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酒楼冲突
一行总共六人,来到了九曲阁中,张定与那酒楼掌柜显然已经十分相熟,掌柜见到他来了,赶紧亲自迎了出来。
“哎呀呀,张先生,听说您这次可是做了一笔大买卖啊,小人早就猜到您该来庆祝一番,三楼雅间今日特地就是为您备下的。”
这掌柜一番话,说得可谓是十分周到,令人无比舒心,不管那雅间是不是真的为张定特别准备的,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这么说了,张定自然是高兴的。
掌柜的扭头一看,张定的两个随从他当然认识,不过刘赫跟詹廉特不认识,但钱理这位郡丞,五原郡实际上的治理者,他还是见过几次的。
“呀,这位莫不是本郡的钱郡丞?”
钱理刚想说他有眼不识金镶玉,放着刘赫在一旁不理会,却是刘赫给他使了个眼色。
“看来主公不愿暴露身份。”
想到这点,钱理和张定二人,就跟这掌柜打起了招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掌柜身份低微,能够同时接待到张定和钱理,已经是诚惶诚恐,亲自领着他们上了三楼,来到三楼的一处最大的雅间之中。
之后的一切服务,也都掌柜亲自侍候,连店小二也只是偶尔打打下手而已。
众人有说有笑,掌柜的守在门外,隐隐约约听着里面传出的笑声。
“看来张家不但与刘太守和关、程几位将军亲近,跟刘太守麾下的众多文武官员,也十分熟悉,有机会得多巴结一番。家主虽是家声显赫,却总是告诫我等,要广结天下豪杰,不可计较其出身,不论士农工商,但凡可用,便应结交,不能拘泥。这张定和钱理,显然便在此列啊。”
他这心中正在盘算着,楼下却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掌柜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悦,自己这正招待贵客呢,哪个家伙在这当口来闹事,不是存心让自己难堪么?
他看了看身后的雅间,随后快步向楼梯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一个人影跑了上来,正跟他装个满怀,差点让掌柜向后摔倒。
本就心中恼怒的他,此时更是差点破口大骂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跑这般快!”
“哎呀,掌柜的,小人不是故意的,您快起来……”
掌柜被那人扶了起来,他仔细看去,却是店中的其中一个店小二。
“你做什么,好端端如此着急,不知道这楼上有贵客么?惹恼了他们,我扒了你的皮!”
不料店小二也是一脸委屈:“掌柜的,您快下去看看吧,咱们酒楼就快被人给砸了!”
掌柜心中咯噔一声,在商场二十多年的他,从这句话中就嗅出了一些气息。
“怎么回事!谁如此大胆,敢在这九原城中闹事?”
刘赫治下这些城池,治安相比于其他地区,自是要好上许多,这也是众多商旅愿意涌向这里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因。治安好,代表做生意安全,代表百姓相对富足,这是商人们最乐意看到的。
店小二刚想解释,却听得楼下一阵“乒铃乓啷”,似乎有东西被砸了。
掌柜看着满脸苦水的店小二,随后回头看了看刘赫等人所在的雅间,带着小二一起下了楼。
刚刚下到一楼,就见一个黑影扑面而来,掌柜的一阵心慌,急忙躲闪,随后就听得一阵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掌柜回头看去,却是一件瓷瓶被摔碎在了台阶之上。
“这可是上好的瓷器啊,得六千钱一只啊……”
掌柜的又心痛,又恼怒,往周围看了看,原本一楼的那些食客,早已被吓得跑了出去,在酒楼门口,围着一大群人,正在看着里面的热闹。
几个身影正站在柜台处,一脸怒容地看着掌柜,其中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身着华服,腰佩长剑,显然在这批人之中以他为首。
要说这年轻人,模样倒也是一表人才,只是头昂得极高,总是拿鼻孔对人,眼神斜视,尽是不屑之色,单这神情,就足够毁人心情了。
不过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掌柜强压心中怒火,收拾起了笑容,一边拱手一边迎了过去。
“哎呀呀,不知小店何处招呼不周,惹公子生气,老夫乃此地掌柜,向公子多多致歉了。公子但有何要求,可与老夫说来,不必动粗,若是招来巡逻卫队,难免麻烦。若是小店惹怒了公子,定然会有所交代。”
这一番话虽寥寥数语,却是有礼有节,又不动声色搬出了巡逻卫队,这巡逻卫队铁面无私,不久前就连苏双手下的一个小商队负责人,都被其抓住惩戒了一番,自是无人敢惹。
若是寻常懂事之人,纵然脾气再大,听了这番话,也该平静了几分,可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是个愣主,听了掌柜这话,不但没有冷静,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狗一般的东西,仗势欺人,敢拿巡逻卫队压本公子,信不信本公子砸了你的店,也可以安然无恙走出九原城!”
一番话说得别说掌柜心中怒火中烧,就连围观之人也是纷纷指责。
“年轻人着实狂妄!”
“刘太守,钱郡丞,皆是出事公正之人,任你是什么贵胄子弟,也不敢在这里撒野!”
“小子,劝你见好就收,趁早离去,否则到时候丢了颜面可就不好了。”
然而,众人越是这么说,这年轻人却越是不爽,方才还只是有些骄横的脸色,此时却平添了几分怒气。
“什么巡逻卫队,在本公子眼里,不值一提,别仗着有卫队撑腰,就敢对本公子不敬!”
掌柜见此人完全是蛮不讲理,也不愿和他多费唇舌。
“老夫绝无此意,只是不知公子究竟为何发怒,不如说出来,请在场诸位高贤评个理,如何?”
那年轻人斜着眼瞄了一眼外面围着的一大群人。
“切,凭他们也配评判本公子?一群穷鬼。”
这下外面那些人可彻底被激怒了,大家走南闯北,见过狂妄的,却没见过如此狂妄的,不少脾气大的,当时差点冲进来开打,还是周围稍稍冷静一些的人拦住了他们,毕竟谁先动手,谁就失了道理,之后面对巡逻卫队绝对讨不了好去。
这下那年轻人愈发得意了。
“又穷又怂,父亲的担心完全多余,这北地关市之中,尽是些窝囊废,本公子一来,定然横扫八方。”
掌柜已经有些不耐,脸上那强作的笑容,此刻也散去了八分。
“公子到底何事?”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口中“呲”了一声。
“看你这酒楼,跟我陈留的几座大酒楼根本难以相提并论,本公子远来此地光顾,是汝等无上光荣,可那店小二居然说楼上甲级第一号雅间已经招待了旁人,教本公子去二号雅间,这不是欠揍是什么?”
