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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使徒十三     黄龙本纪txt下载     黄龙本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六十九章:破极炮

    在一处大帐之中,分坐两旁的将领脸上皆阴云密布,他们愤怒、不甘、后悔......等等情绪弥漫在心头。

    李冬居于上方,冷眼扫了众人一眼,他沉声说道:“此战战场情形如何,还请各位详述!”

    吴勇率先抱拳说道:“禀大人,末将亲率五千弓弩手埋伏于预定地点,果真守得敌军骑兵的出现。只是当末将准备下令射杀之时,这支骑兵却瞬间加速冲破了我们的箭阵,这是末将的罪过!”

    “禀大人,末将与马磊本已击败敌军前锋部队,更是与王和和赵言等将军合兵一处,将敌军围于阵中!只是......只是没想到突然凭空杀出一支骑兵,打乱了我军的阵型,才遭此大败!就连我兄弟马磊他......他也不幸牺牲!”张超抹了一把眼泪,更是带着些许责备之意看了一眼吴勇。

    “禀大人,末将与夏朝将军见我军胜机在握,便率领半支中军前往接应,不料中了敌人的奸计,才造成如此大的损失,这是末将的罪过,还请责罚!”黄平不屑地撇了一眼张超,他直接走到中央之处,单膝下跪。

    “黄平将军何罪之有?你们只是将,是听从我的号令遵守我的军令而行事,所以这场大败的罪魁祸首乃是我李冬,并非你等啊!”

    李冬右手前伸示意黄平起身,他继续说道:“我军自成立到今日,胜胜负负皆经历了不少,但即使是寂城大战也未遭受如此大的损失!只是败仗已经结束,不是讨论功过的时候,诸位还是分析分析究竟是如何失败的吧,我等也好作准备,去迎接最终的胜利!”

    李冬大手一挥,他没有在这一场失利中大作文章,而是一笔带过。司徒站在李冬的背后,他紧锁眉头,因为李冬早已对他预言过此战会败,只是他没想到会败的如此惨烈,六万将士的阵亡竟然如此云淡风轻?

    司徒不知道李冬的葫芦中究竟是何药物,他甚至有些想吐槽:“大人你既然知道会败,那应该早做准备啊!如此白白搭上六万人命,若非你军中老大,小爷我都觉得你是奸细!”

    “且你让他们分析分析是何原因导致兵败,这还用分析吗?你早就知道结局了,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吗?”

    “这还能是什么原因?”张超猛地一拍桌子愤怒吼道,“还不是因为那支突如其来的骑兵!可怜我兄弟马磊他......”

    吴勇听言,脸上的愧疚之情更加浓烈,如果他成功地阻截了这支骑兵的话,这一战不说大获全胜,至少也不会败的如此离谱与惨烈,更是士气大跌。

    但战场之上休谈如果.....

    “报,严苛将军已经回营!”

    严苛昂首阔步走至大堂,他高声说道:“我还未进帐,便听见有人开始问罪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严苛兄弟先请落座!”李冬站起身来微笑示意,他继续说道,“张超兄弟只是言语过激了点,并非有兴师问罪之意!”

    “众将士你们且谨记一点,我们都是军人,胜败乃兵家常事,且不可因一战而言之!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希望这个道理你们能明白!”

    李冬的气势忽然转变,如雷霆般猛烈,他大声喝道:“今日我们召开军事会议,并不是为了问责某个人或某些人,而是总结经验,研讨方案,好不去再犯曾经的那些错误!”

    “若有人再拿此作文章,那鄙人只能以军法处置!败仗并不可怕,知耻而后勇!古往今来,哪个王者之师不是经历了无数的败仗,才成就了自己的威名?”

    “大人教训的是,是末将鲁钝了!”张超站起身来抱了抱拳,同时面对吴勇赔罪说道,“吴将军还请莫要见怪,末将只是憎恨那支骑兵,绝无怪罪您的意思。毕竟那支骑兵确实强悍地太过离谱,就连周元帅的四万将士都无法拦住他们,更何况您只有区区五千的弓弩手!且我大军近十万都没能与之相抗,故而此战罪在于天!”

    “是天道不公!”

    吴勇也站起身来举起一杯浊酒一饮而尽,他虽然心中仍有些许不痛快与芥蒂,但人在军中本就应该直言才是,相比之下他更讨厌周春那种前后两面之人。

    吴勇沉声回应道:“张将军客气了,吴某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只是此战败因确实在我。军中之事本就明理是非,功赏过罚,吴某绝不会推卸责任!一切任凭大人决断!”

    关和与赵言本是策应之军,他们此时也开口说道:“那支骑兵虽然强悍,但数量总归不多,而真正难缠的是城头上的箭雨,他们的箭阵皆是灵力所化,极为强悍,普通的防护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对,若非那箭雨,区区五千骑兵又岂会翻起巨浪?吴将军且莫妄自菲薄,我等应先行商量该如何解决那箭阵才是关键!”

    李冬点了点头说道:“那箭阵确实恐怖异常,且在此前我等从未听说过此等玄妙之法,否则他们也不会直到今日才使出!”

    “是啊,隔了近十里之地也能射到我等,这等武器我等闻所未闻!还有那亡灵军居然都是半兽人,且修为大都已经达到了筑基之境,这等战力我军即使二十万齐出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啊!”

    “那箭矢我也查探过了,虽是灵力所化,但也仅仅是筑基初期之境的灵力,没有附带任何属性!所以我判断他们定然是利用某种强悍的灵器才将此发射出去的!”吴勇继续说道,他本就主攻箭术,故而对箭极为敏感,一言便说道了重点。

    众人点了点头,他们自然不信有人能射出十里之箭,但关和却又说出了一个关键点:“这些箭矢不仅射程极远,且他们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只对着我军射击!”

    赵言一拍手说道:“我听说亡城城主有一个儿子名叫听风,此人孩童时候因患眼疾故而双目失明,但耳朵却也因此极为灵敏,即使是十里之外的蟋蟀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严苛闻言急忙命令部下取来禁灵石在大帐四周部下隔绝之阵,防止被听风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更是传令将抓来的附近山民提取进来,进行问询,赵言的话很快便到了验证。

    那个瞎眼少年正是听风,只是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名字,瞎子!

    “居然还有这等奇人,怪不得那个缩头乌龟也敢出城与我军会战!如今这亡城有阴霆、亡灵军与那个瞎子的箭阵,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的心头蒙上一层阴霾,就连司徒都觉得极为棘手,然而李冬仍然镇定自若,他微笑说道:“诸位不用担心,天理昭昭,我们是正义之师,所以即使是天道也会帮助我们的!七天之后,将会有一支百万雄师前来助我!”

    听风站在城头叹了一口气,他的盲眼望向一座山头,自言自语说道:“你们的身上有师傅的味道,只是你们已经来晚了!”

    而在那座山头之上却有五人,这四人正是刘询、封于修、霍念君、慕容仙与玛茵。

    李冬与阴霆的这一仗他们尽收眼底,虽然极度惨烈但也权当看客。然而当亡城的箭阵出现之时,刘询却猛地站起身来,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的双拳握得咯吱作响,他的眸中闪烁着晶莹。

    那是激动与憧憬,那是担忧与害怕,那是如同期盼多年的老友忽然到访,那是颠沛流离的游子归乡时的忐忑不安。

    其他几人有些茫然地看向刘询,他们浑然不知其为何突然如此失态,是因为这箭阵的威力极为强悍令他见宝新奇,还是李冬败的如此突然令他痛苦惋惜。

    他们只能轻松问道:“三哥,发生了何事?”

    刘询激动地转头看向慕容仙,他兴奋地说道:“是他们,绝对是他们!这箭阵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够使出来!”

    “他们?他们是谁?”慕容仙一头雾水,她扫了一眼看向自己的众人略微尴尬。

    刘询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而就在此时也是暴雨突发的时候,五人急忙祭起灵力避雨!

    五人很快支起一件帐篷,刘询这才娓娓道来:“那箭阵并非亡城之物,而是我拜剑宗独有之物!当然这句话也不对,应该是我的几位师兄独创出的灵器,名为破极炮!”

    刘询转头看向慕容仙继续说道:“我的这几位师兄并非是拜剑门那几位,而是我们入师门时所结识的!其中便有你的陈师兄、许师兄与......林师姐!”

    当刘询说到林师姐的时候,霍念君的眼眸微不可查地黯淡了一瞬,慕容仙恍然大悟,她轻声说道:“就是你当日许愿令他们过了第二关的那些人吧,怪不得许师兄总是吹嘘你的厉害,敢情是这么回事!咦,他们来到了白骨岭?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在亡城?”

    慕容仙很快便反应过来,而帐篷内的气氛也瞬间凝重起来了。因为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很不利的猜测,这个猜测还极有可能为真!

第两百七十章:周春之死

    刘询点了点头说道:“此物制造极为复杂,非他们亲自锻造绝不可能完成,所以我才断言他们定然在亡城!只是不知他们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亡城!”

    麒麟九子各有不同,而所谓的麒麟九子正是当年刘询进入拜剑宗在第二关结识的几位。

    大哥陈聘足智多谋,尤其是在第二关的表现极为亮眼,虽然最终落败于刘询之手,但其在第三关也是技压群雄,不可小觑。

    二哥邢钺豪迈不羁,但却心细如针,而也正是他促成了刘询与林婉清的恋情。

    三哥许攸看似阴柔狡诈,但却是苦命之人,更是珍惜这段得来不易的友情,而他最擅长的正是设计。

    四哥段郃刚正不阿,正如他手中的宝剑一般不为他人折腰,他的锻造能力堪称一绝。

    五姐王秋曼热情如火,与八弟黄俊结成了神仙眷侣,这二人在阵法上的造诣,早已将拜剑宗同辈之人远远甩开。

    六哥霍忠箭法通神,昔日比武更是险些将冰山美人叶紫逼入绝境。

    至于刘询则是排行老七,而这其中最后一位便是林婉清,炼丹奇才!

    当年刘询重回拜剑宗的时候,许攸便拿出了他设计的破极炮图纸,请刘询提点意见,故而刘询才能一眼认出此物的主人。

    只是当年此物还只是一个概念,刘询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造了出来,且威力如此巨大,已经达到了灵品高阶的品质。

    此物乃许攸设计,段郃锻造,王秋曼与黄俊利用阵法增幅,霍忠为驱动之人!

    故而此物也只能由他们这五位心意相通之人,才能倾力打造出来!旁人即使拿到了图纸也无法量产生成,因为打造此物需要几人亲密无间的配合,稍出差池便瞬间毁灭。

    当然城墙之上出现的破极炮还尚未达到其巅峰之状,因为它们只是“赝品”或者说是仿制品。刘询曾看过设计图,他知道此物一旦真正造出,那便是屠神灭魔的存在,所以当日刘询曾告诫此物杀戮太重,莫要轻易制造,以免遭受其反噬。

    故而城墙之上的只是降低规格的量产之物,但仅仅是仿品便也能达到如此威力,可见破极炮的强悍,恐怖如斯!

    当然封于修很快也想起了他们,毕竟当日正是与他们产生误会发生争执,才让魔柱弗拉斯有了可乘之机,而也正是那一战令他与慕容仙产生了情愫,才造就了今日的举案齐眉。

    封于修挠了挠头说道:“我之前不知他们是你的好友,所以有些出言不逊......”

    刘询微笑摇头道:“过往之事早已如云烟,且我们本就是修行之人不拘小节,何必自扰?只是如今他们身在亡城,也不知情形如何!”

    刘询很是担心他们的处境,但破极炮只能由他们亲自动手才能制作出来,故而刘询知道他们定然还活着,所以刘询打算进入亡城去探查一番。

    当刘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的时候,得到的自然是反对!因为任谁都能看出亡城的战力有多么的恐怖,那五千亡灵军配合着城头的破极炮,竟然将李冬的十万大军打得丢盔弃甲。

    以一旦刘询在城中被发现,那么即使他强悍如斯也无法逃出生天。刘询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着急,他继续说道:“我有千面幻魅,可以随意变幻成他人模样,相信没人能窥见我的真实身份。外加隐身衣的存在,移形换影无人能寻!所以你们且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即可!”

    千面幻魅正是千面郎君的本命面具,此物刘询当年在突破筑基时不慎损坏,但在后来击杀鬼面狼蛛,利用他的妖丹恢复了些许,可以储存五张人脸。

    而储存的方式也很简单,只需要取得对方的一滴精血滴在面具之上即可。

    至于隐身衣自然是王启的祖先王道灵遗留之物,当年王启连带着神通“神殛”一起赠送给了刘询,拜托他重新振兴拜剑宗。

    提起隐身衣,刘询还想起了铁剑峰天堑之处,那被关押在潭底的严寒,此人极为奸诈,曾诓骗刘询以拜剑宗宗主常重胤的身份自居,更是使用了诡异的神通“阴阳转生诀”企图控制刘询,幸而被其识破。

    而他又与三百年前第一从一页金书中,解救出来的跛脚男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那日刘询窥见第一的时候,因时间紧迫,也没有机会加以细问。

    外加刘询已经恢复的魔瞳,凭借其破虚的能力,所有的幻术与阵法在其面前如同**一般。故而这一遭看似凶险万分,其实如大道平坦,一马平川。

    几人也知道刘询一旦做出了决定,自然是难以更改,但他们生死与共,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刘询只身犯险。刘询也无奈故而只能同意一同潜入亡城。

    亡城有四道城门,其中南门正对李冬的大营,双方如猛虎对群狮,时刻准备撕咬对方。而西门远处又有周春所在的宁城虎视眈眈,这座小城本是配合亡城成掎角之势抵御外敌,但谨慎的阴霆直接选择了放弃宁城,固守一隅。

    至于东门则是层峦叠嶂人烟罕至,虽然可以藏兵,但根本无道可走,所以即使城门大开也无法攻击,故而此方其实是一道无形的天堑,而它正好切断了起义军迂回包抄的方略。

    北门虽然也是大山无数,但却有一条极为宽阔的官道,这是亡城运粮补给的路线。

    李冬当然也想过去切断亡城的粮道,只是粮道两侧多是高山,很容易被伏兵攻击。且想要切断粮道只能从周春的西门方向迂回包抄,故而行踪定然很容易被发现,如此奇袭之策根本行不通,所以李冬也一直不敢妄进。

    而也正因为如此,想要用围城的策略令亡城自生自灭根本是行不通的。这也是为何阴霆敢与李冬一战的原因,因为亡城只能通过正面击溃,除此别无他法。

    且即使李冬真的正面击溃了亡城,阴霆也有足够的时间从北门粮道撤退,他永远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亡城将会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但这是起义军无法接受的!

    当然适才那一战其实双方损失都非常惨重!李冬损失了六万的兵力,远在宁城的周春也损失了一万的兵力。而亡城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那充当诱饵的六万魔军损失了将近一半。

    消耗战也是起义军无法

    接受的!

    如今起义军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冬的身上,因为李冬曾预言七天之后便会天降百万雄师。但其实众人心中都很清楚,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这不过是鼓舞士气的常规手段罢了,故而嘴上附和内心鄙夷。

    但在这些人中却有一人笃信不疑,此人自然是司徒,因为他亲眼见证了李冬预言的大败,所以他相信李冬预言的百万雄师绝非子虚乌有,侃侃而谈。

    远在宁城的周春此时正在自己的屋舍大发雷霆,他愤怒地摧毁着眼前的一切,他的暴戾之气正不断地攀升。

    “王和,还有那该死的射箭之人!我周春在此发誓,不杀你二人,便叫我永堕轮回,万劫不复!”

    周春无法忍受自己的失利,而也正是因为他没有牵制住王和的五千亡灵军,才导致亡城正面战场的全线崩溃,自己更是损失了将近一万的兵力,故而这一战最大的罪魁乃是他!

    总是他!

    而他也成为了耻笑的对象!

    周春蓦然回首,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除了陈水之外,已无可用之人!他虽然还是王,但却是一个孤独的王!

    “我究竟在做些什么?”周春扪心自问,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怀疑起他人,怀疑自己是否只是被他人利用的工具,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驿使来报:“传李冬大人军令,命元帅大人坚守宁城七日,这期间无论面对敌军何等挑衅也不可出战,只需坚守即可!”

    周春忽然愤怒地问道:“坚守?这是何意?”在周春看来,李冬的军令似乎是怕他意气用事受不了敌军的挑衅,从而落入他们的圈套,故而前来提醒自己。

    那名驿使似乎根本不惧怕周春的淫威,他淡淡说道:“大人还有一句话托我告诫于元帅,七日之后亡城必破,届时大人只管有仇报仇即可!当然大人若是不听军令也可自行出战,只是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周春向后一连退了三步,他的身躯有些瘫软,他那瞎去的左眼隐隐作痛,他大笑着走向自己的帅椅,至于那名驿使根本就不在意周春此时的表情,他昂首阔步走出了宁城,而在他手中的书稿上,又记载了一笔浓郁的笔墨!

    周春瘫坐在帅椅之上,他望着空荡荡的大殿,他明白了,他懂了!

