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彼岸
当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窗外的狂风暴雨,骤然猛烈了几分。
“八十多年,转瞬即逝。”秦远的声音极为轻柔。
“你失去了家人,朋友,爱人,孩子,从此生无可恋,抱着必死之心,闯入无人区,窥探世界的秘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秘密让你失去了所有。”
秦远的表情,十分平静。
g,望向秦远,头痛欲裂,脑海中的记忆碎片闪过。
数不清的尸体,倒在船上的每个角落,一幕幕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顿觉头痛欲裂。
“秦远,你到底是谁!”
g用近乎狂怒的吼叫声,想要驱逐所有在脑海中残存的记忆。
“现在,我是海上钢琴师。”秦远歪过头,享受这种跳动的音符,他继续说道:“幽灵船……谁能想到,曾经那艘漂泊在湖面上的小船,有朝一日,会驶入大海,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幽灵船。”
“也不会有人想到,曾经光明黑暗交织的世界,如今,只剩下黑暗。”
g的头,越来越痛,钢琴声,就像刺痛他神经的刀刃,一座座孤坟立于脑海当中,妻子的容颜,父母的尸骨,还有隐约间婴儿的啼哭。
终于,g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痛苦。
夺门而出。
他见到了地面上的尸体,一具又一具,倒在血泊当中,整个船上,都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尸体。
这时候,g赫然发现,这些尸体的身下,都藏着很多的尸体,他们以同样的姿势,倒在那,令他毛骨悚然,一具具尸体,并排林立。
仿佛成为了一个指引他的剪头,为他指明方向。
那是一个房间。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这个房间不同于其他处的黑暗,而是异常明亮,上面,有一张张详细记载的图纸。
载满乘客的地铁,隧道,飞机,轮船,火车。
还有所有失事乘客的详细资料,汇聚成一张巨网,这一切,全都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所有神秘失踪的背后,都有幕后主使,最终,所有的线全都连在一个?上面。
除了图纸,房间内还有极其精密的轮船模型,地铁模型,飞机模型。
里面,有很多死蚂蚁的尸体。
还有一只活着的蚂蚁,在四处乱撞,g俯身望下去,那个蚂蚁所处的房间中,似乎有很多模型,而模型当中,又有很多蚂蚁。
他颤栗着抬起头。
惊讶的发现,前方不远处,居然能够看到一座孤岛,他连忙抓起桌子上的望远镜,孤岛上有人,似乎在向着这艘轮船招手,他们的脸……g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望向贴在墙上的照片。
那些人,赫然就是挂在墙上的那些照片。
也就是从地铁,飞机,轮船上神秘消失,至今都没有找到的那些人。
“这是……”
g在一个虚掩的抽屉中发现了一摞十分厚重的资料,上面落满了灰尘,他将这些资料仔仔细细的翻阅了一遍,眉头紧蹙。
“他们在失事前……全部购买了巨额保险?”
骗保两个字,在心头悠然而生。
而且他们购买的保险,分布在世界各大保险公司,若果不是极为详细的调查,很难发现其中的关联。
最重要的是,
其中,还有曼莉迪亚号上的那些资本家。
是他们,在渲染这一层诡异的氛围,让原本简单的沉船失事,飞机失事,变成了极为诡异的神秘传说。
从中谋取利益,
这些不相干的事件,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每个人之间,都有极其微妙的关联。
“你看到了……”秦远不知何时,走到了g的身后。
“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精心筹划的天大骗局,甚至可以说是跨越世纪的骗局,只是,他们不会想到,这些骗局,居然成真了。”
“那些失踪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骗保得到的巨额保金,也根本花不出去,被永远困在彼岸。”
“幽灵船与彼岸,近在咫尺。”
“他们每天都会在彼岸上欢呼,招手,渴望幽灵船能够带他们回去,可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如同天堑,永远也无法到达。”
“这就是彼岸,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秦远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他们有很多次选择的机会,却没有一个人,改变人生轨迹,都在重复着,陷入无止境的轮回当中。”
g盯着秦远看了许久。
“我只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秦远笑容温和的挂在脸上,柔声说道:“跟我来吧。”
他们,
来到了一间摆满监视器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大,数不清的监视器挂在上面,秦远从放在桌子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中。
“秘密,就藏在这些监视器当中。”
“不过,g,你似乎活不到发现秘密的那一天了,你的身体状况,你比我更清楚。”
“你并非不怕死,而是因为,死亡始终环绕在你身边,你无法改变。”
“不得不去选择接受。”
“现在,你穷极一生所追求,世界的秘密,近在咫尺,可你却没有时间去品尝这份秘密,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秦远笑了笑,将烟头掐灭后,转身想要离开房间。
这个时候。
g却突然抓住秦远的手臂。
“我……想要永生。”他的呼吸逐渐浓重,甚至略带一些恳求的语气。
“我没有办法给你永生。”秦远摊开手,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他轻声说道:“我虽然不能给你,但是这个房间可以,他处于跳动的时间节点当中,只要你不离开,就永远不会死去。”
“你也可以选择现在离开,我带你回到陆地上。”
“然后,没有遗憾的死去。”
“不,不,不!如果找不到这个世界的秘密,将会成为我毕生的遗憾!”
秦远不在说话,转身离开。
他一步步走到甲板上,望向阴沉的天空轻声低喃着:“无论重复多少次,经历多少次,都会是同样的结果。”
“人,永远都不会悔改。”
秦远笑了,风吹动他发梢,电闪雷鸣,当闪电划破长空映照在秦远的脸上。
“八十年后……你会再次回到陆地。”
“重新经历所有经历的一切……但,也许,这是你最后的八十年,那时候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我。”
10.杀死秦远
在秦远的眼中,罕见的闪过一抹感伤。
“周而复始,轮回不止,幸存者只能有一个,这是规则,世界的规则。”
……
“哥,如果有一天,海水不再清澈,天空不再蔚蓝,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色?”
“也许,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吧。”少时的秦远,坐在湖泊前,仰望蔚蓝的天空,轻声说着。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黑暗吞噬整个世界,我愿意投身光明当中,去清理罪恶,去洗涤人心。”九离靠在秦远身旁,低声轻语。
“当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光明,就成为了错误的存在,只有极致的黑暗,才能吞噬黑暗。”
少时的秦远,摇了摇头。
眼中闪过一抹叹息,他轻声的说道:“也许,那个时候,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
“哥,我会杀了所有污染这个世界的人……”
秦远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回到了岸边,那个登船的地方,他回首风平浪静的海面,眉头轻轻挑动。
“黑暗成为了光明,光明成为了黑暗,物是人非。”
午夜,
秦远站在酒店顶层的落地窗前,他接到了q的打来的电话。
“g,在哪?”
对方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厉声质问道。
“在他梦寐以求的地方,寻求梦想。”
“我要……杀了你。”q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忙音响起,秦远的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秦先生,您的晚餐。”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进房间,将食物和红酒,摆放在餐桌上。
……
秦远,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食物。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表情异常平静,他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安静等待。
……
“q,你不能这样做,我们不能在游戏之外对秦远动手,这是z的规定。”
“他不死,我们就都要死!没关系,没关系,杀了他,我也会去死的,我破坏了规则,由我承担后果。”
q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不停地擦拭着手中的狙击枪,眼中的怒火,已经无法遏制。
“今天,秦远一定要死,为g,w,c报仇雪恨!”说完这句话后,q夺门而出。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q杀意已决,我们就算再怎么阻拦也无济于事,就当做一场游戏吧。”
“我担心的是,他能杀掉秦远吗?”
“f,你认为呢?”当h转过头望向f的时候,突然发现,此时的f,脸色苍白,似乎见到了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
“他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消失了……”
f轻声的低喃着。
他们,通过监控画面,见到了坐在昏黄灯光下的秦远,表情平静,却没有了往日那丝温和的笑意。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
这时候,有人踹开了房间的门,是q,他手中拿着枪,走到房间内,将枪口对准了秦远。
他是一名狙击手,
却没有选择在远处伏击,而是走到房间内,将枪口对着秦远。
因为他怕。
怕杀不死。
“秦远,今天,你必死无疑。”q轻轻的闭上眼睛,他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因为他知道,反派通常死于话多,他也不想跟秦远有任何交谈。
枪响了。
子弹,击穿了秦远的额头。
整个后脑烂成一片。
q,呆滞的站在那里,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杀掉秦远,只需要一颗子弹。
居然,
就这么简单。
轻松。
他不敢置信的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
监控画面的另一头,也纷纷目瞪口呆,原来杀死秦远,只需要一颗子弹。
q,笑了。
他用双手环抱住手中的狙击枪,就像是抱着爱人一样。
亲吻枪体。
“z,对不起,感谢你曾经赋予我新的生命,可我却破坏了你的规则,我无法看着同伴一个个的死去,他不死,我们就会死。”
“他让我恐惧,只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怕了。”
q,站在落地窗前。
他见到了画在落地窗上的半个笑脸,俯瞰整座城市。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q,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袖珍的手枪,另一手,环抱着狙击枪。
将手枪对准额头,背靠巨大的落地窗。
子弹,
透体而出。
击碎了玻璃,他的身体,也向后仰去。
这时候,
门,
开了。
q,临死前见到的最后一幕,秦远慢慢的推着餐车,走进房间,对着他柔和的笑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送餐了……”
秦远惋惜的摇了摇头。
望向那所在角落中的监视器,轻声呢喃道:“我……叫秦远。”
那抹温和的笑意,挂在嘴角,让观察他的人们,遍体生寒。
秦远走到尸体的身旁。
轻轻为她擦拭掉脸上的妆容,他曾经说过,眼睛会欺骗一个人,这就是所谓清醒状态下的催眠,如果c还在,或许能够察觉到一丝端倪。
可惜,
c,在精神世界中无法自拔,就像是一个植物人一样的躺在床上。
那年冬天,
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城市,罕见的暴雪,让城市交通陷入瘫痪,在雪地里,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所在巷脚,靠淡薄的衣物抵御严寒。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春暖花开。
也许,
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吧。
她的意识,开始逐渐的模糊,开始幻想,如果自己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此时,也许会有一丝慰藉吧。
“你……饿了吗?”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浮现。
她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恍惚间,她感受到被人抱了起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仿佛置身于天堂。
洁白的天花板。
软绵绵的床。
还有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善意的目光。
“吃吧……还有很多。”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她摇了摇头,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温热的粥,填满了饥肠辘辘的胃。
“从今以后,你,就叫魅。”
“魅?”她歪过头,低喃着这个奇怪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
“我……叫秦远。”蔚蓝的天空下,阳光无比刺眼,拍打在秦远的脸上,只能见到一丝温和的笑意。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家?
