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 妙手回春(三)
远东血统?!”卡尔显得很重视,“是真的吗?”
“我也说了是推测,”我摘下面纱说道,“我的外貌和这片大陆的人并不完全一样,不是吗?我觉得倒是包含一些远东人的特点在里面,不过也并不完全就是了。”
“这个……我实在说不上来,”卡尔端详了一会儿苦笑道,“你太过完美导致我无法评价了,但是我认为你的相貌与其说是有一部分远东因子,倒不如说是综合了各个人种的优点,这种多天地造化的奇迹,真不知道是怎么生成的。”
“你太抬举了。”我淡然回应,重新戴上了面纱。
我从来不为别人夸我漂亮而高兴,这说到底都是奥丁搞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芙若娅,等此间大事一了,你愿意随我去一趟远东吗?”卡尔认真地问,“既然几种迹象都表明你和远东有联系,不如随我去看看?也许能找到线索也说不定。”
“好吧,”我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如果有机会的话。”
布莱德果然言出必行,第二天他又来拜访的时候,已经带来了一份请帖。
“大将军府?”虽然早就知道目的地,但我还是要假装惊讶一下。
“是的,”布莱德点了点头,“其实那位病患的真实身份,正是大将军府的老夫人,葛伦斯大将军的母亲啊。”
“竟然是这样的大人物!”卡尔立刻上来配合道,“小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有没有把握啊?”
“要不别去了?”希尔瓦也说。
嘿嘿,两人一唱一和,玩起了以退为进地把戏,卡尔就罢了,希尔瓦难得这么奸诈呢。
“哎呀,这怎么行?”老实人布莱德果然急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动了大将军的。”
“布莱德老先生,”卡尔故作不满说,“你先前可没说是大将军府。我们也没答应你什么吧?你这样弄得我们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这……”布莱德顿时为难起来,“……的确是我不对,但是没得到大将军的同意,我绝对不能把病患的身份告诉你们啊。现在一切以病患为重,就请你们勉为其难吧。”
“治病这种事情又没有绝对的,”卡尔说,“万一出了事情,大将军怪罪我们兄妹三人,那可怎么办?”
“怎么会呢?”布莱德连忙说。“大将军是最讲道理的人,绝不会迁怒于人。退一步讲我已经是你们的举荐人了,万一有责罚我也跑不了,我难道会害自己吗?”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布莱德老先生?”我看看差不多了,便上前去说道,“布莱德老先生所做地一切对他有什么好处?完完全全是在为病患着想啊!这正是身为医者最宝贵的一颗仁慈之心,难道我们就能只顾着自己吗?”
“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布莱德大为感动。
“布莱德先生,我刚才多有冒犯真是对不住了。”卡尔干脆顺坡下驴,“其实我也只是担心小妹。对您是没有任何怀疑的。”
“好说,好说。”布莱德眼看使命达成,终于舒了一口气。
大将军府果然气势恢宏,富丽堂皇,据说这座府邸在整个武威帝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据我所得情报的了解,葛伦斯这座大将军府以及他名下的众多封地产业都是武威帝国皇帝因为其卓著的军功而赏赐给他的。而他本人在生活上并没有特殊要求,至少很多高官都比他穷奢极欲得多。
“哎呀,这三位就是从远东帝国远道而来的巫医吗?”一个中年男子率着仆人迎了出来,热情地说道,“真是幸会幸会!”
早已看过画像地我,自然一眼就认出这位正是此行的一个关键人物——皮萨罗。
平心而论,皮萨罗白面长须,气度从容,如果不是早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很容易会一见而心生好感,比起他那个獐头鼠目的猥琐弟弟皮埃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真怀疑这对兄弟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
“听说舍弟和几位有点小误会,”陪同我们进去的时候,皮萨罗小声说道,“都是他莽撞不懂事,我这里替他赔礼了。几位今天不计前嫌能来为老妇人看病,老爷很高兴呢。”
这家伙果然精明,轻轻一句话把之前的种种都揭过了,而且听他语气,多半在葛伦斯面前早已打好了预防针。等会儿就算我们在葛伦斯面前提起什么,也多半起不到效果。
“管家先生太客气。”我微笑道,“您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小姐雍容雅量,佩服佩服。”皮萨罗也笑了起来,看来是觉得我们不会和他对着干。
他有这个自信原不奇怪,我早调查过,皮萨罗本是葛伦斯旧部之子,为掩护葛伦斯而身亡,葛伦斯念着这份情分,便让无意从军的皮萨罗做了家中总管,而皮萨罗也非常精明,尽管这些年来背着葛伦斯横行乡里大贪特贪,但却得信任,所以外人就算在葛伦斯面前说他什么也未必动摇得了他的位置。
只不过,教训你还需要在葛伦斯面前告状吗?我等会儿挖个坑你马上就会跳进来。
294 妙手回春(四)
不知老夫人情况怎样了?”我问道。
“唉,还不是老样子?”皮萨罗长叹一声,神情变得极为伤痛,“虽然上次进过布莱德先生治疗过后略有好转可以进食了,但还是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来,看到老夫人痛苦的样子我就……听说布莱德先生的法子是您教的?那我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老夫人。”
“当然,”我淡然点头,“我正是为此而来。”
他的伤痛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至少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破绽,这些年为何能欺上压下却始终深得葛伦斯信赖,多少也可以理解了。
在内室门外,我们终于见到了葛伦斯。
情报错误!这是我脑海中的第一个印象。
所有请报都显示葛伦斯很强,也都一直声称他或许快要晋级天位了。
可事实是,他分明已经是天位了呀!我超强的感觉,以及曾经接触过三个天位的经验结合起来是绝对不会错的!
葛伦斯的实际年龄超过七十,但样子也不过三四十岁,身材不高,但站在那里却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势,不愧是万千人战场上杀出来的宿将。
以我的感觉,他的实力比起剑圣那一流是远远不如的,甚至还不如魔龙王,大概和沙迪克差不多吧?这样看来也可能是刚刚晋级天位不久。
我们现在的身份不过一介布衣,葛伦斯却贵为大将军,双方身份差距这么大按道理当然要行礼,不过我们三人腰还没弯下去,葛伦斯已经一抬手,一股气场立刻阻止了我们的行动。
“一切从简。”葛伦斯声音低沉,随即一指身后的门,“请。”
好吧,连打招呼都省了,外界传闻葛伦斯沉默寡言且不喜繁文缛节,果然不假。
和葛伦斯的健硕比起来,他的老母亲真是瘦小枯干,不过考虑到她已经被病魔折磨了很多年这也是可以理解地,症状正如之前布莱德所介绍的一样。全身僵硬,说不出话。
老夫人床边的桌子上放了很多盘盘碗碗,里面都是些名贵补品,各种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弄的房间里气味怪怪的。
“这些补品,老夫人吃了多少?”我问一旁的侍女。
“大将军准备了很多,但是老夫人吞咽困难,几乎没怎么动过。”侍女小声回答。
我点点头,心想果然如此。
葛伦斯一片孝心自然是好的。不过他根本不明白老夫人的身体情况是虚不受补,就这些大补地东西真是幸亏吃不下去,否则老夫人现在只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情况大致有数了,为求妥当我又细心检查一番,边走出了内室。
“怎么样?”一见我出来,葛伦斯立刻关心地问道。
我沉吟着没有说话。
“若是不好也但讲无妨,”葛伦斯见状安慰道,“我已有心理准备。”
“大将军误会了,”我连忙说,“其实我已经想到一个方法。当有七成把握。”
“哦?那太好了!”葛伦斯大喜,他本来肯定觉得能有三成把我就不错了,七成把握已经远远高出心理预期。
“只是……”我又说道,“……有一昧关键药材却不易弄到。”
“需要什么你尽管说,”葛伦斯说,“我亲自出马。就算龙肝凤髓也能弄到手。”
“倒也不用龙肝凤髓那么夸张,”我苦笑,“这一昧主药,乃是极北冰熊的熊掌。这种猛兽虽然强横,但以大将军的实力自然不在话下。可是难处却在于它们不但数量稀少,更生活在极北苦寒之地,极为难找,再说这路程遥远一来一去,只怕老夫人的病情拖不起。”
“这倒是个问题,”葛伦斯皱眉道。“但有个办法总好过没有,我这就去准备,力求快去快回。”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去狩猎,”卡尔站出来说,“极北冰熊一对熊掌在内陆城市能卖到七千金币以上,所以边塞的猎人难得得到了一般也会运进来卖,虽然有价无市,但大人可以去那些家中积存珍品的高门大阀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藏。”
“有道理。”葛伦斯对皮萨罗说,“你快派人去其他府上问问。若有极北冰熊掌一定要借来,就当我葛伦斯欠他们一个人情。”
“老爷,咱不必舍近求远啊,”皮萨罗笑道,“您以前不是吩咐过奴才有空就要多去药市,见到珍贵药材就要买下以备老夫人不时之需吗?”
“哦?难道你已经……”葛伦斯顿时精神一振。
“老爷大喜,”皮萨罗笑得极为殷勤,“奴才一听巫医小姐说就立刻让下人去查点了,库房里果然有两对极北冰熊掌。”
“好!好!”葛伦斯大喜,“你办事我最放心了,这个功劳我不会忘记的!”
“多谢老爷夸奖,”皮萨罗恭顺的低下头,“奴才也不过是一颗忠心罢了。”
我冷眼旁观着皮萨罗的表演,这家伙果然会做奴才,拍马屁说话都恰到好处,此时心中想必也为了立下一大功十分得意吧,殊不知他一只脚已经踏进我地坑里了。
295 妙手回春(五)
皮萨罗这种人渣世上多得是,我现在有重要的事犯不着和他计较。
然而,一来我们在老费尔马家叨扰了有些日子不妨报答一下,二来皮萨罗说不定贼心不死再给我添麻烦,干脆顺便解决掉他算了。
何况我这个陷阱一点也不阴险,因为如果皮萨罗真的如他在葛伦斯面前表演的那样忠心耿耿尽职尽力,这个陷阱是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的。
仆人很快端上来四个大盒子,里面各安放着一只极北冰熊掌。
“小姐,您看着可合用吗?”皮萨罗笑嘻嘻地说。
“……唔,”我上前端详起来,“不错啊,毛色鲜亮,筋肉厚实,倒是最上品的熊掌,市价一定不便宜吧?”
