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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复仇萌妃有点甜全文阅读

作者:妖孽小神医     重生之复仇萌妃有点甜txt下载     重生之复仇萌妃有点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一章 起誓

    “我白氏一族,永远在这儿等你们!”

    白景轩抚摸着长孙长卿的脑袋,目光之中,既有不舍,又有担忧。

    “尘儿,你最是通透,有些事,为父不说,你也晓得!早去早回,为父在这里,等你归来!”

    千言万语,终归化成一句淡淡的“等你归来”。

    白慕尘点头应下,未再多言。他从小得到的教育,便是要以守护天女,守护天下为己任。他虽自小便待在这白氏山谷中,从未离开过,但却也不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年。且白慕尘自小便持重谨慎,从未让白景轩过多操心,比起同龄的孩子,他更懂事,更玲珑剔透。男人之间的离别,不需要太多的悲春伤秋之词,有时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承载的,却是更深厚的感情。

    “白伯伯放心,我长孙长卿以生命起誓,我定会将尘哥哥平安带回白氏!”

    长孙长卿目光坚毅地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

    “好!白伯伯希望你们俩,都能平安归来!”

    白景轩望着眼前坚韧的小少女,心中欣慰的很:辛夫人,你的女儿,不比你逊色!

    白氏山谷设了结界,若无白氏之人引领,外人自是进不去,里头非白氏的人,自然也是出不来的,好在有白慕尘在前,长孙长卿自是不用担心这些的。

    “尘哥哥,你干嘛非要带着飞尘呀!他如今吃的是越发的胖了,哪里还能飞的起来?图添累赘!”

    长孙长卿噘着嘴,离飞尘好几丈远,满脸的嫌弃。在长孙长卿前头欢快蹦跶的飞尘,仿佛听懂了长孙长卿的话儿似的,转头,朝长孙长卿故作凶狠地嘶吼一声。

    “尘哥哥,你看!飞尘凶我!你快打它屁股!”

    长孙长卿装作害怕的样子,躲到白慕尘身后,朝飞尘做着鬼脸,还不忘告状道。

    “好了,你

    就别逗它了,你要出谷,还得靠它!”

    白慕尘无奈,长孙长卿如今都十五了,还整天跟个小丫头似的咋咋呼呼,哪里还有初醒时那般沉着稳重之态?有时候白慕尘都怀疑,眼前的这个长孙长卿是不是个假的。

    “哼!我才不需要它!”

    长孙长卿哼哼唧唧地朝飞尘吐了个舌头。

    白慕尘说的没错,出白氏山谷有人指引,倒是能出的去,可这白氏之外的万丈深渊,要想上去,没有极厉害的轻功,还真是上不去的!而飞尘,却是可以轻轻松松上的去!要说这飞尘,还真是白氏一宝,明明瞧它是个豹子样儿,却是个能飞檐走壁的奇兽。但见飞尘三两下蹦跶,便飞身到那悬崖高处!

    “臭飞尘,你快下来!”

    长孙长卿有些抓狂地望着欢快的在悬崖壁上来去自如的飞尘。飞尘却是一副置若罔闻的傲气样儿,理也不理长孙长卿。长孙长卿顿觉心中怒意横生,脚下重重一跺,双臂展开,飞身而起!

    “长卿,你……”

    白慕尘目瞪口呆地瞧着长孙长卿飞身上崖壁,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便不见了!白慕尘心中大急,忙唤下飞尘,飞身跃上它的背。

    “尘哥哥,你们快点呀!”

    白慕尘抬头,便瞧见万丈之上,长孙长卿正站在那里朝他挥手!

    “长卿,你……能自个儿上来?”

    飞尘驮着白慕尘堪堪儿到达崖顶,便瞧见长孙长卿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那儿等他们,见他们上来了,长孙长卿忙小跑着过去。

    “尘哥哥,我有没有很厉害?哼!我就说我不需要飞尘吧?”

    长孙长卿一边嫌弃地瞥过飞尘,一边小女孩般的娇俏模样朝白慕尘靠过去。

    “是,厉害,我们长卿最厉害了!”

    白慕尘抬手摸了摸长孙长卿的小脑袋,眼中满满的宠溺。

    “尘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长孙长卿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忽闪忽闪的,甚是俏丽。

    “长卿,想去哪里?”

    白慕尘反问道。

    “南夷,好冷,我不喜欢。我想……先回北辰,我想爹爹和怀锦了!”

    长孙长卿幽幽开口,方才目光之中的热切,瞬间暗了下去。他们此刻站的地方,正是之前她摔落悬崖之处,此处地处南夷。

    “好,那我们,就先去北辰。”

    白慕尘见她眸光之中似有清寒之意,心下一紧,知她定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儿了。

    “父亲给的面具,要戴好。现下,你的容颜,还不能展现于世人面前。”

    白慕尘接过长孙长卿手里的面具,细心替她戴上。长孙长卿亦是乖乖站好,任他替自己戴面具,这个时候的长孙长卿瞧着,倒是一副乖乖的模样。

    “你呀!有时候乖的出奇

    ,有时候又鬼灵精怪的很!”

    白慕尘替她系好面具,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满目疼宠。许是白氏多男儿,白慕尘自小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如今多了个长孙长卿,他自是疼她如亲妹妹一般。

    长孙长卿捂着被敲疼的脑袋,倒也不生气,她知道白慕尘没有下重手,她也知道白慕尘是疼她的,她只是故意装作被敲疼的模样,让白慕尘多心疼心疼她的。长孙长卿觉得,有哥哥的感觉真好!以后她是不是可以横着走,都没人敢招惹她了?毕竟她的尘哥哥,武功又高,长得又好看,出尘脱俗的让人不敢侵犯。

    “从南夷到北辰,怎么着也得大半月光景,不过有飞尘在,想必我们能快些到达北辰的。”

    白慕尘可是一点都未有夸大其词,飞尘那速度,长孙长卿可是见识过的。

    “离开南夷之前,尘哥哥可能替我寻个人?她先前与我一同来到南夷,后来我掉下悬崖,又在白氏养伤一年多,不知她……还在不在南夷!”

    长孙长卿犹豫着开口,她不知道白慕尘会不会有闲情替她寻人。

    “何人?”

    “她名唤半夏,是我的婢女,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有过命的情分,我想带她……一同回北辰国!”

    长孙长卿想到自己在白氏这一年多,半夏定要急疯了!她一直口口声声答应半夏,再也不丢下半夏,可她……再一次将半夏丢下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护短

    “好!”

    白慕尘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他虽从小长在白氏,从未出过谷,但他熟记四国地形,且白氏在四国内,皆有线人,要想找个人,倒也不是难事。

    “她最初与我一同到的是……南夷的国师府!”

    “那我们即刻,便去国师府!”

    白慕尘言罢,转身便走,一点儿都未曾犹豫。长孙长卿无奈,她这哥哥,说走就走,干脆利落的很,也不知等等她么?她可是娇弱的小女子呀!似是读懂她的想法似的,一旁的飞尘不屑地朝她翻了翻白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还娇弱?还有比你更彪悍的女子吗?

    “尘哥哥,此刻青天白日的,我们这番前去,不会被人发现吗?”

    长孙长卿跟着白慕尘飞身立到国师府的墙头,面露犹豫。

    “有我在,放心。”

    白慕尘飞身进入国师府,在长孙长卿的指引下,将国师府的几处客房寻了个遍,都未曾寻的到人。

    “抓个人来问问!”

    长孙长卿见找不到半夏,心中有些着急。她低头,无意中瞥见屋檐下站着一女子,长孙长卿细细一瞧,那不是飞雪是谁?!

    “抓她!”

    长孙长卿恨恨道。白慕尘见她面露愤恨,便知她要抓的那人,定是与她有过节的。

    “我来!”

    长孙长卿止住白

    慕尘,倾身上前。

    “莫要让此等污浊之人,玷污了我清丽脱俗的尘哥哥!”

    长孙长卿笑嘻嘻地对白慕尘说道。白慕尘这副衣袂飘飘的出尘之样儿,长孙长卿还真舍不得让他沾染了这些俗人。

    长孙长卿飞快地闪到飞雪身旁,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飞快伸指点了她穴。

    “说,一年之前你们国师府来的两位女子,人在何处?”

    未避免暴露身份,长孙长卿只得故意这么问。

    许是近来四国皆派人到处寻长孙长卿的缘故,飞雪不疑有他,只当她是别国派来寻长孙长卿的,毕竟这一年多以来,关于长孙长卿是“人凰”的谣传早就屡见不鲜了。

    “死了,掉下悬崖死了。”

    “两个都掉下去了?”

    长孙长卿又问。

    “掉……掉下去一个。”

    “那还有一个呢?”

    “那……那个小丫头,先前被东溟的太子要走了!”

    飞雪倒是不曾隐瞒,毕竟先前楚修远刺了她一剑,她一直记恨心中,她巴不得给东溟添些堵。

    长孙长卿闻言,眸光微动,她能想到的,楚修远都替她想到了!

    既然长孙长卿想问的都已经问到了,她也不再多逗留,丢下飞雪,转身飞起,随白慕尘离去。

    长孙长卿他们离去后,飞雪就匆忙跑去顾亦初处,将方才有人劫持她一事粗略说了一番。

    “一男一女?男的可是先前那东溟太子?”

    顾亦初心中有所怀疑。

    “不是!”

    飞雪肯定地摇头。

    “那男子一袭白衣,虽蒙着面,但是属下瞧他眉眼之间,没有肃杀之气!瞧着像是不沾染尘俗的模样!”

    “那……那位女子呢?”

    “那女子倒是怪异,面上戴着一副铁制的面具。且轻功极佳,属下还未及反应,她便闪身而来,离开时也是悄无声息,飞身而去。”

    “哦?速度快的连你都未曾反应过来?”

    顾亦初眉梢上扬,心中有些震惊。

    飞雪的轻功在他众多护卫中,算是佼佼者,既然能让飞雪一丝都未曾察觉,可想而知,那女子的轻功厉害到什么程度了。说不上为什么,顾亦初心中竟稍稍松了一口气,长孙长卿不会武功,众所周知,看来那女子不可能是她了。既然不可能是她,那么……她现在又究竟在何处呢?

    长孙长卿不会死的,他知道。

    既然知道半夏无碍,长孙长卿总算是放下心来,于是乎,赶路便不那么着急了。她和白慕尘离开国师府后,悠闲的在南夷逛了逛,而后寻了处人气儿旺的小饭馆儿歇下用饭。

    “难怪这家饭馆儿生意这么好,尘哥哥你瞧这饭菜做的,可比白……可比先前家里下人做的饭有味道多了!”

    长孙长卿刚想说“白氏”二字,突然想到他们如今在外头了,于是改口称“家里”。

    “瞧你这馋样儿,像是先前在家里,我与父亲亏了你吃喝似的。”

    对于长孙长卿将白氏称为“家”,白慕尘心里是高兴的,果真是没白疼她,她能将他们父子当作家人,他很欢喜。

    “那不一样啊!”

    长孙长卿满足地咽下口中的红烧肉,方才开口道。

    “哪里就不一样了?”

    白慕尘浅笑着,又给她碗中夹了些菜。

    “先前我身子一直不大好,你们总是让厨房给我做些清淡的吃食,寡淡的很!”

    长孙长卿急急说完话儿,又低头夹了块鱼肉塞嘴里。

    “小心鱼刺。”

    白慕尘一脸的无奈,这小丫头怎的一出谷,顿时大变样儿了,先前在父亲面前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吗?如今哪还有乖巧的模样?明明就是只皮猴子!白慕尘细心地替她挑干净鱼刺,然后放到她碗里。

    “尘哥哥,你也吃呀!你又不是仙人,怎的整日里吃那么素净?”

