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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复仇萌妃有点甜全文阅读

作者:妖孽小神医     重生之复仇萌妃有点甜txt下载     重生之复仇萌妃有点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五章 翻脸

    闻言,陆雪晚思索片刻,而后颔首应下,“这事倒也不难。不过这主意谁出的?”

    左云繁嘻嘻一笑,“自然是……别人出的。”

    就在这时,陆雪晚身边的丫鬟走过来,“大小姐,夫人请小姐和云华郡主过去呢。”

    “好,我这就带云繁过去。”陆雪晚缓缓起身。

    左云繁忙凑上来,在陆雪晚耳边说了两三句话,陆雪晚了然点头。

    两人到了陆夫人的房间,左云繁对着陆夫人一拜,“云繁见过姑母,姑母近来可好?”

    毕竟是看着左云繁长大的,陆夫人就算是心中再有气也慢慢消散了,招手道,“过来,让姑母瞧瞧你。”等左云繁走近,她一把拉过来,让左云繁坐到身侧,“也不枉你姨母这些年给你花费的心思,总算是封了一个郡主之名。”

    左云繁附和道:“姨母是真心心疼我,怕我受委屈。”心里却在寻思着姑母提起姨母的意图。

    “嗯,淑贵妃就一个皇子,对于一个久居深宫的妃子来说过于清冷了些。不过三皇子奉天佑年纪也不小了,云繁可知道淑贵妃心里可有合适的三皇子妃人选?”陆夫人也不隐瞒,直接就问了。

    左云繁只能实话实说:“姨母她倒是没说过什么,但是前阵子听说天佑哥他似乎有了心上人。至于是谁,淑贵妃不知道,我也没有问天佑哥。要不,等我哪天问问天佑哥?”

    陆夫人赞同道,“先问问也是对的,就怕不知道三皇子已有心上人,把雪晚弄过去,到时候我和淑贵妃肯定都会不好意思的。”

    “母亲,我不想嫁入皇室。”陆雪晚突然说道。

    闻言,陆夫人面上露出难色,轻叹了一口气才解释道,“雪晚,母亲知道你不想嫁入皇室,但是放眼这京城,有几个能让我放心的男子。就先说这权势大的家族,除了国公府还有几个公子,其余的也就没了,母亲想来想去只能瞧瞧看哪个皇子性子好。”

    陆夫人说的不错,阮家因为阮二老爷的事情整个受到牵连,虽然大房有阮柘一个独子,但是毕竟阮柘曾经与轻栾姑娘之间有传言,陆夫人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姑娘嫁给这样的男子,贺家又都是女眷,只剩下国公府,四个公子都还未有正妻。

    “那就国公府吧,大房不是还有一个三公子翟均西么。”陆雪晚口气随意。

    见此,陆夫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这事关终身大事,岂能随随便便就决定。”转而看向左云繁,“云繁呐,你去国公府次数多,肯定见过这个三公子,他怎么样?”

    提起翟均西,左云繁只记得那次在海棠湖见翟均西时画面,翟均西表面上看起来轻浮轻佻,但是那眸色里清澈无暇,只看翟均南的性子,翟均西肯定性子不会差。

    “姑母,我也很少见到翟均西。不如让堂姐和翟均西见见面如何?”

    陆夫人想听听陆雪晚的意思,却见她一副兴致乏乏在把玩案几上的茶杯,脸色略微一沉,当即做了决定,“嗯,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陆雪晚忙抬眸,“母亲,我还没有同意呢?”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何需你同意。”陆夫人笑着给她丢下一句话。

    左云繁在陆府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到左府。

    竖日清晨,陆雪晚就让人送来消息,她已经把消息都传达出去,接下来就要看翟世子的动作了,左云繁又让左隐给翟均南传了消息,翟均南当天就在一座酒楼见了五皇子。

    夜晚的酒楼烛火通明,客人熙熙攘攘。

    二楼的雅间内,翟均南与五皇子奉天济相对而坐,两人皆是碰了两杯酒,听着外面楼梯口小姑娘的唱曲声。

    “比起轻栾姑娘来,如何?”奉天济凤眸中透着幽深,左手指不停地抚弄拇指上的玉扳指,薄唇扯出一丝笑意瞧着翟均南。

    “轻栾是的曲声是绵柔的,而这位小姑娘是清冽的,自是各有各的风味。”翟均南却始终把目光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奉天济端起酒杯仰头一喝,“那你可看过云华郡主的幻蝶舞?”

    闻言,翟均南挽起唇角,转头看向奉天济,神色略带诧异,“她竟然会跳幻蝶舞。这个本世子倒是不知。”

    “真没想到,你与她相识这么久,她竟然没有给你跳幻蝶舞,真是让我意外呢。”奉天济心里竟然有了些暗暗的高兴,不由敛起脸上的笑意,他一转话题,“原本我还以为国公府要置身事外呢,没想到这么快,世子就有所动作了。”

    翟均南知道奉天济对自己有所怀疑,他深叹一声,“如果可以,我宁愿带着左云繁离开京城。但是左云繁不行,她始终惦念着左大人的死,这是她心中的一个结。”

    “那翟世子可有查出些什么?”奉天济身子向前一倾,声音放到最低。

    翟均南眸子一转,手指捏着茶杯沿,“沿着线索不知不觉查到了五皇子身上,不知道五皇子如何解释?”

    奉天济面色一沉,“翟均南,你今日来到底是与我合作的,还是来质问我的?”

    “只要你承认是你所为,我就考虑和你合作。”翟均南给出答案。

    “你这是在试探我?!”奉天济紧握起拳头,咬牙切齿的死死瞧着翟均南。

    翟均南却默然起身,挥了挥自己的衣袍,“五皇子可以选择不给我答案,那今日就到此为止。本世子告辞。”说完,就提步准备离去。

    “等等。”奉天济终是叫住了翟均南,走到他身前,想要看清翟均南眼眸里的神色,里面却是一汪深潭,他只好咬牙说道,“是,因为左云繁,我与母后争执不断,母后甚至为了我可以用尽手段对付左云繁,这样下去迟早不是事。我就决心派人杀了左仲良,以绝自己的痴心。”

    翟均南闻言目光掠过五皇子奉天济,落到珠帘之外的左云繁身上,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不过很快就掩饰下去,“谢谢你坦言相告。”掠过奉天济走到左云繁身侧,扶着她,“云繁……”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以牙还牙

    奉天济这才豁然转身,看到左云繁满目恨意的看着自己,他突然觉得心口失去了什么,“翟均南,你竟然……竟然设计套我的话。”说着就上前来一拳揍了上去。

    翟均南把左云繁护到身后,拦住奉天济的拳头,“自己做的事还要怕别人知道么。”

    奉天济怒气已生,朝着翟均南又伸出了拳头,他虽然杀了左仲良,但是心里一直对左云繁有所愧疚,如今让左云繁听到他亲自回答,那两人之间仅存的一点希冀将会全部湮灭。

    左云繁听到答案那刻更是崩溃不堪,她咬着唇苍白着一张留着泪水的脸,碎片尖锐的棱角狠狠刺进了她的心里,鲜血淋漓,怒目望着奉天济,“奉天济,你真是好狠的心!我左云繁今生就是凭尽性命也要让你血债血偿!”说着,上前抽出翟均南腰间的长剑就向奉天济刺去。

    “云繁!”翟均南更是大惊,他没想到左云繁会有如此浓重的恨意,转过身来想要夺下长剑已然迟了。

    奉天济只感觉到身体被冰冷的东西刺入,眼神却呆愣的看着左云繁失控的情绪,翟均南脸色一变,上前来夺下长剑,唤了一声,“翟玖,你先把她送回去。”

    “不,我要杀了他!”左云繁挣扎着不肯离去。

    翟均南眼看着周围的雅间的人都纷纷走出来,就打晕左云繁,交给翟玖。自己上前来,蹲下替五皇子点上止血的穴道,“奉天济,今晚之事全是我所为,与左云繁无关。”

    奉天济瞧着指尖的血迹,虚弱一笑,“我知道。”这是只能是他最后一次而且是唯一一次为左云繁做一件事了。

    很快,五皇子的侍卫赶来,把五皇子抬了出去。

    而翟均南提起地上的长剑交给,拿出帕子来擦拭干净,跟了出去。

    五皇子奉天济受伤的事情很快传遍了皇宫,甚至传出了宫外,众人纷纷猜测,皇上和皇后甚至下令要彻查此事,却被五皇子拒绝,其中的隐情五皇子更是不愿多说。见此,皇后只能叫来那日随五皇子出宫的侍卫,侍卫言明是与翟世子在二楼吃饭时受的伤。

    皇后第二日就把翟均南传进皇宫,详细问了此事,翟均南解释一番,只道是两人因为言语不和一时间起了争执,争执下,五皇子意外伤了自己。如果是旁人,皇后定然会严惩,但是面对翟均南,皇后只能下令对翟均南微作惩罚。

    而繁华阁内,左云繁躺在床上,旁边云江蓠端着热粥,看着云繁一副脸色惨白的样子极为心疼,“云繁,好歹吃一点吧。”

    左云繁却不吭声,眼睛直直望着前面,这个样子比左仲良去世之时更加严重。

    云江蓠见此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热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拉过左云繁的手来,“母亲知道你一直无法释怀父亲的死,始终想要为父亲做些什么,但是人已逝,你能够好好活着才能让他安心。”

    闻言,左云繁这才神色稍稍松动一些:“母亲,父亲是因为我而死,就算是杀了凶手也不足以能磨灭我的愧疚和自责。”语气转而一变,“放心,母亲,我只是没有心情罢了。”

    话音刚落,左青走了进来,“夫人,翟世子来了。”

    云江蓠本想说什么,但是想到为今能够安慰的只有翟均南了,也就点头,“让翟世子进来吧。”而后拍拍左云繁的手,“母亲先走了,待会再来看你。”

    翟均南走到门口,正巧碰见云江蓠从里面出来,他忙颔首,“伯母。”

    “嗯,你好好安慰安慰云繁。”

    “放心,伯母。”翟均南看着云江蓠走远,这才回过神来走进房间,来到左云繁的床边坐下,“左云繁,你倒是安心的在这里寻清静,我却被皇后训了一顿,降职了。”

    听着他满是玩笑的话,左云繁忍不住轻笑出声,瞪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要我现在就去皇宫里请罪,向皇后娘娘说是我伤了五皇子不成?”

    “那到不至于,但是如今我才是被安慰的。”翟均南竟然露出一副委屈又无赖的模样,“不过,昨晚你真的吓到我了,我真怕你在用力一分,五皇子估计就性命难保了。”

    提起这个,左云繁显然有些不悦,“一命偿一命,应该的。”

    翟均南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目光掠过桌上的热粥,端过来,亲自盛了一勺递到左云繁的嘴边,“本世子亲自动手,云华郡主怎么也得赏个光。”

    左云繁笑着断过碗来,喝了两口,“外面怎么样了?”

    “很顺利,加上五皇子受伤,二皇子越发急切的想要见我,不过皆被被我婉言相拒了,不过明天我会答应见他。你这几天就好好待在左府等我消息。”翟均南说完就站了起来,转身之后才想起什么,又转过头去,

    “我听五皇子说,你会跳幻蝶舞?”