“那是当然,”皮萨罗得意地笑道,“足要一万金币一对呢,不过老爷既然吩咐了奴才,自然一定要给老夫人买最好的。”
“嗯,做得好。”葛伦斯夸奖道。
“可惜,”我轻声一叹,“完全不能用啊。”
“怎么可能?!”皮萨罗大惊失色,“这既然是最好的熊掌,怎会不能用?!”
“我请问总管,这真的是两对熊掌吗?”我看着皮萨罗的眼睛说。
“……这……这当然了!”皮萨罗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大家都看见了!”
“不对吧,”我摇了摇头,“四只全部都是左掌,一只右掌都没有,怎能叫两对?”
“嗯?”之前大家没有注意。但经我一说,葛伦斯立刻仔细检查起来,“果然全都是左掌,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皮萨罗慌忙说,“奴才买东西时只顾着惦记老夫人的病情,哪会注意左右之分?再说左掌右掌不都是熊掌吗?能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说道,“极北冰熊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冬眠。而冬眠时它会不自觉地舔右掌,全身血脉收缩时,右掌却保持血脉舒活,在这个过程中,冰熊身上最精华的养分也渐渐集中到了右掌上,我正是要用这其中的药性疏通老夫人经络,现在一只右掌都没有,让我怎么做呢?”
“可恶!”葛伦斯沮丧道,“我运气怎么这么不好?买到地全是没用的左掌?”
“真是奇怪啊,”卡尔适时的开口了,“极北冰熊掌一般都是一对一起卖的,如果分拆开来左右掌价钱可差着三倍呢。”
这话一出,谁都知道不对了。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皮萨罗慌忙跪倒,“奴才也是为了给府里节省开支,才买了四只便宜的左掌充作两对,奴才实在不知道原来药性还不一样啊!”
“你刚才明明说买的都是一万金币一对的最高级货,”希尔瓦冷冷地说,“可四只左掌加起来也远远不到一万。”
“我……”皮萨罗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了。
“你……你这……”葛伦斯被气得发昏。
“大人的家务事,我等原不该插嘴,”我淡然说,“不过现在救人要紧,不是生气的时候吧?”
“你……快去!”葛伦斯一脚把皮萨罗踢了起来,“快去其他大人府上问问,看有没有右掌可用。”
“遵命!奴才……这就去办!”皮萨罗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去了。
我说什么来着?这坑完全是他自己跳下去地。
皮萨罗办事效率还是有的,没过多久,已经收集到了三只右掌。
虽然他在葛伦斯心中的印象遭到了很大的破坏,但应该还没到彻底崩溃的地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敢再玩什么花样了。
小插曲结束,我也应该尽到一个医者的责任——治疗患者了。
在视察过葛伦斯老母亲的病情后,我已经基本确定这属于天灵圣血可以治疗的范畴,不过老夫人地身体本身也的确是快要油尽灯枯,就算治好也肯定活不了几个年头了。
当然就算这样子也不会影响计划。但为了秉持一直以来的低调,我一开始不打算使用天灵圣血,而是实实在在的使用极北冰熊掌为她调理身体。
极北冰熊掌对这种症状的确有特效,只是一天功夫,老夫人已经可以活动头颈开口说话,自然皆大欢喜。
“葛伦斯大人,令堂的病情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我说道,“接下来只要照我的方子好好将养。一等可以痊愈的。”
“好,好。真是辛苦了。”葛伦斯连连点头。
有点奇怪啊,葛伦斯的表情虽然可以看得出欣喜,但为什么心事重重呢?武威内部发生什么了吗?
“小姐,你治好家母,我十分感激,这份恩情必当报答,”踌躇了一会儿,葛伦斯开口了,“但现在我却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不要见怪。”
“不情之请?请问是什么呢?”我心头闪过一丝不安的预感。
“你地面纱,可否摘下来。”葛伦斯很直接地问道。
“这……戴面纱是我们民族未婚女子的习俗,请恕我不能从命。”我不动声色的拒绝。
“那就非常抱歉,”葛伦斯面沉如水,“我接到一份密信,声称你的真实身份是克莱顿公国秘密情报长官,潜入我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兹事体大,恐怕我要强人所难了。”
296 摊牌
“不用麻烦了,”我轻松地说,“我本名芙若娅,从现来说,我是克莱顿人没错。”
“你承认了?”葛伦斯眉头一皱,“那狮子王的招贤录是怎么回事?”
“那是货真价实的,”我微笑着回答,“因为和我一起来的人中,有一位如假包换的远东人,诏书是他带来的,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也不完全是在骗人呢。”
“罢了,”葛伦斯沉吟了一会儿,“你骗人也好,不骗人也罢,有什么目的,我都没兴趣知道。我现在就派人护送你们出境,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呵呵呵,”我轻笑起来,“久闻葛伦斯大人是重义之人,您这么做,算是报答我治好老夫人吗?”
“不错,”葛伦斯冷冷地说,显然对我的态度不满意,“这已是我的极限,你不要太过分。”
“不敢,”我淡然道,“葛伦斯大人公正严明,生平谨守骑士道,从无一件微小失德,小女子虽然远在克莱顿,也是久闻大名了的了。对于大人来说,私自放走帝国间谍实在是大大的破戒,大概等我们走后,大人还会去自首认罪,甘愿毁去一世清名吧?”
“不错,”葛伦斯的声音依然冷冷的,“虚名之类,我本不在乎,男人立身于世,做了事情就要承担起责任来,仅此而已。”
“佩服,佩服,”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可惜,可惜。”
“什么意思?”葛伦斯皱眉道。
“只是却让送那封信的人一箭双雕之计就此得逞,岂不可惜?”
“休得胡言乱语,”葛伦斯低喝道,“你根本不知道送信的人是谁!”
“我当然知道,”我转过头,毫不退缩地直视葛伦斯双目,“倒是大人您,您心中对那个人的所作所为真的没有一点怀疑吗?恐怕不是吧?您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葛伦斯脸色极度阴沉,没有说话。
“唉,也难怪呢,”我叹了口气,“大人从来仁以治下,忠以奉上,偏偏这个人曾经是您钟爱的女弟子,现今却又贵为皇妃,大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怀疑她啊。”
“你……”葛伦斯沉默了很久才说,“……你怎么会知道,信是她送来的?”
“我猜的,”我微笑着说,“不知猜对了吗?”
“哼,”葛伦斯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以为凭这番花言巧语,就能动摇我吗?”
“没有人可以动摇葛伦斯大人的意志,除了您自己,”我平静地说,“我也不需要任何花言巧语,我只问您一个问题,皇妃为什么要送这封信来?”
“……”葛伦斯再次沉默不语。
“大人不愿对皇妃不敬,那就由我来说好了,”我不慌不忙地说,“我下面的话如果有任何一句不合理,大人尽可以立刻打断。”
“……”葛伦斯仍是沉默。
“这位皇妃大人很了不起,尽管在世人眼中她只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弱质女流,可实际上她身上却有大人亲传的一身高深武技,还有不俗的魔法修为,是举世罕见的魔武双修高手,更重要的是她还是秘密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是现今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我说的对吗?”
“……”
“看来没错,那我就继续说了。这位负责情报部的皇妃大人,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呢,如果她发现我是间谍,以她的职责和权限,就应该立刻将我缉拿归案才合理,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给您写了一封信,然后就全不过问了。”
“……”
“我知道,她有解释对吧?呵呵,她的解释一点也不难猜,您是她尊敬的老师,她不敢僭越,不愿意到您府上来拿人,所以才请您来决断。真是给予您最充分的尊重啊,奇怪的是这种尊重却把您推向了最不利的境地,毕竟如果直接抓走我,您最多只是识人不明,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以葛伦斯大人您一向的为人,有可能把治好了您母亲的我抓起来吗?您不会这么做的,您会私下放我走,然后背起一切责任。事实上您不就是这么做得吗?”
“……”
“这封信真厉害,他让您即使想再维持‘不知情’的状态也不可能,把您推向了最被动的境地,葛伦斯大人,即使如此您还要保持沉默吗?”
“……即使如此,”长时间的沉默后,葛伦斯终于开口了,“这是我和皇妃的事情,这是我们武威帝国内部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说,“皇妃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皇帝掌握军权,只要排挤了您,皇帝将从此彻底确立独裁地位,这不但对武威将造成重大影响,对整个大陆也是难以想象的灾难。我想对于这一点,您也同样很清楚。”
“注意你的言辞,”葛伦斯说,“你胆敢在一位臣子的面前指责他效忠的皇帝!”
“您效忠的对象应该是国家,是百姓,而不是仅限于拥有某个姓氏的人!”我大声说。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葛伦斯说,“你凭什么认定陛下会危害国家?”
“陛下的本心绝不会这么想,但他的行为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我义正词严地说,“如果大人不信,我们可以做个约定。”
297 入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闻爱卿府上有远东医者持来……悬壶济世,活人无数……朕亦听闻,实感欣慰……皇妃偶感风寒……特请远东医者入宫看诊……望速速前来,不负朕望,钦此。”
这篇圣旨被前来宣旨的官员声情并茂长篇大论读了好久,其中没有营养的我自动忽略了,脑子里只留下关键字。
“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葛伦斯大声接旨,脸上神色却很不好看。
因为我和他的约定,是我赢了。
数日之前,我和葛伦斯立下了一个赌约。
葛伦斯母亲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所以依然交给我来负责,而在这段时间里,葛伦斯按兵不动,对我的事情不做任何反应。
我们赌约的内容是,如果皇帝和皇妃肯和葛伦斯好好沟通一下,商讨解决问题地方法,那就算我输,治好葛伦斯母亲的恩情一笔勾销,我也会自负请罪,绝不给葛伦斯添麻烦。
不过,如果皇帝和皇妃连沟通一下都不肯,而是直接开始进一步对付葛伦斯,那就证明了我的推断,他们已经不是可以背负帝国未来的人,为了武威帝国的安危葛伦斯将慎重考虑一下自己何去何从。
而且我还非常明确的指出,要对付葛伦斯最简单地方法就是找个借口招我入宫治病,然后再以行刺知名逮捕我,接着公布我外国间谍的身份,这样一来葛伦斯再也脱不了干系,必然身败名裂。
“为什么会这样?”使者走后。葛伦斯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老臣一片忠心,陛下就算有怀疑,为什么连谈一下都不肯就要直接对付我?先帝何等心胸器量,为何今上却会如此?”