    长孙长卿望着碗里一堆堆的鱼肉,红烧肉,鸡腿……心口暖暖的,有哥哥宠的感觉,真好!先前的她,总是觉着她身为人女,身为人姐,要替父亲分忧,要照顾幼弟,从来没想过

    有朝一日,还能有个哥哥这般疼她,宠她!长孙长卿努力将眼中的潮湿,憋了回去,默默低头,一口一口地吃着白慕尘替她挑干净鱼刺的鱼肉,替她剔去骨头的鸡腿肉……

    长孙长卿突然的沉默,倒让白慕尘有些不适应了。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不,不是,没有不合胃口,非常好吃!哥哥挑的鱼肉又白又嫩,一根鱼刺都没有,我光顾着吃了,哪里还顾得上说话儿?”

    长孙长卿故作艰难地咽下一口饭菜,而后抬头,露出小女孩般娇憨的满足样儿。

    “尘哥哥你也吃!”

    长孙长卿给白慕尘夹了许多菜,尽数堆到他碗里,生怕他为了只顾着给她挑鱼刺,吃不饱!

第五百四十三章 人多眼杂

    白慕尘见她执拗的模样,无奈地笑了,低头开始努力的解决碗里的饭菜,可是……这也太多了吧?他真的是吃不下啊!

    用完饭,长孙长卿和白慕尘二人,皆是扶墙而出,因为……吃撑了!

    “你方才不让我结账,是不是故意用那银票结账的?”

    离饭馆远些了,白慕尘才盯着长孙长卿,幽幽开口。

    “尘哥哥你就不能笨一些吗?你这么聪明,小心以后没有女子敢嫁给你!”

    长孙长卿笑着开口打趣白慕尘。

    “行行行,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见白慕尘皱着眉头,一副想要训话的模样,长孙长卿赶紧讨饶。

    “方才那家饭馆,我仔细瞧过,应该是楚修远在南夷的产业。

    “饭馆掌柜,我瞧着有些眼熟,后来我细细想过,我在东溟的时候,于楚修远府邸,见过他!”

    “还有,我给他的银票,是楚修远之前给我的,那银票下方,印着一个浅浅的楚字,一般人辨识不出来的,但那掌柜一眼便瞧出来了!”

    “此银票乃是出自楚修远的钱庄,而这个印着楚字的钱庄,只开在北辰国!且这银票一般只在北辰国流通!”

    “故而,对方要么是楚修远的人,要么就是北辰国人!”

    “还有,我结账时,故意跟那掌柜的闲聊,我透露我要去北辰国京城楚府寻人,而整个北辰国京城只有一处楚府!”

    “我猜测,那掌柜便是楚修远留在南夷的眼线,如今我将这些透露给他,不日,他定能传信给楚修远!楚修远便知道我们出谷了!”

    长孙长卿滔滔不绝道。

    白慕尘望着眼前自信满满的少女,心中赞赏不已。为人机警,观察细致,做事谨慎,是个伶俐的。

    长孙长卿没料错,她和白慕尘离开之后,那掌柜立马便派人送了书信去东溟。

    从南夷到北辰,纵使长孙长卿和白慕尘轻功再好,飞尘飞的再快,怎么也得十日左右。索性他们倒也不急,一路逛逛吃吃,在领略领略沿途的风土人情,终于在第十二日的时候,到了北辰国京城。

    “怎么了?不是说思乡情切,想爹爹和弟弟了?怎的越到京城,你反倒越犹豫了?这步子迈的,都不如先前快了。”

    白慕尘笑着打趣长孙长卿,这小丫头的心思,他还真是捉摸不透。

    “离家一年多了,不知道爹爹和怀锦,还记不记得我了!”

    长孙长卿面露哀怨,一张小脸儿,挂满愁容。

    “你啊!整日里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东西?你爹爹当日为了你,不惜以身犯险,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与你演戏,将你送走,他怎会不记得你?怎会不心疼你,不挂念你?”

    白慕尘失笑,伸出手指戳了戳长孙长卿的小脑袋,满脸的无可奈何。在白氏这段日子,长孙长卿早就将她如何离家一事,告知了白氏父子,故而白慕尘对于她当初因何离家,又如何脱身一事,倒也知道个大概。

    “嗯,尘哥哥说的都对!”

    长孙长卿肯定地点点头。听了白慕尘的一席话,长孙长卿总算释然了,也对啊,爹爹要是不挂念她,当初也不会与她一起,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将她送走了。

    “去吧,去叫门去!”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相府门前。白慕尘抬手指着挂着“相府”二字的匾额,朝长孙长卿努努嘴。

    长孙长卿上前,见相府大门紧闭,心中略过一丝不安。从前,相府虽不至于门庭若市,但平日里多少会有些长孙空青的同僚上门议事,故而相府大门极少像现在这般紧闭的。难道相府是出了什么事儿不成?长孙长卿心中一沉,脚步也不知不觉快了些。

    “咚咚咚”

    长孙长卿连连叩门,没多久,方才见相府大门自内打开了一条缝。

    “这位姑娘,何事敲门?”

    门房低沉的声音传来。

    “劳驾这位小哥儿通传,我有事求见长孙相爷!”

    长孙长卿礼貌开口,刻意压低声线,唯恐旁人听了去。

    “我家相爷近来身子不适,不见外客。”

    门房见状,皱眉回绝,而后便要关门。

    “小哥儿,劳烦您禀告相爷,就说故人来寻。劳您将这香囊呈给相爷,他定肯相见。”

    长孙长卿从袖中掏出一只香囊来,而后又塞给那门房一张银票,门房哪里见过人塞银票的?他从前只见过有人塞碎银子的,如今见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了进来,他面上满是惊讶。

    “劳烦您了,我真的有急事求见相爷大人!”

    长孙长卿作哀求状,门房许是于心不忍,推拒了一下,接过银票和香囊,进去禀报去了。

    长孙空青听闻有人来寻,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待门房呈上香囊,他打开一看,只见香囊里头是两味中药,一味是:徐长卿,一味是:当归。

    “徐长卿……当归……快!快带我去大门口!”

    长孙空青心中大急:长卿当归!莫非是……

    长孙空青磕磕绊绊走到相府门口,瞧见的便是一位衣着素净的少女正候在门前。

    “敢问姑娘是……”

    长孙空青激动地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相爷大人有礼!”

    长孙长卿转身,铁制的面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个俏丽红润的嘴巴来!

    “人多眼杂,相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孙长卿见长孙空青面露失望,知道他定没认出自己来,忙出声道。

    长孙空青见眼前这位姑娘面具之下,一双活泼水润的眼睛,朝他暗中眨了一下,他心神微动,而后点头应下。

    “对了,我可否方便带我哥哥一同进府?哥哥初来乍到,对京城不太熟悉,我怕和哥哥走散了。”

    长孙长卿跑过去将白慕尘拉了过来,长孙空青见此,岂会有不答应之理?

    “里边儿坐。”

    长孙空青侧身,让长孙长卿和白慕尘走在前头,而后他谨慎的四下里瞧了瞧,命门房重又将大门关紧。

    长孙空青将他们二人引到前厅,吩咐府中下人上好茶水糕点,便将下人尽数遣走。

第五百四十四章 生死不明

    长孙长卿提起内力,四下里探了探,见相府如今没有旁人的暗哨在,这才几步小跑着到长孙空青面前,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

    “爹爹!”

    “卿儿,真的……真的是你吗?真的……真的是我的卿儿回来了!”

    长孙空青伸手抚摸着长孙长卿如今越发坚毅的面庞,眼中满是震惊和疼惜。

    “快带上吧!此面具不宜久摘!”

    白慕尘最先反应过来,赶忙上前,伸手接过长孙长卿手中的面具,重又替她戴好。

    “面具?他又是……”

    长孙空青堪堪收住即将涌出的眼泪,望着白慕尘的目光甚为探究。

    “这个……说来话长!”

    长孙长卿望着白慕尘,满目纠结,到底该从哪里开始说呢?是从南夷国被追杀开始,还是从跳崖开始呢?

    “在下白慕尘,叨扰长孙大人了!”

    白慕尘毕恭毕敬地上前见礼,率先开口表明身份。

    “白……慕……尘?姓白?你……可是白氏之人?”

    长孙空青眼中闪过诧异,望着眼前的少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正是!长孙大人知道白氏?”

    这下轮到白慕尘惊讶了。

    “曾听若夷提过,不曾想,有生之年,还当真能见到白氏之人。”

    之前辛若夷倒是偶然曾与长孙空青提起过白氏,说白氏深居山谷,甚少与外界往来,她曾得白氏相助,逃过一劫。故而长孙空青在听闻白慕尘姓氏之后,略一迟疑,便脱口而问。

    “原来如此!”

    白慕尘了然,关于辛夫人的事,他了解不多,白景轩向来极少与他说起这些往事。

    “我瞧着相府大门紧闭,爹爹神色也不大精神,可是……可是皇上为难相府了?”

    长孙长卿忧心忡忡地望着长孙空青,才一年多未见,长孙空青的头上,已然生出不少的白发来!

    “那到未曾!先前我向皇上请辞,他未曾恩准,只道让我安心于府中养病,再无他话!这一年多以来,我时常托病,极少上朝议事,回府后,我亦让人紧闭府门,甚少与旁人往来。意在低调行事,免得落人话柄,再掀起什么风浪来……毕竟……毕竟这一年多关于‘人凰’的传言,屡屡不止。”

    长孙空青叹息,他如今行事越发的低调,也不敢与旁人多有来往,就怕这把火烧到相府来!他倒是无谓,可是相府这一大家子的人,断断不能因这些,而遭了横祸。

    “我沿途也听到不少,关于“人凰”的消息……是……是女儿不孝,连累爹爹了!”

    长孙长卿面露愧疚,她深知长孙空青因何而忧。

    “卿儿莫要这么说,得知你安然无

    恙,爹爹比什么都高兴!若你这一生,注定要走那条艰险之路,爹爹定会倾尽所能助你!”

    长孙空青紧紧握住长孙长卿的手,那份失而复得的惊喜之情,涌于心口。

    “卿儿瘦了……”

    长孙空青捏着她那双没有几分肉的小手,心疼不已,这一年多以来,他的女儿,定受了不少的苦。

    “哪里就瘦了?爹爹才是憔悴了不少呢!对了,怀锦呢?怀锦……近来可好?”

    长孙长卿开口问道,她倒是真的有些想念她那个弟弟呢!

    “哎,那孩子……自知道你摔落悬崖,生死不明之后,性子虽越发的沉稳,但人却不大爱说话了。”

    长孙空青叹息道,他知道长孙怀锦是忧心长孙长卿,毕竟她那会子生死未卜。

    “要不,我命人去军中将他唤回来?”

    “不必,我前脚刚进相府,爹爹后脚便让人去唤怀锦回府,别说旁人了,怕是府中之人,都会有所怀疑的!”

    长孙长卿谨慎道。

    “瞧我,当真是兴奋过头,昏了脑袋,还是卿儿思虑周全。”

    长孙空青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对了,爹爹,半夏可曾回来?”

    长孙长卿忽然想到半夏,忙开口相问。

    “回了回了!约莫半年之前,楚公子派人将她送回相府,初回来之时,她神色瞧着不太好。如今倒是好些了,就是整日里依旧痴痴的,也不大愿意开口与人交流。”

    长孙空青叹息几声,半夏的事儿,他倒是听府中下人说过几回。

    长孙长卿闻言,心疼不已,她估摸着,怕是她掉落悬崖一事,让半夏受了些刺激。长孙长卿和长孙空青父女,久别重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说了大约小半日的话儿,方才想起一旁还有位白慕尘呢!

