翻译了无双的“吱吱吱”。

    “它是在告诉你,给你吃个桃子,别看它了,你打不过它。”

    “......”

    虽然说起来似乎没错,可是我有机会一定得揍这只猴一顿,别管能不能打过!

    “不对,等等,你能听懂它说话?”

    我才反应其中的不对之处,在我耳中无双的每一句都是千篇一律的“吱吱吱”而已,亓芷居然能听懂无双的语言?

    “呀,被你发现了。”

    亓芷说完才反应过来好像暴露了什么,忽然又无所谓的笑了。

    “你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你就是我的夫君了,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我因为家传血脉的天赋因素,从出生就亲近各种动物,能听懂所有动物之间的语言。”

    不理会她第一句让我尴尬的“我的夫君”,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捡到宝了!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据说兽语者都是天选之人,能与天下间所有的珍禽异兽相交流,更有传说兽语者身上隐藏着开启一处稀世宝藏的钥匙,具体内容却无从得知,多为野史杜撰,无从考究。

    在传闻中上古大神舜帝就精通兽语,训野象耕历山,渔雷泽建都城,连尧帝都对此刮目相看,而身为大禹老师同时辅佐大禹治水的伯益,同样有驯鸟驯兽的本事,在大禹为治水走遍天下山川河流的过程中,功劳显著。

    古书中也曾有过记载,孟尝君门客三千,可多亏鸡鸣狗盗之人,才让他逃出秦昭王的追杀,安然回到齐国,由此可见一斑。

    只不过兽语者多为天生,后天难以培养,没想到我这个便宜“夫人”居然有如此本事。

    我上下打量亓芷,亓芷并不害羞,反而骄傲的配合我的目光,顺势挺了挺胸膛,等待着我的夸奖。

    虽然看起来一张娃娃脸,可这身材倒是真的不像个孩子了。

    到底是我败下阵来,我本来就不是那些登徒浪子之辈,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一名女子仔细打量,属实是不适应。

    “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

    话语虽带着调侃,可我心里却真的是万分惊奇,而且由衷的佩服。

    “我的本事可不止这些,本事大着呢,再说了,有我在你身边,你以后去金陵就更方便了......”

    亓芷嘟着嘴,神色间如同一个等待着长辈称赞的孩子,我却大为震惊。

    “等会,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金陵?”

    这本是我们费尽心机才从古画中破解出的奥秘,而亓芷刚刚来此,究竟从何而知。

    “喏,画上写着呢。”

    亓芷用眼角挑向床榻,我定睛看去,那副隐藏着秘密的古画居然就在这床榻之上!

    “我来这里本打算是找凌轩哥哥的,算算时间你们应该在一起了,谁知道你们都不在,我就只能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无双可耐不住无聊,自己就跑出去了,猴子喜动不喜静,我也没注意它,谁知道他回来就叼着这轴古画,我一看画上这几句诗,写的不就是金陵么。”

    “你这是什么眼神,好歹我家也几代都是关山中人,不然你以为韩伯伯和我父亲为什么会给咱俩定下娃娃亲,我为什么会到这里,又为什么会认识凌轩哥哥和春亭哥哥。”

    亓芷似乎看不惯我傻乎乎的样子,温柔的抚摸着无双,如同看待孩子一般的神情,可她说出的话语却让我倍感震惊,无从接起。

    虽然我们都不在凌云阁,但是区区一只猴子,居然能找到被我们特意收藏起来的古画。而我们费尽心机,若不是有阎老指点,可能到现在依然破解不出的奥秘,居然被亓芷短短时间就轻易道破。

    我忽然觉得,我这个便宜“夫人”似乎不太一般,而这以后的路也开始越来越有趣了。

第二十四章 变化的梦境

    亓芷看着我的反应,忽然笑了,满满的都是小女子的的柔情。

    “安了安了,别担心,我知道这是秘密,不会出去乱说,更何况我又不会害你,谋杀亲夫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

    我听后只觉尴尬,她看上去还是那么落落大方,这男女之事倒是给我弄了个大红脸。

    “这个亓芷啊,你看,虽然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个说法,但这应该是咱俩长大以后第一次见面吧,这种娃娃亲做不得数的。”