    左云繁抬起眸子,清冷道,“嗯,是会跳。”

    “那这件事结束,你得特意为我跳一个。”翟均南璀璨的眸子里满是期盼,心里更是忐忑不已,生怕左云繁会拒绝自己。

    果然,左云繁撇撇嘴,不冷不淡的回答道:“我教会了左云锦,想看,你找她去。”

    翟均南倾下身子,凑近左云繁的面孔,望进她纯澈的眼眸,“嗯,那倒是也不错。我正想着怎么引左云锦上钩呢,这个主意不错。”说完,很快地在左云繁唇角印了一下。

    左云繁却倏地转过头来,“你要勾引左云锦?”

    “难道你教她幻蝶舞,不是用来勾引我的么。”翟均南不由蹙起眉头。

    左云繁摇摇头,“我还没打定主意。”

    这个时候,翟玖走了进来,“主子,老爷叫你回去。”

    左云繁下意识的看向翟均南,只瞧他脸色并无变化,但还是担心道,“你回府定会遭到翟老爷的训斥吧,翟老爷也一定不会满意我。”

    “不是说了,翟府的事交给我。你好好休息。”翟均南温柔拍拍左云繁的肩膀,就提步而去,等出了房间,翟均南面色沉凝下来,“父亲怎么会突然叫我回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得心应手

    翟玖如实回答:“是大少爷去见了老爷,定是与老爷说了最近的事。”

    回到国公府,翟均南一路去了翟大老爷的书房,路上正巧碰见出府的翟均东,他略作颔首,“大哥。”

    翟均东扯唇一笑,“翟均南,好歹我也是你大哥,每次见面你就是这般态度?”

    “那大哥想要我怎么样?”翟均南不答反问。

    翟均东走到翟均南身侧,“别以为昨晚事情的真相,没有人知道。而且我也要奉劝你一句,如果哪天你因为云华郡主载到我手里,我只会更加瞧不起你。因为一个女人,丢了世子之位可不值得。”

    “我会不会丢了世子之位,和大哥并无关系。”翟均南也冷然丢下一句话,大步走开。

    来到父亲的书房,翟均南并未退缩径直走了进去,恭敬道,“父亲。”

    翟承义正坐在书桌后,埋头写着什么,听到翟均南说话,他还并未抬头,“均南,跪下。”

    翟均南乖顺的跪在了地上,语气凛然:“请问父亲因何罚跪?”

    翟承义闻言,拿起书桌上的砚台就朝着翟均南身上砸去,砚台砸在了翟均南的右侧身体上,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是还是出言训斥道,“身为世子,替一个女子瞒下真相。翟均南,这么多年,我教给你的你都忘了么?!还是你觉得自己的世子之位太过舒坦,不想要了?!”

    “父亲,觉得我在乎这个世子之位么?”翟均南抬起眸子,迎上翟承义的目光。

    “好,你不在乎世子之位。那翟府的名声呢?如果昨晚的事情一旦捅破,你知道我会面对什么,你祖父会面对什么,而你就仅仅是除了世子之位么?翟均南,真是枉我这么多年如此信任你可以担当起世子之责!”翟承义嫌少这般生气,这也是多年以来第一次这般训斥翟均南。

    翟均南却只是自嘲一笑,“说白了,父亲还是对我信任不过,不能相信我可以处理好。更重要的是,父亲竟然相信外人的话,来斥责自己的儿子。如果父亲真的认为我有错,我只能无话可说。”

    闻言,翟承义眸子瞪的偌大,在朝中他威望极高,还极少有人如此顶撞自己,偏偏这个儿子,自己却拿捏不了他,只能把气焰都发泄在书桌上,“给我好好跪着,等什么知错了再起来。”一甩袖,出了书房。

    过了半个时辰,书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翟均西眼睛贼溜溜的瞧了一眼房间内没有人才一个箭步走了进来,“我的好二哥,你就不能服个软。”

    翟均南却露出狐狸一般的狡猾神色:“只是跪两三个时辰,不大碍事。”

    翟均西闻言凑过来,指着翟均南温润如玉的五官,嘻嘻一笑,“肯定有阴谋。没想到你连父亲也算计进去,真是只白眼狼!哼……”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让母亲出面而已。”这么多年翟承义最怕的人不是翟国公,反而是翟夫人,所以翟均南根本就不怕翟承义做出什么事。

    “就算如此。你也别忘母亲说过什么,她绝对不会同意你和云华郡主的,更别说如今要为你说情了。你看你还是乖乖的认错吧,这样好歹还能免受皮肉之苦。”翟均西歪歪斜斜坐在木椅上,右腿搭在左腿上,一副轻佻模样。

    翟均南连看都不看他,“闲的无事就去练练棋艺。要是让父亲看见你在这里晃悠,恐怕更要生气了。”

    翟均南话音刚落,翟均西就跐溜一声跑了。

    果不其然,翟夫人知道翟均南罚跪在翟承义的书房,当即就带着丫鬟匆匆来了,还未进房间的门,就吩咐翟玖,“还不赶快把世子扶起来。再年轻这身子也受不住地上的凉气。”

    翟玖得令快步走了进去,把翟均南扶起来,翟均南跪了一个时辰,腿上除了有点麻麻的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转身走到翟夫人身侧,“母亲,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让均西去通风报信了么,还明知故问。”翟夫人阮氏端丽冠绝的五官还可见当年的美貌,特别是那双与翟均南相似的眼眸,璀璨夺目中透着一丝威严。

    两人正说着走出院落,就看到翟承义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看到翟均南胡子眼睛一瞪,“雅君,你看把他都惯成什么样子了,我就是惩罚他一下,你都要亲自过来。这不明显着与我作对么。我以后还怎么管得住这两个小子!”

    翟夫人挺着腰板,端庄秀丽的面容不动声色,“事关均南的事,我必须要知道。”

    翟承义没办法,只好妥协道,“咱们进屋去谈谈,你看看你这个儿子做了些什么好事。”说完,自己背着手先进了院落。

    翟夫人斜睨了一眼翟均南,也跟了上去。

    等三人都进了房间,翟承义才缓缓开口,“均南和云华郡主的事情如今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做长辈的总得有个态度,不然时间久了,把两人都耽搁了可不好。”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同意均南和云华郡主。”翟夫人态度坚决,转而看向翟均南,“至于为什么,还不简单么,她只是左家的小姐,与你世子之位根本不配。”

    不等翟均南说话,翟承义又接着说道,“你母亲说的是,虽说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但那是皇上望着她可怜才亲封的。更何况就算是左仲良在世,她是左家的嫡女,也配不上我们国公府的门第。”

    翟均南并不反驳而是先反问,“那父亲和母亲觉得这京城谁配得上国公府的门第?”

    不做多想,翟夫人就蹙起眉尖,“怎么没有,陆府,贺府这不是还有很多大家闺秀么,为何你偏偏要和云华郡主在一起。”

    “为何,就因为我喜欢她。我可以和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而其他女子,我一眼都不想瞧。”翟均南或许只有面对亲人才能够说出如此动情的话,但是随即语气一变,“话已至此,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就算你们心里此时有万分不愿意,那也不是我能考虑的事情。”

    说完,翟均南就要起身离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棋子

    “别气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均南的性子呐,软硬不吃。”翟夫人扶了扶额头,脑子里不断搜寻着对左云繁的印象,却寥寥无几,“我记得这个左云繁有三年的孝期不是,反正时间还长,我有的是机会见识见识这个云华郡主。”

    “那我惩罚他的事呢?”翟承义心心念着自己的事。

    翟夫人瞅了他一眼,轻飘飘的丢下一句:“既然心里过不去,那今晚就睡书房吧。”

    “夫人……夫人……”翟承义忙追了上去。

    左府的似锦阁,左云锦正坐在窗前不知道想什么,就听到外面乱糟糟的说话声,她有些不悦的唤来左春,“外面什么事?”

    “是燕氏带着丫鬟兴冲冲的要闯进来,左夏和左秋在外面拦着呢。”

    一听是燕氏,左云锦心里涌起几分烦躁,“嗯,我知道。”

    只要想到燕氏,就会想到自己在云家过得那些日子,燕氏对自己的不断打骂,折磨,侮辱,甚至舅舅护着自己都是错,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逃离了那样的生活,却终究还是与燕氏同在一个屋檐之下。

    “舅母,云锦她肯定是身子不太舒服才不想见人,你别介意。”

    只瞧左云繁带着燕氏走了进来,一边笑着一边替云锦解释着。

    燕氏也是满脸堆着笑意,“我晓得,云锦在云家的时候就经常身子不太舒服,为此我还给她请了很多大夫呢,大夫都说只是身子弱没什么大碍,我这才放心。回到左家,我想着以左家的条件,云锦应该身子补得差不多了。”

    “嗯,是,云锦自从回到左府还未看过大夫呢,可见身子好了很多。”左云繁已经引着燕氏进了房间,瞧了坐在窗边的左云锦,她自顾自的坐下来,“我在外面听见,丫鬟们拦着舅母,就出来瞧瞧,没想到听丫鬟说你身子不适,可是需要请个大夫?”

    左云锦红唇轻扬带出三分轻笑,却很快又掩饰下去,“只是午时在外面转了一圈,可能被太阳晒的有些难受了,也不是什么大碍。”转头吩咐左春,“快给舅母和姐姐倒茶。”自己也走过来。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就回去了。”左云繁豁然起身走了出去。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左云锦坐到燕氏对面,抬眸看向她,“舅母有什么事?”

    燕氏却站了起来,沿着房间慢慢的走着,手指抚摸过那些名贵的瓷花瓶,还有器具,“就是来瞧瞧你住的房间,比云家要好多了吧?”

    “是,舅母。”左云锦谨慎的瞧着燕氏的动作,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没想到我养了这么多年竟然养了一只忘恩负义的外甥女。”燕氏手指抓住一只花瓶,拿起来端详了几眼,又放了回去,“回到左家你都不曾去看看我这个舅母,怎么,是恨我,还是怕我?”

    左云锦深呼一口气,语气平静道,“过去的事情,舅母就不要再提了。”

    燕氏冷笑一声,快步走过来把丫鬟手上的盒子扔到地上,“那这是什么意思,那天你刚刚得知我有了身孕,竖日就送了一份贺礼给我,我还满心欢喜的认为你在是在祝贺我,等我用了两天,结果下身就出了一点血,大夫说如果不是我只用了一点点就有了反应,那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如今就没有了。”

    左云锦看着滚在地上的盒子很熟悉,而燕氏的话让她顿时不解起来,“舅母,我送你的只是一些衣物,并没有什么千香膏。”

    “难不成你认为我实在说谎么?”燕氏一把把左春拽过来,指着她,“就是这个丫鬟,那日亲自送过去的。”

    “左春,怎么回事?”左云锦皱着眉头拾起地上的千香膏,这是自己刚回左府,二夫人派人送过来的,确实只有她房间有。

    左春一个劲的摇头,“奴婢确实是选了几件衣裳送了过去,绝对没有千香膏。”

    燕氏却一把甩开左春,“左云锦,别装了,回到左府你早就变了,不像从前畏畏缩缩的模样,反而比以前越发成熟,所以这种小把戏也是得心应手。”语气一转,“今日来,我只是想要个结果。”

    左云锦才缓缓站起身子,“舅母,想要如何?”

    “一千两银子,作为你谋害我孩子的补偿。”燕氏伸出一根手指。

    左云锦眼眸顿时瞪得大大的,恶狠狠的看着燕氏:“一千两银子?!我一个闺中小姐怎么可能有一千两银子给你,燕氏你不要太过分!”