这下掌柜算是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敢情就是因为一个雅间,这人就犯了这么大的脾气,掌柜也算在酒楼做了半辈子,如此无聊而狂妄之人,实在也是不多见。
那甲级第一号雅间,自是酒楼中最好的雅间,此刻招待的,当然正是刘赫等六人,且不说他们六人的身份,就算是旁的身份寻常客人,既然做了生意,又岂有将他们赶走而换新客人接待之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惹怒刘赫
掌柜强忍怒气,提起最后一点耐心。
“这位公子,万般抱歉,甲级一号雅间,确实已经早一步接待了其他贵客,您看咱们开门做生意,岂有逐客之理?老夫观公子器宇不凡,定是大家子弟,这些许道理,必是明白的,想必不会因此刁难小店,定是之前小二不懂事,言语冲撞了公子。不如这样,公子委屈下,去二号雅间,小店新酿一批好酒,就送给公子两坛,聊表歉意,如何?”
这年头,酒虽然不是稀罕物,可也不是烂大街的俗物,尤其是新酒,价格不低,而似这等大酒楼特别酿造的新酒,一坛不下于千钱,这份歉意算是不轻了。
门口众人纷纷赞许这掌柜,处事有方,给了这样一个台阶下,任你脾气再大,到这时候也该知道进退了。
那公子看了看掌柜,也没有说话,只是往前缓缓地走了两步,来到了掌柜面前,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半天。
“公子,您……您这是何意?老夫这张老脸,实在不耐看啊。”
掌柜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恼怒,这年轻人之无礼,即便是他这大半辈子活过来,也是少见。
这公子重新把头昂了起来,一阵皮笑肉不笑。
“两坛新酒?”
掌柜看他这意思,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能点着头。
“不错,正是两坛新酒,不知公子以为……”
他这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见到一个影子扇了过来。
“啪……”
掌柜直接被这一巴掌扇地摔倒在了身后的楼梯台阶上,整个人脑袋都开始发懵,眼冒金星。
几个小二这回彻底忍不住了,全部都冲了过来。
“你怎么敢打人!”
“不能让他走,等巡逻卫队过来抓他!”
几个小二围在了这公子的四周,一个个脸色愤恨不已。
没想到这公子自己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好像刚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在人脸上,而是打的一棵树,不但毫无愧色,反而揉了揉自己的手。
“老东西脸皮挺厚,本公子的手倒有些生疼。”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掌柜这回也彻底失去了耐心。
“快去,请巡逻卫队来!”
一个小二得令,赶紧跑出去,那公子倒也没有让手下拦着他,好像真的是有恃无恐一般。
而楼上雅间之中,刘赫正想要些东西,张定叫自己随从走出去,想叫掌柜,可是发现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了。
“嗯?这掌柜怎么人走了?”
张定亲自走了出来,看了看空旷的门口走廊,心中有些纳闷。
就在这时,楼下的吵闹声也传了上来。
“世伯,怎么了?”
刘赫走出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也听到了楼下的争吵声。
“嗯?此地怎会有人闹事?”
刘赫有些疑惑,而一旁的钱理则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前面用饭的时候,刘赫刚刚夸过他治理有方,结果这么快就出事了,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主公,容属下去看看。”
刘赫挥了挥手:“一起去吧。”
六人刚刚走到二楼,就见到门外那店小二昂首挺胸地领着一队甲士走了进来。
“嗯?这卫队的队长不是杨三儿么?他既然来了,我等就不必出面了,就在这里看看便是。”
刘赫一眼就认出了这卫队队长,是当初自己刚来雁门时招募的一个新兵,在张勇的步卒军中,跟着自己经历过对黑山军和对鲜卑的几次大战,后来提拔为队率,跟着潘云守雁门关,不久前被派到了这里。虽说不熟,可是总还是认得出来。
大家见他不想惹麻烦,也没有异议,几人就待在二楼,从楼梯上往下看去。
杨三儿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汝等难道不知禁令么?城中严禁私斗!”
不过他这说话之时,却没有看那公子,而是一直面带不善地盯着酒楼掌柜。
掌柜被两个小二扶了起来,拱手道:“这位军爷,小人便是这酒楼掌柜。此人来我酒楼,便说要去甲级一号雅间,但是那雅间已经有其他客人在用饭,请这位公子去二号雅间,他便勃然大怒说我等怠慢轻视于他,这就动手砸了东西,还打了小人,此事我等实在冤枉,还请军爷明察啊!”
杨三儿看了看地上一大堆被砸烂的东西,瞥了一眼那公子,似乎有些不满,却又没有说什么,依旧看回了掌柜。
“空口无凭,你这片面之词,如何可信?是否冤枉,待我问过再说。”
他回过头看向了那公子:“此事可确实如此?”
那公子双手环抱胸前,一脸不屑道:“切,明明是这酒楼看本公子有钱,自己不小心摔烂的东西,想要栽到本公子头上,以此讹诈。”
这话差点把那位老掌柜气得当场昏过去。
“你……你怎可颠倒黑白……”
外面围观的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出来指证这公子。
“都别吵!”
杨三儿大喝一声,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有些不爽地瞪了那位公子一眼,公子却仿佛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眼睛看着屋顶,全然不把眼前的事放在心上。
钱理在楼上看着,心中有些诧异,轻声对刘赫说道:“主公,这事有些不寻常啊,我看杨三儿怎么好像与那公子之间暗中使眼色,莫非他们认识?”
刘赫其实也发现了这点。
“不必多想,看他如何处置便是。”
只见杨三儿清了清嗓子,扫视了一圈众人。
“此事原系小事,为这些许纷争,汝等就闹出这般动静,着实可恶!走,跟我回府衙,先关上三天,以示惩戒!”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卫兵就走过来,要将那公子一行人,还有掌柜都带走。
那公子倒是毫无惧色,可掌柜却是不服。
“军爷啊,此事十分了然,是这人前来故意捣乱,我等全是受害一方,亦不曾还手,军爷怎可如此处置啊。”
杨三儿一脸怒色,瞪着他:“怎么,你是说本军爷处事不公,故意偏袒了?”
如果换做以前,掌柜怎么敢这样和官兵说话,只是这些日子见识了此地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之后,这才慢慢有了底气,如今被杨三儿这样一喝斥,马上这点底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人绝无此意,一切单凭……凭军爷做主……”
掌柜一脸垂头丧气,整个人都似乎老了几岁。
门口那些人也是大感意外,众人对城中自钱理而下的几乎所有官员、卫队,都有着极高的信任,可是眼前这一幕却是让他们十分惊讶。
“唉,看来天下的官员、军爷,都是一般模样,以往还是我等太过天真了啊……”
“我看这军爷之前那神色,显然认识这闹事的公子,嘿,谁知道其中有什么勾当……”
这些看客们议论纷纷,杨三儿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众人生怕他一生气把自己一起抓走,赶忙散开。
而在二楼看着这一切的刘赫,却是已经气得脸色铁青,钱理更是又气又愧,自己治下出了这样的人,让他在刘赫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旁边那手臂粗细的木头护栏,都被刘赫刚才愤然一掌给拍出了一条裂缝,看得张世平一阵心惊。
杨三儿领着双方,刚刚要走出门,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怒喝。
“站住!”