    “李冬,你根本没必要如此费尽心机!你若想称王,我周春自然舍命跟随啊!”

    陈水缓缓地走进大殿,周春的独眼带着些许讥讽,他嘲笑道:“陈水,你何时成为了他的人?”

    陈水面无表情,他淡淡说道:“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一直都是......一直都是!”

    周春哈哈大笑,他的左手捧着自己的腹部以防岔气,他右手食指指着陈水却因激动而颤抖,他笑中带着眼泪。

    “告诉我,你最终的任务吧!”

    陈水没有回答,他缓缓转过身走出了大殿,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最终的结局!这一天是白骨岭最黑暗的一天,元帅周春因无法承受大败之耻,羞愤自刎!

    司徒的书中如此写道。

第两百七十一章:亡城

    周春的自刎可以说是在李冬的意料之中,而这也是他为何将目前手下最强战将陈水派遣在其身边,其目的便是接收宁城!

    驱虎吞狼,借刀杀人,潜龙于渊,图穷匕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周春之所以选择自刎,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无法接受败仗,而是因为他的信念崩塌了,他的道心碎裂了!

    他的道本就是为获得众人认可而生,只是如今的他已经成为了笑话,成为了众矢之的,成为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阿斗!

    李冬狠狠地抹灭了他的一切,这个他本以为遇到的一生知己,却是身边最毒的猛虎!

    而在三日之后,一个女子出现在了宁城,她带走了周春的尸身,默默地消失在了烟雨之中,从此了无音讯!

    李冬彻底地撕下了脸上的面具,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再伪装了,他万众瞩目,他众望所归,他顺应天道理所当然地接管了二十五万起义大军,他成为了第二任大元帅!

    他现在只需要攻下亡城便能成就自己的宏图霸业,他的心开始逐渐地炙热,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他望着那滂沱大雨,如同望着自己的心脏一般,随着雨水扑通扑通。

    “我的,都是我的!”李冬想要放肆大笑,但他却不能,他需要时刻保持着身为元帅的威严,不怒自威,胸有成竹,运筹帷幄。

    断肠谷没有兵力,只有毕弗隆斯与斯伯纳克这两个光杆司令,所以李冬才敢如此早的卸下伪装!

    因为亡城城破指日可待!

    司徒默默地走到了李冬的身后,他微笑恭喜道:“恭喜大人成就霸业雄图!”

    李冬也转头微笑说道:“也恭喜你,成为了白骨王朝的第一任丞相!”

    谁说天下只能冬去春来,他李冬不信命,他只信人定胜天,春逝冬存!

    司徒有些诚惶诚恐,他急忙摆手推辞道:“我只是一介布衣,只想记录下白骨岭的故事,以及陛下您的故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对,就是陛下!这多么美妙的两个字啊!

    “司徒,建国之后会有很多繁杂之事,寡人需要你的帮助啊!”

    李冬一脸陶醉,他用十指舒展自己的发丝,他仰面朝天,闭上眼睛感受着雨水溅落至脸上的冰冷,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他满心窃喜!

    而司徒望着那逐渐发狂的李冬,他的嘴角却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

    “陛下,您的百万雄师莫不是这雨水吧?”

    ......

    话说另一边,刘询等人化身于商贩从亡城北门竟然轻松混了进去,这令他们颇感意外。而当他们来到城中却发现这与预想的画面截然不同。

    因为城中之人居然正惬意地生活着,该吃吃,该喝喝,品茶逗鸟溜大弯,一副怡然自得之样,毫无大战在即的压迫之感!若非这大雨令众人有些许狼狈,恐怕他们会活得更加痛快!

    “这些人,心还真大啊!”刘询有些感慨,与封于修等人寻了一个茶馆,点了几杯清茶便也坐下身来,静静地倾听着周边之人的闲聊。

    “嘿,我们亡城十几年都未曾下过雨了。怎的最近两日却下起如此狂风暴雨,真他奶奶的好生厌烦!”

    “是啊是啊,本来今日与周记掌柜的约好去西城看戏,却也被这大雨给耽误了。可怜那小翠姑娘,今日怕是无缘得见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要我说啊,这还不是因为外面那叛军带来的晦气,如若不是他们惹怒了神明,又岂会突然天降大雨呢?”

    “哎,这些愚民身上流淌的皆是下等罪奴的鲜血,就该终老在矿场之中。如今惹怒了岭主大人,还祸及我等,当真是该死该诛!”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这个叛军头目叫李冬,是那个李卫的儿子呢!想当年,我们瞧的那李卫一脸正气,故而才给他一个机会去面见岭主大人,却不料此人居然包藏祸心,不知好歹,竟然妄想取而代之!”

    “嘿,人心不足蛇吞象,活该他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如今这李冬也妄想称王称霸,怕是也离死期不远了!”

    “罢了罢了,不说他了!提起他就觉得晦气,不过倒是阴霆大人也算是为咱们扬眉吐气了一番!”

    “是啊,那个什么破极炮当真是恐怖如斯,好生了得,老子也好想去上手过下瘾,去轰上几炮!”

    “就凭你?算了吧,听说那破极炮没有筑基修为无法驱动呢!不过真他娘的爽啊,听说轰死了叛军好几万人呢!”

    “你啊还是不了解真实情况,我的亲哥哥在听风大人手下做事,他亲口告诉我斩杀了叛军十三万人!”

    “真的假的?你小子不会又在吹牛吧?”

    “这怎会有假?你可以去求证啊!还有啊,我告诉你们一个绝密之事,那便是叛军老大周春,也被我们的听风少爷一箭射穿了头颅,重伤不治身亡了!”

    “迂......你小子肯定又是在吹牛了,那周春可是叛军老大,寂城与凶城皆毁之他手,岂是这么容易就别杀?”

    “嘿,这事儿还真不是吹牛!如今宁城早就挂满了孝幡白幛,分明是死了重要之人才有的迹象啊!而宁城除了那周春还能是谁?”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刘询几人心情愈发的沉重,他们虽然已脱离了起义军,但也曾与他们并肩作战,这份感情岂会说割便能割舍的?

    虽然在山头已经见证了起义军的大败,但如今从他人嘴中再次听闻也难免唏嘘一场,尤其是听到周春的死亡更是令人震惊。

    虽然坊间传闻不可尽信,但大多并非空穴来风。

    周春本性不坏,刘询他们从初始进入矿场便与之相识。此人极度忠诚于李冬,对待手下也是推心置腹,真诚热情。

    但从他们推翻南方矿场,宣布起义的时候,周春的心态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他开始眷念权位,他开始在意名声,他嫉贤妒能,唯吾独尊!

    但他仍然是一个为民而战的勇士,即使他有自己的渴求与自私!而若这样的堂堂男儿却突然死去,难免不让人觉得有些惋惜。

    “三哥,你觉得他们说的会是真的吗?”慕容仙小声问道

    刘询摇头说道:“真与假根本不重要,心中之道已变则如死人无异。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是解脱也说不一定呢!”

    何为道?

    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风自动水自流,天地万物皆遵循自然,一切不可言皆尽于此,故而道法自然。

    然,此可谓之道乎?

    道太过玄妙,以刘询他们现在的境界根本难以企及,即使是皮毛都无法窥探。刘询所说的道是每个人心中的信念与意志,抑或是目标与**。

    很明显,周春心中之道便是站在群山之巅,享受万人敬仰。

    而就在此时却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周春并非死于我手,他是自杀!”这声音清脆如杜鹃,更是虚无缥缈难以捕捉方向。

    刘询几人急忙撇头扫了一眼四周,才发现在茶馆的角落有一个瞎眼少年,正兀自品茶,此人正是听风,那个在城头指挥破极炮之人。

    听风一言瞬间激起惊涛骇浪,众人先是噤若寒蝉,鸦雀无声,但很快便是欢呼雀跃,极声高呼,更有不少人举杯前去恭贺恭维。

    “听风大人过谦了,若非是您将其射至重伤,他也不会忍受不了这等耻辱而自杀。所以这个功劳还是您的!”

    “是啊,听风少爷一己之力大败周春十万兵马,这等手段何人能及,大伙儿说是也不是?”

    ......

    听风站起身来摆手谢过众人,便缓缓走出了茶馆,灵力包裹在他的身上,即使是磅礴的大雨也难沾片衣。

    刘询几人冷眼望着听风离去的背影,他们的后脊微微发凉,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觉这个听风何时来到了茶馆,且观听风之言很明显是说于他们听的。

    “此人修为绝对在我等之上!”

    刘询没想到白骨岭居然还有这等人物的存在,他自责自己有些武断与冲动了,人外有人这句话绝非诓言。

    “如此说来,周春是真的死了,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自杀!”封于修有些惋惜,他出走的绝大原因是因周春而起,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令人心生眷回。

    “好高明的操纵术!”刘询沉吟少许冷笑连连,他不似封于修那般单纯,很快便窥破了其中的玄机,“李冬啊李冬,我刘询果然小看了你!”

    “李冬?”两人眉头微蹙,心生疑惑,周春的自杀又怎会与李冬有关系?这二人可是本命相连,唇亡齿寒的关系啊。

    一杯温水,保持其温度不变。此时有一杯冷水与一杯热水,如果你将手先放入冷水中再放入温水中,你会感受到温水热,而如果你将手先放到热水中再放入温水中,你则会感受温水凉。

    同样的一杯温水却能给予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这便是认知效应,也是一种强烈的心理效应。

    这种效应在民间很是常见,著名的便是教育孩童,先是棍棒再是糖果,如此效果翻倍。

    更有一种略微病态的畸变效应。比如恶人做了一点善事往往会得到众人赞扬,而善人行了一点点恶,往往会得到双倍的抨击。

第两百七十二章:听风

    李冬正是利用这种冷热水的效应,让周春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这就好比你发现自己中了五千万的彩票,正欢呼雀跃的时候,却发现看错了彩票期数。

    某位著名先哲鲁先生曾说过:“如果有人提议在房子的墙壁上开一个窗户,势必会遭到众人的反对。但如果提议将房顶扒掉,众人则会相应退让,选择开这个窗户!”

    李冬的狠毒可见一斑,他先将周春送到了权力与威望的巅峰,然后再令其众叛亲离。感受过万人之上的周春,以及发现了李冬诡计的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所以他选择了自尽,这个唯一体面的方式。

    封于修与慕容仙面面相觑,他们想不明白李冬为了权力居然会做到此等程度,如此丧心病狂,人性的黑暗令他们心生畏惧。

    刘询继续说道:“人皆有欲,若李冬一心为民倒也无妨,若其泯灭心智则不可不管了。”

    几人点了点头,霍念君却忽然说道:“哥,念君感觉那个听风好像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几人脸色微变,刘询转头问道:“你确定吗?”

    霍念君小嘴微嘟似在思考,很快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念君确定,他肯定是妖兽!”

    霍念君身份存疑,刘询即使用魔瞳也无法探查其身上是否存在异样,但其突破筑基的异象令他记忆犹新,刘询也只敢粗浅地猜测其身份,但对其的话语却是笃信不疑。

    刘询有些暗暗可惜适才没有利用魔瞳去窥探听风。

    如今萦绕在刘询身上的谜团也是越来越多了。无论是第一与龙三娘的失去本命丹元的应龙之躯,抑或是身份成谜的霍念君与巧嫣然。

    当然天衍无龙,踏仙古道不可信又是何意,一切皆难以琢磨!

    另外天衍只是盘古大陆中九洲之一,而他们却误闯入这另一洲荒古,这究竟是冥冥中注定,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当然九洲之祸离刘询还差之千里!毕竟刘询现在只是天衍大陆的一个落难皇子,他现在只想为父报仇,寻到那个神秘之人。

    刘询相信霍光绝不是屠戮他们村庄的刽子手,那神秘的另一人才是!如今种种证据皆指明了其是当今大衍国的皇帝,更是有其父邴吉书信为证。

    但刘询总感觉真相绝不会这么简单!

    刘询抬眼看向屋外,在茶馆的檐角下有一只蜘蛛,正在不断地补救被暴风雨摧毁的蛛网。

    封于修却似恍然大悟,转而说道:“我说这个人怎的如此无情呢,连自己的亲生父亲被人斩杀,也不去复仇,居然还助纣为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封于修不住地点头,好似窥破玄机,他说的自然是听风。因为上任城主正是听风的父亲,其本欲献城投降,却被阴霆斩杀。

    所以封于修认为听风根本不是其子,故而也不存在报仇一说,否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岂会不报?

    刘询点头附和:“此人绝不简单,他摆明早已知晓我等身

    份,故意现身于此留下讯息,也不知是示好还是警告?”

    霍念君一语道破了玄机,几人也自以为看清了真相,但听风的所作所为依然匪夷所思,这只能说明其不报仇的原因,但其他的一切却无法说通。

    首先听风的修为即使没有迈入魁杓,也至少是窥探其门槛。如今他的妖兽身份已被证实,故而其等阶应该是地阶八级的妖兽。

    而阴霆的战力在前日战场已经暴露,约摸是金丹后期的修为,至于王和也只是与其伯仲之间。如此看来,这听风应该是亡城最强之人,但却又选择屈居人下,更是甘愿受不孝子的骂名。

    这说明此人不是孬种便是另有图谋,而很显然其不是前者。听风胸中城府深不可测,刘询几人纵然是想破脑袋,也无法窥测其真实想法。

    封于修愤愤说道:“此人既然已看破我等身份,却又不点破。故意接近我等,却又拒之千里。这他奶奶的摆明是在玩弄我等,就如同苍蝇般惹人厌烦啊!教他莫要落入小爷我手中,否则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封于修的性格本就是直来直去,故而最讨厌这种吊人胃口之人。刘询点头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此人既然故意接触我等,也是在试探我等。那么我们的身份自然也不会过早的暴露!”

    刘询缓缓站起身来,他沉步走到那少年曾坐过的座位,而在那张旧桌的一角果然刻下了一个字!

    剑!

    “剑?拜剑宗?”慕容仙带着疑问看向刘询,刘询轻轻点了点头,这个讯息再明显不过了。

    慕容仙轻声嗔道:“这人当真好生奇怪,既然已经摊牌了,那双方就把话语挑明了便是,如此多此一举卖弄高深,有何意义?”

    封于修立马附和:“就是,此人就是一装‘杯’的货,把我等当老鼠般戏弄!就让他祈祷别落入小爷我的手掌心吧。”

    刘询眉头紧锁,听风留下此等讯息不仅是表明了他知道几人皆是域外来士,更是出自拜剑宗。而同时也放出了一个信号,那便是许攸等人确实在这里!

    刘询沉声说道:“此人暂时没有表现出恶意,但也不排除!所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诸位师兄,然后溜之大吉!”

    随着越来越深入,几人发现这白骨岭越来越玄乎与古怪,故而能早点脱身此地自然最好。

    “可是人海茫茫如何去寻找?”封于修摊手问道,亡城是四座城市中最大的一座,虽然身处低谷,但车水马龙,人流如海,粗略一估不下于五十万。

    而在这五十万人中寻出几人的踪迹,自然难于登天。一旁的慕容仙闻言轻咳一声,更是微微昂首挺胸,一副胸有成竹之样。

    刘询轻笑一声,他自然知道慕容仙想说什么。但却摇头说道:“仙儿你的鹰鹫之眼自然玄妙无比,只是若如此明目张胆地窥视,定然会暴露踪迹,则得不偿失。”

    慕容仙闻言如泄气皮球,颓然地垂下了脑袋,她理解刘询的顾虑,点头问道:

    “三哥可有妙计?”

    刘询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霍念君,微笑说道:“小妮子看你的了!”

    “哼,现在才想起念君来了?”霍念君佯装温怒,刘询苦笑赔罪,他近日来确实思虑太多有些冷落了眼前妮子,也难怪其最近一直闷闷不乐。

    霍念君听到刘询温柔道歉之声,瞬间就转怒为喜:“看念君的厉害。”

    慕容仙二人有些迷惘,面面相觑,他们与霍念君相处多日,自然清楚霍念君的底细,他们想不明白其一个筑基修士,没有金丹的神通之力,又如何去破解此局?

    刘询似看出二人疑问,微笑说道:“你们可别小看念君哦,她的天赋远在我们之上!”

    玛茵一直化作百合本体沉睡于霍念君怀中,这一来是避免暴露身份,二来是白骨岭的煞气很容易对植物系精灵造成伤害。

    霍念君一马当先拉着刘询的大手向着屋外走去,刘询急忙取出大黑雨伞挡住天雨,以免惹人注目。慕容仙二人带着疑惑紧步跟在二人身后,封于修眼神示意:“这妮子当真会认识路?”

    慕容仙杏眼瞪了其一眼,表示赶紧跟上,别说屁话。

    霍念君绝对不是霍光之女,这一点刘询可以保证。她与巧嫣然一样身份神秘,当然刘询早已通过巧三槐猜测出巧嫣然的大致身份,故而也一直在设法保护着她。

    霍念君有趋吉避凶之天赋,换言之她能明辨天下所有妖兽与瑞兽,也同样可以记住所有妖兽的气息,然后寻其踪迹。

    天上大雨依旧磅礴,亡城的街角已存些许积水,坑坑洼洼。刘询心中忽然一紧,也不知是为何,茫然地看了一眼天空。

    “哥?”