    燕氏却突然笑了,“你可以不给我。那我就立即拿着这个盒子去找找云江蓠,看看她是怎么教导自己的女儿的。”递给丫鬟一个眼色,说完就要走。

    “等等。”左云锦连忙叫住燕氏,几番沉思之后,终是开口答应,“给我三天时间,我给你筹集好银子,就让左春送过去。这件事就到此结束。”

    “好,我在西苑等着。”燕氏眉眼染上喜色,就连离开的步伐也轻飘飘的。

    等燕氏带着丫鬟离去,左春看了一眼左云锦的脸上,“小姐,燕氏分明就是来讹诈咱们的,咱们怎么能让她如愿呢。”

    “那要怎么办,让她闹到母亲那里,然后母亲让府中的人细细一查,到头来还不是查到了我头上,到时候我在左府的名声就彻底没了。更何况舅舅也在府中,要是让舅舅认为是我做的,只会对我失望。”左云锦烦躁的瞧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还不赶快处理掉。”

    “是,小姐。”左春利落的把洒落的东西塞进盒子里,走了出去。

    左云锦紧绷着脸色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然后走到床帐之后拿出自己的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零零散散有一些,却不够一千两银子,她寻思了片刻,才把盒子放回去,匆匆走出了房间。

    在繁花阁里,左青看到左云锦的身影,立即回到禀告,“小姐,二小姐似是要出府。”

    “嗯,我知道了。”左云繁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左青,“你去街上的糕点铺买些祖母和母亲爱吃的糕点回来,顺便看看左云锦去哪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玩物

    “是,小姐。”

    左云繁忙又吩咐道,“你可要小心一点,要是被发现了就不要在追了,立即回来,知道了么?”

    左青屈膝一拜,“奴婢晓得,小姐放心吧。”

    转眼间时间进入九月,天气开始转凉。这天清风吹拂,细雨绵绵,却阻挡云华郡主进宫的脚步,每个月初二,是云华郡主看望淑贵妃的日子。

    今天,宫里却显得有些不平常。

    左云繁轻移莲步,身侧后方左隐打着浅红色的油纸伞,脚下偶尔溅起一些水渍,全部沾染在绣着繁杂梅花的裙摆之上,走近长春宫就看到淑贵妃带着宫女走了出来。

    左隐不由说道,“小姐把握的时间刚刚好。”

    左云繁垂眸一笑,走上前,对着淑贵妃盈盈一拜,“姨母,这是去哪?”说完上前来扶着淑贵妃,“应该不会是特意出来迎接云繁的吧。”

    “当然不是,不过你也应该能看场好戏了。”淑贵妃笑得颇有深意。

    等几人来到青螺宫,这里面已经站了不少的妃子和宫女,还有禁军,在后宫动用了禁军可不是小事。翟均南虽然被降职,但依然掌管着禁军,只瞧他站在禁军之中,一副挺拔身姿不怒自威的模样。

    整个青螺宫内,全部都被各色的油纸伞装饰着,啥是好看。

    而竹妃站在最中间,面上虽然平静不已,但是那放在袖摆里的手已经表露了忐忑不安的心情,旁边的二皇子还算镇定。

    片刻之后,齐副统领率先出来,而后跟出来的几名禁军手里抬着几个大木箱子,齐副统领指挥着禁军把大木箱子放到院子中间,示意禁军,“把箱子打开。”

    禁军打开箱子,里面立即露出摆放整齐的银子。

    翟均南大步上前,取出银子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脸色顿时沉下来,“这是在芦城失踪的那十万两官银,怎么会在青螺宫。还请竹妃给臣一个解释!”

    “不可能,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银子,更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青螺宫。”竹妃见到这些银子已经腿软的差点跌倒,忙抓住二皇子奉天泽,“青螺宫天天都打扫干净,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些,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竹妃失魂落魄的扫了一圈,最后落到皇后的身上,她都顾不上被雨水浇淋就忙上前对着皇后跪了下来,“皇后娘娘,都是妹妹不知好歹。你定是想要惩罚我,才怎么做的对不对?”死死抓住皇后的凤尾裙摆,“求姐姐饶过我好不好?”

    皇后瞧着地上不断求饶的竹妃,只觉得越发烦躁,不由伸腿想要把竹妃甩开,却怎么也甩不开,“竹妃,你做下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本宫可是什么都没做,你不要随便诬陷。”向身侧的宫女递个眼神。

    宫女忙上前来抓住竹妃,把她拉过一旁,竹妃脸上的神采慢慢暗淡下来,像绽放的花朵骤间摧折,一想到昨晚自己在皇后面前趾高气扬的态度就后悔不已,谁想到今天就突然发生此事。

    竹妃再把目光掠过站着的所有人,那一恍惚,她觉得所有人都是在嘲笑她的落败,她内心仿若陷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越陷越深……

    竹妃知道如今在再去求皇后已然无用,只能转过身来慢吞吞的说道:“我虽然入宫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私藏官银是死罪,更何况前段日子都有人因此而死。我怎么会傻傻的把这些官银放在青螺宫,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还请翟世子帮我查个清楚。”

    二皇子奉天泽此时脑子里乱乱的,根本静不下心来。

    “皇上驾到!”公公尖利的声音刚落,就见皇上脸色不虞的走了进来,看到地上摆着的木箱子脸色更是黑了起来。

    竹妃像是寻到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的走过来扑到皇上脚下,“皇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绝对不会在青螺宫私藏这些银两,还请皇上派人查清楚,还妾身的清白。”

    “不会在青螺宫私藏银两,那也有可能在外面私藏了。”皇上神色根本没有一丝动容,拿过太监手中的奏折直接扔到地上,冷哼一声,

    “前段时间查阮家二老爷的时候,就有人告发二皇子才是抢劫官银的主谋,那时没有证据,朕也只当是有人趁机想要陷害天泽。如今看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竹妃闻言顿时跌坐在地上,连皇上都认定的事情,恐怕是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皇上转而看向自己的皇子,“天泽,你有何话可说?”

    奉天泽深邃暗眸突然已经透出无望的眼神,突然他露出些许笑意,那笑意中有释然,有解脱,似乎也有深深的恨,“父皇,儿臣无话可说,请父皇降罪。”

    竹妃却走过去护着二皇子,“皇上,一切都是臣妾所为,和天泽没有任何关系。求皇上不要责罚他,他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这一幕,是一个母亲唯一的心愿。

    但是皇室内最容不得的就是叛亲,二皇子奉天泽私藏官银,说小了是贪污银两,说大了就是谋反,怕是哪一位皇上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这样做。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天泽他身为皇子知法犯法更要严惩。”皇上一个摆袖,“来人,把竹妃和二皇子关入天牢,明日受审。”

    绵绵的细雨下,竹妃娇嫩的面容上只剩下了惨白之色,狼狈不堪,任由禁军把她带下去,走出青螺宫的时候还不忘看了一眼皇后娘娘。

    皇上虽然万分不愿处置自己的儿子,但他身为一国之君有太多的不得已,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翟均南,你随朕来。”

    随后,禁军整齐离开,顿时青螺宫只剩下众位女眷。

    皇后娘娘率先提步,向青螺宫外走去,经过淑贵妃身旁时,顿下脚步,“本宫又为妹妹除了一颗棋子,妹妹此时心底最是高兴了吧。”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心中有愧,没有半点高兴之意。”淑贵妃面色微沉,想到如今皇宫只剩下的三个皇子,她只能连连叹气。

第三百二十章 圈套

    左云繁眉目一转,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端庄优雅的女人:“皇后娘娘才应该是最高兴的,但是娘娘也别忘了,二皇子大势已去,京城中却还有一个贺家。”

    闻言,皇后收起三分笑意,带上自己的宫女出了青螺宫。

    左云繁所言没错,贺家是百年大族,虽说竹妃出自贺家,二皇子又与贺家三房关系亲密,但是这种事情根本影响不到半点贺家。而贺家知道皇后所为,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说,皇后为自己除掉了一个劲敌,可是又树立了一个敌人,在这个借刀杀人的局中,皇后半点好处都没有得到。

    细雨淅沥沥一直未曾停下。

    左云繁在长春宫待了一个时辰就准备出宫,带着左隐走出后宫,便看到前面不远处黑色的油纸伞下翟均南负手而立。她不由灿然一笑,走了上去,“等我呢?”

    翟均南不置可否,扬了一下眉毛:“可不是,专门匆匆和皇上交代清楚,就迫不及待的站在出宫必经的路上。”

    “二皇子会落个什么结果?”左云繁渐渐敛起笑意。

    “皇上也自知宫中皇子不多,就决定把二皇子发派到西南之地,永不准进京。”翟均南斜睨了一眼左云繁,拍怕她的肩膀,“放心,只要有五皇子在,二皇子不会回到京城的。”

    翟均南说的没错,五皇子不会容许二皇子卷入重来,更不会容许他有翻身的机会。想到此,左云繁心里才略微安心一些。

    “对了,我要你帮我的那件事,你查出来了没有?”

    “无需我查,奉天佑过几日就准备带着那个女子进宫见淑贵妃。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那个女子家中是做生意的,表面上是京城中的富商,其实其父生意遍布京城,据说名声也是极好的。”翟均南徐徐讲来,语气中并未任何情绪。

    听此,左云繁撇撇嘴,“希望这个女子也是个好相与的。”

    翟均南那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你还不相信奉天佑的眼光么?”

    “天佑哥向来稳重,心中也有主意。我定是信他的眼光。”左云繁看着两人说着已经出了皇宫,马上就要分道扬镳,心里有几分不舍但是不能说出来,只能说道,“母亲说,要你和你家人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如果他们不同意,那我们也好早点……”

    “住嘴,不是说了翟家的事交给我,这个不是你担心的。”翟均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我知道,但是婚姻大事,如果我们得不到你父母的同意,那我觉得即使我嫁给了你,我也会遭到你父母亲的刁难,刁难倒也不是大事……总之,你得告诉我,翟老爷和翟夫人是什么态度。”左云繁秀致的五官尽是正色。

    翟均南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就直言道,“他们确实如今不同意。”

    “真的?”左云繁心里渐渐失落起来,她以为自己有了郡主之位,可以离得他近一些,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是有太多的鸿沟,“那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不。难道为了让他们喜欢就要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也不想看到你为他们做降低自己身份的事情。所以,你永远也不要心里有任何担忧,我说了翟家的事情交给我,这是最后一遍!”翟均南最后一句话显然透出了一些生气的意味。

    左云繁知道他是在为自己考虑,也正好点头应下。

    回到左府,细雨虽然已停,但是天色还依旧是阴沉着。

    左云繁刚刚进了房间坐下,就看到母亲身边的齐嬷嬷走了进来,恭敬道:“大小姐,夫人派老奴来告诉小姐,明日夫人要和燕氏、徐氏一起去庆云寺上香拜佛,大小姐和二小姐都要跟着去。”

    “是母亲提出要去的,还是舅母?”左云繁拨弄着手腕上的紫玉镯子。

    “是燕氏特意来房间与夫人说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夫人也说许久不曾去庆云寺了,就欣然答应。”齐嬷嬷眉目之间透着慈祥,又忙接着说了一句,“老奴瞧着燕氏的肚子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小姐可别怪老奴多嘴。”

    左云繁闻言眼眸露出几分兴致来,莞尔笑问道,“按说才两三个月肚子应该还未显,嬷嬷怎么会看出来?”

