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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全文阅读

作者:淇泮     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txt下载     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黑天鹅15

    闻樱试镜一部大女主戏成功了, 长期驻扎在了剧组里, 连学校也由许婉去办理了自学的申请,只在考试周的时候参加考试。

    幸亏a大的学习氛围很轻松, 里面也多得是是智商高行事“奇葩”的神人, 闻樱还不算最特殊的。

    这次的戏是一部古装戏, 主要讲述一个没落中医世家的嫡女如何一步步从乡野丫头成为当朝第一个女御医,第一个平民王妃。

    整部戏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发生在女主少女时期, 乡村学医、行医、小有名气;第二部分, 因为一次偶然,女主救了一个尚书大人, 于是走进了官宦人家, 结识了男主阑郡王;第三部分,女主被人举荐给皇帝,让她给某宠妃看病,至此, 踏入宫中。

    全程在闻樱看来就像是一个菜鸟打怪升级的过程,女主从一个小姑娘慢慢成长为一代女名医, 同时还收获了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情。而在此期间,女主遇到的阴谋诡计、友情爱情一样不缺, 整个剧情张弛有度,跌宕起伏。

    女主性格坚韧、处事淡然、心思纯澈,刻苦钻研医术不为外物所动,是个特别招人喜欢的角色。在闻樱出事之前, 许婉听到剧组选人的消息过,但是从没有想过闻樱能直接做女一号。而身世风波过去没有多久,剧组却主动把剧本送了过来,邀请她前去试镜。

    闻樱的演技愈来愈精湛,加上几世人生经验,试镜没有任何问题。

    大女主戏,闻樱的责任非常重,作为一个只演过一部女三、一部女二的新人,能否一肩挑起一部女主戏的大任,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也是闻樱的压力所在。

    没日没夜地拍戏、钻研剧本、讨论剧情,闻樱的日子过得浑然忘我,仿佛自己就变成了剧里的女主。

    作为真实的男票,正在为未来的演唱会做策划的季安几百次拿起手机,又放下……女盆友已经一周没有联系他了,上一次打过去才说了句“亲爱的……”,就被对方“你等一下打过来,我现在在讨论剧本!”然后给干脆利落地挂了……

    如今他想自己的女朋友,只能和粉丝一样,翻着狗仔偷拍、探班粉丝拍的照片,然后舔屏……

    季安郁闷得开会都听不进去,前两天他和演唱会伴舞团的同事排练完一起出门吃夜宵,结果被狗仔巧妙地截了一张一男一女的图,发新闻说他夜会美女,疑似有新恋情。

    他还以为,这下子,闻樱总应该来兴师问罪了吧?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地等着她的电话,谁知道——第三天了,连一句询问的微信都没有……

    季安生无可恋。

    “周哥,女朋友看到你绯闻没有反应是好事还是坏事?”季安趴过去问身边的周诚辉。

    周诚辉斜了他一眼:“给我认真开会!”

    季安抬头一看,额,相关负责人还在滔滔不绝讲话呢……可是闻樱不理他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闻樱在不在意他是不知道了,但是没过几天,他就知道,换个角度,他是非常在意了!

    闻樱和男主片场采访在电视里播放了,其中夹杂着他们拍摄的花絮,俊男美女,两个人实在是登对又养眼。而且彼此似乎熟悉得很,拍摄ng后还打打闹闹……

    季安简直整个人被扔到了醋海里,心酸……

    结束了一个音乐舞台,他坐在角落里一遍遍打闻樱的电话,没人接听……醋海变成了醋火,整个人周围黑色气息翻涌,工作人员噤若寒蝉,都绕他远远的。

    几个音乐人和在隔壁录节目的模特演员进来找他。

    “哟,谁惹了我们安子了,走,今晚哥哥们带你去high,什么事儿过不去的!”

    “哎呀,你们自己去,烦着呢!”季安翻了个身,想继续打电话。

    “瞧你这小模样就是为情所困,跟着哥哥,保管让你开心起来!”几个男的不顾他挣扎,哈哈笑着把人拉了出去。

    都是圈里的前辈,虽然玩得好,但都这样了季安不好意思过分,只好臭着脸收起了手机顺着他们走出去了。

    几个人把他带去了酒吧,以前他们也带着季安来过几次,大家都很熟门熟路。

    季安从小学跳舞,性格开朗,一开始不情不愿地被拉进了舞池,跳着跳着,便把情绪发泄了出来,吸引了大片的目光,叫好欢呼声不断。

    从舞池出来,季安满头大汗,心里的郁闷散发了不少,喘着粗气倒在沙发上,一口喝完了一杯鸡尾酒。然后可能觉得不够,又喊了好几杯,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喝得像白开水一样。

    朦胧的灯光、滚动的喉结,下颌低落的汗珠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而且这帅哥还是大明星季安……四面八方的视线注视到这边来,几个身材妖娆的美女已经在他们卡座前走了好几回。

    在座位上的几个前辈暧昧地看着季安,只有季安这个当事人没反应过来。

    季安瘫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摸手机,原本以为肯定没有新消息,谁知,屏幕一点亮——闻樱的未接来电!

    季安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其他人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中彩票啦,一惊一乍的!”

    季安哈哈笑:“比中彩票还开心!哥,我出去打电话!”

    刚跳完舞勾搭了妹子回来的几人迎面撞上他,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指了指那个风一样的背影问剩下的人:“什么毛病?”

    “肯定是哪个妹子的电话!”有人笑。

    季安跑出酒吧,一直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这才点了闻樱的号码。

    今晚闻樱难得不用拍夜戏,不用讨论剧本,她想起好久没有给季安打电话了,前段时间还看到了那家伙的绯闻,估计某人快急坏了,所以心情很好地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原以为对方肯定马上就接,谁知道,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也许正在忙着,闻樱微微失落之后耸了耸肩,自己看剧本去了。

    过了许久,手机便响了起来。

    闻樱笑着接起。

    里头传来气喘吁吁又充满了哀怨的声音:“小樱樱——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闻樱被他那个声音刺激得一抖:“说人话!”

    季安生气:“你都不想我吗?你已经7天又18个小时没有联系我了!”

    闻樱无声地笑,嘴里说:“想啊,这不是一有空就打电话给你了?是有人自己没有接!”

    季安心虚了一下,怕她生气:“那个……小樱……我来酒吧了……刚刚在跳舞没接到……”

    “和你朋友在玩是吗?那你先玩吧……”闻樱没有多想,酒吧是他们这些人常去光顾的地方,之前有时候打电话,也会遇上他和工作团队一起去酒吧玩的时候。

    “诶诶——别挂!”季安连忙喊住,“今天是和几个圈里的朋友出来的,我和他们说一声,我这就回去了!”

    闻樱刚想说没关系,晚点也可以和他打电话,突然想到什么,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圈里人吗?我认识吗?”

    季安巴不得闻樱啥都关注着他,她一问,立刻老老实实把每个人都说了一遍。

    闻樱听完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里面至少两个人她记得很清楚,前世聚众吸|毒被抓的名单里就有他们。

    虽然离事发还有很久,这些人经举报被抓至少要两年后才发生,但是,她不相信他们是两年后才开始吸|毒的。

    她看似随意地继续和他聊着:“都是大前辈了诶,你们关系很好吗?经常去酒吧玩?”

    季安心里美滋滋的,想着闻樱是不是在意他来酒吧玩了,又想着,以后自己是不是要换个地方聚会?不能让她不高兴呀!

    “也不是经常,就偶尔,你放心,我只跳舞喝酒,一个女人都没看,她们都没你好看!”

    闻樱无语,但嘴角还是微微勾了起来:“酒吧混乱,你是公众人物,小心一点,可以的话,还是少去吧!”

    季安“恩恩”点头:“好的,我这就走了。”一边说着,一边捂着手机跑进去,把自己的东西一收,冲大伙笑得见牙不见眼:“几位哥哥,我有事儿先走了,回头再聚哈!”

    然后不顾后头的指责、气愤声,再次跑了出去。

    “小樱樱,我想你了,什么时候才可以见面?”全副武装窝在出租车后面,季安又开始撒娇。

    “你出来了?”闻樱无视他问。

    “出来了,在回去的车上。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啊……我真的好想你,开会想,吃饭想,跳舞想……”

    闻樱笑,再次转移话题:“你喝了酒没自己开车吧?”

    季安丧气,低落地说:“没有……在出租车上……”

    然后又开始委屈地撒娇:“小樱樱~小樱樱~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么一大个子,全身裹得没露出一点皮肤,窝在后头腻腻歪歪地撒娇,司机师傅好几次抬眼看后视镜的人,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病。

    闻樱有些听出来了:“季安,你是不是醉了?晚上喝了多少?”

    车子里的空调暖气一吹,一冷一热的,季安的酒劲其实已经上来了,他迷蒙着声音:“我没有醉,小樱樱~老婆~我好想你,你都不给我打电话……”

    闻樱确认,这家伙是真的醉了。同时也有些后怕,幸亏她打电话过去了,要不然,喝醉的季安和那几个人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样想着,她对听话的季安也软下了声音:“你说,我听着呢!”

    季安的声音迷离了很多,透过电话过来竟然意外的苏:“老婆……我好想你……可是不能公开……他们会伤害你……我好想去看你……”

    闻樱抿唇:“我也想你的。”

    季安一下子精神了不少,声音都有力起来,电话里传来他的傻笑。

    闻樱好笑又无奈,出门和隔壁房间的乔乔说,让她联系季安的助理,去接一下快到家的季安。

    电话里,开心的季安又在不停地喊:“小樱樱~老婆~”

    一直确认小兵接了季安,闻樱这才挂了电话,整个全程,季安声音迷离,看似逻辑不清,但是和他说什么都能回答,说他清醒吧,一但不回答问题就迷离着叫“老婆”……

    最后,收到一张小兵拍来的图,季安宝贝似的捧着手机躺在床上睡着了。小兵表示,怎么都拿不出那个手机,一动手机就喊“老婆”。

    闻樱笑了,保存了照片。回身进了卧室,思考一番,将电话打给了周诚辉。

    作为有名的经纪人,周诚辉在圈里的人脉不可小觑,闻樱相信,只要给了方向,他肯定能查清楚吸|毒的事情。

    季安对人不设防,在圈里两年多了还保持这样单纯的性格,和周诚辉的保护分不开。既然如此,这个坏人也还是让周诚辉去做吧。

137、黑天鹅16

    第二天, 季安睡到自然醒, 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握着手机睡了一晚。习惯性地点开屏幕,想看看闻樱有没有给他发来信息, 脑中突然回忆起来, 闻樱昨天给他打电话了!

    季安开心地坐起身, 解锁手机想去确认一下,就看到一条新的消息,点进去, 是闻樱发过来的!季安觉得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然后……看到闻樱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眼神迷离, 两手捧着手机放在脸边, 笑得一脸痴汉样。

    “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吗?”闻樱在照片下问。

    季安拿着手机“嗷”了一声,脸蹭地红了。

    他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不断没有喝断片,而且记忆清晰……他昨晚也不完全是喝醉了,主要就是酒壮怂人胆, 把心里念了几百遍的“老婆”给喊了出来……

    但是!后来这个捧着手机发花痴的人一定不是他!他明明记得自己安全到家,还和闻樱告别了的!为什么这张照片会到闻樱的手上去!

    季安哀嚎着倒在床上, 捂在被子里恨不得再也不出去了!没脸见人了!

    周诚辉收到闻樱的提醒后心中一惊,他不明白, 闻樱和许婉这样的段位,怎么会得到这种要紧消息的。但是,闻樱所说的两人,和季安是众所周知的好友, 几人在微博上互动非常频繁,要是他们真的吸|毒,风波刚平的季安又要惹一身骚!更让人后怕的是,要是季安被他们引诱……

    周诚辉不敢再细想,他虽然在圈里摸爬滚打多年已不是什么慈善人,但是黄赌毒他是绝对不沾,也禁止手下艺人沾惹的!季安差一点就因为他的疏忽踩到线上了……这些人还是他最初建议季安多打交道的……

    周诚辉立刻打电话叮嘱季安,这些天不许再和人出去浪,把演唱会的事情全都准备好,要是完成得好,能挤出时间来,就放他去剧组找闻樱。

    季安欢呼雀跃,立刻充满干劲地排练去了。

    而周诚辉,不管心中信不信,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十分隐晦地打听消息去了。

    而闻樱,自从那天某人借着酒意不停喊老婆,一脸痴汉样被拍照留证后,她就好几天没收到电话了,她大概能想象到某人的窘迫,心里好笑的同时,也就专心拍戏,放任他自我纠结去了。

    有个缠人的男朋友,好不容易让他自我纠结不来求关注求抱抱,也算是放了一个小假了。

    但是太久不联系,若有所失的人又换成闻樱了。

    半个月后,闻樱结束了一段拍摄了七天多的重头戏,导演给他们放了小半天假,说是第二天会有新人过来,参与接下来新阶段的拍摄。

    闻樱倒也不怎么在意,这部戏配角很多,下一阶段就是宫廷部分,配角会更加多,而且大多会是女人了。

    男主的扮演者邵函冲她挤眉弄眼:“宫斗戏要开始了!”

    闻樱心领神会,很多剧组,人一多就戏里戏外都是戏,有时候,戏外的宫心计比戏里的还精彩。

    看来对方也是体验颇深。

    闻樱回了他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女人宫心计的战场可不会分人,男主也是火力点啊。

    出了剧组,邵函好不容易放风,出去happy去了。

    闻樱翻了翻手机,发现这次某个二哈好像不好意思得有点久,竟然半个月没有联系她了。

    乔乔问她:“姐,我们回酒店吗?”

    闻樱一边点开微博一边同意:“我回吧,你可以去周边玩玩,这几天你跟着我没日没夜的,也辛苦了。”

    乔乔眼睛一亮,有些雀跃。不过还是克制住了,一路陪她先回酒店。

    闻樱也不管她,乔乔年纪不大,但是人很踏实淳朴,她对这个助理还是很满意放心的。

    回了房间,乔乔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去了。

    闻樱刷着季安的微博,发现他这几天好像真的很忙,一直在准备演唱会的事情,隔几天会上传照片,大多别人拍的,不是满头大汗地跳舞健身,就是在开会策划舞台。

    “这么忙?所以电话也没了?”闻樱点了点照片里的人,照片上面部汗水滴落,透着雄性阳刚性感的人一会儿被点开,一会儿被点回去。那张帅脸时大时小。

    闻樱觉得自己也中毒了,这么纠结这人干什么,不来缠着她正好,她可以趁着下午好好复习课本,马上就要考试周考试了。

    下午三点多,门外响起门铃声。

    闻樱以为是乔乔忘记带钥匙了,打开门,却看到一个包裹严实的高大人影。

    她惊了一下,反射性想锁门,对方在她动作前,快速拉下口罩,对她绽放出一个露出大白牙的灿烂笑容。

    闻樱手一松,跟着笑开来:“你怎么来了?”

    季安快速挤了进来,“咚”的一声,用背合上了大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儿:“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你的演唱会呢?”

    “都准备好了,周扒皮给我放了几天假,让我来接一个小活。”

    “什么小活?”

    季安摘掉了帽子口罩,将人抱进怀里,小声说:“老婆,我好想你!”

    闻樱瞪眼:“你说什么?”

    季安无赖笑:“老婆,我就想叫你老婆~你也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闻樱气得揪他的脸:“那天你没喝醉是不是?故意装醉哄我,恩?”

    季安被揪得腮帮子变了形,“哎呦哎呦”地边叫边凑近她,然后趁人不备直接啃上了近在咫尺的嘴。

    闻樱猝不及防,“唔”地一声,就被吞掉了所有声音。

    季安的炽热和思念扑面而来,闻樱反抗了一秒,便彻底融化在他浓郁的情感里。

    许久后,两人坐到了客厅,闻樱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他的腿。

    季安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问:“这么久联系有没有想我?”才问完,他又失落地自我否定,“算了,你肯定不会想我。”

    然后又提高了兴致:“今天的surprise怎么样?惊喜不惊喜?好久没联系,突然看到我是不是超级感动?”

    闻樱看着他那傻样,揉了揉他的脸,发现手感真不错:“想,惊喜。”

    季安思考了一下她的回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闻樱轻笑,看到这么容易满足的傻瓜,满心满眼都是她,让她都不忍心不喜欢他了。

    “来看我的演唱会吧,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子。”

    “什么时候?”

    季安说了一个时间,是在寒假里。

    “我的戏份还有三分之一没拍,可能时间会冲突……”

    季安哦了一声,虽然努力不想表现出来失望,但是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

    “不过我会去的,你的第一个演唱会,再忙也会挤出时间去的!”

    季安笑了,立刻说:“说好的啊!我让小兵把票送过来!你一定要来!”

    “恩!”闻樱笑。

    晚饭时,两人去了酒店的餐厅,走过大厅的时候,遇到了几个粉丝。

    和粉丝打完招呼后,两人走进包厢。

    “你到底接了什么小活?待会儿微博上就会有我们的新闻了,你可别告诉我,根本没有来这边的理由!”

    季安一脸神秘:“放心,我来得光明正大!不过,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我来这里最大的理由,就是想你了啊!”

    闻樱依旧对他无时不刻的情话无法免疫 ,脸上微热,斜了他一眼。

    季安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幸福地傻笑,只觉得如今这样,能看到她的喜怒嗔痴,能这样互相欢喜地坐在一起,已经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

    吃完饭,两人在外头的夜市逛街,冬夜的夜市挺冷,身边偶尔也会经过裹得密不透风的同行。网上果然有了两人共进晚餐的新闻。紧接着,有狗仔放出了季安进入闻樱所在酒店楼层的偷拍照片。

    “看来狗仔一直在跟着我们,也不知道跟的是你还是我,竟然这么快就被拍到了。”闻樱看着那照片,恐怕狗仔比她还早知道,来人是季安。

    季安其实挺郁闷:“我都从头到脚都捂住了,还能被拍到?”

    “正常人就没有这么打扮的,而且女演员的房间,只要是雄性进去,他们就能大书特书!看来以后还是要更加注意一点了。你待会儿早点就回去吧!”

    季安心塞爆了:“我难得来看你!”

    闻樱安慰他:“不是还有好几天吗?晚上太晚了比较敏感,还有乔乔也要回来的。”

    季安无奈,只好应了。

    两人说着,许婉打电话来确认:“季安真的去看你了?”

    闻樱恩了一声。

    许婉揶揄:“我就说他坐不住,你和邵函的cp粉已经有了苗头,季安这大醋坛子还不紧张兮兮地跑来守着?”

    “他说他是接了工作过来的。”

    “这话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许姐!你是来问情况还是来笑话我的呀!”闻樱不乐意了。

    许婉在电话那边哈哈笑:“主要来看你们笑话,其次来问问,需不需要我公关?”

    闻樱黑线:“不用了,他说他是公事来的。”说完,不给许婉继续揶揄的机会,说了一声“拜拜”就挂了。

    季安隐约听到了许婉的话,脸上有了笑意,他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知道他的小心思,最好闻樱的身上盖满了他的印章那才最好!

    闻樱挂了电话,一阵寒风吹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努力想把整张脸捂进围巾里。

    季安赶紧拿下自己的围巾又给她圈了一层:“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网上的事情,周哥会解决的。”

    “真难得,他会放你出来惹麻烦。”

    “我哪里惹麻烦了!我已经没日没夜整整半个月没有休息了!这是他答应我的假期!”

    “那你还和朋友们出去玩吗?”

    “哪有空!”季安说起这半个月就牢骚满满。

    闻樱心里有数了,看来周诚辉已经有了动作,但是他竟然没有对季安说出实情。而季安嘴里说他是周扒皮,但是言语间的亲近也是明显能感知到的。这两人,不像是经纪人和艺人,反而有点像父子。不过,周诚辉比他们大十几岁,看他们的确有点看后辈的意思了。

    季安送她回到了房间,居然真的没有耍赖强留,拿上了行李,给闻樱一个晚安吻便出去了。

    他这么干脆,反而闻樱有些担心了:“你订好房间了吗?”

    季安指了指她的斜对面第三间房间:“这是我的房间!”

    这一层的房间剧组全都包了,这人竟然在这里订了房间……闻樱恍然:“你接了剧组的活?做什么的?”

    季安坏笑:“你猜?”

    闻樱把最近剧组的安排想了一圈,立刻想到了:“主题曲?”

    季安竖起大拇指:“聪明,好想给你一个奖励,但是在门口不可以……真遗憾~”

    “谢谢你了,这种奖励你自己收着吧!”闻樱肯定,这人的奖励一定又是想要占什么便宜。

    季安笑着抬手抹过唇,然后将手指印在她的额头上:“给聪明的老婆的奖励,万千迷妹想要都没有的,好好珍惜!”

    老婆两个字说得超级小声,但是闻樱看他嘴型就看懂了。

    “稀罕!”闻樱挥手赶他回房间,径直关了门。

    门合上,闻樱摸了摸额头,刚才盖章的触感还在,忍不住失笑。

    门外,季安看着关上的门看了好几秒,这才脚步轻快地提着包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剧组新成员相继来报道,季安也跟着去了剧组,顿时,整个剧组都热闹了起来。而闻樱,在新来的演员中,看到了熟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将会略微写得长一点~

138、黑天鹅17

    江露来的时候阵势不小。

    季安和导演等人打了招呼, 说是准备演唱会累了, 来剧组看看,顺便找找主题曲的灵感。

    季安能答应创作并演唱主题曲是导演十分惊喜的事情, 所以对于他亲自过来表示热烈欢迎, 也大方表示季安这几天可以自由进出剧组, 有什么需求尽管提。知道闻樱和他是朋友,更把介绍剧情主线的任务交给了闻樱,让季安大为满意。

    因此, 一串的招呼打下来, 季安名正言顺地走进了闻樱的化妆间,坐在边上看着她上妆。

    “你来了才知道谁是导演的亲儿子。”闻樱看着镜子里的人开玩笑。

    时常暴躁易怒的导演, 见到季安, 态度不要太和善。

    季安理所当然:“那是,像我这么有才华的人,走到哪儿都讨人喜欢。”

    闻樱无语,什么叫给根杆子就往上爬, 这就是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热闹起来。

    刚好闻樱画好了妆, 化妆室的工作人员帮她最后处理好,纷纷兴致勃勃地朝外头看去:“哪位大明星来了, 外头这么热闹?”

    大明星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未来有的热闹瞧,长期呆在剧组日子过得枯燥乏味的工作人员顿时起了好奇心。

    闻樱见怪不怪,对着镜子确认自己妆容无误后, 往片场走去。

    季安紧跟而上。

    第一次现实中看到闻樱的古装扮相,季安惊艳又新奇。而且很神奇,穿上古装的闻樱仿佛真的变成了古人,行走间足不露裙,裙风不动,姿态优美。偏偏她仿佛一直都是走惯了的,速度丝毫不慢。

    季安一路跟去,眼里只剩下了她。

    直到眼前的人突然停下。

    他回神,发现他们面前站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那女人对着闻樱还笑的特别难看。

    闻樱刚走出化妆室没有几步,就看到江露带着好几个人往这边走来,两人对视,江露笑得十分张扬。

    “小赵,你瞧瞧,人想往上爬就得豁的出去,不但能豁出去,还要会装可怜,什么被网络暴力啊,身世凄惨啊,这什么天煞孤星才能克父克母啊?咱们就是太幸福所以才默默无闻。”

    她边上那个姑娘估计就是小赵,尴尬地笑,不敢接话。

    闻樱微笑:“好久不见啊,江露,这么久了你还是从前那样,半点没变过。”

    不等江露开口,她又立刻接上:“哦,不对,你还是有长进的,这不,已经从爬床的宫女演到了宠妃了。额……你是来扮演宠妃的角色吧?正宫皇后和你的气质毕竟还是差距甚多。”

    江露整个脸都黑了,气得几乎要冲上来撕了闻樱。

    她的确是作为宠妃的扮演者进组的,就这,还是她冲金主撒娇卖力很久才终于拿到的。

    季安黑着脸走上前,半挡在闻樱身前。他第一次见识到女人明枪暗箭,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只觉得江露欺负了闻樱。那些话听得他都想上去打人。

    江露见了,讥笑:“我是没你本事大,能让人心甘情愿当备胎,无怨无悔。没有这个备胎,你现在还在剧组跑龙套呢!季大天王,你有点骨气,说不定有人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季安上上下下看了她一圈,冷笑:“有的人,想送上来我也瞧不上。想做我朋友,蹭我热度,先上了一中,考上a大,脸长得端正点,再来和我说吧!我要是想当备胎,怎么也得挑最好的。”

    江露气得颈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

    闻樱噗嗤笑了,冲着季安招手:“传说中的备胎,咱们给江宠妃让让,这剧组庙小有人佛大,可别容不下啊!”