    刘询急忙从失神中转回,将霍念君身上的雨水驱散,歉意道:“一时失神了,对不起,淋湿了没?”

    四人沿着深街古巷左转右转,亡城的生活简直是慢到极点的节奏,这令封于修又禁不住吐槽起来:“这哪里是亡城啊?分明是乐观之城!这里的人根本就不知危险为何物,比那寒号鸟还要慵懒!”

    寒号鸟可以算得上是最懒惰的鸟类了,它随遇而安得过且过,即使冬天来了也不愿起窝取暖,最终冻死。封于修正是借用此鸟来讽刺这些乐观的居民,毕竟李冬起义军所作所为众人皆知,尤其是封于修还亲眼见证了寂城的大屠杀。

    如今大军压境,这些人却仍嬉皮笑脸。

    刘询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亡城的人选择了安逸惬意,那么就得接受暴风雨侵袭的后果;有些人选择任重道远,那就得接受坎坷崎岖的孤独。

    选择是一种取舍,无论是先苦口甜抑或是先甜后苦,它都有失去与得到,而你的标准便是值与不值!

    在烟雨朦胧中穿梭,四人不知不觉竟然走了四个时辰,直到来到一座古朴的农家大院前才停下了脚步。

    霍念君凤目流转,得意洋洋地指着这间农院,笑道:“就在这里!”

第两百七十三章:智者生存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四位请进!”

    院内听风似乎早已知其他们的到来,清脆如杜鹃之声再次响起。刘询几人也有心理准备,故而只是微微一愣便大大方方推门而入。

    这间农院很是普通,刘询抬头望去没有发现异样,唯有在院落中央一座略微豪华的凉亭比较突兀,引人注目。

    而听风此时正坐在凉亭的正席,面对着刘询几人。凉亭酒桌之上更是备好美酒佳肴,似在等待几位贵客的降临。

    “你知道我们要来?”封于修有些好奇问道,他仔细地打量起听风。听风的脸很白,如同一张死鱼脸,面无表情,但那双眸子却异常灵动,如河蚌中的珍珠般璀璨,故而说不出的诡异。

    听风不置可否,他的双眼似乎带着笑意,但面部肌肉却没有丝毫跳动,他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施了一礼:“晚辈听风见过几位前辈!”

    封于修见其没有回应自己,故而用手在听风眼前晃了一晃,亡城平民皆知听风是瞎子,但刘询几人第一次正面面对听风,却根本不敢相信此人真是瞎子,因为那双眸子太灵动了,比女子的眼眸还要美丽清澈。

    不过刘询却还在思考听风的话语,因为他们几人年若相仿,且听风是妖兽的身份大致已被坐实,故而实际年龄还有待商榷,却称呼他们为前辈,实难以符合逻辑。

    当然刘询没有失了礼数,急忙抱拳回礼:“听风少爷过谦了,您身份尊贵,且与我等年若相仿更都是修道者,本就应该同辈相称,不如唤你风兄如何?”

    刘询话中也夹杂着些许玄机,他称呼双方皆是修道者,而不是修道之人,言下之意便已挑明了听风的身份。

    听风没有正面回话,他转而看向封于修笑道:“仁兄莫要试探了,我年幼便患了眼疾,这双眼睛早已瞎了二十余年了!”

    封于修被其吓了一跳,好似正在做坏事的小偷被抓了个现行,只得打着哈哈顾左言他,听风右手做了一个请字,示意众人落座。

    他轻声说道:“如今的亡城如同这磅礴大雨,摇摇欲坠,几位此时进城不知所谓何事?”

    刘询微笑回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亡城在别人眼中也许是洪水猛兽,但在我们几人眼中却是金山银山啊!”

    “哦?原来几位是为求财而来?”

    听风举起酒杯递向刘询,而刘询这才看清了这双手。

    如若单看这双手那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一双美人的手,因为它太完美了,它如同一块天然形成的羊脂美玉,即使是天上地下最灵巧的工匠都不敢雕琢的美玉。

    任何人的手都会有缺陷,或太黑或太白,或太大或太宽。即使令刘询魂牵梦若的林婉清的手也因长期采药,故而存在一层薄薄的轻茧;或者是青春活泼的巧嫣然也因个性使然,导致她的手带着一丝锐利之气;又或者是霍念君的娇小可人。

    但眼前这双手却是如此的完美无瑕,即使那璞玉酒杯也在他的

    手下黯然失色,刘询接过其酒杯一饮而尽,听风微笑说道:“这酒如何?”

    刘询回道:“酒需要懂他的人,只可惜我刘询不懂酒!”

    听风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如此便有些可惜了!”

    刘询转而继续说道:“我不懂酒,但我却懂得这些菜肴!如此美味若凉了就有些可惜了!”

    听风缓缓抬起头,他灵动的双眸似有千言万语:“如此那就更加可惜了!”

    然而刘询却已夹筷,兀自品尝起来,更是嘟囔道:“确实有些可惜!”

    两人的对话莫名其妙,这令其余三人呆若木鸡也不知如何插话,刘询似才想起三人一般急忙招呼:“你们也赶紧吃啊,再不吃就真的可惜了!”

    听风也微笑招呼起众人,只是那张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几人一副其乐融融好似好友聚会,而唯有刘询右眼深处闪烁着淡淡红芒。

    酒过三巡,听风转而说道:“刘兄也莫要再打哑谜了,听风知道你们是为五人而来!但很可惜你们来晚了,如今的他们已不在亡城!”

    刘询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之中,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其他几人也皆神情肃穆面面相觑,没想到听风居然如此干脆直接。

    听风继续说道:“不过您且放心,现在的他们很安全!”

    “说吧,你想要什么?”刘询沉声问道,在聪明人面前不需要过多的掩饰与伎俩,否则便落了下乘。

    听风笑道:“你以为是我囚禁了他们?”

    刘询回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听风摇了摇头,似有些恼怒道:“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有趣的人!”

    “破极炮是我五位师兄倾力打造的心血,你居然也能诓骗到手,所以你倒是一个有趣的人!”

    听风道:“破极炮乃是绝密,您觉得我能够诓骗到手吗?实不相瞒,这破极炮乃是他们亲自为我所铸!”

    刘询冷笑:“我的五位师兄为人我自清楚,权利美色皆不可动摇其心!”

    听风点头道:“所以说你是无趣的人!”

    刘询不置可否,沉声说道:“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听风轻轻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你真的是一个无趣之人。”

    杵在一旁的瞧着二人打哑谜的封于修再也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他有些不悦说道:“本以为你还是个爽快人,没想到却比娘们还要扭捏!”

    听风似充耳未闻,他转而对着刘询问道:“我自小生活在白骨岭,这里礼崩乐坏,目无法纪,禽兽食子,虫豸噬夫,更是战乱纷起,大丈夫该欲何为?”

    听风身为亡城城主之子,故而自然在意治国方纲。

    刘询沉默了半响说道:“事因之而循之,物因之而动之,法天地之使万物自然,甚至不得不自然而为,意无为谓之使物我自然,以使物我共逍遥,善于行不言之教,使人自化。”

    听风的面部自始至终

    没有丝毫感情变化,但彼时的双眸却似带着讥讽与不屑,“人有懒惰贵贱之分,若无为而治,则有为之人何为?勤劳之人轻懒惰,尚德之人忌险恶,天道不公则人心难忿。利之当头,人人趋之若鹜,心有私利则貌合神离!”

    刘询反驳道:“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弃舟舆而不乘,复使结绳之时?”听风讥讽道,“你的师兄倒是比你开明太多了!”

    刘询沉默不语,他企图在言却发现如鲠在喉无从辩驳。听风的反驳言之在理,如若消除众人心中私欲,必然会压制人的思想,实行小国寡人之法,如此便无进步可言,反而节节退步。

    刘询其实心中也不认可自己的观点,但起义军与魔军只不过交战月余却已惨死数十万军民,这等天怒人怨之事可以说是因他而起,故而心灰意冷想到避世之法,只是如今却被听风无情地击碎。

    刘询抱拳问道:“阁下有何高见?”

    听风笑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而非强者生存。殊不知虎狼亦有亡者,狡兔亦有存者。水中巨鲨亦需?鱼清理口腔,而?鱼凭此果腹。故而天下并非弱者恒弱,强者恒强。”

    “然这与治国之法有何关系?”刘询转而问道。

    听风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刘询苦笑,他抬头望向听风反问道:“你甘心吗?”

    听风叹了一口气,到了这一刻两人才真正的摊牌了,听风带着些许惆怅说道:“我生于此,活于此,却不甘死于此!”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本身便是错误的!因为物竞天择,智者生存!愚者为活着而去适应环境,智者为活着总是去试图改变环境!”

    “古有愚公移山,今有亡城即将败亡!相信几位也看见了亡城现状,这些愚昧之人将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惬意舒适的环境造就了他们懒惰侥幸的心理,他们注定会被淘汰!”

    “然他们是适者吗?他们是的!因为在他们眼中战争只是上位者之间的博弈,无论是我们胜利抑或是李冬破城,他们依然是他们!但结果真的会如此吗?”

    刘询几人没有说话,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个答案,因为一路走来,他们在心中早已问候了这些人不下百次。

    这天底下哪有适者?有的只是愚者与智者!

    听风其实根本不在意亡城的存亡,至于之前的治国方针也不过是试探之用,以及用来引出自己的观念。

    而刘询其实也已经明白了听风的目的,群狼聚啸于山林战猛虎,听风的最终目的仍然是脱离白骨岭的束缚。

    “毕弗隆斯只是表面上的统治者,而白骨岭真正的主人是魔将冰霜魔龙雅达斯,代号孤独!而你的几位师兄也已染上罪血,这条路已避无可避!”

第两百七十四章:克罗赛尔

    刘询不置可否,冷笑说道:“若真如你所言,白骨岭真正的主人乃冰霜魔龙,想必其实力远超我等,只恐怕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吧?”

    十八魔将的威风刘询自然早已了解一二,他们是荒古大陆真正的主宰,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是天阶大妖!

    刘询平生只见过两位此等恐怖的存在,这其一是风一邪,只是此人亦正亦邪,且并未见识过他真正出手,但后来从巧嫣然处也了解到,其一招便令达到天枢境界的黑白双煞双双重伤,可见实力之恐怖。

    而其二便是碧海魔鲸王,遥想当年它仅靠一具分身,便能在修罗道海呼风唤雨,更是差点吞噬了他!

    天阶大妖的修为堪比魁杓中期,此等人物即使是魁杓初期的修士都不够看,更何况刘询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恐怕还不够塞其牙缝,更遑论去战胜他?

    听风似乎没有听出刘询的反讽,他微微一笑,兀自叹道:“不错,她的实力自然远超我等,但我从未说过需要去战胜她啊!”

    刘询问道:“若不能胜他则如何驱除罪血诅咒?”

    听风摇头嘲讽道:“真不知你们是勇敢还是鲁莽,凭借着一知半解就敢闯入,白骨岭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刘询淡淡道:“只怕你也没那么简单吧,听风小姐!”

    刘询再也不掩饰自己的魔瞳,此刻红芒格外的妖艳。听风身躯微颤,转而瞪道:“看够了没?魔瞳之眼可窥尽天下万物,果然名不虚传!”

    封于修此时反应极快打着哈哈转过了身,唯剩两女面红耳赤。霍念君自然知晓刘询的眼睛有着神奇的力量,但慕容仙还是初次见识,虽然在龟灵岛中刘询使用过这项技能,但当时一直以为是其获得的“赤妖之瞳”这部功法的力量。

    相比之下,几女反而更在意刘询的瞳力,而非听风的女人身份。

    刘询干咳一声:“听风姑娘莫要转移话题,魔龙之事暂且搁置。既然您想与我等结盟,恐怕也得自报家门吧?”

    “他奶奶的谁在转移话题?”封于修腹诽。

    听风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从头说起吧!”

    白骨岭是荒古大陆的一片禁地,其内煞气之重即使是修士也不敢久呆,但其内珍宝无数却也是事实,故而觊觎者不胜枚举。

    虽然传闻万年前因为一场百万人的攻伐导致白骨岭煞名远杨,无人敢进,但如此珍贵的金山若只凭两位魔柱便能守护,恐怕即使是傻子也不会相信吧?

    但却偏偏有人信了,也着实可笑!如今的李冬还在卖力地拼搏厮杀,不断地算计他人,但在王的眼中却只是一颗略有趣味的棋子罢了!

    白骨岭真正的守护者是魔将冰霜魔龙雅达斯,荒古大陆的十八魔将之一!

    此事只有在真正的强者才知晓,甚至就连白骨岭也仅仅只有四人知晓!雅达斯是十八魔将中最神秘之人,这一部分是因白骨岭与世隔绝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其自身的神秘。

    天阶妖兽寿命可达五百年,当然植物系甚至能活近千年。

    但雅达斯却不知活过了几个世纪,乃至几十个世纪。她见证了无数魔将的陨落与晋位,她经历了无数次仙罡大陆修士的磨炼与死亡。

    有人认为她是不死之身,是远古时代活下来的大能。但更多的人还是认为“雅达斯”是一个称号,是冰霜魔龙一脉世世代代守护者的称号。

    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她的伟大!

    只是加上一位天阶大妖便能统治白骨岭数万年吗?

    刘询并不相信,白骨岭存在无数的血灵石,此物乃人类精气神所化,虽不知有何妙用但定然价值不菲,所以刘询不相信没有大能觊觎过此地!

    听风似看出了刘询的疑问,他继续说道:“雅达斯只是守护者,而她守护的正是白骨岭真正的王。至于那些血灵石便是复活王的材料!”

    “王?他是谁?”刘询惊呼问道,他的脑海忽而闪回一些零碎的片段,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繁城废墟,而在废墟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石像头颅。

    听风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庞此刻似乎闪过一丝惊悸,他似有些心虚胆战道:“不可说,不可说,你们只需要谨记自己的目的便可!”

    刘询转而说道:“你说的故事很精彩,但我还是无法信你!”

    白骨岭如此玄乎的秘辛,听风又如何得知?且刘询自己本身也是一个骗道高手,就连拜剑宗的白鉴都曾被其蒙混过关,所以说骗子是最了解骗子的。

    听风笑道:“看来刘兄对我的身份很是执着啊!”

    刘询也笑道:“并非执着,只是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却妄谈合作,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听风转而说道:“你有那神奇魔瞳,应以看清我的模样了吧?”

    刘询脸颊微红,干咳道:“此眼只能窥视灵力变化与走向,并非如你所想!”

    听风忽而笑道:“那你又如何得知我是女儿之身?”

    听风的声音忽然变得娇美清脆,如出谷黄莺宛转悠扬,他没有再继续刁难刘询,而是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巧夺天工的玉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抹,一张人 皮面具便兀自脱落,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这是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容颜,即使是慕容仙与霍念君都自惭形秽不敢直视的容颜,这种美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她娇媚但却不妩媚,她美艳但却不妖艳,她如盈盈春水,如出水芙蓉,如雨后清荷。

    她美的无人敢相信。

    听风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你觉得可惜了吗?”

    刘询笑了笑,坦然地迎接她的目光,“我只可惜不懂酒!”

    听风再次在脸上一抹,重新变回了那个面目表情的少年,她的声音依然优美:“想必现在已能解释我易容的原因了吧!”

    刘询笑道:“或许吧,但突然觉得有些可惜了!”

    “哦?”听风撇头轻咦。

    刘询走回酒桌旁,倒了一杯美酒,淡淡说道:“如此绝世美颜却不能展露人间,多看几眼,任谁都会觉得有些可惜吧?”

    听风娇笑道:“你完全可

    以不可惜!”

    “你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刘询冷漠地扫了听风一眼,转而看向霍念君却是尽显温柔,“我刘询纵然万般不是,但也绝非沉迷酒色之徒。你若真觉得仅凭一副皮囊便能控制我,倒是有些可惜了,克罗赛尔!”

    听风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这个名字已经有十几年没人提过了,想不到你还是做了点功课,小女佩服!只是不知你的功课做到了何种程度?”

    “绝对比你想象的多?”刘询镇定自若,他们之间的谈话令其余三人彻底懵逼,完全不知所云,皆呆若木鸡机械般地回到了座位之上。

    “那可否说来听听?”听风饶有趣味。

    刘询再斟酒一杯,淡淡说道:“冰霜魔龙与那位王的存在是真是假,我不知晓!但白骨岭有四位魔柱我从初始便已知晓,当然这需要感谢但他林的好意相赠了!”

    “原来是他?”听风古怪一笑,“恐怕不是好意相赠吧?”

    刘询不置可否,但他林虽然自负,但却又极其的谨慎。当年他获得手中那本神奇之书跻身魔柱行列,便做好了被他人寻仇的准备,所以他穷尽半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记载下来,包括大部分魔柱的信息,更是留下副本藏于宫殿之中,以备不时只需。

    而刘询在击杀但他林之后,来到他的宫殿,凭借着魔瞳自然很容易寻得此物,可以算是捡漏了!