“这些事情,早在弗雷德亲王死时您就应该注意到了。”我说。
“亲王大人吗?唉,”葛伦斯缓缓摇了摇头,“亲王大人和我关系并不怎样,但他的才能我十分佩服,咋闻亲王阴谋叛国篡位,我是实在震惊,但我当时没有怀疑陛下,如今看来……唉!”
“据我所知,早在皇帝年幼时,弗雷德亲王就已经位极人臣,”我淡淡地说,“如果他真的要篡位,十年前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今天?”
“陛下何至于此?”葛伦斯感伤道。“难道他就这么信不过我们这些老臣的忠心吗?”
“大人还不明白吗?皇帝和皇妃根本不在乎您是否忠心!”我一针见血地说。
“那他们到底在乎什么?”葛伦斯愤怒地问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平静地说,“弗雷德亲王再忠心也没有用,他掌握了国家地中枢权力,所以他必须死。同样的道理,您的忠心也没有意义,只要您掌握着国家的军权,您就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打到的敌人。”
“作孽啊!”葛伦斯摇头叹道,“祖宗的法度是皇帝不可擅专,陛下怎么能这样做?所有的权力都集中起来,国家会变成什么样?”
切,不就是君主集权吗?我心中不以为然,这个大陆的封建制度发展还不高,所以君主并没有掌握全部的权力,随着历史发展,为了巩固封建统治中央集权势必越来越厉害,从这一点来说,这位年轻的皇帝虽然太急切太偏激,但也不能算错。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良久,葛伦斯无力地问道。
“当然是入宫了。”我轻松的回答。
“入宫?”葛伦斯一愣,“可是,你不是说了他们是要对付你吗?”
“是这样没错,”我微微一笑,“不过,我正是为此而来啊。”
“我不明白,你要怎么做?”葛伦斯追问,“而且无论陛下怎么对我,我身为帝国老臣,决不能容许有人对他不利的。”
“其实,我的目标也不是皇帝,”我说,“说起来,这位皇帝您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您以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葛伦斯叹了口气,“陛下小时候很温和,对我和弗雷德都很尊重,我始终不理解他怎么会成为现在这样。”
“皇帝的变化,是从五年前开始得吧?”我问道,“正好是皇妃入宫地时候。”
“对!”葛伦斯猛然醒悟,“你是说……”
“皇妃,她就是一切问题的最关键人物了。”我幽幽地说。
“难道说,她迷惑陛下?”葛伦斯问道,随即又连连点头“对,肯定是这样!这样一切就合理了!”
果然,到头来把所有的问题推给女人,我暗暗摇头,就算是葛伦斯这种世人眼中道德楷模也是这样,这种世界女人要出头实在太难了,从某种程度上我倒是挺理解那个皇妃的做法的。
“总之,明天我会去解决问题,”我懒得和葛伦斯解释,于是顺水推舟道,“我成功以后,武威帝国地一切都会恢复原貌的。”
“是吗?”葛伦斯对我的自信有些诧异,“如果你失败呢?”
“失败……吗?”我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我从没想过呢。”
298 皇妃
武威帝国皇宫,也是整个大陆最古老最巨大的皇宫。
大理石的地面,汉白玉的雕栏,刻满浮雕美轮美奂的墙壁,气势磅礴金碧辉煌的宫殿。
这一切无一不是在向人们昭示武威——这个曾经一统大陆的大帝国辉煌的历史。
历史,会重演么?
领路的卫士将我带到了一间大厅,随即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大门在我身后重重地合上了。
这是一间封闭的大厅,没有一扇窗户,两排柱子上悬挂着火把,依稀可以看见大厅尽头的一排珠帘后面有个人影。
皇妃伊丽莎白,可说是武威帝国近年来最有影响力的女人。
据说她有倾国之色,虽然隔着珠帘看不清楚面容,但却可以看到那姣好的身段果然充满魅力。
“哎呀呀,叫人好等。”伊丽莎白开口了,声音娇柔、慵懒,充满魔性。
“皇妃哪里觉得不舒服?”我淡然问。
“身上其实还好,”伊丽莎白想了想说,“不过,人家有心病哟。”
“心病还需心药治,只怕我无能为力。”我摇了摇头说。
“不必妄自菲薄嘛,”伊丽莎白笑道,“我的心病,别人或许没办法,但你一定是可以的,要不要听听看呢?”
“难道我有其他选择吗?”我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大门。
“其实嘛,我的心病也很简单,”伊丽莎白拨开珠帘走了出来,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第一,我该怎么处理从克莱顿来的女间谍呢?第二,我该用什么理由削去葛伦斯的兵权呢?芙若娅小姐,你能给我个解答吗?”
“得了吧,”我淡淡一笑,“如果真的只是这种事,喊卫兵把我拿下不就结了?你专门安排了这次单独会面,总该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直接喊卫兵吗?其实我也想这么做呢,”伊丽莎白娇笑道,“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但是我总有点担心,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曾经击退魔龙王的那位神秘金发男子会不会突然出现呢?这皇宫再坚固,也经不起一个天位折腾啊。”
“你知道的很多嘛,”我不动声色地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也是时候该开城公布了,”伊丽莎白脸上的笑容敛去,“芙若娅小姐,虽然我不是太清楚你的过去,但对你这些日子以来的事迹还是有所了解的,事到如今,你该不会还要坚持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类吧?”
“我手无缚鸡之力,总比那种二十岁就魔武双修,真实实力直达天位的人正常一些吧?”我一笑说。
“你都明白,那就最好,”伊丽莎白点了点头,“我们四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类。”
“四个?”我微微皱了下眉。
“还不明白吗?你和你那位神秘的金发同伴、我、以及……”伊丽莎白伸手指向暗处,“……他。”
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缓缓地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冷峻,却隐含着一丝霸道,背后被这一把巨大无比的剑。
“久违了,芙若娅。”男子笑着打了个招呼,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沙迪克,你也在这里啊。”我点了点头。
“沙迪克和我早就结成同盟了,”伊丽莎白说,“就像你和你的金发同伴一样,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虽然你似乎有某种神秘的能力,但我知道你没有战斗力,仅凭那个人是绝对敌不过我们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笑了起来,“说起来,真是值得自豪,我这个一点力量也没有的人,却能牵制两位天位对付我,难得啊难得。”
“我们的目的不是对付你,”伊丽莎白说,“我刚才就说过了,我们是同类。世界上硕果仅存的四个同类,对于我们来说,与其做些无意义的争斗,难道联合起来不是更好吗?”
“口口声声同类同类,”我皱起了眉头,“你很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你的话到底有什么根据。”
“哼哼,果然,”伊丽莎白似乎早有预料地笑了笑,“你们就和当初的沙迪克一样,连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也不明白,真是可悲的家伙们。”
那一瞬间,沙迪克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随即隐去了。
“你所谓的根据,就是这样讨几句口头得便宜吗?”我冷冷地问。
“当然不是,”伊丽莎白自信地说,“我知道的比你多得多,我也可以把一切原原本本地道来给你听,这样你就会明白我的提议有多么正确了,你的那个金发同伴呢?事到如今也该出来了吧?”
哼,果然她还是对那个所谓的“金发少年”怀有忌惮,既然如此,这出空城计我也不妨继续唱下去。
“那可不行,”我断然拒绝,“我根本不相信你呢,他的存在,是我现在的生命保障,换了你又会怎么做呢?”
“可是,这也和他有关啊,”伊丽莎白说,“他也应该听听这一切的真相。”
“是不是真相,我会下判断的,”我说,“如果有必要,我也会转告他的。”
299 神格
“我先旨声明,”伊丽莎白郑重地说,“我接下来要说四个当事人以外再也不可以有其他人知道,万一要是外泄的话,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我本来也不是多嘴的人,”我说,“如果你是再不放心,可以直接灭口啊。”
“我说了,我的目的不是杀你,而是希望和你合作,”伊丽莎白皱眉道,“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自己是什么?”
“我曾经失去过记忆,”我回答,“所以身世什么的一概不知,不过我也承认,我的确发现自己身上有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共通点——和普通人不一样,”伊丽莎白点了点头,“我、沙迪克、还有你那个金发同伴,全部都是在二十岁前就掌握了天位的力量。影响人变强的因素有很多,天赋、努力、机遇等等都有,然而这一切有其极限,纵观大陆史,从来没有这样的例子。教廷倒是搞了个速成品出来,但是代价和收获根本得不偿失,而且那个小丫头其实也不具备真正天位的力量。我们的情况绝无仅有,而且一下子就是四个人,这难道可以仅仅用巧合来解释吗?”
“这和我无关,”我说,“别说是天位,我连一个士兵也打不过的。”
“但你同样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能力不是吗?”伊丽莎白说,“别对我说‘灵血咒’是个骗局,不付出任何代价却挽回了注定逝去的生命,这样的情况可不止一次呢。或许你的表现形式和我们不同,但都是一样的原理。这是我们的存在超越了‘人类’的证明。”
“那么你想说,我们究竟是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为了解开这个谜题,我花费了无数心血才终于找到了答案,”伊丽莎白说,“在千年之前,有一位神祇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而在人类中留下了一些后裔,而在神祇死后他的神格也化为碎片融入了这些后裔的血脉中,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沉睡等待复活的时机。而当这个时机来临时,这些在血脉中代代遗传并沉睡着的神格碎片也会由隐性转化为显性,带给主人不可思议的力量。”
“你想说,我们就是这个神祇的后代吗?”我想了想说,“但我们有什么理由合作?就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血缘说?”