这个熟悉又陌生,异常寒冷却又温暖的字,让她呆滞在了那里。
11.再也没有人给我送晚餐了
“你,不会这么好心的救我吧,你想要我做什么?”冷静过后,女孩的眼中闪过了强烈的戒备和警惕。
对于自幼被抛弃,常年露宿街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她来说,没有人可以信任。
“做你想做的事。”
“什么?”她有些诧异的望向秦远。
“你听到了。”秦远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春暖花开,
魅站在海岸旁,秦远正坐在画板前,一笔一划的勾勒起黑色的天空,浑浊的大海。
“明明,天空蔚蓝,海水清澈,你为何要画成这般模样?”
“我画的不是天空,不是大海,是这个世道,总有一天人类会毁灭自己,亲手,将绞死自己的绳子,悬挂在天空。”秦远温和的笑了笑。
“我……想学画画。”
“我教你。”
“我……想学弹琴。”
“我也可以教你。”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魅的语气有些颤抖,她见过很多人,见过冷漠的人,见过伪善的人,也见过真正心地善良的人。
却从未见过,如秦远这般的人。
“做,你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情……”魅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她曾经,无比期待拥有一个温暖的家,秦远给了她。
她想要丰衣足食,不必乞讨与野狗争食,如今一日三餐,足以饱腹。
她想去学习,上学。
她想要朋友。
她想要很多很多,这些年,只要她想要的,全都得到了,现在,她想做什么?
魅有些迷茫。
人生,似乎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一些东西,想要做什么?做想做的事情,可当,她想做的事情全都做到后,秦远依旧是那温和的一句话,做你想做的。
“我……想做什么?”
当人生圆满后,她还有什么想做的?
她蜷缩着身体,望向海平面荡来的一丝又一丝波澜。
年复一年,
冬去春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依旧是那般风景,
只是天空不在蔚蓝,海水不再清澈。
“秦远。”昔日少女,也以亭亭玉立,她望向秦远的背影,轻声说道:“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教我杀人。”
“我不会。”秦远摇了摇头,将画笔放在画架上。
掬起一捧海水,又顺着指缝流逝殆尽,只有少许的水,挂在他的手中,证明曾经来过。
“那……我想替你去死。”
她的目光逐渐坚定。
“替我去死?”秦远歪过头,饶有兴趣的望向她。
“你怕死吗?”
“我不怕。”她倔强又坚定的站在那里。
秦远没有说话,转身离开……直到某一天,酒店里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服务生,专门负责顶楼的套房服务。
……
“你怕死吗?”
“有人要杀你?”
“也许吧。”秦远轻笑了一声。
“命是你救的,人生是你给的,也许从那一天,就注定,我要替你去死,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让我换上你的衣服吧,这些年,我早就学会了你的一举一动。”
“可最后,也没有学会你时常挂在嘴角的温和笑意。”
“秦远,我一直想知道,你眼底的温柔和眸中的冷漠,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是我遗愿。”她抬起头,望向秦远仿佛回到了那年的冰天雪地当中,苟延残喘的她,被人抱起,从此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她笑了。
刹那绽放的温和笑容,与秦远隐隐有那么几分相似。
“我学会了。”她闭上眼睛,坐在那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
秦远半跪在魅的身前,为她整理遗容。
“眼底的温柔我留给世人,眸中的冷漠,留给自己。”秦远转过身,望向监视器。
“继续我们的游戏吧,你们之中,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秦远的声音,
异常的轻柔和平静。
“你们猜一猜,魅会不会像m一样多。”秦远嘴角的笑意,被无限放大,刺穿他们的心。
“只是可惜了,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送晚餐了,自己去取,很麻烦的,你们赔咯,用命赔。”秦远温和的笑着。
……
“h,我有些恐惧了。”
“游戏还要继续,但我们需要冷静下来,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他不是一个人在和我们做游戏,接下来的游戏,不要破坏规则,如果有可能,也尽量不要参与其中。”
“不。”
“我可以死,我要尽可能的为z铺路,也许能杀掉秦远的只有z,她至今都没有出现,就是在准备最后一场游戏吧,嘿嘿嘿,我现在已经不想着怎么杀掉他了。”
“我只想。”
“让他的双手,沾满鲜血!”
“既然有人愿意为秦远付出生命,我也愿意燃烧自己的鲜血,为z铺路。”
……
“秦远,我是a,这个游戏,现在让我们尽情的欢呼吧,我在封天村等你到来。”
“游戏规则很简单,幸存者只能有一个,你想活着,我就要死,我想活着你就要死。”
封天村?秦远歪过头。
轻笑了一下,三庙镇谷封天之势,人鬼同居,人死不出村。
沟沟有阴谷,湾湾有阴魂。
“就当做一场,旅游吧。”秦远嘴角逐渐上扬。
……《封天村》
曾经的天蓝如洗,山峦叠嶂,碧波荡漾的湖泊,神秘古怪的村庄。
一路山石叠嶂,泉水不断。
不奉神佛,
反奉鬼怪。
背包客不辞而来,却无人能离开村落,荒野之中,尸骨遍地,野兽横行。
正义频频缺席,
生命的挽歌该由谁来奏响!
恶意的深渊深不见底,**的沟壑难以填满。
诡异的枕边鬼脸,
神秘出现的午夜女人,井底尸骨的哀嚎。
死亡,
萦绕在狭隘的村庄当中。
错乱不堪的关系背后,隐藏着怎样险恶的真相。
谁听闻了太师椅的传说,
午夜伴舞的歌谣。
童稚的笑声,
回荡在幽幽山谷当中。
埋葬在地底的棺材,
消失又出现。
血,
在蔓延。
谁在哭,
谁在笑,
谁在哀嚎,
谁在狂啸。
奏起挽歌,画出深渊的模样,凝视罪恶的同时,谁又将被拉入深渊当中。
当那一声低喃,响起。
电闪雷鸣之时。
迟到的正义,
将由黑暗审判。
恐惧和颤栗,即将绽放!
谁,是幸存者。
1.入村
行于山石叠嶂之中,浓雾包裹深谷。
秦远划孤舟顺溪流而下,两岸山川巍峨,风景秀丽,天空却阴云密布,如有鬼煞之气,山势浩荡,前方路途陡峭,封天村,又堪称世外桃源,一路走来,人烟罕见。
四个小时候,秦远终至山谷深处,在这里,有一个密闭的山村。
时隔数年,
都未必会有一人前来此地。
秦远穿过树林,见到村门,门口有两个矮小的雕像,遍体漆黑,面带煞气。
不是狮子而是小鬼,小鬼镇门,又有三庙镇谷。
从风水学来讲,此地,多阴煞,养阴魂。
昏暗的天空下,整个封天村显得阴森森的,在村口有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头,正嘬着烟枪,蹲在一旁,见到秦远时,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真是怪了,最近几天的背包客怎么这么多。”
卡了一口浓痰后,他站起身面对秦远问道:“小兄弟,可是在山谷中迷了路?”
“久闻此地盛名,特来拜会。”
秦远温和的笑了笑,轻声说道。
“瞧小兄弟这身打扮,是城里来的人,咱们这穷乡僻壤,也不知道,你若入住,可否习惯。”老头阴恻恻的笑容,藏着一丝伪善。
“老人家,入乡随俗,就是怕叨扰到你们,咱们这阴气太盛,也不知埋了多少荒骨,进门容易出门难呀。”秦远温和的笑着,他拍了拍老头的肩膀。
“你这是几个意思?”
“我呀其实是个风水先生,这里乃洞天福地,却又大阴大煞,实在是让我困扰,因此特来此地拜访,想破破这风水格局,洞天福地乃天地所造,但这大阴大煞却是人为所炼,您看我说的可对?”秦远歪过头,笑眯眯的望向他。
“哈哈哈哈哈,先生所言极是,实不相瞒,我们封天村,确是养小鬼。”老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就请先生跟我来吧,正好有几间空房。”
秦远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老头带路。
这村子可不小,但人迹稀少,空楼很多。
大部分都是些老家伙,青壮年却很少见,村子里的耕地倒是栽种的颇为规矩整齐。
“老邱,老邱,大事不好了!”
这时候,一个老妇人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踩到石头上,还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怎么了?”
“四姑娘家的两个闺女不见了!”
“……忒,可能跑哪玩去了,晚些就回来。”被叫做老邱的老头倒是丝毫不在意,背着手拿着烟枪带着秦远走到一栋楼前,轻声说道:“小兄弟,你今晚就住这吧,不过切记,夜里可不要乱跑。”
“村子里有脏东西,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老邱说完,转身就离开了,那妇人赶紧追了上去,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最近村子里怎么来了这么多外人?”
“你说,四姑娘家的闺女会不会被他们给拐跑了?”
“不会,你就放心吧,妇道人家管那么多事干嘛?这事别瞎掺和了。”老邱横眉一怒,骂骂咧咧的将其打发走后,向村长家走去。
秦远走进房间,正对大门的房梁上,有七道刀痕。
“啧。”
这房子可不怎么干净,按照当地习俗,凡是悬梁自杀的人,都要在房梁上刻下一道刀痕,以做镇压。
这七道刀痕,
可就代表着这个房间,有七个人悬梁自尽。
是什么,让一家七口,纷纷选择自杀?这老邱肯定是没安好心,给秦远安放在这个屋子里,定然是别有目的。
房门正对窗,冷风穿堂过。
就像有人在对着秦远的脖颈吹气一样,他笑了笑,将背包放在椅子上,随后走进堂屋,床还算干净整洁,房间内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个梳妆台和衣柜,想必曾经是女人的房间。
这梳妆台上,还是非常古旧的铜镜。
秦远坐在镜子前,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铜镜中赫然出现了一张脸,七窍流血的女人脸,就在秦远的背后,倒着悬挂在房梁上,脸的位置,就在秦远耳朵旁边。
“啊!”
秦远突然惨叫一声,跑出屋子。
“有鬼!”
“有鬼!”他脸色苍白的站在村路中央大喊大叫,吸引了一些村民从屋子里走出。
“发生什么了?什么有鬼?”
老邱眉头紧皱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秦远。
“你不是风水先生吗?怎么还怕鬼?”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围了过来,秦远粗略的扫了一眼,十二个人当中,有三个是背包客,剩下九个村民,不过都是些老人,却没有青壮年。
“我……我……道行多少差了一些。”
“狗屁风水先生,就是个神棍,骗子。”其中有一个应该也是城里来的背包客略带不屑的说了一句。
“真的有鬼!就在镜子里,一张女人的脸,七窍流血……”秦远说着说着,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难不成真有鬼?