    季安“哎”了一声,高兴地跟着闻樱走了。

    远远的,还听到他的声音:“这皇帝什么眼光,这种模样的都能当宠妃?”

    闻樱回复他:“所以这宠妃后来失宠了。”

    江露背对着他们,手紧紧地捏成拳。身边的人一片死寂,但很明显,并不怕她。

    闻樱对这个插曲眨眼就忘,进了片场,就专心听导演讲戏,熟悉走位。

    季安手中拿着他的宝贝作曲本,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忙碌。

    闻樱拍完一场,江露才慢吞吞地从化妆室走出来。身边的助理热情地给大家发零食。

    江露自己走向了正在研究镜头的导演……

    季安戳了戳闻樱:“你拍戏的时候老是会被她们欺负吗?”

    “你哪里看到我被欺负了?刚才她都差点被气得失去理智了。”

    “那是她小心眼!她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我不打女人,不然真想去打她!”

    闻樱对他的偏帮很窝心,不过,他不懂,她说的话看似轻飘飘,但是对于心中有鬼的江露,却同样是扎心窝子的。

    “我也不是什么软包子,说的话她同样扎心,她的确是爬床的小三。”闻樱凑到他耳边,“她以前是许姐手下的,后来找了金主,也看不惯许姐捧我,所以带着许姐的其他艺人全都转了经纪人。所以她才敌视我,平日里没有这些事的。”

    季安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对闻樱盯得更紧了,生怕她受欺负。

    下一场就是闻樱进宫给皇妃看病的戏,是闻樱和江露的对手戏。

    季安的担忧非常有道理,江露果然借着戏中的身份,一次次为难闻樱。

    最初觐见跪拜的戏,因为江露出戏,被ng了好几次,导演烦躁得骂人,江露这才勉勉强强地过了。

    季安看着闻樱一次次下跪心疼不已,对于江露这个女人更是无比厌恶。

    季安坐在导演边上,装作好奇地问:“拍戏原来这么难啊?这个配角演技太差了吧?这么容易被ng……”

    导演有些尴尬,这是投资商塞进来的人,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小龙套,没想到,偏偏丢脸丢到了外人面前。

    一场结束,季安立刻跑过去扶人,夸张地嘘寒问暖,仿佛闻樱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闻樱和新来的江露不和,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一个是女主,一个是小配角,偏偏女主认真演戏,小配角又是耍大牌又是会ng,这么冷的天,还故意让人一次次下跪,剧组人员对于江露的印象一降再降。对于闻樱,更加心疼佩服。

    闻樱接受季安的全套服务时,江露被黑着脸的导演叫到了一边,再回来,便再也不敢作妖了。

    而闻樱,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两人的对戏,她演技全开,不仅将她秒成渣,而且多次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抢了镜头。江露全然不知,导演睁只眼闭只眼,看出门道的工作人员觉得闻樱被欺负后反击理所应当。直到播出后,江露才发现自己在剧中难得的几个重要出场,几乎都没有存在感。闻樱牢牢地抢占了观众和镜头的焦点!

    一天拍摄结束。季安的作曲本上多了些东西,不过神秘地不让闻樱看。

    闻樱随他去了,卸了妆,两人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看到江露笑得春风满面地坐进了一辆豪车。

    车门打开那瞬间,露出里头一个男人来。

    闻樱脸色微变,脚步一滞。

    季安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闻樱摇摇头:“没事。”

    季安不放心,拉着人回了酒店,先确认她体温正常,然后又催着她换了衣裳,亲自检查了她的膝盖,亲眼看到上头只有两块红印,这才放了心。

    闻樱望着紧张的他,所有的心神不宁都消散无踪。

    她主动靠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心慢慢静了下来。

    季安能感受到闻樱心情的异常,但是不知道她怎么了。他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多问,而是回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

    闻樱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肩上,脑中浮起原主的记忆。

    车里的那个人影闻樱很熟悉,因为,在上辈子,这人是原主的金主。

    原主第一次陪投资商拿到角色后,辗转也经历过几个“老板”,后来,就遇上了这个男人。

    这是时间最长的一个金主,同时也是后来被狗仔和知情人士曝光的那位。

    这人家里是有老婆的,只不过所有的琴瑟和鸣都是做给外界看的,只有原主这种身在其中的,才知道他们内里的现实龌龊。

    有钱人不可能离婚,各玩各的,拿点小钱养“宠物”,腻了就换一个。

    原主也不谈感情,只要利益,原本刚好一拍即合。

    但是这是见光死的,一朝被曝光,金主就直接断了联系,而原主独自承受狂风巨浪。

    闻樱想起这些事,本也没什么,她已经彻底改变了前世的人生路线。但是,她看到如今嚣张的江露,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前世,原主病了以后,曾经听说,江露在她之后也攀上那位金主……闻樱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后来的江露的确是越走越顺,事业开始有了起色。而那时候,原主已经陷入了抑郁症的泥潭。

    前世到底多少人下脚踩了原主,闻樱已经无法查证了,但是,两世印证,江露的新仇旧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

    此后几天,闻樱让乔乔注意江露的动向,必要时拍下照片。

    乔乔年纪小,人老实,存在感不是特别强,没什么人注意她。没两天,她就激动地把照片拿给闻樱看:“江露竟然是小三!”

    那位金主,是上过电视秀过恩爱的成功人士,乔乔自然认得出。

    闻樱收了照片,拍拍她的脑袋,告诫她不要说出去,不然会害了自己。

    乔乔捂着嘴点头。

    闻樱一笑,回身进屋,把照片发给了许婉。

    江露的背叛,一直是许婉心中的刺。

139、黑天鹅18

    许婉收到照片的时候, 正在与品牌商谈闻樱的代言事项, 商谈完毕回到酒店就看到了照片,同乔乔一样, 她一眼认出了里头的男人, 不过, 她没有乔乔的惊讶,这位金主的事情,她当然是知道的。没想到的是, 江露竟然这么好运气, 攀上了他。

    有钱肯花钱,对身边的女人很宽容大方, 圈里这样的金主是很难得的。

    许婉心中不忿, 江露这种人竟然也有出头的机会!但是转瞬,她也想到,闻樱为什么会发这张照片给她?这么久相处下来,她很清楚, 沈闻樱不是爱说八卦好管闲事的人。

    第二天,好不容易等到闻樱下工, 以为有了二人世界的季安,在闻樱房间里看到了许婉。

    他被无情地赶走了。

    许婉笑了一番季安离开前的模样, 正经下来后,开门见山:“你要对付江露?”

    闻樱捧着手里的水坐在沙发上,看向许婉:“她像只嗡嗡嗡的臭苍蝇,我不拿出苍蝇拍, 她就以为我不能把她怎么样。我已经不理会好几次了,但我可不是圣母。”

    许婉被她的形容说得发笑,深以为然,江露在她眼里也像个苍蝇,还是吃进去了的那种,每每想起就觉得恶心。

    不过她坐在闻樱的对面,问她的态度:“你把照片发给我,希望我去匿名曝光?”

    闻樱随意地说:“如果你有资源的话,能亲手出气不是很好?没有的话还是别冒险了。季安在这里,狗仔一直跟着,他们被曝光不过时间问题。”

    许婉无语,所以她急急忙忙地跑来做什么?

    闻樱似乎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动:“当然,能马上曝光最好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现在的剧组下了工就不想上工。”

    江露仗着背后的金主拉帮结派,主演配角各有各的小团体,时不时发一点似是而非的微博,让闻樱不胜其烦。

    许婉看出来了,闻樱已经到了忍耐极限,所以直接拍了照片出手了。她这手段还算温和了,艺人私底下开撕,什么手段都能有。只不过……

    “季安这傻白甜知道你这模样吗?别把他吓坏了,周诚辉这人,从没见过他这么护着艺人的经纪人。”

    “这么点事就圣父吓坏了,那要他何用?”

    许婉对于闻樱的御夫手段是十分钦佩的,这话也不过是随口一个玩笑。她把乔乔拍到的所有照片都传到了手机里,向乔乔了解了这些天剧组的情况,知道江露一个又一个的幺蛾子后,深深觉得,闻樱说的对,有仇还是亲手报才痛快。

    想遍所有熟人,连夜将照片发了出去。

    第二天是周三,网上一个狗仔工作室微博放出了“周五见”。图上是两个剪影,一男一女,立刻让人联想到“小三”、“劈腿”、“恋情曝光”等等花边新闻。

    “周五见”的话题眨眼就上了热搜。

    这已经被用了多次的营销梗还是吸引了超乎寻常的流量,关注这个爆料的人比关注江露的人多了百倍。

    许婉有些心虚,那个金主也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人,她这爆料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而当事人江露,还不知道那黑色剪影里有一个是自己,千金小姐一样地坐在剧组里,身边围着一群讨好的小演员,对着闻樱指桑骂槐:“有的女演员啊,夜路走多了就容易遇上鬼,我看这人和我们认识的某人挺像。”

    季安和乔乔气坏了,闻樱失笑:“可不是像吗?简直和本人一样,还有那位男士……看着怎么也有些眼熟呢……不会又是一出……”

    闻樱未说完的话让江露一惊,仔细看那男人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和自己的“男友”越来越像。

    她立刻变了脸色,急匆匆地跑出了剧组。

    许婉原本还担心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那金主恼怒牵出她们这爆料的人怎么办,谁知道,江露慌里慌张,动作太大,被长期跟着闻樱和季安的狗仔发现,一番跟踪下来,再联系那周五见,顿时知道了同是狗仔的竞争对手底牌。

    于是,这家狗仔,直接在周四晚上就放出了他们拍到的江露和某金主二三事,重点标注,该金主名字是三个字,传说中有名的爱老婆的成功好男人。

    有照片有视频,虽然女主角大家不熟悉,但是不妨碍大家关注那个好男人人设的金主到底是谁?

    许婉联系的工作室没有办法,只好在对方已经吸引了大批热度的情况下,周五零点放出了手里的东西,为了显得独一无二吸引流量,几乎把手中的照片都放了上来。和狗仔偷拍不同,乔乔在剧组内部拍摄的照片更加清晰劲爆。

    金主的脸被打了马赛克,江露却直接被扔在了露天上。指责鄙夷声漫天而来。

    然后,许婉放出了闻樱在剧组受到江露欺负的小道消息。抛砖引玉,后续的工作人员爆料越来越多,这也很正常,江露做事张扬没有眼色,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江露的名声雪上加霜。

    闻樱作为不炒作专心拍戏的受害者再次以正面形象上了一次热搜。

    江露好几天没有来剧组了,季安看着网上的新闻觉得大快人心。

    闻樱幽幽地在他耳边说:“信不信,这都是我弄出来的。”

    许婉那天虽然是玩笑话,闻樱说的也很是决绝,但是,这话还是给闻樱心里落下了影子,她也会忍不住猜想,阳光单蠢的季安是否也会在发现她的黑暗后心中起了疏离之情呢?

    季安愣了愣,好久才转过弯来,佩服地看着闻樱:“老婆你真厉害,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不能打不能骂,这几天可真是气坏我了!老婆还是你好,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闻樱呆滞,好久才无语地捂脸笑了起来。

    季安看着捂脸笑的闻樱,眼里是浓浓的笑意和情愫,他放大了声音扑到她身上:“小樱樱,亲爱的老婆,给你奖励!”然后胡乱往闻樱的脸上亲。

    闻樱被他亲得痒得直躲。

    几天后,在导演的最后通牒下,江露带着口罩,孤身一人来了剧组。当日围在她身边喊着“江露姐”的人全都远远地看着她,江露脸色憔悴地拍完了最后一场戏:因为女主不懂宫闱规则,发现宠妃装病后直言不讳,皇帝不信,大怒要处罚女主,男主挺身相救,几番周折后终于让皇帝发现真相,江露扮演的宠妃自食苦果,彻底被皇帝厌弃。

    这场戏倒是非常映衬江露的心境。自从他们的事情被狗仔曝光,她的金主就直接公关了和他自己相关的帖子新闻,和妻子一起出游被偶遇、被偷拍……却将她完全撇弃掉了,除了往日送的礼物没有计较,租给她的房子被一夜收回,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根本不存在。她就像被主人玩厌了,随手丢在大街的宠物。

    江露的懊悔凄惨演得很到位,但是作为一个声名狼藉的艺人,此前还仗着背后的势力那么嚣张,惹了众怒。最后的成片,这拍摄了几小时的一场戏,被导演留下了不到两分钟的镜头。

    江露的演艺生涯也就这样了,想要崛起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需要有面对一切黑料的勇气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不过,人习惯了走捷径,要放弃一切血肉模糊地往上爬,很不容易。

    走了一个对头,闻樱的日子又顺心了起来,季安也可以放心回去了。再不回去,一天催三次的周诚辉就要直接杀过来了。

    走之前,他趁着闻樱在拍戏,自己跑出去了一趟,等到闻樱中午下戏吃饭,就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东西进来。

    “闻樱,你快来看!”

    闻樱走近,发现他手里一块布盖着的东西竟然会动。

    “噔噔噔”季安自带音效,掀开了上头的灰色布块,将手里的东西递到闻樱眼前。

    闻樱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哈士奇。

    “可不可爱?”季安献宝地问。

    闻樱点头,奶萌奶萌的哈士奇实在是太惹人喜爱了,但是,一想到他长大的样子……

    “你不会是特意买来的吧?”

    季安点头:“是啊,我要走了,就送一只狗狗陪你吧!我看了哈士奇长大的样子了,你看,高大威猛,像不像狼?这样我不在,它就会代替我保护你!”

    闻樱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照片,里头那只哈士奇倒是真的挺英俊,但是……季二安啊季二安,你是真的没看过网上那些哈士奇干过的奇葩事吗?

    “你以前是不是没关注过狗啊?”闻樱试探地问。

    季安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我小时候爸妈都不许我养狗,久了也就不怎么关注了,不然喜欢又不能养,多伤心啊!不过这次你放心!我问过了,哈士奇对人很亲,还很好养的!你带在身边,谁欺负你就让他咬谁!”

    闻樱头痛的捂住脑袋,那不是别的狗,那是哈士奇啊!已经有你这个二货,再来一只,她还要不要活……

    但是软萌萌趴在篮子里的小哈实在是太让人心软了,闻樱虽然预知了未来的灾难,但是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双湿漉漉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点头应了。

    许婉回来看到后,笑得直不起腰来:“季安这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送哈士奇保护你,确定不是和对方一起来折腾你?给根骨头,这二哈就叛变了吧?”

    闻樱抱着怀里小小一只的狗狗,轻轻戳着它的脑袋:“以后就叫二安吧,你爸是个大二货,你是小二货!”

    二安“呜呜”地叫着,脑袋蹭着闻樱的手指,一副讨好的模样。

    闻樱轻笑:“真像你爹!”

    回去的季安在视频里得知这名字后炸毛了,坚决不承认自己二。

    闻樱举起二安放到视频前,让它和季安对视:“你自己看,像不像?”

    一个看着陌生的屏幕眼神湿漉,一个看到突然出现的狗头,瞪大了眼睛,别说,还真有点相似。

    季安想说一点都不像,他可真是委屈啊,送了一条狗给女友,结果自己沦落成狗的地位了……

    “你是它爹,不像你那是像隔壁老王?”闻樱逗他。

    季安眼睛一亮,突然发现是这个道理啊:“像!像!你是二安的妈妈,我是爸爸,当然像我们了!”越说,越咧开了嘴。

    闻樱哈哈笑了,季安耍起宝来,真是太有趣了。

    看到她笑得开心,季安也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还在做,新的工作同时在找,作者码字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爆肝了。。。。。

    明天还要5点多早起赶车……也没时间检查错别字了,发现虫的亲见谅~

    等我稳定下来后再来爆更^_^~~~~~~~~

140、黑天鹅19

    季安回去不久, 就将主题曲的demo发了过来, 让闻樱惊讶的是,他做的曲不是他自己唱, 而是男女合唱。

    导演将闻樱叫去, 希望她可以和季安合唱这首主题曲。

    闻樱从来没有唱过歌, 不敢贸然接下。

    回到房间,她立刻联系了季安。

    对方似乎刚刚运动完,气喘吁吁, 但接到她的电话声音十分开心。

    “你给剧组的歌是男女对唱的?”闻樱问。

    “是啊, 我在剧组看着你拍戏,写这首歌时, 脑子里都是你在戏里的模样, 所有的灵感都是来源于你。”

    “导演让我和你合作,可是我从没有唱过歌。”

    “真的吗?太好了!我还想着要自己和他说呢!”季安兴奋地轻呼了一声,“歌里的人都是你,我也希望是你和我一起唱这首歌。”

    闻樱强调:“我不会唱歌……”

    “哪有, 以前音乐课,你唱歌很好听啊!”季安截断了她的自我否定, “你什么时候来录歌?”

    “我还没答应呢……”闻樱揪着手里的抱枕哼哼。

    季安立刻上道地讨好起女盆友,闻樱一边笑, 一边咬紧了口风,没有应下。

    许婉这些天一直陪在闻樱身边,导演也派人和她聊了一下,她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季安自从抄袭事件真相大白以后, 人气直线上升,他和闻樱的感情也扑朔迷离,一直是外界焦点。这一次,如果两人合作,不仅电视剧能更受人关注,闻樱的人气也会更上一层楼。

    剧组让闻樱唱主题曲,除了人选合适,何尝不是因为这点。

    多方劝说下,闻樱提出,既然要合作主题曲,希望能尽量赶赶她的戏份,以便后期空出时间去录制歌曲。

    剧组当然是答应的。

    于是,闻樱的排戏密集了起来,但是,季安演唱会前后的一段时间,都理所当然地空了出来,宽松的时间只剩下录制主题曲这一个任务。

    许婉事后恍然,摇头感叹:“你这算盘打得,我这个经纪人都自愧不如。”

    闻樱抱着开始长牙到处咬鞋子的二安笑,儿子开始熊了,当然要去祸害他爹去了。

    季安演唱会的前两天,闻樱的戏份基本全部完成,只剩下一些零散镜头可能要补,导演直接放她飞去了北京。

    演唱会前一天,闻樱谁也没通知,低调地下了飞机,直奔家中,放下所有行李,只带了二安,又奔向演唱会场馆。

    具内部可靠消息,季安在那里做最后的排练。

    场馆里还在最后的确认阶段,观众席一片黑暗,闻樱在小兵的带路下,做到了前方的一个座位上。

    季安并没有发觉有人进来,他穿着宽松的白色体恤,破洞牛仔,手里拿着话筒,在舞台上熟悉场地和道具。

    闻樱仰着头看着上方的他,二安趴在她的膝头,脑袋搭在两条前腿上,也安静地看着前方忙碌的身影。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季安,认真、专注、成熟。

    他会对发现的问题皱眉,严肃要求立刻解决;会一遍遍熟悉整个场馆,然后独自在那里记忆思考;他不苟言笑,身上没了私下里的活泼和幼稚;他精益求精,关注到每一个细节……

    冬日里,他的白体恤已经湿透。

    站在上面的他,哪怕只穿了最普通的白t,也依旧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闻樱突然发现,这三年,成长的不只是她,其实季安也成熟了,他在他的专业上获得成功,不是靠着运气和那一点天分,而是背后实打实的汗水和态度。

    那个保持着年少单纯真挚的季安,只是展现在她的面前而已。

    但是,眼前这个自信、成熟、闪闪发光的季安让她同样无法移开视线,甚至更受吸引。

    这场最终的排练一直到很晚,闻樱抱着被音乐声一次次从睡梦中惊醒的二安悄悄离开了体育馆,并没有和季安打招呼。

    “我明天直接来看演唱会,你不用和他说我来过了。”闻樱嘱咐小兵。

    小兵了解,点点头表示ok。

    回到家没多久,闻樱就收到了季安询问的消息,问她是不是还没回来,明天还能出现在演唱会吗?

    闻樱回复:“你猜?”

    季安心痒难耐,连连追问,撒娇打滚几乎和二安有得一拼,闻樱看着他这副模样,想起舞台上那个指点江山的人,好笑不已。

    季安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心塞地上床睡觉了。第二天,一直到上场前,还在见缝插针地确认,闻樱是不是来了。

    闻樱拿着门票,带着口罩等候在长长的队伍里。

    有粉丝团体的组织者见她没有应援物品,热情地把小灯棒和皇冠发给她,还有一件印着应援文字的t恤,上面写着“i”和“安”中间是个大大的爱心。

    闻樱接过,说了谢谢。然后在身边几个人的目光中,将大大的t恤套在了自己的毛衣外面,摘下帽子,戴上了那个皇冠。

    理她距离近的粉丝“啊”的一声。

    闻樱举起手指放到了口罩前:“嘘——”

    那几个粉丝捧着手里的荧光棒“恩恩”点头,眼里满是激动,小声请求:“啊啊,闻樱!可不可以给我签一下名?我也是你的粉丝!”

    闻樱笑得眼睛弯弯,回头往外看了看,指着一个标志柱子悄悄说:“这里人太多了,演唱会结束,你们在那里等我好吗?就你们几个人哦,不要告诉别人!就当做你们的秘密福利~”

    那几个姑娘激动得整个脸通红,捂着嘴无声尖叫。

    怎么会有这么nice的偶像,而且真人好漂亮,只露出半张脸就让人看得脸红心跳!