“都说芙若娅聪明绝顶,原来也不过是凡人的智慧。”伊丽莎白嘲讽的笑了起来,“作为你某种意义上的姐姐,就让我教教你吧,神格碎片虽然神奇,但远远不能和真正的神格相提并论。拥有神格碎片的我们,难道就仅仅满足于现在的比普通人更优秀吗?这种愚蠢的想法简直是暴殄天物!”
“那你有何高见?”我问道。
“同化!”伊丽莎白的眼中闪耀着狂热,“我们四个人必须同化,真正的合为一体,这样我们体内的神格碎片才会合起来形成完整的神格!想想看,这是我们最终的补完,抛弃作为人类的屈辱,成为完美的神,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我们!”
“不要,”我轻松地说。
“你说什么?”伊丽莎白似乎没有听清。
“我说不要,”我一字一句地说,“与其和一个不正常的女人合为一体,我觉得还是继续做一个人比较好。”
“你竟然拒绝?”伊丽莎白愕然,神色随即冷峻下来,“明白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么,我告辞了。”我转身欲走。
一个黑铁牢笼突然从天而降,将我笼罩在里面。
“我曾经以为,你是我的兄弟姐妹,”伊丽莎白背过脸,缓缓地说,“原来我错了,你徒然有个神格碎片,其实本质依然不过是低等的人类,所以你不能了解我目的的伟大。不过不要紧,这是个容易纠正的错误,既然你只是拥有了你不配拥有的东西,那把它拿走就行了,沙迪克!”
沙迪克一言不发,踏前一步。
“剥取神格的方法,我教过你了吧?”伊丽莎白说,“她是没有反抗能力的,所以就算是笨手笨脚的你也没有问题。可惜了一个美人儿,接下来的画面会让人吃不下饭的,我先走了。”
“嗯。”沙迪克点了点头,缓缓抽出了背后的巨剑。
骤然间,一道霸道无比的剑气快觉无伦地劈向了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在瞬间化为一道残影,随即出现在十步开外。
“你竟然袭击我?!”伊丽莎白愤怒地说,“沙迪克,你要背叛你的姐姐,背叛我们成神的伟大理想吗?”
“老子从一开始就对成神没啥兴趣,”沙迪克将巨剑扛在肩上,冷冷地说,“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那天你出现自我眼前,对我说了些我们都是神的后裔的奇怪话,这些我都没放在心上。可是我注意到你说我们是兄弟姐妹,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你,这些日子我一直跟着你,为你做了很多事,对你的做法也从来没有干涉,这都是因为我想知道什么叫兄弟姐妹,我想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沙迪克巨剑横扫,剑气顿时将关着我的铁笼削成碎片,“按照你的理论,她也是兄弟姐妹,可是这就是你对待另一个兄弟姐妹的方法吗?我现在觉得你根本没把任何人当成兄弟姐妹,所以,老子不干了!”
300 神
愚蠢!”伊丽莎白面若寒霜,“真是愚蠢透顶!太可的血脉已经退化堕落到了这种程度吗?果然到头来也只能靠我一个呀,剩下那一个我也不抱有什么期望了,对你们有期望,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你要成神也好,发疯也罢,和老子没什么关系,”沙迪克冷然道,“这些日子我忍你很久了,不过看在好歹有一场兄弟姐妹的缘分,也懒得和你计较。芙若娅,你离开皇宫可能不方便,我送你一程吧,不会有任何阻挠的。”
“那就谢谢了。”我微笑点头。
“朽木不可雕也,你们想走就走吧,”不知何时,伊丽莎白已经恢复了那种娇媚、慵懒的表情,“不过记得先把不属于你们的东西留下。”
“哈哈哈哈哈!”沙迪克大笑起来,“终于要抢老子的神格碎片了?好啊,你来拿呀!”
“沙迪克,你很自信,也的确有自信的本钱,”伊丽莎白冷笑着说,“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有趣,”沙迪克双手握剑摆开架势,“是不是对手,试试就知道了。”
“可惜,你连和我交手的资格都没有,”伊丽莎白傲慢地站着不动。
“你说什……哇!!!!”沙迪克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一跤摔倒在地。
“别忘了这些日子你可是都和我生活在一起,”伊丽莎白轻松地说,“所谓有备无患。诚为至理名言。”
“堕落的到底是谁啊,”我叹了口气,走到沙迪克跟前,“天位高手之间地战斗居然靠下毒,也是大陆上史无前例的了。”
“我知道你有某种神秘的治伤能力,”伊丽莎白胸有成竹地说,“不过你就不用白费心机了,我调配的毒药除了我无人可解。”
“不好意思,芙若娅。”沙迪克惨笑一下,声音虚弱,“夸了大话,却保护不了你了。”
“以前我很讨厌你,不过今天却发现,你这个人原来也有优点,”我笑了笑,咬破手腕递到他面前。“喏,今天我特别优待,喝吧。”
沙迪克不明就里,但还是依言喝了一口血,顿时双目中精光大盛,一下子站了起来。
“神奇!太神奇了!”沙迪克赞叹道,“芙若娅,原来你的能力是这样子的!”
“怎么会?”伊丽莎白也大惊失色。“你的血液到底是……”
“这你无需知道,”我慢慢包扎伤口,“你的野心怕是实现不了了。”
“伊丽莎白,我本不想与你为敌,”沙迪克大声道,“但是想不到你如此可恶,现在不要指望我还会放过你。”
“切。正面对决我也不会怕你,”伊丽莎白冷然道,“也好。就让我堂堂正正拿走你的神格碎片,证明我才是最优秀地。”
“算了吧,伊丽莎白,”我叹了口气,“就算你能打赢,你的目的也不会实现。”
“胡言乱语,”伊丽莎白冷笑,“你打算喊你那个金头发同伴来帮忙吗?无所谓,这座皇宫是我精心准备的基地,在这个地方,两三个天位我也不怕!”
“虽然我无法认同你的目标的手段,但我对你的才能和志气还是很钦佩的,”我说,“所以我不妨告诉你实话,你地行动已经被神界察觉,他们早就准备阻止你私自成神的计划了!”
“不可能!”伊丽莎白喊道,“我有万全的准备,神有着不能直接干涉现世人类的铁则,他们不能插手,而等到我成神以后就不怕他们了!”
“真讽刺,”我笑了起来,“你不是看不起人类吗?为什么现在却利用起了自己的人类身份?告诉你吧,神也同样可以利用人类的身份,我就是他们派来阻止你的人类。”
“你?!”伊丽莎白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你苦心经营,准备用来融合神格的法阵就藏在我们脚底下不是吗?”我说,“已经被我发现了,就算不能直接干涉,神还是有办法可以阻止你。”
似乎在配合我地说话,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动作真快呢,看来已经开始了,”我微笑着说,“这场地震会一点点变厉害,让人们有准备逃生的时间,不过这间皇宫一定会毁掉,所以我刚才就说了,你不可能成功。”
“……”望着微微颤抖地地面,伊丽莎白面色惨白,显然难以置信。
“不!!!!!!”伊丽莎白突然尖叫起来,“我绝不接受失败!我不会失败!既然如此,我就让一切提前!”
地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将整个大厅包裹其中。
“你疯了吗?”沙迪克喊道。
“停下!你不明白你在做什么!”我也焦急起来。
“为什么要停止?”伊丽莎白笑得及其诡异,“现在这房间里有三个神格碎片,虽比预计的少了一个,但是这不重要了,三个应该也可以属于你们的神格碎片贡献出来吧!我才是它们当之无愧的主人!”
随着法阵地启动,强大的魔法能量在我们身边不断流动。
“可恶!”沙迪克试图强行破坏,但是显然法阵已经抑制住了他的力量。
“住手!”我喊道,“绝对不可以!你地目的不会实现,因为我……”
“开始吧!最终的补完!!!”伊丽莎白歇斯底里地大喊,“神即将诞生啦!那就是我啊!!!”
魔法阵运行到了极致,强烈的光线充斥了整个房间。
“……为什么……为什么……”伊丽莎白呆滞地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可恶。发生了什么事?”沙迪克揉着脑袋缓缓地坐起了身子。
“发生了……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我长叹一声。
“芙若娅?”沙迪克望向了我,随即惊叫起来:“天哪!你……你怎么了?”
我全身沐浴在一片光芒中,身上地衣服已经变成了一件美轮美奂的铠甲。
这就是神力吗?我感受着身上仿佛无所不能的力量,望向远处,我的视线立刻穿越重重墙壁,这个大地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的耳朵,仿佛可以听清每一只鸟儿的歌唱,每一个人的呼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沙迪克问道。“我们没有融合,成神的也不是伊丽莎白,而是你?”
“因为我其实和你们不同,我是由神直接制造的,”我解释道,“其实我体内已经有完整地神格基础,只是被封印了起来,所以当伊丽莎白的魔法起作用时。由于我的神格等级远高于你们,立刻就把你们的神格碎片吸收过来了,而我身上的封印也由此被破解,成为了完整的神格。”
“那我……”沙迪克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的……力量?”
“是地,很对不起,”我低下头说,“你的力量都被我吸走了。伊丽莎白也是,其实我并不想这样。”
“这下损失大了!”沙迪克顿时哭丧着脸,又踢了伊丽莎白一脚。“都怪你这疯婆娘!”
我一时无言,沙迪克的力量虽然得益于神格碎片,但也是他自己辛苦修炼得来的,就这么消失,的确很说不过去。
“对了!”沙迪克突然又来了精神。“你是神啊,那以后我跟着你修炼吧,这样一定进步很快。”
“很抱歉。这也不行,”我难以启齿地说,“我……就要离开了。”
“离开?为什么?”沙迪克惊讶地问。
“身为神的我,长久滞留在这个空间,会造成能量平衡的损坏,”我解释道,“所以我非离开不可。”
“伤脑筋了,”沙迪克挠头道,“那我碰上你的同伴以后,怎么和他们说啊?”