    齐嬷嬷放低声音,“小姐说的是,按说两三个月是看不出来的,可偏偏燕氏的肚子像是已有了四五个月,夫人还特意问了一下,燕氏说大夫诊脉说自己是怀了双生子,因此肚子偏大一点。”

    左云繁了然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那老奴就退下了。”齐嬷嬷恭敬离开。

    一旁倒水的左思看着齐嬷嬷走远了,才说道,“小姐,你怎么不问问当初夫人怀你和二小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左云繁略有深意的笑笑:“燕氏的肚子是真是假,都与我们没有关系。”

    竖日清晨,天边升起的一轮红日照耀在整个京城的红瓦白墙上,透出几分和祥。

    左府的马车缓缓沿着街道出了京城,来到京郊上了官道,似乎因为天气微凉,上庆云寺的马车还真是不少。

    左云繁和左云锦坐在一辆马车上,左云繁在安静的翻书,左云锦百般无聊的把玩着腰间的璎珞,一路无言,等马车顿然停下,左云繁身子向前一倾,才打破了沉静,“外面怎么回事?”

    左隐的声音传进来,“前面似乎有人挡住了去路。要不奴婢下去看看。”

    “不用了,时辰还早,我们等一等就是了。”左云繁又拿起书来。

    不想等了两刻钟,马车还是未动,左云繁不由掀开车帘探出脑袋,就看到自己后方贺浅殷也探出头往外看,“浅殷妹妹也去上香啊?”

    “嗯,今天是庆云大师出关的日子,母亲非要带我来算算姻缘。”贺浅殷语气里尽是不情愿,还不忘无奈的撇撇嘴,“云繁姐姐是去求什么?”

    “我是闲着无事陪母亲来得,没想着求什么。”左云繁说着瞅了一眼前面,不由问道,“前面是怎么回事?怎么堵了这么长时间?”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意犹未尽

    贺浅殷才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昨天皇上提拔刚刚提拔的户部尚书安大人回到京城,今天安大人特意带着家人浩浩荡荡的来庆云寺祈福,不知怎么的马车的车轮突然折了,安大人的母亲正坐在里面,老人家受了伤,大家正想着办法往外抬呢。”

    “安大人,以前从未听说过。”左云繁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毫无影响。

    贺浅殷觉得探着头说话不舒服,索性就坐到了马车外面,给左云繁说道:“我们久在闺中哪会听过。听父亲说,安大人以前在江南的江城当知府,因为很得百姓的拥戴,京城的户部尚书又辞官回乡了,不知道谁推荐了一把,皇上就把这个安大人调回了京城,直接当上了户部尚书。”

    “原来如此。很得百姓拥戴,那应该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了,怎么遇上去烧香拜佛的事,倒显得有些过于排场。”左云繁心中竟生出几分好奇。

    左云繁话音刚落,前面有了动静,堵着的马车纷纷动了起来。

    贺浅殷忙钻回马车里,“等到了山上,我们再说。”

    “好。”应了一声,左云繁也坐回到马车里,看到左云锦手里拿着的玉佩,不由一挑淡眉,“这好像是皇宫里的东西。”

    左云锦闻言忙握住手,把玉佩挡住,“不是,是别人送我的。”

    见此,左云繁也不多问,阖上眼睛靠着马车小憩起来。

    等到了庆云寺,也快到了午时。

    左隐扶着左云繁下来,左云繁有些疲惫的捂嘴打打哈气,目光掠过寺外停满满的马车,顿时有种不想进去的感觉,可是自己还未决定,就被左云锦拉住,“姐姐,咱们走吧。”

    左云繁只好任由左云锦拉着挤进人群,进了庆云寺,只瞧大殿里更是人满为患,左云繁下意识的抽出自己的手,“云锦,这里人太多,我就后院透透气。”

    看着左云繁带着丫鬟走开,左云锦站在人群中,身侧的手掌紧紧捏紧,目光更是透出诡谲之色,只是一瞬,她就恢复明媚笑意,转身进了偏殿。

    穿过雕花走廊,就来到了寺庙的后院,这里相对前面可是安静得很。

    突然一阵轻风袭来,左云繁不由抱紧胳膊,有些微微发冷,“这山上一起风就凉的很,左隐,你去马车上拿些披风先给母亲她们送去,我坐到这等你。”

    “好,小姐。”左隐快步而去。

    左云繁寻了一处坐的地方坐下,却不想轻风徐徐吹来,吹得她全身发颤,忽然身子一暖,左云繁倏地回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她准备站起来,却被男子按着,“云华郡主莫怕。我是安府的大公子安逸春。”

    闻言,左云繁迅速掩下眼里的警惕,秀致的五官依旧傲霜一片,把身上的披风扯下来,“云繁无功不受禄,还是还给安公子吧。”把披风递给安逸春。

    安逸春普通的面容顿然一笑,“早就听说郡主为人淡漠,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说完,安逸春把披风拿过来,就是那一瞬,他突然拿着披风一甩,一股香味在四周散开。

    左云繁只觉得扑鼻而入的全部都是花香,但是自己眼前突然模糊起来,她已经没了意识倒在石桌上,脸上倒是一片静然,唯有眉尖紧紧蹙着。

    片刻,等左隐拿着披风匆匆走来的时候就见这里空无一人,她走上前去往四周一看,心里顿时警觉起来,忙在寺庙之中找了起来,最后只能是没有结果,她只能飞快的出了寺庙往山下飞奔而去。

    左云繁幽幽转醒,睁开纯澈眼眸,入眼是一片陌生的颜色,她才忽然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连忙坐起来,却全身无力。

    “郡主醒了?奴婢侍候您起身吧?”一名清秀的丫鬟走近来。

    左云繁只觉得脑袋昏昏的,不由闭上眼睛再睁开,“这是哪里?”

    “这是安府,大公子的宅院。”丫鬟如实说道。

    安府,大公子,就是那个让自己昏迷的男子,左云繁手托着床准备起身,丫鬟忙过来把她扶起来,左云繁才勉强坐在床边,仔细打量了一遍房间内的摆设,语气清冷道:“你们公子呢,我要见他。”

    “我家公子忙完就会过来,还请郡主不要着急。”丫鬟声音清冽,伸手继续扶着左云繁,“郡主一定饿了吧,奴婢给你准备了一些饭菜,现在扶您过去吧。”

    左云繁才发觉肚子有些空空的,点头,“好。”两脚下地,仿佛踩在云朵之上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只能把力气全部压到这个丫鬟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郡主叫奴婢桃花就行了。”

    “桃花,你可知道你家公子让我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左云繁觉得既然是安逸春身边的丫鬟,应该知道些什么,更何况这桃花性子如此单纯,也应该不会有所隐瞒。

    不想她话闭,安逸春就走了进来,“桃花,你下去吧。”而后走到左云繁身旁坐下,帮她往碗里添了些饭菜,甚至拿起筷子把菜送到她嘴边,“吃吧。”

    左云繁忍不住轻笑一声,“为了不让我逃跑,真是难为安公子了。”

    “不难为,我以前经常侍奉母亲,这已经是常事了。”安逸春虽说面容普通,但是浓密的睫毛之下却是一双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凛然之中带着清锐。

    左云繁望着勺子里的饭菜,却没有什么胃口,轻轻摇摇头,别过脸,“安公子直接告诉我,绑我来到底是何目的。”

    安逸春却依然端着饭碗,黑瞳透出三分笑意,“并不是想要绑郡主。只是怕郡主不同意来安府做客,我才会这般做。还请郡主不要怪我的无礼。”

    “我第一次听说,到别人府上是这般做客。”左云繁却突然语气一变,眉目之间的娇贵瞬间褪去,换上了傲霜之色。

    安逸春闻言,还是把勺子上的饭菜递到左云繁的唇边,“吃了饭菜,才有力气生气。”

第三百二十二章 识破

    闻言,左云繁心底越发忐忑不安起来,几番试探,却毫无结果,这个男子比她想象之中要难以对付的多。而她只能乖乖的吃下安逸春喂给她的饭。

    一顿饭在诡异平静的气氛之中结束,安逸春还不忘帮左云繁擦擦嘴,而后起身唤道,“桃花,带郡主出去坐坐,赏赏枫叶。”

    秋日,枫叶如染上鲜血一般红艳似骄,更别说一阵轻风拂过,枫叶微微颤颤飘舞下来,宛若一只只蝴蝶在半空中妄为飞舞,最后几番飘落坠地。

    左云繁从没想起过京城那座宅子有这样一片枫树,想要开口问桃花,却又低眉浅笑,如今自己这幅境地就算是知道了在哪座宅子,也无法告诉别人,只好任由桃花扶着,穿过枫树,坐到落叶下的竹椅上。

    “桃花,我想喝酒,给我拿些好酒吧。”

    桃花一怔,呆愣的看着面前笑容纯挚的女子,“郡主,府上一应事物刚刚搬来,还未曾有准备酒水。”

    闻言,左云繁不由板起脸,“我不管,你去找你家公子。”

    “好,郡主稍等。”桃花转身消失在在血红的枫叶之中。

    很快,桃花走了过来,手里搬着一个小酒坛,放到石桌上,“公子说为了断了郡主的心思,只好把他从江城带来的好酒拿出来。”说着,把酒塞打开,抱起小酒坛,朝旁边的小碗倒了一杯。

    左云繁挑挑淡眉,连带着那眼角的娇贵在红艳落叶之中宛若出几分矫情,拿起小碗就尝了一口,许是年代有些长了,入口的酒水浓郁醇香,酒水入喉之后只感觉到一股辣意直逼而来,呛得她咳嗽了两声。

    “你们公子不止是防着我,更是想要害死我呢。”

    桃花忙嘟着嘴说:“我家公子从来没有杀过人,更何况是郡主这般娇滴滴的女子。郡主可不要乱说。”看到左云繁指指小碗,她又连忙倒上。

    左云繁喝了两口才微微适应,不由轻哼道:“难道你家公子杀人要在你面前,或者是还要告诉你这个小丫头。”

    “自然不是。但是我自小跟着公子,除了睡觉不在一起以外,其他时间都待在一起的。”桃花说的一板一眼,说到睡觉还稍微羞涩了一下。

    “那如今呢,你怎么不在你家公子身边?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哪杀人呢。”左云繁只觉得这个小丫头蛮有意思的,想要调戏一番。

    桃花努努嘴,“才不是,公子在书房里作画呢。”

    这下,左云繁无法反驳了,撇撇嘴又接着喝酒,美景配着美酒,也难得的不错。

    等安逸春从书房出来,踱步到石桌前,竟发现左云繁已经喝醉了,双颊微红的躺在竹椅上,秀致的五官染上了一层柔和,粉唇轻启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你下去吧。”

    “是,公子。”桃花如临大赦的退了下去。

    安逸春走近些,不由倾身凑上去,闻着左云繁满身的酒香,仿佛自己也迷醉了一样,突地一片枫叶慢慢飘落在左云繁的唇边,安逸春伸手捏起枫叶,手指却异常依恋的滑过她的唇角,侧脸,只听左云繁唧哝了一声,樱唇如一朵展开的红梅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安逸春忍不住低下头,唇畔印上她的眼眸。

    那一瞬间,仿佛周围飘落的枫叶全部都静止下来。

    而左云繁伸手一把抱住安逸春,让安逸春的动作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他伸手按住左云繁肩膀,再加上左云繁微带凉意的手指从他衣襟探入衣内,仿佛有火焰在两人之间忽然点燃,安逸春的唇想要靠近左云繁的唇,却始终不敢接近,只能在她侧脸徘徊。

    夕阳下,左云繁睁开迷蒙的眼睛,仿佛觉得不对劲,她忙伸手推开安逸春,却丝毫奈何不了他半分,安逸春宛若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已经渐渐沦陷,手上的动作更是铺天盖地而来,似乎更加的过分,而他的温度也越发滚烫。

    就在这时,左云繁突地笑了,笑得潋滟娇媚,安逸春想要眼眸瞬间清醒过来,想要彻开身子已经来不及了,胸前一把匕首直挺挺的晃在眼前。

    安逸春不由低沉一笑,“没想到云华郡主也甘愿用美人计,真是可惜了大好良辰。”

    左云繁浅淡笑意从唇畔蔓延而出,语气中尽是冷嘲热讽:“怎么,安公子意犹未尽?”