    而但他林更是与毕弗隆斯是好友,他曾小住白骨岭不少时日,故而对白骨岭了解颇深。只是那隐藏在骨子里的恐惧令他不敢多加窥探,但白骨岭的统治者有四位魔柱却很是清楚。

    这四位魔柱两显两隐。其中在明面上的便是毕弗隆斯与斯伯纳克,这二人各自擅长阵法之力与蛊虫之术。

    至于另外两名潜藏在暗处的魔柱,但他林并不清楚是何人!

    但他的书中却记载了不少其他魔柱的信息,故而刘询是通过不断地推理才猜出了听风的真实身份。

    首先是听风对白骨岭之事了如指掌,更是说漏了一句话:“冰霜魔龙,在白骨岭只有四人知晓!”

    如此便对应了四位魔柱的说法,而在七十二魔柱中有一人,她貌若天仙,更是能倾听万物之声,她便是第四十九魔柱克罗赛尔,与听风的状况不谋而合。

    克罗赛尔鼓了鼓掌,有些惋惜说道:“只可惜我天生盲疾,无法看清心仪男子的容貌,着实有些可惜!”

    刘询冷漠回道:“若看见了或许才觉得可惜!”

    刘询并不想与这个女人有过多纠缠,此人看似甜言蜜语实则步步皆是陷阱,且当着众人之面行魅惑之术,其心可诛。

    克罗赛尔叹息道:“罢了罢了,没想到小女初展容颜,却折戟而归!”

    “所以说,你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刘询如是回道。

    “自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成功了一半!”克罗赛尔转头看向霍念君,她那灵动的双眸仿佛看见了霍念君心头涌现的怒火与杀意。

    “但也失败了一半!”刘询冷声回应。

第两百七十五章:亡城一计

    月下古松,琼草春潭,亭阁楼宇,一名女子轻轻朝着水中扔下鱼食,望着池中鲤鱼不断争食,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好似万年冰雪消融。

    女子抬头望向天上明月,一缕秀发滑过香肩,露出那绝美的容颜,眉如翠羽,脸衬桃花,白云飘过挡住光线,好似明月也羞敢直视她的容颜。

    而这女子正是雅达斯,那个令布锐斯魂牵梦萦的雅达斯!但此时刘询几人若在侧,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她的容颜与克罗赛尔一模一样。

    雅达斯再次撒下鱼食,清澈的湖泊随着涟漪不断荡漾,却如镜面一般出现了刘询几人的画面,而正中正是霍念君。

    “数万年的等待,只为了重夺往日的荣耀!荒古圣主,您终于来了!”

    克罗赛尔莞尔一笑,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并非刘询,而是其身边的霍念君。一个人想要控制另一个人,便得知道他的软肋为何物,因为只有紧握其七寸才能令其屈服。

    但这也是一种玩火的手段,而玩火是很危险的行为!

    刘询的脸色逐渐地阴沉,他冷冷说道:“李冬是你的人吧?”

    克罗赛尔先是一愣,随后轻笑道:“罢了罢了,果然万事皆瞒不过你的眼睛!不错,他确实是我的人!”

    克罗赛尔的语气逐渐地冰冷,她没有矢口否认,因为她知道刘询绝不会平白猜测,而她也知道自己低估了眼前之人。刘询简短突兀的一句话却将她的算盘全部打乱,这令她有些不安,她冷声问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应该是我问你,他是何时成为了你的人吧?”刘询反问道,局势风云变幻,没有人会是永恒的敌人。

    “寂城被灭,凶城投降之时!”克罗赛尔没有丝毫犹豫,她的双眼带着凌冽的冰寒,她的语气带着些许急促,她波澜不惊的心脏此刻重新有了律动。

    刘询微微摇头道:“比我预想的要迟上不少呢!”

    “现在该说你的答案了吧?”克罗赛尔不置可否,咄咄相逼。

    刘询讥笑道:“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掌控全局,天衣无缝!但殊不知一个人若总是一帆风顺,那么他就应该去怀疑周边的一切,这是否是一个陷阱?”

    “李冬太顺利了,他的一切都太顺利,包括几日前的那场大败也都太顺利了!”

    刘询简短的几句话令克罗赛尔的眼神愈发的凝重,如临大敌,这炯炯有神的眼睛丝毫看不出是一双盲眼。

    李冬这一路走来很是顺利,虽然看起来艰难险阻无数,生死存亡转瞬,但他却总是能化险为夷,且收获地更多!寂城的成功上位,凶城的众望所归,以及今日的独揽大权,他都太顺利了!

    而最为顺利的便是亡城的这场败仗,这场蹊跷的败仗,这场令人怀疑的败仗!

    刘询几人立于山崖之巅自然纵观了整个战局的变化,但即使是他这个旁观者也一时没法看清整个棋局!

    首先便是双方排兵布阵便极

    为的诡异,因为即使是初识兵法之人皆不会如此用兵!

    李冬兵力雄厚乃是攻城一方,而亡城兵力不足自然应该据险固守才是。但就在这等悬殊的兵力之下,亡城居然城门大开,更是在旷野之下摆出攻击阵型,准备与对方决一雌雄!

    而起义军在看到对面如此阵势之下,居然没有丝毫怀疑有诈,更是先礼后兵,摆出同样的阵型与其展开公平较量。做出这等决策的主帅如果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迂腐至极,抑或者是通敌叛国!

    很显然李冬并不会是前两种!

    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哪有公平与礼节一说?如果刘询统兵遇到敌军如此阵型,定然是第一时间怀疑是否有诈,应以箭矢射之。然后再派遣骑兵直接进行冲击,抑或者倾巢出动进行合围之势,以绝对的力量形成碾压之局,将其吞噬!

    但李冬却没有这样做,更是将自己的战线收窄、纵深加长,如此与敌军正面交锋者力量根本就不足,造成“前仆后继”的局面。

    而李冬更是出“昏招”将所有的弓弩手调至深山进行埋伏,这粗看也并无 毛病,但李冬却没有破坏道路,阻碍援军步伐,如此反而令自己的先手部队全部受困于深山。

    如若身经百战者定然会派遣一支盾甲兵拦在峡谷尽头,如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令敌军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当然并非每个人都会算无遗漏,毕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所以刘询初始也并未放在心上!

    但当刘询得知周春自杀的消息,他便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一个局呢?

    因为周春之死太过蹊跷了,区区五千亡灵军即使配合上破极炮也不可能轻松击败周春的数万大军,所以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亡灵军完全地洞悉了周春的部署与军阵!

    所以说周春之死定然是有人出卖了情报,一手炮制而成!

    刘询本以为这个奸细是陈水,因为他成功地接管了周春的部队。但他最终是无法掩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李冬!

    双方合作演出了这场大戏,李冬成功地逼迫了周春退位,而克罗赛尔也成功地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与信任,如此两全其美!

    但这只是这场大戏最微不足道的开头小菜罢了,因为这场大戏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引刘询几人入局!

    “你早已知晓我等几人身份,故而在城头将破极炮的威力尽数显现,其目的便是引我等上钩,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刘询淡淡说道,但话语中却有一丝愤怒。

    封于修这才反应过来,跺了跺脚骂道:“他奶奶的熊,怪不得我等这般容易就混入了亡城,原来是你在算计我等,好一招请君入瓮之计!”

    克罗赛尔不置可否,她目露奇异之光,更是轻声笑道:“不愧是我看中之人,果然不俗,怪不得那几位对你推崇备至!但你若只有这点水平,恐怕教我有些失望了呢!”

    刘询也笑了笑,道:“耗费十万人的生命,若只是为了引我等

    几人入局,此事说于孩童也定然会嗤笑不已吧?而且我等也有自知之明,还未狂妄到这等地步,你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倾覆亡城!”

    封于修面色微红,他刚还想破口大骂克罗赛尔人面蛇心,再听刘询言语急忙收住话脚,更是暗自庆幸幸好忍住,这才没有大出洋相!

    克罗赛尔却忽而点头说道:“我现在发现,若是耗费十万人的生命能引你入局,倒也是值得!”

    刘询的面色逐渐地冷冽,阴沉似天上的乌云,更是带着浓郁的杀气,连带着天空电闪雷鸣,如同地狱修罗。

    他愤怒地吼道:“将十万人性命视于草芥,随意地践踏,你难道就没有丝毫愧疚之情?”

    克罗赛尔不屑一笑,更是冷声回道:“古往今来,弃车保帅,不胜枚举!比其最终大计,这十万人死得其所,更因自豪!”

    “自豪?自豪?自豪!”

    刘询一连重复了数遍,他的嘴角从初始的讥讽到后来的苦涩,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在克罗赛尔与李冬的立场,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亡城易守难攻,即使有克罗赛尔作内应,李冬也根本不可能凭借现在的兵力攻下城池,且魔军更有破极炮这等强悍灵器护身,也难怪亡城百姓有恃无恐!

    刘询默默地拉起霍念君的玉手,他看了一眼克罗赛尔,这一眼没有愤怒只有同情,他再看了一眼封于修与慕容仙,便径直走向院外。

    磅礴大雨无法淋湿他分毫,但他的心却早已淹没在冰湖之中,他忽然有些茫然,他这二十余年的生活一直是浑浑噩噩,他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是何物,他的道又是何物?

    他如同水中浮萍,随波而流!

    库洛赛尔没有阻拦,她闭上了双眼,那四道身影在烟雨中逐渐地落寞与萧瑟,她最终还是开了口:“他们的性命,你不准备救了吗?”

    刘询没有去回答,他的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但从迈出院门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深陷蛛网之中,他的每一步都在其算计之中,无法挣脱!

    亡城一败是李冬与克罗赛尔的终极之计,它有四层寓意!

    第一计便是借刀杀人,李冬成功地将周春拉入了地狱,成为独裁者,唯一的主帅!

    第二计正是请君入瓮,克罗赛尔强行将刘询这个旁观者拉入了棋局之中,用来对抗这最后一道难关,断肠谷!

    第三计则是欲擒故纵,克罗赛尔利用这一场大胜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如今的亡城已立于不败之地,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与戒备!

    第四计却是瞒天过海之计,因为前面的所有都是为了此计所作的铺垫,或者说是为这场能倾覆世界的大雨所作的铺垫!

    亡城兵力有十万之多,且物质丰富,更有破极炮与亡灵军的威慑,故而李冬想要在正面攻下亡城,确实是难如登天!

    所以想要攻取这座坚城就应该走不寻常之路,而这不寻常之路便是天道!

第两百七十六章:水淹亡城

    三日后,茶馆中,刘询四人依然坐在那曾经的木桌之旁,而屋外大雨依旧。

    封于修皱眉说道:“这雨已经下了整整六天了,真他娘的晦气!”

    刘询淡淡说道:“在你眼中的晦气,在某些人眼中却是福气!”

    封于修忽而问道:“对了三哥,你之前便说李冬大败乃是故意为之,那么他究竟该怎么扭转败势?”

    封于修一直很好奇李冬的最终大计,但这几日来刘询一直缄口不言,如今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再次出言。

    刘询轻酌一口清茶,似有些惋惜说道:“明日便是最终决战之日,今日我们便出城吧!”

    刘询还是没有告诉封于修真相,他右眼的红芒并未消失,而在茶馆的四周更有不少人看似平常,但眸中那锐利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从他们身上扫过。

    封于修扫了一眼四周,他点了点头道:“如今来亡城的目的已经达成,只是难道我们真的要和那人合作吗?”

    慕容仙此时插话说道:“几位师兄待我们不薄,不可不救!”

    ......

    亡城外八十里处,李冬的大营之中,除了仍在镇守宁城的陈水,所有将领皆已就位,皆神情肃穆分坐两旁。

    陈水先是抱拳说道:“禀元帅,磅礴大雨已导致我军攻城器械身陷囹圄,虽然它们有阵法加持不至毁坏,但却也一时无法使用!”

    李冬点头道:“无妨,这些器械暂时不需要!”

    张超随后说道:“禀元帅,我军粮草消耗严重,再有三日恐怕就得断粮了!”

    李冬微笑道:“无妨,我早已命令陈水囤积一月粮草于宁城!”

    关和则继续禀告:“禀元帅,如今道路泥泞,重甲兵不适宜于此作战,我已将他们全部安置于后方,谨防亡城突袭!”

    李冬欣慰点头赞赏:“做的不错,压下他们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气焰,才能成为不败的王者之师!”

    “禀元帅,我的三万疑兵,亡城并未发现破绽!”

    “禀元帅,严将军也已准备就绪,就等您的命令了!”

    ......

    亡城内,阴霆端坐于中堂之上,他双眉紧蹙,连带着脸上的符文咒印也诡异地闪动,他缓缓走出屋外,伸出手感受着雨水的冰凉。

    王和搂着两位美女惬意地走来,他似笑非笑说道:“怎么?我的阴霆大人也有不安的时候?”

    阴霆冷声说道:“暴雨总会令人不安,叛军可有异动?”

    “放心!”王和推开怀中美女,取出一壶美酒灌入嘴中,咧嘴笑道,“如今城外道路泥泞,所有骑兵与器械难派用场,那些垃圾也只敢派遣小股部队偷偷挖起城墙,只是我们的城墙又岂是他们这些喽啰能轻易撼动?早就被我的弓弩手射成了筛子!”

    阴霆沉声说道:“如此才更加令人不安啊!”

    王和不屑回道:“杞人忧天,放心吧,这场大雨未尽之前他们断然不敢贸然攻击,毕竟我们的破极炮可非吃素的!”

    王和说完再次搂住那两名美人,大笑着朝着远方走去。谨慎虽好,但过于谨慎便是懦弱了,绝非主

    帅之才,王和知道自己的春天已经来了!

    阴霆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盯着这大雨若有所思,总感觉有些许蹊跷之处!

    ......

    从北门出城的刘询几人,沿着崎岖山道绕过东门准备重新回到原来的观测点。

    封于修一路骂骂咧咧:“大雨冲毁了小道,害的小爷我沾上了一身泥!”

    站在那最高的山峰,刘询指着亡城对封于修问道:“阿修,你可看出异端?”

    封于修茫然地审视了一番,摇头道:“一切如旧,并无端倪!”

    刘询摇头道:“水势!”

    “水势?”

    其他两人也站在山巅观察起亡城周边,天上的大雨在地上形成不少水泊,更有不少细流向着东方汇聚。

    刘询继续说道:“按照地势,东方山脉连绵,而西方则是平原,如此应以东高西低才是,然而这雨势却似逆流而上,则必然有蹊跷之处!”

    “我等从东面绕道而回,道路虽然崎岖坎坷,但却未见有丝毫泥流滑坡迹象!按亡城居民所述,亡城已经数十年未曾下过如此大雨,则山体本应焦躁溃散,遭遇如此洪流岂有不塌方之理?”

    慕容仙恍然大悟道:“难道他们在积蓄水势?”

    刘询沉声喝道:“不错,所以说决定亡城败亡的便是这大雨,这便是天势!”刘询右手一挥,如同驱使百万雄兵的霸主,披靡天下。

    “亡城大败便是此时!”

    天空忽然暴雷惊起,电闪雷鸣!

    大寨之中的李冬忽然站起,他高举右手喝道:“全军听令,出击!”

    东山之上,严苛拔出腰间佩剑,他厉声喝道:“打开水牢!”

    天地风云动,江河湖海来!崇山峻岭之间,滔天洪水如同百万雄师携带着灭世之威,从天而降!

    天上的电光依旧在闪烁,亡城的百姓依旧在玩乐。封于修愣愣望着那自己才走过不久的小道,他的后脊早已湿透,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

    他望着那咆哮的山崩,好似看见的史前巨兽,仅仅轻轻一击便令西门城墙毁去大半。洪水去势不减,亡城的百姓这才发觉异样,大地在颤抖,他们奔跑出屋外眼中却只剩下恐惧。

    “人终究是斗不过天啊!”

    “报,西门遭遇山体滑坡,城墙已被摧毁大半!”

    “报,大水淹至城内,百姓已陷入恐慌!”

    “报.....”

    阴霆这才反应过来,他连日里的担忧终于画上了终点,他愤怒地吼道:“所有军士快快随我封住城门!”

    “报,李冬亲率五万大军向着南门袭来,已不足五十里!”

    “报,陈水亲率五万大军出了宁城,离东门已不足五十里!”

    “报,北城粮道已被大水淹没,寨道全被摧毁!”

    ......

    一声声报令早已令王和无法坦然自若,他睚眦欲裂心脏狂跳,只差一步就能登天的他此时正遭遇生死危机。阴霆的双眼逐渐地凝重,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穷途末路。

    只是一个小小的疏忽却带来了如此大的危机!

    “他们在十日前便已预想到今天了吗?”