    说实话,亓芷虽然看上去似乎还未成年,但是实际上和我同龄,只是由于娃娃脸的缘故,看起来略显年幼。

    而她的身材更是不似一个未长成的少女,一身淡黄色的衣服,将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的白嫩,而修长的双腿,将她那不堪一握的小蛮腰修饰的更加诱人,用惹火二字甚至不足以形容她完美的身材。

    这可是正经的童颜巨x,不知道是多少人梦中所盼望的姑娘。

    平心而论,若是平白无故捡来这样的一个“老婆”,我自然是很开心的,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所谓的娃娃亲又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彼此之间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基础,难道亓芷就不会觉得怪怪的么?

    平静了一下心情,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这些事情还是要对亓芷说清楚,毕竟涉及到感情,又哪有简单的事情,我曾经听人说起过一句话,一直深以为然。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听完我的担忧,亓芷眼神一亮,重新仔细打量着我,似乎第一次见到我一样。

    “没看出来,韩川你还是个好人。”

    居然这么快就要发好人卡了么?

    亓芷神情间终于有了一丝正色,看着我表情严肃。

    “可能是韩伯伯失踪的缘故,你对我们这些所谓的世家不太清楚,其实你们韩家也是世家之后,我们的这种定亲其实是不可以取消的,哪怕你死了我也不能再找他人,除非我退出亓氏宗族。”

    “我本来打算看看你什么样子,只要不是太难接受就委屈委屈自己算了,可现在看来你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太多了,虽然不是我心中帅到炸裂天际那种,不过没事没事,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说完正事,她又回到了一贯的小女子神情,宛如花痴一般,不知道在想哪家的青年才俊。

    长的帅有什么用,别人有我这样的机遇么?

    我在心中默默吐槽,自然是不敢说出来,谁让旁边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的猴子,随时可能放下爪子里的桃子向我跳过来。

    “那就先这样,你如果觉得我这个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或者哪一天你有了新的意中人,你就直接告诉我,我真的不在意的。”

    我现在的表情,可能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言不由衷。

    亓芷看着我的表情,眼神中透露着狡黠的光芒,她两手放于小腹,双膝弯曲,虽然看起来毕恭毕敬,可语气中的捉弄却是那样明显。

    “安了安了,别多想,我未来的夫君啊,天色不早了,您看,您要是不想走的话,今夜要不要小女子为夫君侍寝啊?”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我现在相信了,这只名叫无双的猴子确实通人性,他的叫声像极了爱看热闹的人们。

    “您这太客气了,侍寝就免了,我先回去睡觉了,您留步,夜深风寒保重身体,不用送了。”

    我老脸通红,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连忙告退。

    随着亓芷响亮的笑声和猴子“吱吱吱”的叫声,我和亓芷的第一次见面以我的落荒而逃收场,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幕,居然是那样怀念。

    回到我自己的客房,想想这突然冒出来的未来夫人,心下居然甜甜的,可一想到这纠缠千年的宿命,这捡来的“老婆”还要同我一起去解决,不由一阵头疼,胡思乱想之下,我进入了梦乡。

    没想到,我再一次进入了那个好久没做的诡异之梦,而这一次,梦境又发生了变化。

    还是那个熟悉的我,不过与从前不同,在这一次的梦境中,我似乎格外的清晰。

    同样的高山之上,同样的那处祭坛,只是以往的每次梦境都是模糊的画面,而现在,是我第一次在梦中清楚的看见这个祭坛。

    只见祭坛的地面通体以白银铸成,地面上刻着复杂的图案,向远方延伸,五根巨大的石柱屹立在图案的终点,工艺细致,巧夺天工,在石柱上透着历史的沧桑古朴以及说不出的威严神秘。

    五根石柱上面铭刻着不见于史书记载的诡秘纹饰,而在每根石柱的顶端,似乎都铸有一尊雕像,由于这祭坛似乎位于地下,光线幽暗,我只能看到位于南方的石柱上,雕刻的应该是一只振翅欲飞的毕方。