那些个村民倒是没什么表示,但背包客门,却兴奋的走进秦远的房间。
“哪有什么鬼,就是一面很普通的镜子。”说话的人试着用手去将镜子取下,但镜子却镶嵌在墙壁上,任凭他怎么都扣都扣不下来,顿时有些尴尬。
“兄弟,你也是城里来的吧,来这招摇撞骗?说实话,这么个村子,你能骗到什么油水。”
“我不骗油水。”秦远眼里藏着一丝笑意,又很快消失。
“不行,我有点怕,我不在这里呆着了,我要走。”秦远想到刚刚见到的东西,打了个激灵。
老邱却突然拦在秦远面前,轻声说道:“小兄弟,来都来了,也别着急离开,马上天黑了,山路不好走,还有野兽出没,不安全。”
“对呀,这样,今晚我陪你住,什么妖魔鬼怪,老子从来不信这个。”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将行礼什么的搬到了秦远这栋楼。
“那……那好吧。”毕竟,盛情难却,秦远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留下,还不忘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镜子。
一场闹剧之后,房间内就只剩下秦远和背包客两个人。
“我叫杨华,来此地旅游,不小心在山里迷了路,正好碰见村子里的人,就跟他们一起回来了。”杨华倒是颇为豪爽和热情拿出背包里的食物和秦远一起分享。
秦远走到衣柜前,这个衣柜是镶嵌在墙上的红色桃木衣柜,映衬在这样一个房间当中。
倒是颇为诡异。
3.人吓人
“邱大爷这么早,去哪呀?”秦远迎面撞见了老邱,他似乎,正想要来秦远的房间看看。
“忒,上山采点草药,小兄弟昨夜睡的可还安稳?”
“安稳,非常安稳,看来之前是我自己吓唬自己了。”秦远话音刚落,只见老邱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他望向房间,秦远却突然挡在他面前轻声说道:“邱大爷,您不是要上山采点草药吗?”
“我跟你一起去,这山林上啊,豺狼虎豹野兽纵横,不安全。”
老邱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哪有什么野兽,我自己去就行,诶,你在房间里见没见……”
“邱大爷,昨天你还说山中野兽多,劝我不要走呢,没事,我陪你去。”秦远打断了老邱的话后,就十分热情的拉着老邱走出村庄。
老邱无奈,就只能带着秦远走进身山当中,同时眼眸闪过一抹杀意。
他背后背着篓,腰间挂着一把割草的镰刀,眼睛不时的落在秦远身上,时而左右环顾。
“嘿!”秦远突然大喝一声,转身望向老邱。
这一举动,着实将他吓的够呛,冷汗瞬间铺在脸上,他警惕的望向秦远,轻声说道:“怎么了?”
“见到一直正在捕蝉的螳螂,将他吓走了。”
“是,是吗。”老邱尴尬的笑了一声。
“邱大爷,你说着山里怎么那么多尸骨啊。”秦远望向山林,轻声的低喃着。
“尸骨?哪有?”老邱闻言楞了一下,他左右环顾许久,也没有见到秦远口中所说的尸骨。
“你没看到吗?”秦远颇为诧异的说道。
“就在那,半截脑袋,他还在瞅着我们呢,你没看到吗?”秦远突然全身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
“你别瞎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老邱急了,顺着秦远手指望去,别说脑袋,连块石头都没看到,但秦远的表情,又不像是骗人的。
老邱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了腰间的镰刀上。
极为警惕的望向四周。
“诶,你看那!”秦远指向一个空地连忙跑过去,回头冲着老邱大嚷了一句:“邱大爷,你看这有一具无头的尸体!”
“啥?”老邱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秦远紧接着说道:“他穿着登山装,不是村子里的人呀,你认识他吗?他不会是迷路的背包客吧?”
说着秦远还用手在空气上翻腾两下,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他好像是被刀杀的呀。”
“哪有尸体,你别瞎说!”
邱大爷的脸色越来越白,秦远却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用奇怪的眼神望向老邱。
“你看不到?你真看不到?难道……是鬼?诶呦呦,冤有头债有主,可不是我杀的你呀!”突然,秦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的抬起头,就好像面前站着一个人一样。
“不,不要杀我,冤有头债有主!”秦远被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一边退一边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老邱站在那,是两腿发软,鬼吓人不一定吓死人,但人吓人,是真的能吓死人。
他见到秦远不要命的狂奔,
也开始撒丫子就跑,老头虽然年纪大,但是腿脚到利索的很。
秦远在背对着老邱的时候,嘴角挂起了一丝温和的笑意,老邱慌了,毕竟绝大部分的背包客,通常都会穿着登山服,就比如杨华,还有另一个背包客。
从昨天到今天的举动,秦远猜测,老邱一定想杀他,或者说,杀掉每一个来到村子里的背包客。
那么山里,
定然会有死人的尸体。
有一句老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秦远能够理解,他们杀掉背包客,可能出于某种原因,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连自己村子里的人都要杀。
“杀掉背包客是为了掩盖秘密,装神弄鬼是不想让太多的人来到村子,那么,藏在这个村子里的秘密……”
不知不觉,老邱已经跑到了村口,可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却突然发现,秦远不见了。
明明,一直跑在他前面,怎么一愣神的功夫就不见了?
心有余悸的老邱,急忙跑到了村长家里。
秦远从深山中走出,眯着眼睛望着整个封天村,安静等到夜幕降临。
“他们应该坐不住了吧。”
没一会去,秦远就见到老邱和村长快步从家里走出,急急忙忙的召集了村中所有的孤寡老人,秦远却没有见到四姑娘,让秦远诧异的是昨天夜里那两名神色怪异的背包客,赫然也夹杂在村民中间。
他们原本就是村子里的人?
秦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到那两个背包客,快步离开了村子。
夜幕降临。
封天村一片死寂般的黑暗,秦远在夜幕的掩盖下回到了村子中,诡异的女人唱戏声,从不远处传来,这个女人一席红衣长袖善舞,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美丽。
四姑娘吗?
秦远眉头轻蹙,他没有靠近。
躲在黑暗之中,这时候,他见到老邱推开了窗户,低头望见女人的时候,险些魂飞魄散,正在秦远疑惑的时候,女人,消失了。
“嘶,这封天村,比想象中还要错乱,除了背包客外,又多了个让老邱恐惧的神秘女人?”
“有鬼!有鬼!”沉闷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是老邱。
最初,他以为这个女鬼与铜镜中的女鬼是用来恐吓背包客的,但现在看来,这两只女鬼,不是同一波人。
没一会,老邱疯了一样的从房间冲了出来。
在村子里到处乱跑,大声求救,原本他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可偏偏,白天秦远也给他上演了一出戏,让他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
“她是a吗?”
秦远歪过头,笑容愈发灿烂。
村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从房间中走出,面带不悦的望向老邱。
“你又发什么疯!”
“有鬼!”老邱颤颤巍巍的说道。
“我看你像鬼,一定是那个背包客,在装神弄鬼。”
“不,不,是女鬼……穿着红色嫁衣的女鬼,在唱戏,就是那首曲子……”老邱哽咽着说完,村长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村长一只手,紧紧的攥住龙头拐杖,他隐隐约约的有些心神不宁。
这几天的背包客,
来的有点多。
“让二狗和喜子来我家开会。”村长神色凝重,老邱就像是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4.节哀
秦远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但他看着老邱一路离开村子,却没有上山,而是向远处走去,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测。
过了半个小时作用。
老邱带着两个青年从村外走了回来。
“果然……”秦远笑了笑,他就知道封天村不可能只有这些个风烛残年的老家伙。
很快他们几个就走进了村长家。
秦远也借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发现杨华不见了,坐在梳妆台前,秦远望向铜镜,镜子里的女人表情极为扭曲,他死死的贴在铜镜上,不停地用双手锤击着镜面,却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四目相对,
秦远从女人的眼中品尝出了一种恐惧,他温和的笑了笑,转过头望向挂在衣柜上的锁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钥匙。”
他摊开手,转身的那一瞬间再次说道:“本可做人,奈何做鬼呢。”
秦远回过头,见到在镜子上留下的血痕,原本妆染上去的色彩,此时刻印在铜镜上,他轻声低喃道:“游戏,开始。”
下一刻,
秦远走出屋子,大喊了一声:“有人死了!”
随后,
他隐藏在一栋无人居住的民房二楼,透过窗户,看到村长和老邱还有两个年轻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刚刚是谁再喊?”
“不知道。”老邱连忙摇了摇头。
“不对,那两个背包客,不是死了吗?还有失踪那小子,难不成回来了?”
“村长,我们在山上连夜搜寻没有找到他。”
村长听闻此言眉头紧蹙着说道:“难道说,他回到了村子里?不可能啊,他怎么还敢回来。”
“去他房间看看。”
“没有人。”两个年轻人跑进去之后,很快就走了出来,摇了摇头。
“等等,我的囡囡呢?”老邱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情,脸色惨白的跑进屋子,径直的走到铜镜前,连忙敲了敲。
没有任何反应。
“老邱,衣柜被人锁了,二狗,赶紧去拿斧头!”村长也慌了神。
没一会,二狗拿着斧头回来,用力的劈在衣柜上面,直到,将整个衣柜门劈开,里面装的是杨华的行礼,他们将杨华的行礼挪走后,拉开了隐藏在衣柜上的暗门。
那是一条极为狭窄的通道。
二狗第一时间钻进去,然后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邱,邱大爷……邱妹死了。”
听到这话,老邱感觉大脑轰的一下,整个人呆滞在那里,随后猩红着眼睛钻进墙壁,抱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顿时,泪如雨下。
痛声哀嚎。
“囡囡……啊!”彻骨的哭声,甚至在远处的秦远,都能够听到。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窗户前。
许久后,嘴角升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轻声低喃到:“我……叫秦远。”阴云密布的天空,电闪雷鸣。
暴雨,
蓄势待发,风,贯彻整个村庄。
“老邱,节哀。”村长拍了拍老邱的肩膀,眼眸微微颤抖着。
“难道,是报应来了吗?”老邱目光呆滞的跪在那里,他手中紧紧的抓着镰刀。
“不,是意外,我也没想到,那个背包客,害怕有人偷东西,居然将行礼放在衣柜里,还上了锁。”村长叹了口气,老邱抓起镰刀,一步步从房间中走出,秦远侧身望去,他正走向一栋民宅不远处的空地。
两个年轻人二狗和喜子见状,连忙跟了过去。
空地有一处翻新的土。
两个年轻人,一铲子一铲子的挖下去,终于翻出了尸体,有两具。
那个妇女,还有杨华。
杨华可能万万没想到,好心给别人挖的坟,最后竟然给自己埋了……老邱用镰刀,泄愤一样的疯狂砍砸在杨华的尸体上。
鲜血,泊泊而出。
“老邱,你冷静一点,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不,不,不。”他连忙摇着头,越想越不对,本来按照计划他的女儿应该在半夜出来,趴到床头,去吓人,可没想到却被锁在衣柜里,因为暗格空间狭小,供氧不足,长时间不出来。
会导致窒息而亡。
行李的位置正好卡在暗门上,从外面只需要挪动行李就能打开,但从里面,就相当于被卡死了一样。
他原本今天就担心女儿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却半路被秦远劫走。
难道是他?