“……请告诉他们……”我闭上眼睛,“……请告诉他们……如有可能,我真地愿意永远是个人,永远和他们在一起,永远。”
一场奇异的地震侵袭了武威国都,然而除了皇宫以外没有损毁任何其它建筑物,据事后统计。由于所有人都及时去了安全的地方避难,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除了皇妃伊丽莎白。
整个曾经掌握武威帝国暗处地庞大实力的女人,宛如人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史卓汗八世在地震后就陷入了昏迷,直到三天后才醒来,这位年轻的皇帝在苏醒后竟然完全不记得自己这三年来干了什么,当别人告诉他弗雷德亲王已经被皇帝以叛国罪处死时,史卓汗八世吃惊地从床上摔了下来。
据调查,皇帝之前似乎被某种强力的魔法控制了,武威帝国开始秘密通缉伊丽莎白,然而一无所获。
不久,教廷“圣剑骑士团”司令亚森公布三大祭司数十条罪状,包括:玷污神、蒙骗世人、迫害异教徒等等。克莱顿公国,奎北克公国,白林神圣教国纷纷声援亚森,这场声势浩大的宗教改革席卷大陆。最后以亚森一系的改革派胜利而告终,星祭祀撒论战死,月祭祀艾蜜丝投降。
随后,亚森扶植哈里曼成为新任大祭司,推行“宽容、博爱、不迫不干涉政治”的新教义,圣剑骑士团解散,只留下防卫性质地守护骑士团。
经过一系列事件在大陆上声名鹊起的“白鹭”亚森,却在此时急流勇退,宣告归隐山林,从此不知所踪,只是传闻他和一个小女孩生活在一起。
数年后,大陆局势再起变化,克莱顿公国和奎北克公国联合瓜分了巴鲁克王国。另一方面,费罗恩公主“北国天使”安琪儿因为在之前大战中立下的功劳而被公推为白林神圣教国的圣女继承人,在上任圣女死后成为了白林的新领袖,大陆的势力分布重新洗牌。
三年后,克莱顿公爵病重,奎北克亚历山大趁机攻打克莱顿,连番大捷,克莱顿将领艾扎克斯战死。
克莱顿自知时日无多于是传位给儿子“蓝色飓风”克雷迪尔。克雷迪尔重整几分骑士团,在白石镇郊外平原与亚历山大展开决战,在他出神入化的轻骑兵指挥下,疾风军团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并最终包围了亚历山大本部。
亚历山大在重重包围中力战至最后一刻,以一个战士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地生命。
胜利的克雷迪尔给了亚历山大的遗体足够的礼遇,并开始着手整合两国的工作。
此时的大陆南方,克莱顿公国已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就在所有人猜测南方的克莱顿和北方地白林必将爆发一场争霸的时候。两个国家却开始了和平谈判。
历时一年的谈判结束后,大陆再次统一了,而且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和平统一。
克雷迪尔公爵留下一句:“我已经尽到了对我人民的责任。”后。飘然离去,从此不知所踪。
十年后,已然晋级天位的克雷迪尔和大陆上另一个年轻天才天位刺客希尔瓦在苍云山脉比武,这场惊天一战无人能够目睹,两人后来也对这场胜负绝口不提。唯一留下的见证就是苍云山脉被削平的山头。
统一起来地大陆在安琪儿女王宽仁开明的悉心治理下,蒸蒸日上,人民过上了远离战争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数百艘大船突然出现在海岸线上,将沿海地人们吓得惊慌不已。
然而那不是战舰,是商船,里面还带着远东新任皇帝李天昂的友好国书。
黑龙岛被剿灭,新的航路打通了,新的繁荣即将到来。
大陆上的人们对未来充满信心。
安琪儿女王一生未婚,这是后话。
212 捷报频传
“呵~~~”我伸了个懒腰,“……无聊啊。”
“你有什么无聊的?”索尼娅在一旁撇撇嘴,“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威风得很啊,我才无聊咧!”
“咦?你怎么可能无聊?”我大惑不解,“你那天的风头出的还不够大么?”
“大什么呀?”索尼娅不以为然地说,“从头到尾只放了一箭,怎么可能过瘾?”
我无语了,原来索尼娅是否过瘾的标准是根据放箭数量来决定的,难道她不知道质的区别吗?她放的那一箭,和普通的一箭能比吗?
一个月前开始执行作战计划的时候,我本来很想和克雷迪尔一起去阿尔萨斯境内转转,然而克雷迪尔死活不同意,最后甚至说如果我非要去他宁愿取消计划,我无奈之下只好留下来老远看看前线打仗了。
为了能够在四天之内为克雷迪尔的突入制造缺口,亚历山大的确下了大功本,专门调集他手下最精锐的血刀营,这是一支不过千余人的步兵营,然而却极其精锐,其余各营的士兵,只有在完成“十人斩”之后才会被选入,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士兵作战悍不畏死,光是一股杀气就非一般士兵能够抵挡,再加上作战经验丰富,军事素养极高,亚历山大又对之严加训练,配上最好的装备和最高的待遇,士气十分旺盛,正因为兵员难得,成本又高,血刀营的规模一直不大,但战斗力是绝无疑问的。
再听克莱顿大公介绍这支血刀营的时候,我就明白,既然亚历山大连这支压箱底的部队都拿了出来,对这次四天内撕开阿尔萨斯防线的计划显然是志在必得了。
果然,血刀营的出场让人印象深刻,他们作战之勇猛若非亲见,简直难以想象,以血刀营为核心骨干,三万奎北克精锐步兵于凌晨发动突击,势如雷霆万钧,那场景,只有亲眼看到的人才能体会。
记得当时在一旁观战的克莱顿大公也曾经感叹说:“我疾风军团虽也号称精兵,但单以步兵而论,着实被奎北克比了下去,别的不说,如此高强度的作战,我的部队恐怕就不能在坚持这么长时间以后还维持着那么高的士气和战斗力。”
高强度的进攻在持续了约一个昼夜后,亚历山大如约撕开了他所说的缺口,早就准备好的克雷迪尔自然决不会浪费时机,一切依计行使,事实上如果不是担心可能拼光整个血刀营损失太大的话,从这个缺口一路打下去就是直接破坏阿尔萨斯的整个防线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到克雷迪尔全队潜入结束,亚历山大的部队也井井有条地撤了下来,而阿尔萨斯军队的反扑也异常凶猛,文森特戎马一生,果然有其老到之处。
面对这种情况,我军退下来也不急于进攻,只是保持缓慢地施压,我们这里只要保持压力就好,接下来就看克雷迪尔的反应了。
起先的十天,克雷迪尔那三千人如同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无,我知道这种渗透作战一开始需要熟悉环境,小心谨慎也是应有之举,不过蕾菲娜等却也不免担心,而亚历山大虽然嘴上没有多说,但言谈举止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也是颇为焦急,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他已经写信给国王夸下了海口。
不过克雷迪尔终究没有让大家失望,从第十天以后,阿尔萨斯境内的消息一篇篇传了过来,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说实话怎么也没想到,克雷迪尔平时这么方正的一个人,这次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把阿尔萨斯的后勤线搅了个鸡飞狗跳,而且由于他的部队机动力强,又飘忽不定,阿尔萨斯方面连到底漏进来多少敌军都搞不清楚。高森四世一度气昏了头,下旨把文森特公爵臭骂一顿,还要他自杀谢罪,其实我们都挺期待文森特能够奉旨的,可惜他睬也不睬,听说上了趟厕所那张圣旨就不见了,不过他还是给高森四世写了个回复,表示敌军渗透到境内,他身为守土大将的确有责任,但他同时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攻入境内的敌军绝对不满五千,只要高森四世调集两到三万兵力进行围剿,决不会有问题。
虽然不是很相信文森特,但是在阿尔萨斯境内自由活动的我方军队,等于一把悬在高森四世头上的利剑,叫他怎么能安心?可他不敢减少保护自己的兵马,只凑了一万杂牌军组织围剿。
可怜这一万杂牌军战斗力士气无不是中下水准,就算和克雷迪尔三千精骑正面决战只怕也未必能赢,克雷迪尔根是充分利用机动力差距,把游击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围剿部队被他一会儿前面来一下,一会儿后面给一下,一会儿旁边一下,却连克雷迪尔部队的屁股都摸不到,最后被调戏得受不了了,终于彻底崩溃。
213 文森特的决心(一)
进入阿尔萨斯过境的二十天里面,克雷迪尔不但大胜高森四世辛辛苦苦组建的围剿军,使之被迫撤退,更如同饿疯的蝗虫一样席卷了文森特公爵的后勤线。
可能饿疯的蝗虫这个比喻不是很好听,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这支部队的破坏力,在二十天时间里面,克雷迪尔一共破坏了四十五个粮食仓库、二十七个哨所、三个军用牧场、两个草料场、十四个运输中转站、五条官道,其他与军工业相关的工场作坊以及生产军粮的大小农场被摧毁的更是不计其数。这一切给原本就只是勉强维持着的文森特十万大军的后勤打击是堪称毁灭性的。
而令人惊异的是,在这过程中,除了一些围剿军队以及地方部队一点象征性的抵抗外,克雷迪尔几乎没有遭受到任何来自于民间的抵抗,正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克雷迪尔的部队就算不是秋毫无犯,起码没有为祸民间,毕竟在摧毁上面所说这设施的时候就已得到足够的给养了。公平地说一句,比起阿尔萨斯本土军队的所作所为,克雷迪尔是不折不扣的绅士。
在收到这些情报后,克莱顿大公谓然长叹:“虽然发兵的是我们,但真正灭亡了阿尔萨斯的,难道不是高森四世自己么?”
我们深以为然,事实上,如果不是高森四世自己把国家弄得天怒人怨,如果阿尔萨斯上下万众一心,同仇敌忾,我又怎么会提出让克雷迪尔率领三千骑兵孤军深入的策略?
