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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妖孽小神医     重生之复仇萌妃有点甜txt下载     重生之复仇萌妃有点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章 刺客

    “看来小姐还真是喜欢身边这位郎君呢!便是连逛个烟花之地,都舍不得离了他的身边!想来,他伺候小姐之时,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夙兮一双不安分的媚眼,在楚修远和长孙长卿身上直打转,面儿上,尽是暧昧之意。

    长孙长卿哪听过这般直白轻浮的话儿,闻言,顿时羞的满面通红。忙不迭地从楚修远怀中逃脱,才刚要坐稳,但觉一股力,将她一拉,她再抬头,便瞧见自个儿被夙兮拉入了怀中。

    “温香软玉在怀,在下很难做那柳下惠啊!”

    夙兮一双白皙地手指,轻轻拨弄着长孙长卿的发尾。

    “你,真香啊!”

    夙兮故意凑近,在长孙长卿发间嗅了嗅,姿势极其暧昧。

    “放肆!”

    楚修远怒不可遏,一把将长孙长卿从夙兮怀中拉出。正在气头上的楚修远,竟没注意到他的手劲儿大了,将长孙长卿的手腕扯的生疼!

    “得得得!你们两个要拉要拽,不要拖上我!我走,我走还不成吗?”

    长孙长卿亦是恼了,翻身离开凳子,朝别处走去。

    顾亦初未归,楚修远又和夙兮纠缠着,眉妩拖着半夏去寻顾亦初了,如今倒剩下长孙长卿一人了。

    长孙长卿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着,这拢金阁的风月场所,倒是与别处不同。这里的小倌儿和烟花女,皆只是陪客吃酒吃菜,赏舞之类,瞧着倒是规矩。大部分都是些文人雅客,只极少部分纨绔的世家子弟,喝醉了会折腾出不小的动静,却也是极快的被平息了下去。

    长孙长卿逛了一圈下来,心中的疑虑却越发的深了。她敏锐的察觉到,这拢金阁,似乎……并不简单!

    单瞧这厅堂内的舞娘,虽个个摇曳生姿,看着一副柔若无骨的媚形,但若是仔细瞧瞧,她们脚步虚浮,跳舞之时柔媚不失力道,一双双柔夷,掌心皆有一层薄薄的茧,一看便是习过武的!再瞧这堂内的小倌儿,虽个个生的白嫩娇媚,但是明显个个皆是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儿,且他们走路,腿部有力,下盘极稳。再瞧他们的眼神,对着客人的时候,是一副柔媚体贴的模样,背过客人之时,眼神凌厉且是一副万分警惕的样儿。再说先前,长孙长卿他们刚踏入这层之时,迎出来的那位女子,她离开之时,长孙长卿特意细瞧过,她走路速度极快,一晃神儿,人便不见了,明显不像是普通女子的体态。

    长孙长卿正陷入冥思之时,忽见一道亮光朝自己直刺而来。长孙长卿灵敏侧身躲过,迅速抬头,却见一样貌柔媚的女子,此时正手执利刃,目露凶狠。见长孙长卿躲过她手中的匕首,那女子又翻身一跃,匕首直直朝长孙长卿刺去。长孙长卿还未反应过来,但闻“当”的

    一声,一把利剑挡住了她的匕首。

    “无痕?!”

    长孙长卿惊喜地叫道。

    “还有我,还有我!每次都被无痕抢了先!哼!”

    一道带着憋屈的男声,自长孙长卿身后响起。她转头一看,果真是无邪那斯!

    无痕未理睬无邪,只身提剑朝那女子刺去。一阵刀光剑影,渐渐的,那女子明显现出弱势来。见她起了欲逃的念想,长孙长卿毫不犹豫搬起一旁的凳子,朝她砸去。长孙长卿那手速,快,准,狠,一砸一个准。只见那女子身形晃悠了两下,便倒了下去。

    “长孙小姐这手速!不得不说,连我这独身十八年的人,都自愧不如啊!”

    无邪啧啧称赞道。

    “我的手速快不快和你独身有什么关系?你讨不到媳妇儿,赖我咯?”

    长孙长卿朝无邪翻了个白眼儿,出声怼道。

    “哎,我跟你说啊,这手速嘛……”

    “闭嘴!”

    无痕扶额,忍不住开口呵止无邪!无邪无奈闭嘴,朝长孙长卿耸耸肩。

    长孙长卿让无痕和无邪将那女刺客绑了起来,无邪捏着那女子的衣裙,满脸嫌弃样。

    “一身脂粉,真够恶心的。”

    “女子不施粉黛,多丑呀!你个大男人,懂什么?”

    长孙长卿一副看呆子的模样望着无邪,这斯还真是个不懂情调的家伙!

    “谁说的?长孙小姐你不就是未施粉黛嘛,瞧着多清秀漂亮!”

    无邪就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如今倒敢调戏起长孙长卿来,吓的一旁的无痕赶忙将他嘴巴捂住,生怕他又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儿来,惹了长孙长卿的不痛快。

    “哟,瞧不出来,你倒是个有眼光的!”

    哪个女子不喜欢被人夸漂亮?长孙长卿倒是未生气,无邪的话,还是让她极其受用的。

    “长孙小姐,您可饶了他吧,若要让主子知道了,无邪这小命儿怕都保不住了!”

    无痕倒是谨慎的多了,依着楚修远的性子,若让他知晓无邪这般轻浮了长孙长卿,无邪这小命儿,可就攥不住了!

    长孙长卿倒觉得无邪比无痕有趣的多,无痕这死板板的性子,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

    “你去将楚修远唤过来。”

    长孙长卿朝无邪喊道,无邪得令,忙推开无痕捂住自己嘴的那双手,赶忙儿逃也似的溜走了。他也觉着无痕古板的恼人!

    楚修远匆匆赶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长孙长卿坐在高高的栏杆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腿,一脚一脚地蹬着地上被劈晕的女刺客!

    “长卿!”

    “你来啦?喏,这个女刺客,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有办法能让她多少吐几个字出来的!”

    长孙长卿从高椅上一跃而下,而后拍拍手,抬脚便朝外头走去。

    楚修远挥手唤来无痕和无邪,让他们将那女刺客拖走。随后便快步跟了上去!而此时,眉妩也才刚寻到顾亦初,她好不容易将半夏弄醒,又拖着半醉不醒的顾亦初,也实在是为难了她!

    沿着拢金阁外的莲花池,长孙长卿不紧不慢地走着,楚修远亦是亦趋亦步地跟在她身侧,这条是他们唯一能离开拢金阁的路。

    “这女刺客出现的,倒是巧!”

第五百一十一章 发脾气

    长孙长卿望着一池碧绿的莲叶,淡淡出声。彼时天色渐沉,这一池的莲花,皆含苞而立,池面上大片大片的莲叶,便格外的显眼了起来。

    “那夙兮缠人的很,让我暂时没脱的开身!我以为你那婢女能寻到顾亦初,谁知……还是我大意了!幸亏无痕发现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长孙长卿会出的意外,楚修远心中既自责,又忧心。

    “咕嘟,咕嘟……”

    池水中似是有什么奇怪的声响,长孙长卿如今耳力越发的敏锐了。

    “长卿,小心!”

    楚修远一把将长孙长卿捞入怀中,抱着她侧身转了个圈。数把利剑自池中飞起,齐齐朝二人直刺而来!楚修远抱着长孙长卿,快速飞起。随后,楚修远飞快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刷刷刷”几下,便将那些剑给挡了。倏地,莲池中“哗哗哗”又窜出一群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来!

    “要不要这么倒霉?”

    长孙长卿与楚修远对视一眼,二人来不及多想,只得奋力一战。长孙长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三脚猫功夫,自是对付不了这群训练有素的刺客的,故而她便只能缩在一侧,尽量避免拖累楚修远。

    目测刺客约莫有十几人,楚修远就算武功再高,他一人对付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刺客,也有些分身乏术。况且还有个长孙长卿在,他一边疲于应对刺客,一边还要查看长孙长卿是否安好。

    “修远小心!”

    只见一刺客的剑锋直逼楚修远面门,长孙长卿心下一急,随手捡起一块鹅卵石朝那刺客扔去。那石子不偏不倚,刚巧砸到那刺客手腕,但见那刺客手腕一抖,剑锋偏了偏,说时迟那时快,楚修远一剑挑向那刺客脖颈处,鲜血自他脖颈处喷薄而出,那刺客顿时瘫软倒地,没了声响。

    长孙长卿见自个儿竟有这般天赋,顿时乐的跟什么似的。她飞快地伸手,捡起周身的石子,而后“啪啪啪”几下,连续朝好几个近身的刺客扔了去。不多时,一群刺客在楚修远和长孙长卿默契的配合下,便倒下了一大半。

    “啪啪!”

    此时,一阵鼓掌声响起,惊的长孙长卿和楚修远忙抬头望去。

    “二位配合的倒是默契!”

    但见莲池尽头,正站着位身着一袭红衣,戴着一副面

    具的人。银制的面具,遮住他上半张脸,只留了一张精致邪魅的嘴,此刻正上扬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那剩下的几个刺客,在见到那人之后,皆是绷紧了身子,手中的剑握的越发紧了。

    “你究竟是谁?”

    长孙长卿抬眸,狠狠盯着那人所站之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人银质面具下露出的眼睛,有些熟悉。

    “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本座要你们何用?”

    那人并未理睬长孙长卿,只狠戾地朝那几个剩下的刺客说道。随后一抬手,“嗖嗖嗖”几声,但见那几个刺客,应声而倒。楚修远上前,伸出手指在他们鼻下探了探,而后转身朝长孙长卿摇了摇头。

    那红衣面具男子竟如此狠毒,自己的手下,说舍就舍了!

    “你到底是谁?”

    长孙长卿再次出声,一双秀眉紧蹙,双眼犀利地盯着那人的面具,恨不能将他的面具扒下来,瞧个清楚!

    “长孙长卿,这样的生辰礼,你可还满意?哈哈哈哈……”

    那人大笑着飞身离去。

    长孙长卿紧紧盯着他远去之处,心中思绪万千。他不仅知道她,还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想来此人,定是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长孙长卿望着一地的刺客尸首,满地的鲜血,顿觉恶心万分。

    楚修远立在一旁,望着长孙长卿变幻的脸色,心下一紧,又见她面色渐渐苍白,忙上前扶住她。

    “长卿,你无事吧?”

    “呕……”

    长孙长卿忙推开楚修远,只身趴到莲花池的栏杆上,拼命吐了起来。她这一日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子恨不能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长卿,我们回家!”

    楚修远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长孙长卿,望着她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楚修远痛惜不已。

    长孙长卿已然没了方才的精气神儿,整个人都蔫儿了,如今更是吐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楚修远见状,伸手将她拦腰抱起,正欲飞身离去,却见无痕和无邪匆匆飞身而至。

    “主子,那……那女刺客,死了!”

    无痕开口,言词间有些颤意。

    “什么?”

    楚修远大惊!

    “我们正欲带她回府,却不料,突然出现一红衣面具男,而后她便被……”

    无痕自知是他们的疏忽,心中惶恐。

    “又是红衣面具男?”

    “主子可是遇到他了?”

    无邪急急开口问道。楚修远并未多言,只眼神撇过一地的刺客尸首,他二人便全明白了!

    “你们自去领罚!”

    楚修远冷冷抛下一句话,随后便抱着长孙长卿飞身离去。

    无痕二人应下,随后便也离开。他们自知今日疏忽,让那女刺客被灭了口,领罚自是理所应当。

    当眉妩领着半夏和顾亦初回到墨香苑的时候,瞧见的便是楚修远抱着双目无神的长孙长卿,立在院中的梧桐树下。

    “这是怎么了?”