    闻樱笑了,这几个姑娘真可爱。刚才她就看到她们在组织粉丝秩序分发应援物品,而且好几个人手里竟然拿着她和季安的q版头像。

    一身粉丝打扮的闻樱走进体育馆,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果然是全场视觉最佳,坐下后,比她昨日的视线开阔了好几倍,和舞台近在咫尺。

    她拿出手机,举着手里的应援灯拍了一张自拍发给季安。

    化妆室的季安几乎下一秒就点开了消息,首先看到的是闻樱大大的笑脸,然后是熟悉的粉丝打扮……再然后,是衣服上那颗大大的爱心。

    季安瞪大了眼睛,笑得合不拢嘴。

    演唱会开始。

    季安活力满满地出现在舞台,引起整个场馆的欢呼。

    闻樱跟着身边的人一起挥舞手中的灯棒,一起为他尖叫,第一次这么放开一切拘束,疯狂得仿佛不是她自己。

    季安在第一首歌快唱完的时候就看到了下面的闻樱,然后整场演唱会,闻樱这边的人都幸福得快晕过去了,因为不管他是怎么样的走位和舞蹈,每隔一会儿,季安就会来这里走一圈,低头冲着他们唱歌,或深情,或撩拨,或可爱,简直是大大的犯规。

    闻樱配合着他,不管他给出什么样的动作都仿佛小粉丝一样欢呼激动,好几次,镜头前的季安,嘴角眼里都是浓浓的笑意。

    演唱会后半段,季安换装后一首快歌结束,他站在场中和大家聊天。

    “出专辑、开演唱会,是我从中学时就有的梦想,今天是我梦想实现的一天,谢谢你们能来,谢谢你们对我的喜爱和支持。”说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粉丝们尖叫。

    “我中学还有一个梦想,希望我开演唱会时,沈闻樱能坐在下面听我唱歌……”

    “啊——”整个场馆都疯狂了。

    闻樱目瞪口呆,这家伙,疯了吧……

    “其实我们本来是好友,沈闻樱是我进入新的班级,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太好了,长得好看,成绩好,性格好,满足男生对初恋的所有想象,所以‘哪个少年不怀春’……”季安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底下都笑了。

    “那时候以为自己很深情,也觉得自己付出了全部的爱意,所以后来打算结束时,还想要弄一个仪式,在我的mv里写上了她的名字……”

    “我不后悔曾经的幼稚,但是此后在我身上发生的风波,让我亲身体会到了其中的艰难痛苦,我不敢面对人群,不敢面对镜头,我变得多疑怀疑人生,我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我的创作……然后,被我伤害的人,站出来把我从泥潭拉起了……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原来真正辛苦的人一直不是我……”

    季安顿了很久平复心情,最后说:“谢谢你今天依旧成为了我的粉丝,穿着应援服,带着小皇冠来看我的演唱会,实现了我年少的梦想;谢谢你依旧在我身边没有因为我的幼稚而离去。”

    季安提起自己曾经的低谷,让粉丝们全都心酸起来,她们只知道他那段时间过得很艰难,被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粉丝质疑,但是没有想到,他被打击得这么严重……而帮了他的人,是前不久同样被伤害过的沈闻樱……

    当沈闻樱的身世曝光,就再也没有人指责她当初对季安的拒绝了,一个只能依靠自己的女孩,哪里有资本在读书时谈恋爱风花雪月呢?

    “接下来是一首新歌,希望所有痛了累了的姑娘,都可以放心地哭泣,希望你们每一个人,以后的人生都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可能你们体会不到,那真的、真的是最简单也最难的幸福。”

    音乐声响起,这是季安很少有的慢歌。

    闻樱听着里面的歌词,望着季安遥遥望过来的眼神,眼眶热了。

    歌曲最后,是季安低沉温柔的声音:“亲爱的小公主,你想哭就哭吧。”

    闻樱笑了,笑得很开心,但是眼里还是有温热的液体溢出来。没有闻樱这样经历的人很难明白他的话、他的歌,因为哭是多么容易啊,谁不是想哭就哭呢?可是闻樱却十多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了。

    灯光暗下去的最后一瞬,镜头扫过闻樱,她的眼中闪着晶莹。

    演唱会结束,闻樱等人群稍微疏散后跟着工作人员进入后台。

    季安已经换下了演出服,见到闻樱来了,立刻开心地起身迎她:“小樱樱~你终于来了!”

    闻樱笑着抬头瞥了他一眼,又转过了视线。

    但是季安还是捕捉到了她的异常。他收了笑容,抬起她的脸,愕然地发现,她的眼眶竟然是红的。

    “你——”

    闻樱打下了他的手:“我没事!你现在有空吗?我刚才答应了几个粉丝要给他们签名,你去不去?”

    说完,也不等他回复,自己先走了出去。

    季安赶紧跟上。

    安静的走廊里,季安拉住她:“你哭了?”

    闻樱扭头没说话。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谁让你哭了?”季安急坏了,闻樱哪怕遭遇再艰难的事都没有哭过,如今竟然眼睛通红。

    “你不是说想哭就哭吗?我高兴哭不成吗?”这个时候嘛,脑子又不好使了,恼羞的闻樱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外走。

    季安一愣,他是关心则乱,这下回过神来了,脑中一个烟花炸开,所以,是感动的吗?

    他赶紧拉住前头的人。

    “别闹了,外面天气冷,那几个粉丝还等在外头呢!”闻樱无奈。

    季安不放手:“你也知道冷啊,你看你穿的!我让小兵把人带进来,我们都别出去了。”

    闻樱惊讶,想不到他还有周全的时候,揉了揉胀胀的脑子,难得哭一次,把脑子都哭迟钝了。

    季安打了电话,低头看着闻樱,眼里是满满的笑意,他将人拖到小道里,两人呼吸相闻。

    轻柔地一下一下亲着闻樱微微红肿的眼眶:“老婆,我今天好开心……以后我一定不让你伤心难过,但是你如果觉得委屈了感动了,这里——”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永远准备接受你的眼泪,季安牌吸泪肩膀,不但可以倚靠还能吸收公主珍贵的眼泪,蓄水量没有上限。”

    闻樱噗嗤笑了,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了一下他的唇:“好的!季先生!”

    季安摸了摸自己的唇,低头想再复习一下刚才那个动作,闻樱先一步拉着人往外走了:“赶紧回去了!”

    季安跟在她后头,全程摸着唇傻笑。

    小兵把几个粉丝带到了后台化妆间,闻樱和季安全都给他们签了名并合影,让几个粉丝开心得语无伦次。

    回家往粉丝群一说,让所有人羡慕嫉妒恨。但这传奇经历也让大家对闻樱的好感爆升。

    季安这一天演唱会,网上,关于演唱会、新歌、闻樱看季安演唱会、闻樱哭了、粉丝福利多个热搜话题齐齐上榜,季安和闻樱的关系再次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这一次,希望他们在一起的呼声更加高涨了。在粉丝眼里除了他们彼此,谁也配不上他们!

    但是两人依旧没有公布恋情,哪怕是最可能着急的季安都没有任何公布的意思。

    恋情没有公布,但是两人对唱的主题曲却出来了。

    然后,借着两人感情和最新主题曲的热度,闻樱的第一部女主戏也开始在卫视播出。等到播放到剧情高|潮时,新剧收视率稳坐同时段第一。

    说到主题曲,闻樱表示,以后再也不要和季安合作唱歌了!打死都不要!他那副龟毛苛刻的样子,分分钟吵架分手的节奏。进了录音室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对她这个业余选手要求严得她心累,而且沉浸在音乐里,女朋友是什么东西估计早就被他忘了,还什么肩膀给她靠,她就算哭了,估计他还要黑着脸教训一番,嫌弃她把嗓子哭坏了。

    当然,录歌结束,某人出了录音室就差跪榴莲了。二安都能叼着磨牙的骨头棒蔑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就会结束这个故事啦~

141、黑天鹅20

    新剧正在电视上热播;季安的演唱会, 闻樱能到场的, 每一场都会去;当两人都空下来的时候,恍然发现, 除夕夜就要到了。

    季安收到了家里的电话, 问他今年回不回去。

    一年到头没回家, 父母虽然是询问的态度,但是其中的期盼是显而易见的。季安应了年三十回去。

    挂下电话,看着闻樱, 他欲言又止。

    闻樱明白他的为难, 笑着解了他的选择困境:“我过年还要参加电视台的春晚,本来就没空陪你, 你回去吧!”

    季安依旧一脸为难:“可是……我妈希望我带你回去……”

    闻樱吓了一跳:“什么带我回去?”

    季安笑:“她想见未来儿媳妇啊!”

    闻樱瞪大了眼睛, 指着他:“你把我们的事说了?”

    季安理所当然的点头:“那当然了,你是我认定的媳妇,当然要告诉父母了。”

    闻樱不安:“我们也没多久啊,这么早说……现在怎么办?”

    季安拖住她的手:“你也跟我回去吧, 我知道,你那个地方台春晚在二十九, 我等你结束了,咱们一起回家!”

    闻樱心里没底:“不好吧, 我们才在一起多久,这么快去见你父母……我不去……”

    季安委屈状:“难道你都没打算和我携手一生吗?我从你答应的第一天起,就决定这辈子非你不可了!再不会有别的可能!”

    闻樱心里震动,可是, 她对于年长的长辈,没有任何相处的经验,甚至没有太多美好的记忆。

    季安给她吃定心丸:“我爸妈高中时就知道你了,你不知道,每次一说我的成绩,他们张嘴就是你看你们班的沈闻樱……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后终于不担心我在圈里混成混混了……现在更是,每次打电话来都要关心一下我们的情况,生怕我把她未来儿媳妇给弄丢了。”

    闻樱苦笑不得,什么混混,什么未来儿媳妇……

    “去吧去吧,你不去,我回家也没有好果子吃!”季安拉着她的手撒娇。

    二安摇着尾巴跑过来,仰着脑袋看看闻樱又看看季安,然后也跟着季安一起冲着闻樱呜呜咽咽地撒娇。

    “你看,二安都劝你去了!”季安大笑,指着成精了的二安。

    闻樱没好气地抽回手拍二安的脑门:“没良心的!我养着你这么久,居然亲你爹!”

    季安得意极了,抱起二安猛亲:“好儿子!好助攻!”

    吓得二安“嗷嗷”地挣扎着小短腿要跑。

    闻樱哈哈笑着,再不帮这吃里扒外的二狗子。

    就这样,闻樱从春晚的节目下来,就被等候在电视台楼下的季安直接接去了机场,然后回到了熟悉的城市,来到了季安的家中。

    季安的父母都很和善,这让无比紧张,手心出汗的闻樱一点点放下心来。

    双方一番寒暄见面后,季父季母去厨房做年夜饭,季安一拉闻樱的手这才发现她竟然手底都是汗。

    向来镇定强大的闻樱这样子胆怯紧张实在是很有趣的事情,但是季安没有觉得好笑,只觉得心疼坏了。

    这是闻樱记忆里过的最温暖团圆的一个春节,一桌的年夜饭,季安父母慈和的目光,窗外美丽绽放的烟花,临睡前塞到手中的压岁钱……这样的春节,仿佛梦中一样完美。

    季家房子不大,只有两室一厅,季安拉着闻樱进了卧室:“你睡床,我去客厅睡沙发。”

    闻樱犹豫:“这么冷,睡客厅不好吧。”儿子的女友睡在大床,儿子却去客厅睡沙发……她怕季家父母心疼儿子。

    季安立刻借坡下驴,紧接着说道:“那我睡屋里的地上!”

    闻樱好笑,她还以为他会要求睡床上……

    “也别睡地上了,一人一边床,不过你不许过界!”

    季安大为惊喜,再三保证不会欺负她,然后屁颠屁颠地铺床收拾去了。把两床被子放好后,他又将刚才父母给的压岁钱压在闻樱的枕头底下。

    闻樱在边上看着,见他把两份全压在了自己这边,提醒他:“你自己的也放进去了!”

    季安放回枕头还用手压了一压:“都给亲爱的,让小樱樱明年平平安安。老公的小金库也全都上交给老婆!”

    闻樱红着脸嫌弃地扭头:“谁是你老婆了,你一天天的嘴里净胡说八道!”

    季安坐在床上笑:“吃了我家的饭,收了我家的压岁钱,怎么就不是我家的人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闻樱竟然无言以对。

    零点跨年,季父季母都熬不住去睡了,季安从背后抱着闻樱,一起站在窗前看着外头集体绽放的烟火。

    闻樱仰着头看着一朵又一朵的巨大花团散开消失……

    “每年我都站在窗前看烟花,特别讨厌烟花消失的那一刻,希望能一直放到天亮,今天是第一次,我发现烟花消失时也很美好。

    季安低头看着她的侧脸:“为什么?”

    “因为有你啊!”闻樱回头冲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映着窗外的烟火,是季安此生,见过最美的笑容。

    闻樱逐渐向他开放内心,这让他欣喜又激动。

    “就算没有了烟花,你还在身边,明天早起,还有伯父伯母……季安,这是我最幸福的春节。”

    季安将人转了一个身面对自己,闻樱冲他笑得甜美。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以后每一年都会这样。不过,今晚的你,是否需要季安牌吸泪肩膀?”

    闻樱打掉他挤着自己脸的手,又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你怎么这么讨厌,我今年只想笑着过完年的!”

    季安含笑抱住她,感受着胸口的湿热:“因为小公主的眼睛告诉我,她想哭了……小公主想哭就应该哭呀!”

    第二天,闻樱眼睛微微浮肿。

    季安的妈妈看了她微微憔悴的脸色,误会了,趁着没人时拉住季安叮嘱他:“你们都是明星,未婚怀孕影响不好!而且闻樱还在读大学,一定要做好措施,别只顾着自己乱来!”

    季安惊呆了,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老妈竟然这么开放,而且这都想到哪里去了!

    但是不管他怎么解释,季安他老妈就是不信……

    季安最后只能放弃抵抗,不管他妈妈说什么,都恩恩点头。

    季妈妈不说还好,她一说,晚上再同床共枕,季安就蠢蠢欲动了。

    好几次,好好拥抱着聊天,说着说着,就贴到了一起,然后差点擦枪走火……最后时刻,还是季安自己强自忍耐住了。他屋子里啥都没有,老妈的话简直像魔咒响在耳边,不能让闻樱未婚先孕……

    闻樱其实并不在意这些的,她从前所有的坚持不过是还不值得而已。但是如今,她信任季安,所以也不在意婚姻这个形式。但是某人自己坚持,她当然不会说破……男人嘛,都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一年后,娱乐圈爆出了一个巨大吸|毒丑|闻,昔日光鲜亮丽,深得观众喜爱的娱乐圈前辈、新晋小生被朝阳群众举报聚众吸|毒,警方当场抓获。新闻里,一张张往日熟悉的面孔,一脸狼狈地被警察带走。

    这简直是娱乐圈的一场巨大地震,涉事明星,不乏往日大家尊敬、从没有黑点的天王、老演员。

    那天刚好是季安的生日,闻樱从剧组请了假,回到北京替他庆生。

    季安终于如愿以偿,抱得了美人归。抽屉里被准备了一年,却一直不敢用的东西终于在他生日这天用上了……

    快中午时,胡闹了一晚的季安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怀里是与他肌肤相依的闻樱。

    他暗自开心了好久,轻手轻脚地拿起手机,对着两人牵搭在一起的小臂和手拍了一张照片保存起来。

    收好照片,浏览了一下新闻,这才知道,最晚竟然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里面的人,好几个都是他往日的朋友。

    说是往日,是因为大概一年多前,周诚辉就禁止他和这些人相处了,理由便是这几个人吸|毒。

    他不敢置信,但是和闻樱谈恋爱,准备全国巡回演唱会……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忙得也没空和朋友出去喝酒蹦迪了。

    没想到他们真的吸毒,还闹得这么大!

    季安震惊归震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吃瓜群众。

    谁知道,等到闻樱醒来,两人黏黏糊糊地起了床吃了早中饭,网上的风已经往季安这边吹了。

    因为其中有人和季安是众所周知地关系亲近,所以,已经有人有板有眼地说,季安也在其中。

    再然后,新闻直接变成了季安吸|毒被抓。

    周诚辉一直防着这个可能,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公关,但是,谣言一旦散布出去,即便源头被掐死也没有用了,不实言论依旧在不断向外传播。

    周诚辉联系季安,问他有没有能证明昨天不在场的照片,可以发到微博上的。

    季安和闻樱也已经看到消息了,闻樱也正在建议他立刻发照片,这不是普通事情,及时撇清是必须的。

    季安发了一组九宫格,里头是昨天前半场闻樱和工作人员一起给他的生日惊喜,后半场就是他和闻樱的二人世界了。

    粉丝都知道,昨天是季安的生日,但是苦于没有证据证明他不在场,有人甚至说那聚众吸|毒就是他的生日宴会。

    他本人微博放出家中庆祝生日的照片,上面还有清晰的年龄蜡烛,货真价实。周诚辉随即买了“季安澄清”的热搜,终于洗掉了这飞来脏水。

    脏水洗掉了,但是季安心急忙慌地发照片,有一张照片里露出了女性裙子一角,有好事者比对闻樱的私服,确定这衣服闻樱也有。

    大家又开始猜测,昨天,本该在剧组拍戏的闻樱是不是飞去北京给季安庆生了!

    微博下一群粉丝排队要求他公开恋情,也不猜测他是不是追到女神了,直接默认这两人隐瞒了恋情。

    季安笑嘻嘻窥屏,却不发声。

    闻樱发现,季安在这件事上的转变真的好大,当初,连死心都要写一首歌公之于众的人,如今竟然这么忍得住。

    粉丝们一边不相信他们在一起了,一边觉得这两人肯定有猫腻,还有人不断踏入cp的大坑,被季安虐的不要不要的。

    未来几年,季安和闻樱的友情人尽皆知,而传说中的恋情扑朔迷离。大家只看到:

    闻樱a大毕业,季安悄悄去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两人还合照传上了网;

    季安新歌发布,闻樱的工作室第一时间转发点赞;

    季安的演唱会,百分之六十能见到闻樱的身影,联想季安当日说的,年少的愿望就是沈闻樱能去听他的演唱会……

    闻樱的新剧发布,季安总是积极追剧,但是粉丝仔细统计,里头的剧照没有一张有相应的男主,全都是闻樱单独镜头的截屏;

    当闻樱拍戏传出绯闻时,季安那几天的微博总是充满了酸气;而季安被拍到和合作女艺人相同配饰、外出吃饭时,微博就是撒娇卖萌,或者直接澄清,一副求生欲极强的模样。

    有人说,这是友情最好的样子,有人说,不相信单恋后还会有单纯的男女友情……

    闻樱毕业第二年,季安的歌曲获得了国际音乐大奖,作为国内第一人,地位瞬间超越大多天王,成为如今流行音乐的第一人。

    周诚辉说:“我以为你会在领奖时公开恋情。”

    季安含笑:“还不到时候。”

    以前是周诚辉不同意公开,怕影响季安的事业,如今,他地位坚不可摧,可以公布了,季安自己却说时候未到,周诚辉发现,自己居然也看不明白这个傻白甜了。

    季安如日中天,闻樱稳扎稳打,凭借着自身的演技和流量,接了一部又一部的好剧本,毕业第三年,她如当日对许婉所说,拿到了国内电视最高奖的视后。

    当日拍综艺结识的影后秦玉曾经给闻樱介绍过资源,不过闻樱为了达成视后这个目标,没有立刻转向大荧幕。

    如今,当日的坚持终于有了回报。

    拿到视后奖杯,闻樱这才不急不忙地转向大荧幕,不同于时下众多明星的急功近利,闻樱这份耐心反而替她扫清了进军电影的路,过去结识的影后导演纷纷伸出橄榄枝。

    然后,闻樱用一年的时间,拍了一部双女主的文艺片,她和另一位女主一起,获得了影后奖杯。

    那一年,她还不满三十岁。

    闻樱获得影后的那一天,当她拿着奖杯走下台时,季安坐在下面,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此生有幸,失而复得。”

    配图,是一张他趁着闻樱睡觉,偷亲她唇的照片。

    电影节和红毯的热度瞬间被压到下面,整个热搜疯了,全都是关于这两人的话题,不仅仅是微博,其他网络平台全都是这样。

    电影节结束,季安牵着闻樱的手离开,全程不给她看手机的机会,直到回到家。

    闻樱打开房间,灯光猛地自动亮起,整个客厅成了玫瑰花的海洋,跟在她身后的季安走到她身前,缓缓下跪。

    “我会一辈子照顾你,宠爱你,让你每一天都开心大笑;我想成为你累了倦了的港湾,你所有的眼泪我都愿意珍惜;你不用特别特别爱我,只要每天爱我一点点,只要愿意接受满是缺点的我,我会全心爱你敬你,此生不渝。”

    “老婆,嫁给我。”

    闻樱笑了:“你已经喊了老婆了,我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季安举着手中的戒指:“你舍得拒绝这么爱你的我嘛?还有我们可爱的儿子!”

    难得一直乖巧叼着玫瑰花的二安“汪汪”两声,玫瑰花掉了一地……

    季安不忍直视地闭眼……果然当初是被宠物店老板给骗了,这蠢二哈……

    闻樱笑不可抑,伸出手放到他眼前:“我不会每天只爱你一点点,因为,我的确特别特别爱季安啊!”

    这是闻樱第一次,真正直白地说出“我爱你”。季安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抖着手给她戴上戒指,站起身紧紧地抱住她。

    闻樱抬手给他擦眼泪,自己也红了眼睛:“傻子!”

    季安捧着她的脸,无比珍重地亲吻着她的唇。

    这边是充满了笑和泪的求婚,而网上,无数人在等着当事人之一的闻樱回应。

    但是闻樱被季安牵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躺在床上看到了季安的微博。

    闻樱还在思考怎么在网上回复,季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的关注人只有我一个吗?”

    闻樱一惊,盖住手机回头。

    季安手撑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她,被子从他的肩头滑落,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

    闻樱收回视线,抓着手机尴尬地不知道怎么解释。

    季安拿过她的手机,自己确认了一番,果然,这个微博关注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且几乎没有原创微博,轻易就划到了最早的一条,那是他刚出名的时候,她转发了一条他单曲的乐评,那时候,离毕业不过小半年,他们互不往来……

    “原来你……”季安拿着手机,半天才说出几个字来……

    闻樱抢回手机:“很早以前的微博,我后来早就不用了。”

    这话漏洞百出,季安心中已经明白,原来,她从来都没有无动于衷……

    网上对于闻樱的不回应已经吵翻了天,有人觉得闻樱没有微博不回应正常,有人觉得,一直是季安在热脸贴冷屁股,闻樱对季安太过冷漠……

    许婉参与了昨晚的求婚,对于后续的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不能打扰他们。所以,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让闻樱起床后想想怎么回应。

    闻樱让她帮忙申请一个个人认证微博。

    期间,心情激荡的季安抱着闻樱又是一番运动,逼着闻樱承认了心意,然后事后,被恼羞的闻樱踢下了床。

    闻樱进浴室洗漱完,许婉也把账号发过来了。

    她拉着季安的手,拍了两人带着对戒的照片,传到微博:

    “此生有幸,不曾错过。

    ps:昨晚有人求婚不给看手机,今天得知消息后,特申请认证了微博前来为他正名。”

    网友先是震惊;然后是哈哈哈,求婚前不给看手机……季安一定是怕被闻樱发现偷亲偷拍还自曝恋情;最后发现,闻樱好霸气,为了某人特意开通微博什么的,实力宠季小公主。

    到了两人如今的地位,网上的言论不过是让他们解闷一乐而已了,祝福便接受,反对也不会在意。

    求婚半年后,心急的季安快速筹备好了结婚事宜,两人在国外一个小岛上举行了婚礼,只邀请了亲朋好友,拒绝媒体拍摄。

    直到他们的孩子出生,结婚一周年的时候,两人才在微博放了两张结婚照。

    这两个人微博的画风好像倒了一个个儿。闻樱微博常年长草,所有工作宣传都在工作室的微博,可能几个月才发一条动态,一般是回应季小公主的。

    而活得越来越像个小公主的季安微博,活跃得像一个高仿号,到处点赞评论,只不过内容永远是音乐、闻樱,后来多了个孩子。虽然孩子只在文字描述里存在。

    两个人,一个像霸道总裁,一个像傻白甜女主。只不过性别互换了。

    平常的时候,闻樱季安的粉丝全都活跃在季安的微博里,盼着发糖,盼着了解闻樱的消息,一到闻樱发微博的时候,那简直是喜大普奔,比过年还开心,纷纷表示,季公主太作,沈总该管教还是要好好管教。

    季安每每这时候都举着手机一脸委屈地抱住闻樱,求亲亲,求安慰。

    季安喜欢音乐,闻樱为了赚钱,两人进入娱乐圈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圈子,所以,对于两人的孩子,他们保护得很好,在他们没有选择之前,没有一丝一毫的曝光,拒绝了所有出场费高昂的节目邀请。

    闻樱为了孩子,更是慢慢隐退,减少了一半的工作,留在家里陪伴他们成长;季安也开始转向作曲和制作,不必要的宣传和综艺全都减到了最少,钱是少了,但是留在家里的时间却多了。

    他们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们的传说,两人约会、全家出游时不时被偶遇,所有人都羡慕他们的爱情,始于年少,终于白头。

    当他们步入中年,两人再次因为一部电影合作,宣传期间参加了一档谈话节目。

    主持人问他们,在季安经历学生时期的挫败、闻樱经历后来的网络暴力之后,为什么最终还会选择对方?