    “可不是,我倒是好奇郡主这般手段真是令人迷醉,恐怕连翟世子都未曾尝过郡主的如此柔情,不知道翟世子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真是期待的很呢。”胸口剧烈的疼痛因为笑意而蔓延到全身,让那笑容越发觉得刺眼。

    左云繁握着匕首柄不肯松开,语气一转,变得清冷起来,“如果你不把我送出去,我再用力一分,你恐怕就只能躺在这里与红叶作伴了。”

    安逸春却半眯着眼眸,伸手抓住左云繁的手腕,轻轻一笑,“郡主别装了。你如今哪还有什么力气。”捏紧左云繁的手腕,逼迫她放开匕首,自己退身站起来,看着左云繁裙衫上艳红的血迹,仿佛那落下的枫叶一般,刺眼。

    随后,安逸春唤了声:“桃花。”

    桃花快步走来,看到安逸春胸口插着匕首,脸色一变,“公子,这是怎么了?”

    “先扶我进去。”安逸春已经快支撑不动身体了,脸色透出三分白色。

    桃花看了一眼左云繁染着血的手掌,眼神透出复杂的眸光,上前扶着安逸春回了房间。

    而左云繁全身无力的躺在竹椅上,无声的笑了两下,自己辛辛苦苦设下的圈套没想到最后还是败在安逸春的手里,真是可恨至极,更是可惜了一坛好酒。

    夕阳渐渐落下,消失在天边。

    左云繁能够勉强撑起身子走动两步,缓缓的回到房间,看着桃花给安逸春穿上衣衫,她安静的坐下来,开始拨弄着手腕上的紫玉镯子。

    安逸春穿好衣袍之后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左云繁,“本想着只是关你几天,没想到你这么调皮,我只好改变主意了。”递给桃花一个眼神,“把郡主送到二弟那,二弟最是喜欢闺房之趣,想来和郡主应该是同道之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 月黑风高

    齐大历元年,十一月,一场百年罕见的暴雨突降京邑。

    就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月,中宗裕领十万兵马与琅岐族会猎于阴山之侧,却遭遇琅岐之变被掠。噩耗传来,朝野震惊。国不可一日无君,如若不选出合适的继承者继位,那么大齐皇室就面临被颠覆的风险。以兵部侍郎霍同光为首的朝臣联合奏请皇太后祁氏立闵王上官连恒即皇帝位。闵王是先帝长子,由他即位,合情合理。

    时年二十二岁的闵王在祁太后与朝廷重臣的拥立下于中宗正新二年登基,是为齐德宗,年号大历,第二年便为大历二年。奉北狩被掠的皇弟上官裕为太上皇,立不满五岁的皇侄上官殷胥为皇太子。

    ===============《大齐华妃传》文:优哉游哉米虫=========================

    雨后京城渐入冬,百姓都已穿上厚厚的冬衣。不时能见随风飘落的黄叶,连日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得整个皇城沉浸在一股飘摇肃杀的气息中。

    皇帝继位,照例选秀,一来充实后宫,二来为齐国冲冲喜气。

    掖庭。

    一群十几岁年龄的小姑娘哄笑着手上抱着厚厚棉被跑了进来。一看上去都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她们的哄笑声倒真为这沉闷的天气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跑了一会儿,其中一名瓜子脸的女孩冲前面一个鹅蛋脸梳着垂挂髻的女孩喊道:“舒沅姐,这是赵公公派人送来的防寒服,他说今晚就睡在锦华院,我们十人,这是我们的铺盖。”

    “好,放在这边吧。”走在前面的舒沅停了下来,冲那姑娘一笑,随后走过去,稍微摞起袖子,将静懿手中的棉被抱了一部分过来。

    减轻了重量的静懿长长吁了口气,吐了吐舌头。

    何静懿是华舒沅刚到京邑认识的女孩,同是十六岁,月份比舒沅小几个月,所以喊舒沅姐。静懿的父亲是一个县下的书吏,一年的奉银也就几两,能进宫,选上妃是她父亲的夙愿。

    静懿虽为小家碧玉,不懂宫廷礼仪,但近几日来,随着各种学习,试起妆,描起眉,着起宫装,竟也风姿绰约。静懿喜欢依人,知道舒沅擅衣装搭配,便央求舒沅,而舒沅也乐于帮她,所以,二人便腻在了一块。

    “唉,你们怎么就这样抱过去了。”

    突然,舒沅身边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声。

    顺着声音看去,说话人是萧珍儿,发束高高的挽着,配着她高高昂起的头,傲气自然不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萧氏是大齐开国皇后萧艳艳一脉,听爹爹说,当年她以官家小姐身份下嫁高祖皇帝,并辅助高祖皇帝征战天下,个中苦累自不必说,单是那几度入狱,又巧计出来,岂是平凡女子可比?而为了让母系族人长盛不衰,自此以后,凡是大齐皇族选妃均规定萧氏必占据一定数量。因为萧氏繁盛,大齐皇后也常出此姓。因此,大齐萧氏一向以出皇后为名。

    这次选秀,萧氏却只派了萧珍儿一名女儿参选,可想而知,对于自己唾手可得的妃位,比起一般秀女来,她有着无比的骄傲跟信心。

    这样的人,舒沅自知是轻易得罪不得。她冲静懿使了眼色,静懿当然明白,一路上这样类似的情况不止发生一次了,有时是她们,有时是其他秀女都遭过这样的事。她嘟着小嘴,很不情愿的将手中的棉被往那萧珍儿怀中一塞。那萧珍儿也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走了。

    见萧珍儿走远了,静懿道:“舒沅姐,看来今晚我们又要一起睡咯。”

    “来,静懿,”舒沅会意,拉着静懿的手笑道,“姐家乡带来的甜糕还没吃完呢,晚上我们一起吃。”

    两姐妹有说有笑吃着糕点,直到就寝时分才熄灯入睡。

    一个房间四个炕,可以容纳四人入睡。本来舒沅跟静懿不是一间的,静懿跟萧珍儿一间,在隔壁间,但是萧珍儿将静懿的棉被拿走了,静懿索性到舒沅那间跟舒沅挤着睡了。

    月上柳梢,冬意越来越浓。残蜡伴随着零星火星烧尽的“毕剥”声在静谧的房内显得特别的刺耳。加之第一次入宫,舒沅怎么也入睡不了。

    自德宗登基,这大齐后宫,就由钱皇后独掌六宫凤印,听闻,当今圣上对钱皇后颇为宠爱,后宫嫔妃不过寥寥几位。这样的皇帝,要想在此次大几百人的秀女中选上妃子,并进而获得宠幸,甚至获得荣华,怕也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太冷了,舒沅微微往被窝里缩了缩手,被窝里的温暖使她又想起了在四川那个家。

    没有暖气,没有暖手宝的日子虽然难过,但她将前身那个世界失去亲人的所有温情都好好的享受了一遍。父亲,母亲,妹妹,弟弟,一想到家人齐聚的情景,她就全身暖洋洋的。

    只是,父亲经常性的闷闷不乐,母亲也背着他们暗自垂泪,小小的她,本已经有了前身二十多岁智力,当然比弟弟妹妹更懂父母的艰辛。

    在一次次的小心追问下,她终于了解到,原来,父亲自从多年前被罢黜,如今已被放逐很长时间了。到这苦寒之地本不足惜,只是,寒窗十年,苦苦追求的少年之志不得伸长,自是不乐。而,那一天,皇城诏命一到,更是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

    在京邑做过官,父亲自是知道宫墙内的艰辛。

    然而,舒沅却安慰道:爹娘安心,女儿定能查清真相,平安归来,为爹爹沉冤昭雪。

    这是当时她给爹爹娘亲的承若。

    看着爹爹跟娘亲担忧又信任的眼睛,听着弟弟妹妹依依不舍的哭喊,舒沅只能暗暗将伤痛埋在心里。

    舒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在昏昏沉沉间,耳畔似乎隐隐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的响声,最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刺客。

    “舒沅姐——”

    本身睡眠就浅的她立即警觉的睁开双眼并及时牢牢摁住了静懿的嘴。

    只听‘砰’的一声,房间门霎时推开。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过场

    屋内的人还没来的急起身,下一刻,一把冰冷冷的刀就架到了刚刚直起身子的舒沅颈上。

    “你们都退出去,否则我杀了她!”刺客高声道。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煜王殿下,那名刺客像是到了这里……”

    煜王殿下,上官浩澜,什么人竟能让殿下查到这里?

    舒沅虽有疑,但是顾不得多想,因为脖颈上已经开始一阵阵尖利着的疼,那刺客手中握着的刀似乎越来越紧,刺客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手背上感觉到一阵凉意,余光看下,竟见一行鲜血滴落。

    “不要动!”

    或许是感觉到手中人动静,那刺客急道。

    紧接着,两队提着灯笼的御林军就冲了进来。

    待到最后一个人迈进房门,烛光的照射下,舒沅总算看清了领头那人的面孔却差点失声喊出来。

    来人身着淡紫色斗篷,手握宝剑,面如冠玉,朗目疏眉。

    不知为什么,舒沅对这个男的眉目感觉异常的熟悉。

    总觉在哪见到过。

    容不得她多想,煜王殿下凛冽的眼神已经迅速从在场人面前一扫而过,扫过了舒沅,扫过了静懿,最终落在了那身着夜行衣,蒙着面的刺客身上。

    “你要杀的人已死,放了她,饶你不死!”他不急不徐的道。

    这让在场人包括舒沅在内都微微吃了一惊,还没调查,他居然知道这人的意图,看来,王宫中近来也不太平。

    “煜王殿下,”这时,房门内又迅速进来一将军模样之人,他冲那人拱手道,“人已死!”

    原来此人便是煜王。

    煜王,传说,他嗜血无度,靠近他的人尽皆毙命,遂无一人敢与之亲近。传说,他出生即克母,克死他的生母——高宗皇帝上官玄的宠妃宣华夫人。更有坊间传说当年国师莫魁曾预言此子必为大齐之煞星。正因为如此,他不为先帝所喜,自小由姨母祁太后一手抚养带大。

    而今,舒沅不敢多想,因为不远处隔壁房御林军七手八脚的正抬出一具死尸。

    “珍儿——”

    人群中传来静懿的惊呼声,随即昏厥。

    不止静懿,死了一名秀女,人群也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几名胆小的秀女也接连晕厥过去。

    舒沅更是暗暗吃了一惊,再看那煜王,他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到刺客身上,那意思,似乎是说,你知道了罢。

    刺客犹豫了片刻,似在思考,而尔,他倏地直起身子,握着刀柄的手也忽地一紧。

    ——糟了!