第三百七十五章 我给的胆
杨三儿回头看了看,却是一名年约五旬的老者,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这老者便是张定,只是杨三儿并不是认识他罢了。
杨三儿皱着眉头,今天这事本已让他十分难做,心中正憋着火,此时见张定出来搅局,这怒气如同找到了发泄口一般。
“你是何人,胆敢阻碍执法,来呀,一并抓回去!”
他也懒得纠缠,直接下令让身边的人去抓张定。
“慢!老夫站出来,乃是有话要问,问完了,老夫马上便走。”
“是啊,人家又没做什么,你好端端就要抓这位老先生,着实没道理!”
周围的人也纷纷指责了起来。
杨三儿看了看这群情汹汹,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问吧!”
反倒是那名贵公子有些不耐烦起来。
“有什么好问的,赶紧走吧,本公子还有要事要办,可没这闲工夫在这里干耗。”
张定笑了笑,说道:“呵呵,看起来似乎这位公子,倒能做得这巡逻卫队的主了?”
他说话之时,目光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杨三儿,让杨三儿顿觉浑身不自在。
“你闭嘴,没你说话的份!”
杨三儿对那公子喝斥了一句,让那公子顿时脸色憋得通红。
“你……哼,等便等,本公子还怕你不成!”
张定向前走了几步,眼睛紧紧盯着杨三儿。
“这位军爷,老夫敢问一句,城中巡逻卫队行事,是以何为准则?”
杨三儿被他盯得有些慌乱,目光瞥向一旁。
“自是维护公正为准则。”
张定点了点头道:“不错,好一个维护公正。既然如此,此事前后因果,如此清晰,酒楼一方实无任何过失,而此人却是专横跋扈,肆意欺凌,不知军爷以为你如此惩治之法,可能维护公正?”
其他几名卫队士兵,纷纷低下头,面有愧色,杨三儿也是一阵心虚,不过最后还是提起了胆气,面带怒意地看着张定。
“此乃我巡逻卫队之事,不容他人置喙!”
张定面带讥讽:“这位军爷倒是好大的作派,还真有些唯我独尊之意,老夫佩服啊。”
杨三儿越听心里越慌,片刻也不想再多待。
“好了好了,你的问题我也回答了,不得再干涉执法,速速退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准备离开。
“不能走!”
张定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要走可以,把事办清楚,把理说明白,自然就可以走,否则如此糊涂执法,毁了刘太守和钱郡丞的清名,你可担待得起?”
一说起刘赫跟钱理,杨三儿愈发心慌起来,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老先生莫要不知趣,速速退开,否则休怪本将不客气!”
那贵公子也嚷嚷了起来:“哟,你个老匹夫,我看你这老骨头是活腻了吧?”
那掌柜眼看着张定出来,可刘赫跟钱理却没有跟着他出来,心中焦急,还以为他二人还留在楼上不知情,刚想喊叫起来,却见到张定悄悄给他递眼神,心中似乎有些明悟,当即闭口不言。
而周围的看客们,见到杨三儿发怒,都纷纷劝着张定,教他不要再继续管闲事了。
然而张定却是一脸坦然。
“天下事,自当天下人管,眼见不平事,老夫岂有坐视之理?”
这回杨三儿是彻底怒极了。
“老东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谁你的胆子,阻挠巡逻卫队!”
“我给的胆子,怎么,你要连我一并锁拿回去么?”
刘赫带着钱理和詹廉,满脸怒容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杨三儿和一群护卫队的卫兵,登时就脸色煞白,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主……主公……您,您怎么……”
刘赫瞪了他一眼,气得根本不想跟他说话,还是钱理过来,恶狠狠骂了一句:“得亏今日我与主公在此,否则这城中的治安,迟早教尔等搅得乌烟瘴气!”
“主……主公,钱郡丞,你们……你们听属下解释……”
刘赫正是满肚子火,哪里有心情听他解释,直接一脚把他踹到一旁,来到了掌柜的面前。
“刘某御下无方,教老掌柜受苦了,刘某给您赔罪了!”
刘赫亲自解开了他的绳索,随后走到他对面,恭恭敬敬,作揖行礼。
这可把老掌柜给吓坏了,赶忙扶住了他。
“刘太守,万不敢当,万不敢当啊,老朽何德何能,如何敢受刘太守之礼,折煞老夫,折煞老夫啦!”
周围的人一听这人就是刘赫,本有些不信,不过其中不少人却是见过钱理,看钱理都对刘赫如此恭敬,那自然就假不了了。
“真是刘太守,哎呀,不想今日能够得见刘太守金面,不枉来此一遭啊!”
“刘太守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待人亲和,毫无门户,出身之歧见,他如此显赫身份,竟然对酒楼一区区掌柜行礼赔罪,这等胸襟,我等走遍天下,未曾见第二人也!”
“方才我竟然出言不逊,对刘太守多有猜忌,实在是愚蠢透顶啊。”
“有刘太守在,我等行商也好,定居也罢,还有何顾虑?”
刘赫这简简单单一个举动,可是在周围这么多行商的眼里,却是何等震撼,换做以往,这些人想都不敢想,莫说只是这样一件小事而已,就算真的把掌柜杀了,也决计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官员出面赔罪,这种事简直称得上是败坏纲常伦理,然而刘赫却做了,毫无顾忌,万分坦然,仅这一个态度,就让众多商贾瞬间看到了在此地经商那无与伦比的保障。
那贵公子一听眼前这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朔方太守,讨虏校尉刘赫,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也为之一滞,神色之中开始有几分慌乱了起来。
刘赫安抚了老掌柜以后,看了看贵公子,只是冷笑了一声,也没有问什么。
“杨三儿,你不是有话说么?现在可以说了。不过在你说之前,我可警告你,你将要说出来的几句话,直接决定了你会受到何等惩处,你可想好了再说!”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其中的怒意,却是让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主公,我……”
杨三儿欲言又止,心中似乎还在纠结。
钱理喝斥道:“怎么,到如今关头,还想编些什么由头蒙混过关么?”