而在我们对面的那位文森特公爵,前有大军压境,后勤又被人肆无忌惮的破坏,更有国王的一份份斥责不断发来,老将军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老而弥坚,大概可以很好的形容这位现在作为我们对手的老将,他硬生生的顶住了这些压力,或许他已经做好了殉国的打算吧?情报显示他已经对国王完全不予理睬了。可是对那个昏君可以无视,前后两方巨大的事实压力却不能只用无视来应对,面对越来越短缺的军粮和补给,文森特下令全军实行定量配给制,这原本是十分打击士气的做法,但老将军以身作则,配给制全军上下统一实行,无人例外,他自己每天和普通士兵一起吃饭,又带头杀了自己的军马充作军粮,其他将领为老将军所感,纷纷效仿。要知道驻守关卡本来就不大用军马,但没有了马,关破之日是绝不可能逃跑了,这也代表了与众将士共存亡的决心,文森特凭借这些做法和多年的威望终于稳定住了军心。
原以为后勤一破,敌军就会不攻自破,土崩瓦解,没想到文森特竟能如此,倒也令我们另眼相看。但依我和克莱顿大公的看法,这样也不会影响大局,毕竟就算文森特再怎么尽力修复,现在的后勤线最多只有以前三成的运输能力,再怎样也无法满足他们大军的需要,只要没有后勤,管他多少军队都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文森特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冲出来送死,要么守下去饿死。
“奇怪,文森特既然下定决心了,应该以决死之心冲上来和我们拼上一番才对,为什么只是死守?”第二十四天的时候,亚历山大说。
“他死守也是无妨,”克莱顿大公笑了笑说,“虽然多花些时日,但多拖一天,就对我们有利一份,到头来我们可以用更小的损失达成战果,何乐而不为?”
“话虽如此,但这道理文森特也该明白吧?”亚历山大说,“难道他就在那里等死而不做些什么?”
我知道亚历山大这么说的真正原因是已经向国王夸下了一个月期限的海口,这个人颇有雄才,但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好面子,当初和克雷迪尔的决斗说白了也是因为面子。至于我会知道亚历山大写给国王的密信内容并不是因为亚历山大的情报系统不够周密,而是塞琳娜从国王那里查到了消息,不过这件小事也就不点破他了,只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让他生起戒心可没有必要。
只不过,亚历山大所说也的确是有道理,按理说文森特既然已经下了决死之心,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形势应该更加大胆行险才对,这龟缩防守的确不像他会做的事情啊。
这一天也没讨论出什么来,我回到营帐间索尼娅在里面,便问道:“有没有新情报送过来?”
索尼娅训练的猎鹰传递情报的能力很强,这些日子我们就是依靠这些才能绕过阿尔萨斯的防线准确无误的和克雷迪尔联络。
“没有啊。”索尼亚耸耸肩,“三天都没有新情报了。
“这样啊……”我半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不好!”我猛然醒悟过来,“雷有危险!”
214 文森特的决心(二)
“全力围剿雷的部队?”克莱顿大公难得露出凝重的神情。
“不会吧?”亚历山大露出难以执行的表情,“围剿克雷迪尔少于一万人不会有用,难道一贯谨慎的文森特敢在前线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分兵?他不想赢了吗?”
“问题在于,他本来就赢不了不是么?”我叹了口气说,“眼前的局势,就算他竭尽全力固守前线,还是难免一败,這不是谨慎或者胆量的问题,而是最好的选择。我们都被思维定势蒙蔽了,既然打不赢眼前的敌人又不能逃,索性不顾一切干掉背后的敌人,死也拉个垫背的,這其实是很简单的斗殴逻辑不是么?”
“嘿,说的有理,那我们尽早准备吧,明天开始强攻怎么样?”亚历山大兴致勃勃地说,他其实倒未必介意克雷迪尔的生死,不过展开强攻也正合他的心意。
“伯爵大人说得是,”克莱顿大公战起身来说,“我们分头准备吧。”
强攻从次日凌晨开始,我方的军队早已憋足了劲,而阿尔萨斯的守军因为配给制的缘故這些日子都处于半饥饿状态,可说是未开战前已经高下立判。虽然守军意外的顽强,预料中摧枯拉朽的局面没有出现,但我军还是占到了了很大的上风,在克莱顿和亚历山大二人得力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扩大战果,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敌军防线已经岌岌可危。
“能有這样的成果也很不错了,”我远远地望着阵线说,“可惜啊,假如再多拖十天,敌军的战斗力绝对土崩瓦解。”
“你是真的不着急还是装腔作势?”索尼娅疑惑地看着我,“你的大帅哥克雷迪尔有危险耶。”
“什么我的大帅哥啊?!”我啐道,“要知道着急不能解决问题,而且就算雷面对文森特的全力反扑缺少胜算,但如果连支持這几天的能力都没有,一开始又怎么会把這样的任务交给他呢?最起码五天之内,我相信他决不会有问题的。”
“你倒还真有信心,”索尼娅点点头,“不过直觉告诉我,你应该是对的。”
“谢啦。”若是别人说這种话,我根本不屑一顾,但索尼娅不同,我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她那妖怪般的直觉了。
像這样典型的攻防战,守方有地势的优势,攻方却有主动权,這主要体现在什么时候进攻和进攻哪里,所以亚历山大采取的策略就是集中优势兵力猛攻关卡的一个相对薄弱环节,并且它没有让士兵比用而上,而是分成三班轮番进攻,保持充沛的体力,相比之下文森特则显得被动的多,他不可能因为我们没有进攻其他点就不设兵防守,只好在防线内部调配轮换,而這种调配的难度就大多了,若是一个指挥平庸的将领极有可能路出破绽,不过文森特至今为止没有任何破绽。
但就算如此,在仿佛永不枯竭的猛攻下,阿尔萨斯守军的战力也直线下降,又鏖战了数个小时,眼看不少士兵已经登上墙头,不聊关卡上突然竖起了文森特的帅旗,在一名黑甲老将率领之下,阿尔萨斯士兵像着了魔一样的开始了反扑,竟然将都上墙头的我军士兵全部歼灭了。
“文森特身为十万大军的主帅,竟然亲临前线?”亚历山大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说他用兵风格谨慎吗?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像?”
“从开始我就一直在计算,”克莱顿大功沉吟着说,“现在,既然文森特自己都上,他的预备队也就都用完了,這么算来,加上其他地段的守军,文森特部队总数大约七万左右。”
“也就是说,他竟然派出了三万部队去对付雷?”我微有些惊讶,“兵力如此紧张还敢這么做,倒真有魄力,可惜啊,如果阿尔萨斯首都的那位也有這份魄力,我们的仗绝不会這么好打。”
“今日必要取胜!”亚历山大咬了咬牙说,刚才被皆灭的部队包括百余名血刀营精锐,這让他十分心痛,“我决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传令下去,准备夜战!”
“大人,”一直跟在亚历山大身边,像个影子一样一言不发的塔娜开口了,“敌军阵线全系文森特一人维持,属下请命,带一队人去阵前行刺文森特。”
我心中一动,塔娜所说的一队人,自然是秘密部队“影牙”了,现在的局势,也的确是像塔娜说的那样,敌军整个阵线的防守全系于文森特一人之身,如果行刺能够成功,這场战役就和已经结束没什么两样了,更何况這还是一个观察“影牙”真正实力的好机会。
亚历山大沉默不语,但看他炽热的眼神,显然也有些心动。
215 文森特的决心(三)
“大人,属下认为此举不妥。”正在亚历山大犹豫不决时,豪根森开口了。
“豪根森将军认为我没有能力杀文森特吗?”塔娜不悦。
“不,文森特不是以武力见长的将领,以塔娜队长的身手去刺杀成算的确不低,”豪根森不慌不忙地说,“但经过我刚才的观察,文森特本人不强,可是他的卫队中颇有几个好手,虽然单打独斗都不如塔娜队长,然而看他们攻守结阵,进退有度,显然训练有素,只怕刺杀难度会比预想高得多,而就算成功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原来豪根森将军是认为我回不来了。”塔娜冷然说。
“我知道你有脱身的绝技,”豪根森说,“但你带去的部属呢?他们可以脱身吗?如果这是为了扭转战局,那我绝不会阻止塔娜队长,可现在胜利已经是囊中之物,仅仅是为了加快取得胜利的时间,却牺牲长期培养的优秀杀手,我认为不妥。”
塔娜听豪根森这么说,倒不好再开口了,毕竟如果她再坚持,倒像是用部下的性命来换取功勋一样。
在一旁听着的我,心中对豪根森心思的冷静缜密也颇为钦佩,而且亚历山大此人颇有雄才,只是最大的缺点是好大喜功,但有这个豪根森给他弥补,缺点就被补得差不多了,估计当初在霍格维德豪根时是没有一起去,不然他一定会阻止亚历山大和克雷迪尔的决斗。
“好了好了,”亚历山大突然笑了笑,“豪根森所说也不无道理,到底要不要派塔娜去,不如公爵大人拿个主意吧?”