    阴霆喃喃自语,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逐渐地放松,好似放下了千斤重担。

    司徒的白骨传记中记载了这一段历史:“本始元年春,严苛于东山峻岭高筑水闸,引洪水淹灌亡城,洪涛汹涌,一片汪洋,魔军无奈欲逃,起义军趁此乘竹筏疾射万箭,致使亡城沦为困城!”

    “不,我还没输!”

    阴霆的双眼瞬间弥漫着杀意,他知道水势不可阻挡,但却也成为了己方的屏障,如今最为关键的仍是西门与南门的叛军,当然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人。

    “王和,去杀了瞎子!”

    王和不待阴霆说完便已提枪而去,他们彼此心中都清楚如此奇计若无内应很难完成,而听风正是那内应。

    阴霆素来谨慎,故而在水淹亡城的瞬间便已洞悉一切,他很快便明白之前那场大胜是听风与李冬合演的一场大戏,从而掩盖李冬军进入东方峻岭的踪迹。

    因为亡城军的斥候部队皆归听风统辖,虽然严苛进入东方峻岭的时机很是巧妙,但若没有听风的配合断然难以成功。而听风也因那场大胜大显神威,故而众人对其信任有加,外加听风那神乎其技的听力,众人也不疑有他。

    但也正因如此,阴霆陷入了深深的陷阱之中!

    “报,城中水位又涨一尺!”

    驿使再次报信,阴霆面容铁青,他跃至城头望着前方浩浩荡荡的起义大军,与一望无垠的“湖泊”,不发一言。

    城内早已乱作一团,亡城居民哪料到局势会瞬息万变,前一刻还惬意地欣赏小曲,下一秒却焦头烂额的抱头鼠窜。

    “一群苟且偷生的蝼蚁!”

    王和愤愤骂道,听风的住处早已人去楼空。而在李冬的大寨之中,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年缓缓走入。

    “你来得有些迟啊!”

    “如此大雨,外加洪水挡道,当然会迟上一些!”少年摘下斗笠,仍然是那张死鱼一般的苍白之脸,“纳贝里士,好久不见!”

    克罗赛尔转头看向在李冬背后的司徒,眸光闪烁。纳贝里士是七十二魔柱中的第二十九位,他不屑于争权夺势,只为了完成自己的作品,而司徒正是纳贝里士,白骨岭的第四位魔柱。

    司徒拍了拍手赞赏道:“小生苦思多日,也不知该如何破城!克罗赛尔,无愧是你!”

    克罗赛尔不置可否,他淡淡说道:“比其你纳贝里士的杰作,我的这点拙劣技巧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克罗赛尔说得自然是灭城投诚之事,如若没有司徒从中作梗,郭槐又岂会如此轻易弃城?莫要忘了众人身上皆背负着罪血的印记,如果起义军最后失败,那么郭槐将会面临比死亡还要严厉的惩罚。

    而古往今来多少年,白骨岭从未易主,郭槐但凡智商尚存便不会如此轻易作壁上观,所以克罗赛尔才认为其手段超凡。

    司徒淡然一笑道:“现在的我名为司徒,至于令郭槐退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只需要杀了他即可!”

    司徒眼神忽然一冷,而灭城投诚一事也彻底明了,因为那也是一场戏,郭槐早已死亡!

第两百七十七章:真龙

    “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但是现在的你们只有与我共存亡!”

    阴霆指挥着亡灵军不断地去修补城墙,李冬的大军在距离城墙十里之处便停下了脚步,因为这里已经到了破极炮的射程了,听风带走了所有的破极炮。

    现在的听风也只叫听风。

    听风闭眼聆听,即使雷声不断,但听风依然能听见城内蹚水之声,他袖手一挥,便有万千箭矢随着雨点而落,紧接着便是凄厉的惨叫染红了洪水。

    城墙破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亡城将士前仆后继地涌上,他们祭起灵力守护着工匠不断地修补着城墙,循环往复,他们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倚仗。

    李冬军只管射箭不断地削弱亡城实力,并没有其他动作。而亡城军也只是不断地去修补城墙,也并无其他动作。

    因为双方都在等,他们彼此都明白雨停,决战!

    “该死的老天爷!”

    雨水浸透了王和的整个身躯,他从未有过如此的绝望,即使是面对刘询的时候也没有,他已经快要攀至权力的巅峰,他不甘心就此倒下。

    他紧紧握住右拳朝天一抓,他站在西城城头望着城墙外,严阵以待的陈水大军,他的心濒临崩溃。

    洪水至东而来,故而亡城目前仅仅西门保存完好,但大雨已经堵塞了王和的每一个毛孔,那令人窒息的不安也将他逐渐地推入了深渊。

    起义军神情肃穆,他们在二十里处筑起了一道营寨,谨防亡城突围。但其实他们心中很清楚,亡城军并不可能突围,因为前方是洪水啊!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王和仰天长笑,他身旁的将士皆不明所以,他们不懂自己的首领为何会如此开怀?难道是疯了?

    王和在笑,那是喜悦的笑,不是悲愤,不是不甘!

    天下间所有人都想着向上爬,却有几人能够成功?但他王和却做到了,如今的他虽然穷途末路,但他却依然是胜利者!

    你们可以笑我身死道消,但我笑你们终身只为蝼蚁,苟且一世!

    “我王和,即使败了,也是英雄!”

    ......

    封于修望着还在做困兽之争的魔军,他的眼神愈发的深邃,这场毁天灭地的大雨在四人的见证下,掀起了狂暴的旋风,瞬间扭转了局势!亡城地势极低,这洪水根本无处可卸,大局已定!

    人在天威面前是如此的低微,微不足道!

    “阿修,你说人能胜天吗?”刘询轻声问道。

    “人定能胜天!”封于修斩钉截铁。

    ......

    “人定能胜天么?”雅达斯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那寂静的湖水荡漾起涟漪很快便恢复成原状,几条鲤鱼惬意地游玩。

    其实凡是进入白骨岭之人皆在其掌握之中,刘询也好,李冬也罢,这一切皆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人如何胜天?”

    雅达斯缓缓抬头看向天空,她的身影逐渐地虚幻,再次出现时却来到了那座失落的城市,那座刘询曾经去过的城市!

    深埋于地下,失落之城!

    “伊阿伯托斯大人!”

    雅达斯对着那巨大头颅行了一个贵族之礼,而巨大头颅也应声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昏白如死鱼之眼。石像扫了一眼雅达斯,没有开口但却已有声音传入雅达斯的耳中:“你可知唤醒本君的代价?”

    雅达斯娇躯略有些颤抖,她低眉垂语道:“禀大人,荒古圣主降临白骨岭,我们的计划是否需要提前?”

    伊阿伯托斯淡淡回道:“他们的到来本君早已洞悉,只是你们的圣主太弱太弱,稚嫩的蝴蝶尚无法抵御风寒,又如何去对抗疾风骤雨?”

    雅达斯再次施礼道:“一切尽在大人掌握之中,是奴婢多虑了!只是眼下之事该当如何处理?”

    雅达斯说的眼下之事自然是霍念君一行,毕竟在她的眼中从未出现过李冬这等跳梁小丑,当然刘询在其眼中也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伊阿伯托斯却忽而问道:“雅达斯,你可还记得数万年前的那个人?”

    雅达斯淡然回道:“当然记得,正是此人唤醒了大人的意志,复活了奴婢的生命,方才有了今日的白骨岭!”

    伊阿伯托斯继续说道:“他唤醒本君的意志,更是留下复活之法,并告诉本君,当他的主人来到此地,天地的格局将会重新分配!”

    “难道......他真的来了?”

    雅达斯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其他颜色,也不知是诧异抑或是惊慌还是其他。雅达斯双眼不断地闪烁,她惊呼问道:“难道是那他?那个闯入此地之人?”

    但雅达斯却又很快否决了这个结论,蹙眉摇头道:“不......不会,此人虽然身具应龙之躯,但无论修为抑或是天资皆是蝼蚁般的存在,绝不会是预言中的那人。而且他的身上还存在着一缕邪恶的气息,虽能令他暂时达到人之巅峰,但却也仍只是一只蝼蚁,还是被他人利用的蝼蚁!”

    应龙之躯并不稀奇,在雅达斯那个时代她见识了无数条龙,而她的修为更是远远超过了刘询的想象,两者之间隔了数万条鸿沟。即使是半年前逃离荒古的龙三娘,对于她来说也只是蝼蚁,不屑一顾。那时候的她还非常不理解,荒古圣主为何强行苏醒自己的意志,为其强行续命。

    伊阿伯托斯闭了闭眼睛,似在平复波涛不定的内心,他叹声道:“果然连你也无法窥探他的真身!其实本君早该想到,这天地间除了他,除了那个疯子,又有谁能有如此通天诡测的手段复活本君,一个陨落于造物纪元的旧神?”

    “大人,他究竟是谁?”雅达斯颤声问道,她忽而有些庆幸自己决定唤醒伊阿伯托斯的意志,否则若因自己的武断毁坏全盘计划,则悔恨万生。

    五万余年前,在荒古大陆出现了一奇人,此人使用移山填海之术将失落之城重新唤醒,造就了今日的白骨岭。

    他告诉伊阿伯托斯,造物纪元湮灭之后的故事,更是留下了预言:“终有一日他的主人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再战天道。”

    伊阿伯托斯是造物纪元的先天神祇,而雅达斯则

    是九洲纪元的后天神祇,两者并非一个时代。

    在这个世界共经历了三个纪元,即为创世纪元,造物纪元以及现在的九洲纪元!

    在九洲纪元中,昊天上帝为夺取天地本源发动了九洲神战,雅达斯跟随荒古圣主与之展开了数百年的攻防,最终陨落于此地,却也被那奇人轻松复活。

    而那人复活雅达斯的目的,或许只是因为需要一个帮助伊阿伯托斯复活的奴仆,而雅达斯的残魂正巧在此地罢了!

    于是在这漫漫岁月中,雅达斯一直守护在此地,积累数以万亿计的血灵石,只为了复活伊阿伯托斯,以及等待那个预言之人的出现。

    雅达斯等待了五万年,蛰伏了五万年,悠久的岁月令她炙热的心逐渐地冷却,她有些怀疑这是否是那奇人的诓言,甚至就连伊阿伯托斯也认为这是一个虚幻的笑谈。

    当然伊阿伯托斯根本没有兴趣再战天道,他本就因天道陨落,故而今日能够复活便已是万幸,所以他也并不在意那个预言。

    至于所谓的魔将冰霜魔龙其实也只是雅达斯的一缕分身罢了,用来掩饰自己的存在!

    伊阿伯托斯毕竟是荒古的先天神祇,故而也对故乡存在旧念,更是不忿一个小小后天神祇昊天居然成为了九洲主宰。于是他们准备了新的计划,当伊阿伯托斯重新复活之时,便是荒古重回九洲序列之日!

    伊阿伯托斯似深吸了一口气,他轻声问道:“十万年前九洲神战却因昊天那小子而起,是也不是?”

    雅达斯点头道:“确因仙罡昊天发起,致使我荒古湮灭!”

    伊阿伯托斯继续问道:“神洲臣服,昊天却不敢霸占,而是屠戮了两大龙族,你可知何因?”

    雅达斯摇头道:“奴婢不知!”

    雅达斯在神洲大陆臣服之前便已经陨落,至于后续事宜皆是因仙罡弟子历练,误入此地被其拘禁得知。昊天上帝征服神洲之后,只做了一件事,便是屠戮了两脉龙族,他们赫然正是相柳与应龙一脉!

    所以雅达斯在初见刘询之时也微有好奇,不过转念一想便也明白,因为当年九洲之战中,神洲大陆的青龙王选择为天衍而战,故而天衍残留了些许龙族也不足为奇。

    而且刘询还是一个失去了本命丹元的残龙,只因与霍念君为伍,故而才多看了几眼罢了。

    伊阿伯托斯沉声道:“本君生于造物纪元,昔时天地间神、仙、佛、圣、龙统御四方,安详太平。然岁月悠悠却也惹怒天道,致使三灾降临,造物纪元因此湮灭,本君也因此陨落!”

    “但到了今日却已鲜有人知晓造物纪元为何湮灭!”

    雅达斯道:“此事奴婢略知一二,相传乃是龙族相柳妄图独霸盘古大陆,引发了诸天神战,此后先天神祇西王母一簪崩碎盘古大陆,形成九洲,方才有了九洲纪元!”

    伊阿伯托斯赞赏道:“但你可知这只是其一,因为在造物纪元共发生了两场神战,而致使天道愤怒的原因,正是在创世纪元诞生的四条真龙之一,应龙!”

    “这个疯子!”

第两百七十八章:应龙祸首乱纪元

    雅达斯一脸迷茫,她自然难以明白伊阿伯托斯在说什么,只得轻声询问。

    伊阿伯托斯似整理了一下情绪,他略带愤怒地说道:“若非这个疯子强行挑战天道,也不至于引发诸天神战。”

    “在本君那个时代之前正是创世纪元!那时天地本为一混沌,先天神祇盘古开天辟地才有了今日的世界,而在那期间诞生了四条真龙,他们分别是烛龙、夔龙、相柳与应龙!”

    雅达斯道:“此四龙奴婢也有所耳闻,朗朗星空之中有二十八星宿,这二十八星宿分数东、北、西、南四个部分,每一部分包含七个星宿,即为四象。”

    “其中东方七宿如同腾舞的巨龙,故而称为东官苍龙;北方七宿如同蛰伏的蛇、龟,故称为北官玄武;而西方则如奔腾的猛虎,称西官白虎;南方则如飞翔的朱雀,故称南官朱雀。”

    “而据相传,苍龙星宿乃这四龙所化,更是对应四时!”

    在伏羲留下的经书之中曾有所记载,相传天时春、夏、秋、冬便是因这四龙而生。

    其中夔龙属春,为春之升龙。

    夔龙状如牛,苍身而无脚,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故其名为夔。

    每年皆有一段时间,苍龙星宿消失在星空之中,其对应的便是乾卦中的初九,潜龙勿用。而在两个月后,苍龙角星便会露出地平面,即乾卦之中的九二爻,见龙在田。

    此后苍龙星象便会不断上升,七宿也因此全部显现,即为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角、亢、氐、房、心皆成上升趋势,龙星上升却呈倾斜之状,故而名为或跃在渊,以此转换为夏至。

    应龙处南极对应为夏,为夏之飞龙。应龙有翼,鳞身脊棘,头大而长,尾尖而细,四肢强壮。

    而夏至之后,苍龙星象呈飞龙在天之姿。

    天地有阴阳,龙也有阴阳一说,而烛龙正是四龙中唯一的阴龙,故而有名烛阴抑或烛九阴,其为秋之降龙。

    相传烛龙居于西北海外,又为钟山之神,其人面蛇身而赤,相传造物纪元,神祇女娲便是以烛龙的面容造就的百灵之长人类。

    阴龙如蛇常居钟山之下,入土冬眠,故而对应潜龙勿用之卦象,此卦本对应为冬至现象,但烛龙却属秋时,而造就这岁差原因正是因为烛龙身陨的缘故。

    也正是岁差原因,致使后人将潜龙勿用之卦爻应在相柳之身,而相柳便也成为了冬之潜龙,其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乃是极恶之龙。

    又每年二月二之时,角、亢等九星组成的龙首呈闭合之势,恰巧露出地面,便有了二月二龙抬头一说。

    伊阿伯托斯道:“伏羲大神残留经书即使是本君也不敢窥视,又岂是你等**凡胎所能理解?所谓的苍龙星宿又岂能控制天地真龙?”

    “相传创世纪元便是因烛龙之子烛鼓而起,此后才有了那数十万年的混沌时期!”伊阿伯托斯开始

    娓娓道来,也解开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秘密。

    天地本为一混沌,先天神祇盘古开天,身体化为大地,视为盘古大陆,而盘古则称为开天之神,在这期间共诞生了四条真龙以及无数先天神祇。

    其中先天神祇斗姆应现九皇道体,生九子,化百星,称为光明之神。烛龙衔火精以照天门,张目为昼,闭目为夜,掌管日夜时间,称为创世之神。

    故后人将他们统称为先天始祖抑或太古尊神。

    后来烛龙之子烛鼓谋杀祖江,斗姆之子勾陈大帝作为盘古大地第一任天帝秉公执法将烛鼓戮首。烛鼓之死致使烛龙大怒,引发诸神黄昏,先天神祇进入混战阶段,盘古大陆陷入永夜。

    斗姆与烛龙同归于尽,而先天神祇也大多数陨落,斗姆身化天上最初的九颗大星,即勾陈、紫薇、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以警后人。

    于是整片大陆陷入了混沌时期!

    后伏羲一画开天地,盘古大陆再次有了光明,女娲造万物,大地再次生机盎然。女娲有感创世纪元正因为神祇混乱致使陨灭,故创万物灵长,即为人。

    至此混沌时期结束,造物纪元开启!

    而在创世纪元的混战之中,烛龙身陨,夔龙重伤,相柳蛰伏,应龙失踪!