    而那个我位于祭坛的正中心,头戴通天冠,身穿玄衣裳,其上有日月星辰等十二绣文,两肩绣日月,后颈绣星辰,腰中系着镶金云龙纹玉带,脚踏高腰红罗盘龙重台履,于祭坛最高处正襟危坐。

    他的右手却与以往不同,多了一把没有出鞘的剑,虽未出鞘,却依然可以感觉到透骨的寒意,剑鞘漆黑古朴,仔细看去,似有“天子”二字。

    来不及去想这号称不详的天子剑,我的目光看向了他身旁多出之人。

    在他的身侧,多出的是一个女人。

    这女子身穿朱红色绫罗凤裙,腰中赤色描金束腰,脚穿一双凤缠纹木履,头顶双凤逐龙金冠,下垂有珠帘,内衬锦帕挡与脸前,雍容华贵,竟然是帝后才能穿的服饰。

    帝后穿着的女子脸部虽被锦帕挡住,看不清样貌,但我却感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在二人身后,一群人井然有序的左右排开,神色之间是由衷的钦佩与敬畏。

    而两列人群中位于最前排之人,虽然穿着不同,我却分明看出那正是凌轩和春亭。

    这个春亭头顶青罗冠,身着长衫皂袍,脚踏方履,神色间不同于我记忆中他的威严神秘,而是透露着一股指点江山的豪放气息。

    而凌轩也不同于我印象中的放荡不羁,只见他表情刚毅,身披一身亮银盔甲,腰间挎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刀,身后一袭血红色的披风,英气逼人,勇武不凡。

    我对着二人挥手呼喊,而这二人却好像根本看不到我,依然在原地无动于衷。

    梦中的那个人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窥视,抬眼看向我在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

    “你......怎么......来......早了......”

    随着他的话语,这密闭的祭坛中突然有一阵阴风刮起,而我竟然被这突然出现的阴风,送出了这诡异的梦境。

    在我退出梦境的那一瞬间,我似乎隐隐约约中听到,梦中的那个我带有深意的话语。

    “兜转千年......选择的权利......又回到了你的手里......这一次......最后你究竟要怎么选......”

第二十五章 卦师

    本以为可以好好的睡一觉,结果因为这个梦,我早早得被头痛痛醒。

    每次做完这个梦都会头痛,这次也不例外,而且似乎比以往痛的更加严重。

    “哎呦。”

    拉开窗帘,看样子是不能再睡了,我起身准备起床,揉了揉头,不自觉的发出了声音。

    “呀,你终于醒了。”

    从我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明明是自己住在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我看向声音的源头,原来是我的便宜夫人,亓芷。

    看样子她到我的屋子里时间不短,只是我刚刚睡醒神志不清,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到来。

    “你怎么在这里?我睡了多久”

    我揉着头,困惑的看着她,不管从哪个角度想她都不该在这里。

    亓芷看我的动作,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头痛欲裂,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将她的身体靠近了我,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轻轻的用她的手代替了我的手,温柔的在我头顶按摩着,你别说,确实比我自己的手舒服了许多。

    “我醒了没事干,太过无聊就想着来找你,我找凌颜问了问,他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看你睡着又不忍心喊醒你,就在一边等你起床,你放心,我没对你做什么。”

    亓芷眨了眨眼睛,手上动作并未有丝毫停歇,口中还是捉弄我的语气,似乎这让她很是开心。

    “凌颜怎么会告诉你我在哪里?”