    潜意识中舒沅已经意识到刺客要做什么,她刚抬起手臂试图去挡,就只听‘嗤’的一声。

    前一刻脖子一松,后一刻刺客应声倒下,喉上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剑锋,几丝鲜血已然从刺客口中流出。

    ——刺客死了。

    那剑锋在烛光的照射下隐隐闪着锋利的光芒。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把他拖走。”煜王边说着,边上前,将那柄宝剑从刺客喉上拔了出来。

    烛光下,舒沅分明见着他嘴角微翘,而后,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掏出一面帕巾,对着那剑缘上的血渍擦了擦。许是注意到身后的目光,他转过头来。舒沅慌忙转过身去,避开他的目光,去帮忙扶倒下的静懿。

    她不是怕他,她怕的是终有一日会与这宫中发生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沉静,舒沅一面在照顾静懿,一面总觉得整件事情杀机重重,疑点百出。

    譬如,那个刺客为什么独独杀的是姓萧的秀女。珍儿死了,她姓萧,她们这个队伍中唯一一名姓萧的秀女。那个煜王他怎么知道那个刺客行刺的目的。他一剑杀了他,不想留个问话的活口吗。这么长时间了,死了名秀女,内宫难道就不查?还有,那煜王的眉目……

    静懿也醒来了,不过,她一直在谢天谢地,好在那天没跟萧珍儿睡一间,不然,吓也得吓死。

    萧珍儿的死并没有在秀女中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死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对大家都不是件坏事,选秀才是这批秀女的头等任务。

    因此,接下来一月的时间她们都安静的在学习见习礼仪跟一轮轮的反复筛选中度过。

    其实,这里的见习也无非是学习些进入大殿后报名号,然后,做万福,等等,一系列的宫中常规礼仪,只是筛选有些麻烦,包括仪容,仪表,闻香,体态。

    总体来说,就是稍高、稍矮、稍肥、稍瘦的第一轮排除,耳、目、口、鼻、发、肤、领、肩、背不周正的第二轮排除,声音混浊、嗓音粗浊或者紧张慌张者第三轮排除,行步时腕稍短、趾稍巨或者举止稍轻躁者第四轮排除,接着嗅其腋,扪其肌理的第五轮排除。这样一系列下来,能留下的也就是不到六十人了,这些人将被安置在宫中继续生活以待皇帝的正式挑选。

    待到正式开始选秀的那一天,所有的秀女都穿戴的整整齐齐,自是蛾眉粉黛,脂粉飘香。其中,又以六人为一列,一共十列,听唱号,由太监引着,依次入殿。

    选秀在云华殿进行,云华宫是大齐皇城中仅此于皇帝登基用的极乐殿最大的一座宫殿建筑。与极乐殿只在皇室的登基,临朝不同。云华宫专用于皇室的宴饮,选秀之类的大型活动。个中白玉雕栏,花石为阶自不必说,单是那鎏金溢彩,赤红绚丽就比想象中的更加威严壮观。

    舒沅被分配在第七列,与静懿是分开的,轮到她这列进殿时已是临近黄昏时分。举目远眺过去,夕阳破空而出,赤色的霞色染红了大半个天空,映照在宫阙上,覆盖了整个皇宫,驱散了多日来的阴霾天气,给这深秋中本就凄冷肃杀的宫殿群更增添了一层肃穆。

    舒沅与另外五名秀女整衣肃容走了进去。

    皇帝选中的将封赐予封号,未选中的则只能沦为宫女。

    舒沅被直接撂了牌子。同被撂了牌子的还有静懿。

    撂牌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以舒沅,本就姿容出众的她,即使未做任何刻意的打扮,也能评个中上之容。只是,这次选秀,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个走过场,所以,她刻意穿着了本朝皇帝最不喜欢的青色,并未刻意表现自己。

第三百二十五章 艳压群芳

    而静懿一直在嚷嚷着,她本是可以中选的,只是当时的圣上的龙目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宫中的日子还是按部就班。

    第二天下午,赵公公就来宣旨了。

    这道旨意将将舒沅跟静懿以及各众未选中的秀女分配到主位宫中或是宫坊地点。

    赵公公,全名赵又廉,是德宗上官连恒身旁的一名内侍官。官是不大,手上的权力倒是不小。一众被选剩的秀女现在去的地方的好坏全仰仗他。舒沅自然对他也不敢怠慢。

    “宋冰冰,王若兰分配司珍坊。”

    “袁灵灵分配司音坊。”

    ……

    赵公公用他那个不冷不热的声音宣布着众选剩的秀女的安排。

    跪在冰冷冷的青石地上,一直到最后,舒沅都没听到她跟静懿的归属安排。

    “好了,就到这里。”赵公公抬头威严的扫视了众人后,收起了旨意。

    “公公,公公。”静懿也耐不住了,起身到,“那我跟舒沅姐的安排呢,怎么没听到。”

    “是啊,赵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舒沅也问。

    赵公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舒沅会意,拉着静懿的手一起跟赵公公一起走到走廊的角落。

    看了看周围没其他人了,赵公公才道:“华姑娘,何姑娘,你们的去处已经安排好了,是去殷婕妤的住处芳菲宫。”

    “殷婕妤?!”静懿第一个呼了出来。

    殷婕妤是当今皇帝上官连恒的一名妃子,据说歌喉婉转,颇得圣心,是后宫少有的几名承奉恩泽的妃子之一。只是脾气据说相当骄纵,她宫内的丫头不是被赶走,就是被责打,没有一个能做超过三个月。这对于初入宫的宫女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好差。还有秀女私下曾说,宁去浣衣局做些苦点的差事也不愿去殷婕妤那。

    静懿气得直跺脚,舒沅眼见赵公公要走,急忙跟上。

    “赵公公,您刚才有话交代?”舒沅问。

    她这样问,是已经注意到了赵又廉刚才话说完了临走时的眼神暗示。

    那赵公公帕巾掩口,噗嗤一笑:“看来,还是华姑娘懂的人情啊。”

    说罢,他压低声音道:“德妃娘娘说,让华姑娘您傍晚去她寝宫一趟。”

    舒沅的思绪还落在赵公公前后的话上,便觉肩上被轻拍了下。

    “舒沅姐,怎么走开了这么久,刚才你跟赵公公都说了什么啊?”说话的是静懿,她一边问,还一边看着赵公公离去的方向恨恨的小声道:“就知道这个老阉人收了那些女人的好处,我就说我们也送,你又不肯。”

    舒沅蹙了蹙眉,叹了口气道:“静懿,我只是问了些芳菲宫的情况。如果你不想去,我去给你想想办法,有一个人去,应该人数也够了。”

    “不!舒沅姐。”静懿嚷声道,“你去哪里,我也跟你去哪里,你说过,永远不会丢下我的。”

    听她这一说,舒沅心一酸,拉着她手道:“好,静懿,那就只有我们一起去了,那边少了一个宫女上面会责怪下来的。”

    临近傍晚时分,天色有些许阴沉,几只燕雀低空着掠过皇城上空,不时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

    舒沅与一众秀女饭毕便收拾了下,匆匆去瑞祥殿——萧德妃的寝宫。

    瑞祥殿坐落于云华宫后面,依红偎绿,金碧辉煌,只是它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对着皇帝所住的乾朗宫。

    这样的位置也是奇怪,当今新皇登基,作为太上皇的老宫人,难道新皇就不避讳吗?

    舒沅到的时候由德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沉碧引入。

    其时,德妃正在院中修剪花木的枝叶,周围侍立着四名手捧着汗巾跟香炉的侍女。

    微微俯着身的德妃一身大红牡丹纱袍垂落,再加上花丛间的花团锦簇,整个人都显得雍容华贵。

    “你先到殿内等着,娘娘随后就到。”沉碧道。

    舒沅刚迈进殿门便听耳畔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

    “不,德妃娘娘,我不喝,我不喝,求求你——”

    随着一阵瓷器落地脆裂的声音,舒沅分明见一名身着宫衣的青衣女孩缓缓倒地,嘴角边还在缓慢流出的血渍标志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见她进来,女孩直直的伸着手,似拼着浑身的气力喊着:“救我——”

    这样的突发状况吓的舒沅连连后退,差点被身后的门槛绊倒。却听身后传来沉碧不冷不热的声音:“让她去吧,她自己咎由自取,谁让她不听娘娘的话。”

    “……沉碧,枉我一直对你……”女孩露出绝望的神情。

    “啊——”

    “啊——”

    舒沅和沉碧先后发出一声尖叫,一股子鲜血已经从女孩口中喷溅到沉碧的衣裙上。

    鲜血如花,四溅似雾。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蔓延开。

    “拖下去,一个丫头你们难道要脏了本宫的地吗?”此时的德妃已经在众位宫娥的簇拥下入得殿来,面上微怒,右手执着帕巾微掩鼻口。

    得了令,众宫娥们又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女孩尸体给拖了下去,擦地的擦地。

    见到德妃,舒沅定了定心,微微曲膝,做了个礼:“娘娘万福。”

    德妃根本没有看舒沅,只是随口式的淡淡的道:“跟我进来吧。”说着便走入了内室。

    舒沅不敢犹豫,也紧跟了进去。内室中,德妃已然坐下。

    此时的她抿了抿手中捧着的黄瓷杯中的茶,缓缓的道:“她叫新玉,与沉碧一样,是我的陪嫁丫头。她不听话,我一样处置她,”说完,她扬起头,饶有兴趣的打量了面前惊魂未定的人儿几眼,接着道,”不错,吩咐你做的都做到了,第一关合格了。只是,若馨,明白本宫让你去芳菲宫的用意了吧。”

    “明白。”

    若馨,萧若馨,这才是华舒沅的真名。

    萧德妃,萧素素,正是若馨的远房堂姐,若馨爷爷萧仕渊的哥哥萧仕真的孙女,那个将若馨引入这皇城之人。

    ——你爹娘在那边怎么样了?

    ——回娘娘,苦寒之地,自是不易。但是若馨必与爹娘弟妹一起风雨同舟。

    ——多大了?

    ——十岁。

    ——哦,抬起头我瞧瞧。

第三百二十六章 暗杀

    是,娘娘。

    若馨缓缓抬起头,正视着帘后端坐在凤仪鸾座上的‘皇姐’。

    ……

    就在那一天,当若馨以同族之名被邀请参加堂姐归省的宴请,从堂姐问话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要你进宫,许你八年,如你所愿,更须如我所愿——这是萧素素当年对若馨说的话。

    从瑞祥殿出来天空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走在些许坑坑洼洼的砖石地上也溅起了泥泞,可是舒沅丝毫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萧素素的话再明白不过,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人,哪怕那个人是她最亲的人。

    新玉临死前恐惧的眼神如同魔咒般笼罩在她头顶。

    她该怎么办?

    现在这个身子的她才十六岁啊,即使在前身也才二十出头,可是,暗杀,棋子,布控,监视,这些个词眼在接下来的日子都将如影随形。

    她开始后悔当初的曾诺,可是,现在后悔还来的急吗?