杨三儿浑身一个激灵,呆呆瘫坐在地上半晌,随后忽然开口。
“属下说,小人全都说!就是这人,他十几日前忽然来到九原城,找到属下,先是一番恭维吹捧,说属下等人日夜巡逻辛苦,要请属下饮酒,小人原本推脱,可他之后时常来找属下,久而久之,属下就……就……”
“就受了他的宴请,拿了他的好处,然后就答应为他在城中做保护伞,是也不是!”
钱理怒喝道。
杨三儿已经无力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贵公子急了起来:“分明是你……”
“本太守没问你话!”
刘赫一声喝斥,把这贵公子吓得后半句直接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那脸色当真是精彩无比。
刘赫看了看杨三儿和他带着的一队护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等都是跟了我少则半年,多则两年的了,军中军纪如何,不必我说了吧?”
一行人跪倒在地,有的满脸悔恨,有的直接痛哭流涕起来,纷纷磕起了头。
“如此就好,我也不多费唇舌,所有人等,即刻解除所有职务,自去领罚!”
刘赫说完这句话之后,那杨三儿似乎反而脸色有些坦然起来,他站起身,对着刘赫久久作揖。
“主公,属下一时被迷了心窍,处罚越重,属下心中才越好过一些。属下福薄,日后再无机会侍奉主公和诸位将军,望主公好好保重!”
说完,他再次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随后在赶来的其他卫队的押解下,扭头便走。
刘赫闭着眼睛,别过头去,旁人也不知他是何等表情,只有钱理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七十六章 商界领袖
围观看客们,对此纷纷抚掌喝彩,而那贵公子,沉着脸,正悄悄往后退去。
“想走?没这么容易,拦住他!”
刘赫大喝一声,一群卫兵,还有周围围观的其中一部分人,都主动涌了过来,把那贵公子给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这些刁民,想做什么,知道本公子是谁么!”
“哦?刘某人倒是想听听,你到底是何人,不妨说来听听。”
刘赫不急不缓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贵公子起初还有些心虚,不过很快的就壮起了胆子。
“哼哼,你刘赫就是一个乡野粗汉罢了,一时走了运,才有今日,论家世出身,卑贱至极,本公子身份,若说出来,只怕要吓你一个跟斗。”
“放肆!”
钱理怒喝道。
不过那贵公子也是有恃无恐的模样,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就连周围的看客们都已经气得开口破骂了,倒是刘赫自己没有什么生气的模样。
他只是冷笑了几声:“那刘某倒要洗耳恭听,看看你如何吓到我。”
贵公子此刻倒也没有了惧意,昂首挺胸,走到了刘赫的面前。
“那你听真切了,本公子姓卫,名衷,字永德,乃是陈留卫家的独子!”
听了他这自我介绍,刘赫倒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张定脸色变了变。
“陈留卫家!那卫弘是你何人!”
卫衷瞥了一眼张定,嗤笑道:“老匹夫倒比这刘赫有见识,居然认识我父亲。”
“你就是卫子阳的那个独生子?怪不得,那就怪不得了……”
刘赫对卫弘这个名字当然耳熟,此人出现在《三国演义》之中,是资助曹操起兵之人,后世史学界一向认为,他是历史人物卫兹的演义化角色。传闻卫弘是兖州巨富,生意做得极大,家中良田万倾,只拿出了部分家产,就让曹操招募了第一批将士,购买了军械战马和粮草。
没想到自己此时居然亲眼见到了这个卫弘的儿子,倒让他十分意外。
“世伯,您认识那卫弘?”
刘赫这么一问,卫衷忍不住讽刺道:“连家父都没听说过,果真是个乡巴佬。”
刘赫也没有与他计较,只是向张定请教着。
张定也赶忙回答:“这卫弘乃是兖州第一大商贾,所经营者一向以古董、字画、瓷器等货物为主,和老夫与苏兄少有往来,只是多有耳闻罢了。此人生意极光,而且与诸多大臣、世家关系颇近,论资产,足可称得上是富可敌国,我与苏兄、甄贤弟都不及也。”
听他这么一说,卫衷的头不由得昂得更高了。
张定却是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久闻卫弘老来得子,二十九岁才有了一个儿子,之后再无生养,因此对这独子十分宠溺,使得此子张扬跋扈,是个十足的败家子。”
这可把卫衷气得不行。
“老匹夫你说什么呢!”
“嘭!”刘赫一掌拍断了门口酒楼的其中一面旗子的旗杆。
“在我面前,容不得你放肆,没问你话之时最好闭嘴!”
这卫衷也是欺软怕硬,见刘赫如此强势,忍不住也是吞了吞口水。
张定继续说道:“这卫弘还有一个弟弟,名为卫兹,他得子比卫弘还晚,大约十年前,他三十有三了,才得了第一个儿子。另外,老夫还知道,陈留卫家,乃是河东卫家的一个分支,主家出仕,分家经商,在士族之中也算一流家族。”
“原来如此,怪不得此子有如此底气,敢在我的面前张狂。”
河东卫家,刘赫自然熟悉。在三国时期,这个家族的代表人物主要是两个,一个是卫觊,还一个是他儿子卫。其中卫觊最为人所知的成就,并非他的仕途,而是他的书法,。
汉末三国,两大顶尖书法家,钟繇、卫觊而已,后来魏晋时,书圣王羲之,就是集这两家书法之所长。这卫家主家有如此文学艺术造诣,无怪乎分家会做这古董字画类的生意。
按照张定的说法,三国演义里的卫弘,和史料里记载的卫兹,是亲兄弟二人,这个资助曹操的举动,说是他二人任何一人出的钱,自然都无不可了,倒是开解了刘赫心中的一个疑惑。
“嚯,原来是卫家的嫡长公子,啧啧啧,果然不同凡响啊。”
刘赫调侃地说了一句,那卫衷倒也不知道好赖,以为刘赫是真的被自己身份吓着了,毕竟自己这个家族,可不是那些寻常的商贾,自己卫家可是实实在在的士族家庭,只是兼有商旅罢了,所以他从小就是眼高于顶,不将那些和自家合作的商旅巨贾放在眼中。
他看了一眼刘赫,说道:“你若是怕了,最好就马上给本公子赔罪,然后献上城中最好的店铺任本公子挑选,同时免去我卫家在此地经商的一切税赋,如此本公子或可回去与家父商议一番,多发些商队过来。如若不然的话……”
刘赫眉毛一挑,强忍怒气道:“不然的话,又待怎样?”
“哼哼,不然的话,本公子就此打道回府,从此我卫家绝不再做你这北境六郡的生意,同时我卫家数百个合作往来商旅,也将就此断绝与你治下的所有生意往来,到时候,哼哼,让你们统统喝西北风去!”