    享受着亓芷温柔的按摩,头痛减缓了许多,但是我还是想不通,凌颜是有分寸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他又怎么敢对别人说出我的位置。

    “昨天他就在门外,既然听到我和你的关系,又怎么敢不告诉我你在哪里,好歹我也是你夫人啊”

    亓芷笑了,笑得像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

    我苦笑一声,难怪昨天她说话的时候,有几句声音有些大,看来是说给门口等着的凌颜听的,和我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个凌云阁她倒是可以横着走了。

    “起来了起来了,这都几点了,快点起床带我出去玩。”

    亓芷停止了对我头部的按摩催我起床,看样子是在屋子里实在坐不下去了,想要出去转转。

    也确实不早了,起床穿衣,简单的洗漱过后,带着亓芷走出了我的屋子。

    出门正好看见凌颜,似乎是要来找我,凌颜看见亓芷牵着我的手,从我的房间一起出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惊讶过后转变为会心的笑容,在亓芷看不见的角度对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笑什么呢,不是,我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俩没干什么。”

    我连忙对他解释,

    凌颜连连点头称是,可从他的表情我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信。

    算了,换做是我我也不信,还好他知道我和亓芷的关系,不会胡乱猜测,就随他怎么想吧。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我有气无力的问着凌颜,可在他的眼中这变成了我“纵欲过度”的罪证。

    凌颜促狭的笑着,对我说出他来找我的目的。

    “薛小姐回来了,正在找您。”

    闻听薛楠回来了,我带着亓芷找到薛楠,看看她有什么事情。

    见到薛楠,她看我一天不见,身边居然多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态度还对我这么亲密,看着我露出了和凌颜一样的神情,我懒得开口,只好让亓芷自己和她说明身份,我在一旁并不发言。

    人们都说女人和女人是敌人,可这两个人明显打破了这个观点,只见她俩在一边嘀嘀咕咕,越说越来劲,倒是给我晾到了一旁。

    “我说,两位大小姐,不然我先撤,您二老先聊着?”

    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人,亓芷从和我的关系开始,然后越聊越远,从衣服美妆都快聊到人造卫星了,想不通哪来的这么多话题。

    “妹妹第一次来西安,我准备尽尽地主之谊,带妹妹看看这里的景色,你这个未婚夫就和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他们都不在,你一个人在这凌云阁也没事干。”

    说话的是薛楠,就这么一会,她俩居然已经姐妹相称,我严重怀疑这俩人放到古时都准备斩鸡头拜把子,义结金兰。

    我本来不想去的,可亓芷也在一旁,用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着我,想想说好要培养感情,我不去似乎又不是太好。

    罢了,去就去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就是逛个街么。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三人开始了没有目的的西安之游。

    三个小时后,我开始后悔了答应时的冲动。

    这两个娇滴滴的女人,逛起街来却一点也不柔弱,我在后面跟着她俩都手脚发软,她俩却丝毫不觉得累,兴致冲冲,着实可怕。

    随着二人的嬉笑打闹,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一间寺庙,虽不知名但香火颇盛,来往人等都是满脸虔诚之相,想必都是为了拜佛求签而来。

    寺庙的山门前都是摆摊的小贩,亓芷对寺庙不感兴趣,在各处摊位旁来回转悠,忽然听到一阵脆响,原来是旁边的一处摊位上挂着风铃,风铃为八角,看样子是水晶制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随着风的吹拂缓缓转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这个风铃真好看,你们等我一下,我把它买下来。”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这个风铃,和老板丝毫没有还价的买了下来,正打算进得寺庙内上一炷香保个平安,忽然感到有一束目光在看着我,回头一看,是一名年轻男子。

    在众多摊位的最边缘处,过往的人很稀少,在一棵柳树下有一处摊位,和我们之前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别人都是在有限的位置里摆放更多的商品,而这处摊位却异常的干净整洁,看着我的男子就是这摊位的主人。

    摊位中摆了一张桌子,旁边有几张供人休息的座椅,桌子上有签筒以及笔墨纸砚一应之物,身后立着的招牌随风飘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铁口直断。

    原来这是个卦摊,而这男子是一名卦师。

    只见这男子看上去二十多岁,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神态间写不尽的恣意潇洒,看着我笑而不语。

    “这位公子,相逢即是有缘,不妨来试试卜一卦?”