    眉妩焦急上前查看,却不料长孙长卿头一撇,往楚修远怀中缩去,将脸埋在他胸口,谁也不理。

    “小姐这是怎么了?”

    半夏见状,也急了。

    “我们遇到了刺客。”

    楚修远叹气,轻声解释道。

    眉妩闻言,心中一惊,想到之前在东溟遇到刺客之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那,那小姐可有受伤?”

    半夏急的上前,想要去将长孙长卿从楚修远怀中扒出来瞧个仔细。

    “身体未有损伤,这心里……”

    楚修远望着怀中的小小人儿,心中一紧。

    眉妩顿时想到前次在东溟,长孙长卿遇到刺客,梦魇了一夜的事。

    “哎,我们去给小姐备些补气安神的茶汤。”

    眉妩拉着一旁的半夏,转身朝小厨房走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尴尬至极

    “究竟发生何事?仅仅是遇到刺客,就将她吓成这副模样?”

    顾亦初此时,酒早已清醒了大半。

    楚修远遂简单的将他们遇到刺客和红衣面具男的事儿,与顾亦初说了一番。

    顾亦初望着躲在楚修远怀中,不肯见人的长孙长卿,心中是既心疼,又酸涩。

    “哎,如今这一点点的小挫折,你都经不起,你如何能完成你母亲未完成的事?如何对得起你母亲拼命护你周全之心?又如何能担的起大任?”

    顾亦初一脸痛惜地盯着长孙长卿,言辞间,竟是满满的惋惜之情!

    长孙长卿依旧未从楚修远怀中起来,也依旧未理睬顾亦初。但只有楚修远知道,她不是无动于衷的,她的手,正紧紧拽着楚修远的衣袖,她泛白的手指,此刻正微微颤抖着。

    “长卿,夜深了,外头凉,我们进屋可好?”

    楚修远柔声哄道。

    长孙长卿依旧缩在他怀中,不言不语,但楚修远还是能察觉到,怀中的小人儿微微摇了摇头。

    楚修远无奈,只得唤了齐妈妈她们,搬来一张软榻,搁置梧桐树下,又让青蔓和紫珠在四周围上纱幔遮挡些凉风。而后,楚修远正欲将长孙长卿放置榻上,谁知,她竟紧紧扒着楚修远的脖颈,不肯松开。

    众人见状,皆是掩嘴偷笑。她们家这位小祖宗,闹起脾气来,倒是可爱的紧!旁人闹脾气动辄便是吵吵闹闹,她闹脾气,居然就是紧紧扒着楚修远不肯松手!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长孙长卿只是觉着,有楚修远在,她就觉得莫名安心。

    “小姐,你可羞死人了!快些松手,让楚公子回去吧!这若是传了出去,影响你清白的!”

    眼见着已是深夜,墨香苑还是灯火通明状,众人皆守在院中,不曾入睡,都只为了长孙长卿。半夏实在是看不过眼,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劝说长孙长卿。意料之中的是,长孙长卿依旧未做任何动静。急的半夏就差上前,将她从楚修远怀中扯下来了!

    “嘘!她睡着了!”

    楚修远将半夏挡住,轻声说道。随后,楚修远抱着长孙长卿,将她送回里屋去。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相府。

    只是,没过多久,长孙长卿的房内便多了一人!赫然便是方才离去的楚修远!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长孙长卿,于是便故意当着众人的面离开相府,一转身,又悄悄回了墨香苑。

    “哎,你这般惯着她,她何时才能成长起来?”

    屋内传来一声轻浅的叹息声,是顾亦初。

    “我

    倒是愿意一辈子就这么惯着她,让她永远都不必去经历那些个乌糟糟的事儿!”

    楚修远定定地望着床上沉睡的少女,想到她方才缩在自个儿胸口的模样,心中便是暖暖的。

    回应楚修远的,依旧是顾亦初淡淡的叹息声。二人再无他话。

    顾亦初又何尝不是担心长孙长卿呢?不然他为何这大半夜的不就寝,跑来这墨香苑瞧长孙长卿?

    长孙长卿这一夜,睡的到还踏实,不知是不是因着有人守着的缘故,这次,她倒是未曾梦魇,踏踏实实,一觉睡到天亮。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半夏推门而入,手中端着脸盆,见长孙长卿醒了,忙将脸盆搁下,伸手去扶她。

    清晨的阳光,裹着丝丝凉意从窗户缝儿,透了进来。长孙长卿抬手遮了遮,白净的手指,干净的没有一丝污秽之物。长孙长卿忍不住将双手,翻来覆去地仔细瞧了又瞧,便是连指甲缝儿,都瞧了个透。

    “小姐,你在瞧什么?”

    身旁的半夏,见长孙长卿久久未言语,只盯着一双素手,翻来覆去地瞧,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瞧……我手上有没有血!”

    长孙长卿幽幽开口,说话儿间,依旧反复查看着双手。

    “小姐魔怔了不成?你双手未受伤,又怎会有血?”

    半夏轻笑着开口,也不理长孙长卿傻愣愣的模样,自顾自地将帕子放到脸盆中搓洗两下,而后细心地替长孙长卿擦着双手、面颊、脖颈等处。

    长孙长卿仿佛未听到半夏的话儿一般,只呆愣愣地盯着双手,出神了许久。是啊,她未受伤,手上又怎会有血?可是,一想到昨日那鲜血淋漓的场景,长孙长卿就觉着双手脏的慌。

    长孙长卿隐隐觉着小腹之处有些痛,即使裹着被子,依旧还是难挡那股突然蹿出的凉意,她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怎的面色如此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过了许久,半夏才隐隐觉着长孙长卿安静的出奇。她低头一瞧,便看见长孙长卿身子微微抖着,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小姐!小姐……”

    长孙长卿只觉脑中昏昏沉沉的,耳畔远远传来半夏的惊呼声,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长孙长卿再次醒来,瞧见的便是满屋子焦灼的人,楚修远、顾亦初、半夏、眉妩……还有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

    “小姐醒了!”

    随着半夏的惊呼声,屋里众人皆围了上来,个个满脸急色。

    “我怎么了?”

    长孙长卿缓缓开口,盯着围在床边的众人,心中疑惑,怎的她好端端会晕过去?

    “小姐无事……只是……咳咳,女子初潮会有的症状!”

    许是碍着屋里有男子在,那大

    夫刻意压低声与长孙长卿说道。

    怎奈,楚修远与顾亦初皆是习武之人,耳力自是比普通人强些,听闻大夫的话,二人皆是尴尬不已。

    长孙长卿亦是羞的满面通红,怎的遇了一波刺客,把月事给吓出来了?真是丢死个人了!

    “啊!”

    长孙长卿轻呼一声,而后便捞过被子,把自个儿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半夏和那大夫两人,皆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状况。一旁的眉妩,心中倒是透亮的很,她捏着帕子,掩嘴偷笑,她心知长孙长卿这是害羞了!而楚修远和顾亦初二人,则是背过身子,虚咳两声,以用来掩饰他们心中的尴尬。

第五百一十三章 勇者无惧

    他们岂会不知长孙长卿此举是何意?这小丫头,害羞至极之时,就会把自个儿藏起来,不想见人!

    “二位公子先回吧!这里有我!”

    眉妩柔声道。

    这女子家的月事,楚修远和顾亦初二人,确实不懂,也不便掺和。闻言,二人互望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瞧见了窘态,而后二人也不多逗留,均是乖乖的各回各处去了。

    “半夏姑娘,劳你去送送大夫,顺便熬些红糖水来,让小姐暖暖身。”

    眉妩轻轻开口,而后朝半夏使了个眼色。半夏这会子也明白过来了,笑着望了望床上那一坨微微扭动的被子,而后出门送大夫去了。

    眉妩上前轻轻扯了扯裹着长孙长卿的被子。

    “小姐,人都走了!”

    “真的吗?”

    长孙长卿从被子中伸出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长孙长卿见屋内确实只剩下了眉妩,这才一把将裹在身上的被子给掀了。

    “可憋死我了!”

    眉妩含笑上前,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件儿来。

    “这是趁方才小姐昏睡之时,我给小姐缝的月事带。有了它,小姐就不用担心弄脏了衣裙!”

    眉妩将月事带轻轻塞入长孙长卿手中,长孙长卿顿时羞红了脸。

    “这……要如何用?”

    “扑哧……”

    见长孙长卿那张红的似是要滴出血的脸,眉妩忍俊不禁。

    “眉!妩!”

    长孙长卿又恼又羞,一张小脸儿皱到一起,煞是可爱!

    眉妩堪堪儿止住笑,唯恐她再恼羞成怒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小姐莫恼!”

    眉妩上前,安抚了长孙长卿两句,告诉她像她这个年岁,有月事乃是正常的!而后又细心地教长孙长卿那月事带该如何使用,见长孙长卿面色渐缓,眉妩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红糖水熬好了!”

    半夏敲了敲门,长孙长卿应声唤她进来,半夏这才端着红糖水进了屋。见长孙长卿面色如常,并未有何异样,半夏方才稍稍放心。

    “我自己来吧!”

    长孙长卿已然从适才困窘之态缓过来了,神色自如地接过半夏手中的红糖水,仰头一饮。热热的红糖水,自口中,一直暖到肚腹,长孙长卿顿觉身上的寒意散去不少。

    许是因为初次经历月事的缘故,长孙长卿连着好几日都怏怏地提不起精神来!总算这日,外头阳光正好,长孙长卿这才挪了步子,到院中晒晒太阳,吹吹风,顺便透个气。

    秋日正午的日头,还是有些炎热,长孙长卿早早儿命人在院中梧桐树下备好躺椅。密密的梧桐树叶,将艳阳遮了个密实。藤条制的躺椅上,被半夏细心地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生怕那硬硬的藤条椅会硌到长孙长卿。

    长孙长卿悠哉悠哉地半躺在藤椅上,手边的桌上,还放着半夏刚给她熬好的红枣桂圆汤,热乎乎香甜甜

    的补血补气汤,一口喝下去,暖暖的。

    “啊!好想吃咸咸的肉干儿,咸咸的鱼干儿,咸咸的炸酥肉……”

    长孙长卿来月事这几日,半夏和眉妩每日换着花样儿的给她熬什么红糖水啦,生姜茶啦,红枣茶啦……均是些甜甜的汤水,惹的长孙长卿现下极其想吃咸咸的东西。

    “就知道你馋了!”

    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赫然便是几日未见的楚修远!

    楚修远将手中一包东西搁到桌上,咸香的味道,让人垂涎三尺。

    “炸酥肉!”

    长孙长卿眼睛顿时一亮,立马从躺椅上坐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那包酥肉!

    但见长孙长卿匆匆伸手,将那纸包拆开,一股子肉香味四溢飘散开!又见长孙长卿咽了咽口水,抬手便朝纸包抓去!

    “小心烫!”

    楚修远哭笑不得,忙抬手挡住了长孙长卿的小手。而后吩咐一旁的莲心,去小厨房给长孙长卿取来了筷子。

    “这刚炸出锅的酥肉,烫着呢!你慢些吃,没人抢你的!”

    楚修远一边用筷子替长孙长卿将炸酥肉拨开晾凉些,一边笑着叮嘱她,眉眼间尽是宠溺。

    “你可不知道,眉妩和半夏这几日都给我吃的什么?除了甜汤还是甜汤,我都不知咸为何物了!”