卫衷自鸣得意,却把周围的众多商户们给气得够呛。
“这天下商人何其之多,你卫家别以为可以一手遮天!”
“这瓷器生意,虽是你卫家占天下两成,可少了你们,我等一样吃饭!”
“若是卫老先生在此,我等还给几分薄面,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二,竟敢这般猖狂,当着刘太守的面,也如此无礼,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被众人如此声讨,卫衷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气?
他指着众多商旅,破口大骂:“你们……你们都给本公子记住,我卫家从此与尔等结仇,日后你们休想踏入兖州做半点生意!不,豫州,司隶地区,也是休想!”
他倒也不是真的疯了,还不至于说出全天下都没有他们立足之地的话,卫家影响力虽在商贾之中数一数二,又有士族背景,但也就只能影响到这三州之地了。
不过这份威胁已经足够了,那些商户们一听他的话,不少人纷纷闭嘴,往后退了几步,不管卫衷说的有几分可靠度,可是对商人而言,利益第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站出来为刘赫喊上几句,已属难得,不可能为了刘赫而跟卫家这个庞然大物硬扛。
如此一来,卫衷就愈发得意起来,看向刘赫的眼神更添了三分挑衅。
刘赫本就心中不爽,此刻见他如此嘴脸,心中怒火几乎快要压不住了。
“怎么,你这是在威胁刘某?你可知在刘某治下,只要犯了国法或者军纪,一向不曾有人逃脱制裁,就是刘某自己也不例外,凭你一个小小家族子弟,想威胁我?当真可笑至极!律法如山,今日我若不依法惩处你,我刘赫二字便倒过来写!”
卫衷全然不在乎:“你敢动本公子一根汗毛,我兖州的所有大族、商户,都将彻底封杀你。嘿嘿,要论商旅之规模,兖州,冀州,徐州三地称雄于天下,刘太守可莫要自误啊。”
刘赫看着他这模样,心里就忍不住来气,刚想发作,却被张定摁住。
“贤侄切莫冲动啊。卫家对此子十分宠爱,虽说他的话做不得数,可一旦他在此受辱,他那护短的父亲和叔父,很可能会因此忌恨贤侄。卫氏在兖州虽说不算什么顶尖家族,可那些家族大多数都是世家,没有参与经商,唯独卫家在商旅和豪强之中影响力极大,一旦得罪,莫说影响日后三大关市以及各处商旅的繁荣,即便是如今还有往来的许多商旅,都难保不会被迫退走啊。”
刘赫可不管这一套,他挥手打断了张定,对着卫衷厉声呵斥道:“你以为刘某人是谁?我自少年之时,就披坚执锐,亲与盗匪山贼厮杀。黑山军和鲜卑大军来袭,哪次不是数倍于我,哪次不是九死一生,那又如何,刘某可曾怕过?”
“我可不是你这种被人从小护着长大的废物,我刘赫是在刀山火海中浴血杀出来的汉子,去岁在朔方郡,面对十七万敌军,我都不曾皱过眉头,如今还能让你这么一个无耻无能之辈给我埋了?你想以一己之力,废我法度,简直痴心妄想!无知狂徒,有什么招术,尽管使出来便是,刘某悉数奉陪!来人,把他押起来!”
“说得好!”
一个十分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十余步外的街道上,从马车里走出了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此人站在马车边,一边拍手称赞,一边对着刘赫投来的目光抱以敬意一笑。
第三百七十七章 荀氏浑人
这人相高逾八尺,锦袍丝带,腰配长剑,貌称得上是仪表堂堂,眉目之间,还有一股武者的英气,不似寻常文人或者商旅。
刘赫看着这人,顿时来了兴趣,正想结交一番,不过那卫衷却是脸色一变。
“怎么是你!你怎会来此地!”
那人快步走了过来,带着几分蔑视地瞧了他一眼。
“嘿,卫衷啊,你这话端得奇怪,这九原城又不是你卫家的后花园,怎的你能来,我就来不得?你不高兴见我,我却偏要让你多看几眼,你能奈我何?”
刘赫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气质有些出尘的男子,说出来的话却颇有些市井之气,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不过此人这般真性情,反而让刘赫平添几分好感。
张定忽然喊道:“你……你是颍川荀氏的荀,荀公鉴?”
荀别过头看了张定一眼,随后咧嘴一笑。
“哈哈,张世平老先生眼力不错,咱们上次见面得是四年还是五年前在青州那次了吧?嘿嘿,没想到您居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不愧是冀州巨贾,啧啧啧,比起某些年纪轻轻就瞎了的家伙可是强出百倍。”
“你说谁呢!谁瞎了!”
卫衷气急败坏,可是眼神之中对荀对明显有极深的忌惮之意。
“荀?我怎么不记得史料里有记载颍川荀氏有这样一号人物?”
颍川荀氏,这个家族,但凡是了解一点三国历史的应该都耳熟能详,这是一个东汉末年十分庞大而强盛的家族,其先祖乃是儒学大宗师荀子。
到了东汉,荀氏在论官场的地位虽然比不上袁家四世三公,但其在士人之中名声极大,名望极高,甚至一度成为党人的领袖家族之一,在第一次党锢之祸后,遭到重大打击的荀氏逐渐隐退离开朝堂。
之后,这个家族的人物,在诸侯争霸过程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其中最为典型和杰出的代表,自然就是荀、荀攸叔侄俩。这二人几乎可以说是曹操帐下谋士中的扛鼎之人,两个人扛起了曹操这家新创业的公司的后勤、行政、扩张、人力资源、营销方案、战略规划等工作。
曹操一统北方之后,荀氏一族在曹魏可谓风头一时无两,家族子弟遍布曹魏军政两界,荀衍、荀悦、荀、荀攸,都在曹营之中或文或武,担任机要职务,十分显赫。
对于这样一个家族,前世作为历史系大学生的刘赫,当然不可能不仔细研究过,可是想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有一个荀。
“看来这是个荀氏一族中无名之人,不过无论如何,既然是荀氏子弟,嘿嘿,那我可不能放过了,说不准靠他能找到荀和荀攸啊,要真得了这俩人,我还有什么忧虑?”
刘赫心中快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差点把卫衷的事情给忘得精光。
刘赫自己想自己的,张世平则跟荀正在叙旧,一时间竟然把卫衷晾在了一边,这可把这位狂傲的卫家长公子气得不轻。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几人纷纷扭头看着他,几乎同时作出了猛醒的模样。
“哎呀呀,这见到张世平老先生,聊得开心,就把你给忘了。不过也怪你自己,谁让你长这么丑,一点存在感也没有,你看看,荀某人这模样,这气质,走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想躲都躲不开啊。”
荀这番话,把卫衷几乎气吐血,也让刘赫等人忍不住额头冒着黑线。
“这个……这个荀的性格,跟什么大家族子弟完全扯不上关系啊……我可能是知道为啥他没有在这个大家族里留下任何事迹资料了……”
张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问着荀:“公鉴怎会出现在此地?还有,方才你那一声叫好,又是何意?”