    “瞧我,让尘哥哥等了这么许久!”

    长孙长卿猛的一拍脑袋,顿然醒悟的模样,小跑着奔至白慕尘身边,伸出几根手指,捏着白慕尘的衣袖,撒娇着。

    “尘哥哥,你不会生气的,对吧?我尘哥哥这么大方得体,端庄雅致……”

    “你呀!惯会哄人这一套!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白慕尘无奈开口,想将自个儿衣袖从她指尖抽回。

    “这么大的人了,怎的还跟小孩子一般胡闹?”

    长孙空青见状,目光一紧,忙上前扯了长孙长卿一把。长孙长卿十五了,是大姑娘了,该是注意些男女之防了。

    皇宫内。

    长孙相府来了位女子的事儿,迅速传入了宫中,传入了北傲风的耳中。

    这一年多以来,长孙空青时常托病不早朝,长孙相府也是闭门谢客,久而久之,众人对相府的事也就没那么关注了。只是精明如北傲风,他怎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了长孙长

    卿已死一事?这一年多以来,他依旧暗中让人留意相府的动静,因而今日相府来客一事,迅速便传入了他耳中。

    “女子?”

    北傲风紧紧捏着指尖的佛珠,心中一震,面上却没露出什么情绪来。

    “启禀皇上,是一位女子和一位白衣男子,听那女子唤那男子哥哥,想来是一对兄妹。”

    跪在地上的人,恭顺开口。

    “可瞧清那女子的面容?”

    “回禀皇上,不曾!那女子面上戴着一副铁制的面具,瞧不见容貌。”

    “面具?瞧不见面容?呵,有意思。”

    北傲风面色一松,隐隐露出些笑意来。

第五百四十五章 稀客

    “命人传话儿去相府,就说……朕今晚要去相府探病!”

    不知为何,北傲风竟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相府瞧瞧。

    “是!”

    地上的人,弯腰站起,应声而退。

    相府。

    正沉浸在父女重逢喜悦中的长孙空青和长孙长卿,还未来得及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便接到北傲风要来相府探病的圣旨。

    “看来相府,还有北傲风的人!”

    长孙长卿颓然,这个北傲风,还真是无孔不入,她前脚刚回府,他后脚就要跟进来,想想都很烦躁呀!

    “无事,有我在。”

    白慕尘轻轻拍了拍长孙长卿肩膀,安慰道。

    傍晚的时候,北傲风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宫人,来到相府。

    堂堂北辰国国君,亲自到相府探望“生病”的长孙相爷,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震惊整个朝野!

    许是近来长孙空青低调惯了,众人也未曾见北傲风对其有何特殊之处,皆以为这位曾经风靡一时的相爷在皇上心中,早就失了分量。

    谁曾想,皇上居然来了这么一出亲自探病的戏码,不可谓不让旁人多想了!看来这位长孙相爷,并没有在皇上心中“失宠”了!

    “老臣恭迎圣上!”

    北傲风到的时候,便见到长孙空青带着府中众人,守在相府外候着。见北傲风的龙辇驾临,长孙空青忙携众人跪下。

    “爱卿不必拘礼!外头风大,仔细身子!”

    北傲风倾身上前,温和道,一副极其体贴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像是皇上对相爷极其看重。

    “多谢皇上关怀!”

    长孙空青边说着,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这种逢场作戏的把戏,两人半斤八两,谁也不输了谁。

    “爱卿为北辰国鞠躬尽瘁数十载,如今身子抱恙,朕早该来看望的,奈何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朝中事务繁多,这才拖到现在才来!爱卿不要怪朕才好!”

    北傲风抬手虚扶了下长孙空青,复又开口道。

    “皇上纡尊降贵,来相府探望老臣,放眼望去,整个朝野,怕也就是臣能有此殊荣了!”

    孙空青弯腰作揖,言词颤抖,像是备受皇恩,激动的说话都打颤的模样。

    “皇上,里面请!”

    长孙空青颤抖着开口,弯腰侧身,让北傲风先行。北傲风倒也不曾多客套,转身朝相府中走去。

    相府会客的大厅,下人们早早儿便备好了茶水点心。长孙空青将北傲风引到上座,而后才恭敬地站到北傲风的下首。

    “爱卿不必拘礼,快快坐下!这是相府,你倒与朕客套起来,朕倒不好意思一人坐下了。”

    北傲风故作要站起的模样,长孙空青忙应声坐下。

    “这才对嘛!”

    北傲风捏着手中的佛珠,抬眼四下里观望了下,没瞧见暗卫口中的戴面具的女子和白衣男子。北傲风眉头微皱,冷眼扫过一旁的长孙空青,却又不好当场发难,毕竟他今日来相府的目的是“探病”。

    长孙空青和北傲风虚虚应付了一会子,而后便吩咐府中下人备晚膳。一道道精致的菜品上来,扑鼻的饭菜香,稍稍缓和了些厅中尴尬的气氛。

    “皇上,先用膳吧!”

    长孙空青起身弯腰,恭敬地朝北傲风作揖道。

    北傲风冷冷望了长孙空青一眼,未言语。

    “皇上……可是老臣有何招待不周之处?”

    长孙空青颤颤巍巍地跪下,一副极其惶恐的模样。

    “听闻爱卿府上今日来了客人,怎的没见客人出来一起用膳?”

    北傲风似是懒得再长孙空青见北傲风连样子也懒得装,就这么直直开口,心中一紧,知道北傲风今日若见不到长孙长卿和白慕尘,是不肯罢休的,随后他故作慌忙地开口。

    “老臣惶恐!得知今日圣上驾临,老臣便让他们兄妹二人先去客栈暂住了!小地方来的,怕他们失了分寸,惊扰了圣驾!”

    “哦?朕怎不知朕竟如此羸弱,任谁都能随随便便将朕给惊着了?”

    北傲风不紧不慢地捏着指尖的佛珠,意有所指道。

    长孙空青故作呆愣地站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实则心中却是在暗暗揣测着北傲风的心思。

    “相爷大人愣着做甚?还不快派人将客人请回来!”

    北傲风身旁的老太监见状,忙上前打圆场道,说完还不忘朝长孙空青使了个眼色。

    “哦,对对对!老臣这就派人将客人请回来!”

    长孙空青似是刚反应过来似的,忙转身匆匆朝外跑去。

    京城某处客栈。

    “尘哥哥,你猜,爹爹能不能应付的了北傲风?”

    长孙长卿正歪着头,盯着窗外某处,幽幽开口道。

    “我猜不着!未曾见过他本人,不好妄议。”

    白慕尘搁下手中的杯子,淡淡地盯着长孙长卿忧愁的小脸儿,直言道。

    “咚咚咚”

    三声叩门声,是长孙空青与长孙长卿约好的暗号。

    “来了!”

    长孙长卿苦笑道,随后起身,打开房门。

    “姑娘,公子,老爷派我来接二位回相府。”

    门外的人,开口道。

    “北……皇上可离开相府了?”

    长孙长卿问道。

    “不曾……皇上驳斥了老爷,说老爷将二位送至客栈,有违待客之道,命老爷派小的来接二位回府。”

    “哎……我就知道……”

    长孙长卿一声轻叹,转头望向白慕尘,见他点点头,她亦无奈点头应下。

    “也罢!我同哥哥就与你走一遭吧!”

    长孙长卿转身,抬手便去拉白慕尘。

    “外人面前,不可无礼!”

    白慕尘轻轻拍掉她拉扯自个儿衣袖的小手,低声说道。他不是没注意到先前在相府,长孙空青的小动作。他和长孙长卿,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面前如此拉拉扯扯若被长孙空青知晓,该对他有所顾忌了。

    “哥哥从前可不这样!”

    长孙长卿瘪瘪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都十五了,还这般没规矩!知道的,当我们是兄妹情深,不知道的,平白惹人闲话!”

    白慕尘满脸严肃,任谁瞧见,都觉着他是个严苛知礼的兄长。

    兜圈子了,径直开口道。

第五百四十六章 卖力

    若不是他暗中朝长孙长卿使的眼色,便是连长孙长卿都被他唬过去了。

    “是是是!哥哥教训的是!欢儿以后定恪守规矩!”

    “白尽欢”是

    长孙长卿为掩饰身份,私下和白慕尘商量着,给自个儿临时取的名儿。白字自是随了白慕尘的姓,尽欢二字意为人生快意之时,应当享受当下的欢乐,也是白慕尘希望她一生快乐无忧之意。

    白慕尘和长孙长卿在相府下人的指引下,进了相府后,便来到了会客厅。

    “哥哥,相府……相府的会客厅真大,金碧辉煌的,比我们家大多了!”

    长孙长卿故作无知状,扯着白慕尘的衣袖,言语中尽是羡慕之意。

    “休得无礼!还不快拜见皇上!”

    长孙空青一声呵斥,打断了长孙长卿正喋喋不休的小嘴儿。

    “民女白尽欢拜见皇上!”

    “草民白慕尘拜见皇上!”

    长孙长卿赶紧闭嘴,有些害怕地瑟缩在白慕尘身后,随他一起,恭恭敬敬地弯腰拜了下去,却是没有跪下。

    “白?此姓在北辰国倒是不常见。”

    北傲风不疾不徐地捏着指尖的佛珠,缓缓抬头望着面前未曾下跪的兄妹二人,目光清冷,无甚表情,任谁也瞧不出他的情绪来。

    “不敢欺瞒皇上,草民与舍妹是南夷国人。”

    如今四国关系极其紧张,白慕尘却是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是南夷国人之事,如实相告。

    “哦?朕的相爷,如此能耐,竟能结识南夷人!”

    北傲风意有所指,清冽的眸子,射出阵阵寒光。

    “老臣……老臣惶恐!老臣对天发誓,对北辰国,对皇上,绝无二心!”

    长孙空青慌张地伏地跪下,身子如筛糠一般颤抖着。他怎会不懂北傲风的意思?北傲风这是怀疑他通敌叛国!

    “皇上容禀!”

    长孙长卿到底见不得她的老父亲,一把年纪,还如此卑微地伏地求北傲风。

    “民女与兄长虽来自南夷,但民女兄妹二人绝无窥探北辰国之意!民女与兄长四处游历,临别之际,家父嘱咐我兄妹二人,前来北辰国探望故人!民女与兄长只是顺道路过北辰,故而前来探望一下长孙大人!明日我兄妹二人便要离开北辰了!还望皇上不要为难了长孙大人!”

    “哦?离开?我北辰岂是能容你们来去自如的?”

    北傲风面色一沉,犀利的眼神,似是要将长孙长卿的后背,刺出个洞来。

    “白姑娘怎的见人还带着面具?”

    北傲风又开口,一双鹰隼般的利眸,直直射向长孙长卿。

    “皇上有所不知,家妹曾遭歹人暗算,伤了面部。女儿家皆好面子,唯恐旁人瞧了讥讽她,故而家父才特意给她制了这面具,用来遮挡一二。”

    白慕尘将长孙长卿拉至身后,一副唯恐妹妹被人瞧去,伤了她自尊的样子。

    “如今这大厅之中,也无旁人,白姑娘就不必拘谨了,将面具摘下来让

    朕瞧瞧,免得……朕再误会了相爷!”

    北傲风可精着呢,不瞧清楚那面具之下是何人,他怎可罢休?况且他还特意提了长孙空青,意在就是敲打长孙长卿与白慕尘,若他们不从,他可就要对长孙空青下手了。

    白慕尘则是故作一脸为难地望着长孙长卿,将她从背后拉出。

    “欢儿,要不……你就委屈一下,可好?父亲让我们来探望长孙大人,本是一番好意,我们总不好因为你这面具,连累了长孙大人!”