    长孙长卿将口中的肉好不容易咽下,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迫不及待地开口控诉道。

    “看来,还是我懂你!”

    楚修远哑然失笑,夹了块酥肉便朝长孙长卿嘴边送去,她倒也不矫情,张嘴便咬下筷尖的肉。

    湿润小巧的掠过筷尖,撩的楚修远心中一阵悸动,他只觉自个儿的嘴唇,干涩异常。

    “你这几日,可是去查那刺客之事?”

    长孙长卿的话儿,将楚修远的神识瞬间拉了回来!

    “嗯。”

    楚修远继续拨弄着桌上的酥肉。

    “查的如何?”

    “天一阁。”

    “天一阁?”

    长孙长卿双眉紧蹙,面儿上有些惊诧。

    “这天一阁,我倒是有所耳闻,传闻天一阁乃是一神秘的杀手组织,不属四国管控。”

    “正是如此,才略麻烦了些!倒是费了不少时日,才查出这两次刺杀你的刺客,皆是来自于天一阁!”

    楚修远搁下筷子,正色道。

    “据传,这天一阁阁主极其神秘,世间无人见过他真实面貌!换句话说,这世间但凡见过他样貌的,没人能活着!”

    “是吗?我倒觉得,我说不定还真见过他呢!而且,我觉得他,并不是想杀我!”

    长孙长卿起身,抖抖衣裙,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看未必!天一阁阁主派出的这两拨刺客,可是没对你手下留情过!”

    楚修远一

    想到长孙长卿险些丢了性命,就怒火中烧。

    “你现在怎的如此浮躁?这可不像你!”

    长孙长卿笑嘻嘻抬手,而后快速在楚修远衣袖上蹭了蹭。但见楚修远白净的衣袖上,顿时印上一块油腻的手指印。

    楚修远无奈地望着长孙长卿这小小的恶作剧,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再抬眸,便是瞧见她得意洋洋溜走的背影。

    “小豆芽!”

    是顾亦初。

    “你怎么来了?今日怎的有空来瞧我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忍字当头

    “过了这两日,我便要回南夷了。你,考虑的如何?”

    顾亦初直接忽视长孙长卿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严肃。

    “不去!”

    “当真?”

    “当真!”

    “你……”

    顾亦初脸色,已然沉了下来。这么久以来,长孙长卿还从未见过顾亦初发脾气,如今见他一副瞋目切齿的模样,她心中也开始打起了鼓。她没想到,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顾亦初,竟也有发怒的时候!

    “不去便不去吧!也没什么打紧的!”

    一旁的楚修远见长孙长卿面色有变,忙开口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她为什么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你却还要纵着她!”

    顾亦初言语之间,尽是失望。

    “你们可知为何那些杀手会追到北辰国来?为何先前十几年他们都寻不到北辰国?”

    “为何?”

    楚修远心中一紧。

    “辛夫人当年在这相府设下结界,如今这结界日渐衰弱,若她还是这副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模样,迟早被那些人连皮带肉啃个干净!”

    顾亦初一副怒其不争的痛惜样!

    见长孙长卿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顾亦初心下一狠,抬手一挥,一道金光自他袖中闪出。霎时,众人只觉墨香苑微微震了震,而后院中那颗梧桐树,整棵树上的梧桐叶,均是抖了抖,随后尽数落光。望着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的梧桐叶,长孙长卿愣住了,顾亦初这是做甚?

    “痛……痛……”

    不多时,长孙长卿隐隐觉着额间刺痛不已,她下意识抬手朝额间摸去。

    见状,顾亦初抬手丢给她一面铜镜。长孙长卿忙伸手,堪堪儿接住那铜镜。

    “这……”

    楚修远盯着长孙长卿眉眼间似是凤形的印记,心下大惊不已!

    “为何会这样?”

    长孙长卿呆愣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亦是震惊万分!

    “知道为何你自回了这相府,你眉间的印记便没显现过吗?”

    “因为……这棵梧桐树?”

    楚修远犹豫着开口。

    “这梧桐树本是结界点,如今树下玉佩已被挖出,结界日渐薄弱。先前长卿眉间的印记,是辛夫人耗尽一身功力,强行压制,加上这结界,

    多少还能掩盖些,如今这层屏障没有了,你觉得你们还能过几日安生日子?”

    顾亦初言辞凿凿,丝毫没顾及到楚修远和长孙长卿逐渐暗沉的脸。

    “你方才是故意破了这结界?”

    “是!我就是要让你们瞧个明白,没了这结界,你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

    顾亦初说完,也不理身后楚修远和长孙长卿作何想法,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了墨香苑。

    “我还没生气,他倒生气了,他到底在气什么?”

    长孙长卿摸摸眉间处,一脸茫然。

    楚修远怔怔地望着顾亦初离开的方向,他多少有些明白顾亦初的用意了!

    “今晚,怕是……”

    楚修远抬眸,望着空旷的院子,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你放心,他不会杀我的!”

    长孙长卿不甚在意道。

    “放心吧!你若不安心,晚上你且与我一同守在这墨香苑吧!”

    长孙长卿拍拍楚修远,心中一片坦然,毫无畏惧。

    该来的总会来的!

    夜凉如水,一弯残月,缓缓爬上夜空,微薄的月光,显得格外清寒孤傲。

    黑漆漆的夜,笼罩了整个相府,唯有墨香苑的院中隐隐透出一丝光亮来,但见院中,一盏灯,两个人,三只杯子。那光秃秃的梧桐树下,长孙长卿和楚修远正静静地坐着,一阵晚风拂过,丝丝的凉意裹着淡淡的茶香,四溢飘散。

    静谧的夜,使得长孙长卿的耳朵,越发的灵敏了。一阵“悉悉索索”几不可闻的动静,自四周传来。长孙长卿将茶杯捏在指尖,绷紧的手指,显示其此刻不安的心境。楚修远见状,微微抬手,将那冰凉的手指攥入掌心。

    “来者是客,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楚修远清冷的话,蓦然在安静的院中响起。

    话落,但见一人自院外飞身而至。

    长孙长卿眯着眼,借着凉薄的月色,总算看清面前的人。依旧是一袭红衣,一张银质面具,以及那如月色般凉薄的唇。

    “更深露重,阁下坐下喝杯热茶吧!”

    长孙长卿轻挑唇角,而后伸手将桌上那第三只杯子,倒满了热茶。

    “这倒像是……特意为我备的!”

    那人也不矫情,脚步轻移,瞬间便坐至长孙长卿身边。

    “那是自然!唯恐我那小屋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这不?才将桌子挪至院中,好歹地方大些,你带来的那些个弟兄们,也有地儿歇歇脚不是?!”

    长孙长卿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男子。

    “都到这时候了,你倒是从容!你就不怕我一剑结果了你?”

    那红衣面具男嗤笑道。

    “我赌……你舍不得杀我!”

    长孙长卿面色不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倒是聪慧!”

    “我若不聪慧些,哪能引来你这等大人物?您说呢?阁主大人!”

    那人闻言,面色微微一变。

    “阁下不必惊慌,以我之力,查出你天一阁,倒也不是难事!”

    楚修远淡笑着开口。

    “那倒也是!堂堂东溟太子,这等小事,于你,自是轻而易举的!”

    “旁人暂且不论,你且先说说,你究竟是和缘故想要抓我?”

    那人面上神色微松,眼中杀气渐隐。

    “我倒是有些好奇,我究竟有何价值,引得你们一个个前赴后继来暗杀我?”

    长孙长卿一副好奇的模样,直直盯着面前的人,幽幽开口问道。

    “还有谁?”

    那人不悦的开口,长孙长卿明显能察觉到面具下那张脸,此刻定是皱着的。

    “难道之前的几波人,不是你们天一阁的人?”

    楚修远亦是心中诧异,他一直以为这一年多以来,暗杀长孙长卿的人,都是天一阁的杀手。

    “太子殿下大婚那日,拢金阁那次,以及今日,总共三次,是我的人!”

    那红衣面具男,倒也不曾

    隐瞒,直言不讳道。

    “看来,想要她性命的人,大有人在!”

第五百一十五章 被掳

    “因为……”

    但见那人迅速一把捞过长孙长卿,而后极快的飞身立到院墙之上,这才缓缓开口。

    “因为,我想要你啊!”

    “卑鄙,你耍诈!”

    长孙长卿咬牙切齿,恨恨道。

    “我高兴!我乐意!”

    那人一副赖皮的样子。

    “放下她!”

    楚修远迅速反应过来,飞身上前,却被那人带过来的杀手挡住,一时间到处是“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暗处的无邪和无痕见状,也立即提剑上前,与那些杀手,厮打到一起!

    “我跟你走,不许伤了他!”

    长孙长卿到底不愿见楚修远受伤,只得开口,言语间竟无半点儿惊慌之意,仿佛就像是与那人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你倒是无所畏惧!”

    那红衣面具男,搂着长孙长卿飞起,待飞远了些,才命人将那帮杀手尽数召回。

    墨香苑的打斗声,终归还是引来了府中其他人的注意。当顾亦初和长孙空青到墨香苑之时,见到的便是满院狼藉。索性地上倒还干净,无一丝血迹,估摸着是没有人伤亡。

    “你满意了?”

    楚修远定定地立在院中,一双狞厉的眼睛,透过漆黑的夜,直射向顾亦初。

    “长卿呢?”

    长孙空青急急上前,满脸焦灼。

    楚修远不语,一张脸阴沉的吓人。

    顾亦初望着一地杂乱的剑痕,心中钝痛不已。他是有心要逼长孙长卿成长起来,可是,他本意并不是想让她陷入危难之中!只是彼时已然有些乱了阵脚的顾亦初,又怎会明白,成长的历程,必然伴随的是凶险和艰难。

    长孙长卿被掳,长孙空青和顾亦初自然心急如焚,忙派人四处搜寻。反倒是楚修远,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细细将长孙长卿先前与他说的话儿,前后想了一通,他不得不去相信,那红衣面具男,不会伤害长孙长卿。

    而此时,被掳的那位少女,正悠闲自得地坐在天一阁大厅内,啃着香喷喷的烧鸡,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端庄秀雅的仪态。

    “我说你有没有一点身为阶下囚的觉悟?嗯?”

    一位一袭红衣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进入厅内。

    “有啊,怎么没有?你瞧我人都被你掳来了,可不就是阶下囚么?”

    少女不在乎道,一张小嘴儿鼓鼓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阶下囚也要吃饭不是?饿死了就不是阶下囚,是死囚了!”

    “你们相府是缺了你吃穿不成?你瞧你来我这才几日?把我这天一阁搅成什么样儿了?我这满阁的杀手,都成了你的

    跑腿儿了!”

    红衣男子不满地瞪了长孙长卿两眼,她哪里像是来当俘虏的?明明瞧着像是来游玩的!

    “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有多辛酸?爹不疼,娘不在的。就连一个没名没分的继室,都伙同她几岁的小女儿,欺辱我,折辱我!哎……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少女装模作样地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一旁的红衣男子,满脸抽搐样儿,她哪里像是被人欺辱的?她不欺负到别人头上,就算好的了!

    “得了得了!不就吃你两口烧鸡吗?夙兮,夙大阁主!你至于这么抠门吗?你这本来俊美无双的容颜,再抽抽两下,全毁了!”

    少女嬉笑着开口,还不忘将油腻腻的小手在红衣男子身上擦了又擦!

    没错,此时正嬉皮笑脸的少女,赫然便是被掳走好几日的长孙长卿!而此刻正一脸嫌弃地瞪她的红衣男子,已然卸下面具,一张魅惑众生的脸,竟然便是那日拢金阁的“轻浮”男子——夙兮!