    季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还是爱啊,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发现闻樱对我有爱意,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

    闻樱说:“我从来不掉眼泪,但我发现,我只有在他面前,会忍不住想哭。”

    主持人问:“婚后二十多年的感情是怎么保鲜的呢?”

    季安说:“每天都觉得对她不够好,希望明天能做得更好。”

    闻樱笑了:“看到他心情就好了,也没想过什么感情不感情的。”

    季安转头看她,眼神幽怨,闻樱瞥到了,嘴角含笑故意不理会。

    主持人追问的话问不出口了,这个眼神说明了一切,他们依旧相爱着,一直在热恋期,何须保鲜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丰满的一章~黑天鹅结束了,明天一丁点小尾巴,然后开始新的故事辣~

    看在作者熬夜写肥章的份上,营养液什么的不要客气地来吧~~~~么么哒~~~~~

142、最萌年龄差

    这次访谈节目, 两人述说了彼此走在一起或笑或哭的种种, 让人羡慕又憧憬这样的爱情。

    而他们话语中,那位诋毁闻樱的朋友, 匿名陷害闻樱的高中同学……已经结婚生子, 陷入茶米油盐和对丈夫孩子不满的刘玥, 这才知道,原来竟然是自己反而促成了他们重新联系最后走在一起……看着光鲜亮丽的两人,再低头看看一团糟的自己……刘玥更加控制不住自己更年期的脾气, 家庭大战再次爆发……

    早就忘了刘玥, 自顾自幸福的季安和闻樱生了两个女儿,家庭日常就是各种粉红, 宠宠宠。

    两个女儿理所当然是小公主, 闻樱在季安眼里也是需要宠爱的公主,而他自己,即便老了,在闻樱那儿也是小孩脾气, 是两人粉丝众所周知的季公主。

    闻樱的事业心不强,凭借着出色的外貌和在线的演技, 在早期拍摄了几部经典作品,结婚后就将重心放回了家庭。虽然作为演员的人生不是很长, 但是,留下了许多让人惊艳的角色。

    相比之下,季安的事业更加成功,他有天分也努力, 加上不错的运气,在三十多岁时就成为了华语流行乐第一人,未来二十年,无人超越他。

    闻樱身上,除了沈影后这个称号,又多了一个天王嫂的标签。

    后来的几十年,他们的生活优渥,再也没有经历过经济困难的难堪,两个女儿在父母的爱中健康成长,成为了独立、自强的优秀女性。她们的人生路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的,父母支持她们的选择,并随时站在身后护持着她们。

    在家庭里,从小沐浴着最美好的爱的季安教会了闻樱如何去爱,如何去和家人亲密相处。

    闻樱离开的时候,满头白发的季安抱着她的手不停地哭,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闻樱视线模糊中,仿佛看到了那个哭着抱住她,向她告白希望能在一起的、年轻的季安。

    他的泪水滴到她的颈间,在她耳边一遍遍说:“闻樱,我爱你,我爱你!”

    在最后的黑暗来袭那一刻,闻樱艰难地伸手摸到他湿漉漉的脸,带着气声,笑着说:“哭包……我也爱你……”

    “闻樱——”

    “妈妈——”

    “外婆——”

    黑暗中,亲人们的呼喊回荡在耳边,闻樱因为年老而沉重的身体一点点轻盈起来。

    再次看到了熟悉的彼岸花、熟悉的黑色道路。

    颜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飘,发现这些不断盛开、枯萎的彼岸花就像她上一世的感情一样,走完这条路,所有的情感都化为枯萎的彼岸花,消散在黑暗中。

    最后,只剩下空留有影像,纯白如纸的灵魂。

    路的尽头,依旧是执念之魂,真正的沈闻樱。

    “我想,你的两个执念我都完成了吧?”颜华率先开口。

    沈闻樱微笑着向她行了一个礼:“是的,这一世太美好了,美好得我都不愿意醒来了。”

    “可是人生总有到尽头的时候,你还有未来很多人生。”颜华说。

    “我知道。”沈闻樱脸上带着释然,“很抱歉,没有告诉你我真正的愿望。几百年来,我耿耿于怀但是却不敢说出口。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情,而我,其实更在意物质……”

    “这情有可原,没有面包的爱情不会长久。”颜华并没有像上一位那样心中产生不满,相反,她很心疼这个灵魂,“也许,是你把自己想像得太物质了,有谁能瞒过所有鬼神,来到这个情女部呢?”

    沈闻樱语滞。

    “沈闻樱,你很好,很优秀,你没有错!”颜华鼓励她。

    沈闻樱苦笑了一下:“如今想这些似乎也没用了,我该走了,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会忘了他,能有一个幻境让我圆梦,我心满意足。”

    “也许,你们还会相遇呢?”颜华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下一世,要幸福,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沈闻樱应下,重新绽放笑容。

    虽然已经看了这张脸一世,但是颜华还是被这么美的笑惊艳到了。

    孟婆的铃声遥遥传来,沈闻樱向她告别,匆匆离去。

    颜华沉浸在沈闻樱的美颜中,好久才回神往大殿走去。

    是的,如今她能看清大殿的外观了,她也注意到,自己周身的白色雾团已经和金丝融合,白雾中隐约散发着金光。

    她仔细回想金光的一次次增加,总结发现,她在幻境中影响力越大,金丝出现得越多,但是,同样是做皇后,金丝增加的数量却完全不一样……再联系入职第一天,让她永远印象深刻的判官审判,颜华恍然,这金光应该是她前世功过相抵后的功德值!

    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走进殿内,颜华有些激动,积攒功德值到一定程度,她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说实话,随着经历的人生越来越多,曾经的情感又全都被抽离了,她的前世记忆也慢慢开始混乱模糊。所谓的前世记忆金手指最终也是鸡肋。每一世,她都当做是自己的人生,认真去生活,然而,回到这里时,被抽去情感的那一刻,真的太痛苦。

    颜华也好奇,她的终点是什么。

    想象是很美好的,但是走到殿中央,周身立刻变得忧郁压抑的氛围将颜华所有心神都拉了回来。

    这么多的执念之魂,终点真的会有吗?

    突然有一丝绝望的颜华,随手点了一个灵魂,哎,随便哪个,反正该来的都是要来的,颜华自暴自弃地想。

    然后,一个丫鬟打扮,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站到了她的面前。

    “我八岁入府,十二岁来到少爷身边,十五岁定情……我们两情相悦,情浓时曾经相许白头……我真心喜欢少爷!我不求地位,只希望给我一个小小的地方,能守着他,每日看到他,能为他生儿育女……可是他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每日和少奶奶浓情蜜意,将我弃如敝履……为什么……我要揭穿张氏的真面目,我要让少爷一生只有我一人!”

    一直都是做正妻、做皇后的颜华:……怎么办,可以退货吗?

    就算这姑娘和那个少爷真心相爱,她也没法对付人家正妻啊!

    颜华被强制塞入幻境的时候,不断祈祷,希望这个正妻张氏真的是一个草菅人命的毒妇,这样,也许这个任务她还能完成……

    颜华以为自己会在一个大户人家的丫头耳房里醒来,谁知道,醒来发现自己身下的床铺又硬又小,身上的被子也硬邦邦的。

    她不确定这是什么情况,赶紧闭上眼睛回忆所有记忆。

    这个身体姓程,堂姐妹里排行老三,因此叫三娘。她自己只有一个亲哥哥,是程家的长孙,叫程大勇。父亲程益,二叔程耳,三叔程山。

    父亲程益是程家的长子,底下就程大勇和陈三娘一双儿女;

    二叔程耳比程益小三岁,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就是大娘和二娘。

    三叔程山年纪比前头两个哥哥小很多,被程老头送去念了私塾,希望他能考一个秀才。未来秀才程山是全家的金疙瘩,老大老二成家后依旧赚钱上交程老太太手里,然后被拿去供程山念书。

    程益作为长子付出的最多,婚前收入老实上交,自己没有半分积蓄,好不容易定了亲,程家老两口,扣扣索索地给了一两银子,婚后还念叨着取老大媳妇花了家里好大一笔钱。

    一两银子,一般人家彩礼都不够,程益却要用它送彩礼、规整房子、办喜宴。不得已,只好向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兄弟东拼西凑地借了一点钱。

    刘氏嫁进来,发现屋子全是旧的,家里一大家子她要伺候,然后,自己丈夫收入全上交婆婆的基础上,竟然个人还背了五两银子的外债!

    就这样,婆婆看她还横竖都不顺眼。

    结婚没一个月,刘氏就崩溃大哭,跑回了娘家。

    程益是个老实人,没成家的时候听娘的话,成家了,听话的人又多了一个媳妇。他追去岳母家说好话,刘家生气归生气,女儿都嫁出去了还能怎么样呢?只好劝着刘氏想开一点。

    为了供老三程山念书考秀才,程家从没有分家,前头两个儿子全家收入要上交七成给老太太,就算是这样,随着老二程耳结婚生子,家里人口越来越多,整个程家的经济也越来越紧张,直到程山十八岁,秀才还没有考上,但是,应该成婚了。

    家里孩子都吃不饱,可程山却看上了一个小地主家的小姐,觉得自己是秀才,一般农妇配不上他,死活要娶富家小姐。

    前两个儿子结婚扣扣索索的老太太,这次却硬逼着老大老二把所有钱拿出来,凑老三下聘的彩礼。

    程益程耳哪里有钱。

    于是,老太太趁着老大媳妇回娘家的时候,把程三娘卖到了镇上的富绅家里当丫头。

    三娘年纪最小,刚好符合有钱人家要求的丫头年纪。

    就这样,程三娘进了崔府。

    且不说程家因为这事闹成什么模样。

    三娘进了崔府,除了前三年学规矩日子有些辛苦外,比在家里反而过得好多了。家里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有点吃的都藏起来,不是给小叔就是给哥哥弟弟,绝对没有女孩儿的份。在崔府,她却吃得饱穿得暖。

    三娘忘掉了被卖的恐惧和愤恨,慢慢在崔府如鱼得水,十二岁,被主母挑中,来到了崔家少爷的身边。

    崔家少爷对下人非常好,尤其是年轻的丫头,从不打骂指责,反过来,还常常拿稀奇东西逗他们,哄她们开心。

    三娘被改名字成了绿玉,绿玉吃得好过得好,脸渐渐长开了,竟然出落得十分好看出挑,加上做事利落能干,慢慢的,在崔家少爷房里,她成了第一人,崔少爷在家时,半刻也离不得她。

    绿玉掌管着崔少爷整个院子,深受器重,崔少爷允许她偶尔见一见家人,于是,她慢慢开始接济父母,有一次,还被特许回家探亲。探亲那天,看到堂姐妹看着她吃穿住行满眼羡慕的眼神,绿玉沉浸其中,飘飘然起来。

    十五岁,绿玉半推半就地从了崔少爷,整个院子事事以她为首,崔少爷对她嘘寒问暖,恨不得把她挂在腰带上,去哪儿带哪儿。

    主母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年后,崔少爷就被定了亲,张家是崔家常年的生意朋友,张家小姐和崔少爷也是从小认识。

    又过半年,崔少爷大婚,娶了张家小姐张氏。

    婚前,绿玉小意请求少爷不要忘了自己,崔少爷应了。但是大婚后,新婚夫妻从小认识,志趣相投,崔家少爷又是怜香惜玉之人,与张氏的感情越来越好。除了张氏不方便的时候,再没想起过绿玉。

    绿玉自然会争宠,然而,张氏得知她和崔家少爷的关系后,贤惠地给她开了脸,大丫头的位子由她带来的丫头替上了。

    绿玉突然发现,原来做小妾比做大丫头都不如,做了小妾,少爷想不起她,看不到她,她似乎就要在这偏僻的小房间里孤独终老了。

    不过很快,她就兴奋起来了。因为,就张氏不方便那几天,她怀孕了!

    绿玉根本不知道,庶长子在这些主母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而庶子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崔母根本不在意一个庶出孙子,而张氏,这个孩子简直彻底毁了她的新婚生活。

    怀孕三个月不到,绿玉与昔日姐妹争执中意外流产。

    小产后无人调理加上心情郁结,绿玉卧床不起,病容枯槁。而这时,张氏房里传出怀孕的消息。

    崔家少爷欣喜若狂,彻底忘记了角落里的绿玉,就这样,绿玉怀着满腹的不甘撒手人寰。

    颜华醒来后突然觉得脸好疼。被自己打脸打的。

    她就不该随便!什么该来的迟早要来,这种执念,她完全没法淡然接受哇!

    难道要她去做通房丫头,然后演绎一出通房丫头逆袭成为主母的戏吗?那崔家少爷就是个典型的三妻四妾男,对通房、正妻分得很清楚,一个卖身的乡下丫头,她怎么挑战规则,实现阶级跨越?而且程三娘委屈,她要是真的逆袭成功了,人家张氏作为正妻,不更委屈?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程三娘竟然还真的对崔家少爷动感情,还执念了几百年……一个比贾宝玉还不如的男人,贾宝玉好歹真心对女孩子,这姓崔的,原主病重后,是直接把她抛在了脑后再不理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故事~~

    不过这次是种田,不是宅斗~~~

143、最萌年龄差2

    颜华在黑暗中翻了一个身, 身下的木板咯吱咯吱响。她觉得, 自己肯定不是在崔府。

    调整了睡得僵硬的身子,重新闭上眼。

    现在的程三娘刚刚八岁, 因是女孩的缘故, 从小不受阿爷阿奶待见, 整个大家庭里,唯一对她好的是她的阿娘,但是因为他们大房七成的收入要上交, 自己单独还有五两银子的外债, 所以,即便阿娘阿爸对她很好, 八年来, 三娘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尤其这几年,年成不是特别好,二叔家的堂弟出生,三叔读书花费愈来愈多, 整个家都捉襟见肘,三个孙女的待遇每况愈下。

    一个月前, 三叔提出要娶隔壁村郑地主家的小姐,光聘礼, 全家铜板一个不剩地搜罗出来,也不过勉强过关。但是娶地主小姐,房子肯定要装修,喜宴更要热闹铺张, 后续的花费只会比聘礼多更多……

    程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每天皱着个眉头想办法。

    借钱?谁家都穷,有点余钱的,知道程老爷子家一清二白,还有老三这个无底洞,都不敢冒风险借钱给你。

    挣钱?除了老三程山,全家能干活的全都起早贪黑地做活了,就连最大的孙子程大勇都已经开始做活挣零花。

    程老爷子咬牙让三儿子放弃这不可能的想法,老太太不干了,觉得小儿子选择没错,娶地主家的小姐,多有面子的事情!

    前几天开始,无路可走的老太太又开始折腾两个儿媳妇,旁敲侧击让两个儿媳回娘家借钱。

    二婶是个精明人,嘴里说得好听,三叔娶郑家小姐多好,大力支持!等老太太敲边鼓让她借钱,她就立刻说娘家多困难,也不用老太太逼,唉声叹气地说:“谁家都不容易,我还是去看看吧,要是能,我就是一个铜板也给借过来!”

    然后去了几天都不回来了,家里的家务活全都压在了三娘的阿娘刘氏身上。

    刘氏每天累得直不起腰,儿子程大勇心疼,劝她也回外婆家躲几天,借钱嘛,借不借得来都是不定的。

    刘氏嫁过来后,心里从来都是有怨气的,见儿子丈夫全都同意,也不管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前晚决定,她也回娘家“借钱”去。

    那晚睡觉前,刘氏还说,要带三娘一起去,她怕自己走了,婆婆对三娘更不好,回娘家,舅舅舅妈对孩子好着呢!

    但是,程三娘最后没去成。

    刘氏娘家离程家村有点距离,要赶清晨天微亮就起来,这样才能中午之前到刘家。当地风俗,回娘家一般不会到下午才进门。

    那天凌晨,三娘因为前天晚上被老太太指派干活,睡太晚没能起来。

    刘氏心疼女儿,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就让程益回头送女儿去外婆家,她先走。程益老实归老实,对刘氏的话却基本都听的,也不嫌麻烦,应了。

    于是,程益先送刘氏回了娘家,想着晚上回来,明天再把女儿送过去。

    然而,仿佛真的天注定一样,当天下午开始下大雨,程益困在岳母家没能及时回来。

    他们以为夫妻两一晚没在家,家里也是有叔叔婶婶阿爷阿奶的,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却不知道,他们走的当天,程老太太就打听到了镇上崔家收小丫头的消息,一个丫头卖身银子有十两!老三的婚礼大半花费就此解决了!

    第二天,趁着夫妻两不在家,老太太就拖着哭闹的三娘到了镇上,将人卖给了牙婆。

    而颜华过来的此时此刻,程益夫妻已经去刘家一天了,等到天亮,程老太太就会把三娘卖掉。

    内里已经成了颜华的三娘,拽住了被子,外面的天已经开始亮起来了……

    没多久公鸡就开始打鸣,隔了一张帘子的程大勇细细索索地起床了。

    三娘小声叫他:“哥!”

    程大勇“诶”了一声,穿好了衣服掀开帘子看着窝在被子里的妹妹:“你再睡一会儿,今天阿爸肯定来接你去外婆家了。”

    三娘拽住他的袖子:“你别走,等阿爸来了再走。”

    程大勇以为妹妹是因为父母不在害怕了,拍怕她的背:“没事,大娘二娘还有阿奶都在家呢,没事的。”

    就是因为那狠心的阿奶在家啊!

    三娘更加不肯放手了。

    程大勇看着天越来越亮有些着急:“三娘乖,今天阿爸不在家,哥哥要和二叔去地里,再不去,二叔又要说我们家了。”

    三娘坐起身:“我和你们一起去!”

    程大勇有些头疼,不知道从来都是安静乖巧的妹妹今天怎么了,就算父母不在,昨晚睡觉都是很乖的,偏偏早上起来就开始闹了。

    他学着阿爸虎了脸,小声呵她:“三娘!你忘记阿娘说的了!不许去地里!你乖乖再睡一觉,睡醒了阿爸就来了!”

    程大勇当初就是十岁不到,想着给程益帮点零碎小忙,去了地里,就此被程家老爷子算成了劳动力,再也没好好歇过。看儿子这么辛苦,还拿不着一分钱,刘氏心肝肺都疼。

    所以,坚决不许三娘又步了后尘。

    程大勇怕妹妹再歪缠,抽回了手,转身匆匆出去了。

    果然,等出去时,二叔已经等在院子里了,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程大勇也跟程益一样心眼实,不好意思再慢吞吞吃早饭,随手半张饼,顾不得吃不吃得饱,就拿着锄头跟着程耳去田头了。

    三娘趴在窗口,看程大勇这样,心里不好受,也不能怪他忽视她,谁能想到,程老太太竟然这么狠心呢!

    她想着还是要自力更生,至少今天要出去躲躲,等程益回家了再回来。

    这样想着,三娘立刻掀开被子穿起衣裳来。

    刚刚套上了外套下地穿好鞋,程老太太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

    “三娘!你出来,今天跟我去镇上!”

    三娘心头一跳,四处查看能躲的地方,却绝望地发现,家徒四壁,不但穷,就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程老太太掀开帘子进来,三娘整个人都凉了一凉,瑟缩地往后躲。

    老太太看着鹌鹑一样的孙女,满脸嫌弃,一把拽过人:“胆子这么小,半点都拿不出手!跟我出来!”

    三娘想挣脱:“我不去!我阿爸今天要来接我去外婆家!”

    程老太太眼睛一瞪:“去什么去!刘家那群穷鬼,去了也没好处!”

    刘家再穷也比你家好!嫌弃人家穷,你还让儿媳去借钱?三娘心里浓浓的厌恶升起。

    程老太太年纪不小,力气却大得很,一只手紧紧抓着三娘细竹竿一样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把人拉出了屋子。

    大娘、二娘好奇又羡慕地往这边看,她们从来没去过镇上。

    三娘拼命想挣脱,但是这个身子从小营养不良,八岁个子像六岁,还没几两力气,她挣扎了一番就头晕眼花。

    “阿奶,我还没吃早饭,我饿!”三娘想拖延一下,而且也真的太饿了,饿得低血糖了都。

    “吃什么吃,都是别人家的了,还吃程家的大米干什么!”程老太太更加不耐烦,一把把人拖到院子门口。

    三娘大叫:“我就是这家的人,怎么是别人家了,阿奶你要把我卖掉吗?”

    老太太一惊,倏地回头,一巴掌拍在三娘的脸上:“胡说八道什么!不是老嚷嚷着我偏心吗?这回好心带你去镇上,还不领情?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三娘被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除了执念之魂本身记忆外,她从来没有被这样打过的经历,就连程三娘这个原主,记忆里也没有这样被打过。

    本来就长期瘦弱,再加上早饭也没吃,三娘头晕眼花地被她拉着走了,绝望的是,不管内心的反抗多么剧烈,身上却使不出力气来。

    她没有办法,慢慢地安静下来。去镇上的路不短,她决定半路上找机会逃跑。

    程老太太对三娘的安静满意了,但是抓着她手臂的手半点也没有放松。

    三娘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程家村去镇上要走半个时辰的路,一般只有赶集的时候村里人才会出去,其他时候自产自足的小农家庭基本不需要这么大老远往外跑。

    所以,三娘一路上都没能看到求助的人,而随着步行路途的增加,日头越来越高,她的力气流失得更快。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三娘已经想着是否要自毁容貌,宁可以后变丑,也不要去做丫头小妾!她有手有脚,阿爸阿娘还有哥哥都勤快能干,未来肯定能过好日子,要是真的被卖了,从此命运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了,能不能恢复自由身都成了未知数,更后患无穷的,卖身影响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儿女!一世奴世世奴!

    三娘计划好了一切,准备装体力不支倒地,然后趁机拿石子划破脸……就在这时,小路上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仔细看过去。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看着比程大勇大了几岁,应该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高壮,步履矫健。三娘仔细看他的服装,和村里人一样的短打,但是看着布料质量很不错,十分整洁干净;应该是个家里条件不错的人。

    那人也看到了程老太□□孙两人,慢下脚步打了一个招呼:“陈阿婆。”脸上没什么表情,态度也是平淡没有温度。

    程老太太从鼻子“恩”了一声,说话带着点酸气:“又打了野猪去卖了?你这钱比我们好赚啊!”

    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野猪哪里这么好打,就一些小猎物换点钱,我没地,也只能靠这些过日子。”

    程老太太心里好似舒服了点,带着点优越感:“外地来的当然没地,你能学了程猎户的本事已经好运气了!”

    三娘一直站在边上看着他们两人说话,仔细观察加判断,可得知,眼前这个人是外来的,住在程家村打猎为生,今天应该是去镇上卖猎物去了,看老太太又酸又妒的模样,看来,这猎户的钱还是可观的,应该有余钱……

    这般想着,在那猎户不打算再交谈要离开的时候,她趁着老太太和人说话放松了手劲儿,猛地挣脱冲到了那人身上,紧紧抱着他的腿。

    “叔叔你救救我!我阿奶要把我卖掉!我阿爸阿妈在外婆家,他们说好今天来接我去外婆家的!我不要被卖掉!”