    这卦摊小哥似乎注意到了我们的打量,手指着身后的招牌,似有邀请之意。

    我心下一笑,卜卦一道确有高人,可以眼前之人的年纪,怎么看也不像得道高人,骗骗寻常人等也就罢了,我自认对这一道也算颇有研究,居然骗到了我的头上。

    就当看个笑话,看看这到底是有道高人还是江湖骗子,想到这,我微微点头,开口说道。

    “没错,相逢即是有缘,就劳烦先生为我卜上一卦,测测前程。”

    白衣男子看着我,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却也没有点破,而是擦了擦座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我拱手道。

    “公子,请。”

第二十六章 路遇奇人 锄地得金

    我坐了下来,心下好奇他到底想怎么为我卜这一卦。

    只见这白衣男子从怀中拿出六枚铜钱,交于我手,让我默念心中所想,然后掷于案上,我心下恍然,这人卜卦所用原来是金钱课之法。

    文王金钱课古已有之,又称文王六十四卦,因所用之物多为铜钱,故俗称“金钱课”。

    凡占者须端正身心,神态恭敬心意虔诚,用清钱或克角,双手捧奉,望空高举,心中默念欲知之事,连摇数次,摇毕将钱散落在桌案上,再自下往上摆成一行,正面反面各有标注,由摇出的卦象占卜吉凶,之前凌轩为我和沈浪卜卦所得之卦象就出于此术。

    我接过他手中的铜钱,高举于手中,心中默默想着这一次去金陵的吉凶祸福,摇了几次,将铜钱掷于桌案之上,摆放好之后,第一三为正,二四五六为反。

    “文王卦第七卦,火地晋卦。”

    这男子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我卜得的卦象,毫不犹豫突口而出。

    “火地晋卦。锄地得金。卦象曰农人地里示锄草,谁知财金将人找。晋者,进也。前进后益,故有锄地得金之象,乃一农人锄地抱垄,甚是辛苦,一日锄地锄出金子来,时来运转之兆也。”

    我也算醉心玄学之人,这卦象我自然早已知晓,烂熟于心,文王卦简单易懂,谁都可以进行卜卦,将铜钱的正反在记载的卦录中一一对应,就可以得出卦辞与卦象。

    可解卦就是见仁见智之事,高人与骗子差别就差在解卦之上,接下来就看眼前之人解卦的本事,看他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江湖骗子,我心下好奇,面上却依旧真诚。

    “还望先生帮我解卦。”

    “这卦象为锄地得金,预示你此行虽有收获但仍需自己努力,乃是大吉之兆。”

    我心下略微有点失望,如此解释换一刚入玄学之门的孩童也能说出口,看来是我高估他了。

    点头答谢,心下暗想这白衣男子也不过如此,而亓芷在一旁等我无聊,把玩着手中的风铃,一时没注意,风铃竟然掉落在了地上,我连忙帮她捡起来,准备告辞。

    “卜卦最重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之道,该卦为火地晋卦。锄地得金,予以时来运转,为吉兆,重点在于得金,而这位姑娘风铃正好掉落于地,卦象取一金字,风铃取一铃字,金铃金陵......敢问公子此行可是要去往金陵?”

    白衣男子再次开口,语气随是询问,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肯定,我们三人闻听此言,面面相觑,彼此哑然。

    去金陵之事知者甚少,而知道的人自然不会特意跑来告知这白衣男子,难道真是我看走了眼,眼前之人居然真的是得道高人?

    “不知先生还有何高见?”

    我收起心中的轻蔑,诚心发问。

    “公子不如再测一字,我看看还能测出些什么。”

    男子淡然一笑,表情是说不出的神秘与洒脱。

    我想了想,拿起桌上摆放一旁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王”字,从容的看向对面的男子。

    “我就以此王字问事,问的还是前程。”

    说完收笔,可能是由于过分笔酣墨饱,毛笔上的墨汁滴到了宣纸之上,居然不偏不倚的落到王字之上,变成了一个“玉”字。

    男子笑了,看着我一语双关。

    “我都说这卜卦最重天时地利人和,公子你看现在我是为你测王字还是为你测玉字?”

    我也无话可说,难道这是天意?