“嗨,这事啊……”
他刚想说话,前面因为戴了手铐脚铐,不小心擦破了皮,回酒楼上药的那位老掌柜,正好走了出来,一看到荀,先是一愣,随后就忽然喊了一句。
“公鉴少主!您怎么来了!”
“少主?”
刘赫跟张定都一脸惊讶地看着老掌柜和荀。
荀耸了耸肩:“没错啊,这九曲阁是我荀家的产业,有什么问题?”
张定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哎呀呀,老夫早该想到的。能在此地办出如此规模档次的酒楼的主家,天下屈指可数,其他酒楼开业当天,都是张灯结彩,主家亲自派人过来主持大局。唯独这九曲楼,开业当天,竟然一个主家的人都不曾到场,而且没有任何庆典,就悄无声息就开业了,嘿,就这做事风格,也只有你们荀家干得出来。”
“低调,这就叫低调,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作甚,又费钱,又不济事,还不如把心思花在做菜上,看,咱这酒楼的生意不是一样好……”
他指了指酒楼里面,刚想炫耀一番,可是看到里面被砸得稀烂,哪儿有半个客人的影子,顿时脸上一黑。
看着他那表情,刘赫跟张定差点没笑出声来。
老掌柜见状,正愁找不到人告状呢,赶紧就对着荀哭诉了起来。
听他一番解释,荀的脸色就更黑了。
“好哇,我说好端端的刘太守要抓你呢,还在我家酒楼门口抓,我还当发生什么事了,敢情是你小子砸了我的店!抓,必须抓,马上就抓,抓了就不准放出来!”
刘赫等人脸上的黑线更浓密了,敢情这家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了刘赫说那么几句话,就兴冲冲搀和进来了。
卫衷慌张之下,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靠着酒楼的墙壁。
“你们……你们要敢动我的话,保管叫你们的关市开不下去,叫你们的生意都做不成!”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可远没有先前那样神气了。
荀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卫衷。
“哟,癞蛤蟆打哈欠,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啊。凭你卫家就想做得天下商旅的主?凭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就想做得你卫家的主?出门在外,还不收起你这臭脾气,迟早给人打死。当初在陈留被我打得连你爹娘都认不出你了,这么快就忘了?是不是要我荀某人替你回忆回忆?不打不长记性!”
荀作势就要扇过去,吓得卫衷赶紧用手挡在了头顶。
“呸,中看不中用,卫家出了你这么个败家子,迟早得完蛋。”
荀唾了他一口,随后说道:“刘太守法度森严,治下秩序井然,商旅不绝,如此大好的良机,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商人都不会错过,我可不像你这么蠢。这家九曲阁只是我荀氏在北境六郡办的第一家产业,我荀再此宣布,今年之内,我荀家在六郡的酒楼便会开办超过十家!另外,今日所有人,在九曲阁饮宴,一律免费!”
“哗……”这下周围的看客们可都兴奋了起来。
张定笑道:“哈哈,贤侄这次倒是大手笔啊,这么多人都涌进来免费吃喝,那这一天你酒楼可得损失不少钱啊!”
荀却是神秘一笑,随后走到了卫衷面前。
“我这酒楼被你砸了,重新修缮,要钱二百万。另外今天所有免费吃喝的钱,这单都得算你头上,嗯,我看你小子可怜,也不多要,就三百万吧,加起来总共是五百万钱,拿来吧!”
他直接把手一摊,伸到了卫衷的面前。
“你……你自己要请人吃饭,凭什么要我花钱,你……你不讲理!”
荀顿时脸色一拉。
“呀呵,你居然敢和我讲理?你砸我家店的时候怎么不讲理了?你抗拒刘太守执法的时候怎么不讲理了?要不是你惹了本公子不爽,本公子会用请人吃饭来安抚心情么?你说不怪你还怪谁?别废话,钱你给不给!”
说完,他就扬起了手,仿佛随时都会扇过来。
卫衷脸色一阵惊慌,连连答应:“我给,我都给还不行么……”
“慢着,五百万钱,太沉了,拿着不方便,嘿嘿,我听说你这次出门,可是带着一件当年陶朱公送给西施的珠宝,我看那东西应该勉强值个五百万,就拿它抵了吧!”
第三百七十八章 荀氏大计
卫衷一听,脸色一白,几乎快哭了出来:“能不能换一件啊,那东西远远不止五百万钱啊……”
“少废话,你给不给!”
荀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卫衷身子忍不住一缩,随后只得妥协。
荀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个挺精致的木盒子,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就揣到了怀里。
“算你识相,得了,今天我荀大发慈悲,就放过你吧。唉,我可真是善良啊。”
卫衷听了,差点没哭出来,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慢,谁准许你走了!”
刘赫挥了挥手,巡逻卫队就把卫衷围了起来。
“你……他酒楼的主人都说不计较了,你凭什么抓我!”
卫衷哪里还有一丝之前那张扬跋扈的模样,说这话的时候几乎带着哭腔了。
刘赫可没有半点同情,冷笑道:“酒楼被砸之事,既然主家不追究,我自然可以不管。不过你贿赂我帐下巡逻卫队,这罪责却是谁来了也是难逃!来呀,把卫衷带走!”
卫衷一听,几乎都要哭出来了,然而巡逻卫队可不会理他,直接架着他跟他的随从一起拖走了。
“哈哈哈,刘太守啊,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你这脾气,对我胃口,荀某人想跟你交个朋友,太守可别嫌弃呀!”
荀倒是自来熟,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手拍上了刘赫的肩膀。
刘赫自然是不会嫌弃。
“荀兄真性情,真汉子也,刘某能够结识你,正是在下的荣幸才是。”
“好好好!既然大家是朋友了,之前被那小子搅扰了几位的酒兴,如今荀某做东,咱们再好好畅饮一番,掌柜,将店中新酿的好酒拿几坛上来!”