    “你这每回吃完东西就将脏手往别人身上擦的毛病,何时能改改?”

    夙兮强忍着暴走的情绪,一脸怒意的朝外冲去。没多久,便见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重新步入大厅。

    长孙长卿撇撇嘴,满脸不高兴。

    “你如今倒是嫌弃我了?当初也不知是谁死乞白赖的,宁可当个小倌儿也要赖着我!”

    “我当初也不知你是这么个……不讲究的人!”

    夙兮只觉额间突突直跳,若论吵架,他便是再长十张嘴都说不过长孙长卿的!

    那日,夙兮将长孙长卿掳走,长孙长卿表现的极为冷静,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了好一阵儿!谁知,更令他瞠目结舌的是,长孙长卿居然一下便猜中他的身份!当长孙长卿叫出他名讳之时,他险些没将怀中的少女从空中丢了下去!

    “你说你当初,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问了你几日了,你也不说!”

    “那我还问你究竟为何要将我掳来,你不也没告诉我?”

    长孙长卿昂着头,灵动的双眸斜视着夙兮,那模样,要多可人,有多可人!

    “怕了你了!还想吃什么吗?我让人给你买去!”

    夙兮扯开话茬儿,不想与她再在这问题上纠缠不休。

    “你莫不是养猪不成?这每日里,不是让我吃,就是让我睡!”

    长孙长卿噘嘴,一脸的不满。长孙长卿何尝不知夙兮这是故意避开话题,她只是好奇,这夙兮将她抓来好几日了,每日里好吃好喝的将她供着,却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他究竟是何目的?

    夙兮但笑不语。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阁主最近心情像是极好的?”

    “就是就是!瞧瞧咱阁主每日里春风满面的。”

    “咱阁主从前可从来不让人近身,如今一日换好几身衣裳,皆是被那丫头用来擦手了!”

    “阁主从前可从未对我们露过笑脸,这几日待我们态度明显温和了不少!”

    门外几人,正暗暗聚首,小心翼翼地八卦着。

    “我竟不知,你们如今是这般散漫了?”

    一道冷冽的男声,自厅内传出。几人皆是身躯一震,而后快速散开。面上恢复一贯的冷色,再不敢私下叨叨!

    相府。

    长孙长卿已失踪多日,无论长孙空青和顾亦初派出多少人手,皆是无功而返。便是连在军中的长孙怀锦,在得知长孙长卿失踪之后,也休假连夜赶回相府。

第五百一十六章 毫发无损

    “结界是你破的,也是你说要让她长成些,如今整日里上蹿下跳来烦扰我的,也是你!”

    楚修远揉揉眉心,有些烦躁地望着眼前同样焦躁的顾亦初,言语间既有疲惫,也有无奈。

    “是,我知道是我操之过急了!我不该破了那结界,可是……如今已然过去多日,长卿还未有一丝消息,我能不急吗?”

    顾亦初一双眸子布满血丝,神态疲倦又透着自责。

    “事到临头,你该庆幸的是,未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楚修远出言安慰,望着眼前勉强支撑,双眸通红的顾亦初,他实在不忍再责怪与他。

    “你怎可如此镇定?你当真没有半分焦急吗?你为何不派人出去寻她?”

    顾亦初已然乱了心绪,急急朝楚修远吼道,明显是有些口不择言了。顾亦初是该自责的,该愧疚的!当初,是他自个儿要长孙长卿信任他,说他会护她一世,如今,竟也是因他,才害她身陷囹圄,生死不明!

    楚修远苦笑,他何尝不急?可是着急除了会让他们乱了阵脚,并无一丝益处!

    “我相信她!”

    楚修远轻轻开口,缓缓吐出四个字。

    简简单单四个字,生生将顾亦初所有的焦虑不安,堵在了心口!是啊,关键时刻,他到底不如楚修远来的理智,他是该相信长孙长卿的!

    长孙长卿失踪多日,整个相府陷入一种莫名沉郁怪异的气氛中。

    长孙空青日日派人出去打听,却都是无功而返,长孙空青日渐忧心,鬓间的发,白了好几撮。长孙怀锦到底不能多留,只在府中待了两日,便匆匆赶往军中。临走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若是长孙长卿有消息,让府中务必第一时间派人告知他。因着长孙怀锦立为嫡子的事尘埃落定,杜从蓉再未为难过长孙长卿,如今见她失踪多日,她也只安安分分地守在自己院中,再没出去嚼过舌根。长孙玥因有了长孙空青的告诫,一时间也未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只在得知长孙长卿失踪的消息后,暗暗高兴了一阵儿。长孙老夫人萧氏自是不用说,长孙长卿的生死于她而言,本就不在眼中。一时间,相府内,忧心的忧心,安分的安分,沉默的沉默,装傻的装傻,整个府内,处处安静又透着莫名的怪异。

    长孙长卿失踪第十日,墨香苑内传来阵阵女子的尖叫声。

    “行了,姑奶奶,你别叫了!再叫我耳朵要聋了!”

    一道不悦的女子声,自屋内传出!

    “小姐……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我眼睛没花吧?眉妩,你快掐掐我!是我的小姐回来了吗?”

    半夏磕磕巴巴地说道,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啊!痛!痛!真的

    是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

    眉妩笑着掐了掐半夏,见她欣喜的大叫着,眉妩心中亦是满满的欢喜!

    半夏惊喜的大叫着上前,紧紧搂住了长孙长卿!

    “小姐你骗人,你明明说过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带着半夏的,你怎的又一个人跑出去了这么许久?”

    半夏一双盈盈的眸子,此刻蓄满了眼泪。她好怕,好怕她的小姐又突然不见了,好怕她的小姐又伤了,病了!

    “净瞎说,哪有让你跟着我去当阶下囚的道理?!”

    长孙长卿望着怀中比她矮了半头的小丫头,心口满满的暖意。她知道,不管她去了哪里,是生,是死,在这小小的墨香苑,总还是有人惦记着她,这种感觉,真好!

    长孙长卿回府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相府。

    长孙空青下朝赶回府,步履匆匆地朝墨香苑跑去。当他见到俏生生的长孙长卿立在他面前说:“爹爹,我回来了!”之时,他心中那股失而复得的欣喜,难掩于面!他多怕他的女儿,这一去,便再无归期!

    楚修远和顾亦初皆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到墨香苑!瞧见毫发无损地长孙长卿,二人面上,亦是难掩的狂喜!

    “长卿,你这额上……”

    楚修远一眼便瞧见长孙长卿额间的抹额,心口突突直跳,手心里微微攥出潮湿。

    “我们坐下说!”

    长孙长卿将半夏她们尽数遣了出去,又拉着长孙空青坐下,方才回头回楚修远的话儿。

    见几人面有疑虑,长孙长卿便简单将自己被夙兮掳走,又潇潇洒洒在天一阁玩了几日的事儿,说了一番。

    “他只将你掳走,其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顾亦初急急开口,丝毫没注意他的话,让人听着有多不妥。

    “那倒没有!他只好吃好喝的供了我几日,后来……他说我眉间印记太过招摇,容易遭人惦记,便给了我这么条抹额遮一遮,他说此条抹额经过加持,有它遮着,旁人不那么容易寻到我!”

    屋内的人,皆是可信之人,长孙长卿倒也未曾隐瞒,将夙兮与她说的话,尽数道来。

    “这夙兮就是那日拢金阁那位?他究竟是何人?是敌是友?”

    楚修远的心,有些忐忑,他总是觉着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认为,那夙兮并非是如此心善之人!

    “这点,我也一直未能弄明白!我问过他多次,他均不肯如实相告。不过如今看来,他对我,至少暂时是没有恶意的!”

    长孙长卿倒不是那会被小恩小惠哄的失了心性的,孰轻孰重,孰好孰坏,谁人可信,她还是拎的清的。

    “卿儿,你离开北辰国吧!”

    久未开口的长孙空青,突然开口,惊的一

    旁的几人,皆是面色一滞。

    “你眉间印记的事,上次……宇文将军其实与我谈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下朝中,怕是不止他一人得知此事了!今日早朝,皇上特意将我唤至御书房,旁敲侧击的与我提起你眉间印记一事……你若继续留在北辰国,怕是……怕是日后,你再无安生日子可过了!”

    “难不成我去了旁处,他们就不惦记了?爹爹,没用的!天下之大,如今怕是难有我容身之处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阴晴不定

    长孙长卿苦笑。

    “究竟这印记……有何玄妙之处?为何你们个个对此三缄其口?不肯如实相告?”

    为何每次一提到她眉间的印记,众人皆是一副欲言又止,惴惴不安的模样?

    “世间皆传,千年人凰现,天下必易主!”

    楚修远幽幽开口,几人闻言,均是神色大变。

    “人凰?我?”

    长孙长卿诧异地指了指自个儿,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不过是北辰国小小相府的嫡女,跟人凰有什么关系?

    “兹有人间凰者,眉间飞凤,容貌姝丽,举世无双。千年一出,人凰现世,天下必乱。”

    顾亦初斜睨了长孙长卿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继续说道。

    “其实世人皆知这几句,但是世人不知的是,所谓眉间飞凤,飞的可不是凤,而是凰!古来便是,凤为雄,凰为雌。凤与凰虽极为相似,但是,凤有冠,有凤胆,有三尾。凰无冠,无胆,两尾。只不过……你眉间的凰形印记,与你身上那块玉佩一样,无冠昂首,金身独尾!意为……你日后,必承其金冠!当然了,携此印者,即是预示着天下将要大变!故而,你这印记,才招来四国死士争相追杀,毕竟你若死了,这天下又何来大乱?何来易主之说?”

    顾亦初淡淡开口,仿佛看透一切。

    “如今四国鼎力,虽明面儿上风平浪静,暗地里的波谲云诡,身为北辰国重臣,以及东溟太子,你们不是不知!尽管如此,四国却是默契的认同其余三国的存在,此时,若是出了长卿这么一个能一统天下的人,那四国何以生存?四国自然就不复存在了!世人皆自私,手中的权利富贵,岂能让你一个小小女儿家得去?”

    长孙空青目瞪口呆地听完顾亦初的话,心中的惊骇,让他再也无法故作镇定了!他竟不知,他的女儿,竟……竟有如此的身世!那她眉间的印记,岂不就是那催命的符文?

    楚修远虽心中的震惊不亚于长孙空青,但面上却是极其冷静。自长孙长卿死而复生之后,他便多少猜到,她定有异于常人之处,而她那早逝的母亲辛夫人,定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南夷国,有我母亲设下的结界。你与我同归,暂且一避。冥冥之

    中,一切皆有定数,我们能做的,唯有顺应天命。”

    顾亦初恢复神色,一腔热意,掩于胸口。他多想告诉她,他会保护她,不让她历经世间艰苦!他多想告诉她,只要她愿意,这天下,他可以帮她拿下!可是经历了她被掳的事,他再也无法信誓旦旦开口,说他能护她平安了!第一次,顾亦初觉得自己,好无能!

    “呵,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掀起多大的浪来?改朝换代?统一天下?说出来都要惹人笑话!”

    长孙长卿嗤笑,心中亦觉不可思议。

    “勿要妄自菲薄,你身上,或许有你自个儿都不知道的秘密!”

    楚修远一语双关,眼角上扬,一双深沉的眸子,盯的长孙长卿背后生出丝丝寒意。

    话毕,屋内几人皆沉默了下来。几双眼睛盯着长孙长卿瞧了又瞧,均是一副欲言又止,心绪不宁的模样。

    “船到桥头自然直!”