    长亭前,早已凋零的无边的荷梗沿着湖边延至乌云蔽日的天际,天地间能听到的只有绵延无尽的雨打荷叶的响声。

    ——馨儿,此去,保重自己,我等你归来。

    高高的蛮荡山顶峰,太阳光线夺目而耀眼,照耀着手心的玉佩,闪烁着上好玉石独有的温润晶莹的光芒。

    若馨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这是眼前这个同样温润如玉般的与她共患难的男子对他的镇重承诺。

    ——君和哥哥,馨儿一定平安归来。这是她对他的承诺。

    十六岁,四川八年,穿越来的时候,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才八岁,自她睁眼以来,整个家族却遭遇了抄家,流放,唯一乾坤支柱的祖父萧仕渊在狱中的病亡。若不是君和哥哥,她跟她的父亲母亲早已死在通往这四川道路上的蛮障中。尤其,这些年来,若不是他从京中不断带来的消息跟钱物支撑,她便更不知道他们全家能不能有足够的动力在这荒野之地立足。

    君和哥哥,馨儿一定平安归来,一定。

    思绪断断续续,舒沅擦干眼泪,清醒了一会儿,雨也渐渐停了。这种天气就是这样,雨时停时下。

    准备回去,她好像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宫中一处自己从没到过的僻静角落。

    这里似乎是一处宫院的后院,但是早已经破败,不然地上也不会有显然沉积了很久的黄叶。

    往前走了两步,出了亭子便能看到一处不大不小的宫廷院落,院落正面的匾额被一截又一截的枯藤缠绕着,舒沅要努力看,才隐约看清那上面已经有些斑驳的红底金字的落款似乎是“依荷苑”。

    六角形的窗子掩映在厚实的蔓藤中,舒沅不得不试图用手抹开垂落在那对斑驳的红漆早已经脱落的大门上的蔓藤,以透过它的缝隙更加清晰的看清里头的状况。

    但是,待她扒开时,里面的声音也停止了。

    转而传出一声警觉的男声:“谁?!”

    这男声好熟悉——

    还趴着门边的舒沅暗下笃定自己刚才很小心,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里面的人竟能听到?

    似是有幽灵,一阵凉风拂过,那两扇大门居然缓缓打开——

    昏暗的夜空下,一身着斗篷之人面对着她昂然而立。

    待看清那人脸时,舒沅霎时大惊:“煜王殿下——”

    她本想说她不是故意来这里的,但是剑锋已经指着她的喉间。

    她分明记得,这把剑曾经令那刺客一下毙命。

    它下面可还不知躺着多少魂灵呢。

    有那么一会儿,对面的人也一怔,似乎并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她。好一会儿,一个词眼才从对方口中挤出:“——萧若馨。”

    心一凛,在这里,除了堂姐,根本不应该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的真名。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话说出口,舒沅才后悔,这么说就等同于承认了自己就是萧若馨,所有的计划将可能白费。

    而对方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收回剑,转过身背过手:“你走吧,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你的真名。”

    好吧,收回了剑,舒沅的胆子也大了些,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再隐瞒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透露出去,另外……”她略略一顿,而后决定说出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这样问后半句那是因为她已经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一盏欲放的孔明灯,那糊灯的黄白色纸皮上赫然黑笔题写着一个‘思’字。

    此情此景,由不得人不多想。

    可是,她分明见到对方身形微微一颤,而后低吼:“你不用管!”

    “好,好,我不管……”

    是啊,人家是王爷,王爷的事情能由自己管么?

    舒沅一面摆手,一面后退。

    ——她怕那剑啊,刀剑无眼,她可不想小命又这么不明不白的在这个地方丢了。

    踉踉跄跄,舒沅一路奔走,就担心来人追上来,好容易到了所住的宫院门口,便一头栽倒在地上。直到第三天听着静懿的声音才醒来。

    听静懿说,她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是另外两名宫女在门口发现的,当时她身上很烫,应是发了高烧。还问她究竟去哪了,舒沅自是不说,只是赶紧收拾,拉着静懿往芳菲宫去。

    两天了,她们再不去报道上面就该查下来了。

    屋内,金色香炉内青烟袅袅,香风浮动。

    红绡帐后一抹薄薄的人影半躺着靠在枕上,如游丝般的呼吸断断续续,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欲诉却不得。

    “婕妤,您怎么样了?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静懿匍匐在床榻边,拉着床上人儿的手泣道。

    床下,一溜烟的跪着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

    床上之人正是殷婕妤,此时,距离赵又濂派静懿跟舒沅来芳菲宫不过三个月,新年刚刚过去几日。

    舒沅站在静懿旁边,手上托着的漱洗盆里还散发着阵阵药味,那是她刚刚为婕妤擦拭的水。

    整个房内,怕是只有她最了解现下的状况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二进宫

    自从三个月前来到芳菲宫,她就知道了自己此行的使命,那就是想办法让已怀孕的殷婕妤堕胎。

    这是宫斗戏的老套路了。

    殷婕妤生的清丽貌美,再加上歌喉婉转,圣山恩泽,怀上个龙胎遭到妒恨是肯定的。

    只是,在舒沅看来,想要她堕胎的也只该是当今皇帝后宫的嫔妃,比如皇后,怎么样也不会轮到德妃。而她偏偏就受意她做了。这不能不说让人犹疑。

    “……还我的孩子……我……我要见皇上……”床榻上,殷婕妤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我去叫皇上。”

    静懿脱口而出,正欲立起,却被舒沅牢牢按住右肩。

    “娘娘,这是皇后的懿旨,照例,没有皇上的允诺是发不出的,现在去通知皇上,他怕是也不会来。”说罢,舒沅双膝跪,颔首道,“您还是保重身体为上。”

    听了这番话,床榻上本就虚弱的殷婕妤双眸渐渐散失了刚才的神采。

    见她安定了,舒沅的心也稍稍安下来,毕竟,照殷婕妤刚刚那会子折腾下去,就是不死也得元气损伤大半,她的得令只是让她堕胎,她还不想她死。说到底,失的是个无辜的小生命,这次事件中,她也是个可怜人。

    可是,才刚刚那么一会儿,床榻上的殷婕妤又“倐”的直起身子,又手猛的抬起,遥指远方,愤愤道:“钱倩,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罢,一头倒下。

    “婕妤——”静懿惊喊。

    “婕妤——”床榻边一溜烟的太监宫女喊道。

    殷婕妤,这位刚刚蒙得圣宠,怀有龙子,沉浸在准备做母亲,对未来一片喜悦中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当天下午,殷婕妤房中媚药即被查出,随着圣上的震怒,殷婕妤之死便是死无对证,圣上就连最后一面也不愿意来见她了。

    舒沅紧抿着双唇,紧紧搂着怀里哭的不成样子的静懿。

    这段日子的相处,殷婕妤对她们真的是好,新年的时候还会拉着一众宫人一起剪窗花,一起吃年夜饭。虽然外界盛传她怎么的骄横,体罚下人,但是,依舒沅亲眼所见,殷婕妤对宫内的一众下人确实不错,尤其是静懿。

    记得,刚去的那天,殷婕妤看着她们两个说两个孩子跟她刚进来时一样。

    后来,她们才了解到,原来之前体罚的那些人都是被她查实由钱皇后派去的,而她们的迟到反而令婕妤觉得她们并不是皇后那边派来的细作。尤其是静懿,她灵巧的样子,婕妤说很像她在老家的妹妹,宫内尤其照顾她。婕妤之死,她自然最伤心。

    于舒沅来说,君虽非我所杀,但也是因我而死,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她手上死的第一个人。

    当天晚上,当她缓缓的走入钱皇后未央宫中,告诉她殷婕妤已死的消息的那一刹那,她仿佛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决然的侩子手。

    你以为你是谁,和这宫内的众生再没什么不同了,走在回来的甬道上,她苦笑着。

    ——“杀了它。”

    ——“皇姐。”

    面对着对面那个高高在上坐在凤椅上的皇姐丢过来的金灿灿的匕首跟旁边奄奄一息的小白兔,才满十岁的若馨不安的抬起头。

    而,看着她这副样子,对面那人却诡谲一笑:“总有一天你会抓起那把匕首的。”

    是的,她现在成功的让她拿起了那把匕首。

    黑曜石般的夜空下传来了一阵幽雅的笛音,时而作清泉之响,时而百鸟齐音,时而又似雨落虫鸣,婉转悠长,隐约间却又觉如泣如诉。

    这是——

    此时此刻的舒沅才发现,自己竟然又站在了那天晚上的地方,有着无数蔓藤牵绕,一望无际的荷塘的地方,所不同的是,如今的蔓藤已经能看到几支显露的嫩绿的新芽。

    为什么自己又会来到这里?

    那么里面的人……

    这次,门是大开着的,里面的人看的一清二楚。可奇怪的是,舒沅没有了上次的惧怕:“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笛音嘎然而止。

    对面的人缓缓放下笛子:“在为迷失的人引路。”

    “我……为何迷失?”

    “你在为你所做悔恨,因为,是你向钱倩告发殷婕妤所怀非龙种,更是你亲手放置的药,而你,”对方双眸直视着她,利剑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以芳菲宫为跳板!”对方答的很肯定,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已然洞穿她的心灵。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可以去告发我。除非你是……”

    ‘德妃那边的’几字硬是被舒沅生生噎了回去,一人做事一人担,既然她曾诺做了这事,她就不想出卖这位皇姐。这位煜王的身份还未定,不能贸然说出口。

    “萧素素的事我知道。”对方回答的很干脆,“就连你的进宫我也知道,我甚至可以让你知道就是我叫她让你进宫的。”

    对方看着他,目光闪烁着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光辉。可就是这样的光辉让舒沅几乎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舒沅这句近乎吼出的话等同于质问,是,她是曾经认为进宫能为自己,甚至自己的家族做点事,那是木已成舟,她安慰父母和自己的话。可她从不认为必须是自己去完成!

    她才十六岁啊!

    “你明明知道我父亲的状况,你还让这样家庭的女子做这样的事情。你不知道如果事情失败,她跟她的家人都要承受些什么吗?”

    “……你以后会明白的!”

    ……

    这天晚上,舒沅做了一个梦,梦中天地间一片漆黑,风雨交加。自己拉着一个年岁相仿的小男孩冲出城门,小跑在泥泞的道路上,期间,万马嘶鸣声不绝于耳,不时的亮光便是电光火闪,最后即使是狂风大作,她依旧紧紧拉着男孩的手。

    “不,放了他!放了他!”

    “姐姐,姐姐,舒沅姐姐。”

    静懿将沉浸在梦魇中的她摇醒了,小声道:“舒沅姐,你做噩梦了。”

    舒沅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嗯,刚刚做了一个噩梦。”舒沅无奈的笑了笑,用帕巾擦了擦额头汗珠。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天地良心

    这个梦不止做过一回了,每次自己都能从梦中被家人摇醒。每次,当她提起梦中的男孩,爹爹总是沉默不语,最后让她不要多想,说只是一场噩梦。

    她不信,仅仅一场噩梦居然能够反复做多次。而且,每次场景都一摸一样。

    曾经,她猜是君和哥哥,他只比她大两岁。可是,每次跟他提起,他也是神情一凛,而后矢口让她忘却。他们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疑惑。那个男孩是谁?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父亲和君和哥哥态度为何如此?这都成为她心头挥之不去的谜。

    “阿嚏!”舒沅止不住掩口打了个喷嚏,“静懿,屋里怎么都是烟?”

    舒沅注意到满屋子的都是呛鼻的烟雾。

    “你……在烧纸?”看着静懿沾染着点点烟灰的手,舒沅渐渐明白了,“你在给婕妤娘娘烧纸?”

    静懿咬着嘴唇,点头算是回应,而后一下扑入舒沅怀中,嚎啕泣道:“舒沅姐,为什么婕妤娘娘这么好的人也会被人害?为什么啊?”