我一愣,现在负责攻击主要是亚历山大的部队,塔娜也是他的部下,这事情怎会有克莱顿拿注意?但随即就明白了他的用心:他若派塔娜去,担心会有损伤,若不派去,却显得不顾克雷迪尔,脸面上不好看。索性把皮球踢给克莱顿,顿时把两难选择变成了两得选择:如果克莱顿客气一下说不要去,他正好借这个台阶下,如果克莱顿说要去,那如果塔娜有损伤,我们克莱顿也欠了他一个人情。
我想得快,克莱顿大公也不慢了,他点了点头,微笑着说:“豪根森说得在理,只为了快点打败文森特,就精锐去冒险非智者之所为。”
“说得也是啊,”亚历山大见目的达到,也笑了起来,“不过这样的话,赢得胜利的时间可能拖个一两天,当然不用担心,我相信以克雷迪尔将军的才具是不会有问题的。”
“没那个必要,”克莱顿大公突然站起身,对身后的随从说:“去请索尼娅小姐过来。”
索尼娅?我猛然明白克莱顿大公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了,难怪啊……
索尼娅箭术之精,是我生平所仅见,克雷迪尔虽能百步穿杨,却也自承远远不如,更重要的是,索尼娅曾经告诉我,她家传斗气有一门独特功法,可以在射箭时凝聚全身功力,瞬间达到提高极大的效果,以索尼娅本身不俗的修为来算,恐怕能在瞬间具有圣骑士级别的威力。虽然这个功法也有副作用——功力的提高只能维持极短的一瞬间,随后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运斗气,而且人也会非常疲惫。但射箭狙击这种事情,讲究的本来就是一击必杀,而这套功法可以说正是为此而存在。
这件事情我又对克莱顿大公提过,不过当时主要原因是希望克莱顿大公能够重视索妮娅在战场上的能力,给她派点任务,省得无聊起来就来寻我的开心。不料克莱顿大公虽然表示出了兴趣,却一点也没有派索尼娅上战场的意思,甚至之后索尼娅几次主动请缨都被他婉拒了。我当时还有点奇怪,战场上如果有索尼娅这样的强大狙击手,将对敌人的前线军官造成极大威胁,如此有利的事情克莱顿大公为什么不做?
不过现在我也明白了,姜还是老的辣,如果索尼娅以前就出现在战场上,文森特决不会如此缺少远程防备就出现在战场上吧?果然,还是最沉得住气的老猎手才能猎捕到最大的猎物啊。
索尼娅的脾气是很直的,根本不知委婉为何物,克莱顿大公从不用到她什么,却一直对她十分礼遇优容,便是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
也难怪文森特防备不足,驻守关隘的他本来就是居高临下,在弓箭射程上有很大优势,从常理来说,在我军能够把箭射上去的时候,早就已经暴露在他们弓箭的射程内了,虽然常理不能用在圣骑士级别的高手身上,但无论克莱顿还是亚历山大都不以弓箭闻名。
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在那一瞬间,会有一个具备圣骑士实力的箭术超绝高手狙击他。
索尼娅当然不会拒绝这个任务。
尽管一脸的不相信,但亚历山大还是同意配合我们组织一次进攻把文森特引出来,他大概是想,横竖文森特也是要打的,看看我们能玩出什么花样也好的主意吧?
当天下午,亚历山大再次以血刀营为骨干,发起了一次强势的进攻。
而在离战线将近一公里的地方,我们已经在一个突破尚未索尼娅找到了狙击地点。
“取胜只在今日。”克莱顿大公说。
216 文森特的决心(四)
文森特没死,不过去掉半条命。
就是这剩下的半条命,也是在两名忠心护卫舍身挡箭,使得箭枝在贯穿他们的身体后势道减弱,另一名护卫又把文森特推开了一点,让本来可以命中心脏的一箭只是射穿了肩膀。
文森特武技平平,索尼娅奋起全力的一箭上所附带的斗气他根本无从抵挡,必定是肩胛骨粉碎,半边身子都不要想动弹了,至于再上战场,更是休提。
虽然文森特被护卫们抢救了回去,但亲眼看见主将中见到下的巨大压力不是阿尔萨斯现在这些疲兵们所能够承受的,士气一落千丈使得他们再无一战的能力,亚历山大和克莱顿这种战略家怎么可能放过眼前的机会,夜幕降临前,整个关卡陷落了。
收降败兵的过程总的来说还算顺利,毕竟这些败兵不但士气降到极点,连体力也所剩无几,而不论克莱顿还是奎北克在对待俘虏的名声上都还不坏,唯一的主帅又生死未卜,绝大多数人自然而然也就投降了。
但这其中也有例外的,比如文森特那一千近卫营,这些人多是军中精锐,又极为忠心,现在正以文森特的帅帐为中心集结在一起,颇有一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概。
对于这些人的处理,克莱顿和亚历山大也有些头痛,如果要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毕竟人数相差太过悬殊,他们一点希望也不会有,但一来这些精良的兵员杀了可惜,二来一场杀戮对于稳定刚刚收编的降兵会很不利,但反过来如果不能尽快处理好,却也同样不利于稳定降兵。
正有些僵持时,文森特的帅帐中却走出一名眉目清秀的年轻卫士,高举帅旗大声说:“文森特将军有令,全军放下武器,向巴鲁特投降。”
接下来的受降过程十分顺利,这青年卫士虽没什么军衔,但却似乎在近卫营很说得上话,办事也十分干练,不到半个小时,基本首先过程就全部完成了。
不过这期间,文森特本人却没有露过面,直到受降过程结束以后,还没等我们发问,那青年卫士就主动说道:“文森特将军受伤行动不便,请两位大人到帐中一叙。”
亚历山大和克莱顿对望一眼,一.asxs.了点头,毕竟已他们两人的实力,大陆东南罕逢敌手,既然文森特的手下已经缴械,又有大军在此,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下青年卫士前面带路,我、索尼娅、塔娜和豪根森一起跟着亚历山大和克莱顿走进了文森特的帅帐。
一进帐篷,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只见文森特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肩膀上缠着一层层的绷带。
“公爵大人伤势怎么样了?战场之上也是迫不得已,抱歉了。”克莱顿显得十分客气,又指了指身后的我,“乌鸦是医科圣手,不妨给公爵大人诊断一下,可保无恙。”
“……不必了,这点伤无所谓了,”文森特摆了摆勉强还能动的右手,声音十分虚弱,他挣扎着要坐起来,青年卫士连忙上前小心地将他扶起,“你……你是乌鸦?听说那计策是你所献?了不起啊,谁能想得到一支孤军竟会成为插入我军后心的一把尖刀?”
我心想谁这么多嘴,连计策是我献的都捅出去了?但是这个也不能问他,只好不说话。反正戴个面具没人看得见我表情。
文森特又喘了几口气,见克莱顿欲言又止,便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放心吧,我派往后方的军队直到现在依然寸功未立,甚至连对方的人数都搞不清楚,其实我倒很好奇,毕竟计策再好,将领不行也没有用,到底是哪位将军指挥得这么漂亮?”
文森特这话讲得颇为真诚,克莱顿脸上也闪过一丝自豪的笑意,一旁的亚历山大也笑了起来说:“噢,你们还不知道吗?是蓝色飓风克雷迪尔啊。”
“原来如此,果然名不虚传啊。”文森特点了点头,显然对此早有预料,“再请问一下,今天这一箭实在厉害,不知是两位中哪一位所发?”
此言一出,克莱顿尚可表情自若,亚历山大却不免显得有些尴尬,文森特认定那箭他们中一人所发,可他偏偏没有这份箭术。
“其实,那一箭是索尼娅小姐所发。”克莱顿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索尼娅。
索尼娅的斗气其实还没有恢复,但外表已经恢复如常,而且她天生有股桀骜气质,文森特看得颇为惊讶:“……是……是女的?还这么年轻……咳……咳咳……”
文森特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贵部兵精将强,人才济济,我果然败的一点也不冤啊……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求你们。”
217 文森特的决心(五)
“公爵大人何出此言?实在让克莱顿汗颜,有什么要求!”
“公爵大人太客气了!我亚历山大最敬佩你这样的英雄,只要力所能及,无有不允!”
克莱顿和亚历山大竟然不约而同地做出了极热情地表示,说的话不同但意思完全一样,我在一旁看得暗暗好笑:这两个人都有些枭雄本色,他们完全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虽然阿尔萨斯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但怎么分法可没定下来,谁是最后的赢家,也就没定。高森四世顶着国王头衔却又民怨极大,那是肯定要杀的。而文森特公爵正是剩下来的关键人物,以他在阿尔萨斯的威望和基础,谁掌握他,就等于把大半个阿尔萨斯装在了口袋里。也难怪克莱顿和亚历山大一听他有请求顿时表现出了春天般的温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若是不明就里的人想不感激涕零都难。
不过文森特这么多岁数也不是白活的,我方的意思他心中雪亮,闻言也只是微微点头说:“其实我的请求,就是希望二位日后能够善待我国百姓,仅此而已。”
这话却让克莱顿和亚历山大有些尴尬,他们难道不懂拉拢人心的道理?原本就算文森特不说他们也是这么打算,而如果是私下里,他们两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文森特,可偏偏现在两人一起却不好明确答应,毕竟着答应的话一出口,可就等于**裸的宣告对阿尔萨斯的领土怀有野心了,毕竟这次作战是以巴鲁特王国讨伐无道昏君高森四世,解民倒悬的名义,而不是他们公国自己的名义。
克莱顿和亚历山大地关系更是极为微妙,一方面阿尔萨斯的利益分配尚未定局。他们互相之间是最大的竞争对手,自然不愿意被对方抓住任何小辫子,可另一方面他们又绝不希望过分得罪对方,因为任何一方一旦被逼急了和雷奥二世联合,将对另外一方极为不利,而他们俩人如果保持一个合作的姿态,则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把雷奥二世排除在外,所以雷奥二世一定会试图拉拢他们中的一方打击另外一方,这三方面呈现一个等腰三角形的互相牵制之局。谁也不能妄动一步。
不过两人是何等样人?自然也不会就此语塞,眼珠一转之间纷纷打起了官腔,什么必定规劝国王,什么在自己统辖的范围内尽力云云,总之都是些没有破绽的话。克莱顿也就罢了,我惊讶地发现原来亚历山大说话也可以这么转弯抹角,一点不像我平时印象里的高傲和缺少耐心,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当初霍格维德地比武亚历山大未尝不是故意被我激的。而就算输了他损失其实也不大,以他们展现出来的实力,别人不会说他弱,只会说克雷迪尔太强,正因为如此,雷奥二世对克莱顿也就越加的堤防,对亚历山大这个“傲慢莽夫”却更加没什么防范之心了。回想安禄山的例子,会装粗的人其实危险系数完全不在城府深的人之下呢。
文森特见两人这样,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看在眼里。心想这文森特战场上虽然输得一败涂地,但那是非战之罪,双方实力、形势相差都太远,怪不到他头上。而他旁观者清,对于克莱顿和亚历山大的关系看得一清二楚,这恶作剧倒是玩得不错。虽然对局面不能有什么影响,好歹可以略出心中地恶气。
出了一点小气,文森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这样,我就多谢二位了。”头一低,手中已经多出一把匕首,猛地向自己心口刺去。
“不好!”