    长孙长卿被盯的不自在了,只得莞尔开口,故作镇定。

    只是她的这份镇静,并未持续多久。次日,长孙长卿归府的消息,便传入了北辰国皇宫内,传入了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耳内。

    一道圣旨,颁入相府。北辰国皇帝北傲风终于按耐不住了。

    墨香苑内,再不复往日那般热闹。整日里死气沉沉,除了半夏时不时的哭嚎声,和眉妩柔声的安慰,再无其他动静。

    顾亦初除了整日里去烦扰楚修远,再无办法可寻,他就不信楚修远当真那般冷情。谁知,他扰了楚修远多日,却见他依旧是一副冷静淡漠,处变不惊的模样。

    北傲风,四国之中,唯一一个以国姓冠姓的君王。据传,这位年纪轻轻的帝王,十岁继位,如今已坐拥北辰国十余年。在政期间,勤于政务,无一政处瑕疵。北辰国也因有了这位君主,国运昌隆,老百姓安居乐业。

    只不过,事有两面,又有传言,其性情不定,为人阴沉,擅谋心计,且杀伐果断,忤逆他的人,九族之内,皆无善终。不过,也正是因着有这样强悍的君主,才使得北辰国一直位居四国之首,其余三国,无敢来犯者。

    长孙长卿心中忐忑,捧着那道圣旨,如同捧着一锅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卿儿勿要忧心,爹爹陪你同去!”

    长孙空青接下那道圣旨,细细瞧了好几遍,望着一旁明显正踌躇地女儿,心中微涩。他错过了长孙长卿多年的成长,如今才刚要享受到父女天伦,却偏偏……造化弄人啊!这北辰国,她怕是也……不能久待了!

    “爹爹,不必了!此事,卿儿认为,爹爹还是置身事外较好!卿儿不想因为自个儿,连累了整个相府!”

    长孙长卿坚决地拒绝了长孙空青的提议,而后在长孙空青复杂的目光下,转身回了墨香苑。长孙长卿稍稍将自己梳妆打扮的齐整体面些,这才出府与那传旨的公公,一同往北辰国皇宫而去。

    北辰国的皇宫,明显比东溟的皇宫要气势磅礴的多!

    高高重檐于顶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肃重的朱漆门,令人生畏。两旁的门柱,一左一右的雕刻着蜿蜒昂首的龙与振翅欲飞的凤,龙凤之身皆刷了厚重的金漆,高贵庄重,又不失恢宏之气!

    这,便是北辰国的皇宫啊!望着绵延伸至远处的御道,长孙长卿心中有些忐忑,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腰背。

    “长孙小姐,这边请!”

    引路的公公,不卑不亢,将长孙长卿从震惊中拉回。

    “多谢公公!”

    长孙长卿亦回的有礼有节,丝毫未失了大家闺秀的礼仪德容。

第五百一十八章 盘问

    一旁引路的小太监,心中暗赞,这长孙相爷家出的女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谦卑有礼,从容淡定。不像旁的世家小姐,进宫之后,面上尽是一副畏惧的模样,便是连走路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长孙小姐,前面便是御书房了,奴才位低,不便上前,里头自有管事公公接应,长孙小姐好走!”

    那引路的小太监,止步于御书房院外,低声吩咐两句,便告辞离开。

    长孙长卿点头应下,而后莲步轻移,往那肃穆的御书房走去。

    长孙长卿刚刚行至御书房门口,便见一太监手执拂尘,满脸傲气,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斜睨了长孙长卿一眼,方才慢悠悠地开口。

    “来者何人?胆敢私闯御书房?”

    “公公容禀,小女子长孙相爷之女长孙长卿,奉旨前来御书房拜见皇上!”

    长孙长卿言语间不卑不亢,礼节周到。眉眼间更是从容自若,一点儿也没被那太监的气势所震慑住!

    “嗯,倒是个知礼的!咱家这就去回禀皇上,长孙小姐稍后!”

    那太监捏着嗓子嗯了一声,而后拂尘一甩,转身朝御书房内走去。没多久,那太监复又出来,将长孙长卿唤进御书房去。

    到底是要面见圣上,长孙长卿也不敢放肆了,低头、垂眸,绷紧身子,亦趋亦步地跟着那太监。即使未抬头,长孙长卿都能察觉到这大厅之中的森冷肃穆之气!其实长孙长卿心底,还是微微有些惧意的,毕竟外界皆传,北辰国这位年轻的帝王,手段毒辣,对付敌人,从不手软,依目前情形看来,长孙长卿怕是要划入他敌对的一面了!

    “长孙姑娘,御前怎不知下跪行礼?”

    长孙长卿耳旁响起那太监的低吼声,长孙长卿一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到御前。

    “臣女长孙长卿,参见皇上!”

    长孙长卿毕恭毕敬地跪下行礼,却是许久都未曾听到北傲风的回应。她只得弓着身子,匍匐趴着,作跪拜状,不敢起身,更不敢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长孙长卿绷紧的身子已有些微颤,跪在地上的双腿已开始麻木,低垂的脑袋已有些沉重,彼时,她低垂的双眸才瞧见一双脚站到她面前来。

    “起吧!”

    低沉浑厚地男声自长孙长卿头顶响起。

    “谢皇上!”

    长孙长卿稳了稳心神,咬紧牙关,打颤着站起,实在是跪的太久了,长孙长卿的双腿已然麻木到失去知觉。

    望着面前颤巍巍的少女,北傲风眸色一紧,不着痕迹地扫过长孙长卿额间的抹额。

    “抬起头来!”

    威严的男声再次响起,长孙长卿稳住身形,缓缓抬起头。

    见到北傲风的刹那,长孙长卿眼中掠过诧异。她以为依北傲风的性子,他定然是那种长相犷悍之人,谁知今日一见,长孙长卿全盘否定了自个儿心中对北傲风长相的判断。

    但见他,乌黑的发,柔顺地贴在后背。五官雅致偏阴柔,面颊白皙,倒又不似病态的苍白,却是如玉般无暇温润。细长秀气的眉,不似寻常男儿那般坚毅,倒有几分邪魅之气。一双狭长的凤眸,却似鹰隼般锐利。一张薄唇,微微扬起。身颀修长,一双若竹翠般的双手,此刻正负于身后。

    “长孙姑娘对朕的长相,可还满意?”

    北傲风促狭浅笑,一双凤眸,明明在笑,却让人后背不觉生出些寒意来。

    长孙长卿大窘,轻咳两声,忙收回心神!

    “臣女惶恐,

    是臣女僭越了!”

    长孙长卿作势下跪,一双素净秀长的手伸到她面前,轻轻虚扶住她欲下弯的身子。

    “不必拘礼!”

    “谢皇上!”

    长孙长卿微微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北傲风的手。

    北傲风眸色一暗,伸出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自如地收回。

    “你如今,年芳几何?”

    北傲风蓦地开口,问的话,却是没来由的怪异。

    “回禀皇上,臣女刚过十三。”

    长孙长卿虽有些惊讶北傲风突然问她年纪之事,但却还是恭顺的回话儿。

    “可有议亲事?”

    “回禀皇上,臣女已订下亲事!”

    长孙长卿心中纳闷,不是说北傲风让她前来,是与她商议眉间印记一事,怎的如今倒关心起她的亲事来了?

    “未婚夫婿,何方人士?”

    “回禀皇上,臣女未婚夫婿乃是一普通商贾。”

    “哦?是吗?可是,朕怎么听说,他是东溟国的太子呢!”

    北傲风不冷不热地开口,言词间,听不出别的情绪来。

    长孙长卿大惊,北傲风这是在探她的口风,如今看来,他对自己的事,显然是了若指掌的!既是如此,长孙长卿显然是说多错多,不如不说。于是,长孙长卿选择了闭嘴,不再言语。

    “哑巴了?”

    见长孙长卿久未答话儿,北傲风冷冷开口,一股无形的气场朝长孙长卿压迫而来。长孙长卿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却不料,北傲风并不给她多退的机会,他飞快抬手,一下捏住长孙长卿下巴,让她不得不与他直视。

    “生的倒是标致!难怪身边尽有些能人异士争相追随!”

    北傲风的眼中,隐隐有些狠戾。

    长孙长卿实在有些摸不准这个阴晴不定的北辰国帝王的脾性。面对长孙长卿之时,他眼中的杀意,他面上的阴沉,丝毫未有隐藏。惹的长孙长卿心中,无比忐忑,唯恐自个儿一个不小心,小命便丢了。

    “臣女斗胆,不知皇上此举,是何用意?”

    长孙长卿稳住心神,直直凝视着眼前的君主,面上毫无畏惧之色。

    北傲风阴冷的凤眸微微眯起,就这么直直盯着长孙长卿许久,久到长孙长卿被他捏住的下巴,已疼的没了知觉。

    “呵,倒是有几分胆色!”

    北傲风松手,临了还不忘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地贴着长孙长卿的面颊,轻浮地抚过,惹的长孙长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上请自重!”

    长孙长卿连连后退,面上一贯维持的从容,逐渐换成惊恐。

第五百一十九章 墨迹

    她不怕死,就怕这心思难测的北傲风,对她起了什么旁的心思。

    北傲风但笑不语,静静地望着眼前越渐恐慌的少女,心情莫名的畅快起来!

    呵,天下?他

    肯给,她能守得住?!

    “长孙姑娘额间的抹额,倒是别致!”

    北傲风缓缓转身,丝毫未顾及长孙长卿已然变色的脸。

    长孙长卿不语,努力稳住身形,生生将心中的惊惧给压下去之后,方才缓缓开口。

    “臣女多谢皇上!”

    “谢朕什么?”

    北傲风冷笑。

    “……”

    长孙长卿被北傲风噎了一下,面上尴尬不已,谢他什么呢?谢他夸赞她的抹额别致?长孙长卿本就只是客套下,谁知这北傲风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咳咳,不知皇上今日唤臣女进宫,所谓何事?皇上政务繁忙,想必不单单只为欣赏臣女的抹额吧?”

    长孙长卿清了清嗓子,而后爽利开口。

    “呵,朕唤你进宫何事?你不会不知吧?”

    北傲风一句话,又将话茬儿甩给了长孙长卿。长孙长卿无语,这人说话就不能直接些吗?非得拐弯抹角,磨磨唧唧这么许久!

    长孙长卿并不是那矫情的人,见北傲风东拉西扯的,半天都说不到正题,她心中亦有些烦躁。长孙长卿心中暗自思量一番,而后果断的一把将额间的抹额扯下,动作干脆利落。一旁的北傲风明显被她此举给惊到了,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皇上今日唤臣女进宫问话儿,可是为了臣女眉间这印记?”

    长孙长卿将抹额紧紧捏在手心,壮着胆子开口。

    北傲风神色复杂地望了望长孙长卿,并未开口应话。

    “依臣女看来,那些传言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臣女乃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德何能,能将四国尽收囊中?”

    长孙长卿虽有些紧张,但眉目间,却是一片坦然。

    “呵,你倒是坦率!”

    北傲风难得地展露笑颜。

    “如今臣女身怀此印记,怕是不止北辰国,便是其余三国,也定是有不少人惦记着的。我便是藏着,怕也藏不住的。”

    长孙长卿说完,望着北傲风的眼神,坦诚、从容,面上更是没有半分的畏惧!仿佛先前那个恐惧北傲风的少女,已然换了副灵魂似的。

    “臣女不敢妄揣圣意,但臣女自知自个儿庸庸碌碌,且无甚过人之处,不值得旁人惦记!左右臣女只贱命一条,谁若想要,拿去便是了!”