    “哎呀,哪有这么麻烦,王字什么意思,玉字又是什么意思,都说出来不就好了嘛。”

    亓芷在一旁忽然开口,虽然语气不是太好,但是她一副娃娃脸,说出的话就好像孩童撒娇,自然不会有人生气。

    有亓芷在一旁开口,气氛变得没那么紧张,我微微一笑,对这男子开口。

    “先生莫怪,她就是这孩童脾气,既然事已如此,斗胆情先生一一言明,这王字何解,这玉字又是何解?”

    “王字为金字去掉人与两个点,金为西,主兵戈肃杀,也代指秋季,同理也可分解为十字上下各加一笔,可见是有一人因为兵戈之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而金为秋,秋天大雁南飞,看来这人最终是来到了南方,这金陵似乎正在南方。”

    白衣男子神态从容,侃侃而谈,居然真的和金陵有所关联。

    “你虽然本意是测这个王字,但是一时手拿不稳,墨汁滴于纸上变成玉字,可能是天意在暗示你。”

    “古语有云,君子无故玉不离身,本身为王,而身上配玉为君,看样子,这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之人,还是一名天子,白云苍狗时过境迁,多少帝王都化为云烟,如此说来你们所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一处帝王墓葬。”

    “玉字本为象形文字,最初意为一条穿有珠宝玉石的绳子,有同心合力患难与共的意思,结合刚才卜卦所得的金钱课,就是说你这次前行虽然顺利,但是还要依靠你身边同行之人的帮助。”

    白衣男子长篇大论说了一通,然后轻轻的喝了一口茶,看着我不发一语。

    虽然我仍是有几分怀疑,但是潜意识中我已经相信,此人的确是个看破玄机的高人,毕竟毕方雕像就被袁天罡安置在杨广的衣冠冢之内,想来其他几处,或许也与某位帝王有所关联。

    我此次前去金陵,想必凌轩春亭等人也会一同前往,他们本领通天,当然对我会有极大的帮助。

    而眼前之人并不清楚春亭凌轩等人的存在,能说出这些,自然是得道高人。

    “先生本领不凡,卜之一道居然超凡脱俗高深莫测,刚才我还以貌取人,存有怀疑之心,还望先生恕罪。”

    我态度恭敬,对眼前男子深施一礼。

    白衣男子微微挪了一步,似乎不想接受我的施礼,摇了摇折扇,看向我带有深意的说道。

    “公子言重了,相逢即是有缘,照卦象来看,锄地得金,虽重在得金,却不可忘记之前锄地之举,即使你身边有朋友协助,你此去定能马到成功,但是一番挫折必不可少,万万不可灰心。”

    “斗胆为公子留下一句话,公子达到目的地之后,若是所求之事没有进展,就多想想我说的这句话,到时自有分晓”

    “当百万众留青史,敢称天下奇男子.......言尽于此,还望公子铭记于心。”

    说完他居然连这卦摊都不要,摇着折扇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我和薛楠亓芷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是对这男子的好奇之色。

    “哎哎哎,你们是要来算卦的么?”

    这时,来了一个四十多岁一身道袍的男子,走到卦摊之中,坐到我们面前,开口询问我们。

    “您是?”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们来到我的摊前,不就是想要算卦的么,说吧,是想算姻缘还是学业前程?”

    这后来的男子大大咧咧的开口说道。

    “这挂摊是您的?我刚才看这摊主是一年轻的白衣小哥啊?”

    我不由一阵纳闷,难道这挂摊有两个主人?

    后开之人一拍大腿,对着我激动地说。

    “你说他啊,我刚才忽然肚子痛,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有个小哥自告奋勇说帮我看摊,我一想我这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就放心的让他帮我看了,说来也是奇怪,说好的帮我看摊,这人哪去了,现在的年轻人真不靠谱啊......”

    没等他说完,我连忙拉着旁边茫然的薛楠和亓芷离开了,走了很远还是控制不住我脸上的震惊。

    这个白衣男子根本不是普通的卦师,他是在这里有意的等我!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今天会路过此地,而这男子居然能提前知晓,在这里等待着我?