    白慕尘这话,倒是有暗示北傲风故意为难人,且不分青红皂白欲惩罚相府之意。

    “哥哥……欢儿这脸,怕吓着别人了……”

    长孙长卿故意扭扭捏捏地不肯摘面具。

    “无碍,朕乃九五之尊,岂会因你一张毁了容貌的脸而吓着?”

    北傲风似是有些不耐烦道。

    “那……好吧!”

    长孙长卿纠结再三之后,方才缓缓地摘下面上的面具。只见一条条蜿蜒丑陋的疤痕自她眉间延伸至脸颊下,除却一张丹唇,整张脸,竟没一处地方是好的!让厅中众人,着实恶心不已,一时间,议论纷纷,各种难听的话皆出了来!

    长孙长卿装作被众人反应惊吓到的模样,匆匆将面具戴好,而后躲至白慕尘身后,低声啜泣着。

    “欢儿不怕!哥哥在!”

    白慕尘将她轻轻揽住,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而身为“白尽欢”的长孙长卿,却是“哭”的非常卖力!由最初的低声啜泣,到此时的放声嚎哭,那哭声,震的厅中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长孙长卿倒是极佩服白慕尘的,她在他耳旁嚎哭,隔那么远的旁人都嫌弃了,偏偏身旁这位纤尘不染的白慕尘,仿佛未听到一般,淡定地揽着她,安抚她,极尽温柔,在外人看来,当真是一位耐心称职的好兄长!

    “今日家妹于此受辱,心中定难堪不已,请恕在下不便久留,这便带妹妹离去,免受旁人非议!”

    过了许久,长孙长卿方才放低哭声,并暗中拽了一把白慕尘的衣衫。白慕尘心下了然,沉下脸,冷冷开口,言语间,无形中谴责了在场众人,当然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北辰国皇帝。话尽,白慕尘微微抬手作揖,以示礼貌,随后便拉着一旁低声抽噎的长孙长卿朝外走去。

    “且慢!”

    北傲风忽然开口。

    白慕尘拉着长孙长卿的手一紧,脚步顿住。

    “朕一时好奇,令白公子的妹妹受此大辱,朕合该给白公子兄妹,致个歉的。若白公子不介意,朕便借花献佛,以相府这顿晚膳,向二位赔个不是吧!”

    长孙长卿心中暗骂,这北傲风还真不要脸,吃着别人家的饭,还用别人家的饭菜做顺水人情!

    “不…

    …不必了!我……我不想留在这里用饭!”

    长孙长卿低头垂眸,一副很是拘谨惶恐的模样。

    白慕尘也未搭话,拉着长孙长卿就往外走。

    “二位这是……不给朕面子?嗯?”

    北傲风抬手一挥,大厅里外,瞬间便被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长孙长卿一惊,看来北傲风今日,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不合规矩

    “敢问北辰国国君,此举是为何意?”

    白慕尘面上阴沉,他不喜欢被人威胁。

    “朕不是说了吗?给白公子兄妹赔礼!”

    北傲风面上一副云淡风轻。

    “皇上,您怎么这么小气?这饭菜可是长孙相爷特意为您准备的,您若将这些赏给了我们,岂不是辜负了相爷大人的一片真心?皇上既觉着对不住我,不是该私下自个儿掏腰包请我们吃饭吗?”

    长孙长卿语不惊人死不休,偏偏还装作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清脆的声音,似泉水般“叮叮咚咚”砸在众人心尖上。厅中众人闻言,皆是神色大变,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居然敢跟皇上如此说话!

    北傲风亦是明显一惊,他本以为她会拒绝,倒是不曾想到她原是这般心思。

    北傲风稍稍一愣便回过神来,随即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白姑娘此话有理!”

    一旁的白慕尘,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不解长孙长卿此番举动。长孙长卿则是暗中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安心。

    “那依白姑娘之意,朕该如何赔你?”

    北傲风此刻明显面色轻松了不少,与长孙长卿说话之时,明显带着愉悦之意。

    “这宫中御膳嘛……想来也出不了什么新意,皇上定是吃腻了。若皇上不介意的话……可愿意领着我兄妹二人,逛逛这北辰国京城?想来这偌大的京城,美食定是应有尽有的,可比皇上宫中那些中看不中吃的御膳要好多了!皇上以为如何?”

    长孙长卿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吓的一旁众人瑟瑟发抖,纷纷跪了一地。这北辰国的人,谁人不知北傲风性子阴晴不定,残忍暴戾?稍有不慎,便九族不保!这白家丫头,竟如此胆大,敢让皇上陪她逛街?还言宫中御膳中看不中吃?众人皆替宫中那些御厨,暗暗捏了一把汗。

    “好!那就依你所言!”

    没曾想,北傲风居然爽快地答应了!在场众人皆是一副惊掉了下巴的模样!

    “这逛街嘛……自然是不能晚上逛啦!皇上您瞧现在都这么晚了,要不咱们约明日?”

    长孙长卿试探地开口。

    长孙长卿一句“咱们”在场众人皆浑身抖三抖,这丫头居然敢跟皇上用“咱们”?!

    “好!”

    北傲风又是毫不犹豫地爽利答应。

    北傲风何时这般好说话了?众人皆是一副见鬼的模样,却又不敢直接表露出来,个个均低垂着脑袋,暗自憋到快窒息。

    “那……皇上,今日,我可以和哥哥一同回客栈了吗?”

    长孙长卿直直地盯着北傲风,言语间少了些许畏惧。

    “爱卿觉得呢?”

    北傲风不答话儿,反倒是撇过头,问一旁久未言语的长孙空青。

    “臣……白姑娘和白公子原是奉父命来探望微臣,那……自然是由我相府招待了!”

    长孙空青顿时明白北傲风是何意,他就是不想让长孙长卿和白慕尘离开这相府!

    明着,北傲风是在问长孙空青的意思,暗里,就是在敲打他!

    不管白氏兄妹是不是南夷的奸细,他们既然来过相府,那么,相府就脱不了干系,就有通敌叛国的嫌疑!

    如今这情形,若是长孙空青将他们推至府外,反倒让人多思,还不如大大方方,当着北傲风的面儿,将他们留下来。

    况且,依北傲风今晚的多番举动来看,他是有意要将长孙长卿和白慕尘留下的!

    究竟为何留下他们,怕不止是北傲风怀疑他们是南夷奸细这么简单吧?

    “如此,就叨扰相爷大人了!”

    白慕尘不紧不慢地

    开口,朝长孙空青作揖道。

    “不叨扰,不叨扰,原本就是我怠慢了二位!”

    长孙空青连连摆手,表面上看着像是应付北傲风,其实长孙长卿能留在相府,他心里比谁都高兴呢!这一出客栈的戏码,原也就是他和长孙长卿商量好的!

    “既如此,那便用膳吧!”

    北傲风缓缓开口,眼角扫过躲在白慕尘身侧的长孙长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白尽欢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大胆!”

    北傲风身侧服侍的太监,见长孙长卿欲在北傲风身侧坐下,忙抬手拦住。这小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皇帝身边的位置,岂是她能坐的?

    “哦……”

    长孙长卿装作讨好的模样,走到北傲风身边欲坐下,意料之中的是,被北傲风身边的大太监呵止住。她耸耸肩不甚在意,欢脱地朝白慕尘跑去。她原本就不想坐在北傲风身边,只是她瞧出来了,北傲风这个人,若她越想逃离他,他反而会将她抓回身边,倒不如一开始她主动靠近,他反倒没什么茬儿可找了!

    “无碍!到朕身边坐!”

    许是长孙长卿讨好的模样,让他愉快了,北傲风心情极好地拍怕身侧的凳子,让她坐过来。

    “皇上……”

    一旁的太监刚想开口阻拦,便被北傲风一个冷眼扫过去,吓的闭了嘴!

    长孙长卿走到白慕尘身边,屁股刚要坐下,被北傲风一唤,惊的她一个激灵,赶忙蹦跶着跳起来!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又规规矩矩地坐到他身旁!

    长孙长卿这乖巧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北傲风,他满意地挑了挑眉毛,心情甚佳。

    一顿晚膳,众人各怀心思,自然也就没什么胃口用多少饭菜了,望着撤下去的饭菜,几乎都没怎么动过,长孙长卿心疼不已,这些人真是太浪费了!

    “怎么?白姑娘可是哪里不适?”

    北傲风离她最近,自是最先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回禀皇上,民女并无不适。只是……只是觉着这么些好菜,大家几乎都没怎么动过就这么撤下去了,觉着有些浪费!”

    长孙长卿老老实实地回道。

    “哈哈哈哈……”

    北傲风闻言,一时大悦,倏地笑了起来,引的一旁众人,皆是惊诧不已。

    长孙长卿望着北傲风姣好的面容,心中微怔,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北辰国君主,今日是疯了不成?

第五百四十八章 久别重逢

    不过,不得不说,北傲风笑起来的模样,要比他阴沉着的模样,要好看多了,整个人明朗了不少。一双原本阴柔的凤眼,此刻正弯弯地眯着,一张原本凉薄的嘴唇此刻正上扬着,如玉般的脸庞上,爬满笑意,整个人从头到脚透着愉悦的气息。

    “你到底是谁?”

    见长孙长卿正偷偷打量着他,北傲风突然敛去笑意,一双锐利的凤眸,紧紧盯着长孙长卿。她方才瞧他的眼神,北傲风太过熟悉了,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小丫头,用如此细致的眼神,瞧过他的笑颜。

    “我……臣女是白尽欢啊!”

    长孙长卿故作惶恐的模样,双肩直打颤,似是被北傲风吓到了。长孙长卿额头隐隐渗出些湿意,这北傲风,还真是敏锐的让人害怕!于是,长孙长卿一咬牙,一闭眼,身子往后栽去!

    “欢儿!”

    白慕尘大叫一声扑了过去,眼疾手快地接住昏倒的长孙长卿。

    是的,“白尽欢”“昏”过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北傲风吓的“昏”了过去!

    北傲风望着倒在白慕尘怀中的“白尽欢”,眉头微蹙,这丫头,如此胆小的吗?

    本该是一场宾主尽欢的晚宴,结果因“白尽欢”的昏倒,而匆匆结束!

    “行了,别装了!人都走了!”

    相府凝香苑的厢房,白慕尘正无奈地唤着床上依旧紧闭双眼的长孙长卿。

    “啥?真走了?”

    长孙长卿从床上一跃而起,悄悄地压低声音。

    “真走了!”

    白慕尘望着长孙长卿一双圆润的大眼睛,此刻正滴溜溜地转着,哪里像是身子不适而昏倒的人?

    “呵呵,尘哥哥怎知道我是装的?”

    长孙长卿翻身下床,穿好鞋,蹦着跳到白慕尘身边,一脸好奇。

    “呵……你那壮如牛的身子,会被北傲风一吓就昏倒?”

    白慕尘斜睨了长孙长卿一眼,难得有闲情地打趣她。

    “我壮如牛?尘哥哥你人不大,眼神儿却不好!你瞧瞧我这浑身上下,哪里多长一分肉了?”

    长孙长卿边说,边上上下下地捏自个儿身子各处。

    “卿儿,你在做什么?”

    长孙空青送完北傲风,便转身跑来凝香苑,一进门便瞧见长孙长卿正当着白慕尘的面儿在自个儿身上捏来捏去。

    “爹爹!”

    长孙长卿高兴地迎了上去,拉着长孙空青的衣袖,前后甩来甩去撒娇道。

    “卿儿,你与白公子到底没有兄妹血缘,平时还是注意些好!这么大姑娘了,还这般不知礼数!”