老邱突然想到了秦远那张脸,胆小如鼠的风水先生……会是他吗?
过了半晌,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我要找到他!”
“他不可能离开的,他一定,就在这个村子,或者山里。”
老邱已经失去了理智。
村长也害怕秦远若是逃脱会带人回来,到时候东窗事发,可就不好收场了。
紧接着村长将全村的老头全都叫了出来,商讨许久后,二狗和喜子连忙出村,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整个村落,大概有近百青壮年村民。
手中拎着农具和火把。
表情淡漠。
“搜山!”村长一声令下,全村青年出动,直奔山林之中。
老邱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只剩下一些腿脚不便的老头,回到村长家里等待。
“你说,那小子有没有可能就在咱们村子里?”村长站在窗户前,他那种不详的预感,正在逐渐蔓延。
“我们封天村,从祖辈传下来的训诫,自古,从无东窗事发之时。”
“放心吧,有鬼怪保佑,自然会平安无事。”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头,声音沙哑的盘腿坐在床上,阴恻恻的说道。
“但愿吧,四姑娘还活着吗?”
“死了,我让人扔到井里去了,五姑娘差不多也可以开始用了。”
“我还是有点害怕。”村长拄着龙头拐,心神不宁。
“怕什么?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又能耐我们如何,你的知道,我们做的事情,是在造福整个村子,不然,哪有钱盖学校?哪有钱让他们读书,哪有机会让他们出人头地。”
“我们这是在改变整个村子的未来,用不了多久,时代,就会在他们手中。”瞎眼睛的老头扯过一旁的烟枪,嘬了一口呛的眼泪都险些掉下来。
“老了,不中用了,最后还都是年轻人的时代,咳咳咳,就当我们这些老家伙,为他们铺路。”
“如果真的东窗事发,我们这群老东西,就出去顶罪。”
5.瞎眼老头
“啊……啊……谁家姑娘藏在井底。”突然之间,幽怨清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闻声,村长打了个激灵。
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头,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走出窗外。
“谁!”
“给老头子我滚出来!”
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瞎眼老头双拳紧握,径直的走向自己家中,随后,拎着一柄长背大砍刀,站在村子中心。
“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老头子我这一辈子,杀的人比杀的鸡都多。”
“就算你是鬼,我也一样杀!”虽然年迈,可腰板挺得笔直,声如洪钟,站在那里,气势斐然。
倒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滚出来!”他这一声怒喝刚刚落下,就见到旁边有一些响动。
一具尸体突然从房檐滚落,脖子上系着绳索,落下来的那一刻,正好绳子收紧,整个人被挂在上面,就像钟摆一样,不停地摇晃。
“老坞!”
瞎眼老头见状,睚眦欲裂,手中的刀攥的更紧。
“冤无头,债无主,所有人都要死!”声音突然变的极为凄厉。
暴雨,
轰然而至。
瞎眼老头站在雨中,横眉怒目。
直到声音消失不见,他愤怒的举起刀劈在地上。
“让我抓到,一定撕了你。”他没有理会挂在那里老坞的尸体,而是直奔村长家走去。
秦远很清楚的见到,
瞎眼老头在村长家门口,呆滞住了。
“是谁,到底是谁!”他转过身我,环顾四周,村长出事了,秦远微眯着眼睛,他盲猜了一下,村长应该被吊死在家里,而且还是刚刚死去。
“到底是谁。”瞎眼老头呼吸起伏不定。
闪电划破长空,突然几声雷鸣般巨响,下一刻,又是七八具尸体从房梁上滚落,悬挂在房檐上。
“……”
这些个留在村子里的老人除了瞎眼老头,全部被吊死在房梁上。
“冤无头,债无主。”
“所有人,都得死。”
声音伴随雷声出现,秦远见到了一个女人,他站在村子的另一头穿着红色的嫁衣,翩翩起舞。
为什么她不对瞎眼老头动手呢?
或许,
是她害怕吧。
秦远咧起嘴,露出整齐的牙齿,在黑暗的房间中,笑了。
瞎眼老头拎着刀,一步步走向她。
就在离她不远的时候,女人突然纵深跃入井中,见状瞎眼老头连忙跑了几步,井中的水面极为平静。
他握紧了拳头,拎着刀离开了村子,向山里走去。
见到瞎眼老头离开,秦远从房子走出来到井边向井下望去,透过水面,他见到了一张女人的脸,精致漂亮,那是一张毫无瑕疵绝美的脸庞。
四目相对。
“a。”秦远坐在井沿,轻笑着说道。
“你猜活到最后的人,会是谁?”从井中,传来了她的声音。
“是谁都无所谓,当然是我更好。”秦远笑容温和,语气轻柔,漫不经心的用指尖拨弄着从井沿长出来的草叶。
“你怕他对吗?”秦远歪过头笑了笑。
“他会死,不过别得意,你也会死。”下一刻,井中的人脸消失不见,看样子a不想与秦远做过多的交流,也许是因为秦远的话,戳中了她的心。
秦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望向村子的深处。
那里是一片黑暗。
他沿着村路走过去,见到了一座庙,这就是村路的尽头,秦远略作沉思后,走进庙中,环顾四周。
封天村三庙镇谷,庙中不奉神佛反奉鬼怪……这里面有蹊跷。
神佛不庇大奸大恶之人。
鬼怪则镇压冤魂,在传统习俗当中,凡奉鬼怪之庙,周遭定有天冤,所行之事,也必是极恶,与鬼同途。
秦远在供奉人偶的桌子角落,发现了一些时常被挪动过的痕迹。
他将桌子挪开。
暗格……打开后,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小路,恶臭铺面而来,秦远眉头轻蹙,用手掩住口鼻,走进地下,好在两侧有些微弱的烛光能够照亮前方。
路很短,尽头是一个类似牢房的房间。
墙壁上挂着油灯,秦远将灯取下后,照亮了四周的景色。
房间中,有一个囚笼,笼内挂着一些绳子,上面有斑驳的血迹,他轻轻的闭上眼睛,有一个人,四肢被捆在笼子上,他激烈的挣扎,抗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人看惯着她,甚至,连死。
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笼子里有一撮新土,应该是留着给他排泄。
装着水的盆和食物的盆,放在笼子外面,这是把人,当狗在养。
秦远慢慢睁开眼睛,神色清明。
整个封天村,男丁无数,可女人却寥寥无几,他只见过一个,也就是那个妇女,还有就是四姑娘,一直都略有耳闻,却从没见过。
井……
“a跳入井中后,瞎眼老头就直接离开村子,他在恐惧那口井,也许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也说不定?”想到这秦远离开了这间牢房,回到井口旁,因为大雨的原因,那些青年被暂时的困在山上。
瞎眼老头离开村子后,也走进山中。
短时间内,未必能够回来。
秦远将水桶放了下去,没一会就灌满了水,水桶沉底。
“这个距离……”应该是落在了尸体的身上,他摇摆着水桶,水桶再次落下,终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秦远在井中捞出一具尸体。
是个女人,刚死不久。
尸体身上,有明显的撕咬痕迹,全身**,伤痕密布。
生前,曾经遭受过非人般的折磨,而且,被强奸过……还不止一次。
她应该就是所谓的四姑娘,庙下囚室,关的人也是她,这个女人面容姣好,皮肤光滑,不像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极有可能是他们从外面绑回来或者买回来的。
四姑娘……
难道说井里还有三具尸体吗?
秦远略作犹豫后,没有选择继续打捞尸体,因为他相信那个瞎眼老头,会替他做的。
他蹲在四姑娘的尸体身旁,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你还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做吧,你很想复仇,你手腕上的伤痕很深,你一定曾经非常激烈的挣扎过,你的舌头上有明显的咬痕,险些断裂,在口腔里还有些许的棉丝。”
“你尝试过咬舌自尽,但是被他们发现了,堵住了你嘴。”
“你身体上的伤痕,最久的是差不多七年左右,是什么支撑着你活下去?两个……女儿?”
6.学校
“你是被他们从外面买回来的?绑回来的?拐卖……?”
“被绑来的时候,你应该还不大吧。”
“你性子很倔也很烈,你一直都在期望,能够有人将你救出魔窟,但,至死都没有等到,你在死前,心灰意冷,绝望让你如堕冰窟。”
“我不知道你从前叫什么名字,但我清楚,四姑娘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将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从今天开始,你叫魅。”
“死魅。”
秦远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将尸体抗在肩上,一步步走到村口为她寻来单薄的衣物裹在身体上,取来椅子,让尸体坐在那,死不瞑目的双眼,紧紧盯着村口。
“只有黑暗才能吞噬黑暗。”
说完,他转身离开村庄,沿着村外小路,一直前行。
所谓的封门村不过是个幌子。
他们,真正的居住地,应该就在这条羊肠小路的尽头,在山谷的最深处。
雨,
已经停了许久,山上重新亮起了明晃晃的火把,秦远在封天村明修栈道,实则暗度陈仓,直奔老巢而去,现在那里有人,却不会有太多的人。
他温和的笑容挂在嘴角。
有人,
会比他更迫不及待的动手,那就是a,在她所唱的曲子里,秦远听出了a的恨意,甚至有可能,她也有可能是受害者之一。
否则不会有那么强烈极端的恨意。
月光拨开乌云,照耀一方角落,秦远身后传来了些许嘈杂的声音。
村子里的人,准备下山了。
秦远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的行走着,远处,在浓雾之中,似乎闪过那么一丝光亮。
荒郊野岭。
乱坟无数,白骨悠悠。
那是一片墓冢,秦远蹲在墓碑前,发现了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这片墓冢中,埋葬的人,皆无母。
也无女人。
“因为封天村,交通闭塞,又在深山当中与世隔绝,他们便从城市中拐卖,或者绑架一些女人回来,给村子里的男人当老婆。”
“甚至,很多男人共用一个女人。”
“传宗接代,至于亲生父亲是谁,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在物尽其用后,这些女人将会被杀掉。”
秦远微眯着眼睛,大概的脉络,他已经能够清楚,只是,四姑娘的两个女儿,去哪了?封天村只有男丁,或者说,他们只留下男丁?
穿过这片墓冢,
方才见到了真正的封天村,总共一百四十二户人家。
隐约间,秦远好像听到了野兽的嘶吼声。
“啧,被利用了呢。”他突然笑了,笑容如同初阳般灿烂,随意推开一扇门,烛灯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在二楼的卧房,他见到了一个少年的尸体,脖颈处被硬生生的咬断,全身上下血肉模糊。
在墙上,猩红的血字,似乎在迎接他的到来一般。
“罪孽之子,不可苟活于世——a。”
“熊……咬的?”秦远歪过头,整个村子里血腥味很浓,他来到了下一个房间,一模一样的痕迹。
“字和人一样漂亮。”他轻笑了一下,熊的嘶吼声,就在前方不远处传来。
尖叫声响彻整个村庄。
秦远不紧不慢的走去,他半蹲在一具少年的尸体前,用手指在他的脸上戳了戳。
皮肤表层有很粘稠的液体。
“蜂蜜?”