    长孙长卿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引的北傲风不觉多瞧了几眼。

    “朕若想要你的命,你觉着你还能站在这御书房与朕废话这许久?”

    北傲风嗤笑。

    长孙长卿哑然,既不是想要她的命,那这北傲风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那……皇上……”

    长孙长卿望着面前的北傲风,心中忐忑。他若是清楚明白的言明想杀她,倒也好办,左右不是个死,就是能逃就逃。偏偏这北傲风,既不像是要对付她,又不像是要拉拢她,长孙长卿实在难以琢磨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朕,缺个皇后!”

    许久后,北傲风冷然开口。长孙长卿一惊,忙抬头朝北傲风望去,却见他把玩着手心的一串佛珠,一双凤眼,带着笑意,直盯的长孙长卿脑壳发凉。

    世人皆知,北辰国国君勤于政务,虽年过二十,但后宫却只寥寥数人,乃至至今未曾立后。

    “那……臣女这便回去禀了父亲,让父亲替皇上着手选秀之事!”

    长孙长卿故作不知,低头垂眸,恭顺地回道。

    “方才脑子倒是活络,嘴皮子亦是利索的很,这会子,故意装傻了?嗯?”

    北傲风手上动作一顿,眼眸渐冷。

    “臣女愚昧!”

    “愚昧?呵……”

    北傲风讥笑。

    “如今天下四分,若论国力,我北辰当属第一!若要论天下统一……你觉得,还有比北辰更适合的

    吗?”

    北傲风这次倒没拐弯抹角,一句话,帝王的野心,竟露无疑!

    是啊!位高者,哪会没有野心的呢?北傲风竟是打着一统天下的心思!

    “臣女乃是一介女流,对国家大事不甚关心,亦不敢妄议政事。”

    长孙长卿稍稍犹豫下,便想了句比较中肯的话回了北傲风。

    “你以为,一句‘不敢’,便能置身事外了?”

    话毕,北傲风抬手,指尖抵在长孙长卿眉间,一丝寒意,自他指尖流入长孙长卿眉心。莫名的,长孙长卿感到眉间的灼热感,竟减轻了不少。只是这北傲风的心思,实在难以琢磨,他既想统一天下,那他去打便是,反正如今北辰国国力渐盛,拼一拼还是有望拿下其余三国的。可是现下看来,他明显是打着要将长孙长卿拉下水的心思,莫不是她还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

    “你回罢!好好考虑一下,回去与你父亲商议商议,是嫁朕为后,还是……九族尽灭!”

    见长孙长卿久未言语,北傲风明显是对沉默的长孙长卿大为不满,且他此言,显然是直接断了长孙长卿的后路。

    “臣女惶恐,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女既已与未婚夫婿定下婚约,如今断不能另攀皇上!这二嫁女,岂不是毁了皇上圣誉!”

    长孙长卿“噗通”一声跪下!作惊恐状,浑身都在颤抖,这北傲风果然是打着歪主意!

    “何来二嫁?你不过十三,与那东溟太子只是口头之约,尚未行订亲礼,何谈嫁?况且……这东溟太子不是已娶正妃?朕记得朕上次还遣了宇文将军前往祝贺!你这是宁为他妾,不肯为朕后?嗯?”

    北傲风冷眸凝视长孙长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古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与他的婚事,乃是臣女死去的母亲临终之托,臣女断不敢违背先人!”

    长孙长卿咬牙,将辛若夷搬出来挡话,死者为大,长孙长卿料想北傲风多少会顾忌些先人。

    “呵,你母亲仙去了,自有你父亲做主,况且据朕所知,他并未遣媒人去相府说亲!莫要再拿这些胡话搪塞朕,朕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岂容你胡搅蛮缠?!”

第五百二十章 误会

    北傲风阴沉着脸,甩袖而去。长孙长卿呆愣了许久,她竟未曾料到,这北傲风如此硬茬儿,连先人都不顾忌了!

    “长孙小姐,老奴给您道喜了!”

    那手执拂尘的老太监,此刻已然换了一副面孔,再也不似先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这会子正满脸堆笑地讨好长孙长卿,一副市侩样儿。

    “公公说笑了,何喜之有?”

    长孙长卿此刻已然回神,她淡淡地瞥了眼那老太监,而后微微福身,客套一番,随后转身离去。

    相府。

    众人正焦急的候在相府门口,顾亦初正不安的来回走动着,连带着一旁等候的楚修远,都有些浮躁了。

    “别走了!晃的人头晕!”

    楚修远英眉倒竖,心下有些烦躁,不知为何,他今日总觉着心中有些堵得慌,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

    “要不我进宫一趟吧!等了这么许久,我亦有些不放心了!”

    长孙长卿去了大半日了,还未归府,长孙空青心下也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几人正说着话儿,却见相府门口驶来一辆奢华的马车。马车缓缓行至相府门外停下,一位捏着嗓子似是太监模样的人,伸出手臂,从马车上扶下一人来,众人一瞧,竟是长孙长卿回来了!

    众人见长孙长卿完好无损的归来,均是暗暗松了口气,岂料,众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那太监笑着上前。

    “奴才给相爷道喜了!”

    “喜?何来喜事?公公说笑了!”

    长孙空青心中隐隐觉着不对。

    “嗨,瞧奴才这张嘴!日后奴才该称您国丈大人了!”

    那太监笑着将长孙长卿扶至长孙空青面前,而后装模作样地打了自个儿一嘴巴子!

    “多谢公公将小女平安送回,一点小意思,公公拿去喝口茶!”

    长孙空青掏出几块碎银塞到那太监手里,那太监接过银子掂了掂,这才满意地离去。

    “卿儿,这究竟……”

    长孙空青望着长孙长卿冷着的小脸儿,心中一震。

    一旁的楚修远亦是面色阴沉,早在那太监开口的时候,他便隐隐猜到一二。

    “爹爹,咱们回屋里说。”

    长孙长卿拉着长孙空青,往前厅走去,现下一群人站在相府门口,着实有些突兀,若被有心之人瞧见,怕是会有不好的话儿传出去了。

    “小豆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狗皇帝,莫不是想将你收入他的后宫?”

    顾亦初这会儿已然回过神儿来了。

    “嘘,你小声些!如今已是多事之秋,你这话若再被旁人听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长孙长卿娥眉紧蹙,忙将顾亦初的话茬儿打断,唯恐他那急躁的脾性,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儿来。

    屋内几人皆是面有疑虑地盯着长孙长卿,长孙长卿轻叹一声,而后将自个儿与北傲风见面的情形,悉数道来。

    “爹爹,女儿不孝,这次……怕是要连累相府了!”

    长孙长卿愁容满面。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长孙空青的女儿,我长孙府自是与你荣辱与共!不要怕!为父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愿的决定!”

    长孙空青拍拍长孙长卿,以示安慰。

    “你才十三,还不到嫁人的年岁,我估摸着他不会逼你即刻进宫的!”

    楚修远倒还有

    一丝理智。

    “这北傲风阴晴不定,心思难测,以我今日见他的情形来看,他还真是会做出那种异于常理之事的人!”

    “卿儿莫担心,为父这就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

    长孙空青说完,便要往外走去。

    长孙长卿见状,忙上前一把将他拉住。

    “没用的!爹爹您在朝为官数载,这北辰国皇帝是何脾性,您岂会不知?他岂会是那种能轻易被左右的人?”

    “那该如何是好?一入侯门深似海,爹爹着实不希望你日后走上这条路!”

    长孙空青的话,意有所指,一旁的楚修远闻言,身子一震。

    自楚修远与顾亦初护送长孙长卿回北辰国之后,长孙空青再也没提过楚修远与长孙长卿亲事一事。想必先前东溟发生的事,长孙空青已然知晓。终归是他自己办事儿欠思虑,如今不仅长孙长卿留了心结,怕是长孙空青也难以释怀!身为人父,怎会舍得让自己女儿受此折辱?

    楚修远心中苦涩,却是有口难辩。

    长孙长卿岂会不明白长孙空青之意?楚修远也罢,北傲风也罢,在长孙空青看来,皆非良人!

    “船到桥头自然直,爹爹莫要担心!再不济,我嫁他便是!毕竟他许我的,可是北辰国皇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

    长孙长卿故作镇静,笑着打趣道。帝王的决定,岂是她这等蝼蚁之躯,所能撼动的?

    “不行!”

    “不可!”

    楚修远与顾亦初,异口同声否决。

    “如今我并无婚约在身,有何不可?以我一人之身,给相府带来无尽的荣华,有何不行?”

    长孙长卿冷冷开口,如寒冰般的眼神扫过楚修远。她不想楚修远涉入此事。

    “你怨我也罢,恨我也罢,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以身犯险的!你以为他会怜惜你吗?会与你伉俪情深吗?他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夺这天下!”

    楚修远险些失控,怒声朝长孙长卿吼道。他不舍她成为别人的棋子,亦不舍她成为别人的妻子。

    “够了!他利用我也罢,真心待我也罢!我心中有数!”

    长孙长卿不耐烦道。

    “你心中有数?你有什么数?你是被荣华富贵,高名厚利冲昏头脑不成?”

    楚修远已然暴怒失控,口不择言起来。如利剑锥心一般的话,将长孙长卿伤的心肝剧痛,难以呼吸。

    “是,我就是贪图荣华富贵,你满意了?在你眼中,我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冷冰冰的话,脱口而出。

    “好了,你们别吵了,现下是争吵的时候吗?”

    顾亦初忍不住出言阻挡,再这样下去,这两人非要打起来不可!

    长孙长卿狠狠瞪了顾亦初一眼,随后甩袖,火冒三丈地冲出前院儿,再不理身后几人。

第五百二十一章 有人找茬

    望着长孙长卿远去的背影,楚修远与顾亦初对视一眼,而后二人皆默契的不再开口,随后相继离开相府。

    御书房。

    “可瞧清楚了?”

    一道冷厉的男声响起。

    “启禀皇上,奴才亲眼看到长孙小姐与那东溟太子争执,二人最后不欢而散!”

    御书房内,一个黑衣人正恭敬地跪在地上。

    “嗯,给朕继续监视相府!”

    “是!”

    黑衣人应声退下!

    北傲风低头垂眸,敛去满眼的波动。似无意状,把玩着手里的佛珠,白皙素净的手指,轻轻捻着指尖的佛珠,上好的沉香木制成的佛珠,被盘的圆润有光泽。

    万象皆由心起,人心最是贪婪,最是不易满足的。权力富贵,于普通人而言,可望而不可求,于帝王而言,得知,便失不得!

    一念起,万物皆是欲。一念灭,万象皆是空!

    翌日上午,宫中传旨的公公便到了相府!

    “相爷大人,咱

    家给您道喜了!”

    传旨的公公宣读完圣旨,忙抱拳朝长孙空青道喜。

    长孙空青心中苦涩,面儿上却不能显露出什么来,只强撑着笑意,应付着。

    “长孙小姐,恭喜您了!日后您进宫了,可得多提携提携奴才!”

    那公公笑着迎上前,谄媚地笑着,将圣旨放到长孙长卿手心。

    “公公言重了!皇上这圣旨,只言待长卿及笄之后再行册封大典,日后那高位,指不定是谁呢!”

    长孙长卿面上无甚表情,言语间故作谦逊。

    北傲风这圣旨下的极快,前一日才让长孙长卿回府思量,第二日便命人上门宣旨,这是硬生生断了长孙长卿旁的念想!只不过他这圣旨下的,也是极有意思的,圣旨上言明待长孙长卿及笄之后,才正式行皇后册封大典,现下考虑到她才十三,只让她先行入宫伴驾,且入宫后赐居凤鸾殿,位同皇后,可掌六宫。

    “长孙姑娘先准备准备,三日之后,咱家再来相府接您入宫!”