    长孙空青故意沉着脸,直白的将话儿挑明。

    “爹爹!您多虑了!尘哥哥才不会多想呢!”

    长孙长卿不甚在意道,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白慕尘,生怕长孙空青的一番话,惹的他为难了。无奈白慕尘面上神情淡淡,长孙长卿实在瞧不出他内心想法。

    “如今你与白公子既是以兄妹身份留在相府,自是不能住回墨香苑了,爹爹安排你在凝香苑住下,可好?”

    “无碍,住哪里都好!”

    长孙长卿丝毫不在意道。

    长孙空青匆匆与长孙长卿交代些注意事宜,便匆匆离开了,这中间,白慕尘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语不发。

    “尘哥哥可是生气了?”

    长孙长卿虽说平日里瞧着大大咧咧的,但却是个极心细的,她与白慕尘相处这么久,他什么性子,她多少了解一二。

    “哎……”

    白慕尘长叹一声,未多言语,而后起身,朝隔壁厢房走去。进屋后,他便紧闭门窗,再没出来过。

    长孙长卿望着白慕尘离去的背影,心中一涩,她知道长孙空青今日的话,有些伤着白慕尘了。白慕尘向来知礼,从前在白氏,他循规蹈矩,从未有过逾越,出谷后,是长孙长卿见他整日不苟言笑的,怕他不习惯外面的生活,故而才时不时逗逗他开心,却不料自个儿这些举动在旁人看来,终归是不合规矩的。

    夜已深,长孙长卿依旧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哎……”

    长孙长卿叹息,干脆起身,穿戴齐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盈盈洒洒落了满院。初春的天气,依旧十分寒凉,长孙长卿裹紧氅衣,踏着月光,朝墨香苑而去,她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半夏。

    墨香苑外,望着紧闭的院门,长孙长卿未曾上前叩门,而是飞身跃上院墙。她坐上墙头,俯瞰着整个墨香苑,清冷的小院,只有主屋内点着一盏昏黄的灯,一个瘦削的身影,此刻正痴痴地坐在屋内。主屋大门敞开,寒凉的夜风拂过,屋内的人,瑟缩了一下,随后双臂拢好,将自个儿抱成一团,瞧着甚是可怜。此情此景,引的墙头上的长孙长卿心疼不已,她忙飞身跃下墙头,朝主屋走去。

    静谧的小院,长孙长卿的脚步声并未刻意放轻。

    “谁?”

    屋里的人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警觉地抬头。自长孙长卿离开后,墨香苑便极少有外人来,便是相府其他院儿的人,也甚少来,先前偶尔长孙怀锦回府休沐之时,会过来瞧两眼,但到底是怕睹物思人,渐渐的,他也来的少了。

    “半夏!”

    长孙长卿轻轻出声,朝半夏唤道。

    “你是?”

    半夏起身,眯着眼睛,借着微薄的灯光,仔细将面前的人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无奈长孙长卿戴着面具,半夏实在瞧不出她的容颜。

    “半夏,是我!”

    长孙长卿抬手,将面具摘下。

    “小……小姐?”

    半夏盯着眼前熟悉的脸庞,激动的话儿都说不出来了!

    长孙长卿先前在会客厅之时,面上的疤痕,全是她自个儿做出来的,如今北傲风既已离开,她觉着没必要再遮掩,方才将那些疤痕洗净,故而半夏才能认出她来。

    “嘘……小声些!”

    长孙长卿一把将半夏嘴巴捂住,将她拉至房内,又将门窗紧闭好,这才开口。

    “我此次回相府,是以白尽欢的身份回来的。我不放心你,故来瞧瞧,你切莫声张!”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与你相伴

    楚修远懊恼自个儿过慢的神智,待他回神,哪里还看得到长孙长卿的人影儿?!

    “咚咚咚”

    长孙长卿跑到白慕尘房前,连连叩

    门,过了许久,才见白慕尘的房门由内打开了。

    “尘哥哥,你怎么了?”

    长孙长卿眼尖地瞥见白慕尘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她忽然倾身嗅了嗅,鼻尖敏锐地嗅到几分血腥气。

    “无碍。”

    白慕尘朝她摆摆手,不欲多言,转身欲将房门关上。

    “尘哥哥!”

    长孙长卿大叫一声,眼见白慕尘的身子在自个儿面前软软地歪了下去,她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快速的将他扶住。

    长孙长卿的惊呼声,引来了隔壁屋内的楚修远,他瞥见长孙长卿正扶着白慕尘,面上掠过一丝酸意。

    “白公子怎么了?”

    “我也不知,我方才敲了许久,他才开门。还没说到两句话儿,他便……这般了!”

    长孙长卿面露着急,她就住在白慕尘隔壁,却丝毫未发现他屋中的异样,她真是糊涂!

    “莫急!此时不宜声张,容我看过再说。”

    楚修远上前,从长孙长卿怀中接过白慕尘。

    楚修远将白慕尘放到床上,一抬头,瞥见白慕尘床边尽是带血的纱布,心中大惊。他忙抬手探了探他鼻息,幸好,气息还算稳健,再探了探他脉搏,脉相亦无大碍,内力无损,看来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楚修远伸手撩开白慕尘外衣,见他白净的里衣上,此刻已被鲜血沾染,右肩处已浸湿了一大片。

    “伤的是右肩。”

    楚修远朝身后的长孙长卿说道,长孙长卿大急,忙要上前查看,却被楚修远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将她隔远了些。长孙长卿无可奈何,却又拗不过楚修远,只得站远了些,心中却是暗自腹诽: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方才将她压在床上,亲她的人是谁?

    楚修远回了趟楚府,而后带了一堆的瓶瓶罐罐来。习武之人,这些常见的疗伤的药物,他倒是不缺。只不过,白慕尘还未苏醒,他的伤势究竟因何而来也未可知,楚修远也不敢过于招摇,只能私底下给他治伤。索性楚修远的这些瓶瓶罐罐内的药物,都是些活血化瘀、止血败毒之类的保守药物,倒也算是对症,并无旁的不妥。

    替白慕尘包扎好伤口,楚修远和长孙长卿将他屋内这些沾染了血污的衣物尽数丢掉,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姑娘,宫中来人了!”

    长孙长卿刚忙完,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到院中丫鬟地叫唤声。

    “白姑娘?”

    楚修远瞅着长孙长卿,目光之中尽是探询。

    “我如今是以白慕尘妹妹白尽欢的身份回的相府。”

    长孙长卿回道,算是简单的做了个解释,楚修远了然,朝她点点头,而后隐去屏风后。长孙长卿小心翼翼地戴好面具,这才挪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白姑娘,宫里派人先行来传话儿了,皇上待会儿便到相府了。”

    门外站着的丫鬟,怯生生地开口。

    “好,我换身衣裳,这便出府迎皇上去。”

    长孙长卿回道,那丫鬟听到回应,福了福身子,低头退了出去。

    待那丫鬟走远了,楚修远方才从屏风后现身。

    “你这才回来几日?怎的又招惹上北傲风了?”

    楚修远无奈叹气,这小丫头,别的本事没有,招惹是非的本领倒是极厉害的!

    “谁知道我都‘死’了一年多了,北傲风还一直盯着相府?我昨儿个与尘哥哥不过才现身,晚上他便跑相府确认我身份来了,迫于无奈,我才给自个儿揽了这么个活儿!”

    长孙长卿言简意赅地将前因后果与楚修远说道一番,楚修远倒也理解,只是对于她要陪伴北傲风一事,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待会儿,我出去迎一迎北傲风,尽量让他不要进相府,你替我看着些尘哥哥,我逛逛就回。”

    虽说她知晓楚修

    远向来持重知分寸,不在外人面前露脾性,但她知道,只要是碰到跟自个儿有关的事儿,楚修远便无法从容冷静。故而,长孙长卿才再三叮嘱,生怕楚修远恼了,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尽管楚修远不情不愿,却还是勉强点头应下。见此,长孙长卿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知道,但凡楚修远答应的事儿,就一定会做到。而后长孙长卿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将脸上的疤痕重新画上,戴好面具,这才不疾不徐地朝相府门口走去。

    长孙长卿并未多等,没多久,北傲风的马车便到了相府门口。因着北傲风是微服出行,不便惹人注目,他换了辆低调普通些的马车。

    北傲风下了马车,一眼便瞧见候在相府门外的长孙长卿和长孙空青。

    “拜……”

    “不必多礼!朕今儿是微服出行,莫惹人注意。”

    长孙空青正欲上前跪拜,北傲风挥手止住他的动作,在他耳旁低语道。长孙空青了然,而后弯腰作揖,算做见礼。

    “怎的只白姑娘一人?白公子呢?”

    北傲风见只有“白尽欢”一个人,未曾见到白慕尘,疑惑地开口问。

    “皇……哦,不,是风公子!”

    长孙长卿亦朝他拱手作揖道,倒有一番江湖儿女的做派。

    “风公子有所不知,哥哥昨儿个夜里受了些风寒,今日身子不适,还躺着呢!看来今日,哥哥无福气享受这京城的美食了!”

    长孙长卿语调尽显轻松,言语间皆是替白慕尘遗憾惋惜之意。

    “要不朕……我同白姑娘一起瞧瞧白公子去?”

    北傲风顺着话儿说道,他倒是未曾多想,本来他的目的就是“白尽欢”,那白慕尘如何,于他而言,不甚重要。

    “哪敢劳烦风公子?哥哥无甚大碍,我给他熬了些散风寒的姜茶,他喝过后便睡下了,多休息休息,明日便好了!”

    长孙长卿似是毫不在意的模样,话中却又不经意地挑明白慕尘已睡下,意在就是避免北傲风执意要去看望白慕尘。

    “也罢,那我就不去打扰白公子休息了!”

第五百五十章 坑你没商量

    北傲风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白慕尘如何,他不在意。

    “那我们就走吧!风公子!再不走,天儿就要黑了!”

    长孙长卿装作一副迫不及待地模样,北傲风见状,嘴角一扬。

    “走!”

    北辰国京城,十里长街,人头攒动。

    因着是微服出行,北傲风并未带多少近身侍从,明着,只遣了一个老太监贴身跟着,但长孙长卿知道,暗中,定有不少暗卫跟着,毕竟事关一国君主的安危,兹事体大,不容轻视。

    长孙长卿默默地跟在北傲风身侧,眼角余光,细细的上下打量着他。但见他高高束起的墨色长发,迎风飘起。

    倒是有一股少年的明媚之气。一袭玄色的交领直裾束腰的广袖长衣,大气得体,尽显风度。腰间束着一条金丝绣龙纹腰带,腰上还佩着一枚浅绿色的龙凤玉佩,蜂腰削背,修长的身形,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又尊贵无比。只是,这样的北傲风,却又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白姑娘好像对我的长相,极有兴趣的样子。”

    北傲风歪过头,含笑望着长孙长卿,褪去一身帝王的威严之气,北傲风此刻脸上的笑意,和煦如春风。

    “咳咳,长得好看不就是让人瞧的吗?”

    长孙长卿清了清嗓子,窘迫开口。

    “哦?白姑娘觉得,我长得好看?”

    北傲风面上掠过一丝讶异,从前,从未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如此直白地谈论过他的长相。

    “是啊!风公子的样貌,整个北辰国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人来!”

    为了让北傲风相信她的话儿,长孙长卿使劲儿点着头。虽说是有恭维的因素在,但不得不说,北傲风的容貌在这偌大的北辰国,还真找不出几人能与他媲美的!

    “能入得白姑娘的眼,我是不是很荣幸?”