    那男人一惊,反射性想推开人,听到她的话,再低头看她哭得嚎啕凄惨,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程老太太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气得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要去抓她。

    三娘“啊——”地惨叫起来,抱着那男人的腿躲闪大哭:“我不要被卖掉!阿奶你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不宽的小路上,四处飘荡着她凄厉的哭叫声。

    那男人看不下去,护住躲在他身后的三娘。

    “陈阿婆,你为什么要卖亲孙女?程益知道吗?”

    程老太太气得脸通红,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插手的男人大骂:“陆冬青,你个外来人,多管什么闲事!我程家村的事,你管不着!”

    “外来人”这词在当地,带着对非本地人很强烈的歧视,说出来的人也往往带着鄙夷的语气。一般如果是迁移过来的人听到这句话,脾气不好的,可能都会打架。

    那男人也有些动气了:“你再说一句看看!我就算是外来人也不卖亲骨肉!”

    程老太太最要面子,程家村也从来没有卖孩子的事出现过,所以她其实心里也是发虚的,但是前头有地主小姐在那吊着,让她暂时忘记了卖孙女的负罪和丢脸,一心奔着未来的好日子去。

    她撒泼一样,低头去拽三娘的手臂,使劲掰开她的手指。

    三娘哭得快要厥过去,抱着男人的腿,手指用力得发紫:“我不要!我不要!叔叔救我!”

    男人觉得自己的腿被抓得发痛,可见这孩子用了多少力气。

    他本来对程老太太以及程家都是很看不上的,也懒得管这家子的闲事。但是这姑娘哭得实在是太惨了,陆冬青过不去心里的这个坎。

    他一把拽过三娘隔开程老太太。

    老太太力气没有年轻男人大,气得坐在地上骂:“陆冬青,这是我老程家的孙女,你凭什么管!你到处去问问听听,有没有外人管人家亲孙女的事情!”

    陆冬青口拙,不知道怎么辩驳,只是护着三娘不让老太太冲过来。

    老太太见了,气得拍着地嚎起来:“程家村的人都过来看看啊!这外来人欺负本村人啊!抢我的孙女啊!……”

    陆冬青气得脸发红,看着凶恶,嘴里却只能吼:“你再胡说八道!”

    三娘见他吵不过老太太,拉了拉他的裤腿。

    陆冬青低头。

144、最萌年龄差3

    陆冬青低头, 看着哭得狼狈不堪的三娘。

    三娘嗫嚅着问:“叔叔, 你有钱吗?”

    陆冬青不明白她的意思。

    三娘抱着他的腿,睁着大眼睛仰头望着他, 哭得通红的眼里是浓浓的乞求和希冀:“叔叔, 你可不可以买了我, 我不要去镇上当奴才,你把我买了吧,你让我干什么活都行, 等我长大了我也会挣好多钱报答你的!”

    陆冬青惊讶, 万万没想到这小姑娘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来。

    三娘抱着他的腿哭求:“叔叔,你暂时出钱买了我吧, 我会挣钱还你的, 两倍三倍多少倍的钱都可以,我以后一定还你!”

    程老太太听了可不得了,气得跳起来要抓着三娘打:“吃里扒外的小娘比,还敢自己动心思了, 你这赔钱货!”

    三娘尖叫着躲,一老一小, 绕着陆冬青,又是哭又是骂, 把陆冬青折腾得头昏脑涨。

    “别吵了!”陆冬青看到三娘被程老太太一巴掌拍到头上,连哭的声音都生生哽住了,脸色紫涨,吓得赶紧抱住小姑娘, 一把把老太太推开。

    “这是你亲孙女,你怎么下得去手!”陆冬青抱着三娘拍她的背,让她换过气来。

    老太太疯癫了一样,手指指着陆冬青骂:“你也知道这是我孙女,你是我龟孙子还是什么,也来插手我的事!”

    陆冬青忍无可忍,怀里的小女孩轻得像没有份量,瘦骨嶙峋,脸上还留着两个巴掌印,可想而知往日过得是什么日子……他摸着衣襟里刚刚拿到的钱袋子,一咬牙。

    “你不是卖孙女吗!我买了!”

    老太太一愣,继而冷哼:“我不卖!”她又不是傻的,真卖给同村人,她程家的老脸还要不要了,全家人都要被村里戳脊梁骨。

    陆冬青膀大腰圆,瞪着眼睛:“我就要买了,你卖不卖,说个价!”

    老太太欺软怕硬,刚才手指头都要戳到了他的脸上,看他摆出一副凶相,就立刻消散了气势。

    “二十两我就卖!”要是这陆大傻子真给了二十两,丢脸就丢脸了,二十两,老三取地主媳妇铁骨定了。

    陆冬青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不要就算!我卖镇上崔家去!”老太太一副随便你的模样。

    陆冬青看得都觉得齿冷,这不是地里一颗白菜,这是亲孙女啊!这老婆子竟然这样当做东西一样讨价还价地买卖。

    三娘不知道陆冬青知不知道行情,但是她记得,镇上崔家是十两银子收了原主的。她被陆冬青抱着,趴在他的肩头,借着这个位置,小声提醒他:“阿奶说镇上收丫头十两银子。”

    陆冬青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继续恶狠狠地瞪着程老太太——他发现,这老婆子看到他虎着脸凶恶起来,嚣张的气势就没了,一下子老实很多。

    果然,老太太要价的气势又弱了几分,只是还是不肯十两就卖。

    陆冬青不想再纠缠:“十二两,不卖就算了。崔家收丫头也就十两银子,这丫头瘦狗一样,十两还卖不出去,你自己想好了,不卖我也懒得管闲事,你们自己去弄吧!”

    说着,要把手上的人放下来。三娘也一副老实认命的样子,没有挣扎。

    程老太太像收到什么赔钱货一样,连连摇手:“十二两卖!卖了就别给我退回来!把钱拿来!”

    陆冬青重新直起腰,抱着孩子,将整个钱袋子甩给她。这是他今天去镇上用猎物换来的所有钱,刚好十二两,如今全给出去了。

    老太太眼疾手快地接了钱袋子,眯着眼睛仔细数了钱,试了真假,然后心满意足地掉头要回去。

    三娘急得拉陆冬青:“卖身要签字的,阿奶最爱耍赖了!”

    陆冬青好笑又心疼,这孩子被卖了没有半点伤心,也不知道该高兴她对自己的信任,还是心疼她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苦。

    他安慰地说了一声“放心。”然后疾步赶上前头兴奋得脚步轻松的程老太太。

    “程阿婆,这丫头你卖给我了,钱也收了,回去我就让你签字画押,要是你收了钱还反悔……”陆冬青做了一个阴森森的表情,冷哼了一声。

    程老太太紧紧捂着钱袋子:“这赔钱货谁要,我老太婆肯定不会反悔!”

    陆冬青冷哼:“你嘴巴说的我信不了,回去你就给我盖手印,你要是反悔,小心报应到你三儿子头上!”

    满村的人都知道,程家最在意老三。

    程老太太气坏了,扯着人就快步回了家里,拿出老三读书的半张废纸,扔给陆冬青:“我老太婆不认字,你有本事你写!”

    她也是想羞辱陆冬青的,在老太太眼里,满村里识字的也就他们家的程山。

    谁知道,陆冬青拿起笔刷刷刷就将东西写好了,还特意提醒老太太:“这是你卖三娘给我的契书,要是你反悔,就赔我五倍的银子,也就是六十两!你同意就画押,以后要是反悔,告到官老爷那都是你赔钱我有理!你要是不肯,就把钱还我!”

    老太太死死拽着钱袋子,怎么可能同意还钱,找来一块过年用剩下的红泥巴,印在手上,果断地在契书上印了手印。

    陆冬青收了契书,抱着三娘走出了程家。

    整个程家除了大娘二娘没人在,所以没有人阻止程老太太这荒唐的事,隐约听到大概的大娘二娘,都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声,生怕阿奶把自己也卖了,阿爷阿奶嫌弃他们是女孩子,这是她们一直都知道的事。

    全程,三娘都是一副安静的样子,窝在陆冬青的肩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离开程家,走了好远一段路,陆冬青才动了动肩,问她人有没有难受。

    三娘可怜兮兮地小声说:“饿……”

    陆冬青加快了脚步,抱着她赶回家,给她用昨日的剩饭做了点泡饭。

    三娘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饭,陆冬青将那张契书摊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儿:“这契书我已经让你阿奶签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她以后不会再卖你。你放心,这就是个名头,我不要丫头也不用你卖身,等你阿爸回来,你就找他去吧。”

    三娘从遇上陆冬青开始就在观察他,她看得出,陆冬青长得有些粗壮,面相偏凶恶,但是人却不善言辞容易心软。可这和她阿爸的老实又不一样,陆冬青人挺精明,和程老太太对阵时,知道如何掌控她的心理最后达成目的,半点没吃亏。

    她来了他家后,发现他的屋子不小,有好几间,但是可能一个男人自己单独住,除了个别几个可能常活动的地方干净,其他都是蒙了一层灰,没有什么烟火气。家里也没穷得和程家一样家徒四壁,看来猎户的确比较容易挣钱。

    最后,他直接说明十二两银子只是为了替她买一个保障,自己半点不要回报,三娘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面黑心热,也更坚定了她原本的想法。

    “叔叔,我不走了,你买了我,我就留在这帮你干活吧!我不要回家了,回去了,阿奶不会给我饭吃,阿姆阿爸也会为难,我给你干活,你就给我吃点饭,我吃得不多的……刚刚是太饿了所以多吃了一点……”说着她不好意思地把碗往后移了移。

    陆冬青好笑,但随即又皱起了眉。

    “你一个小娘,我怎么养你?我自己吃饱也不错了。”

    三娘挺起胸膛:“我会打扫,会做饭!我还会种地!以后家里的事你都不用操心了,我全都帮你做了,你放心出去赚钱!”

    陆冬青这回真的笑了,带着点嗤意,一个到他大腿的小娘,竟然说要包了他家里的所有家务……

    三娘拉住他的手摇来摇去撒娇:“叔叔,我真的可以的,你就收留了我吧。你花了那么多钱,我肯定不会让你白花,我会拼命帮你干活的!”说着,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也没地方去了,家里不敢去,阿爸也得听阿奶的;去了,你十二两银子真的就白送阿奶了。去别的地方,拍花子会把我拍走的。”

    陆冬青皱眉,对程益这个老实人实在是无语,这老实得也太窝囊了,连妻儿都护不住!

    他勉强道:“那你先留着吧,我给你脸上上点药,等你阿爸来了再说。”

    三娘立刻点头,口中恩恩应着,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姑娘单纯真稚的笑容让陆冬青心里松了一松,那张长期板着的脸也放松下来。

    陆冬青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异性,还是个瘦小脆弱的小女孩,反射性地就想把她小心捧着呵护着,免得不小心弄伤了。他家里长期备着各种伤药,往日都是他自己给自己上药,如今要给一个小姑娘上,他手上一会儿轻一会儿重,脸上紧张得满是汗水。

    上完药,他让三娘去他屋里休息,自己去院里干活去了。

    三娘本来夜里就没休息,起床后又大闹了这么一出,的确非常累了,也不客气,躺在他的木板床上就呼呼睡了过去。

    不管怎么相信陆冬青,心里还是有着警醒,她没睡多久就醒了过来。睁眼见屋里没人,她下了床踩了鞋跑出去,就见到陆冬青换了一件粗糙的衣裳,撸着袖子在磨箭头、刀具。

    三娘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看了许久。

    正看着,门口传来大动静。

    “冬青!你在吗?三娘!你在不在!”柴门外,程益敲着门大喊。

    三娘拖拉着鞋快步跑过去开门。

    程益见门打开,自己的小女儿好好地站在门前,心一下子就落了地,一把抱住女儿:“三娘……”

    三娘小手拍了拍程益的背,安慰他:“阿爸!”

    陆冬青放下手里的活,擦了一把手走过来。

    程益眼眶发红,低头在女儿身上蹭了蹭,看向陆冬青。

    “冬青……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买了三娘……”

    陆冬青脸色并不好看,一则他天生这样,另一则他也看不上程益这过了分的老实头。

    “你阿娘没和你说吗?”

    程益低头,说:“她说你要买丫头,家里缺钱……就把三娘给……”

    三娘挣扎着从程益怀里直起身,大声说:“是阿奶要把我卖去镇上崔家当奴才!我不要当奴才,求叔叔买了我的!叔叔还花了十二两银子!”

    说着,忍不住哭起来。

    程益震惊又心疼,对自己的母亲充满了愤怒和不解,抱着哭泣的女儿,除了给她擦眼泪不知道怎么办。

    陆冬青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三娘回去你阿娘会不会转手卖第二道?我十二两银子是实打实给你们家了,人我可以不要,这事情,你作为男人要解决了!”

    程益脸烧得慌,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阿姆怎么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难道老三娶媳妇就这么重要?重要得要卖了他的女儿……

    媳妇还在娘家,这事情要是被媳妇知道……

    三娘指着自己的脸:“阿爸,阿奶一大早就冲进屋里来要把我拉出去卖了,我说我饿,她说不是程家的人不能吃程家的饭……还打我……好疼……呜呜……痛得耳朵嗡嗡的……我以为我耳朵听不到了……”

    程益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看着女儿上了药的脸,眼里聚起了泪:“三娘……是阿爸不好……阿爸昨天该回来的……”

    三娘用小手给他擦泪:“阿爸,叔叔救了我,我不回家了,我给他当丫头还钱……我不要去见阿奶了,她好坏……”

    程益哽咽,不知道怎么面对女儿。

    陆冬青抱过三娘:“你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再来领女儿。”

    程益抱着女儿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松了,女儿和冬青说的没错,三娘的确不能这时候回去,老三结婚是个无底洞,万一老太太又要卖了三娘……

    “冬青,麻烦你照顾三娘……你的钱我会还你的……这次多谢你了……”

    陆冬青不置可否,最后在程益离开前说了一句:“你结婚十多年了,还挤在一个小屋里,打算以后儿子娶媳妇也和你们睡一个屋吗?这程家村,没有你们家这样,儿子结婚十几年不分家的。”

    程益听完,站在原地很久,这才脚步沉重地走了。

    陆冬青抱着三娘关上了门,一转脸,看到三娘对他笑得十分开心。

    “叔叔,你真厉害!阿爸这下子肯定会想一想分家的事了!”

    陆冬青将人放回门口台阶上,嘴里随口说:“你也知道什么是分家?”

    三娘坐在台阶上,晃着两条腿,支着下巴看他再次忙活起来:“我知道啊,阿妈一直想分家,阿妈说,不分家,阿爸阿妈还有哥哥干活干得累死了,我们也还是吃不饱。”

    陆冬青又开始弄他的那些陷阱器具,不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145、最萌年龄差4

    快到午饭时候, 三娘跳到庭院里, 跑进了陆冬青之前给她做泡饭的屋子,这是一个独立的“灶间”, 也就是厨房, 两眼的土灶, 灶墙角落里垒着满满的柴火。

    进屋左手两个红黑色大厨柜,估计年代久远,已看不出原来的本色。两个橱柜都是上面四扇门的柜子, 下面镂空架子, 碗盆覆在上面,沥水又防尘。橱柜边是一个大水缸, 水打得满满的。

    再抬头, 灶间的屋顶上悬着好几条铁钩,上面挂了一个篮子,几块风干的肉。

    三娘一眼就看到了淘米篮子,又挨个看了几个小陶土缸, 找到了米缸,斟酌着陆冬青的饭量, 舀了一碗半的米。再拿起一个水盆,舀了清水, 蹲在地上把米淘了。

    灶台对三娘来说有点高,她把整个灶间转了一圈,从灶下搬了一把小凳子,站上去, 把米倒进了煮饭铁锅里,加上水,花了老大的力气,把又沉又重的木盖子给盖上。

    农村的土灶生火不是一件容易事,三娘试了好几次,失败了好几次,这才灰头土脸地把火点着了。

    原来在程家,灶间是老太太非常重视的地方,轻易不让媳妇孙女进去,灶间里的吃食她数得清清楚楚,少一个小角都能被她发现。

    所以三娘对着陆冬青夸了海口,实际上,却是没多大经验的。好在,她前几世多少有点记忆,试了几次终于找到了窍门。

    米饭煮着了,她又开始搜罗起菜来,橱柜里有两个估计是他昨日吃下的剩菜,每盆还有不少,三娘把它们放进了煮饭的锅里热着,又找到一点青菜,吭哧吭哧地炒起来。

    别的肉她不敢乱动,因为在村里,肉是很贵的,一般人家吃肉都是难得的事情,比如程家,都是程老太太说今天能吃肉,做点肉菜,两个媳妇才敢动手。三娘不知道陆冬青的态度,不敢擅作主张。

    陆冬青刚把工具收拾进杂物房里,出来就看到灶间的烟囱冒烟了,里头还有炒菜声,惊讶地走过去一瞧,竟见到三娘踮着脚尖站在小板凳上炒菜,脸上被热气熏得红通通的,小小的鼻尖上汗珠大得马上要滚下来。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握住了不断翻炒的铲子。

    三娘抬头。

    陆冬青将人抱下来,踢开了小板凳,自己站在灶前炒起菜来。刚才在三娘手里笨重不灵活的铲子,在他手里变得轻而易举,眨眼,一盘绿油油的青菜就做好了。

    三娘立刻递上自己准备的盘子,陆冬青看了她一眼,接过,装盘。

    三娘在边上小声解释:“我也会做的,就是这个铲子太大了,我多用用就习惯了……”

    陆冬青低眼看她,三娘仰着脸蛋,一脸“我保证”的小模样。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去看火,我再做个菜。”

    三娘指了指饭锅:“两个昨天的菜我已经热上了。”

    “我知道。”

    见此,三娘听话地跑到灶下,专心给他看起火来。

    陆冬青从一个柜子里拿出笋干,泡进水里,又从头顶上摘了腊肉,切下一块,把剩余的重新挂上去后,将手里的肉块切成片,和泡了没多久的笋干一起倒进锅里做“笋干烤肉”。

    三娘时不时地探头去看他的动作,看到他这粗犷的“笋干烤肉”,目瞪口呆,突然觉得有些牙疼,仿佛已经被那硬邦邦的笋干硌到了牙齿。

    不过她不敢出声,有肉吃还嫌弃,一定会被赶出去的。

    做好了菜,三娘像只小蜜蜂,勤快地帮忙端菜盛饭,陆冬青看她端着大碗总觉得心惊胆战,生怕把他为数不多的几个碗都给摔没了。

    “叔叔,你放心,我家里也常干这活!”三娘拍着小胸脯保证。

    陆冬青不置可否。

    午饭比程家丰盛了百倍,三娘第一次吃得饱饱的。期间,陆冬青纠正她的称呼:“我辈分比你还小,你不能叫我叔叔。”

    三娘微微张着小嘴,惊讶得嘴边的肉也忘记塞进去了。

    陆冬青也不解释怎么算的辈分,推着她的手,把那块肉塞进了她的嘴里:“以后叫哥哥。”

    三娘机械地咬着硬邦邦的腊肉,脑子里想的是:“不是辈分比我小吗?为什么还要叫你哥?”

    这么想着,也就问出来了。

    陆冬青面无表情:“你想让我喊你姑姑?”

    三娘连连摇头,立刻狗腿地露出一个甜笑:“哥哥!”

    陆冬青转过视线,又自顾自吃起饭来,只是时不时地会把肉夹到三娘的碗里。

    三娘吃得开心又牙疼……

    三娘做饭早,两人吃完了饭,她抢着揽过了洗碗的活,正在院子里洗着,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程大勇在门口喊她的名字。

    “三娘!三娘!”

    陆冬青坐在院子里削竹竿,一动不动,没有理会的意思。

    三娘冲了冲手,赶紧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程大勇猛地冲进来,看到开门的三娘,拉着人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三娘却发现他眼睛通红,脸上的泪水都没干。

    “哥哥,我很好呢,你别哭。”

    程大勇吸着鼻子,抹了一把脸:“阿奶太过分了……都是我不好,我早上该带着你去田里的……”

    三娘拍着他的肩安慰他:“阿奶要卖掉我,躲过了一天也有第二天,我现在挺好的,哥哥你回去帮着阿爸和阿姆,一定要让阿爸分家,只要我们家自己单独住了,我就能回家了!”

    程大勇点头:“你放心,阿奶阿爷这样偏心,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让阿爸下午就去接阿姆,一定要分家!他们竟然把你卖了……”说到这,程大勇又哽咽起来,“他们不是我们的阿奶阿爷!”

    兄妹两在院子里说了许久,陆冬青全程在边上做自己的活半点不参与。

    程大勇特意跑过去向他道谢,他也只是“恩”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陆冬青沉默寡言是村里人都知道的,背后甚至有人给他取外号叫“陆哑子”。说他有嘴却和哑巴一样。

    程大勇习惯了,表达了感谢后,见妹妹在干活,立刻撸着袖子把活都抢了,等到三娘要做的事都被他做完了,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去。

    三娘送走了哥哥无所事事,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陆冬青边上,看他把几根竹竿子翻来覆去地做花样。

    做着做着,她发现竟然是一张竹床……

    陆冬青一直做到了晚饭后,才终于满意完工。

    晚上,她就躺在了这张竹床上,隔壁屋子就是陆冬青。

    而程家那边……

    在娘家好不容易舒心了一点的刘氏,看到丈夫和儿子匆匆忙忙赶过来,丈夫低着头说不出话,儿子哭得伤心,嘴里喊着“妹妹被阿奶卖掉了!”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

    整个刘家全都大乱。

    刘氏当下就急匆匆地要冲回来,程益连忙解释了三娘被救下的事情,即便如此,刘家上下都对老程家的做法充满了愤怒和极度的不满。

    刘家外公让程益表态,如今已经沦落到亲生女儿都被老太太卖了,你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程益咬牙说:“分家!我们自己单过!三娘那边,我会赚钱把她赎回来的!”

    刘氏不理会他的狠话,扯着程益又打又骂,后悔自己怎么瞎了眼嫁给这么一个男人。

    刘家舅舅就等着程益这句话呢!拉开了妹妹:“你打他骂他没用,把眼泪擦了,跟我去程家!我倒要看看程家这是做出的什么人事!上上下下三乡八村,有几家好人家是卖儿女的,程家是穷成破落户还是全家都要做饿死鬼了!”

    程益被舅兄骂得抬不起头,但是从前对于父母的那点维护,如今却是完全没有了,只觉得,大舅兄骂得痛快。

    刘家舅舅叫上了家里十岁以上的所有男人,问村里借了牛车,大张旗鼓地往程家村赶,进了程家村,就把程老太太卖孙女的事情嚷嚷了开来,引起村民纷纷议论和一路围观。

    到了程家门口,刘氏冲进去就扯着还在优哉游哉吃晚饭的老太太厮打起来。

    “你这个老太婆!你不是人!我嫁进你们家十多年,当牛做马累死累活,没有一分钱用到自己身上!女儿吃不饱,儿子当牛赶,你还要黑了心卖了我的三娘!你怎么自己不去当奴才!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

    刘氏是真的崩溃,几乎想要和老太太鱼死网破。

    程老太太拿了钱心里正高兴呢,万万没想到这样的突变,被刘氏压在地上实打实厮打了好几下,“哎呦哎呦”喊着,翻不起身来。

    一路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都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更知道这程家的情况,看着婆媳打架,只觉得刘氏也终于是忍不了了,甚至有人觉得刘氏忍功了得,女儿被卖了这才闹出来。

    刘氏撕扯老太太,刘家大哥拉着程益找程老爷子。

    老爷子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如果老太太偷偷摸摸把人卖了,拿了钱,不被人戳脊梁骨,他是半点都不反对,甚至还会觉得老婆子做得不错。但是如今,这件丢脸的丑事被全村人看了热闹,可能还会被人指指点点很多年……他的老脸发热,只觉得程家祖祖辈辈的清白名声都被这事搞臭了!