这些尸体上,都曾被均匀的涂抹过蜂蜜,是什么人才能让他们毫无防备之心,a或许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直到熊,吃饱了离开村庄。
这里,再次恢复死一样的寂静,秦远内心极为平静。
他一间房,一间房的走进去,他走书桌前,见到了摆放整齐的书本。
“有学校吗附近?”他轻轻皱起了眉头。
现在的封天村,彻底成为了死村,除了那些个上山搜寻他的村民外,剩下的人,无一幸免。
不远处,灯火通明。
似乎有很多人正在赶过来,秦远耸了耸肩,留在这里,肯定会被当成替罪羊,后面无路可走,只能向前面走去。
村落尽头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漆黑小路,两侧长满了杂草,这条路应该是被人踩出来的。
在路的尽头,似乎有一栋楼房。
看不太清,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后,才见到了全貌,是一个学校,只有三层,从外面看,大概有**个房间。
学校门没有锁,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走进去。
借着月色,秦远望向教室,里面只有寥寥无几的桌椅,主要也是因为,学生不多的原因,当然,也有些青年会来到这里上课。
毕竟他们与外界联系不多,也需要去学习一些知识。
实际上,学校内部空间更是狭小,大概有四个房间是用来上课,至于这个学校的老师……?秦远望向走廊深处的房间,上面写着办公室三个字。
他走到房间门前,轻轻的拧了一下。
上锁了。
无奈只能转身离开,从外面的窗户翻进来,毕竟是荒郊野岭中专门为封天村提供教学的学校。
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窗户一般不会上锁,更不会装上铁栏杆。
办公室里,有三个书架,应该是自行搭建的木书架,除此之外,还有有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些书本。
秦远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名单。
名单上,有所有学员的名字,出生年月日,没有照片,只有简单的记录,他大概数了一下和刚刚在村子里被黑熊袭击的人数一样。
秦远坐在办公椅上,转过头望向外面的月光。
他不想说什么,连孩子都不放过这种愚蠢的话,他也不认为孩子是无辜的。
那些个行凶的脍子手,曾经都是孩子,放任他们成长,势必会和父辈一样,周而复始的去做着同样的事情。
杀掉误入村子的背包客?
去绑架?
强奸?
何为罪孽之子,他们的出生,就是为了延续父辈的罪恶。
由古至今,谁知道有多少冤魂丧命于封天村,秦远笑着站起身,他的双指叩打在办公桌上,从窗户离开了办公室后,再次回到了学校里,刚刚那间办公室没有太多的线索,只能确定,整个封天村的少年。
都死在熊口之下。
还有一个细节,上学的名单里,没有一位是女孩。
他心中有个猜想,所有的男孩都留在封天村中,而所有的女孩,都被他们卖掉,卖到了城市当中……
7.三明
秦远尽管心中有些猜测,但,还不太确定。
他走上楼,相同的教室,寥寥无几的桌椅板凳,封天村的孩童不多,在刚刚村落当中死于熊口的少年,有的年龄稍大,有点年龄很小。
按照目前的情况和书桌上书本摆放的内容来看,每一个班级都是不同的年龄阶段。
还有一点。
黑板上的字,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字体比较娟秀,像是女人写的,这些班级应该是同一个人教的,秦远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走上三楼,
三楼没有教室只有几个房间,大部分用来堆积一些杂物,还有两个房间比较干净。
办公室和没有标注名字的房间。
没有校长室?
办公室的门没有锁,在桌子上放着很多资料,陈设简单,不过资料上有一些字体,十分潦草,与黑板上的字体,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一楼的办公室,三楼的办公室还有黑板上的字,初步推论。
这个学校有三个老师。
现在由于是深夜,学校里并没有人,放熊的人,一定就在这所学校里,否则那些少年的身上,不会轻易的涂抹上蜂蜜,从而吸引狗熊目的明确的攻击。
一定是他们觉得亲近的人,极有可能是学校的老师。
秦远明白这件事情是a做的,但他不得不考虑,a的身边,是否有帮凶。
现在封门村至少还有一百多青壮年,他要怎样才能,一个个的将这些人全部杀掉,并且,a的行为,并不是悄无声息的进行。
他是要让封天村中的这些青年,在无尽的恐惧中。
死去。
秦远从校长室走出来,走到了那扇没有标注的房间门前,也许,有什么东西,就藏在这间房。
他轻轻的推开房门。
极为尴尬的一幕出现了……秦远万万没有想到,里面居然有人。
而且,
还没睡。
男人的轮廓分明,手中捧着一本书,床头昏暗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男人听到门开的声音,慢慢的抬起头。
四目相对。
“秦远?”他轻声问道。
“嗯。”既然都已经撞到了,那不如坦然一点,秦远走到房间内的椅子上坐下,两个人相互审视着。
“我叫三明,是这间学校的校长,也是老师。”
他烧了一壶热水,为秦远沏了一壶茶。
“你一直在等我?”秦远挑了挑眉毛,想必他刚刚走进学校的时候,三明就应该知道了。
他在三明的房间内,见到了半罐蜂蜜。
“对,一直在等你。”三明轻笑了一下,他的目光有些迷离。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人心会那样的令人作呕。”三明将茶端到秦远面前,轻声说道:“这个世界,甚至颠覆了我的认知。”
“你是a吗?”秦远歪过头。
“不。”三明轻轻的摇头,他说道:“我只是在为a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时候,我刚刚毕业,怀揣一腔热血,来到封天村支教,这里的村民十分迂腐,顽固不化,我用了很长的时间,跟他们说明了教育的重要性。”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柔。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这群学生,但,他们是罪孽之子,放任他们成长,势必会走上父辈的道路。”
“你知道我为他们涂抹蜂蜜的时候,内心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吗?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不过没关系。”三明突然笑了,他放声大笑。
“等到所有人都死了以后,我就陪那群孩子,一起死去。”
“这样,我就解脱了。”三明捂着脸,颤抖着低下头,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秦远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他声音沙哑的说道:“a是你的恋人吧?”
“那是我来这里支教的第二年,我遇见了她……我从没有见过像她那般的女子,让我心驰荡漾。”
“秦远,你要杀了我吗?现在……”三明敞开胸襟,他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杀任何人。”秦远摇头轻笑着说道:“晚安。”
说完,转身离开房间,这时候,三明突然追了出来,对着秦远说道:“封天村,从古至今,一直在从事人口贩卖的勾当。”
“这就是他们的习俗,只是从上一代开始,变了味道。”
“他们从城市掠夺少女,豢养在封门村内,将他们当做生育工具,等到无用之时,就杀掉扔到井中,所有的男婴,全部留下。”
“女婴,卖到城中……所以,封天村中,没有女人。”三明一拳重重的砸在墙上。
十分愤恨。
秦远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离开学校。
走出校门的时候,他回头望向学校的从窗户,三明正站在窗旁看着他。
“啧啧。”秦远轻笑了一声。
他在高大的杂草种,听到了封天村村民痛苦的哀嚎。
在午夜连成一片,整个封天村,所有希望的种子,全部化为泡影,瞎眼老头,愤怒的用刀劈砍在地面,一声声怒吼。
随后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瘫坐在那里。
到底是人老了。
外强中干,这样强烈的刺激,让他无法接受,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封天村的下一代身上,现在,却成为了泡影。
秦远转身走进山中。
将一些草捆成一条绳索,让后嘞在手腕上,用力嘞出一条被捆绑过的痕迹。
当双手和双脚全部完成后。
他走到一个差不多的斜坡上,纵身跃下,顺势滚落。
满身尘埃的站起身。
跌跌撞撞的走向封天村。
秦远颤颤巍巍的说道:“救,救……命。”
刚刚踏入村口,他就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这一幕,被一个村民看见,立刻叫人走到秦远的身旁,眉头紧蹙。
“这小子,是不是咱们一直找的那个?”
“好像是。”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妈的!”
其中一个村民从腰间抽出一把刀,作势就要捅下去,却被另一个人拦住。
“等等,先交给瞎爷处理。”
“这小子也许知道什么事情,你看他手腕脚腕,都曾被人绑过,他还有用。”原本因为村里的少年被熊屠杀而失去理智的青年,也慢慢缓过神。
几个人将秦远拖着走向了村子里。
“瞎爷,城里来的那个狗东西,找到了!”
瘫坐在地上双眼无光的瞎爷猛然弹起身体,他一步步走到秦远身旁,低下头望向生死不明的秦远,眉头紧蹙。
8.我认你做哥
“从哪发现他的?”瞎爷努力遏制自己的愤怒,沉声说道。
“就在村口,好像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拿盆凉水,浇醒他。”瞎爷取来一把椅子,正坐在秦远身前,随后几个村民拿来一盆凉水,扣在秦远的脑袋上。
顿时,他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这……这是哪?”秦远意识有些迷茫的问道。
“封天村。”瞎爷的声音极为冰冷,手中的大刀杵在地面,极为威严。
“封……封天村!?不,不好!有熊要来攻击你们,我们,快跑!”秦远十分骇然的大叫着。
“嗯?”瞎爷一听这话,顿时激动的站起身,将椅子踹开到一边。
“你怎么知道的?”
“不,不。”秦远痛苦的捂住头。
“是一个女人……”秦远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他紧张的抓住瞎爷的手,嘶吼着大喊道:“那个女人,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你冷静点说!”瞎眼老头怒喝一声,将秦远下了一个激灵。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嗓子有些干哑见状连忙有村民给秦远递了一杯温水,他颤抖着手臂,如同许久没喝过水一样,大口吞咽着。
几乎所有的封天村村民,全都围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仔仔细细的说一遍,否则,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瞎爷的语气森然。
“那天,我跟邬爷上山采药,却突然见到匪夷所思的事情,然后急忙跑向村中,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出现,打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昏迷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在一个山洞里,我被绑在柱子上面。”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她在用蜂蜜喂熊,还在跟熊说话。”秦远哽咽着说道:“她跟熊说,村子里有更多的蜂蜜,然后,就领着熊,下了山。”
秦远哆嗦了一下,脸色苍白。
他轻声问道:“还好你们没事。”
“女人,长什么样?”