    可一想到他神乎其技的卜算之道,似乎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嘴里念念有词,想要牢牢记住白衣男子告知我的那两句话,我相信他既然是特意等我,就一定是有想告诉我的事情,而这两句话,或者就是我此去金陵最重要的暗示。

    “当百万众留青史,敢称天下奇男子.......”

第二十七章 凌云阁内凌云塔

    春亭回来了。

    从那神秘的白衣男子为我卜卦之后,我等三人脑中都是疑惑,自然是无心继续入庙上香,看看天色也不早了,索性直接回了凌云阁。

    刚到正门,就看见凌颜在门边等候,说是春亭回来了,在书房等我。

    正好一肚子的疑问,春亭回来再好不过,依薛楠与春亭这般关系自不必说,听亓芷说起,认识春亭比我还要早,既然都不是外人,也不用避讳什么,三人一同前去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并不是一间简单的屋子,而是凌云阁内的一座宝塔形建筑,起名和凌轩一贯的风格一样,因为在凌云阁内,所以叫凌云塔,因为实在是太俗了,里边又都是各种古籍善本,所以我们一向称之为书房。

    从第一次见到之时我就看出,这凌云塔其实是仿照文昌塔而建。

    文昌,原意属星官名。即常说的“文曲星”或“文星”,也有称“文昌帝君“,主读书功名事业等,所以,自古以来深受文人崇拜喜爱。

    而凌云阁中的这座塔,高有六层,分别对应文昌六星,为上将、次将、贵相、司命、司中、司禄,六星各有专司,意为掌管天下文运禄籍,塔中分门别类的放有各种古籍善本,是这凌云阁内我最感兴趣的地方。

    走进塔中,发现里面大有乾坤,每一层所放书籍都种类相同,琳琅满目不知从何看起。

    如第一层是各种地图,以及山川河流的地形走势图,以及华夏各朝各代的县志记载,想来之前为我找到的宋代地理图就出自此处。

    第二层中摆放的是各种历史古籍,《史记》、《二十四史》、《竹书纪年》、《资治通鉴》等等等等,记载着华夏千年以来每一朝代的兴衰更替。

    如果说第二层是正式记载,那第三层则是各种野史秘闻,这层所藏之书多数为民间编撰的历史,其大部分是根据传闻、神话等编写,有的具有真实性,而有的则有待考察。

    虽不知具体真假,但是我一向对这些都颇有兴趣,若不是春亭找我,一定要在这多留一会。

    第四层,摆放着的则是诸子百家,以孔子、老子、墨子为代表的三大学说体系,在春秋战国时期形成诸子百家争鸣的繁荣局面。在这第四层,法家、道家、墨家、儒家、阴阳家、名家、杂家、农家、兵家......各种学说应有尽有,真不知道春亭是在哪里搜集到的这些稀世古籍。

    而春亭,正在第四层看着手中的古籍等着我。

    “春亭哥哥,好久不见了。”

    还没等我开口,跟在我身后的亓芷笑嘻嘻的对春亭打着招呼。

    “小姑娘也长大了,知道来找自己的男人了。”

    春亭看着亓芷紧紧牵着我的手,一抹打趣的笑容出现在他常年严肃的脸上,看样子是知道亓芷和我的关系。

    “哎呀,讨厌,不理你了。”

    亓芷闻听俏脸一红,又躲回到了我的身后。

    腰间一疼,疼的我直咬牙,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薛楠在暗中偷偷的掐了我一把,看得出她想知道春亭这次出去的事情,但自己又不好意思张口询问,只能暗示我来说。

    没办法,受制于人还能怎么办,只能开口对春亭询问。

    “春亭,你这次怎么出去这么久,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春亭并未回答我,反而问我古画上的秘密,凌颜只是知道我们解开了古画的秘密,至于内容他自然不会知道,同样也没法告诉春亭。

    “我听凌颜说你们破解了画上的玄机?”

    听他反问我,我就从阎老来访开始,对他说出了我的猜测,事无巨细毫无遗漏。

    “所以就是说,前三句都是在暗示金陵,但是最后一句你还没有头绪?”