    刘家大哥让程益和老爷子商量,这事情要怎么解决。嘴里说是他刘家人只看不插手,但是一旦老爷子拿亲情父子关系压程益,他就立刻不高兴地出声打断,程老爷子瞪着程益让他主动示弱,谁知道,往日老实孝顺的程益也一副木头人的样子,只嘴里坚持着“分家”。说得狠了,甚至说出“净身分家,以后除了送终再不搭嘎”的话来。

    另一边,往日能撒泼解了老爷子尴尬局面的老太太依旧被刘氏压着打,刘家的侄子和程大勇看似拉人帮忙,实际上却是拉偏架,护着刘氏不让她被程老婆子伤到。

    程耳想帮亲娘,却根本插不上手。一个斗不过几个年轻小子,另一个,他有两个女儿,没生儿子前,他和他媳妇的日子比大房好不到哪里去,如今老太太竟然卖亲孙女,程耳唇亡齿寒,对着偏心老三的阿姆,没有了半点母子之情。

    所以,他率先护着儿女不受殃及,至于大哥要分家,他乐见其成,老大分了,他老二自然也理所当然地分家。

    等到刘氏出完了气,也打得没了力气,程益这边,在刘家大哥的高压下,老爷子也终于松了口,同意分家。

    程益带着刘氏的嫁妆等现有的家当搬出去,老爷子要出一笔安家的银子。以后逢年过节,程益作为儿子要看望孝敬父母;但是基于前期十多年收入上交,以后老爷子夫妻的养老,大房不承担责任。

    最后一条,是刘家大哥硬逼着让老爷子答应的。

    刘家大哥让他当着众人的面,一一说清楚,说明白,以免日后再纠缠。

    老太太被儿媳妇打得倒在地上,老爷子孤立无援只能开口说了,说完,脸上一片灰败,嘴里念着:“儿子白养了啊!几十年生养你,白养了!养条狗还能给看家门……”

    程益原本有些不忍的心,立刻又坚硬起来。哪怕这最后一条有些过分了,但是他从前付出了多少,阿爸竟然全当做没有过,觉得养他不如养条狗……程益转身得决绝,将妻子从地上拉起来,也不理会“哎呦”喊着的阿姆,带大悲大吵后有些虚脱的刘氏回了屋里。

    第二天,睡得香甜的三娘睁眼就见到了自己一大家子的亲人,阿爸阿姆哥哥,还有舅舅和几位表兄,全都来陆家看她来了。

146、最萌年龄差5

    刘氏到了陆冬青家里, 进屋看到女儿睡得憨实, 脸上红通通的,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高兴三娘运气好, 没有真的被婆婆卖掉, 心酸自从女儿会走路后, 再也没有这么无忧无虑地睡过懒觉,每日鸡打鸣就起床帮忙,兄弟坐着她站着, 有一口吃的永远分不到她嘴里, 女儿八岁了,从来没有吃饱过……现在想想, 她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忍下来, 让婆婆这么磨磋自己儿女的。

    三娘还在睡,大人们不忍心打扰她,便又走去堂屋找陆冬青。

    昨日晚上,对于十二两银子的事情, 刘家舅舅又和程家两个老的扯了半天。老头子老太婆坚决不肯拿出十二两银子,只说分家了就不管你们大房的事情, 要银子没有,要气死阿姆阿爸, 你就来!

    原本刘舅舅是想解决根本问题,先分家,分家了,三娘能不能马上赎回来都是时间问题, 不然银子拿回来了也一样朝不保夕。但看到他们这副嘴脸,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气得不行。

    今日来到陆家,见了陆冬青,一行人再三道谢后,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没有钱”的话来。

    人家帮了你,你却要拖欠人家一大笔银子,这哪里有脸呢?十二两,这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陆冬青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窘境,主动出声:“人你们带回去,银子你们有钱了还我就行。”

    刘氏和程益又是羞愧又是欣喜。

    一群人坐在堂屋说着话,大多都是程益夫妻和刘舅舅感谢着陆冬青的出手相助,陆冬青倒是偶尔应几声不太说话。

    三娘揉着眼睛走出屋子,摸到堂屋,就见到好大一群人,仔细一看,都是自己的亲人。

    刘氏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快步过来抱起她好一番激动。

    几个哥哥跑上来嘘寒问暖。

    几人注意到她脸上的伤痕,又是大大地心疼,对程老太太更添愤恨。

    刘氏告诉她:“三娘,我们和你阿奶家分家了,你可以跟阿妈回去了。”

    三娘惊讶,越过人群看陆冬青:“可是我已经被哥哥买了呀,阿妈你们有这么多钱把我买回去吗?”

    刘舅舅摸着她脑袋:“你先跟你阿妈回家,银子以后舅舅会帮着你阿妈还的。”

    这样就是说,陆冬青果然不要银子,直接放人了!

    这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程家的情况,如果遇上仙人跳,这陆冬青岂不是白白被骗去十二两银子?

    三娘转头问刘氏:“阿妈,那以后我们搬去哪里住啊?”

    这话,把在场所有人都问住了。

    程家就一间现在住的老房子,老爷子根本就没打算给成家的儿子们建新屋,所以,程益程耳全都是没有房子的。

    是啊,现在和老房子那边全都闹翻了,短时间搬出去的话,搬哪里去呢?

    三娘提建议:“阿爸阿妈,你们要不先找村长问问哪里能给我们建房子吧!还有阿妈你不是说我们也能有地的吗?那分家了,这地,阿奶他们是不是应该还给我们呀?陆哥哥好厉害的,他会写字,买了我后让阿奶在纸上摁了手印,阿奶再也不敢反悔了!阿爸,你也让阿奶阿爷摁手印啊!”

    三娘的话让淳朴的程益夫妻还有刘舅舅目瞪口呆,继而眼前一亮。

    村里人分家从来没有写字条的,大家谁都不认识字,写了跟没写没什么差别。但是一般会叫上附近德高望重的人,分家的时候作为见证,他在场主持了,以后谁都不好反悔了。

    所以,到了真正分家那天,还真的要请前排屋的程叔爷过来主持!还有三娘说的地!这地是他们农民所有的经济来源啊!

    刘舅舅呼噜三娘的脑袋:“小娘脑子灵活啊!”

    三娘嘿嘿笑,又说:“阿妈阿爸,我不要回去了,陆哥哥买了我,我就给他干活,不能让他钱白白没了呀!”

    程大勇急忙道:“三娘不用你,我以后每天来给陆大哥帮忙!”

    陆冬青看着说得热火朝天的几人,开口:“我没什么活要干的,你们都不用来。”

    虽然他说得冷淡,但是大家一致都认为他是心地善良施恩不求报。

    三娘歪在刘氏身上:“阿妈,我真的不要回去!我怕阿奶,我回去又要被她骂……陆哥哥给我做了小床,我喜欢住这里!”

    众人想到刚刚进三娘房间时看到的小床,没想到竟然是陆冬青动手做的。

    刘氏心里一疼,婆婆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还没彻底搬出来,三娘回去真的会受委屈……

    “那……”她犹豫,“那要不你先住这里……冬青……三娘能不能再住几天?我会每日来照看的,她在这里吃用的,我也另外给你钱……真的是不好意思……”

    陆冬青抬头看三娘,对方双手握拳抵在下巴上,一脸希冀地看着他,眼里的请求几乎要化为实质,直直刺到人心里。

    他低沉着嗓子“恩”了一声:“不用给钱,我买了她,养她也是应当的。只不过我要上山打猎,一两天不回来很正常,到时候你们记得自己来照看她。”

    三娘立刻笑了。

    刘氏真的是千恩万谢。

    大家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商讨了接下来怎么和程家二老斗智斗勇。

    离开的时候,一直默默没什么存在感的程益突然在众人告别后,抱了一抱女儿,小声对三娘说:“三娘,阿爸很快接你回去。”

    三娘乖巧点头,也抱了抱他:“阿爸,你别伤心,我和阿妈哥哥都喜欢你。”

    程益鼻子一酸,用力抱了抱女儿,扭头走了。

    送走了亲人,三娘转身回屋。

    陆冬青从灶间端出一大一小两碗泡饭,又端出一小碗酱瓜和昨晚吃剩下的笋干烤肉。

    三娘上桌,拿起筷子看着他:“陆哥哥,你这么晚了也没吃过早饭啊?”

    陆冬青呼噜呼噜地吃着泡饭,闷头“恩”了一声。

    三娘笑得好开心:“你是不是在等我啊!”

    陆冬青大口喝泡饭的动作一顿,转眼看了傻笑的某小娘一眼,又转回视线,继续吃起饭来。

    三娘抿着嘴偷笑。

    陆冬青就是面冷心热,实际上,不过一天,他就尽力调整自己的生活状态来接纳她了。

    当天下午,刘氏就把三娘为数不多的衣服用具全都送了过来。

    村里都知道,程猎户收养的外来人儿子,十二两买了程三娘,有人说程老太太恶毒心狠,也有人说陆冬青看着面凶,人倒是不错;但也有看戏的人开始嚼舌根,嬉笑着说这是外来人怕找不到媳妇,趁机买了一个小媳妇儿养着。

    这些闲言碎语刘氏早就明白,她也不在意,过了十年的苦日子,只要能摆脱,只要儿女好好的,她还怕那些不相干的人背后嚼舌根?孝大于天,没有这次事件,他们还得继续给老三当牛做马;没有陆冬青,三娘早就被卖进了崔家……如今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每天宅在家里的三娘和陆冬青就更不知道外头的流言了。

    三娘发现,陆冬青是真的独来独往,在这里住着,就没见过除了她父母亲人之外的人,再来找过他。

    陆冬青在家里收拾所有打猎器具花了三天,三天后,三娘明显感觉到他开始没事做了。家里的家务活又有她抢着干,闲着无聊的陆冬青开始坐在屋檐下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三娘也和他并排坐在屋檐下:“哥哥,你什么时候去打猎啊?”

    陆冬青扭头看她,犹豫了一下说:“再等几天。”

    “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待在家里不出去?”三娘趴在自己的膝头,脸枕在膝盖上,看着他问。

    陆冬青也没说是还是不是,只说:“你阿爸那边在分家了,等他们空了就来找你。我这屋离山近,你也别跑出去。”

    所以,还是担心她一人在家所以才不出门吧?三娘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哥哥,你平时都能打到什么猎物?”

    “野鸡、兔子多一些,还有些大鸟,运气好的话,陷阱会抓到野猪。”

    “一头野猪很大吧?这得能卖多少钱哇!”三娘一副崇拜的样子。

    陆冬青看她稀奇的模样有些好笑:“太大了反而不好卖,野猪难抓,抓到了也要找店家肯买才行。”

    “如果有人买,能卖多少钱啊?”

    “这说不定,你打听这个做什么?”陆冬青并没有被她拉着走,反而一眼看穿了她的目的。

    三娘没有被揭穿的不好意思,抿唇说:“我就是想知道,哥哥你给我阿奶的十二两是不是好难赚到的,你是不是没银子了?”

    陆冬青闲着没事,话匣子打开了倒是也说了起来:“还好,一次肯定卖不了这么多,这是我前三个月打猎寄卖拿到的钱,刚好那天收回来,你也是运气好!我一共就十二两。”

    “那你是不是没钱了?”三娘忧心忡忡。

    陆冬青笑了一声:“反正饿不着你!”

    三娘不好意思:“哥哥,你放心出门去吧,我会呆在这里不出去的,我哥哥还会每天过来,我一定好好地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陆冬青其实早就想去打猎,再拖一些日子,天气越来越冷,就再也没有猎物可打,他原本打算存着过冬的十二两银子也没了,被这小娘说中,他的确没银子过日子了。

    但是,家里有小孩在,他又不放心走。而且三娘贴心又开朗,家里多了一个人,日子也不知不觉地热闹起来,他就拖了一天又一天。

    三娘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在家等他回来,不乱跑,不偷吃!

    陆冬青笑了:“就你,能偷吃多少!”

    三娘噘着嘴,不忿地说:“那可不少,我阿奶天天提防着我们姐妹,就怕我们偷吃。”

    陆冬青敛了笑,说:“我不怕你偷吃,你听话点在家呆着,不要一个人跑出去,我这里是山脚下,有时候也会有东西跑下来……我明天就上山去了。”

    三娘乖乖点头:“我知道的,你一定在你不在的时候给你看好家!你也注意安全啊!不要受伤了!”

    被人叮嘱关心,这是生平来头一次,陆冬青感觉心里怪怪的,点点头,起身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去了。

147、最萌年龄差6

    第二天一早, 陆冬青就背着一大包工具和箭出门去了, 怀里还揣着昨日三娘连夜给他做的干粮。

    想到三娘这个小不点竟然真的能给他做干粮,陆冬青摸摸怀里的东西, 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三娘醒来的时候, 院子里静悄悄的, 没了半个人影。

    她走到灶间打算给自己弄点泡饭,打开锅盖,却发现里头已经有温热的泡饭了, 原来陆冬青临走前还给她做了早饭。

    笑眯眯地吃了饭, 她仔仔细细地把整个屋子转了一圈,打算在陆冬青离开的这些日子里, 将整个家打扫一遍。

    这些天日日在陆家吃饱喝好的, 她整个人精神头都养回来了,原主给她留下的影响也消散不见。

    是的,在最初的几天,原主幼年的怯弱笼罩着她, 体力不支精神不济的她好几次被原主的性格影响了判断。如果没有陆冬青,可能她真的被卖进崔家了。

    陆冬青还算爱干净, 不过毕竟单身男人,许多看不到的角落, 什么东西都胡乱塞在一起,三娘一个个收拾出来,看得哭笑不得。

    正把一个专门放杂物的小间清理出来,哥哥程大勇又雷打不动地上门来看她了。

    “陆大哥打猎去了?”见妹妹在干活, 他连忙跑上来帮忙。

    “是的,他的钱全给阿奶了,又怕我一人在这出问题,是我劝他去打猎的。”三娘一边清洗几个木桶一边说。

    “陆大哥以前独来独往又不说话,还以为他不好相处,没想到人这么好!”程大勇感叹。

    “人都是关键时候才看出真心的——哥哥,我们家里分家的事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事,程大勇心情就沉重起来:“阿奶不肯分地,还说已经分家了,要赶我们出门,可是我们连住的地儿都没有……阿爷闷声不吭,二叔倒是帮我们说话了,可也不敢说太多话,三叔最过分,直接说一堆文话指责阿爸,我们虽然听不懂,却也知道不是好话。阿爸以前对三叔多好啊!”

    三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他:“二叔其实也想分家的,所以会帮忙说话,但是他肯定也不愿意我们分走太多东西,我们拿得多了,他们以后就少了。”

    程大勇瞪大了眼,但是又觉得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情,顿时觉得三观再次被颠覆,这些天,他看透了亲情冷暖,有些觉得习以为常又还是有些受伤。

    “我们不能老是靠舅舅来帮忙,既然说了分家,肯定还是要分的,不然以后我们日子更加难过了,我也再不能回家去。但是具体怎么分,你让阿爸去请程叔爷来,程家村别人家怎么分的,我们也怎么分,公平公正,阿爷最要面子,当着程叔爷的面,他不会让阿奶撒泼耍赖。”

    程大勇不停点头。

    “都说娘舅大石头,分家的时候,舅舅还是要请的,阿妈作为媳妇不好说话,但是舅舅是娘家人,可以提出异议,舅舅性格也强势,不会让我们吃亏。”

    程大勇一拍掌:“三娘你现在比我脑子还灵光啊!说实话,这些天,阿妈不理阿爸,阿爸每次找阿爷阿奶都被骂得又伤心又气愤,家里真的是太难受了……”

    三娘拍拍程大勇安慰他:“我们阿爸人老实,但是手脚勤快,心是好的,对我们也好,只要分家成功了,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程大勇点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我回去就和阿爸去说——其实当日舅舅说去请程叔爷,但是阿爸怕程叔爷和阿爷认识多年,不会帮着我们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在年纪大的人眼里,不管真相如何,和父母争吵,可能都会认为是小辈不孝顺。

    “我们这下坡屋,还有什么说话有分量的人吗?阿爸挑着公正点的,多请两个呗!”程家村根据地势分为上坡屋和下坡屋,一般上、下坡屋都是各自内部联系紧密,各有各的祠堂,一个坡里,要真数起来,每家每户祖上都有亲戚关系。而上坡和下坡之间,亲缘关系也有,但是因为地理和区域的划分,关系就疏远了。

    程大勇叹了口气:“我回头问问阿爸吧——不说这个了!你既然能躲着老屋那边也别管这些了,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当时候,你回去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三娘笑起来:“好啊!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不过哥哥,阿爸太老实,你一定要把好关,千万别把太多东西让出去了,不说阿妈回头要气死,我们也吃大亏啊!给了阿奶他们,都是不记情的!给了也是白给!”

    程大勇连连应声:“是是是!小管家婆!我一定时时来和你传递消息,你才在陆大哥家做了几天丫头,越来越爱管事了!”

    三娘把水往他身上甩:“你还是我亲哥嘛!”

    程大勇哈哈笑:“怎么不是了!不是亲哥,我才不来干活!”

    快到午饭时,虽然陆冬青不在,程大勇还是走了,程家人来看三娘,从来不在陆家吃喝,总觉得不能再占陆冬青的便宜。

    三娘送他出门,再三叮嘱:“一定要趁快,阿爸不会和人争执,你多看着点,啊!”

    陆冬青用力呼噜妹妹的脑袋,把她的小揪揪呼噜得乱发丛生:“知道了知道了!小娘不要这么婆!”

    三娘哼了一声,捂着脑袋关上了门。

    陆冬青回到程家老屋,程老太太正招呼着二叔家的堂弟程二勇吃饭,二婶也从娘家回来了,端着菜从灶间出来。

    自从分家的事闹开了后,老屋吃饭,再也不算上他们大房。

    程老太太看到程大勇进门来,冷哼了一声。

    “家里的活干不完,上赶着给别人家当奴才!白眼狼怎么待他好都没用!”

    程大勇的脸立刻涨红,气的。

    刘氏在屋里听到了声音,大声喊儿子进门:“大勇!回来吃饭!下午再去你陆大哥家帮忙!什么亲爹亲妈,还没陌生人有良心,你和三娘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冬青!人家当奴才有钱拿,我们自家做十几年奴才还要被卖女,卖了一个就有第二个,以后一家子奴才!”

    程老太太拿着筷子气得胸膛起伏。

    大娘二娘心有戚戚,自从三娘被卖后,她们每日都过得心惊胆战。

    程耳和他媳妇也不理会老头子和老太太的面色,自顾自坐下吃饭。“卖了一个就有第二个”,这话准准地扎在了他们心上,道出了他们心中的隐忧。

    程大勇“诶”了一声,高兴地进屋。虽然阿爷阿奶对他这个大孙子还算不错,但是他们卖了妹妹,对他阿爸阿妈又不当人看,而且这份不错,一遇上三叔就什么都不是了,连个边角都够不上。

    虽然这样想很不孝顺,但是看到阿奶气成那样,他心里竟然十分畅快。

    程益家窝在一个厢房里,老太太不给他们用厨房,程益手巧,自己搭了灶台,刘氏摘了地里的菜来做。老太太见到了气得指桑骂槐,以前刘氏小心翼翼,如今是半点不理会。

    这菜地是程益开垦的,菜是她种的,他们凭什么不能摘了吃?

    吃了饭,程大勇和父母说了三娘的话。

    “阿爸,你快去找程叔爷他们吧,三娘说得对,这事不能拖,拖着拖着,就又没影儿了!”

    程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刘氏看着来气:“女儿都被卖了,你还在想什么?三娘不恨你都好了,你要不分家,这日子也别过了!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卖了我这个外姓人!”

    程益猛地抬头:“我没说不分家!”

    刘氏低着嗓子责问:“那你这些天在想什么?我哥当了坏人,你还想当好儿子!”

    程益握着拳:“你不懂!家里的地都是不分你我的,我现在分出去,根本说不清哪些是我的,哪些是父母和弟弟们的,阿爸肯定不愿意分多少给我,我们单过了,没有地怎么活?”

    程大勇说:“那就像三娘说的那样,找人来主持呀!别人家怎么分我们也怎么分,还有,阿爸,你去找人多说说我们的不容易,我们还要赎回妹妹呢!阿奶拿了我们十二两银子卖了妹妹,程叔爷肯定会帮我们的!”

    程益一拍桌子:“好!我这就去!”

    刘氏拉住人,再三教他怎么说话,这才放心地放他出去了。

    等程益走了,刘氏抹眼泪:“你阿爸这个人啊!”

    程大勇安慰阿妈:“三娘说了,阿爸勤快人也好,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刘氏叹气,见提到女儿,又问起三娘怎么样了。她这些天家里为着分家的事闹得分身乏术,也不好意思老是往冬青家里跑,怕打扰了人家。

    程大勇笑:“好着呢!我看她吃得比家里好,也没人赶着她干活,日子过得再没这么舒服的了!”

    刘氏又是笑又是叹,对陆冬青心里更加感激。

    程益这天跑了程叔爷家,没想到,一直和程老爷子交好的程叔爷这次很干脆地站在程益这边,一口答应来主持分家外,还保证会替程益主持公道。程益感激不已,又按着女儿的话,走了远路,跑去舅兄家,红着脸请舅兄再来一趟。

    刘舅舅自然是同意的,他也等着程益分家的消息呢,结果几天都没等到,才刚和妻子说过这程益老实头,被人踩到了泥里也不知道翻身,白费他当日出头。

    第二天,程叔爷、刘舅舅相继来了程家老屋。

    一看到来人,老爷子老太太的脸色就不好了。

    程叔爷和刘舅舅相谈甚欢,在外人面前,刘舅舅有礼有节,说的话也不偏不倚很有道理,程叔爷连连点头,觉得刘家的人十分讲理。

    程老爷子没有办法,只好正式分家,把之前老太太和他商量的方案拿了出来。

    “老大单过,家里还有老二和老三,老三都还没结婚,所以家里的东西分四份,我们老的最少,老二有三个孩子,老三要结婚,都要多留一些……老大……石林场的那块地给老大,家里原来大房在用的家具也都可以拿走,别的我们也没了。”

    石林场……离程家村最远,虽然地是肥的,但只有二分地,种不了多少东西,他们家村里就有好几处地,都是土质好能出产的好地,哪怕小小一块,也够他们种菜满足日常吃用了。

    只有这么一块地,以后全家怎么过日子啊!程益绝望。

    刘家舅舅不了解程家村的土地,但是程叔爷心里门清,对程老爷子的做法心里也是叹息,这样的亲爹也是少见的。

    “老三啊,我也说句公道话,你们老两口把程益的女儿卖了,收了十二两银子,不说他们大房这些年给家里挣的钱,就这一笔,也够他们置换村里好几块好地了,你不能只说地怎么分,这银子也是实打实的啊!”