秦远闭上眼睛,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轻声说道:“她像个城里人,挺漂亮的,保养的很好,具体什么样,我记不清了,我一直在假装昏迷。”
“直到他走后,我猜挣扎着磨开绳索,逃了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然后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秦远跪在地上,将头抵着地面,表情十分痛苦。
“城里的女人?”瞎眼老头眯着双眼,随后突然睁开眼睛。
“会不会是那个女教师?不管是不是她,先抓过来再说,我们走,二狗,喜子,留下来看着他,要是敢乱动,就直接杀掉。”
瞎爷转过身,带着这群村民,浩浩荡荡的向着学校走去。
二狗和喜子,将秦远仍在一个房间当中,表情悲痛。
“兄弟,能给口饭吗?好几天没进食了。”
“不行。”喜子连连摇头。
“嗯……喜子,给他口饭吧,毕竟也是他替我们找到了仇人,一口饭而已。”
“这……好吧。”喜子迟疑了片刻,随后起身离开房间。
“谢谢你。”秦远虚弱的说道。
“没关系,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个女人杀了我们村子里的人,我可以保你不死,但你永远不能离开村子。”
“啊?”秦远目光呆滞了片刻。
“实不相瞒,城里的那些背包客,最后都死了,如果你想活着,只有一个选择,留在村子,永不外出。”二狗语气森然的望向秦远。
“都一样。”秦远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有些悲凉的望向二狗说道:“在哪又能如何,城市,山村,又能怎样。”
“你见到过城市的冷漠吗?你能想象到,明明住在对门,却可能十年二十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场景吗?”
“没有人关心你的死活,像我这种人,在哪都一样或许留在这里,能感受到一抹温存吧。”秦远偏过头,靠在墙壁上。
“我在城市中生存过。”二狗低下头,轻笑了一下,略带一些嘲弄和揶揄。
“我和喜子那时候刚刚到城市,被骗光了所有的钱,无处可住,还感染上了风寒,没有人愿意为我们伸出援手,最后,我们一步步走回了村子。”
秦远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他当然知道二狗和喜子去过城市。
因为,他们两个就是那天的背包客……
“我想好了,留在这里,至少不用支付每个月高昂的房租,也不用去费劲心力的去做功课,以后,我就叫你哥。”秦远拉住二狗的手。
“好!”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低声说道:“等瞎爷回来,我跟他说,让他留你一命,瞎爷不会轻易相信你的,你要好好表现。”
秦远眉头轻轻的挑了挑,他嘴角挂起一丝温和的笑容。
瞎爷,还能回来吗?那些村民,还能回来吗?
就在他刚刚想到这的时候,突然间传来了一声巨响,秦远和二狗连忙站起身。
“什么声音?”
“不知道啊?”秦远迷茫的望向二狗,这时候二狗发觉有些不对劲,喜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去看看喜子。”
“等等,哥,我跟你一去。”秦远目光十分真挚,二狗没有拒绝,两个人走出村子后,赫然发现,喜子正六神无主的坐在地上。
“喜子,喜子你怎么了!”二狗见状,急忙跑过去。
“我见到了……四姑娘……”喜子每说一句,都要哆嗦个不停。
“四姑娘!”二狗的声音极为尖锐,响彻整个村落,恐惧,突然弥漫整个心头。
“你们说的是她吗?”秦远拍了拍二狗的肩膀,指向不远处,一栋民宅中的贴靠在窗户上的女人。
“……四姑娘。”二狗的表情十分僵硬。
就在这时候,四姑娘转过头,望向他们。
“哥,想活命吗?”秦远附在二狗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学过些风水,在这山上有一处绝佳的埋骨之地,或许可以消退她的煞气。”
“她这是厉鬼索命呀……”
听到这句话,二狗的眼中,涌过一抹极深的恐惧,因为四姑娘就是他和喜子从城里绑回来的。
恐惧,蔓延在心头。
他转过头,望向秦远,月光照耀在秦远的脸上,眸子中的那抹温和,让他不由自主的选择了相信。
“就在……这座山的山巅,那里,有一个风水宝地,将她埋下去,一切都会结束。”
9.你动情了
“别怕,我跟你们一起去。”秦远微眯着笑眼,在月光下显出一抹病态的苍白。
他伸出手搭在二狗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们走吧,再过半个时辰,阴煞之气会笼罩山谷,届时厉鬼将至,这封天村所铸下的冤魂将倾巢而出。”
“山巅,断崖。”
“山巅,断……崖。”秦远的声音愈发轻柔。
二狗点了点头,他将喜子从地上扶起,颤颤巍巍的走到那个房间,却迟迟不敢推开门。
“没关系,我来,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搬运尸体的工作还得要你们来。”秦远笑容温和的推开门,他走到四姑娘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走吧,他们,是你的了。”
秦远拉着四姑娘的手,揽住四姑娘的腰,一步步走到二狗和喜子的面前。
“尸体交给你们了,我负责在前面给你们引路。”
“当浓雾升起时,只需要不停的向前走,不要回头,不要停留。”
秦远说完,将尸体教给二狗,喜子一直在颤颤巍巍的抖动着,又是一声巨响,从学校方向传来,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红光。
秦远笑容温和的走在两人前面,指引上山前行的路。
隐隐约约,有些雾气翻涌。
用不了多久将会浓雾升起,今天温度偏低,因为前不久刚刚下过雨,大气中水汽凝结,势必会有大雾天气。
封天村四周环山,平日就常有大雾。
只是秦远将这件正常的自然变化,扣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越是向山上前行,雾越发浓郁,二狗和喜子始终战战兢兢的走着。
隐隐约约他们还能见到秦远的身影,很快可见范围下降到了五米。
“哥。”秦远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环绕在二狗的耳畔。
“你看到光了吗?”
“什么?”二狗微微一怔。
“光,藏在深渊之下。”下一刻,秦远,彻底从二狗的视线中消失,身后隐隐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他急忙加快了脚步,不停地向前面走去。
“你还在吗?”二狗试探性的问着。
无人回应。
只是,二狗和喜子抱着的四姑娘尸体,似乎动了那么一下。
他想到了秦远说的话,午夜将至,若是不抓紧埋葬,若变厉鬼该如何,他们两个人急匆匆的扯开步子,向山巅不停的走去。
越是靠近山巅,
雾气越是浓郁,甚至于,都几乎快看不到脚下的路。
“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今晚的山路,似乎格外漫长,平日他也上过几次山巅,毕竟封天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今夜却有说不出的诡异。
村子里的人扮鬼吓人,就是为了营造一种恐怖的氛围,尽量避免外乡人来入村。
后来,为了掩盖事情,他们举族搬迁至山后。
封天村原住址,就只剩下那些老人居住,若是有事情,就里应外合。
“四姑娘,对不起,对不起。”二狗哆嗦了一下。
“都是长辈们的决定,跟我们这些年轻人没有关系呀,我们只是听从命令行事,真的跟我们没关系。”
二狗不停的摇着头。
就在这个时候,他惊诧的发现,前方,居然有一束光。
光……浓雾中的光。
难道,到地方了?二狗和喜子兴奋的拖着四顾娘的尸体走过去,一步,又一步。
突然,
二狗感觉自己失去了重心。
他拖着尸体连带着喜子,正在急速的坠落,只是他在坠落山颠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十分迷惑的话。
“这个……雾灯怎么关不上了?”秦远一脸迷茫的摸了摸后脑勺。
“应该坏了吧。”随后,顺手扔向山巅。
光,在深渊之下。
埋骨之地。
秦远笑容温和的一步步向山下走去,终于,回到了封天村中,顺延着那条小路,他走向学校。
小路曲折,等到秦远走到学校的时候,他见到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被爆炸冲击的支离破碎。
只剩下瞎眼老头和a,站在那里。
相互对峙。
“有趣……”秦远歪过头,a一直都在利用他,利用他将这些人引到这里,其实在拥有相同目的情况下,也只能算是合作。
在这里,早就埋好了许多炸弹。
请君入瓮。
不然,凭借a一个女子,单枪匹马掀翻对面百余人吗?
“秦远,我要死了。”
a望向一步步走来的秦远,轻声说道。
“但,游戏还没有结束,还有一个幸存者,五姑娘,我已经让三明送她离开了村子,只要她活着,游戏就永远不会结束。”
a笑了,她放声大笑着。
“真是完美的脸。”秦远嘟囔着耸了耸肩,随后和瞎眼老头擦肩而过,a见到秦远走来,呼吸渐渐急促,她猜不到秦远的心。
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两个人,越来越近,她甚至已经准备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刀,可秦远却面无表情的和她擦肩而过,自顾自的走进学校当中。
a对秦远的行为十分迷惑,她在猜测,秦远现在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手里拎着一把椅子,然后坐在那,看戏?
“你们继续。”秦远笑容温和的拍了拍巴掌。
“秦远,只要你无法找到五姑娘,游戏就不会结束,下一场游戏也不会开始,除非……你现在杀了我,我就告诉你,五姑娘的下落。”
秦远歪过头,沉思良久后,突然用十分凝重的语气说道:“你被绿了。”
“……?”a,感觉心跳骤停了片刻。
“很诧异吗?你永远不知道我明天将会是一个怎样的人,扮演怎样的角色,毕竟我的本职工作还是骗子。”
秦远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袖,随后用十分轻柔的声音说道:“a如果你昨天看错我了,那么你现在,依旧看错我了,甚至,会一直看错我。”
“因为从始至终,你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利用你的人,不是我。”秦远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以为封天村今天这个局面是谁造成的吗?”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输了,输的体无完肤。”秦远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的晃动着。
“因为,你动情了,让这场游戏在开始的时候,其实就注定了失败,因为游戏的剧本,没有按照你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10.禁忌酒馆
“现在也许还有挽回局面的余地,但是你不会去做,因为你会傻傻的选择相信。”
“相信你的爱情。”
“你所认为的三明是一个怎样的人?”秦远抬起头望向那轮弯月,好久没有见过这样惨白的月光了。
“五姑娘死了。”
“被他亲手杀死了。”
秦远的话,就如同雷鸣声一样,在a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你是这场游戏的缔造者不错,但事实上,当你爱上他的时候,这场游戏的掌控者,就变成了他。”
“封天村,现如今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他,三明。”
“是他让一个淳朴的山村,变了味道,让这些人,有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贩卖人口的钱,最后都流到了他的口袋。”
“封天村每天的流水并不少,可为什么这些村民都还十分贫困?因为钱在他的手里。”
“在她得知你的计划后,就决定,借助你的手,将这里铲平,然后从此销声匿迹,至于你的死活,与他没有关系。”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大姑娘是三明的母亲。”
“当初大姑娘被封天村拐回来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结婚并且有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三明,他为母寻仇而来。”
“你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他没爱过你。”
秦远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刀插在a的心上,她不敢置信的望向秦远,最后惨笑一下,轻声说道:“这就是你的手段吗?”