    宣旨的太监,笑着留下一句话儿,转身便离开了。

    长孙长卿即将入宫的事,火速传遍了整个相府,乃至整个北辰国国都!

    宣旨的太监前脚刚走,后脚接踵而至的便是北辰国各大世家的亲眷以及各位大人府中的夫人、小姐。一时间,原本门可罗雀的长孙相府,如今已然是车马盈门,好不热闹!

    “小姐……你真的,要入宫为后吗?”

    半夏忧心忡忡地望着淡然自若的长孙长卿,心中万般不愿相信。

    “那楚公子……再不济,顾公子也行啊!为何小姐偏偏要选择一条最艰难的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半夏是真担心小姐这性子,入了宫,要吃亏的!”

    半夏见长孙长卿依旧不言语,心急如焚。

    “小丫头,什么叫‘再不济顾公子也行’?我有这么差?”

    顾亦初一脸不悦的地入墨香苑,还不忘狠狠瞪了半夏一眼。

    半夏尴尬不已,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这不,被逮个现行!

    “行了,别逗她了,她可没你脸皮厚!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这丫头便要哭给你看?”

    长孙长卿扬唇,没甚好气地瞥了顾亦初一眼。

    “得得得,我怕了你们主仆了!”

    顾亦初举手作投降状。

    “相府前厅都快被那些夫人小姐踩塌了,你倒是闲的很,不去前厅招呼着?”

    “我去作甚?她们是来瞧相府飞黄腾达的,哪是真心来瞧我的?”

    “没有你,相府哪里来的飞黄腾达?”

    顾亦初促狭浅笑,一双眼眸,亮晶晶地,来回在长孙长卿身上,上下打量着。

    “你作甚?”

    长孙长卿警觉地后退,望着顾亦初不怀好意的笑,心中顿生警惕。

    “你是真的想入宫为后?”

    “不然呢?你觉得以我之力,有拒绝的能力吗?”

    长孙长卿越发觉得顾亦初烦人,挥挥手,将他推远些。

    “呵呵……”

    顾亦初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去。

    长孙长卿望着匆匆而至,又匆匆离去的顾亦初,心下无语的很,这人就是过来笑话她两句的?这就走了?说好要护她的呢?怎么也不见他给自个儿出个主意!

    “小姐,宇文将军夫人来了!”

    半夏在长孙长卿耳边低语。

    长孙长卿闻言,只得强打精神,起身去迎。

    “我一猜你就是躲在自个儿小院里头呢!你呀!就会偷懒的!害的我与一众夫人巴巴儿在前厅等了那么许久!”

    宇文夫人慕望泞从来都是个心直口快的,她倒也未觉与长孙长卿生分。

    “夫人见笑了,是长卿失礼了!”

    长孙长卿赶忙儿迎了上去,面上带着愧疚。旁人倒也罢了,宇文将军一家待她倒是极好的,她着实不该如此怠慢的。

    “你这丫头,与我倒生分了!可是如今要进宫了,也不愿与我亲近了?”

    慕望泞娇嗔道,言词间尽是逗趣。

    “夫人说笑了!哎,这宫,谁想进谁进去,我可不稀得进!”

    在慕望泞面前,长孙长卿倒是不矫情,说起话儿来,也不遮掩。

    “小声些!你这丫头,说话怎的这般不知避讳?若被有心之人听去,御前告你一状,我看你如何是好!”

    慕望泞忙伸手捂住长孙长卿的嘴,目光四下扫了扫,见无人注意,这才放心了。

    “我们屋里说话儿!”

    慕望泞牵着长孙长卿的手,将她引去屋里。

    “夫人还是莫要与我亲近的好,若是……我惹了皇上不痛快,日后怕牵连了你们!”

    长孙长卿有些赌气地说道。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宇文府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我知你不愿进宫,可是如今圣旨已下,你怕是不想进也得进!索性皇上还未直接将你册封,这事儿……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慕望泞拉住长孙长卿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

    “夫人……此话何意?”

    长孙长卿没来由的,心头掠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不日见分晓!”

    慕望泞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引的长孙长卿越发好奇了。

    “好了!不管日后如何,现下最重要的是,你这个‘未来的皇后’。”

第五百二十二章 牙尖嘴利

    该去前厅招呼招呼那些夫人小姐们了!免得落人口实!”

    慕望泞打趣道。

    不知为何,长孙长卿莫名心情好些了,微微颔首,随后便跟着慕望泞往前厅去了!

    “各位夫人久等了,是长卿失礼!”

    长孙长卿人未入厅,声先到。

    “瞧瞧,谁来了?可不是咱们北辰国未来的皇后娘娘嘛?!”

    厅内有人酸酸出声。

    长孙长卿踏入厅中,见杜氏早就遣了丫鬟婆子招呼这群夫人小姐了,心下一松,如此,倒也不算太过失礼。

    “敢问这位小姐是哪位大人家的?长卿从前,竟未见过!”

    长孙长卿抬头瞥了一眼那言词不善的少女,娇笑着开口。

    “这是新上任的工部侍郎,张大人家的女儿张如艳!”

    慕望泞见有人作怪,心下不悦,暗想这张大人家的女儿,怎的如此不知礼数。

    “多谢宇文夫人相告,原来是张小姐啊!失敬失敬,原就是长卿让各位久等了,失礼之处,还望诸位夫人小姐海涵。”

    长孙长卿宽宏大量的模样,倒是引来不少人的暗赞,相比之下,那张大人的女儿,就显得小家子气多了!

    “长卿来啦?!”

    杜氏忙朝门口小跑过去,面上尽是讨好之意。且不说长孙长卿将长孙怀锦扶嫡一事,单就她如今身份是未来的北辰国皇后,杜氏也不敢再与她不对付!

    “有劳夫人辛苦,替长卿招呼众夫人小姐!”

    “不辛苦,不辛苦!”

    杜氏忙不迭的开口。

    长孙长卿朝她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杜氏倒也识趣,转身便又忙碌去了。

    那张如艳见众人一副讨好样儿,心中嫉忿,面上掠过一丝阴霾,遂又开口。

    “小女听闻,长孙小姐曾与旁人有过婚约,如今竟攀上咱们皇上,倒是好手段!就是不知,你那可怜的未婚夫婿,该如何自处呢?”

    闻言,长孙长卿心中不悦,敢情这张小姐今儿是找茬儿来了?

    长孙长卿锐利的眼神扫过厅内众人,有讨好的、有看戏的、有同张如艳一般面带嘲讽的,当然,也有一些与慕望泞一样,面露关心的。

    “呵,张小姐耳朵倒是长,我竟不知张小姐如此关心长卿!”

    长孙长卿嗤笑道,面上的笑遮住了她原本不满的情绪。

    “这张小姐曾有幸见过皇上一面,自此便对皇上思之如狂!私下里没少托人往宫内送东西,谁料皇上直接将那些个香囊绣帕的全数丢到宫门外,这事儿,整个京城里头的怕是没几人不知!”

    慕望泞俯身,悄悄在长孙长卿耳旁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她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长孙长卿一副恍然大悟状。

    “我耳朵长不长,长孙小姐自是有眼睛瞧着!只不过……长孙小姐明明婚约在身,却又攀附了皇上,不知皇上得知此事,作何感想!”

    这张如艳,倒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张小姐真爱说笑话儿,难不成在张小姐眼中,咱们北辰国皇帝,竟是那眼盲耳聋又心瞎的?”

    长孙长卿不怒反笑,一句话将北傲风拖了下水。开玩笑!谁敢说皇上眼盲心瞎?难不成嫌命长?!

    “你……”

    被长孙长卿噎了下,张如艳气的直瞪眼,却又拿长孙长卿无可奈何。

    要论嘴皮子,谁还能说得过长孙长卿去?

    “哼!我瞧你不过姿色庸庸,也不知皇上瞧上你哪一点?”

    张如艳话一出口,一旁的一位妇人忙伸手扯了扯她。长孙长卿如今可是北傲风心头上的人,若将她得罪尽了,怕是讨不着什么好果子吃!

    “哎,我也觉着自个儿姿色不如人,可是怎么办呢?皇上就喜欢我这样儿姿色平庸的!我也很苦恼呢!”

    长孙长卿掏出帕子,掩着嘴角,朝众人莞尔一笑。说出的话儿,却是让某些人恨得牙痒痒!

    这话儿可挑明了,北傲风宁可喜欢长孙长卿这种姿色平庸的,都不喜欢她张如艳这样儿的!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张如艳连“姿色平庸”都不比不上!

    “还是说……张小姐这是暗骂咱们皇上眼瞎?瞧上了我这姿色平庸之人!”

    长孙长卿见张如艳面色微变,不禁暗笑,遂又狠狠补上一刀。话落,但见张如艳身形一软,险些站不住脚。

    “长孙小姐莫要血口喷人,我……我岂会毁谤皇上!”

    “嗯,那倒是!毕竟张小姐思慕皇上之事,众人皆知!”

    长孙长卿淡淡抬眸,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在场众人有种不明觉厉的威严感!

    再说那张如艳,被长孙长卿当场揭穿她思慕北傲风一事,顿觉面上难堪,便早早儿以身体不适为由,匆匆离去。

    “总算清静些了!”

    慕望泞望着长孙长卿,暗暗伸出大拇指来。

    宇文家素来家风严谨,且府中女子甚少,自是没有那些个乌七八糟的尔虞我诈。如今见长孙长卿三言两语便将那挑拨是非的女子气走,慕望泞当真是对她佩服的很!

    众人见张如艳走了,心下皆是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她们今日来相府,不是来瞧热闹的,是来拜会这位未来的北辰国皇后的!

    众人纷纷拿出拜礼,上前恭贺,长孙长卿疲于应对,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收下。一旁的半夏则是负责掏出纸笔,细心记下各位夫人小姐送的什么,也好作日后回礼之用。

    礼也送了,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眼见天色已晚,众人也不便多逗留,纷纷告辞离去。

    “宇文夫人且慢!”

    长孙长卿匆忙上前,将慕望泞拉住。

    “丫头何事?”

    慕望泞如今对长孙长卿倒是越发亲近了些。

    “这是方才我命人新做的点心,夫人给小公子捎些回去!”

    长孙长卿抬手,让半夏将食盒递给慕望泞身边的丫鬟。

    “这上头两层是点心,最下头一层有小延儿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刚出锅,还烫着呢!”

    长孙长卿粲然一笑,倒是极温柔的样儿,哪像那会子牙尖嘴利与人斗嘴的模样?

    “难为你总是惦记着他!也好,我也就不与你客套了!他呀,上次回府后可念叨了许久呢!”

第五百二十三章 幕后黑手

    像是我们府中亏了他吃食似的!”

    慕望泞也不矫情,爽快地让丫鬟接过食盒。单单冲长孙长卿这份心思,慕望泞便对她赞赏不已,这丫头日后,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为人处事恩怨分明,待人接物有礼有节,知恩,知情,不是个冷情冷性的人!

    送走了宇文夫人,长孙长卿两腿累的险些瘫软了,半扶着半夏,磕磕绊绊地回了墨香苑。长孙长卿不由暗叹:应酬这种事儿,果然不适合她!

    皇宫内,暗中监视相府的暗卫,将一整日在相府的所见所闻尽数汇报与北傲风。

    “她真是这样说的?”