“住手!”
克莱顿和亚历山大同时上前正要阻止,文森特身后的青年护卫却突然拔出剑来向亚历山大刺过去。
那青年护卫武技相当不错,这一剑虎虎生风,但他和亚历山大完全不在一个级数。就算偷袭也不可能成功,亚历山大左手一掌拍去,一股劲风把青年护卫震得连连后退,几乎连剑都拿不住。
可就是这么一瞬间,文森特的匕首已经插入自己胸膛,地倒下。
亚历山大怒从心头起,他现在已经明白那个青年护卫根本不是像刺杀自己,只是给文森特制造自尽的机会。他气地想痛下杀手,却发现那个青年护卫淡定自若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恐惧,心想杀了这个小卒也于事无补,还有**份,便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青年卫士只是笑了笑,吐出一大口鲜血,原来亚历山大那一掌已经把他重伤了,但他却毫不在意的样子,举起剑在自己脖子上一抹,倒了下去。
这时亚历山大离他最近,要出手阻止原本也来得及,但他心中对这个青年卫士恨极,动也不动一下。
我看在眼里,也只得暗叹一声。
“乌鸦先生,请你去看看文森特还有没有救。”一直不开口的豪根森突然说,此人最是冷静,从不受情绪影响。
“不错,乌鸦麻烦你快看看。”克莱顿说。
我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很快就发现文森特原来真的一息尚存,原来他伤重之下手上无力,没能一刀致死,但也是弥留状态了。
这个状态随便换了那位治疗师多半都无能为力,但我却不同,正准备用强效治疗魔法先稳定他的状态,却突然发现文森特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我地目光中流露出恳求之意。
我心中一颤,这个老人为了国家鞠躬尽瘁,奋战至最后,难道还要他承受亡国奴的屈辱?难道还要成为外国统制本国的工具?难道他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我又看了一眼那个青年卫士的尸体,他没有一点痛楚的表情,死地时候似乎还在微笑,我突然明白了他们的心思,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的国家作最后一件事——告诉侵略者们:战场上你们是赢了,但你们不要以为可以骑在阿尔塞斯人的头上,我们有的是不怕死的勇士,如果不善待我们的民众,无数像我们一样的人会不顾性命地对抗你们。
我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按摩文森特颈部的穴道,让他感觉麻痹,减少一点痛苦,看着老人迷离地目光,我暗下决心,轻声说:“太迟了,已经没救了……”
文森特的眼中透出了一点感激和欣慰的光芒,然后合上了。
他死了。
亚历山大顿时失望之情见于言表,嘀咕着说了句“什么医科圣手……”,愤愤地转身离去,混不在意索尼娅怒视他的目光,塔娜立刻跟着他走了出去,豪根森向我们点头告别,也跟了出去。
索尼娅走到我身边搂着我肩膀说:“没事的,别理那混球,”又看了一眼文森特的遗体,“这对他也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我苦笑,索尼娅你就算知道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啊。
克莱顿大公闻言有些尴尬,不过幸亏这里也没有外人,他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首,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两个人都是义士,我……我会安排人好好安葬他们的,好了,芙若娅,索尼娅,我们走吧。”
我默默地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218 沉重的担子
“芙若娅,怎么,最近看你有些无精打采啊?”在参加葬礼后,克莱顿大公单独和我谈了一次。
“嗯,感觉有些疲乏,”其实我无精打采的原因是最近老想起斯在我眼前的文森特,“可以的话,我想回公国去休息一下。”
“原来如此,”克莱顿大公理解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以我的病史和一贯体质会这样实在是正常不过,“你的身体一直不好,要多注意啊,别太操劳了。好在这大局已定,暂时不需要借重你的才能,我这就安排送你回去的事宜。”
“谢谢您爱护。”我站起身来就要行礼。
“哎,自家人客气什么?”克莱顿大公连忙拦住我,“坐下,坐下。”
自家人?我对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但如果提出来未免太不礼貌,何况我和蕾菲娜也的确存在着姐妹名义,也就不说什么了。
“嗯,你回去一下也正好,”见我重新坐下,克莱顿大公沉吟着说,“一方面好好修养身体,另一方面有一件事情我考虑很久了,现在想一并拜托你。”
咦?什么事情用得着拜托这样的语气?“是什么呢?”
“长期以来,我在情报工作上都是相当重视,”克莱顿大公站起身说,“这些年来苦心经营,在大陆东南的情报网终于初具规模,我想你也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的行动进行了调查,毫无疑问,无论是你那个仓促组建的‘乌鸦佣兵团’,还是那位埃洛森商会的塞琳娜小姐,都是让人惊叹的成就。”
“您太夸奖我了,”我连忙说。“那个乌鸦佣兵团只是我一是好玩,草率组建的,不过几十个人,根本不堪大用。至于认识塞琳娜完全是个巧合……”
“唉,何必过谦呢?”克莱顿大公笑着说,“乌鸦佣兵团是在几个月内草率组建,但框架已经成形,人数是少,但结构精炼。这还是在缺少资金地情况下完成的,如果提供充足的条件,我都不敢估算你的潜力。至于那位塞琳娜小姐,的确如你所说存在着巧合的因素,但反过来说,若不是对你能力充分认可,她那样精明的女孩儿怎么可能自己找上门来呢?”
我不言语了,克莱顿大公看得那么通透,再说也没用。
“这些年来。我凭借在情报上的优势往往能占得先机,获益匪浅,但我所开发的情报机关却有一个缺点,”克莱顿又说,“虽然我在各方面得培养了不错地情报人才,然而却没有一个能够统筹全局的人。也就是说,我一旦离开,整个情报机关的运作效率就大减,这也是我这么些年几乎从不离开克莱顿的一大原因,像这次我出征阿尔萨斯。国内的情报运作令我很不满意,随着以后局势的发展,这种束缚会变得越来越麻烦,甚至可能令我坐失良机。所以,我迫切地想要改变这一现状。可是这并非那么容易的,情报机关非比寻常。万一所托非人,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说到这里,克莱顿大公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那个……”我硬着头皮说,“能当大任的人怎么会没有?比如说雷……”
“他不行,”克莱顿大公摆摆手说,“他是我地继承人,如果选择他那不就是把我现在的问题留给他日后来面对?而且他也不适合做这个。”
我再次沉默,这不是明摆着想说只有我了么?
“找一个理想的人选谈何容易?必须冷静、细心、多智,而且必须可靠……”克莱顿大公一边说一边看着我,“……芙若娅。我知道这会很难,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我分担一下?”
来了,我心中暗叹,这个问题终究避无可避。
不可否认克莱顿大公的提议是出于好意和看重,而且从我自身来说,这也就标志着从此以后我毫无疑问就是克莱顿公国的最核心人物之一了。
可是,情报机关的掌控权。这份大礼是可以轻易手下的么?一旦收下,难道能够退?不会有何退路的。
“谢谢您地厚爱。我会尽力而为。”我沉默片刻,毅然答应下来。
因为我想明白了,其实从克莱顿大公提出着一想法的那一刻起,我其实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克莱顿大公的安排不可谓不周到,不但给我调拨了卫队,还专门给我配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回克莱顿。
“我这个妹妹还真认对了,”索尼娅舒舒服服地靠在柔软的坐垫上,笑眯眯地说,“吃香喝辣。”
“唉哟,看不出你这么在意这种东西啊?”我开玩笑说,“快去傍个大款!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嘿嘿,姐姐我不傍大款,姐姐我把妹妹!”索尼娅邪笑着。
正在这时,传来两下敲击车窗的声音。
车窗外的正是我现在的护卫队长——亚当,他本来是克雷迪尔地亲卫,克雷迪尔曾想把他推荐给我确保我的安全,当时我没有接受,不过现在我的职务也不一样了,克莱顿索性专门指派他作了我的护卫队长,就相处的经验来讲,是个可靠的人。
“有什么事?”我问道。
“大人,我们遇见难民拦路乞食……”
“又是难民?”我皱了皱眉头,高森四世在阿尔萨斯的作为很是残暴,战争一起更是民不聊生,使得很多难民逃离本国,而我们克莱顿为了刺激人口增长,对外来人口的政策比较友善,所以这一路回克莱顿的路上遇见了不少难民,这原本也在预料之中,我们本来就准备了一些多余地钱粮,每次遇到难民适当给一点就都打发走了,比起绝大多数不闻不问的人这样做已经足以树立克莱顿仁慈地名声,只是这种事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次,亚当全都处理掉了,这次干嘛专门来报告我?“你自己不能处理吗?发放一点钱粮就可以了。”
“属下已经发放过了,”亚当说,“其他难民都走了,可是有一个人既不要干粮,也不要路费,死命挡在马车前不走,口口声声说要见乌鸦大人。”
“指名道姓见我?”我有些奇怪,“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小男人,年龄应该不大,”亚当说,“大人见他吗?不见的话,我就把他赶走了。”
“不,我去见一下好了。”我说着下了马车,我的印象中并没有这样的人,但这个人声称要见乌鸦,这激起了我的兴趣。
亚当说得不错,果然十分瘦小,尤其是站在一群高大的士兵中间更加明显,虽然克莱顿的士兵不会随便动粗,但恐怕也威胁过他,也难为他硬顶着不走。
“您……是乌鸦大人吗?”一看到我上前,小个子顿显激动,颤声问道。
我看看他的脸,又黑又脏,看不大清楚,但我很确定不认识他,而且这个男人声音好尖锐,真难听……等等,声音尖锐?莫非……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开始仔细观察眼前的小个子:以男人的标准来说,身材实在太瘦小了;脸上又脏又黑看不清楚,但认真看的话,脖子处倒是挺白皙的;喉咙平平的,没有任何突起:耳朵上没有东西,但耳垂上有洞……
嗯……我明白了,这还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