    春亭听我说完这些经过,居然面容平静,丝毫不见惊喜。

    我这几天也多次试图理解古画上的最后一句话,却依旧丝毫没有收获。

    “对,我猜测可能在金陵有一处地方,可以和最后一句相对照,至于具体在哪里就只能到金陵再去猜测了。”

    春亭微微点头,看样子他认可了我的说法。

    “既然知道了线索在金陵,事不宜迟,明天就动身,凌轩和你朋友呢?”

    他似乎才发现只有我和亓芷薛楠来此,开口问我凌轩在何处。

    我不由得一笑,脑海中是沈浪被凌轩欺负的倒霉样子,忍不住笑意的说。

    “他忽发奇想,准备教沈浪一身本事,现在应该对沈浪进行特训呢,他在一处破旧的武馆,说我告诉你之后你就能知道那是哪里。”

    春亭听到凌轩准备收徒没什么反应,但是听到那处武馆表情微妙,似乎那武馆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奥秘藏于其中。

    “破旧的武馆?他居然带沈浪去了哪里,凌轩说没说准备教沈浪什么功夫?”

    我想起凌轩讲的故事,对答如流。

    “王不过项,将不过李,沈浪说要学最强的本事,听凌轩所说,似乎准备教的是李存孝流传下来的功夫。”

    “李存孝的功夫?哈哈哈......有点意思,他终于舍得把这身本事拿出来了。”

    看得出春亭对于李存孝传承下来的东西一点也不好奇,想来也是,都说了这是李存孝传于关山的本领,他既然是当代魁首,想必早就知道这套功夫的存在。

    “对了,春亭哥哥,我们刚才碰到了一件怪事。”

    亓芷在身后无聊的玩着我的衣角,忽然想起来刚才碰到的神秘卦师,试图问向春亭知不知道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哦?是何怪事,说来听听。”

    春亭的脸上很少有表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能锻炼的如此喜怒不形于色。

    我和春亭说了半天,这俩人都插不上嘴,此刻亓芷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还没等开口,就被薛楠抢了先。

    薛楠对春亭讲述了刚才的事情经过,包括我所测的卦象以及测得的“王”“玉”二字,自然还有白衣男子最后留下的两句话。

    当百万众留青史,敢称天下奇男子。

    春亭听我说完,他那常年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深思。

    “依你所说,此人年纪不大,玄学功底却超乎常人,我自认卜卦一道也略有小成,可你所测之事若换做是我,测倒是可以测的出来,但是绝没有一眼断定的本事,他却毫不犹豫,在我的认知中,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印象”

    “而且你说这摊位本就不是他的,他似乎是在特意等你们一行人走到此处,你们三人自己都不知道漫无目的之下会走到哪里,这年轻人居然能提前预测,如此本事我也自愧不如。”

    “把这两句话好好记住,来人应该是友非敌,这般本事之人若是想加害你易如反掌,他费尽心机前来见你,可见这两句话有多重要。”

    春亭细细思索,思索过后对我说出了他的猜测,高深如他也不知道这人是谁来自何处,只推测是友非敌,这两句话在必要的时候会有大用。

    春亭忽然笑了,脸上居然透露着难得出现的看热闹一般的神情,喊上我们走出凌云塔。

    “休息一晚,明天去武馆,看看沈浪被凌轩蹂躏成什么样了,这李存孝的本事可不是那么好学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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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纪年介绍:
十三年后,让你体验到如同当初鬼吹灯般的悬疑探险。几十年前一起离奇的失踪,竟意外的牵扯出了隐藏千年的故事。本书又名:《华夏历史倒叙之路》《韩川与他的朋友们奇妙游记》《九鼎与传国玉玺通用维修指南》《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主角不知道的千古秘闻之旅》等等……目前进展(袁天罡)杨广衣冠冢→(常遇春)朱元璋地下皇陵→(陈庆之)禹河故道→(武则天)万象神宫Ps:本书内容无任何诸天、漫威成分,书中糅合华夏千年所传正史野史上古神话,请诸位仔细斟酌是否合乎口味。书友群:543121277 欢迎诸位莅临指正关山纪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关山纪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关山纪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