    北傲风一双好看的凤眼,微微眯了眯,盯着长孙长卿铁制面具下那双慧黠灵动的双眸,心神微动。不知为何,他就是觉着这双眸子,莫名的熟悉。尽管他已见过面前这位“白尽欢”姑娘的容颜,那堪称惨不忍睹的容貌,是他所不熟悉的,但北傲风的直觉,从未错过,他坚信面前这位“白尽欢”,他识得!

    “那是自然!”

    长孙长卿微微昂头,一副骄傲小孔雀的模样。

    “白姑娘芳龄几何?”

    北傲风在路边一处卖饰物的摊子前停下,手中捏起一支簪子,边细细打量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话儿。

    “十五了!”

    长孙长卿如实答道。

    “可曾议亲?”

    北傲风捏着簪子,在长孙长卿头上比划了两下。

    “风公子说笑了!我这副模样,哪里还议的了亲事?别人怕是瞧见我这副容貌,吓的跑都来不及呢!”

    长孙长卿故作轻松的自嘲道。

    北傲风怪异地瞥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二人一路走走逛逛,买的东西倒是不多,都是些寻常玩意儿。

    “白姑娘这是在替我省银子不成?”

    北傲风望着身旁太监手上寥寥无几的几样小物件儿,笑着说道,他难得的心情不错。

    “这……其实也没什么稀罕物,我也不知买什么。”

    长孙长卿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她向来不喜逛街这种累人的活儿。从前在相府,她一贯素净惯了,后来有了楚修远,这些女子的衣物配饰,他都悉心替她备好,从来都不需要她操心这些,

    故而对于女子衣着饰物之类的物件儿,她向来不知该如何挑选。

    “白姑娘倒是与一般女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比别的女子长的丑吧?”

    身为“白尽欢”的长孙长卿,极力向北傲风引推自个儿样貌丑陋一说。

    “美人在骨不在皮,白姑娘勿要妄自菲薄。”

    北傲风说的倒是实话,在他眼中,世间女子皆是一个样儿。一张美丽的皮囊,抵不过一个有趣的灵魂。

    二人说着话儿,不知不觉便走到一间饰品铺子前。

    “进去瞧瞧?”

    北傲风抬扇直指面前的铺子。

    “归云轩?”

    长孙长卿口中念叨着,这名字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归云……难道是……

    就在长孙长卿还在深思中之时,北傲风已然拉着她走了进去。

    “归云轩在咱们北辰国可是极有名气的!据说来这归云轩的,大都是世家小姐、夫人。在咱们这京城里头,能买得起归云轩配饰的人家,非富即贵!”

    北傲风身旁的老太监,显然被眼前琳琅满目的饰品,晃的眼花缭乱,他跟在二人身后说道,眼中满是惊艳。

    “哦?那倒是要好好挑一挑了,就怕风公子银子没带够!”

    长孙长卿俏皮的朝北傲风眨眨眼,笑着说道。

    “白姑娘莫要客气,本公子像是缺银子的人吗?”

    北傲风今儿心情倒是极好的,言谈间,满是愉悦。

    话儿虽这么说,可长孙长卿哪里敢真的就放肆了?北傲风是谁?他向来是个睚眦必报且喜怒无常的人,他这会儿心情好,肯舍得给长孙长卿花些银子,万一他哪日心情不痛快了,想起这出来,搞不好整些由头来灭了她的口,也是极有可能的!

    念及此,长孙长卿逛了一圈儿,在最角落之处,寻了支最普通的簪子递给了掌柜的。索性这归云轩的掌柜倒也不是那种势利之人,上门便是客,他并未因长孙长卿挑了支最便宜的簪子,就薄待了她。

    “慢着!”

    北傲风伸手,将掌柜地拦下,随后满脸嫌弃地将掌柜手中的簪子拿了扔到一旁。

    “我看你们归云轩也不过如此,怕是徒有虚名吧?这等俗物也敢拿出来碍本公子的眼?”

    那掌柜的闻言,面上先是一怔,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似的。

    “好东西自是不能随意摆放,公子若有心,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给公子挑些上好的饰物来!又巧我们东家今儿个来铺中视察,偏巧儿带来几件好东西,在下这便去拿来给公子瞧瞧!”

    那掌柜似是意有所指,说完还不忘抬头朝长孙长卿瞥了两眼。

第五百五十一章 好处

    “想来,定能让姑娘满意的!”

    掌柜临走之前,又抛下一句话给长孙长卿,她隐隐觉着有些不大对劲儿,东家?

    长孙长卿和北傲风倒是未等多久,便瞧见那掌柜地捧着几个木匣子出来。掌柜地恭恭敬敬的将那些木匣子摆到长孙长卿面前,而后一一打开,几个匣子中分别摆放着发钗、步摇、手钏、簪子……瞧的长孙长卿是眼花缭乱。

    “白姑娘喜欢哪个?挑挑!”

    北傲风挑眉,抬手指了指匣子中的饰物。

    “这……也太贵重了吧!风公子莫要破费了!我本就容貌毁尽,戴着这些饰物,倒是平白惹人笑话了!”

    长孙长卿连连摆手拒绝,她可不敢受北傲风如此大礼,这些饰物瞧着就价值连城!

    “那……白姑娘是都不喜欢?”

    北傲风倏地面色一沉,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长孙长卿无奈,这北傲风到底什么脾性?他就这么喜欢花银子吗?就这么喜欢强迫给人送礼物吗?

    “呵呵……不是不喜欢,就是觉着……太贵重了!这一件东西,怕是抵得上寻常人家几辈子的家用开销了!”

    长孙长卿打着哈哈,尽量让自个儿看起来忧国忧民的样子。

    “哦?白姑娘竟还是个心怀天下之人啊!”

    北傲风一

    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探究的眼神扫向长孙长卿。长孙长卿实在想翻个白眼儿给他,这人还真是个多疑到病态的人,随便一句话便能引的他旁的联想,长孙长卿觉着自个儿实在是连话儿都不想与他说了。

    就在二人陷入僵持之际,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自耳畔响起。

    “二位可是对小店有什么不满之处?”

    长孙长卿耳旁如同炸雷,她惊的猛的一下抬头,盯着眼前笑靥如花的人。

    “并无不满,只是我身边这位姑娘还没瞧着合适的东西!”

    突兀的男声最初着实让北傲风稍稍惊了一下,但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只稍稍一愣,便回过神来。

    “东家!”

    掌柜转身,规规矩矩地朝身后的男子行了个礼。

    “你去忙吧!这里有我!”

    男子挥手,将掌柜的打发走,掌柜点头,应声退下。

    “姑娘想要什么样儿的?我带你去挑挑?咱们铺子后仓库,宝贝可多着呢!”

    男子倒是一副极热心的模样,一瞧就是个生意人该有的样子,会来事儿的很!

    北傲风眉头微蹙,这老板,也太过热情了些吧?

    “不……不必了吧?我……我很穷的,买……买不起……”

    长孙长卿语声带颤,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姑娘身边这位公子,瞧着就不像是缺银子的人,姑娘可不要替他省银子,为佳人一掷千金,想必公子定是十分欢喜的!”

    尽管男子面带微笑,但是长孙长卿仍然能察觉到对方眼中深深的嗔怨之意。

    “不……”

    长孙长卿刚要开口拒绝,话儿就被打断了。

    “来来来,姑娘,且随我来!”

    男子一把扯过长孙长卿的手,拉着她便往里走去,留下面色阴沉的北傲风和一旁那位一脸不知所措的老太监。

    “你做什么?!”

    走的远些了,长孙长卿方才压低声音开口道。

    “哼!我做什么?你没瞧见北傲风那双狐媚的眼睛,都快长到你身上了吗?!”

    男子面露不悦,言语间满是醋意。

    “楚修远!你出来了,尘哥哥怎么办?”

    没错,这位归云轩的东家,便是楚修远。长孙长卿见他如此,心中又急又恼。

    “白慕尘已经醒了,他不放心你,让我跟过来瞧瞧!哼,个个都关心着你呢!”

    楚修远此刻,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渗着酸意。听闻白慕尘已经醒了,长孙长卿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这样拉我进来,怕是要引起北傲风怀疑了!他这个人向来多疑!”

    “多疑又如何?我偏就瞧不得他盯着你那眼神儿!”

    楚修远一脸不悦。

    长孙长卿无奈地望着眼前这位浑身上下冒着酸泡泡的男子,心下一横,倾身

    上前,在他面颊上一印。楚修远只觉面上一抹温润扫过,心中一震,面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大堂中的北傲风,并未等多久,在他还未彻底失去耐心之前,“白尽欢”捧着一个木匣子出来了。

    “挑着合适的了?”

    北傲风迎了上去,目光扫过她手中的匣子。

    “嗯……”

    长孙长卿心中憋屈,却又不敢直言。哪里是她挑着合适的了?明明是楚修远硬塞给她的!她瞧楚修远那架势,定是要狠狠宰北傲风一顿的!

    北傲风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木匣子,而后缓缓打开,却见匣子里头赫然躺着一对翡翠镶金耳环,瞧着……甚是俗气!这翡翠镶金耳环一类的奢华之物,一般都是那些“暴发户”偏爱的,像“白尽欢”这般不过才十五的少女,一般极少会有人喜欢这类华贵艳俗之物。

    “白姑娘……还真是,独具慧眼啊!呵呵!”

    北傲风讪笑着开口,他真是高估了“白尽欢”的眼光了!

    长孙长卿闻言,面上一窘,她也很无奈啊!她压根就不喜欢啊!根本就不是她挑的啊!长孙长卿心中在呐喊,面上偏还一副很是欢喜的模样!这出戏,她唱的好艰难!

    “嗯……这个……挺,好看的!”

    长孙长卿实在是想不出能形容此物的言词,尽管她心中觉着这对耳环又俗气,又难看,却偏偏有口难言!

    “既然白姑娘喜欢,那我倒不必忧心了。”

    北傲风见状,遂将匣子合上、盖好,转手递给了身后跟着的老太监。

    “多少银子?”

    北傲风望着“白尽欢”身后的人,缓缓开口问。

    “一万两!”

    楚修远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还真是敢开口啊!

    “什么?!你敲诈啊?”

    长孙长卿明显被他的话惊到了,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她知道楚修远心中不满,想宰一下北傲风,可……也不能这么宰吧?

    “怎么?姑娘这是在替这位公子省银子不成?”

    楚修远意有所指,面上掠过几分寒意,出口的话儿亦像是裹着冰霜。

第五百五十二章 却之不恭

    “不……怎么会?呵呵,只是……只是这东西也太贵重了吧?!”

    长孙长卿见楚修远面色不善,慌忙开口,磕磕巴巴解释道。

    北傲风好整以暇地盯着面前二人,瞧“白尽欢”紧张的手足无措的模样,她与这归云轩老板应该是旧识!

    “既然白姑娘喜欢,一万两就一万两吧!”

    北傲风没打算与他多纠缠,爽快地答应了,而后一个眼神,身后的老太监便自觉地掏出一叠银票来。

    “哼!”

    楚修远示威似的朝长孙长卿轻哼了一声,并未伸手接银票,而是招手将掌柜的唤来,让他接了银票,自个儿却施施然转身离去。

    长孙长卿无语,望着他稚拙的模样,长孙长卿真有捶死他的冲动。

    出了归云轩,长孙长卿已无多少逛街的兴致了,只埋头蔫蔫儿的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白姑娘与那归云轩东家,是旧识?”

    北傲风突然开口,一旁明显有些失神的“白尽欢”显然被他突然地问话惊了一下。

    “风公子真是慧眼如炬!”

    长孙长卿倒也不曾隐瞒,楚修远表现的那般明显,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他们是相识的。

    “抱歉,风公子,那一万两银子……”

    长孙长卿话有犹豫,她和白慕尘一时半会儿还真凑不出一万两来!