    程老爷子脸色铁青,几乎快抬不起头来,卖孙女的十二两是他这生拿过的最烫手的银子,每次想起都让他觉得无颜见人。可是让他拿出去,十二两啊!从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的钱,他又怎么都还不出去。

    老太太又想扯着嗓子说话:“那钱……”

    程叔爷一瞪眼:“老三!这种时候,女人该做的规矩要做!我们程家村,上坡屋下坡屋,哪家卖过儿女!这事情一出,我们下坡屋出去都没脸!”

    如今是太平盛世,自给自□□点小税,很少有人家日子难过到要卖儿卖女的。

    老太太悻悻地闭上了嘴。

    程老爷子也瞪了老太太一眼,铁青着脸没说话。

    刘家舅舅开口:“亲家公,你怎么分家是你家里的事,我刘家不插嘴,但是我妹妹嫁到程家十几年了,到头来如果连个住的屋子都没有,不但女儿没了,还要出门讨饭,你们程家真的穷,我就把妹妹接回去,我刘家还不会养不起一个小姑子,人家问起来了,我也实话实说,丢的总不是我的脸。”

    程老爷子胸膛起伏,手握着椅子的把手,青筋暴起。

    程益也开口,眼里含着泪:“阿爸,我八岁下地干活,十八岁结婚娶媳妇,十年所有钱都上交了,结婚还借了五两银子,我自己还的;婚后一大家子,刘氏做点绣工的钱,阿妈也收走了,现在我搬出去,一块石林场的地我们怎么活?你也考虑考虑我啊!大勇还是你大孙子呢!”

    程益哽咽的话,让屋子里沉默下来。

    程老爷子看着屋里所有人,突然发现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不对,自己已经是孤立无援。

    这时,程耳突然站了出来。

    “阿爸,我觉得大哥说的对,我们不能这样混着过日子了!下面的小辈都快要结婚了,我们这些父母手里却没有半点积蓄,彩礼嫁妆谁来出?他们也是您亲孙女亲孙子……”

    程家二老万万想不到,程耳这时候竟然也跳了出来,手指指着他,气得发抖。

    程耳却继续说道:“大哥不容易,还有三娘要赎身,您二老也不用特意给我们多留什么,我们三兄弟,一切平分。我们家孩子虽然多,但是我和李氏会自己去挣钱的。”

    程耳比程益嘴巴活多了,话说得好听又有情意。而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得很,说什么给他们二房多留一些,实际上全都是给老三留的。还不如平分他们拿到的多。

    而且跟着老大分家,这机会再好没有了。

    老三不在家,在家的所有人全都站在他和老婆子的对立面,程老爷子终于看清大势已去,整个人气势削弱下来,被老二的话一激,咬牙放狠话:“好!你们一个个要走,那就分家!全都分了!你们翅膀硬了不要爹娘了,以后我们就跟着老三过!”

    程耳心里想着,能不能靠老三还不一定呢,不过他不会傻得说出来。家里的东西有多少,他再清楚不过,一项项列出来,然后均分成四份。

    程耳有城府,但是人心并不坏,加上边上有程叔爷在,他不可能坏了自己的名声,四份东西很公平,他提议抽签,抽到哪个是哪个。

    程耳的提议大家都没有任何异议。

    老爷子看着两个儿子自顾自列了他的财产,自顾自抽签,心里突然悲凉,涌上心头的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懊恼。

    最后,程益抽到了四分旱地,三分水地,都在村里或附近,对此程益十分惊喜了。

    程耳也抽了,抽到了四分旱地,四分山地,一分水地。山地是程老爷子去年买来的,在山坡上,上山下山有些不方便,挑水施肥也挺累。

    另外两人各有五两银子的安家费。至于三娘卖身的十二两,二老是死活不肯吐出来了,他们打着黑锅也背了,不能再赔了银子的心理,就是不肯还钱。

    那个石林场的地也很好,就是路远,最后谁都没有抽中,还是归到程老爷子手中。

    程益心肠好,想着老爷子和老太太年纪大,不方便这么远去干活,石林场的地对他们家来说不差什么,张张嘴,想着要不把二分旱地换那块地,也算是最后对二老的一点孝心。

    二分旱地和石林场的地的确没什么差别,但是程益好心,别人不一定领情,一直旁观的程大勇拉住他阿爸的手,不让他再说话。

    程益犹豫了一下,想着刚刚阿爸对自己的狠心,对三娘的冷漠,果然闭牢了嘴一声不吭了。

    老太太瘫在椅子上哭起来,嘴里哀声念着儿女不孝顺,这个家就此四分五裂了。

    程叔爷仿佛没听到一般,又关心程益和程耳,以后的房子打算怎么办。

    提到这个,两兄弟都犯了难,他们都没有房基地,分到手好好的田地也不舍得就此盖房子了。

    “我年纪大了消息不灵通,你们去村长那问问,有没有谁家要卖地的,要不然,找个位置好点的荒地,找村长登记了,你们年轻力壮的,自己开出来也不是难事!”

    两兄弟都感激地点头应了,以后就是为自己家忙活了,再辛苦心里都是甜的!

    当天下午,分给两人的土地就去村长那里做了登记,正式归到了兄弟二人名下。又打听了宅基地的事,如今日子好过,卖房卖地的人家不多,但是荒地还是很多的,村长让他们自己看着挑,回头来登记就行。

    建房子,石料、泥沙、木材、人工都是钱,随你挑也没人会挑个老大的地,只会量力而行。再说,荒地也没什么大用,所以,村长很大方。

    回到家,程益在刘氏面前终于挺直了腰板,喜滋滋地拉着她给她看土地的契书。

    刘氏也开心,但是偏偏见不得他那样:“要不是你二弟,我看你这个木头也就拿着石林场的地耷头耷脑地回来了!你那心眼,连你二弟一半都不如!”

    程益傻笑,他从来不计较自己媳妇数落他的话,捧着契书拉着刘氏:“咱们和三娘说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三娘还在家里等陆冬青回来呢!自从那天程大勇离开后,连续两天都没有人来看她,她猜着可能真的开始分家了?

    因为不知道陆冬青几日回来,她也不敢随意出门,便一边等程家那边的消息,一边继续大扫除。

    陆冬青还没等回来,程家的人先来了。

    是阿爸阿妈还有哥哥,全家一起来的。

    “三娘,阿爸分家了,你喜欢新家在哪里,你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就建什么样!”程益兴冲冲的。

    刘氏白了他一眼,嘴角也含着笑:“是啊,以后新家也给三娘一个单独的屋子,我们每个人都一个屋子好不好?”

    三娘跳着拍手:“好呀!太好了!”

    刘氏笑得畅快,她自从婚后,从没有这么轻松开心过。

    程大勇拉着她:“我们明天就去看地!你和我们一起去!”

    三娘犹豫:“可是冬青哥还没回来呢!我答应她不出门等他回来的,也不知道他上山打猎怎么样了。”

    大家开心的情绪平缓了一下,也觉得三娘说的有道理,冬青不在,三娘还是要给冬青看家的。

    三娘提出自己的想法:“阿妈,你觉得我们把房子建在这边附近怎么样?”

    程益有些意外:“这边太靠山了,很少有人来这里建房子的。”

    三娘也知道,但是她有自己的考虑:“我这些天住在这里,觉得这里挺好的。门口就有小溪,挑水很方便。背靠大山,山上东西多,前两天冬青哥在的时候还给我摘了野果子和蘑菇。而且这里人少地多,到时候建房子也不会和左右邻居有什么摩擦,独门独户自由自在。”

    刘氏犹豫:“山边虫蛇多吧……万一有什么野兽跑下来……”

    “也不多吧,我住这里没遇上过呀,就算有,冬青哥和程伯伯一直住在这里,说不定有什么办法呢!还有我想啊,我们可以划大一点的地,用围墙围一个超大的堂地(院子),堂地里弄几块地,这样,我们不出门也能在堂地里种菜摘菜了!这多惬意!”

    程大勇接上:“这样我们无形中又多了地了,阿爷分给我们的地我们就能全部用来种贝母粮食了!”

    程家村世代种贝母,村里除了村民自己要吃的农作物,剩余的地全都是用来种贝母然后卖掉的。

    程益听得也心动起来:“这里地宽敞,以后我们晒贝母也有地方,不用和别人抢晒场……”

    刘氏被他们一个个说得也觉得真的很不错,但是……“你们一个个想得挺美的,这么大一片地,这么大的房子,要花多少工夫才能弄出来?钱呢?人力呢?你们爷俩到时候别干得悔青了肠子!”

    的确,想象中那么美好的家,有堂地,院子里有菜地,还有结实的围墙……这些要从荒地上开发出来,简直是个巨大的工程。

    程益咬牙:“只要以后住得好,我累点就累点!最重要的是,以后离三娘也近!我们总不能真的一分钱不给就把三娘带走了,这怎么对得起冬青?以后冬青家的活我们肯定要帮着做的,住得近了才好帮忙!”

    程益的话让刘氏沉默了,是啊,按道理说,三娘已经是陆家的人了,冬青虽然愿意还人,但是都是血汗钱,他们也不好意思白借他的钱啊。

    “行吧,就按照你们说的,待会儿出去,你们爷俩去看看哪里好,既然定了,那就快点盖起来,老屋我是一天都不想多住!”远些也好,离老屋远远的,省得她再看见公公婆婆。

    就这样,当陆冬青拖着大大小小几个猎物回来的时候,离他家不远的地上,程益带着儿子和几个朋友开始建房子了。

    陆冬青呆呆地看了许久,进了家门还有点疑惑。

    三娘听到门口动静,以为是阿爸或者哥哥来看她,走出门,才发现是许久未见的陆冬青!

    “冬青哥!你回来了!”

    陆冬青从疑惑中回神,发现这小娘嘴巴还真利索,眨眼又换了个称呼,亲热的模样让他想冷淡都不好意思冷淡了。

    “哇,这么多东西!”三娘连着跳下几阶台阶,快步奔到他身边,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几只兔子野鸡,居然还有一只孢子。

    陆冬青“恩”了一声,把猎物放到堂地里,卸下了身上的东西。

    三娘想凑近去瞧,他立刻阻止了:“别走过来,不好闻。”

    好几天在山上,血腥气、汗臭味各种味道混在一起,还真的是让人窒息的气味。

    三娘捂着嘴笑,快步跑进屋里给他打水,又给他拿来干净衣裳。

    陆冬青看着干净得像新打的木盆,又看着放置在一边的衣服,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怎么感觉几天没回家,家里都变了个样儿了?

    他一边冲澡,一边扫视着整个堂地和房间,发现真的是窗明几净,看上去和他走以前一样,但是仔细瞧,这差异太大了,他以前是堂地干净,现在是角落里也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冲好了澡换好衣裳,他慢慢走出来,看着等他的三娘:“这都是你收拾的?”

    三娘笑问:“怎么样?是不是看着更加舒服了?大多是我弄的,不过我哥没造房子钱也老来帮忙!”

    说到造房子,陆冬青问:“你家打算在这边上建房子?”

    “是啊!我阿爸和阿爷分家了,他们问村长要了边上好大一块地,打算建个大房子,以后就和我们是邻居了!”

    “我们?”从来都是一个人的陆冬青感觉有些怪怪的,家里多了个小丫头,房子边来了一个新邻居,作为外来人独来独往的陆冬青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是呀,不过阿爷只给了阿爸五两银子,所以阿妈问舅舅借了钱造房子,我的赎身银子可能一时间凑不齐了,冬青哥你别嫌弃我呀!”

    陆冬青蹲在地上处理猎物,说:“我本来就说你可以直接走的。”

    三娘跑过去帮忙:“那不行,怎么能让你银子打水漂?只要我阿爸阿妈一天没还你银子,我就给你干一天活,我的吃用也让我阿爸阿妈单独给你算,你已经救了我,不能让你再吃亏!”

    “用不着算这么清楚,”陆冬青说,“不过一抬手的事。”

    三娘摇头:“那不能这么说,我虽然人小,但也知道知恩图报,你看,我还是能给你干很多活的,我挺喜欢这里,你比我阿爷阿奶好多了。还有,我也好喜欢你给我做的小床!”

    陆冬青不说话了,闷头处理手上的兔子。脑海里却闪过进门时飞奔出来的人影,这次打猎回来,似乎并不是很疲惫,开门看到有人迎接,这滋味还真说不出来,但并不是坏的。

    三娘陪着陆冬青连夜处理了猎物,晚点的时候,刘氏也来帮忙了,有人帮忙,顿时进度快了好多,陆冬青第一次在打猎回来后能够一身清爽、早早地上床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和今天的一起,二合一~大肥章~

148、最萌年龄差7

    第二天大清早, 山头还笼罩着云雾, 陆冬青就起床了,站在堂地里那冷水洗漱了一番, 烧火煮早饭。

    火刚烧旺, 门口就传来响动。

    陆冬青过去开门查看, 刘氏端着一盆东西站在门口:“我来看看你们起了没,这是我自己腌的咸齑,当小菜做汤都好的, 给你们拿来点。”

    陆冬青一直知道这个咸齑, 但是他们家从来不做,有时候在镇上看到了倒是会买一点, 虽然是这样, 但是他有些不好意思拿刘氏的东西。

    刘氏不顾他的沉默,把东西往他手上一放,就急匆匆地走了:“这个你拿回去放小缸里用石头压着,不会坏!三娘这懒丫头你也别纵着她, 让她起来烧饭,别让你天天烧饭给她吃了!房子那边事多, 我先走了。”

    陆冬青端着那不小的一盆咸齑,望着刘氏脚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 半天才回过身进门。

    他进了灶间,就立刻按照刘氏说的,拿出来一个三娘已经收拾干净的小陶土缸,把盆里的咸齑和咸齑卤都倒了进去, 从中拿了一棵放在边上准备早上吃,其他的,找了一块石头,洗干净,结结实实地压在上头。

    拿出来的那棵咸齑,陆冬青舀了水,洗干净了,切成丁,伴上一点香油,就着泡饭,又脆又下饭。

    吃完饭,灶膛里的柴火烧成了红炭,刚好温着早饭让三娘醒来吃,陆冬青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裳,提上了昨日处理好的猎物和毛皮,准备去镇上卖。

    三娘睡到自然醒,走到堂地洗漱完发现陆冬青早就走了,灶间的锅温热,里头早饭已经做好,桌上竹编的食罩罩着切好的小菜,她什么都不用干,直接开吃就好了。顿时有些羞愧,这些天一个人住着,天天赖床起得晚,今天居然也习惯性睡过头了,她如今倒是真的饭来伸手了。

    吃过早饭,知耻而后勇的三娘立刻把昨日陆冬青换下的脏衣服全都拿了出来,拿上皂角和棒槌,往溪边洗衣服去。

    如今程家全家忙着建新房子,连刘家能帮忙的表哥们也都来帮忙了,三娘这边再没人来帮她干活。又因为程益和刘氏对陆冬青的人品愈加了解和放心,对于三娘住在陆家也没了原来的担忧,完全一副放任自由的态度。

    到了中午,三娘满头大汗地晾完了衣服,对自己豆芽菜的身高满腹怨念。

    陆冬青还没回来,她也不知道往日他去卖猎物需要多久,想着不能让他回来饿肚子,还是做了两人份的饭菜,一直等到正午过了,不远处程家宅基地又开始上工,这才揉着饿坏了的肚子,打算先吃了。

    刚打开食罩,门口就传来响动,她立刻跑到门边探出头去:“冬青哥!你回来了!”

    陆冬青被她的激动欢迎弄得一惊,还是没习惯天天回家家里有个人等着他,抹了一把汗“恩”了一声,大步往灶间走来。

    三娘立刻转身打了凉丝丝的洗脸水,绞了毛巾递给他:“快擦擦脸!先吃饭,吃完饭洗个澡,现在的天越来越热了!”

    陆冬青第一次这么被人周到地照顾,以前年纪再小,养父也都是让他自己动手一切事情,三娘这么周全,他反而有些不自在。再看看三娘的小身板,让这么小的人照顾自己,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脸,大热的天,凉丝丝的还真是舒服,但是放下毛巾,他立刻自己拧干净,然后快步倒了洗脸水,生怕三娘又来伺候他。

    三娘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有些好笑,她阿爸回家,不管阿妈还是哥哥或者她,都会帮忙倒洗脸水,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陆冬青竟然会不好意思。

    她也不抢着干活,转身把饭盛好了,拿了筷子勺子,怕他又不自在,自己先坐了下来。

    陆冬青看到桌上的菜,咸齑笋丝、油焖雷笋、蒸腊肉、紫菜汤,有荤有素,一道道还挺好看。

    “你都自己做的?”他惊讶。

    三娘骄傲地点头:“是呀,你尝尝好不好吃?就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做的有点早,可能不太热了,没有刚做出来的时候好吃。”

    陆冬青低头扒了一大口饭,夹了一块油焖笋,吃得津津有味:“好吃的。你以后别等我,卖猎物时间不定的,生意好了一下子就卖出去了,运气不好,下午才能回来,该吃午饭了就吃饭。”

    三娘应声:“我知道的,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也就先吃了。”

    陆冬青发现三娘的手艺真的很好,比他养父和他自己做的菜好吃太多了,也不知道这小娘这么点年纪怎么做出来的,他吃了整整两大碗饭。

    有人喜欢自己制作的美食,三娘开心得眼睛弯弯。

    吃了饭,两人争着收拾,最后口拙的陆冬青没能说过三娘,只好站在她边上看着她洗碗。

    “下午日头大,你别出门了,我去看看你家那边有没有要帮忙的。”陆冬青突然开口说。

    “不用!怎么能让你去帮忙呢,你刚打猎回来都没休息过,你先休息吧,我家帮忙的人不少咧!”

    陆冬青不说话了,但是等三娘收拾好,就见到他换了劳动穿的旧衣裳出门去了,她喊他也不管用。

    建新房子要给来做工的师傅做上午下午的点心,刘氏每回做了,要是还有多的,就会也给三娘这边送一份。刘氏为人挺大气,虽然家里经济已经是负债状态的,但是并不在这些微枝末节上扣扣索索,绝不会为了一点点银钱就克扣自己儿女的吃穿用度。

    下午,刘氏做的是面条,也给三娘端来了一小碗。

    进了门,她就说起老屋那边。

    “你那阿奶,就没见过比她肚气(肚量)还小的人,我们养师傅做点心,她也能在窗口说半天,一共就拿出了五两银子,我们有钱没钱她心里没数的?我和你二婶做的咸齑,拿一点像隔了她的肉一样,我们种的菜、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怎么就拿不得了?没有你舅舅,你阿爸有亲爹亲娘也得去睡路上!”

    三娘接过她手里的碗,劝她:“她就是那样的人,阿妈你何必和她计较?”

    刘氏坐在她边上看她吃面,嘴里说:“我才懒得和她计较,要不是现在房子没建好我早就想搬出来了!你阿爸还觉得分到那些东西满意死了,也不看看,这十几年我们交上去多少银子?地里的活多少是我们干的?”

    “阿爸就是心软,其实阿奶三个儿子,阿爸是最心软孝顺的,可惜现在阿爸也对阿奶没法忍受了。”

    “她活该!”刘氏畅快道,“老三快把家底掏空了,进了家门,两手一摊,两脚一翘,什么事都不干,有见过他心疼心疼她这个阿妈吗?没有!吃饭时,碗里有块肉,他也先扒拉到自己碗里,你阿爸倒是想着给你阿爷呢!偏偏这两个老的,眼睛被牛屎糊住了,就觉得老三最好!”

    三娘笑:“阿奶阿爷是觉得三叔会出息呢!”

    刘氏叹气:“亲爹娘也一样,都喜欢有钱出息的,没出息的再孝顺也没用!”

    “那也看人的,阿妈你会因为我没出息对我不好吗?”

    “那当然不会,我自己生的都是宝,没出息我也养你一辈子!”

    三娘笑了,倚靠进刘氏怀里:“我以后会挣大钱的,让阿妈和阿爸都享福!”

    刘氏揽着她:“你过得好好的就行了!以后嫁了人,女婿给你阿爸买点东西来,一定把他高兴坏了!”

    “阿妈你老数落阿爸,你看其实你对阿爸好着呢!都没说女婿给你买点什么来!”

    “我不要你的东西,是他现在就已经念着了!”刘氏嫌弃地说着,收了三娘吃完的碗,站起身,“好了,我去帮忙了,你在冬青家勤快点,别让冬青反而照顾你,我们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不过做事归做事,你自己也别累着!再等一段时间,等家里房子建好了,阿妈就算再欠冬青几份情,也一定接你回去!”

    三娘还没应声,刘氏又说道:“冬青这后生实在是厚道,我刚刚去送点心,没想到他也在那拌土呢!拉着他不让他干,他闷声不吭地转头又去干活去了!你真是运气好,幸亏当时遇上了他!”

    三娘也很无奈:“他是说了要去,我让他别去,转身把洗好的碗拿进灶间,他就出去了,喊也喊不住。”

    刘氏心里对陆冬青更添好感,只觉得人不可貌相,往日好来好去的不一定就是真心的,看着冷淡的人,说不定心是火热的。

    “三娘,现在家里忙,没法来帮你,你辛苦点,帮冬青多干干活,做饭打扫洗衣服,你能做的都勤快点做了,我们欠他太多了!”

    三娘点头:“阿妈,我知道的,外面的事我帮不上忙,冬青哥家里的事我都会帮忙做的。”

    刘氏看着女儿其实也有些心疼,毕竟才八岁呢,虽然村里八岁的孩子都会跟着大人下地干活了,但是她总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娇养着。

    “阿妈你别担心,我在这里比在家里还吃得好呢!冬青哥打猎,有好多肉,你看我,这两天是不是长肉了?”

    刘氏仔细看看,竟然觉得女儿真的好像有点长胖了,原来黑瘦黑瘦的,现在好像也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三娘胡说八道让她有了心理作用,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少吃点人家的肉,打猎来也能卖钱呢!哪有你这样当‘丫头’的!”

    程家的房子从初夏一直建到了秋天,足足大半年,新建成的房子虽然花了他们所有的家底还负债累累,但是,真的是又大又气派。来看新家的村人,只要看过都觉得真好!

    期间,刘舅舅真的是出钱又出力,可以说,这房子有一半是刘舅舅出钱建的,也幸亏舅妈是个心胸开阔的,只说亲戚家有事当然要帮忙,孩子们都大了,房子肯定不能太小,这样子最好!并没有因为小姑子借钱借人就摆脸色看。

    陆冬青也帮了大忙,还不肯拿酬劳。只要他不去打猎,有点空就跑去工地里搭把手,他年纪轻力气大,不聊天只闷头苦干,干的活能顶两个人。程益和刘氏如今对冬青比对亲兄弟还亲。加上三娘在陆家,两家人到后期几乎快一个锅里吃饭,不分你我了。

    新房子的堂地里围了两块小地,都开垦好了,程益像养孩子一样,施肥养地,开春就能种上秧苗,以后在家就能直接摘了蔬菜瓜果吃。

    开垦新地的时候,程益也提议帮陆家也弄一块这样的小地,陆冬青没有土地,堂地里开一块小一点的,自己种点东西想吃就吃,不用去买,多好。

    陆冬青不肯要,说只会打猎不会种地。

    最后三娘坚持要,程益还是帮陆家开了一小块菜园子,三娘开心地说:“冬青哥你不用学,我会!我来种,明年你就能吃上我种的菜了!”