    但却鲜有人知晓,伏羲其实为烛龙之孙,雷泽之子。故而后人又将烛龙称为龙之初祖,而烛龙共生了十六位上古山神,皆为人首龙身。

    伏羲与女娲开创了造物纪元后却双双失踪,但其曾所住之地昆仑山脉,却又有两蛟得天地之气运,进化成龙。这其一便是应龙,其二则为苍龙。

    故而苍龙星宿中的应龙其实是这条气运应龙,而非彼应龙,只因其外形相似又因悠久岁月,造成了混淆,而今日的应龙一脉也正是这条气运之龙的子嗣。

    因为在四条真龙之中,夔龙最善,烛龙最强,相柳最恶,应龙最狂!

    而狂的另一个含义便是傲!

    四条真龙除了应龙之外,皆有子嗣遗传,因此在造物纪元中出现了无数条龙,千奇百怪,方才有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说!

    群龙居于东方昆仑山巅龙池,又称天龙一脉,盘古大陆万兽皆奉其为尊!

    而在创世纪元湮灭的混沌时期,苟活残存下来的先天神祇盘踞于北方,奉大神天一为尊,即为真神一脉!

    昔时创世神盘古开天辟地中,曾有先天一炁诞生于虚无,它历经万万年终于在创世混沌纪元中化为三清,即为道祖一脉。

    造物之神女娲创造百灵之长,而三清道祖传授修炼天地灵气、羽化登仙之法,故而道祖一脉又称为仙族,他们盘踞于南方!

    百灵之长的人类极富创造力,有一苦陀行者于菩提树下另辟蹊径,演化三千大世界,开创西天佛门,自称为本初佛祖。

    但人类首领太一自然不甘人族被他人瓜分,故而效仿蛟化真龙之法,以气运加身称为圣人,又号人皇!当然他们在九洲时代因败于昊

    天上帝,故而降名为天子,又因学得是蛟化真龙之法,又名真龙天子!

    于此盘古大陆共有五股势力,即为东方天龙,北方神祇,南方仙道,西方佛门,中土圣人!

    神、仙、佛、圣、龙统御整片大陆!

    但就在此时,消失许久的应龙却突然出现挑战天道,致使天道大怒降下三灾,五方之祖不得已携手共抗天道,却根本难伤其分毫,致使众神陨落,而应龙也因此而陨。

    与此同时真龙相柳趁机发起攻击,企图霸占整片盘古大陆,从而导致神、仙、佛、圣、龙纷纷濒临绝迹。

    而伊阿伯托斯也正是在这场神战中陨落!

    幸有先天神祇西王母一簪崩碎盘古大陆化成九洲,才有了今日的岁月。而此时后天神祇昊天趁机上位统御仙罡大陆,自命为昊天上帝!

    雅达斯点了点头道:“两个纪元皆因真龙而陨落,故而昊天屠杀相柳一族也无可厚非,但却与应龙一脉有何干系?”

    伊阿伯托斯道:“昊天那小子自然不知此应龙非彼应龙,因为若非当年那奇人告知,本君也以为那条气运应龙便是真龙应龙!”

    昊天上帝以为祸乱创世纪元者乃应龙与相柳两脉,故而才欲将其绝迹!

    雅达斯忽而又问道:“那为何昊天不屠尽龙族,以绝后患?”

    伊阿伯托斯答道:“伏羲毕竟乃龙族之后,且现在龙族大都是夔龙与苍龙之后,尤其是苍龙乃气运之龙,昊天若想屠之必然会沾上因果,则他的计划自然难以再实施!”

    昊天毕竟是为掠夺真源成就自身,故而若因屠杀苍龙一脉沾上与伏羲的因果,则后果难以想象。

    雅达斯继续问道:“您刚刚说过真的应龙已在挑战天道中死亡,那他究竟是谁?”

    伊阿伯托斯回道:“他是真龙应龙,却又不是!”

    雅达斯愈发的糊涂,但伊阿伯托斯却已不愿多说,故而只能压下心中疑问就此作罢,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何荒古圣主却出现在他的身边。

    当然如今的荒古圣主并非是当年与雅达斯并肩作战的荒古圣主,而是她的女儿,或者称为荒古圣女比较合适。

    雅达斯的思绪似乎也回到了曾经,回到了与圣主并肩作战的时候。

    天地有四象,即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九洲纪元中,神洲大陆苍龙一脉出了一个不世奇才,即为青龙王;而荒古圣女则是与朱雀同宗,又名火凤凰!

    当时九洲尚且祥和,故而时常走动,九洲年轻一脉更是经常结伴修行。修行途中,众人也发现了火凤凰与青龙王之间别有情愫,但两者却又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故而也一直未曾吐露心声。

    然好景不长,昊天突发神战。而青龙王却选择了为天衍战斗,或者说是为天衍圣女九天神女战斗。

    此事不仅激怒了神洲龙族,同时也令火凤凰妒火攻心,当然在生死面前三洲仍然勠力同心,但却仍然不敌昊天神威,最终落得一陨一俯一遁。

第两百七十九章:临崖观局问人心

    “大人,应龙乃狂傲之辈,但奴婢观此人却好似自鸣得意的黄口小子?”

    雅达斯心中仍有疑问,她身为后天神祇都有傲气心生,容不得他人触怒半分。而刘询却如同一条赖皮之狗,随他人肆意践踏,更是性格柔软不够果敢,哪有半分狂傲霸主之姿?

    真神有气运加身,万法不侵,而刘询身上却弥漫了幽冥的邪恶气息,且刘询修为之弱只需雅达斯随意一指便能灭之,实难叫人相信那是能挑战天道的存在。

    “所以本君才说他又不是他,因为真正的他已经死在天道的手中!”伊阿伯托斯道。

    雅达斯摇了摇头,秀眉微蹙,她的思绪彻底地凌乱了!

    是他不是他,他死了,他活着?

    雅达斯已经不再想知道刘询究竟是谁了,但此时的她心中却还有一个更大的疑团,那便是天道是谁?

    而天道是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

    那年她苏醒之后,听那奇人与伊阿伯托斯的对话方才首次听到这个名字。据那奇人所叙,后九洲时代,昊天上帝曾联合三清道祖与本初佛祖挑战过天道一次,但毫无疑问的铩羽而归,而也正因如此,才有了这十万年的休养生息。

    伊阿伯托斯的修为胜过雅达斯百倍,而当伊阿伯托斯听到天道这两个字的时候,很明显的在颤抖,似很忌惮,仿佛在其面前他如同赤手的婴孩一般。

    伊阿伯托斯自然清楚雅达斯心中所想,他叹息道:“浩瀚宇宙,灿烂星河,天地玄黄,神道、仙道、魔道、妖道......三千大道终究抵不过天道!”

    “即使是创世之神都非天道敌手,更何况我等后世神祇?真龙也好,真神也罢,皆是沧海一粟,亦是天道的一部分!”

    “因为天道便是规则!”

    雅达斯还想再问却发现不能开言,一愣之下急忙施礼道:“对不起,大人!是奴婢觊越了!”

    雅达斯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问道:“九天神女的魂魄已被窥魅与雷克斯拘禁,我们该如何处理?”

    这语声带着三分冷漠无情七分肃穆悲愤,而雅达斯冷若冰霜的瞳孔亦有仇恨的火焰在跳跃,仿佛九天神女是其不共戴天的仇人。

    伊阿伯托斯淡淡道:“此事与本君无关,任凭你处理吧!只是本君奉告你一句,若想荒古重回九洲序列,没有天衍的帮忙决然难成!”

    “奴婢明白了!”雅达斯眼神略渐复杂似在挣扎,良久化为一声长叹,她仰头看向天空,目光中仍有怨毒、怀恨,亦有埋怨与感伤,而她的思绪也好似回到了十万年前,回到了那段快乐的日子。

    雅达斯是上任荒古圣主的好姐妹,自然对天衍神女异常忌恨!虽然真正的九天神女也已身陨道消,而她魂魄所化的新生命亦与她无关,但这仍然难以湮灭其心中的怒火。

    然而大义面前,私仇难报!雅达斯清楚地知道自己重生后的使命,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火凤凰对自己的嘱托。

    “就让你们自求多福吧!”

    雅达斯的倩影消失在失落之城

    ,重新回到自己的住处,而雅达斯所述之人自然便是叶紫与穆非烟。

    如今的叶紫深埋于地下,被无数蚕丝包裹如同结茧一般;而穆非烟则冰封在万丈玄冰之下,陷入沉睡。

    滔滔黄河之上,雷克斯依然在划船渡人,而幻化成穆非烟的窥魅却朝着白骨岭掠来。

    ......

    另一边,刘询几人仍在山巅审视着整个战局,如同观棋之人。磅礴的大雨已日益见小,相信再过几日便会停止,这对于被洪水淹没的亡城是一个好消息,但也是一个坏消息。

    于穆府打下浑厚理论基础的刘询,如今有这疯狂的实战作为佐证,他的兵法也突飞猛进,隐隐有帅才之风。

    刘询忽而对着封于修问道:“阿修,如若是你该如何破城?”

    封于修放下手中酒壶,他悠悠扫了一眼山下亡城。现在的亡城就如同瓮中之鳖,四面楚歌,东部已被洪水完全冲垮,北部两道亦因泥石完全阻隔,南门李冬大军虎视眈眈,西门陈水大军伺机而动!

    封于修挠了挠头道:“这个......既然东面受损最是严重,那从此处突进最为简单!”

    刘询摇头道:“东面道路崎岖狭窄,李冬军无法蜂拥而上,若分兵徐进,则与送死无异!”

    东部城墙虽然尽毁,但却也因祸得福,泥石与洪水形成了天然天堑,起义军若想从此处突进,只能摆开一字长蛇阵进军。

    于此,阴霆只需派数名弓弩手严守关隘,射住蛇头便能轻易阻断。

    封于修沉吟道:“那就从正面进攻,反正他们手中有破极炮,且亡城如今人心惶惶,定能轻易取胜!”

    刘询又摇了摇头道:“洪水未退,所有攻城器械无法使用,大军亦无法有效的展开攻击。且亡城城墙又高又厚,破极炮虽然强悍,但攻击力还是偏弱,只能用来掩护,无法摧城。”

    “城门不破,亡城难败!”

    封于修苦恼地抓了抓脑袋,他又一连想出了几个方案,但却都被刘询尽数否决,不由嗔道:“你明知这动脑筋之事非我所长,还来故意挖苦于我!”

    刘询站起身来,走到生闷气的封于修背后,微笑着拍了拍肩膀道:“人力有穷时,如若想完成我们心中的宏愿,日后必然需要积累无数人的力量。所以你将会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故而这兵法你非学不可!”

    封于修白眼道:“若真有那日,我也只愿做先锋将军,这运筹之事交给你就行了!”

    刘询幽幽道:“我且问你,这李冬军如何?”

    封于修一时语塞,眼神略微复杂。慕容仙趁势上前,嗔道:“你好歹有点出息好不?哎,我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祸!”

    慕容仙蕙质兰心,她恰到时机打断了两个大男人的落寞。

    李冬军积累了刘询无数的心血,可以说现在的王者之师是他一手打造,而他也结识了不少并肩作战的伙伴。

    然而当刘询拼的生死不明,一觉醒来,却发现与他们已经形同陌路,这种强烈的落差令他胸闷难喘

    封于修几人是在经历了寂城黑暗一面之后,心灰意冷才决意离去,尤其是击杀韩默,令他对李冬充满了仇恨!

    这样一个忠臣良将却从未李冬逼迫其离开的棋子!

    而刘询却没有这样的经历,故而他仍对李冬军存留一丝期望。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绕过亡城走出白骨岭,但却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来此观战。

    霍念君走到刘询身边,拉住他的大手,娇声问道:“哥,这个破城到底该如何破啊?”

    刘询微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问道:“怎么,我们的小妮子居然对这个感兴趣?”

    霍念君嗔道:“你可别小瞧了念君,念君以后要成为天下第一女英雄!”

    “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哥!”霍念君心道。

    封于修也急忙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刘询哈哈大笑道:“其实,城已经破了!”

    “哈?”

    三人额头皆挂满了粗线,纷纷吐槽道:“你该不会在逗我们玩吧?”

    刘询鸣鸣得意道:“怎会逗你们呢?城真的已经破了!”

    封于修白眼道:“就欺负我这老实人!”

    霍念君蹙眉嗔道:“哥,你变了!”

    慕容仙揶揄道:“故作高深!”

    刘询掩面道:“真的没有骗你们!”

    他耸了耸肩,双手背负向着崖边走去,如同孤崖上的一棵青松,傲立风雪之中,“用兵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双方都在等待大雨消停,阴霆是因别无他法无奈为之,而李冬则不同,因为他在等人心。

    这场洪水最大的作用并非是削敌之力,而是消敌之志!

    人之所以能成为百灵之长,除了他极为强悍的同化性、繁殖生存力与学习能力以外,还有他们的思想是无法被束缚的。

    而也正因如此,人成为了世间最复杂的生物!

    人有恻隐之心,羞恶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即仁义礼智非由外铄,固有之也。

    然人之性善,亦恶也,贪也。

    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之。即好荣恶辱,好利恶害,君子小人皆同也。

    但刘询却并不认可这种学说,他认为人之初性本恶。因为无论是谁皆有妒忌憎恨与喜欢财利之心,故而人性本贪或人心本私。

    有句古谚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虽然极端但却异常的现实。

    而最能体现这句话者却是人少之时,譬如小时候的我们常常会羡慕他人手中的玩具,妒忌他人的成绩与地位,欺凌、霸凌行为,屡见不鲜!

    故而才衍生了圣人之道,以“仁、义、礼、智、信”去规劝他人向善,将体内的兽性压制,从未达到人的标准。

    因为人亦是兽!

    如此,遵守礼法者,人们称其为君子;而违反纲常者,人们则视他们为小人!

    但建立这种秩序却需要体现在一个和平安详的时代!

第两百八十章:亡城殿前议战和

    慕容仙曾在龟灵岛与刘询有过并肩作战的经历,故而很快便明白了刘询话语中的含义。

    她怅然道:“钱权与力量也许能够吸引众人追随,但这终究是外道。心中若无善恶是非,终究会沦为兽的一种,众叛亲离,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容仙家道中落,在进入玄天剑阁之时她看透了世态炎凉,人心冷暖。她也终于理解了慕容青的良苦用心,如今的她也不再是笼中金雀,而是雨中海鸥。

    刘询点头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以他们我非救不可,即使牺牲了我这条性命!”

    人与兽出生之初本无异,但区别却在于后天的学习,当人性压制了兽性,人便是人,反之则为兽!

    而兽也同样如此!

    李冬在等,他在等亡城断粮的那一刻!当那一刻到来之时,数十万的百姓将何去何从?

    亡城百姓过惯了骄奢的生活,但却突然金尽裘敝、弹尽粮绝,如此大的落差将会令他们产生何种思想?

    李冬并不好奇,因为他知道结果,同样阴霆也知道结果,刘询亦知道结果!

    亡城给了他们几十年的太平安详生活,他们自然会感激歌颂,然而这种感恩之心会随着岁月逐渐地流逝,直到最后认为是理所当然。

    他们会认为是自己令亡城变得如此美好,没有他们的贡献那些统治者又怎能有如此骄奢的生活?

    盛极而衰便是这个道理!

    长时间的骄奢会唤醒他们心中的贪欲,他们会开始责备与嫉妒,他们甚至责骂为何无法提供更大的福利,甚至有改头换面的想法。

    某位哲学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一个人吃饱了没事干,便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亏待了他!”

    又有一句谚语曾说:“斗米恩担米仇!”当他们将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的时候,便是背叛的时候,纸醉金迷的生活给予了他们趋吉避凶之心,他们将自己视为主角,故而绝不会选择与自己的故土 共同进退!

    他们甚至还会怪罪是“它”将其陷入了战火之中,颠沛流离。于是他们天真的投入到了对方的怀抱,更是高呼着:“你们来了,我们等你们很久了!”

    曾有一个无聊的人做了这样一个实验,他养了一条狗,每日都会给它提供丰盛的美食、惬意的屋舍等等,但他的邻居却会隔三差五地给这条狗投递一些残羹冷炙。

    就这样和平地度过了一段时日后,有一天这两邻居吵起了架,而那条狗居然帮那邻居咬了主人一口。

    然而当这条狗向邻居摇尾邀功的时候,得来的只是邻居的抛弃与主人的心灰意冷,成为了流浪狗。

    当初寂城乌兹之所以选择烧毁城中粮食,这一方面原因是因为不想留给李冬,而另一个原因便是他的心死了!

    寂城百姓数十万,而当时的李冬军才不过十万。虽然百姓修为薄弱,但李冬军有何尝不是,他们不少只是山野村民,滥竽充数之辈。

    故而封于修当时无法攻下寂城也有这有一方面的原因。

    乌兹凭借着五千兵力能与李

    冬十万大军周旋数日,更是将其杀得落花流水,狼狈异常,铩羽而归。

    但寂城的百姓呢?他们没有为这些浴血的将士呐喊杨威,也没有站出来并肩作战,他们选择了沉默,安逸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因为他们在等,等城破的那一刻,投入新主人的怀抱!