    舒沅不知是什么滋味的轻拍着静懿的肩:“静懿,别哭了,姐帮你,我们一起为婕妤娘娘烧点纸去,让她在那个世界……不再受人欺负。”

    两姐妹围着炉火,静懿告诉了舒沅很多家乡的事情。

    原来,静懿的父亲虽然是个书吏,衣食不愁。可是,因为是庶出,在家中总受嫡出的长姐欺负。从小,她就想尽一切办法为母亲争,制造一切巧合赢得父亲的好感,包括这次的入宫选秀。为宠妃是最好,如若不能,也要做一个女官中的人上人,这是她的理想目标。而,为了让她入宫能过好一点的日子,不受人欺负,她的母亲甚至变卖了出嫁时娘家给的所有嫁妆。

    我好想有个爱我的姐姐,不嫌弃我是庶出,静懿说姐姐和婕妤娘娘都是她入宫以来遇上的最好的人。可是,现在婕妤娘娘去了,她很害怕,在这寂寂深宫是否还能安然行走,她,不愿再和另一个姐姐分开了。

    这一夜舒沅跟静懿一夜未眠。

    殷婕妤的尸首很快就被内务府派人来处理掉,芳菲宫的宫人也得以重新分配。这次,舒沅跟静懿被分配到的正是钱皇后的寝宫未央宫。

    一大早,钱皇后宫中就来人了。是一名唤作香儿的宫女,据说是钱皇后的贴身侍女,是皇后点名要的这两人,便由她领着二人去皇后寝宫。

    静懿还在感叹皇后对二人的重视,居然派出自己的贴身侍女来迎接。

    可当她们在宫门外的日头下跪了足足有三个时辰,挥汗如雨的时候就不这么说了。

    “舒沅姐,都说皇后比婕妤娘娘淑仪,我看也不尽然,让我们在这个地方跪了这么久。”静懿小声说着。

    舒沅虽然一时也猜不透个中玄机,但是还是嘱说:“静懿忍耐下,或许皇后娘娘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考量尺度。”

    “好一个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考量尺度。”

    身后传来声柔和但不失威严的女声。

    舒沅赶紧暗示静懿叩首,齐声道:“奴婢舒沅,奴婢静懿参见皇后娘娘。”

    舒沅俯身只见那钱皇后的凤履在她们二人前头缓步走过,似在打量二人,忽而倏然回头,冷声道“婕妤娘娘淑仪,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淑仪法?”

    “皇后娘娘……”静懿正要答话,舒沅赶忙拦下,钱皇后刚才所问她已心知不妙,“皇后娘娘,静懿刚刚入宫……”

    “大胆奴才!娘娘说话竟敢插嘴!”舒沅话音未落,已被香儿打断,横眉直指着她,“还不掌嘴!”

    倒是钱皇后悠然道:“好了,我也不绕弯子了,就把那个叫静懿的丫头杖责二十吧。”

    静懿急喊:“不要啊,娘娘,奴婢是无心的,您饶了奴婢吧。”

    舒沅也道:“娘娘,请饶恕静懿年纪小无心之失,如果您要罚奴婢愿意为静懿平分杖责。”

    “好!这是你要求的,我就让她们赐你们二人每人十大板!”

    “不要啊,舒沅姐——”

    钱皇后丢下那句话便转身步入了殿门,只有香儿缓步走到二人跟前冷笑道:“哼,果然是姐妹情深啊。娘娘已经赏赐了你们二人每人十大板。还不下去领赏!”

    烛影沉沉。

    舒沅和静懿二人并肩匐在床榻上。

    今天上午的板子虽然挨得重,但是好在只有十大板,也没有到伤筋错骨的程度,只是让两个年轻女孩受了一顿皮肉之苦。

    “姐姐你今天上午为何要拦着我,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我怕是已经冲上去给了那个贱人一个耳光!只会在那里落井下石!”静懿咬牙切齿的道,“仗着自己是娘娘的贴身侍女就欺负人呀,还叫人重重的打。”

    舒沅叹了口气,并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静懿,以后记住了,在宫内说话千万要小心,这是在宫里,不比在家。你的身后有千万双眼睛在看着。香儿虽是侍女,但是她在皇后宫中的地位可比咱们高,皇后让她来接咱们,已经是人为刀俎,何况……”

    “何况让我们在宫门等了三个小时,还打了我们!既让香儿解了气,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静懿疾声接下去,恨恨地道,“皇后,好狠的女人!”

    舒沅不出声了,心下暗叹着,后宫中的明争暗斗便是这么来的罢,看来这宫中今后又升起了一记怨恨。

    少时,二人昏昏沉沉的睡去。却听闻门外传来一阵拍击门窗的声音。

    “醒醒,醒醒!都给我起来。”

    是香儿的声音。

    “她今天害我们被打的半死,现在又来干什么?!”这次静懿虽有怨言,却没有发作,只是慌忙起身点起床榻前八仙座上的蜡烛。

    舒沅也开得了门。便见那香儿叉腰站立于门口,怒道:“你们二人还睡的着。今天娘娘说了,是你们两个当班,再不去的话难道要娘娘再赐杖责吗?告诉你们,这次要再杖责,就不是一人十大板那么好受了!”

    “你……”

    舒沅看出静懿要发作,按住她的手示意,对香儿道:“香儿姐,您看,我们两今天都挨了板子,现在去的话,怕是伺候不好皇后娘娘,能不能给我们调换下班次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牵一发动全身

    那香儿眸光一凛,冷笑道:“奴才伺候主子还挑时辰。真新鲜了!我告诉你们,今天可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听到皇后娘娘四字,舒沅明白了,道:“好,香儿姐,您别急,我们这就去。”

    听到她们的回复后,那香儿才满意的离去。

    看着香儿离去的背影,静懿压低声音怒道:“姐姐,明知我们这样,不去是死罪,去我看也好不了,这明摆着是她们主仆二人给咱摆下的陷阱。”

    舒沅沉声道:“既然去也好不了,那我们不如去看看那是个什么陷阱?”

    月朗星疏,明宫四寂。

    舒沅跟静懿二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到未央宫的正殿时,早已汗水淋漓。一眼便见未央宫正殿前三五成群的宫人聚在门口窃窃私语,殿内则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舒沅走上前问一名被唤作瑞芯的宫女:“宫里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外面?”

    瑞芯小声说:“娘娘自小患有狂癫症,现在正是旧疾复发。”

    “那你们都在外面干什么,为何不进去伺候娘娘?”静懿问。

    “你们二人不知,娘娘这是因为皇上……”

    一名小太监在后面拉了拉瑞芯衣袖,瑞芯瞬间敛声走开。

    “哎,这怎么……”

    “静懿,我们进去看看。”

    舒沅一手拉了拉静懿,一手推开沉沉的殿门,往里面走去。

    寝宫内,轻纱垂地。

    一袭暖风顺着门推开的方向拂来,数条帐幔瞬间缠绕飞扬。

    幽暗中瞥见一人身着寝衣,黑丝披散站立当中。

    舒沅一惊,急拉静懿跪下:“奴婢舒沅,奴婢静懿参见皇后娘娘。”

    看清二人后,黑影道:“香儿去哪里了,怎么你们二人前来?”

    “是香儿她……”静懿的话音未落,舒沅便打断道,“香儿姐今天晚上不舒服,我们二人代她值夜,娘娘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二人去做便是。”

    钱皇后双唇微微一抿,悠悠的道:“皇上今夜怎么还不来,他说今夜折子看完会来本宫寝宫的。”

    舒沅道:“奴婢这就去请皇上来未央宫。”

    钱皇后先是一愣,或许,她没想到舒沅居然看透了她的心思。而舒沅得到钱皇后的默许,便起身,往乾朗宫走去。

    乾朗宫外,灯火辉煌,立在外面隐约能听清里头隐隐有动静。

    舒沅被守门的官兵档在外面:“皇上有话,任何人不得入内,现在也不见任何人。让我们去通报皇上,若是惊扰圣上,这个罪你吃罪的起吗?”

    舒沅一眼便见侧殿走出的赵公公,便道:“赵公公,皇后娘娘有请皇上。“

    赵公公看了看后面的宫门,便道:“舒沅,不是老奴不去禀报,如今也是皇上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你看,这,您是让老奴左右为难啊。”

    舒沅见赵公公又是看内殿,又是面露难色,心下会意,低声道:“公公,不知哪位嫔妃在里面呢?”

    “赵公公,不必为难她。”一抹绿衣飘了过来,“我已经禀报了皇上。”

    沉碧——

    怎么她在这里?

    难道……

    舒沅眼见沉碧跨出侧殿,不由暗暗一惊。

    紧跟着,“吱呀”一声,乾朗殿的正门被打开,身着明黄衣服的皇上上官连恒跨出了正殿大门。

    “皇上摆架未央宫。”赵公公的高唱声打断了舒沅的思绪。

    皇上出来了,舒沅赶紧跟了上去,却发觉正殿内走出一个人,那一抹红纱分外眼熟。

    “舒沅,皇后那边可好?”

    果然是她,德妃,萧素素——

    太上皇的一名妃子在新朝皇帝寝宫里做什么?

    穹天下,银色的月光倾泻在她的脸庞,双肩,映衬着宽大的红纱裙,整个人便宛如夜游的牡丹,一抹惊艳——

    恍然间,德妃已经立在她面前。

    舒沅仿若惊醒,俯身而拜:“奴婢舒沅参加德妃娘娘,皇后一切安好。”说罢,转身随着皇上的圣驾而去。

    暖风中,皇上一行已经到了未央宫,钱皇后早已打扮妥当,在静懿的搀扶下领着一群宫人立于殿门口。

    随着一声“恭迎皇上圣驾”,皇上的身影已经下了步銮。

    “皇上。”钱皇后迎了上去。

    “朕刚刚忙完政务,让爱妃在这里久等了。”皇上道。

    说罢,二人相携一齐步入寝宫。

    寝宫内,烛光摇曳。

    床榻上,泣声幽咽。

    皇上温言道:“倩儿,今天政务太多了,琅岐族频频扰境,夏国又对我国虎视眈眈。朕不得不与众臣子商讨应对计策至此,”隔了一小会儿,又添道,“就连你父钱渝也被朕召来了。朕见你父身体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朕也已嘱咐又濂将西南刚刚进贡的那支千年老山参赐予了他。”

    钱渝,是的,就是他!此时,守在宫门边上的舒沅心下不禁冷笑,父亲说过,当年他们萧家一案他就是主审。现在,分明是与太上皇的德妃在一起,偏就牵扯上政务,看来,此皇帝对皇后的感情也不过尔尔,钱渝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许是听得父亲的名字,钱倩的泣声也止了,倚入他的怀中,道:“那臣妾也谢皇上隆恩了。只是,皇上既提父亲,可记得当初父亲为您登基付出多少心血。若不是父亲在霍大人跟各位大人间奔走,那祁氏老太婆是绝不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我们夫妻二人怕是还得屈居于小小府邸之中。”

    皇上也沉沉的叹息了一声:“是啊,朕何曾不明白个中份量。想朕虽为长子,却是庶出。当年,母妃萧淑妃也多番受那祁氏迫害。危难之中,倩儿嫁与我,你我风雨同舟数载,又助我登极。这份恩情岂是一般夫妻可比?”

    听到这里,那怀中人儿忽地直起身子:“既是这样,求人不如求己。皇上何不册封臣妾之父为兵部尚书,统领兵权?”

    “倩儿,不可。”皇上道,“倩儿既知是霍大夫支持下朕才登基,若是这时候用你父代替他之值,朕无法向群臣百姓交代啊。何况,你也知道,萧淑妃是朕的母妃,当年她一心于后位,朕登基后本欲追封她为后,也遭到以那祁氏为首的一干臣子的阻拦。可见朕非无心啊,实在是现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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