荀显得十分高兴,拉着刘赫就进了酒楼。
众人重新回到了甲级第一号雅间,谈笑风生,好不欢乐。
一番攀谈下来之后,刘赫才知道,这位荀的岁数比荀还长两岁,乃是荀氏八龙之中,第七龙的荀肃所生次子,长子也就是荀的哥哥,幼年早夭,所以荀就成了荀肃这一支的唯一继承人。
只是他这个继承人跟他爸完全不同,荀肃自幼勤勉好学,跟其他七个兄弟,都是当世一流的士人学者,偏偏生的这个儿子,不但不爱读书,而且言行举止也是颇有些孟浪,整天喜欢飞鹰走狗,四处游历。
十余年前,不知为何,荀氏当代家主,也就是荀氏八龙,其中的大哥荀俭,二哥荀绲,一起做了决定,全族收敛锋芒,除了荀绲,也就是荀的父亲之外,其他人全部辞官回乡,安心治学。
与此同时,荀氏开始结交各方人士,荀绲甚至让荀娶了宦官唐衡的女儿。而且在中原各地,荀氏一族迅速建立起了上百座酒楼。
这个荀本就喜欢到处游历,自然不少在自家经营的酒楼中宴请好友,他交游广阔,士农工商,只要性情相投,就能玩到一处,这些酒楼刚刚建立之后的一段时间,难免会遭遇一些难处,其中几次都是他的这些好友出面解决。
再加上这荀似乎对经商之道似乎也有些兴趣,久而久之,他竟然隐隐有成为家族酒楼生意主事之人的迹象,虽没有在族中明确昭示,但也是家族内众人基本公认的事实了。
刘赫此时对这荀也是心生敬佩。
“公荐兄见识广博,商道奇才,赫敬你一樽。”
“哈哈哈,还是刘太守有眼力,一眼就看出了荀某的天赋,不错不错,来,你我共饮此樽!”
就这一句话,就把刘赫刚刚升起了敬意给打得烟消云散了。天下自恋的人刘赫见多了,这么自恋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荀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自恋有什么问题,他见刘赫如此“有眼光”,心中一高兴,拍了拍桌案。
“嗯,难得与刘太守如此投缘,嘿,荀某送您一份礼物!”
刘赫一听,来了兴致:“哦?荀兄如此客气,不知是何礼物?”
荀咧嘴一笑,说道:“他卫家走了,不少依靠卫家吃饭的商户,只怕会因此撤离,以表忠心。我荀氏虽说在商场影响力未必及得上卫家,不过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办到的。我自会号召相熟的商户,前来六郡,以此填补卫家留下的空缺。”
“哈哈哈,公荐打得好主意啊。天下商旅何其之多,只要六郡有利可得,自然会有商户蜂拥而来,别的不说,单单我张家,还有苏家、甄家的影响力,就足以拉来一批商旅入驻。公荐这分明是要抢生意啊,却说是给刘太守礼物,实在说不过去,不行,得换一个。”
张定这么一说,荀也是笑了笑,没有反驳。
“嘿嘿,张老先生不愧在商场纵横半生,晚辈这点伎俩果然是瞒不过你呀。嗯……我想想……啊,有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刚才向卫衷敲诈来了那个木盒子。
“此物乃是当年范蠡送给西施的一支玉钗,本就十分名贵,流传至今,价值更是难以估量,这本是卫家这次来九原城开设珠宝和古玩店铺时,用来做镇店之宝的,就送给刘太守,聊表心意吧。”
刘赫想了想,倒也没有推辞,伸手就接了过来。
他打开木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支玉钗,即便刘赫不懂玉石一道,却也一眼就能看出这玉钗所用的玉和翡翠,绝对是难得上品,其上雕花、镶金的技艺更是十分精湛。
“好东西啊,回去给妤儿戴上,她定然欢喜。”
刘赫心中想着,又连连向荀致谢。
众人饮宴半日,宾主尽欢,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刘赫等人才起身告辞。
看着刘赫一行人的背影,那位老掌柜站在荀的身边,有意无意地感慨了一句:“真乃当世豪杰也!”
荀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次总算没有白来,家主交待的任务,怕是就要着落在这个刘赫身上了。对了,他言谈之中,似乎对荀堂弟和那位荀攸侄子挺感兴趣的,这两人可是我族中年轻一辈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啊,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
他思量了许久,随后说道:“看来这五原郡我得多待一些日子了。嗯,这地方不错,想必会有些有趣的事与人,嘿嘿,正好多交几个朋友……”
他这边在琢磨着刘赫,殊不知刘赫那边,也正和张定、钱理讨论着他。
“这荀氏一族倒是有些魄力,堂堂世族中的领袖级大族,竟然愿意放下身段,以主家直接参与经商,还是让家族嫡系子弟亲自管理,而且全族退出庙堂,单这份自保,甚至不惜自污的手段,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刘赫跟荀谈了这半天,当然不可能只是空喝酒这么简单,从对方口中了解到的一些信息,已经让刘赫对这个东汉到魏晋时期的大家族有了比前世学历史时更深的了解。
张定说道:“贤侄说的不错,老夫行商半生,大汉世家成百上千,能够对参与经商一事,如此毫不避讳的,确属罕见。”
“可是为何他们只做酒楼生意?以荀氏的地位和财力,完全可以去做许多比酒楼得利更大的营生,或者和甄家、卫家一样,多种经营,何必如此拘泥?”
詹廉一脸不解地问道。
“清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天下比酒楼赚钱的生意虽多,可是却都不具备酒楼的一个功能啊。”
刘赫一句话,让其他几人都好奇了起来。
“不知是何功能?”
刘赫双目怔怔的望着前方:“天下各地消息之灵通,三教九流来往之密集,无有出酒楼之右啊。”
众人恍然。
而刘赫却低下头,喃喃自语:“开办酒楼,偏偏又让一个喜欢结交朋友,做事毫无忌讳的荀来主事,看来这荀氏所图谋者,着实是不小啊。好在目前看来是友非敌,不过以后还是得多多留意才是……”
第三百七十九章 袁绍出逃
三处关市巡视了一圈,虽是行程匆忙,没有过多逗留,但是刘赫再次回到阴馆城时,也过去了多日。
这一天距离董卓进洛阳,已经过去了十天了。
此时,洛阳城五万禁军,皇宫内左右羽林军共两万,还有原先何进、何苗兄弟二人的私人部曲、府中护卫共一万带甲之士,加起来总共八万大军,已经全部被董卓派亲信将领掌控,整个洛阳城,都已经笼罩在了他的淫威之中。
董卓依仗此功劳,自拟诏书,由天子宣布,封他为司空,开府治事,他从此愈发跋扈起来,朝中大臣,敢怒不敢言。
这天,在皇宫内的显阳苑中,传出阵阵争吵,随后,一个相貌刚毅有威严,身着武将朝服的男子,忽然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
这人一路来到宫门外,站定身形,恨恨地朝身后皇宫看了一眼。
“哼,老贼能有今日,全是两个叔父一手造成,我须得找他们理论一番!”
他正准备离开,却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叫喊。
“本初且慢!”