    “无碍,区区一万两,我还不放在心上!再说今日,本就是我向白姑娘赔礼道歉来了!”

    北傲风见她目光清澄诚恳,知她心中是过意不去,并非真的与那男子一同坑他来的。

    “风公子若不介意,要不……我请风公子吃饭吧!”

    长孙长卿鼓起勇气说道,请北傲风吃顿饭,多少减轻她心中的愧疚。

    “却之不恭!”

    北傲风见她目露愧疚,爽快地答应了。

    清静的雅间,将店堂内的喧嚣隔绝在外,长孙长卿和北傲风二人,静静地用着饭菜,一旁的老太监亦是不紧不慢地替北傲风布着菜。

    北傲风吃的极少,像是胃口不大好的样子,反观长孙长卿,倒是吃的极其认真。

    每道菜端上来,她都先挑几口吃,她知道北傲风多疑,故而自告奋勇的当起了试菜的。

    “可是饭菜不合皇上胃口?”

    私底下,长孙长卿还是未敢逾矩,规规矩矩道。

    “不是!朕胃口一向不大好。”

    北傲风抬手揉了揉胃部,皱眉道。

    “皇上打小儿身子不大好,汤药喝多了,伤了胃,今儿有姑娘作陪,算是用的多的了!往日在宫中,皇上每餐都食不过三口。”

    一旁的老太监插话道,他是看着北傲风长大的,北傲风十岁继位,一步步走到今日,个中艰难,外人不知,他却皆看在眼中。

    “食不过三口?”

    长孙长卿震惊了,难怪北傲风看着那么清瘦!

    “胃不好,往后多食些面食,养胃的。”

    长孙长卿这话儿是叮嘱那老太监的,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待北傲风的,北傲风也是真心信任他的,不然以北傲风多疑的性子,也不会一直将他留在身侧!

    长孙长卿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却不知,在不经意间,入了北傲风的心肺。

    用过饭后,几人原路返回,北傲风亲自将她送至相府后,方才转身离开。

    “让人去查一查,归云轩那少东家是何来头。”

    北傲风一改之前的和煦笑颜,低声朝身后吩咐道。

    “是!”

    一道黑影闪过,速度之快,仿佛从未出现过。

    相府。

    长孙长卿一回相府便瞧见凝香苑中,长孙空青、楚修远、白慕尘都在,几人面上皆挂满愁容。

    “怎么了?”

    长孙长卿迈入凝香苑,便见个个都盯着她瞧,瞧的她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尘哥哥伤势好些没?”

    长孙长卿上前,欲伸手去撩白慕尘的衣裳,瞧瞧他肩部的伤势,却在楚修远和长孙空青二人凌厉的眼神下,生生止住自个儿欲伸向白慕尘衣襟的手。

    “无甚大碍,小伤罢了。”

    白慕尘浅笑道,苍白的脸,无甚血色的嘴唇,让长孙长卿心中的愧疚越发的深了。是她一时不察,害白慕尘受了伤。

    “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长孙长卿娥眉紧蹙,面具下那双清亮的眸子,透着焦灼。

    白慕尘稍稍犹豫了下,方才脱口将前一夜发生的事儿,缓缓道出。

    “昨夜约莫后半夜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凝香苑中有轻微的脚步声。”

    “我起身查探,发现长卿不在房中,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追出去查看,后被一群黑衣人拦住。她们个个训练有素,武艺高强……”

    “咳咳…只是…碍于她们都是女子身,我未曾敢近身。且她们身段极其柔软、灵敏,我一时不察,被为首的那位女子所伤!只不过……”

    白慕尘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长孙长卿,话茬突然收住,目露迟疑。

    “只不过什么?”

    长孙长卿见白慕尘神色,心中一紧,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为首的黑衣女子,我感觉……她……她对相府的地形可谓是轻车熟路!且……那为首的女子下手刺我之时,似有犹豫,并未下狠手!当时,她见我受伤,便带人撤了!我感觉,她好似是到相府来寻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的!”

    白慕尘蹙眉盯着长孙长卿,他感觉,那群人怕不是普通的杀手那么简单!那为首的女子刺他之时,明显留了五分力,刺他仿佛就是为了取信旁人,若不然,白慕尘也不会故意留了破绽,让她得手!

    “依我推断,她……怕是非常熟识你的人!”

    与长孙长卿相处这么许久,白慕尘多少能感知到她情绪上的变化。此刻,他明显能感觉到长孙长卿情绪上的波动。她在颤抖,她双目之中有愤怒,有失望,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一旁的楚修远和长孙空青亦是察觉到长孙长卿的转变,他们一声未吭,只静静地瞧着长孙长卿,等她开口。谁知,长孙长卿稍稍缓了一会儿,便一声不吭地跑了。

    “长卿!”

    楚修远见她一言不发就跑出去了,心下着急,赶紧提步追了上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究竟是谁

    长孙长卿倒也不曾小气薄待了北傲风,寻了处高档的酒楼,进去之后,包了雅间,点的也都是酒楼之中极具特色的菜式。

    长孙空青见状,亦是抬脚跟了上去。白慕尘因有伤在身,动作慢了些,待他追出去之时,只能见到他们几人往相府东北处跑去的身影。

    长孙长卿跑到墨香苑,怔怔地立在院门外许久,方才鼓起勇气抬手,将院门推开。

    昨夜,夜色昏暗,她并未细细去瞧,现下,青天白日,她望着墨香苑内冷冷清清的样子,眼中酸涩不已。

    院中,青蔓和紫珠,正摆了张小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梧桐树下做女红。

    主屋前,玉竹和沉香正撑着竹竿,在晒被子,晾衣裳。主屋后头的小厨房上头,正袅袅地飘着青烟,想来定是连翘和莲心在做着饭。

    屋后则传来铁锹叮叮当当地响声,长孙长卿猜测,定是齐妈妈和容妈妈在翻地。

    一切皆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与长孙长卿曾经在时那般,和睦、平静、美好,只是少了些生气,多了几分萧条。

    “哐当”一道清脆的碗筷落地的声儿,将长孙长卿从沉思中猛然拉回,亦是惊的院中几人纷纷朝半夏望去。

    “半夏,你又如此冒失!”

    青蔓搁下手中的针线,匆匆起身,跑至半夏身边,嗔怪道。

    “可有伤着哪里?”

    青蔓面儿上满是关心,却见半夏一言不发,只双眸惊愕地盯着院门处。青蔓细细察看过,见她手上并无伤口,这才抬头,顺着她目光所望之处瞧去。

    “你是?”

    院中其他人彼时也反应过来,纷纷回头朝院门处望去。

    “小……”

    半夏颤抖着正欲开口唤长孙长卿,却瞥见长孙长卿朝她微微摇头,半夏心下明了,硬生生将“小姐”二字咽了下去。

    “呵呵,诸位好啊!我是……嗯,我叫白尽欢,是相府的客人!”

    长孙长卿笑呵呵开口,打哈哈道。

    “姑娘可是有事?”

    玉竹率先反应过来,她最是敏锐,旁人未曾注意到,她可是一眼就瞧见了,这位白姑娘朝半夏使了眼色的。

    “倒也没甚大事,只是……一路逛过来,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了!见院中人还挺多,故而进来瞧瞧!是我冒昧,打扰诸位了!”

    长孙长卿抬手,按江湖规矩作揖道。

    “奴婢们只是相府下人,姑娘既是相府客人,必是贵人,贵人岂能与奴婢行礼?”

    玉竹迎上前去,低身朝“白尽欢”福了福,礼数周全。长孙长卿欣慰,她未在相府的这一年多,她院中的这些玲珑剔透的人儿,并未曾疏怠了规矩。

    “江湖儿女,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长孙长卿笑着伸手,虚扶了扶玉竹。

    半夏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将手使劲儿在衣裳上擦了擦,而后紧张地捏着衣裳下摆,咬着下嘴唇,一双眸子,蓄满眼泪,就这么巴巴儿地望着长孙长卿。

    “姑娘这是做甚?可是我这模样吓着你了?”

    长孙长卿抬手摸了摸脸上戴着的玄铁面具,浅笑着开口,目光之中,却满是疼惜。

    “不……不是!没有!”

    半夏磕磕巴巴开口,边说话边用衣袖狠狠擦了一把眼角。

    “既闲逛至此处,那我便顺道问大家几句话儿,还望各位知无不言。”

    长孙长卿恢复正色,开口道。

    “贵人请问!”

    玉竹盯着面前“白尽欢”那面具下似秋水般的双瞳,心中一震,隐隐有些猜测浮上心头。

    “昨儿夜里,你们可有人听到此院有何动静?可有察觉院中可来过什么生人?”

    长孙长卿目光凌厉,朝众人面上看去。却见半夏犹豫地望了她一眼,长孙长卿无奈,这丫头是傻的吗?还想说她是生人不成?

    “不曾!”

    玉竹、沉香、青蔓和紫珠皆齐声回道,目光坦诚无半分撒谎的痕迹。

    那帮杀手,想来功夫不弱,青蔓和紫珠没半点儿功夫,不曾察觉到也说的过去。玉竹和沉香虽说有些功夫,但到底是些上

    不得台面的三脚猫功夫,又无深厚的内力,一时不察也是有可能的。

    “那……旁人呢?”

    玉竹见状,心下明白过来,忙跑去后院儿,将齐妈妈和容妈妈还有小厨房内的莲心和连翘给唤了过来。玉竹仔细的将“白尽欢”的话儿,与她们四人说了一番,其余几人,皆是摇头称不知,只齐妈妈面露踌躇。

    “这位姑姑,可是想到些什么?”

    长孙长卿上前,定定地望着齐妈妈,客气问道。

    “你们也知道,这人上了年纪啊,睡眠就不大好!昨儿后半夜的时候,我睡不着,起身喝口水,隐约瞥见院中有人影攒动!但是听着却没什么脚步声,我以为自个儿是人老眼花,也没甚在意!”

    齐妈妈皱着眉头,似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那群人影,似是往主屋方向去的。但……但我家小姐已故去一年多,主屋也空了一年多。除却白日里我们打扫打扫,也就半夏姑娘会每日去主屋待会儿,一般情况下,是无人会深更半夜去主屋的,故而……故而我当时也未曾多想。”

    齐妈妈好歹将话说齐整了。

    长孙长卿当初装病诈死,整个墨香苑,除了半夏是知情人,玉竹和沉香也是知道的。

    至于其余几人……未免节外生枝,长孙长卿命玉竹和沉香不许外泄半句,故而墨香苑其余几人,皆以为长孙长卿是真的病死了。

    至于半夏当初随长孙长卿去了南夷,半年后又被楚修远送回,对外的由头则是说半夏当初也染上疫症,在外治了半年,身子恢复了,才给送回来的。

    “主屋?”

    长孙长卿秀眉紧蹙,面有疑惑。昨儿后半夜,她和半夏可是在主屋待了许久的,怎的未发现有人进来?况且,以长孙长卿如今的内力,若有人接近,她不会察觉不到的。思及此,长孙长卿以征询的目光望向半夏。

    “昨儿后半夜,小……我后来回屋了,离开之前,不曾发现有异样。”

    半夏嗫嚅着开口。

    那就是她们离开之后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没脑子

    长孙长卿略一思忖,目光顿时收紧,旋即快步朝主屋走去。众人见状,纷纷跟了上去。“天呐!这是遭贼了?”

    玉竹跑的快些,她是紧跟在长孙长卿身后进入的,望着满地的狼藉,她忍不住连连惊呼。

    “她们肯定是来找什么东西的!”

    不知何时,楚修远和长孙空青已经到了,此刻正站在长孙长卿身后不远处。

    “相爷!楚公子?!”