“对我没用。”a笑了笑回首望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瞎眼老头。
眼中杀意起伏不定。
“不,这不是手段,是事实。”秦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他轻声说道:“没关系的,三明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他戏演的很好,但我不是你,我不爱他,所以这份演技就显得十分拙劣,也许他有真情实感的流露,也许有些事情他确实发自肺腑。”
“但,在提到你的时候,他的眼中你没有一丝的爱意流露。”
“我那时候,就明白了,他是在利用你。”
“于是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他为什么要利用你,那就是他对这个村子有恨,他想借你的手,去屠村。”
“只有这一个解释。”
“不可能……”a不停的摇着头,她不信,三明会是那样的人。
是秦远在骗她,她始终坚信着这个想法。
秦远耸了耸肩,信不信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毕竟都已经尘埃落定。
就让这个女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卡,依旧相信这份爱情的纯净。
“若是他想死,我也就懒得去计划什么东西了,可他不想死,他想活着,求生之人,必死。”秦远慢慢站起身,抬头望向那轮弯月。
似乎隐隐约约的挂上了一抹血色。
“瞎爷,你不敢动是因为脚下踩着炸弹吧。”
“没关系的,这条路我走过,她在骗你呢。”秦远笑容温和,语气轻柔的站在那里。
“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重新来玩一场游戏吧。”
“a,你觉得,只能杀一个人,你会杀我,还是杀他?瞎爷,如果你能杀一个人,是杀我,还是杀她?”
秦远饶有兴趣的望向他们两个人。
“那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a转过头,望向秦远,眼眸不停的在颤动着。
“我杀我自己。”
秦远无所谓的转过身,同时一抹邪魅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他轻柔的说道:“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把后背,暴露给别人吗?”
就在秦远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瞎眼老头已经冲到a的身旁。
手中的刀高高举起,用猛然落下。
这时候秦远突然说道:“活了一把年纪了,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吗?”
下一刻,爆炸声的轰鸣传来。
秦远被热浪推了个踉跄。
“游戏结束了……可怜的姑娘。”秦远望向被瞎眼老头斩头的a,惋惜的叹了口气。
“真是张完美无瑕的脸,可惜了。”
他走向村庄。
回到了那个最初的封门村,井边,有三具尸骨。
秦远轻声的低喃着:“在你们遭受厄难的时候,你们信仰的神明却并未出现,将你们解脱。”
“直到生命的尽头,你们不再奢求神明将你们解救。”
“于是……开始祈祷。”
“向魔鬼祈祷,将这些人,杀光……”
“从今往后,这里将会蔓延无尽大火,变成人间炼狱。”秦远笑了,在月色下有些惨白,当浓雾散尽的时候,秦远已经踏上了离开的山路。
而封天村,却火光肆意蔓延。
在风的吹动下,蔓延至深山老林,最后,整座山连同封天村,都沦为火海,只要山林当中尚有一丝可烧之物。
火,就永远不会停歇。
乌云席卷,
电闪雷鸣。
瓢泼大雨,
倾盆而至。
却无法浇灭这满山大火,无垠之火,取自冤魂。
怨气不灭。
火光不止。
秦远,坐上了那艘来时的小木船,在暴雨中,摇摇晃晃的顺着河流返航,他像一个孤独的旅人,坐在其中。
笑容平静。
一颗山顶滚石,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他的半个身子,被压在石头底下,满地鲜血,可顽强的生命力,让他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
“救我……”
秦远歪过头,是三明,他伸出手,抬起。
祈求路过的秦远帮助。
“好……”秦远伸出手,相隔三米的距离,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抱歉……河水太过湍急,我停不下来,手臂太短,我抓不到你。”
那抹温和的笑容,映照在三明的眼中。
就像是一个漆黑的魔鬼。
恐惧,死亡。
萦绕在他的心头……
“哥……”就在这时,虚无缥缈的悦耳女声,从空荡荡的山谷中传来。
秦远骤然回首山巅。
那里有一个女人,就站在月亮之下,穿着黑色的婚纱。
“我在终点等你。”她眉眼带笑,随后,消失在山巅之上。
“九离……”秦远微眯着眼睛,轻轻的笑了。
“哎……没有人给送餐了,窗户又碎了,酒店不能住了……”秦远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去哪里呢?”
“想喝酒了……”
嗯?秦远歪过头,开家酒馆,似乎也不错……
“那就叫禁忌酒馆吧。”
1.第一杯酒——曼珠沙华
回到城市后,秦远在一个巷脚,承租下一间店铺。
铺子不大,二十平左右。
接下来几天,他一直在忙碌着酒馆的装潢,陈设倒是简单,只有一张桌,一把椅子,几个简约的柜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
在酒馆门口,挂上一个牌子,禁忌酒馆。
闪烁的霓虹灯挂在牌子四周,在门口则是一块木板,上面刻下几行小字。
禁忌酒馆每天只在深夜开门。
并且每天只接纳一位客人。
酒钱免费。
这条街道本就不算繁华,白日都稍有人经过,更别提夜晚,他这午夜开门迎客到更像是迎鬼。
终于,所有的工作准备完毕后,禁忌酒馆正式开业。
开门做生意的第一天,
深夜。
秦远将红酒倒入杯中,坐在柜台后面,安静的等待客人光临。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天亮后。
秦远耸了耸肩。
“果然,我不适合做生意。”他笑了笑,随后将店铺门关上,所在角落里睡去,接下来几天,依旧没有任何客人上门。
每天白天睡觉,
夜晚,
品尝酒柜中的美酒。
最近,也没有人再邀请他去做游戏,闲下来,倒还有些不适应。
秦远清楚,
九离那天的出现,就代表了一个讯号。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就在秦远以为今夜不会有客人再次光临的时候,却有一个人,站在了酒馆的门口,这是一个眼眶深邃的中年大叔。
他抬起头,望向酒馆的招牌。
又低下头望向那一行行小字,突然间兴奋走进酒馆中问道:“免费?”
“不收钱。”
秦远笑容温和的说道。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嗯……我不缺钱。”秦远笑了笑,他指向一侧的酒馆问道:“想喝些什么?”
“肯定是要你们家最好的酒。”
“我们家所有的酒,都是最好的。”秦远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挂在嘴角,甚至愈发浓郁。
“您自取。”秦远做了个请的手势。
中年大叔自然十分乐意。
他走到酒柜前,有些诧异的说道:“这些酒的名字好奇怪……孤儿怨、曼珠沙华、地狱……”这些名字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还挺有意思。”中年大叔耸了耸肩膀,他取下那瓶名为曼珠沙华的酒,放在桌子上。
秦远走到酒瓶前,将软木塞拔出,随后倒在杯里,他举起酒杯在中年大叔的面前晃了晃,轻声说道:“彼岸花开花彼岸。”
“地狱之花,为你绽放。”
微弱的光芒,让中年男人,有些看不清秦远的脸。
“给。”
秦远轻柔的将酒杯推到中年男人的面前,随后一步步走到柜台后面。
“我真的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酒。”浅尝一口过后,男人脸上写满了陶醉,他再次抿了下去,那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让他痴迷。
“人生不如意啊。”男人叹了口气,他突然抬起头笑着说道:“别看我现在这么落魄,曾经我很有钱的。”
“原本呢,我是一个上司公司的董事长。”
“后来投资失败,又被合伙人算计,最后破产。”
“原本没什么,大不了东山再起,可我没想到,前脚我刚刚破产,妻子就跟我离婚了,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太现实了?”
中年大叔一边喝酒,一边对着秦远又或者对着空气,喃喃低语。
“现实吧,我知道,人活着早晚得面对现实。”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是个现实的女人也就算了,刚离婚,就立刻跟我的合伙人结婚了。”中年大叔咧嘴一笑,搔了搔头。
“我想想,算了,反正她可能跟着他更幸福吧。”
“好歹,我还有个儿子。”
“能陪我。”
“结果,我不久前发现,那居然不是我的儿子,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惨。”中年男人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一直在苦涩的笑着。
“你说我惨吗?还不够惨,我发现呀,原来我前妻一直都跟合伙人有染,孩子是他俩的,跟我结婚就是为了算计我的公司,将我腿上绝路。”
“这人生啊,总得经历些大起大落。”
他倒是洒脱,秦远没有说话,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安静聆听。
男人叹了口气,又倒了一杯酒。
随后说道:“你说,钱真的那么重要吗?怎么都爱钱呢,这钱呐真是万恶之源,可他们就是不明白一个道理。”
“人死了,钱再多有什么用?”
男人的表情,渐渐变的森然,声音也更加低沉。
他抬起头,轻声说道:“你说,要多少度才能将尸体化成灰呢?”
“老板,这酒度数好像有点高,我都开始说胡话了哈哈哈哈。”中年人扶着额头,在那里大笑着。
秦远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一千度以上。”
“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但我没开玩笑,砌在墙里不安全,藏在床底容易发臭……”秦远的一字一句,让男人突然愣在那里。
“你不是挖出了她心吗?”
“那是什么颜色的?”秦远歪过头,语气轻柔的问道。
“颜色……什么颜色?颜色?颜色?不是黑的……为什么不是黑的?我以为她的心是黑的你知道吗?”
中年男人的表情,逐渐复杂。
“颜色……好像是这种颜色。”男人将脸贴在透明的高脚杯上,看着里面的曼珠沙华,痴迷的说道。
“酒,好喝吗?”
“好喝。”
“人肉好吃吗?”
“不好吃。”
“那你为什么还要吃?”
“毁尸灭迹……”男人的表情逐渐变得木讷。
“冰箱里还剩下多少?”
“三颗人头……”
“不。”秦远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是四颗。”
“四颗?”他怔在那里,有些迷茫。
“对,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才好……”秦远为他倒了一杯酒,轻声说道:“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秦远站起身走回柜台。
男人捧起酒杯。
“曼珠沙华……真好喝。”
“其他的酒,也不错,只是,不知,你还能否品尝的到。”
“每一种酒的背后,都一个故事。”
“他的背后是什么故事?”中年男人抬起头望向秦远,眼神有些迷离。
“你的故事。”
秦远整理着衣襟,望向镜子,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轻声的低喃着:“我……叫秦远。”
2.第二杯酒——孤儿怨
天色渐亮的时候,男人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远再也没有见过他,不久后,他看到了一条新闻,某别墅区中惊现惨案,在冰箱里发现了四颗人头。
当到达案发现场时,有一具无头尸体就站在冰箱门口。
根据推测判断,
该死者,将头塞入冰箱后,用锋锐的电锯,切掉了自己的脑袋。
“……真可怜。”秦远叹了口气,午夜。
再次打开了禁忌酒馆的大门,风平浪静的日子,他在等待客人的出场。
下一个会是谁,
将会带来怎样的故事。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天空阴云密布。
秦远站在酒馆的门前,等待有缘人,淅淅沥沥的雨滴从高空坠落,没过多久,暴雨倾盆而至,街道上有人在顶着雨,快速跑着。
高跟鞋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那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脸上的妆容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冲花了脸。
“该死的鬼天气。”花了妆容的女人低声咒骂了一句,正巧抬头见到前边有一家店铺,可以临时避雨,想都没想,就跑了进去。
“酒馆?”刚刚走进去,她微微一怔。
又低下头见到摆放在一旁的告示牌,笑了笑说道:“还真是个奇怪的店铺。”她转过身望向外面连绵不绝的暴雨,无奈的耸了耸肩。
“小哥,有湿巾吗?”她坐在椅子上,翘起修长的双腿,笑眼咪咪的望向秦远。
已经糅杂成一团的妆容,可她却依旧自信。
“这边有洗手间,一次性毛巾。”
秦远温和的笑着,他将毛巾递给女人后,坐回到了柜台后面。
女人走进卫生间,忙碌片刻后,将脸上的妆容全部擦拭,干净的脸庞,显得有些清新脱俗。
“短时间我是走不了了。”她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打量着挂在墙壁上的酒和酒柜中的那些酒轻声的问道:“真免费?”