    陆冬青一脸无奈,心想:明年你都回家去了,你家有菜园子呢!想归想,最后他还是依着三娘的想法同意了。

    房子建了大半年,程益一家三口一直住在老屋,和老太太老爷子三天闹一次矛盾,两边关系越来越僵硬。

149、最萌年龄差8

    程耳建的房子稍微小一点, 提早一个月搬出去了, 老太太最后一个月更是把火力对准了刘氏,刘氏那段时间天天火冒三丈, 肝火旺盛。

    有时候来看三娘, 忍不住和女儿说起来, 又委屈得要掉眼泪。

    好不容易房子在大家的望眼欲穿中建好可以入住了,搬家这事,两边又大吵了一架。

    当日说好程益房里的家具全都能拿走的, 程耳他们当初也是这么搬的, 结果没想到老太太不知道又吃错了什么药,刘氏要把几个樟木衣橱搬走的时候, 她竟然拦着门不肯让他们搬走, 说当初程益结婚,这衣橱是她出钱打的,如今既然分家了就该还回来。

    刘氏真的是又气又好笑,都用了十多年了, 要不是他们家中赤贫负债,谁还计较这两个旧衣橱?而且儿子结婚你不花一分钱, 你还有脸说?

    这一次,程益是真的火了, 对着老太太大吼:“阿姆!你是不用我送终了是吗?结婚钱要回去,二十年挣钱还了你养我的恩,最后还收了三娘那十二两卖身钱!你要算的清清楚楚,那今后我也一分不欠你了!你以后就没我这个儿子!”

    老太太被他吼得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倒在地上打滚大哭:“我早就没有你这个儿子了!联合外人强逼分家,拿走了家里所有钱!我还要什么儿子啊!老天啊——”

    刘氏气得也嘶声大吼:“我们就分了五两银子!我女儿被你卖了十二两!你说我们拿光了钱,那你把我女儿的卖身银子还回来!”

    老太太充耳不闻,只哭喊儿子儿媳没良心,更是指着刘氏说她丧门星,自从娶了她,大儿子就越来越不孝。

    刘氏气得脸发白,程益看着一点也没动静的里屋,老爷子和老三就这样躲在里头不出来,他心里一片冰凉。

    程大勇眼看着阿爸阿妈都受了气,机灵地跑出去请前排屋的程叔爷。

    老太太对程叔爷还是比较怕的,不仅他本人有威望,程叔爷的老伴也是非常厉害的人,老太太根本吃不消。

    等程叔爷来了,老太太才抹着眼泪从地上起来,程叔爷让程益继续搬家,自己进门去找老爷子去了。

    刘氏那天气得饭也吃不下,受伤害更大的是程益,怎么都没法接受自己父母对自己的冷漠,一连几天没胃口吃饭,躺在床上睁着眼睡不着觉。看他这样,刘氏反而不生气,开始心疼自己的丈夫了。

    三娘回家看了他们,扮做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拉着父母装傻扮痴彩衣娱亲,终于让他们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陆冬青是陪着她去的,等两人回到陆家,他时不时看一眼恢复正常的三娘,怎么都觉得刚才那个撒娇卖痴的小娘太好笑。

    三娘发现了他的视线,如今朝夕相处了大半年,也熟悉了他的表情,知道他在偷笑,瞪了他一眼:“很好笑吗?”

    陆冬青眨眨眼,当做没听到,转身拿了木盆打水洗澡去了。

    三娘气得在后头叉腰,这陆冬青现在也越来越坏了!

    闹了这么一大场,搬进新家的暖房宴,程益和刘氏直接没有通知程老爷子和老太太,叫上程耳一家,还有刘家人、陆冬青一起吃了一餐饭。

    听说老太太又气了很久,对程益看不上眼外,对刘氏恨之入骨,总觉得儿子的不孝都是刘氏教唆的。

    搬进新房没多久,天就入了冬,早上起来,凉气飕飕地往脖子里灌,山里的动物都开始过冬,陆冬青彻底闲了下来。

    程益开始发愁明年的贝母种。这次和老屋闹得不可开交,两个老的又都是小气的,今年种上来的贝母,一个都不肯给他们分出去的儿子,两人宁可拉着老三累死累活也不肯说让程益程耳去帮忙,生怕被他们顺走一点。

    老三实际上能做什么?两老的干得直不起腰来,又在屋里念着家门不幸。

    刘氏不让陆冬青一个人开火,热情地拉着人到自己家里一起吃饭,陆冬青呢,最不能拒绝别人的热情,一面对热情的中年妇女,就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但又绝不会白拿人家一点东西,吃了你家一餐饭,总要给你家干更多的活,两家你来我往的,越来越多了牵绊,分不清你我。

    程益这么发愁,在座的陆冬青想帮忙却也无法可帮,他自己就一直没地没贝母。

    三娘开口:“阿爸,二叔也没分到贝母种,你去找二叔商量商量呗,他脑子灵活,肯定早就想了办法了!”

    程益犹豫。

    刘氏戳他:“你自己弟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借我大哥钱时都拉下整张脸皮来了,让你去商量一下,有什么好犹豫的!”

    程益只好点头。

    说完了这事,刘氏又十分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看向陆冬青:“冬青,阿嫂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没钱,三娘的十二两银子……”

    陆冬青很快接上:“不急,我用不上钱,你们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给就行!”

    刘氏脸红,但是看看坐在边上的女儿,还是开口了:“阿嫂是想着,我们房子也建好了,三娘……要不让她回来住?她又懒,在你家还得让你照顾他……”下边的话,刘氏实在说不下去了,怎么都觉得自己太欺负陆冬青好说话。

    说到这个,陆冬青也有些沉默了,以前他一直坚持让三娘回来的,这点他从没有改变过想法。但是,家里有个活泼懂事的伴,每天回家有人做了饭等着你,这日子过得挺有意思,想到以后又要一个人面对冷灶冷屋,心中竟然开始犹豫了。

    陆冬青的沉默让刘氏更加忐忑,她想着,要不算了,三娘在陆家过得非常好,比过去八年都要好,说真心话,她还觉得三娘住在陆家也是他们家占便宜。冬青喜欢三娘,要不再让三娘再住段时间?

    这是陆冬青出声了:“三娘当然可以搬回来。你们看什么时候方便,我把她东西拿过来。”

    程益见了,拉着陆冬青的手感激不已。

    吃完饭,三娘跟着陆冬青回去。

    “冬青哥,你有没有舍不得我啊?”

    陆冬青没有说话,低头走路。

    “我很舍不得你呀!一想到以后不能和你住一起了,我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说着,叹了一口气。

    陆冬青扭头看了她一眼,回过头仿佛笑了一声:“这么小的小娘,还知道叹气。”

    三娘无语,她这么真心地述说自己的不舍,居然不被他当一回事。

    “你不要收了我的屋子好不好?我以后也来你家住,我还要报答你呢,你家里的活都我来打扫!你就当请了一个短工!”

    陆冬青没同意:“不用了,没多少活,这么冷的天,你这年轻小娘别冻伤了手。”

    三娘没辙了,陆冬青除了刘氏刚提出请求时好像有点不舍,现在仿佛恨不得立即把她出手一样,好歹,他们也是有了半年同吃同住的友情啊!

    既然说好了三娘要搬回去,那呆在陆家的日子也就没有几天了,虽然就只是从这里搬到了隔壁,两家还是挨得很近,但是,总有点离别的情绪在两人之间。

    陆冬青这两天难得的配合,三娘说什么他都耐心跟她聊。

    下午太阳出来了,三娘拎着木桶打算去溪边洗衣服,陆冬青见了,过来拿过了份量不轻的木桶,跟着她往溪边去。

    两人蹲在三娘常洗衣服的石块上,陆冬青不让她碰冰冷的溪水,自己下手浸湿了衣裳递给她,三娘擦皂角,敲棒槌,他再拿过去放到溪水里漂洗。

    两人分工合作,进度倒是也挺快。

    有从田里回来的村民路过,故意开两人的玩笑:“三娘,现在就给冬青洗衣裳啦!冬青你这小媳妇很勤快啊!”

    村里人常常喜欢开这种玩笑,以后给谁做媳妇做女婿啊,干活这么利索可以出门子了啊,也不是有什么恶意,就纯是调侃。

    但是这里就陆冬青和三娘两人,被人一说,陆冬青本来就脸皮薄,就有些尴尬了。

    三娘看他脸色,之前陆冬青和他们家走近了,就有些嘴巴坏的在背后说,陆冬青这外来人要做她们家的上门女婿了,还是童养婿。她怕他多想。

    “冬青哥,你不要介意外面那些人的话哦,我们全家都是真的很感谢很喜欢你,所以才和你亲近的。”

    陆冬青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那些流言蜚语他当然听到过,不过他作为一个乞讨的流浪儿到被养父收养进了这个封闭族系的村子,耳边就没少过流言中伤,只是他没想到,三娘年纪不大,知道的还挺多。

    “我只信我听到看到的,外人的话从不在意。”

    三娘见他果然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抿嘴笑了。

    看她笑得傻乎乎的,陆冬青心情也好了很多,手上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将衣裳都洗完了。

    两人拎着木桶回家,一路经过田头,田地里不少白萝卜胖乎乎的都拱出了地面,三娘洗衣服正洗得口干舌燥,看露在外头的大萝卜,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它又脆又甜的口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想吃一个!”

    陆冬青看了一眼那地界,说:“那是程三嫂家的,你拔一个得被她念到明年去!”

    三娘吐了吐舌头:“我就说说,可不敢去拔人家的萝卜。”村里种的东西,摘一点点是没人说的,因为本来作物结果就是一茬茬,很多人家来不及吃或者吃厌了只能让它长老了。尽管如此,三娘也不会去陌生人家的地里摘东西。

    陆冬青没再说话,带着她回了家,晒好了衣裳。

    三娘实在口渴,回屋喝了好大一杯水,心里还心心念念着路上见到的大白萝卜,想着,不知道阿爸种的萝卜可不可以吃了?

    出屋的时候,发现陆冬青人又消失了,也不知道闷不吭声地去了哪里,她怕他回来找不到人,只好先坐在堂地里边晒太阳边等他,想着,晚上回家吃饭,问阿爸要几个萝卜回来。

    冬天的白萝卜,被霜压过了,煮汤红烧又软又有营养,大下午晒着太阳生吃,汁水甘甜,咯嘣脆口,堪比水果的美味。还有它顶上的萝卜叶,切成丁腌制上,隔了一两天就能吃,清爽脆口……

    正想得馋虫爬到了嗓子眼呢,陆冬青高大的身子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丛绿油油的东西。

    三娘定睛一看,开心得蹦起来冲过去:“萝卜!冬青哥你哪儿拔来的萝卜!”

    陆冬青看她兴奋的样子,笑了,拿来了菜刀切掉萝卜叶,又把新鲜湿润的泥土洗掉,挑了一个保证实心好吃的萝卜递给她:“生萝卜少吃点,这些晚上做菜。”

    三娘接过,一心削萝卜皮,恩恩点头。

    白白胖胖的萝卜在她的手下,被完美地剃掉了厚厚的外衣,露出里头半透明的肉来,她切掉了一头一尾,又切成两半,将一半塞到陆冬青嘴边:“这一半给你!超级好吃!”

    陆冬青拒绝不能,只好接过吃了,果然甘甜脆口。

    晚上,两人就带着剩下的萝卜去了程家,刘氏拿这些萝卜红烧了一大碗,又软又入味,深受众人喜爱。程益一边吃,一边心头火热地想去看看自家地里的菠菜萝卜都长成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  在老家,说生萝卜是败血的,熟萝卜是补血的,后来知道并不是,但是那时候听人这么说后还是忍不住想吃生萝卜,要那种甜的,不辣的,实心汁水多的,偶尔吃一点真的很好吃,但是多吃会打嗝,比吃了韭菜还有味道,哈哈哈~

150、最萌年龄差9

    程益找弟弟程耳商量了来年贝母种的事情, 程耳果然有了想法, 他一早就料到了家里两个老的会不肯拿出种子,所以建房子的时候, 刚好贝母收成, 他联系了几户人家, 多留一些种子卖给他。

    程益懊悔,那时候他就没想到这个!

    程耳自己还负债,虽说对程益同病相怜, 但是却不会出手帮他, 那些贝母种,他自己也是刚好种下的。

    程益垂头丧气地回来, 刘氏一听, 又是懊悔又是责怪程益没有他二弟有脑子。

    这是还真不能全怪程益,真的是全家都忘记了!实在是没钱请短工,全家上阵建房子,每个人都累得躺下就睡着。不像程耳, 私底下还是有点积蓄,建房子也没有他们家大。

    三娘没有他们守着土地守着贝母的顽固思想, 见真的没法弄来种子了,就说:“不能把地租出去吗?谁家地不够的, 就租给谁好了,我们自己有菜园子,够吃用了吧!”

    程益有些不舍得:“都是好地……”

    三娘无奈:“种一年也不会成了坏地啊!”

    程益又说:“那我以后做什么去?不种地还能做什么?”

    刘氏又笑又叹:“你这个榆木脑袋啊!不种地你还不乐意了!”

    程益一脸委屈地坐在边上,被他们娘俩嫌弃, 程大勇笑呵呵地看着,他现在是不敢在阿妈和妹妹说话的时候开口的。

    尤其是妹妹,自从变故过后,越来越厉害了。

    程益见状,只好同意了,但是坚持只出租一年,一年后他还是要自己种地的。

    “我也就会种地,还能去干啥?”

    第二天,刘氏端着洗衣盆去溪边洗衣服,就将自己家里的水田旱地要租出去的消息传了出去。

    想租地的人还真不少,程益老实人缘好,租金也比地主家的便宜,虽然时间短了点,但是那几块地都是好地,租一年不亏。

    最后,程益只留下一分旱地,其他全都出租收租金,价格也谈好了,就等他把地里的作物收上来,开春人家就来种。

    晚上坐在桌前算租金,想到一笔债能还掉,程益又开心起来,揉着三娘的脑袋:“我家三娘就是聪明!”

    腊月到的时候,三娘终于从陆冬青家里搬了出来,住进去的时候面黄肌瘦,出来时个子长了,脸也白了,还明眼可见地长了肉。

    刘氏开玩笑说:“这回又得回来过苦日子了,我们家现在可是穷得揭不开锅!”

    然后,陆冬青第二天就拿来一大块他自己做的腊肉……

    刘氏怎么能要?百般推拒,陆冬青把肉放到砧板上,转身就走了。

    刘氏望着这大块肉叹气,回头对三娘说:“你这是什么福气,卖身还给我们家赚了了一个大好人。”

    三娘知道陆冬青做的事后,有些好笑他的耿直,但心里又十分感动。

    进入冬节气,眼看着越来越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起年货来。

    程益家虽然今年过年紧巴巴,但是终于有了独立的家,刘氏不争馒头争口气,立志要把这第一个年过得热热闹闹的。

    十一月,村里人家陆陆续续开始做年糕。这年糕也不是每家都自己做,程家村这边有做年糕手艺特别好的程“年糕”,他家每年专门给附近几个村的人家做年糕,生意红火,要做还得上他们家排队。

    这天终于轮到了程益家,程益挑了糯米,刘氏带着两个孩子,三娘拉上了陆冬青,一起去看“做年糕”。

    大冷的天,程“年糕”光着膀子在堂地里捶打石槽里的糯米,响亮的号子加上咚咚咚的声音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妻子在边上,把他敲打完的糯米压制成型,手势灵活,刷刷刷切出一条条年糕来。满院子都是等候的孩子们的叽叽喳喳欢呼声。

    刚做完的年糕热乎乎软糯糯,上头点着鲜艳的红点,边上同样来凑热闹的孩子们,都被大人塞了一小块年糕,吃得津津有味。

    “冬青哥,你以前来打过年糕吗?”三娘抬头问被她强拉来的陆冬青。

    陆冬青摇头。

    养父过年从来不讲究,他自己一个人时就更简单了,要真说起来,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过过一个传统的新年,都是和平日里一样吃吃喝喝就睡过去了。

    打年糕他都是第一次来看,更别说自己打了。

    三娘了解了,陆冬青虽然住在程家村,但似乎和这里两个世界,单身男人,过日子怎么方便怎么来,虽然的确简单了很多,但是也少了许多乐趣。

    程益家的年糕一条条切出来的时候,三娘第一时间去抓来一个,想不到,虽然冷却了很多,但是还是热乎乎的带着点烫,三娘交替弹着手指,不敢握实了,一路呼呼地吹气跑到陆冬青身边。

    “快,第一个年糕,我们一起吃!”

    程大勇在边上好不酸气:“诶,现在三娘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大哥了,就冬青哥是她亲哥!”

    三娘回头做了个鬼脸:“那边还有这么多你去拿呀!”

    程大勇更加叹气:“阿妈,三娘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果然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

    刘氏哈哈笑,被这双儿女逗乐,轻轻拍了儿子后脑一巴掌:“什么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小孩子再胡说!”

    程大勇哼哼,家里的女人越来越可怕了,他马上就能娶媳妇了,哪里是小孩子了!

    陆冬青嘴角微微勾着,站在这满是烟火气的院子里,他终于感受到了过年的那种欢庆和喜悦。

    他抬手接过三娘手里的年糕,一点不觉得烫,扯下一块塞到三娘嘴里。

    三娘吃了,把剩下的推向他的方向:“你也吃,刚做的和平日里煮熟了的味道不一样!特别好吃!”

    陆冬青又捏下一块塞进了自己嘴里。

    也不知道是这热闹的打年糕氛围,还是三娘的话,亦或者真的现做的年糕更好吃,总之,陆冬青的确亲身感受到了孩子们吃到年糕的欢呼雀跃,别有滋味。

    打完年糕,刘氏分了一些给陆冬青。原本以为他从来不吃年糕是不喜欢,没想到,后面几天,三娘去找他,发现他竟然一直在吃年糕,似乎很喜欢的模样,刘氏知道后,又让三娘送了一些过去。

    转眼进入腊月,过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作为家庭主妇的刘氏忙得不可开交。

    腊月开始家家户户都要掸尘,也就是大扫除。掸尘要清洗棉被、器皿、晒衣柜、衣箱,剪指甲、洗澡,从里到外,从家具到个人,全都进行一番大清洁,寓意辞旧迎新。程益家刚建好不用打扫什么,于是他们就去了陆家,帮陆冬青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了一番。

    打扫时三娘进了她原来住过的屋子,发现里头的东西都没动过,也不知道他是懒得动还是听了她的话特意留着的。

    掸尘结束,刘氏又开始张罗起谢年饭,祭祖谢年, “请客”祖宗大人。再到腊月二十三,这是灶王爷上天之日,祭灶君,摆灶果。到了孩子们眼里,便是望眼欲穿祭灶后的五色灶果。

    三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这里的各色习俗充满了兴趣,表现得倒符合她这个年纪,而陆冬青,他作为被拉来一起过年的人,实际上也第一次经历这些,身边有个事事情绪盎然的三娘,竟然也被带着心情激动起来。

    程大勇和三娘抢灶果,陆冬青借着人高马大,抢了程大勇手里的豆酥糖,下一秒就塞进了三娘的嘴里,三娘吃得眉开眼笑,程大勇气得直跺脚,嚷着冬青哥太偏心。

    陆冬青理所当然地说:“三娘是小娘。”

    程大勇委屈得只好再在灶果里翻有没有新的豆酥糖。

    程益和刘氏在边上烧火做饭,看着他们三人闹,笑得合不拢嘴。

    在他们眼里,虽然十八但没结婚的陆冬青也算个大孩子。而自家的两个孩子,自从分了家以后,越来越幼稚孩子气了。但是,孩子气才好,两个孩子小时候就没有享过福。

    祭灶完,腊月二十六,镇上有庙会,也是村里人集体出动采购年货逛街的大日子。

    这一天,刘氏早早地喊了两个孩子起床。一家四口加上陆冬青,五人搭着村里人的牛车往镇上赶。

    程大勇要跟着程益去置办年货,刘氏要去摆摊卖点绣品挣钱。庙会人又多又挤,刘氏怕三娘被人拐走了,让陆冬青带着她去四处逛逛。

    这庙会是真的挤啊,摩肩接踵完全没有夸张,几乎都是人贴着人走了,三娘个子小,被挤在里头,几乎快呼吸不畅。

    陆冬青有些后悔来了,庙会热闹是热闹,但是实在太难受,三娘也憋得脸通红。

    陆冬青低头问她:“要不先走了?人太多了!”

    三娘来这里人挤人不是真的为了凑热闹的,她对家里的经济条件很清楚,最近一直在想怎么给家里开源找出路,种地肯定不行了,她也不太懂,而且地也租出去了。程益明年不能真的完全闲着,她想着,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小生意?

    所以,今天,她是来看市场行情来了,看看这年代,大家都能卖什么东西。实在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做生意也得小心调查,拍脑袋按照前世经验来,说不定直接就赔本了。

    所以,她摇了摇头:“再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陆冬青无奈,看看这拥挤的人群,又看看垫着脚尖探头探脑的三娘,一弯腰,将人夹住咯吱窝举了起来。

    三娘“呀”的一声,视线一下子拔高,被陆冬青抱到了怀里。

    她脸刷地红了:“冬……冬青哥……”

    陆冬青一副正常的模样:“你想看哪你说,我带你去。”

    “我……我过完年就九岁了……你……你放我下来吧……”

    陆冬青看了看她:“还得多吃饭,这么轻,个子又小!”似乎还带着点嫌弃。

    三娘郁卒,深受打击。

    但是就算身体小,年龄是九岁,可她思想是大人呦喂,被他抱着走在人群里,真的觉得没脸见人啊!

    反倒是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人群里这样的人多着了,阿爸脖子上架着孩子的,哥哥举着妹妹的……被太高了视野的孩子们欢呼雀跃。

    长长的街道,小摊贩们的招呼声此起彼伏,杂耍的锣鼓声时不时传过来,人声涌动,充满了年节的气息。

    三娘在人群里,看到有个画糖画的,那老爷爷的手艺真是厉害,三两下,就是一副漂亮喜庆的糖画,举起来都让人舍不得吃。

    陆冬青以为她想要,从人群里挤过去,替她要了一串。

    三娘看着递到眼前的福娃娃糖画惊讶:“给我的?”她还在想,陆冬青这么有童心还要一个福娃娃的糖画……

    “你不喜欢?”

    “喜欢!”三娘立刻接过。

    虽然是个憨态可掬的福娃娃,没有前头那些有美感,但是三娘还是不舍得吃,举着仔仔细细看了好久。

    谁知道,看着看着就悲剧了……庙会人太多,不知怎的,后头突然挤了过来,三娘的手肘被人一撞,那笑哈哈的福娃啪地黏到了前面妇女的头发上!

    三娘瞪大了眼睛,赶紧收回手,然而……福娃的半个脑袋已经歪了,几点黏糊糊的糖粘在那人发上。

    三娘张了张嘴想道歉,还没开口,那妇女似乎看到了什么摊子,很快挤出去了……

    三娘和陆冬青面面相觑,两双眼睛里都写着挣扎和心虚。

    回到家,三娘还想和家里人说这事呢,结果程大勇指着她哈哈大笑起来,三娘一脸懵,陆冬青转过她身子一看,她后肩上也被黏上了半块糖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亲身经历,小时候和同学去一个庙会上凑热闹,买了棉花糖,棉花糖太大了,我举着它在吃的时候,前面的人因为前头拥挤停下来,然后因为视线被挡住,我的棉花糖就直接沾上了那个人的马尾………直到重新走动时我才看到那人的头发,然后……转过我的棉花糖,另半边大半没了……

    当时我和我同学都不敢出声,怕被骂,但是我觉得那人回家发现后一定骂死始作俑者了【捂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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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介绍:
颜华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地府十八部之一的主事,穿越一个个世界代替那些人过好一生,消除她们的执念。指南:1、各类故事都会涉猎,欢迎留言想看的故事2、一个世界一生,可当做单独的故事来看。3、感谢每个进来看的小可爱(づ ̄ 3 ̄)づ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之完成你的执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