    乌兹的战力,犬痱的谋略,如果寂城人众志成城,戮力同心,同仇敌忾,加上充足的粮草,即使不胜也不会败的如此狼狈。

    然而现实便是如此的残酷,所以乌兹死心了,他想让犬痱看清这茫茫人世,但犬痱却最终没有走出那黑暗的小巷,他选择了死亡,但他却也将自己的光明留在了人间,即使没有任何人祭奠。

    犬痱的肉身陨灭,但精神却长留,也不枉来此人间走一遭!

    当日听风与刘询研讨治国方略,看似无意之举实则暗藏玄机,因为在这论道的本核便是人心如何去安抚?

    刘询选择的是小国寡人之法,实则便是断绝人之戮心,和谐安定清静自然,能令人心中的兽性逐渐消失,大道无为便是这个道理,当一个人没了欲便也无争,无争则无需管制,无管制便是最高境界的管制。

    听风明白人心不可深测,故而他选择了与自己“志同道合”的李冬为合作对象。因为李冬将自己的欲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权利的向往,而听风追逐的是自由,所以两人不谋而合。

    彼时在亡城的中央大殿中,各行各业的代表皆聚之一堂。

    为首一虬髯大汉站出来,沉声说道:“阴霆城主,您的亡灵军与佣兵队是否有能力得到粮食,是否有能力保护我等所有人的生命?”

    阴霆扫了一眼台下数十名代表,他的嘴角带着不屑的讥讽,摇头道:“洪水未退,尚需些时日!”

    虬髯大汉悠悠道:“哦?还需多少时日?”

    阴霆道:“洪水方需十日才可退去,我方军士也已在尽力清理粮道泥石,也需十日!”

    虬髯大汉讥笑道:“也就是说,十日便能运来粮食?”

    阴霆点头道:“不错!”

    虬髯大汉却忽然愤怒地甩手道:“十日时间?洪水早将我等储备的粮食尽数摧毁,莫说十日,即使三天也很难再支撑!”

    阴霆冷冷问道:“那依你所言,又该当如何?”

    虬髯大汉哈哈大笑,眼神瞬间冰冷,讥讽道:“堂堂一城城主,昔日五大战将之一,如今却问我这个杀猪卖酒之徒,该当如何?”

    众人哄堂大笑,更有不少人对着阴霆指指点点,偌大的大殿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其说话。

    阴霆冷笑道:“城并非我一人,故而谁有好的方案自然可以提出,我......是很民主的!”

    虬髯大汉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双手抱胸,洋洋得意道:“既然城主大人如此说的话,那小民也莫敢不从了!”

    阴霆摊手示意道:“请说!”

    虬髯大汉问道:“如今的您已经无法再保护我们的安危,是也不是?”

    阴霆点头,

    虬髯大汉微眯双眼,举起右手伸出食指道:“但有一人却可以!”

    “哦?是吗?他是谁?”阴霆微笑问道。

    虬髯大汉白了一眼坐在王座上的阴霆,冷声道:“当然是起义军的李元帅了!”

    阴霆不置可否,他惬意地坐在王座之上带着笑意望着虬髯大汉,这令虬髯大汉后脊微凉,阴霆的凶名人尽皆知,但彼时的他身后有人撑腰,且骑虎难下。

    当下壮着胆子,喝道:“李元帅已经答应提供我们粮食,并保证绝不为难任何人!”

    “那他的条件又是什么呢?”阴霆问道,布满诡异符文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虬髯大汉大声说道:“条件也很简单,只需要您率领您的亡灵军撤出亡城,从此不再踏入此地半步!”

    阴霆摇头道:“亡城已被李冬围住,本君想要出去也出不得啊!”

    虬髯大汉哼道:“您放心,李元帅已命令陈将军撤回宁城,您大可率领军士安然从西门撤出,李元帅以人格担保,对您曾经犯下的罪孽既往不咎!”

    阴霆点头道:“是个不错的主意,那你们呢?毕竟亡城是一个很民主的城市!”

    “我们的意见和王屠一致”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便有人举起手应声支持,如同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势,形成了统一阵线,而王屠也得意洋洋地望着王座上的阴霆。

    阴霆扫了一眼众人,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向着幕后走去,“告诉李冬,明日辰时我会按照约定从西门撤出,请他信守承诺!”

    “当然!”虬髯大汉喜不自胜,更是趁机劝降起阴霆,“城主大人,那毕弗隆斯奴隶我等许久,定会遭受天谴。如今李元帅替天行道,您何不与我等齐心协力,拥立新王?”

    阴霆没有停步,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这虬髯大汉的声音,那大汉轻呸一声:“不识抬举!”便与众人庆贺起来,憧憬着明天的到来。

    当然也有远见之人提醒道:“小心阴霆突然反水,诸位莫要忘记寂城的教训!”

    虬髯大汉不以为意道:“放心,我等可非寂城那些下等贱民可比,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上流人物?阴霆的军士早就投诚于我们了,毕竟没有人能抵抗金钱的诱惑与死亡的威胁!”

    亡城破城在即,那些军士早就起了异心,王屠等人更是许下重利,故而很轻松地策反了所有军士。

    如今的阴霆除了那五千亡灵军,再也没任何依仗!因为亡灵军皆有半兽人组成,这些半兽人智力低下,早就被训练成杀人机器,故而无法策反。

    如今亡城洪水泛滥,亡灵军早就举步维艰,故而被策反的军士很容易监督他们的动向,而他们也对自己难以构成威胁。

    阴霆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住处,王和早已在那里等待,他的嘴角带着些许狞笑,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各自走开。

    南城门五十里处,李冬端坐于主帅位置之上,听风、司徒、陈水、严苛等人皆将领悉数到场,分坐两旁。

    “明日便是真正的决战了!”

第两百八十一章:螳螂捕蝉谁黄雀

    次日辰时,西门大开,五千余甲士轻装上阵,彼时洪水已有腰腹之深,故而只能划着竹筏而行。

    据此二十里外的陈水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咬牙道:“你们终于出来了!”

    阴霆隐藏在众人中间,他们四下张望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急忙催动灵力向着西北方向急速前行。

    而此时处在南门的李冬大军也得到了阴霆出城的信号,他站到最高建筑之上,高举右手,众人齐声爆喝。

    “进城!”

    “铛铛铛......”

    南门缓缓大开,起义军严阵以待,但却奇怪的是并无一人迎接,只有风雨仍在空中飘零。这诡异的一幕反而令李冬军有些迟疑,唯恐有埋伏,反而不敢再进城了。

    听风闭上双眼仔细地感受着风声,虽然他双眼已瞎但也许闭上会使听力更好吧。如此持续了整整一炷香时间,听风才对着李冬点了点头道:“没有埋伏!”

    “好,进城!”

    李冬似乎极为信任听风,闻言之后毫不迟疑地做出进城的手势,起义军也不再含糊径直冲了进来,十万大军如同水中鲫鱼鱼贯而入,争先恐后。

    当然李冬还是派遣了五万大军守在南门城口,警惕四周。这方做法也与他谨慎性格有关,越是关键时刻就越不能掉以轻心,放松丝毫。

    “神农大人进城,还请诸位配合检查!所有魔军放下手中武器快快出来投降,起义军保证绝不追究!”

    “当然若敢窝藏魔军,则视为同党,一律按军规处理!”

    李冬军喊着口号沿着街巷排查,他们翻箱倒柜踹开了居民屋舍的大门,然而居住在里面的百姓,却只是抬了抬眼皮瞧上一眼,便不闻不顾,兀自假寐起来。

    “喂喂喂,神农大人进城了,你们还不快快去迎接?”

    一名军士摇了摇一年轻小伙的身体,然而那小伙只是摆了摆手,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就又趴伏在桌上小憩起来。

    “军爷,您先忙!”

    “军爷,您请便!”

    “军爷,算了!”

    ......

    全城百姓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毫无精神。李冬不断地收到驿使传递来的信息,他的眼神逐渐地深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城头之上,李冬向着听风问道:“亡城百姓平日可是这般模样?”

    听风摇头道:“若说白骨岭最热闹之处,当属亡城第一!”

    李冬再问道:“那他们为何今日却是这般表现?”

    听风叹气道:“我也不知!”

    李冬的目光凝注在听风的脸上,似乎想要从这张如同死鱼般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然而听风却是好整以暇,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怯弱畏惧之态。

    李冬略有不善地说道:“听风兄弟,老夫可是诚心与你合作!且如今这白骨岭除了老夫,恐怕已经没人能帮你达成心愿了。”

    听风双眼微眯,悠悠道:“如今的我们皆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李兄.....哦不,是神农大人,您多虑了!”

    听风拱了拱手继续道:“如今神农大人所向披靡,已攻下寂

    、灭、凶、亡四座城市,这白骨岭再也无人是您的对手。小的巴结您还来不及,岂敢谈其他?”

    李冬撇了一眼,缓缓道:“你知道,这‘神农’二字只是一种宣传的手段,控制人心的谋略罢了。听风兄切莫妄自菲薄,毕竟您可是七十二魔柱之一啊!”

    听风暗讽道:“这只是虚名罢了,只是不知阴霆现在如何了?”

    李冬似没有听出听风话中之意,笑了笑道:“阴霆修为不俗,且若无他的推波助澜,老夫恐怕也很难走到今天啊!”

    “所以你会放了他?”听风耸了耸肩,微微一笑。

    “所以他会死,而且死得很惨!”李冬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一般带着冰冷的杀意。

    听风摇头叹道:“我突然有些后悔与你合作了!”

    李冬道“老夫平生可是最恨背叛!”

    听风道:“阴霆已与你无用,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李冬向着前方走了三步,他望着城下繁忙的起义军,缓缓说道:“阴霆是凝聚我军军心的重要棋子,他若活,军心难聚啊!”

    “所以说,我有些后悔与你合作了!”阴霆微笑道,“万一您来个卸磨杀驴,过河拆家。那我岂非死路一条?”

    “你和他不一样,因为我们是合作关系啊!”李冬拍了拍听风的肩膀,似笑非笑。

    话正说时,又有一名驿使的声音响起:“报元帅,陈将军已率领两万甲士,埋伏在魔军必经之路。不出半个时辰,定能全歼!”

    “这个报告很及时啊!”听风梳了梳自己的头发,“只是阴霆会相信吗?”

    “他当然不会相信!”李冬脸上的皱纹在这一刻似乎消失了大半,他的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双手背负傲立在风雨之中,一股王霸之气油然而生,好似天上魔主降人间。

    “既然他不信,那为何还要派陈水去埋伏呢?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听风笑道。

    阴霆决然不会相信李冬会如此轻易放他离开,故而那五千甲士只是疑兵之计。

    彼时在西北的峡谷之中,王和正率领着五千甲士与陈水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而在一个竹筏上,“阴霆”的尸体已有些发白。

    李冬摇头道:“不会,因为老夫会令他相信!”

    “相信什么?”听风再问道。

    李冬笑道:“相信我不会相信他会从西门逃生!”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司徒拍着手掌从远方走来,他大笑道:“阴霆决然猜不透,伏兵背后会再有伏兵!”

    “错,是伏兵的伏兵之后,还有伏兵!”李冬傲然道。

    “王和,数日前你的威风去了哪里?”陈水得意洋洋,一剑划出顿时洪水汹涌,波涛起伏。

    王和一枪挑开陈水长剑,桀桀怪笑道:“怎么,你想见识见识?”

    陈水长枪急刺如暴雨密密击下,招式更是忽而狠辣,忽而诡谲,忽而刚烈,忽而阴柔,转瞬间便在陈水身上留下了几道伤口。

    陈水大吃一惊,再也不敢有小觑之心,长剑急抖卷起浪花,哼道:“我的金丹乃金龙鱼

    ,所以水上作战你决然不是我的对手!”

    王和却不屑大笑道:“既然认为我不是你的对手吗,却为何还要说出来?难道不是心虚表现,虚张声势?”

    “你!”陈水戾气横生,仿佛被戳破了心思,有些气急败坏,长枪再次攻来既有龙之霸道,亦有鱼之游刃有余。

    长枪化成了一条金龙鱼直扑而来,然而王和却不闪不避,更是冷冷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我的金丹是什么吗?”

    “我的金丹可是青龙刀啊!”

    一柄大刀从天幻化,化成一条百米青龙一爪朝着陈水抓去,青龙咆哮夹着风雨与雷电,顿时令苦战众人皆为之一滞,抬头看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时间,却有一箭划破长空,直接射中了青龙巨爪,顿时令其吃痛退缩,重新变成一柄巨刀,回到王和体内。

    王和面色瞬间红润,吐出一口鲜血,狞笑道:“你终于出来了!”

    在峡谷上方,吴勇手持上弓傲然而立,微眯双眼看着如同丧家之犬的王和,淡淡道:“你的奇袭部队已被我全歼,放下兵器投降,留你全尸!”

    王和却哈哈大笑道:“但是阴霆大人却仍不在其中,是也不是?”

    吴勇与陈水神色微变但却很快便又镇定下来,沉声喝道:“不在又如何?区区一个金丹后期的垃圾,也只敢躲在暗处干些偷鸡摸狗之事罢了,又如何能翻起浪花来?”

    “是吗?”

    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冷漠,无情,令人战栗。大地苍穹,就连天空中的风雨也因这淡淡两字停了下来,杀机四伏,充满寒意。

    吴勇的身躯有些颤抖,他骇然地转而看向自己的身后,却只看见了明晃晃的刀斧。

    王和站在峡谷下的竹筏之上,仰面大笑:“难道听风没有告诉你们,亡灵军共有两万吗?”

    ......

    听风微笑道:“阴霆会上如此简单的当吗?”

    司徒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会!”

    “哦?为何?”听风饶有趣味地问道。

    “因为亡灵军有两万啊!”

    亡灵军共有两万,其中王和率领五千从西门轻装逃窜,却“误入”陈水布置的口袋之中,两万伏兵将王和的所有退路阻挡,展开了殊死拼杀。

    然而王和军中阴霆乃是假货,而王和更是派遣了数千兵士从暗流中潜出,准备伏击陈水的伏兵。

    但却被陈水识破,伏兵的背后还有伏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吴勇的伏兵悄无声息地将这支奇兵全部歼灭。

    但是当吴勇暴露的那一刻,却也是王和杀招毕现的时候,阴霆亲自率领一万亡灵军出现在这峡谷的两侧,他们来得比那支奇兵还要刁钻、诡异、突兀。

    “你们是如何来得?”吴勇骇然问道。

    阴霆从亡灵军中走出,他仍旧面无表情,冷冷道:“北门!”

    “北门不是被泥石全部堵住了吗?”吴勇有些讶异,但很快却又反应过来,他指着阴霆喝道,“难道说......原来你是假借清理粮道为名,实则运兵来此,你早就料到了亡城居民会叛变!”

第两百八十二章:苦我怨气浩长空

    阴霆嗜杀,自然最懂人心,故而当大水淹没亡城之时便已料到会有这一天。而作为最“怕死”之人,他又岂会没有准备?

    所以他表面上在清理北方粮道,实则已运兵从崎岖狭道迂回至西方峡谷,进行反埋伏。

    一万亡灵军手持刀斧瞬间便击溃了吴勇的埋伏,阴霆身形瞬间消散,再出现时已至吴勇身前,抬起右手便有诡异符文闪动,直接奔向吴勇胸口而去。

    吴勇大吃一惊,急忙举弓防守,一股冲力直接将其击飞数丈。然而还未待他缓过气神,阴霆又再次攻来。

    阴霆之招数极为诡异,看似只是普普通通一拳,但内部却似暗含波涛汹涌之力。吴勇再也不敢硬接,难撄其锋。

    高手交战,士气为重。有了怯念的吴勇很快便击中了数掌,数招过后已被逼至峭崖之畔。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峡谷下方陈水与王和仍在缠斗,凭借这兵力与地形上的优势,已经蚕食了亡灵军大半军力。

    但王和却仍然不慌不忙,他知道峡谷上方的战场才是关键所在,故而只与陈水作游斗,而不生死搏杀。

    “啊......”

    一声凄厉惨叫,吴勇的身躯急速下坠,显然是被阴霆踢落下来。

    “好机会!”

    王和大喜,他直接将手中长剑爆碎,用来抵挡陈水的脚步。而自己越出数丈,祭出金丹之力青龙刀,刀光顿时大盛,直接引动洪水,化成一条青龙,狰狞咆哮着抓向空中的吴勇。

    “休想得逞!”

    陈水爆喝一声,双腿成弓,竟然将手中长枪佯作箭矢长矛,直接投掷出去,长枪划破苍穹,一枪穿喉,直接击碎灵力洪水所化的青龙。

    空中吴勇借机闪转腾挪,接住飞来的长枪,反手插入峭壁之上,徐徐下落。

    “你上当了!”