    院中的人,见到长孙空青已然够惊讶了,毕竟自长孙长卿“死”后,长孙相爷就再没来过墨香苑。但是,在见到楚修远的那刻,众人面上的震惊之色,更甚前者。要说楚修远曾经与长孙长卿订过亲事,他从前来墨香苑来的频繁,倒也不稀奇,如今……长孙长卿都已“故去”一年多了,他还肯来相府,来墨香苑,自然是让人惊诧万分了!

    玉竹见状,伸手轻轻扯了扯一旁的沉香,以眼色示意她去瞧戴着面具的“白尽欢”,沉香眯着眼睛,望了望“白尽欢”又瞧了瞧楚修远,心中似是有答案隐隐跃上脑海。

    “是小……”

    沉香双眸猛然瞪圆,激动地双唇打颤。

    “嘘……闭嘴!”

    玉竹低声呵止住沉香,沉香顿时反应过来,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再吭声。二人的小动静,没能逃得过长孙长卿灵敏的双耳,她心中暗叹,玉竹当真是个心细的,到底还是没能瞒得住玉竹。但此时,却不是相认的时候,少一人知情,她们便少一分危险,长孙长卿不希望她们为自个儿涉险。

    “这里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们找的呢?”

    长孙长卿撇了一眼凌乱的屋子,甚是疑惑。求财?很显然是不可能的,长孙长卿手中除了楚修远给的那些银票,并无多余的银钱珍宝之类的。

    “小姐从前也没能留下些什么贵重的东西……”

    半夏边伸手将地上倒着的凳子扶起来,边四下里转悠着。突然,她眼光扫过长孙长卿从前梳妆的台面,话茬儿顿住。

    “咦,这里的木匣子呢?

    “什么木匣子?”

    长孙长卿闻言,快步上前,望着半夏手指之处,眉头皱了皱。这里从前是她梳妆的地儿,她向来没甚记性。

    尤其是那些琐碎的小物件儿,她从前都喜欢随手搁在镜匣里。而此刻,半夏口中的木匣子,她也不记得是何物件儿了。

    “是……是放着一根碧玉簪子的木匣子!乳白色半开的并蒂莲簪子!是从前我们小姐最珍爱之物!放在镜匣内,日日梳妆都能瞧见!是……是往昔楚公子送给我们小姐的!”

    半夏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扫向长孙长卿,碍于楚修远在,她才将话儿圆了圆,说的漂亮了些。当初,楚修远送长孙长卿的这根簪子,长孙长卿确实是珍爱了许久,只是……倒也不至于日日都要瞧着!

    “她们偷这个做甚?”

    长孙长卿无语,这根簪子还能有何用处不成?

    “难不成……是哪位暗地里爱慕楚修远的女子?”

    长孙长卿的想法儿,向来都是离奇古怪,不同于常人的。楚修远无言以对,默默撇过头,实在不想搭她的话茬儿。

    “长卿,你确定那木匣子之内,没有藏别的东西吗?”

    白慕尘带着伤,匆匆赶来,右肩处还隐隐透着腥红。

    “别的东西?”

    长孙长卿一愣,目光之中满是迟疑,她尴尬地朝白慕尘瞧了两眼,抬手捏了捏耳垂。

    长孙长卿有个小嗜好,那便是喜好藏东西!但凡让她瞧上眼的东西,到手后,她总喜欢寻个匣子,将东西收藏起来!偏她这人,记性又不大灵光,常常是今儿藏了,明儿便忘了!昔日在相府,得亏是有半夏跟在她屁股后头,替她收拾!她的这个小习惯,怕是连楚修远都不知道,但白慕尘与她在谷中朝夕相处大半年,对她这个小习惯倒是清楚的很!若问缘由,那便是……因为白慕尘完美地接替了半夏的职责,负责替长孙长卿善后!

    长孙长卿想了许久,都未曾想到那木匣子之中还藏有旁的什么东西!无奈,她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半夏!半夏见状,心知长孙长卿这是又忘了那木匣子之内藏了何物了!于是,半夏仔仔细细将长孙长卿曾经藏的东西一一从脑海中过了一遍,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眸一亮!

    “我想起来了!”

    “是什么?”

    长孙长卿同众人一般,紧张地望着半夏。

    “是金豆豆!”

    半夏肯定地说道。

    经半夏这么一说,长孙长卿也想起来了!先前,她在东溟受伤被送回相府那次,顾亦初从院中梧桐树的树干上扒出过三颗金丹,当时顾亦初喂她服下一颗,余下两颗便被长孙长卿随手收进了镜匣前的那个木匣子内!她依稀记得,当初半夏还提醒过她,说这木匣子日日放在梳妆台上,恐被有心之人拿了去,让长孙长卿仔细收好,只是当时,长孙长卿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也就未曾依半夏所言,将那木匣子收起来!如今想来,半夏当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

    “她们又是从何得知金丹一事

    ?”

    楚修远闻言,顿时警惕心大起。那金丹可是有起死回生的奇效,且当时金丹一事,除了在场的几人,再无旁人知晓,那昨夜的杀手,又是从何得知?除非……

    楚修远与长孙空青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瞧到疑虑。

    “你们先出去吧!半夏留下!”

    长孙空青开口,将众人打发了出去,只留下半夏问话。

    “半夏,你仔细想想,你可曾有将此事无意间透露出去过?”

    长孙空青严肃道。

    “奴婢发誓,绝对没有将此事告知旁人!”

    见玉竹她们尽数走光,半夏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

    长孙空青皱着眉头,盯着半夏真诚的无半分闪躲的眼神,心下喟叹,他其实也并未怀疑半夏,半夏待长孙长卿如何,他是瞧在眼里的,况且长孙长卿先前落湖身死一事,也是她瞒了下来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纠结

    所以,金丹一事,应该不会是她透露出去的!

    “长卿,事到如今,你还不肯与我说实话吗?当初落崖之前,你最后一眼见到的人,到底是谁?!”

    楚修远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他依旧不敢肯定,会是那人吗?

    “哎……”

    长孙长卿长叹一声,终究未曾出声。

    “是不是顾亦初?!”

    楚修远见她依旧不肯坦诚相告,心下着急,出口之词,也有些咄咄逼人了起来。

    长孙长卿抬头望着楚修远,目光之中,满是诧异。

    “能得你信任,又背叛你,且让你至今不肯如实相告于我之人,除了他,我想不到旁人!”

    楚修远目光坚定,未有丝毫犹豫,想来,他事后,定有派人调查过顾亦初!

    “你当初,是如何将半夏要回来的?”

    长孙长卿并未直接回答他,只双目灼灼地盯着楚修远问道。他今日刚回北辰国,她还未来得及细问他关于半夏的事。

    楚修远见她仍然不肯在这个事儿上直面于他,心中有气,背过身,不再理睬长孙长卿。

    “当初,小姐落下悬崖后,顾公子日日派人下崖搜寻,奴婢也曾与搜寻的人,下去找过几回。”

    “奈何南夷国气候实在严寒,没几回,奴婢便病倒了,躺于病榻一个多月,方才好转些。”

    “待身子好些,奴婢便去求见顾公子,想问一问顾公子,有没有找到小姐的下落!”

    “却是回回被他那近身的女侍卫飞雪挡住,阻止我面见顾公子。奴婢在南夷,人生地不熟的,只能日日待在南夷的国师府,寸步难行。”

    “后来又过了几个月,楚公子便派人来接奴婢,起先,飞雪有意为难。”

    “楚公子的人便一再被那飞雪拦下,后来,是楚公子亲自现身南夷,强行攻入国师府,飞雪无奈亦或是怕她的行径败露被顾公子得知,故而不得已,方才将奴婢交给了楚公子!”

    “小姐,半夏只是区区一个奴婢,却得楚公子亲自相助,个中缘由,奴婢不说,小姐也定是知晓的!楚公子待小姐如何,小姐亦是心知肚明,彼时,大事面前,小姐万不可使性子!”

    半夏见楚修远面上怒意,又见长孙长卿不肯开口,心中着急,于是便将自个儿在南夷的遭遇,以及如何脱困一事,尽数吐露出来。半夏话毕,却见长孙长卿仍旧久久未曾言语,心下越发着急。

    “小姐!”

    “不是!”

    长孙长卿纠结了许久,方才开口。

    “什么?”

    屋内几人明显被突然出声的长孙长卿惊到了。

    “我说,我落崖之前,最后一眼见到的人,不是顾亦初!”

    长孙长卿抬眸望着楚修远,澄净的目光之中,似有纠结又似有难言之意。

    “真的?”

    楚修远面露怀疑,径直开口道。

    “是……也不是!”

    长孙长卿心中几番挣扎,最终还是开了口。

    “什么叫‘是也不是’?”

    楚修远眉头紧皱,盯着长孙长卿长卿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儿,越发郁结了。

    “不是顾亦初,但是……是与顾亦初有关的人!”

    长孙长卿踌躇着,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是眉妩!”

    长孙长卿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那个名字吐露了出来!

    “眉妩?!”

    在场众人,除了白慕尘不认识眉妩,其余几人对眉妩都是相当熟悉的。

    楚修远默然,他想到了此事与顾亦初有关,却未曾想到,当初逼长孙长卿跳崖之人,居然是眉妩!

    眉妩心思活络,待人接物,皆是面面俱到!从东溟,到北辰,再到南夷,眉妩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长孙长卿身侧,照顾她,保护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楚修远怀疑过许多人,却独独从未怀疑过眉妩!

    难怪长孙长卿会如此纠结,怎么也不肯告诉楚修远真相!一个曾经无微不至照顾自己,护自己周全的人,到头来却是那个最想害她之人,任谁,都无法释怀吧?

    “没曾想,她居然如此伪善?我说怎么我在南夷的那些日子,被飞雪处处刁难,却一直未曾见到眉妩呢!原来她是心中有愧!”

    半夏义愤填膺道,一张精致的小脸儿上挂满愤慨。

    “如果是眉妩的话,那这一切,便说的通了!”

    楚修远凝视着长孙长卿面具下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若有所思道。

    “眉妩是顾公子的人,如果是她的话,那顾公子怕是……也摘不清吧?!”

    久未出声的长孙空青,忽然开口。他所说的,却也正是楚修远和长孙长卿所顾虑的。

    “我一直不愿将此事说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愿去质疑顾亦初!”

    长孙长卿目光之中满是挣扎,往事历历在目。顾亦初待她如何,她岂会不知?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让长孙长卿信任他的人,那个曾经说要护她一世周全的人,那个曾说要披荆斩棘替她开辟前路的人,他,会是害她的元凶吗?

    长孙长卿一语不发,默默转身走出墨香苑,她可以接受因她身份特殊,遭多方势力暗杀的事实,但她不能接受,她最信任的人,背叛她,甚至利用这份信任算计她!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出谷之后,才不愿通知顾亦初,不愿露真容去国师府寻半夏。她甚至开始怀疑,当初顾亦初执意要带她回南夷,是不是本就存了什么旁的心思!

    “主子,不好了!”

    长孙长卿耳畔,陡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她转身,便见到匆匆而至的无痕。

    “何事?”

    楚修远蹙眉,无痕惯不是那般莽撞的人,现下见他面有慌乱,怕是真出了什么事儿。

    “有人在查归云轩。”

    无痕急切开口,面上亦是难掩的焦灼。

    长孙长卿闻言,脚步微顿,她猛然想起,她刚和北傲风去了趟归云轩,这会子便有人去查归云轩。难道……长孙长卿心思略微一转,便想通个中关窍。

    “无碍,让他查!”

    楚修远老神在在道,像是半点未放在心上似的。

    “我故意现身,就是为了让他去查归云轩、查我的!他若连这点疑心都没有,那他就不是北傲风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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