    当北傲风听到暗卫转述长孙长卿那句“皇上就喜欢我这样儿姿色平庸的”话儿之时,秀眉微蹙,一双邪媚的凤眼,不觉闪出一丝异样之色。

    “启禀皇上,长孙小姐却是这般说的。”

    暗卫身子紧绷,唯恐那句话惹了他的不痛快。

    “呵,有意思!”

    北傲风转身朝殿外走去,临走之时,暗卫隐隐听到

    他抛下一句“那张家小姐既对旁人姿容有疑,怕是个喜欢以色侍人的!”

    暗卫顿悟,转身没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翌日。

    长孙长卿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中看书,自昨日上午北傲风下了圣旨,她与楚修远大吵一架之后,楚修远便再没来过相府。加上昨日午后,长孙长卿应酬那些夫人小姐至夜深,累的她回屋后便沉沉睡去,一直睡到今儿日晒三竿,她才堪堪儿起身。此刻闲暇下来,她才发觉,似乎许久未见到楚修远和顾亦初了,往日这个时候,他们二人定是早就跑来墨香苑了,今日也不知他们二人忙什么去了!

    “小姐!小姐!我们今儿出府买吃食,听到一个消息!”

    玉竹和沉香手中捧着吃食,匆匆自院外跑了进来。

    “慢些,喝口水喘喘气儿!”

    半夏好笑地望着她们两个,忙伸手给她们倒了两杯茶水。

    “我们今儿上街,听人说,工部张侍郎家的女儿,被人丢去了枕香楼!”

    “枕香楼是何处?”

    半夏好奇的问道。

    “枕香楼!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

    沉香缓了口气,接着说道。

    “听说那张家小姐早上被人发现,宿在枕香楼!如今张家派了人去枕香楼要人,谁知,那枕香楼的老鸨一口咬定那张家小姐是自愿卖身到枕香楼的!且昨晚已经……已经接客数人!”

    “道听途说,还是确有其事?”

    长孙长卿放下手中的书,亦是有些好奇。

    “确有其事!我与玉竹还特意跑去那枕香楼门口瞧了,张家的人还未散呢!在枕香楼门口吵吵嚷嚷的!偏那枕香楼的老鸨,就是不肯放人!还拿出了盖着张小姐手印的字据!”

    沉香生怕长孙长卿不肯相信她,急忙开口表明自个儿是亲眼所见的。

    “呵,这倒有意思了!张家小姐?可是昨日来过咱们府上的张如艳?”

    长孙长卿后知后觉地才发现了沉香和玉竹口中的“工部侍郎、张家”是所指何人。

    “正是!小姐你说怪不怪?堂堂工部侍郎的女儿,怎会自愿卖身去青楼?那工部侍郎瞧着肥头大耳的,也不像是缺银子的人家呀!”

    沉香摇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工部侍郎的女儿,怎会去青楼卖身赚银子!

    “那老鸨可嚣张了,说是那张家小姐没甚姿色,便是她们枕香楼姿色最平庸的女子,都比她容貌好看!故而那张小姐接的都是些下三流的客人……据说啊,不过才一夜的功夫,那张小姐便被折腾的没了人形!”

    玉竹在长孙长卿耳旁叨叨道,言语间唏嘘不已。

    “没甚姿色……姿色平庸……”

    长孙长卿总觉着这两句话有些耳熟,下意识便将玉竹的话,暗自在口中念叨了几遍。

    倏地,长孙长卿似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只见她双眸瞪圆,一副不可思议的大惊样儿!这……莫非是巧合?这不是昨儿个她与那张家小姐争执之时,说的话儿吗?

    会是谁呢?会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将堂堂北辰国工部侍郎的女儿,丢去青楼接客?

    关于枕香楼,长孙长卿先前倒是略有耳闻,据说枕香楼之所以能在京城多年屹立不倒,跟它背后的势力有关。传闻枕香楼幕后的老板,大有来头,无人见过其样貌,但其手段不容小觑,这么些年,但凡在枕香楼挑过事儿的人,无人能善终,这也是近年来,无人敢犯枕香楼的最大缘由。

    “玉竹,你去隔壁楚府寻楚修远,将此事告知与他,若他得空,请他来墨香苑一叙!沉香,你去找找顾亦初,也让他来见我,你若寻不到他,去找找眉妩,她定能找到顾亦初!”

    长孙长卿当下决定要将此事弄个明白!在她看来,现下能有如此手段的,非他二人莫属了!

    岂料,没过多久,玉竹和沉香二人,皆是独自而归。

    “如何?”

    长孙长卿急急上前询问,面露焦急。虽说那张如艳着实惹人烦厌,但长孙长卿从未想过害她,且长孙长卿心中隐隐觉得,此事,与昨日之事,脱不了干系!

    “我去了楚府,管家说楚公子不在府中!回来路上遇着无邪了,我将此事与他说了,他说此事与楚公子无关!”

    玉竹如是说道。

    “我亦未寻到顾公子,我找了眉妩,眉妩似是很忙!我亦将此事告知她,她也说此事与顾公子无关!”

    沉香亦是如实说道。

    “都与他们无关?那又有谁,有此能耐?!”

    长孙长卿只觉脑壳疼,最近的烦心事儿,怎么一茬儿接一茬儿的!

    “小姐勿要多虑了,或许……此事不一定与小姐有关!”

    半夏说的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看吧,连你都看出来了,旁人岂会看不出来?昨儿个来相府的夫人小姐们均是大宅子里头出来的,哪个不是人精?如今此事闹的满城风雨,若说与我无关,怕是都无人肯信!”

    长孙长卿没好气地白了半夏一眼,真是自个儿不去惹是非,是非偏偏找上门儿!

第五百二十四章 错失机会

    “枕香楼……枕香楼……半夏,备马车,去将军府!”

    长孙长卿猛然回头朝半夏吼到,惊的半夏一愣一愣的。

    将军府内,慕望泞听说长孙长卿来了,忙遣人将她迎进府内。

    “长卿丫头来了?怎的也不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我好提前准备准备。”

    慕望泞笑着,伸手拉过长孙长卿,甚是亲切。

    “长卿来的匆忙,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夫人了!”

    长孙长卿面带歉疚,而后抬手,让半夏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将军府的丫鬟。

    “实在是有急事要向夫人讨教!也没来得及备下礼物,这不?只来得及给延儿带了这些点心来!还望夫人不要嫌弃长卿不知礼数!”

    长孙长卿恭顺地福身。

    “你这丫头,如今越发见外了不是?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慕望泞让人收下点心,而后拉着长孙长卿坐下说话儿。

    “夫人……可曾听说今日工部侍郎府上发生的事?”

    长孙长卿倒也未拐弯抹角,干脆将话儿挑明了。

    “略有耳闻!”

    慕望泞点点头。

    “此事着实蹊跷!长卿担心……”

    长孙长卿面露纠结,手中的帕子扭的不成样儿了。

    “清者自清,你勿要想太多!”

    慕望泞是相信长孙长卿的,她看人向来准,她知道长孙长卿定不是那私心极重,报复心极强之人。

    “夫人可知……那枕香楼幕后之人是谁?传言那枕香楼幕后老板极有来头,长卿私心想着,或

    许夫人能知晓一二!”

    慕望泞闻言,稍稍一愣,随后又目露赞许,这丫头倒是聪慧,这么快便想通其中关联!

    “枕香楼……这个,我还真不甚清楚,要不,等我夫君回来,我问问他!回头有什么消息了,我再遣人去相府给你送信儿!”

    “如此,便多谢夫人了!”

    长孙长卿感激不已,一则是慕望泞对她的信任,二来则是因为慕望泞肯出手相帮。无论结果如何,她肯开口帮忙,这份情谊,已属难得!

    长孙长卿并未在将军府多逗留,简单寒暄之后,便带着半夏匆匆回府。

    入夜时分,宇文致武回府,慕望泞稍稍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出言相问。

    “夫君可知那工部侍郎之女张如艳之事?”

    “略有耳闻,夫人如今怎么对这些事儿感兴趣了?”

    宇文致武倒是有些好奇,他家夫人一向对这些乌糟糟的事儿没甚兴趣,今日怎么倒有此闲情逸致了?

    “说来话长,此事与长卿丫头有关。”

    于是,慕望泞便将前一日长孙长卿与张如艳争执一事,如实相说一番。

    “哎,日后那丫头的事儿,你少掺和些,这丫头……日后怕是,非我等所能及啊!”

    宇文致武好言相劝道,却是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毕竟此事涉及朝廷命官,且这幕后之人……岂能随意露于人前?

    “那丫头的性子,我喜欢。夫君如今怎的变得如此瞻前顾后起来?旁的不说,我且问你,那枕香楼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慕望泞说完,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就等他回话儿,仿佛笃定了他会知道一般。

    反倒是宇文致武的反应,有些怪异。他既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只淡淡地瞥了眼自家夫人,而后抛下一句:“看来这次,咱们皇上对那丫头,是动了心思了!”

    “是他?”

    慕望泞面露惊讶,当下便猜出那人是谁!且不说慕望泞与宇文致武多年夫妻之间的默契,单就凭慕望泞那份通透,听闻此话,她便立刻猜出个一二来!

    “哎,此等心思,竟不知是福还是祸!”

    慕望泞叹气,而后唤来贴身丫鬟,耳语一番。

    从将军府回来的长孙长卿,一直忧心忡忡着,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现下虽已夜深,但她却丝毫没有睡意。借着微薄的月光,在院中来回不安的踱步。

    算算时辰,宇文将军该是已经回府了。

    “小姐,夜深了,您早些睡下吧!这大半夜的,宇文夫人未必会派人前来的。”

    半夏上前劝说道。

    “无事,再等等!”

    长孙长卿坚持道。

    “如今天儿越发凉了,小姐担心别着了寒。”

    半夏知自己劝说不动她,只得跑回屋里,给长孙长卿拿

    了件披风,悉心替她披好,系好。

    “咚咚咚”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小姐,是小的,李二!”

    墨香苑院外响起门房李二的声音。

    长孙长卿匆匆跑至院门口,急急将门栓打开。

    “可是将军府来人了?”

    “是的小姐!我让他在府门口候着!”

    “我即刻便随你去!”

    长孙长卿拢了拢披风,抬脚便随李二朝相府大门口跑去。

    匆匆行至门口,便见一人正站在门口处。

    “长孙小姐,我家夫人命我来给长孙小姐回话儿!”

    是将军府的守卫。那人见长孙长卿来了,忙弯腰抱拳行礼。

    “不必拘礼!”

    长孙长卿挥手,不甚在意道。

    “是皇上!”

    简简单单三个字,似一盆凉水从头浇来。

    “话已送到,在下这便回府了!”

    那守卫送完口信,便欲转身离开。

    “替我谢谢宇文夫人!”

    长孙长卿朝那人说道。那人身形微顿,而后恭敬地朝长孙长卿作揖道别。

    长孙长卿望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许久未能反应的过来!是北傲风!居然是他?!长孙长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是他!

    长孙长卿得知真相,回过神之后,便匆匆往长孙空青院中跑去。

    “爹爹,枕香楼幕后之人,是皇上,对吗?”

    “你可是去过将军府了?”

    “爹爹怎知我去过将军府?”

    “这枕香楼之事,朝中除了宇文将军,怕是再无第二人知晓。你倒是机灵,这一问,还真问对了人!只是……为父也未曾料到,这枕香楼幕后之人,竟是皇上!”

    长孙空青叹息。

    昨日长孙长卿与张侍郎之女起争执一事,府中下人已回禀过他。当时他并未在意,左右不过是小女儿家家那些拈酸吃醋之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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