“嗯。”秦远点了点头。
“小哥,我好奇,你为什么一天只接待一个顾客?”
“还在半夜开。”
女人有些狐疑,毕竟这么一间神秘的酒馆,以前他路过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过,而且还有那么怪异的条例。
好在老板长的不像是个坏人,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让她莫名的有些心安。
“不是每天接待一个顾客,是因为好几天才能来那么一个,再说了,谁大白天喝酒呀。”秦远笑了笑。
“啧,有意思。”
“你们家酒的名字够怪异的,当然,你也是个怪人。”女人对着秦远露出了一丝特别的笑容。
“名字怪的酒,更好喝。”
“就像怪的人,更入味。”秦远歪过头,笑容如同初阳般绽放。
“原本我没想买醉,但见到你后,我想醉了。”她翘起腿,优雅却又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指向其中一瓶酒说道:“我要喝它。”
秦远歪过头。
孤儿怨……他轻笑一声,将酒从酒柜上取下。
乳白色有些浑浊的液体,倒入高脚杯中,溅起一丝水花。
“这是什么酒?”
“他有个好听的名字。”秦远摇晃着高脚杯渐渐,杯中的酒出现了断层,那一层乳白色的液体,就像是天空上的白云。
“叫作云层。”他将酒杯推到女人面前。
女人浅尝一口后,闭上了眼睛。
“酒里面含有极其微量的裸头草碱,在中世纪的欧洲,贵族们将这种酒作为消遣时光的饮料,他能够有效的抗抑郁,提高精神。”
“当然,这瓶酒中裸头草碱的含量极少,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秦远从柜台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那,我们干杯。”她笑了笑,秦远举起酒杯,然后轻轻的押了一口。
“糟糕的天气,遇见了一个不怎么糟糕的人。”她双手托着腮,笑着望着秦远的脸,脸色微微有些红润。
“本来我今天是要去参加一个舞会,可没想到撞见这样的鬼天气。”
“找猎物吗?”秦远声音轻柔,表情温和。
“当然,不过,无所谓了,猎物我已经找到了,今晚的猎物比我想象中的要更迷人。”
“猎物不一定是猎物,也有可能是猎人,如果我说,我在这里等你到来,你相信吗?”秦远的眼眸轻轻的颤动着。
“哦?那不是更有趣。”
“还有更有趣的事情。”秦远伸出一只手指,在桌子上画了半张笑脸。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秦远突然说道。
“没有。”
“雷声,雨声……夹杂在雷雨当中,婴儿的啼哭声。”听到秦远说完,女人居然真的隐隐约约的在雷雨声中,听到了一丝极为微弱的婴儿啼哭。
渐渐,声音连成一片。
越来越多的婴儿,在不停地哭喊。
突然,有一道惊雷炸响,有人在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
女人的脸色,十分惨白。
她的手攥的死死的。
“你每个夜晚,都很痛苦,你会经常性的耳鸣,做噩梦,梦里有很多很多的孩童,他们围绕在你的身旁。”
“让你恐惧,让你只能依靠酒精来麻痹自己。”
“每天过着黑白颠倒的夜生活。”
“你还记得第一个孩童吗?”秦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女人感觉头有些痛。
“你在逃避……逃避曾经发生过的事实,你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母对你宠爱有加,可他们却一直想要个儿子。”
“因为他们喜欢男孩,可惜,一直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你的弟弟出生了,晚来得子让你的父母对弟弟百般疼爱,甚至于忽略了你,对你也越来越不好。”
“你无法承受这种反差,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却被弃之不顾。”
“终于,在某一天的深夜,你走到了弟弟的婴儿床前,看着他那张在月光下熟睡的脸庞,脸上甜美的笑意,你将枕头盖在他的头上。”
“他开始挣扎,哭喊,你慌张了,你怕他会将父母吵醒,于是你愈发用力。”
“他死了,你杀了你的弟弟。”
“窒息。”
“他在临死前看你的眼神,你还记得吗?”秦远笑了,笑容有些苍白,他盯着女人,面色平静。
“不,不。”女人不停地摇晃着头。
“弟弟死后,你发现你想要的那份宠爱,并没有到来,甚至于更加冷漠,你开始痛恨,如果不是弟弟的出现,你又怎么会失去父母的宠爱?”
3.我能解救你
“直到,有一天,他们两个又带回来一个小男孩,他们领养的孩子。”
“你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度的嫉妒情绪,他们宁愿对一个领养的孩子温柔,也不愿意在对你报之笑脸。”
“甚至于,对你处处防备,不允许你去照看弟弟,踏入弟弟的房间。”
“这让你心灰意冷,同样你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想要对弟弟好一点,挽回父母的心,可是你尽管百般讨好,父母依旧对你冷若冰霜。”
“他们的眼中只有你的弟弟,直到有一天,弟弟的生日,你送给他了一个生日礼物,却被父母像是防贼一样的扔了出去,并将你逐出家门。”
“他们大吼着对你说道,滚,你还想害死他吗?”
“就这样一句话,让你彻底爆发了心中的杀意,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杀掉他。”
“终于,你找到了机会。”
“用和上次一样的方式将他杀死,你的父母也因为这件事情,不堪打击,撒手人寰。”
“于是,你开始了新的生活。”
秦远翘起腿,双指不停地叩击在桌面上,女人已经是满身冷汗。
她不停地喝着酒,希望能够减轻心中的负担,她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甚至于,
他将这些事情,遗忘在角落,从此不愿意在想起。
“你杀的第三个人……”
秦远笑容温和,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轻轻的摇手中的酒杯,继续说道:“啊……那是一段对你来讲,非常完美的爱情吧。”
“你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白雪公主。”
“他就像是白马王子一样,对你呵护有佳,你痴迷于他的温柔,专情。”
“没过多久,你们就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他对你更是宠爱。”提到这里的时候,女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迷离的痴迷之情,她笑了,笑容中有苦涩有甜蜜。
“可在三年后。”秦远的声音突然加重。
“你怀有身孕,有了他的孩子,你想要将这个孩子,作为上帝的礼物,送给这个爱你的男人。”
“可是,你没有想到,当孩子出生后,他却将全部的心思,全都投入到孩子的身上。”
“对你,也渐渐不如从前。”
“那时候,他的眼里都是你,可后来,他满眼都是你们的孩子。”
“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再次升起,隐藏在心中的恶魔,在像你招手,每每当他对着孩子露出那丝笑容的时候,你就会陷入疯狂。”
“你开始还可以很巧妙的掩饰。”
“可后来,愈发浓郁,终于,在某一天,像是这样的雷雨天气当中,你走到了孩子的身旁。”
“他被雷声惊醒,伸出手想要抱抱。”
“可他等来的却不是你的温柔。”
“你从来都只奢望别人去爱你,可你根本没有爱过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你希望全世界都围绕着你转,你将自己的原因归结到他人的身上。”
“对幼小的生命,痛下杀手。”秦远走到店铺门前,暴雨越来越小。
“你痛苦吗?”他轻声的问道。
女人目光有些呆滞。
“我……该怎么办。”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顺流而下,她痛苦,一直以来都生活在梦魇之下,有些东西,永远都无法忘记。
只要她闭上眼睛,就会有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出现。
让她痛不欲生。
“我能解救你。”秦远伸出手遮住光,他轻声的低吟,伴随雷声。
“你有信仰吗?”
他问道。
“信仰上帝吗?神吗?佛吗?”她微微的哽咽着。
“信仰一个会宽恕你的人。”秦远站在门口,背对着女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信仰魔鬼。”
他笑了。
笑容苍白无力。
“魔鬼……”她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秦远转过身,走到柜台前,去柜子里取出三只娃娃,他们十分可爱,做工精良,秦远将他拿到了女人的面前。
“雨快停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他们是我亲手做的娃娃,送给你,希望你在夜晚,不再寂寞。”秦远贴在女人的耳边,轻柔的说着,面色温和。
雨,停了。
女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酒馆,她手中抓着三个可爱的娃娃。
跌跌装转的回到家中。
秦远望向她的背影,面色平静,回到柜台后,扯出画纸,轻轻的在上面勾勒着一副图案,天亮,天黑。
终于。
几天后,那副画完成了。
红色的背景,漆黑的光芒,四个可爱的娃娃,摆放在画纸上。
其中有一个娃娃的头,似乎不小心的掉到了地上,滚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秦远,为这幅画,写上了名字。
“阖家团圆。”
禁忌酒馆,热衷公益,免费喝酒,不收一份钱。
至少秦远是这么想的。
他望向镜子看着自己的脸,轻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可真是个好人。”
秦远,将孤儿怨的空瓶摆回酒柜中。
“这里的每一瓶酒,都有属于他的故事,私人定做的美妙故事。”
下一个讲故事的人,会是谁?
秦远坐在那里,
继续安静的等待。
新的一夜,他没有等到人,而是等到了一封信。
信中只有一个猩红色的c。
“他醒了呀。”
“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晚一些吗……不过没关系,这样游戏才更有乐趣。”
秦远明白,c会来找他的。
只是,这一次,c要做好更充足的准备,才敢踏入这间酒馆。
秦远站在酒馆的门口,
唉声叹气的说道:“又是没有客人的一天,这么多酒,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装满他们的故事。”
几天后,
秦远再次刷到了一则新闻。
某小区,一女子坐在三个娃娃的旁边,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洋娃娃,头颅落在身体的不远处,死的时候,面带微笑。
面对死亡的时候,更像是一种解脱。
更让人诧异的是,死者在临死前,用口中在地板上画下了半张笑脸。
“你信仰上帝吗?”
“为什么要信仰上帝,上帝又不会宽恕我的所作所为。”
“所以,你信仰魔鬼吗?”
“当然,因为光明只会被黑暗吞噬,只有黑暗,才能吞噬黑暗……”
“我……叫秦远。”他望向光,轻声的低吟着那犹如魔咒的言语,轻轻的笑了,面色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