    就在陈水稍喘一口气的时候,王和那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陈水面色微变,急忙后撤,青光一闪他的腹部便豁开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王和一招得手又岂会甘心就此作罢?只见他身形急转,连踢三脚于陈水肩、腹与背部之上,将其打入泥潭之中。

    起义军见主将败阵,急忙挥刀冲上,用作掩护。王和冷哼一声,眸中带有讥讽之意,一条水柱将他托上天空,避过众人杀招。

    彼时峭壁上的吴勇见此良机,急忙搭弓射箭,对准王和。而陷入泥潭之中的陈水,也快速冲了出来,两人形成犄角之势,令王和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嘿嘿!”

    也不知从哪里响起一个尖锐的语声,这声音是如此的刺耳,如同指甲划过墙壁,老鼠啃食木椅。

    而与此同时,洪水之下更是响起暴雷之声,混合着无数人的撕裂惨叫。河水炸裂,夹杂着无数人的鲜血与残肢,配合着稀稀疏疏的雨水重新落下。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但峡谷内的惨烈程度已远超众人的想象,即使是究竟沙场的吴勇与陈水也不忍直视。

    “你......”

    强烈的爆炸引

    爆全场,吴勇与陈水的夹击也因此落空。连环爆炸之后,陈水的大军居然锐减了一半,一万人就这样莫名惨死。

    “你究竟干了什么?”陈水睚眦欲裂,王和哈哈大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以为老子会相信你们的话语?”

    “没想到仅仅一百枚雷殛弹便能灭杀一万兵力,虽然也占了地利的因数,但威力依然不俗,不下于破极炮。域外之人的手段果然诡谲!”

    “你.....”

    陈水瞬间洞悉一切,怒发冲冠指着王和的鼻子破口大骂。

    阴霆与王和本是有机会逃出亡城,但他们并不甘心自己的苦心经营却付之东流,故而设下陷阱,早已在此地埋下了雷殛弹,以王和为饵,等待鱼儿上钩,诱杀李冬大军,企图反败为胜。

    陈水睚眦欲裂,大喝道:“你们好狠的心,居然不顾自己将士的安危!”

    王和冷笑道:“以五千换取两万,这笔账划算!对待不守信用的你们,我这点伎俩又算得上什么?你们可是比我等还要狠毒十倍啊!”

    王和大笑着踏剑掠至峡谷上方,而彼时阴霆也已占领了此地,如今似乎是魔军在埋伏起义军一般,局势也已经倾斜于魔军一方。

    至于刚刚发出“嘿嘿”怪笑之声的正是阴霆,阴霆缓缓道:“现在的你们已如瓮中之鳖,不过妄想投降,因为本君从不接受降兵!”

    陈水怒极反笑,吴勇的伏兵与陈水的残兵合兵一处,他们望着上方一万亡灵军,心头微颤,如石塞胸口。

    陈水喝道:“这一局确实是你们胜了,但你们似乎忘记了一点!”

    “哦?忘记了哪点?”王和饶有趣味地舔了舔嘴唇,如同看着猎物一般看下峡谷内的陈水等人,他很好奇陈水究竟还要什么办法,能扭转颓势!

    而在距离此地约摸十里的一处高冈之上,刘询四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封于修叹息道:“没想到这王和居然如此凶狠,起义军要败了!”

    刘询惋惜道:“兵者,诡道也!今日不枉此行!”

    封于修缓缓道:“那水底爆炸之物,不会又是他们的杰作吧?”

    封于修说的他们自然是刘询的几位师兄,白骨岭虽然民风悍勇,但灵器方面却极其匮乏,昔日乌兹炸毁城墙所用雷弹也威力不俗,但比之今日却是小巫见大巫。

    刘询苦笑道:“真不知他们遭遇了什么?”

    刘询有些担忧,因为无论是破极炮还是今日这雷殛弹,都是一等杀气。但他这几位师兄却并非嗜杀之人,也不知为何有了如此之重的杀戮之心。

    两人微微叹息,似大局已定。但霍念君却忽然拉了拉刘询的大手,笑嘻嘻道:“哥,鹿死谁手还尤未可知哦!”

    “哦?”三人齐齐看向霍念君,疑窦丛生,毕竟在他们眼中霍念君尚且年幼,又岂会看懂这诡谲的战局。

    “你且说来听听!”

    霍念君笑眯眯道:“既然我们都知道此地乃决战之地,那个臭老头又岂会不知呢?”

    刘询瞬间惊醒,他急忙开启魔瞳巡视四

    周,顿时大汗淋漓,不寒而栗!

    “看见什么了?”封于修与慕容仙急忙询问,他还从未见过刘询如此失态。

    ......

    “本君也很好奇,你究竟还有何手段改变局势!”阴霆万年不变的脸上也勾起了一个淫邪的笑容。

    陈水哈哈大笑道:“因为我们也知道你有两万亡灵军啊!”

    阴霆与王和脸色瞬间大变,因为他们也全然忘记了,这场看似暗中角斗的战局,其实一直是摊牌的。

    对起义军了如指掌的他们,自然也早已曝光了自己的所有底牌。

    “哼,虚张声势!李冬的十五万大军,本君亲眼所见已全部进城了!”阴霆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些心虚,这种久违的悸动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遥想上次还是初入白骨岭的时候。

    陈水眼带讥讽,他哈哈大笑道:“如果进城的只是伪装的百姓呢?”

    而就在这一刻峡谷中回荡着数道声音:“起义军第四部队,张超见过亡城城主阴霆大人,大人可还记得我的兄弟马磊?”

    “起义军第五部队,黄平见过亡城城主!”

    “起义军第六部队,关和见过亡城城主!”

    “起义军第七部队,赵言见过亡城城主!”

    .....

    这一声声口号如同死神索命的号角,吴勇骇然地望向四周,有些茫然,因为这后手他根本就不知晓。

    陈水似看出了吴勇的迷茫,他沉声道:“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为了能确保引这老狐狸上钩!”

    无数的甲士如同天上神兵徐徐出现,漫山遍野旌旗密布。张超、黄平、关和、赵言、夏朝......还有严苛尽数出现在不远处的高坡之上。

    阴霆眉目立竖,王和面如死灰,因为他看见了在严苛背后的二十架破极炮。

    “很好很好,为了击杀本君,你们当真可是煞费苦心了!”阴霆哈哈大笑,他已经知道自己穷途末路了,但这一刻他却坦然了,他瞧了一眼严苛,又看了一眼谷下的陈水,如同看见了李冬,又或者是曾经的自己。

    “李冬,只可惜我们之间隔了这厚厚的云层,今生无缘见上一面,实乃憾事啊!”阴霆解开了自己的兜帽,他第一次将自己的全貌展示于众人。

    王和瞧了一眼顿时呕吐之意涌上心头,即使是毫无知觉的亡灵军也都有些恐惧。因为阴霆的脑袋好似被敲碎上方,掏空的鸡蛋壳。

    阴霆沉声道:“为了引本君出现,你们故意将百姓乔装成兵士进入亡城,此计甚妙!但你们又如何确定本君会出现呢?”

    严苛淡淡道:“因为你是阴霆,一个嗜血如命的狂热之徒。如果在你的面前有一道饕餮大餐,你又岂会不食?”

    阴霆哈哈大笑道:“不错,本君虽然谨慎但也是一个亡命之徒。此番能削减你方数万大军的机会,本君又岂会错过?”

    “所以,你的贪婪注定了你的败局!”严苛眼中寒意大胜,他与吴勇和陈水是最初的那批士兵,故而当初阴霆残杀的皆是他们的家属。

第两百八十三章:虎踞深山见獠牙

    “本君败了?”阴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似在讥诮,“不,是你们败了!因为本君手上还有一张王牌!”

    阴霆高高举起右手,伸出食指,这一刻的他再也不是躲在暗处释放冷箭的阴霆,而是天空中乍响的天雷。

    “你疯了!”严苛摇了摇头,两人隔着数里,但却也能准确地传出自己的话语,可见修为之深厚,而在严苛的眼中,阴霆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当然,陈水与吴勇也趁着此等良机指挥着残兵徐徐后退,阴霆看在眼中也没有去阻拦,因为事到如今已注定了结局,他可没有杀一个垫背,杀两个赚了这种思想。

    阴霆讥笑道:“你只看见了你对本君的恨,但殊不知本君对你们的恨也同样的深!”

    王和没有理会两个疯子的对话,他四下张望依旧在寻找逃生的契机,但无论如何计算却都发现是死路一条,顿时心急如焚,惊慌失措。

    “我已经来到了末路了吗?”王和仰面看向天空,零碎的雨滴落在他的脸颊之上,昏暗的天空逐渐遮住他的心灵。

    “听那域外人士所说,在他们的世界有一个这世界没有的东西,名为太阳!”

    “太阳是什么?曙光又是什么?黑夜又是什么?”

    王和瞧着自己的双手,他忽然想放肆大笑,如同阴霆一般,“王和啊王和,是你的野心令你走上了绝路吗?”

    ......

    刘询大笑着摇了摇头,向着山脚走去,这一仗已真正意义上的结束了,封于修几人急忙跟上。

    “兵法,原来如此!”

    何为兵法?何为不败之兵法?

    兵法除了要算尽天时地利人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永远要比别人多走一步。

    两人的对决令刘询大开眼界,他没想到在这小小的白骨岭,居然能领略如此高深的兵法,这或许是因为个人实力的不足,导致团体能力的上升吧。

    譬如当一个人的实力天下无敌的时候,他自然不屑于使用任何手段,不过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这样的人。

    今日之后,刘询的传奇也终于要开始了,虽然他的传奇很是短暂,但却极度地绚丽,即使被文史掩盖,但依旧光芒万丈,因为那是凌驾于五帝之上的烟火。

    阴霆与李冬的对局相当于一场明牌之战,双方都在不断地为对方设下圈套。

    首先是第一仗,阴霆利用亡灵军的霸道,与听风箭阵的奇诡,声东击西击败周春的宁城大军,然后转而攻袭李冬大军,从而大获全胜。

    但李冬却因与听风早有私通,故而借此机会除去周春,从而登上王位。同时利用此等良机掩护严苛进入了东部崇岭。

    第二仗,李冬牢牢占住天时,他利用这数十年未见的大雨,冲毁了阴霆的不败亡城。

    但彼时李冬却未趁机进攻,而是以箭矢不断地消耗,击溃人心。于此,便进入了最终决战。

    最终决战看似简单,但双方的博弈,每一步都是凶险万分。

    这第一步博弈的开端,正是李冬利

    用民意强迫阴霆离开亡城。但深知人心的阴霆也早就算到了这一天,故而早已掘好了退路。

    第二步,阴霆假意接受了李冬的条件,与王和亲自率领五千亡灵军从西门如约出城。这是一步试探之棋,如果李冬选择履约,那么双方就此别过,相安无事。

    但李冬还是选择了开战,于是便有了峡谷中陈水的埋伏!

    第三步的博弈尤为关键,因为亡灵军共有两万,这是双方皆知道的现实。所以王和再以五千亡灵军为饵,假借埋伏陈水之名,将吴勇的伏兵尽数引出。

    因为两万亡灵军乃听风所告之秘,而由于第二仗的消耗,李冬军并不知道还存有多少。

    再者,由于峡谷的地理原因,故而吴勇也无法判断亡灵军究竟来了多少,从而造成了亡灵军已和盘托出的假象,而阴霆也趁此机会窥见了陈水军的虚实。

    第四步便是李冬的绝地妙棋,阴霆的注意力自然在吴勇与李冬的身上。吴勇的表现令他深信再无伏兵,而他依然在潜伏,在等待......等待李冬进城的那一刻。

    当李冬率领十五万大军进城的消息尽入他耳,尤其是听风也随之进了亡城,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最后的一万亡灵军终于出现在了这片峡谷之中。

    而自己早早埋在洪水下的雷殛弹也达到了理想中的效果。

    但是,但是他最终还是棋差一招,他没想到伏兵的伏兵的背后还有伏兵。李冬赫然早就识破了他的诡计,将百姓伪装成兵士进入了亡城,而所有大军早就盘踞在宁城,等待这里的风声。

    这是一步非常惊险的决策,因为如果阴霆决定在亡城进行埋伏,那么他李冬必然死亡。

    但是李冬算准了阴霆的性格,因为阴霆绝对不会打一场双方胜率对等的战役,譬如亡城的第一仗。

    所以阴霆败了,穷途末路!

    但他真的就这样败了吗?

    也许,未必!

    城头上,司徒恭敬一拜道:“老师的谋略实在精彩,学生能与您相伴,实乃三生有幸!”

    李冬微微一笑道:“如今四城皆已拿下,是时候去见见你的两位同僚了吧?”

    李冬并不在意阴霆的死活,他在意的是这个过程,攻伐阴霆的过程!他完美地控制了所有人心中的愤怒,他将自己包装成了为人民而战的勇士!

    李冬自号神农,收揽人心,这是何等的讽刺?

    听风走上前来,他伸出自己那完美无瑕的右手,感受着雨水的冰冷,一如那无名峡谷中的撕裂之声,悠悠道:“断肠谷的路可不好走,你可要想好了?”

    断肠谷是白骨岭的禁地,是毕弗隆斯与斯伯纳克居住之地,但凭借此二人自然无法守护白骨岭。

    所以白骨岭真正的主人乃是魔将,冰霜魔龙雅达斯!

    彼时惬居在断肠谷大殿中的毕弗隆斯,脸上露出一抹狠厉,冷声道:“阴霆的命灯已经熄灭,想必是也已败亡!”

    斯伯纳克轻轻咳嗽道:“他五人如今也终算解脱了,偌大的白骨岭,却只剩我

    们两个可怜虫了!”

    毕弗隆斯轻哼道:“怎的?难道时至今日,你还眷念这副躯壳?”

    斯伯纳克大笑道:“蝼蚁初见矮丘便以为是高山,游鱼初入江河便以为是大海,凡人坐于井中便以为窥尽天机!”

    “能为那位大人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是莫大的荣幸!”

    毕弗隆斯叹息道:“众人皆以为白骨岭之所以能傲然于世,乃是因为背后有魔将镇守。但殊不知这茫茫天地,我等即使妄称蝼蚁,也是对蝼蚁莫大的耻辱啊!”

    斯伯纳克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两壶清酒,他将一壶扔给毕弗隆斯,自己猛灌起来,那辛辣的酒水令他的咳嗽又加重了三分。

    他摇头叹息道:“其实我很羡慕布锐斯,因为他有一个为自己而战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极为荒诞可笑!”

    毕弗隆斯接过酒水,哼道:“那只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罢了!”

    布锐斯正是昔日征战天衍修士的魔柱,俊美骑士!当日他与鬼刹殿的朱笑天同归于尽,而刘询的二哥沈浪,也趁此机会带着傻丫头逃脱追杀,更是反杀了血罗殿的艾兰德。

    斯伯纳克再灌三口,不置可否,忽而笑道:“我等只是生存在暗影中的亡灵,今生若能再见那位大人的神通,已无憾也!”

    伊阿伯托斯与失落之城乃是绝密,除了雅达斯一人以外无人知晓。而毕弗隆斯与斯伯纳克口中之人,正是雅达斯的本尊。

    而知晓雅达斯本尊之人,除了这二人以外便只有郑建了。

    当年李冬之父李卫顺利来到断肠谷,数万精锐的锋芒即使是冰霜魔龙都难撄其锋。

    但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却有一个白色人影出现半空之中,他被白色雾气包裹无法窥得真容。

    也正是此人令郑建幼小的心灵濒临崩溃,再也无法忘记那恐怖的画面。白色人影轻飘飘挥出一掌,这巨掌迎风放大,好似泰山压顶。

    李卫望着那如同天怒之威的巨掌,他高昂的战意瞬间熄灭,只剩蝼蚁的自嘲。起义军纷纷祭出灵器企图苟活,但却顷刻间被摧毁了七成。

    如同碾压蚂蚁一般,轻描淡写!

    白色人影一击之后便消失不见,似乎不屑再出手!毕弗隆斯与斯伯纳克望着天空愣愣出神,他们终于相信了祖祖辈辈传下的戒令,再也不敢存留半分其他心思。

    李卫毕竟修为不俗,他耗尽生命终于将郑建送回白骨岭,他本希望其能够平安渡过余生,却不想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还是重走了自己的老路。

    且更加执迷不悟!

    ......

    李冬大袖一甩,他脸上的皱纹又少了五分,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半分行将就木之样,反而如同一个四十岁的壮年。

    司徒双眼略微凝重,颤声道:“魁杓,你居然已经迈入了魁杓之境!”

    李冬傲然道:“如若不是迈入了魁杓,老夫又岂敢以下犯上?”

    李冬将“以下犯上”这四个字咬的极重,想来是心中恨意早就蓬勃,借此抒发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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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本纪介绍:
怀璧之罪,少年村落惨遭屠戮,从此踏上了修行之路,他发誓必报此仇!修行途中,他接触到了亲情、友情、爱情,也见识了人心险恶、同行与背叛,在重重算计中逐渐解开了这个世界的真相。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张更大的网,修真世界不是喊打喊杀小孩过家家,而是尔虞我诈,一个不注意......黄龙本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黄龙本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黄龙本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