他回过头看了看,却是一个身材略显矮小,不过七尺左右,面色带着几分黝黑的男子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他见到此人过来,脸色稍稍缓解。
“原来是孟德,你也给那老贼气出来了?”
这个矮个子便是曹操曹孟德,高大者乃是袁绍袁本初。
曹操一把拉住了袁绍:“本初今日鲁莽矣,今董卓势大,城中四门皆为其所制,本初这般惹恼了他,老贼定要暗害啊。”
袁绍却面无惧色:“哼,我袁家四世三公,海内人望,不信他敢动某家。”
曹操见也是劝不动了,只得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不知本初如今意欲何为?”
袁绍咬牙切齿道:“老贼不守臣节,妄言废立,实乃篡逆奸臣,当初若不是家叔保举他,岂有今日之祸,某正要去责问!”
“不可!”曹操一脸忧心道:“司徒既为你叔伯,便是至亲长辈,岂有晚辈责问长辈之理?更何况我观令叔,此刻也定然悔之不及,责问亦是无用,反会落下不孝之名。”
这话一说,让袁绍也犹豫了起来。虽说他因自己过继给袁成为子,家中一向偏袒袁术,故而对袁逢和袁隗二人多有怨愤,可是这士族的名声,却与性命无异,若是声誉受损,那自己锦绣前程也自是堪忧了。
方才一时冲动,激发了自己心中的怨气,一时间失去了理智,被曹操这么一说,才猛醒过来。
“这……孟德所言,令绍如醍醐灌顶啊。不知孟德以为我等如今该当如何行止?”
曹操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想了片刻。
“老贼虽是可恶,然势力雄厚,非你我所能撼动。为今之计,只有双管齐下,你逃出洛阳,一来暂避锋芒,二来招兵买马,我则留在城中,伺机而动,并向你通报消息,以此再从长计议,寻觅时机。”
袁绍点了点头:“孟德所言,正合吾心!只要除去老贼,你我二人便是大汉中兴功臣,只是我在外容易,孟德侍贼左右,还要多加小心!”
“吾自有自保之道。天下州郡,除这三辅之地外,其余当属豫、冀、青、徐四地最是富庶,本初若能取这四者其一,当可有一战之力。”
袁绍闻言,稍作思量,说道:“哼,原本豫州最是合适,之前先帝驾崩之时,豫州刺史王允回京祭奠,曾对我言及汝南太守垂垂老矣,命不多时。我袁氏本就发自汝南,若能接掌此地,则如龙回大海矣。只可惜我袁氏在此地影响颇重,族中二老又一向偏袒袁术,我若要去,他们定不答允,反而徒惹麻烦,思来想去,只能去冀州一趟。”
对于袁氏族中的这些事,曹操也有些了解,不过也无能为力。
“冀州亦是天下大州,本初速速出城吧。城中四门,南门守将曾受你袁氏的恩惠,再加上你如今身负司隶校尉一职,在董卓明确下令抓捕你之前,那守将定不会为难于你,若是走得晚了,大难便将临头了!”
曹操有些急切地催促着。
袁绍双手抱拳,道别一声,眼中似有不舍之意,不过很快就决然转身而去。
曹操看着他的背影,眼珠转动。
“天下大乱,你我兄弟日后会如何,怕是只有天知地知了。也不知那位执掌重兵的皇亲刘赫,如今是何态度,若是能够拉拢此人,还怕什么董卓,只是此事还需慎重啊……”
就在不久之后,城中的袁氏府邸中,袁逢、袁隗两名老者,满脸忧心忡忡,还带着几分悔恨,坐在屋中,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袁隗先开口了:“兄长,你我真是看错了这董卓啊,想不到此僚竟然这般能够隐忍,十余年来,前倨后恭,惟命是从,这刚刚进洛阳,便原形毕露,趁着何进何苗死后城中军队混乱,以雷霆之势接掌兵权。如今他内有天子在手,外有大军威慑,你我如之奈何?”
袁逢此刻也没有了以前的从容,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眼神之中充满了焦虑,他看着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袁隗,更是看得心烦意乱。
“别晃了,去一边坐着!”
袁隗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到了旁边。
“兄长,如今事急矣,唯有找到能够与董卓匹敌之人,令其相争,我等方有机会啊。”
袁逢摇着头道:“董卓如今拥兵十八万之巨,天下谁能与他抗衡?”
袁隗说道:“如今卢植带兵七万,在交州平叛已然功成,正在回京途中。朱带兵六万,也已准备班师回朝。”
“不行,这二人虽有十三万兵马,仍弱于董卓。更何况虎牢关天险易守难攻,洛阳城更是城高壕深,董卓这厮亦颇通兵法,即便两倍于他的兵马,也未必能成。”
袁隗一听,也陷入了沉默。
“嗯?不对,还有一人,若是请得他出马,与卢、朱二公合力,定可胜董卓,即便不胜,也能将其牵制在虎牢关,如此一来,我等方是有机可乘。”
“哦?谁?”
袁隗一字一顿道:“刘赫!”
袁逢登时瞳孔一缩,半晌没有说话。
“兄长,不必犹豫了,若非如此,我等势必危矣!”
袁逢却还是摇了摇头:“我等与刘赫结仇太深,他若取胜,你我下场只怕更惨。此事不可行。”
袁隗焦急万分:“总要好过董卓吧?那刘赫至少行事颇有章法,又以仁义之名自居,即便他憎恨你我,但碍于我等名望,也不敢太过放肆,大不了你我辞官回乡就是啊。”
“胡闹!”袁逢厉声叱责道。
“你莫非忘了这数十年苦心运作,到底所为何事么?”
他这一说,袁隗顿时愣住了。
袁逢继续说道:“我袁氏四世三公,论士林名望,天下莫能相比。祖宗基业,岂能毁于我手?当初我为何将本初过继给袁成一脉,又为何屡屡挑起他与袁术兄弟二人相争,还不是为了让他二人至少能有一个在斗争中胜出,从而保全家族荣耀?”
“本初虽对你我多有怨言,乃至于投靠到何进的麾下,可是这些年来多有历练,在朝中,在军中,都极具声望。原本我意让公路接掌雁门大军,等到他资历人望有所成长后,教他接替董卓,进驻洛阳,如此总也能做得一个三公之位。如今既然事情有变,那计划自然也该改一改了。”
袁隗忙问道:“如何改法?”
袁逢刚想开口,一个下人忽然在门口,隔着门喊道:“启禀主人,本初公子在宫中与董司空发生争吵,刚刚逃出城去,说是往冀州去了!”
第三百八十章 丁原问罪
袁逢与袁隗闻言,纷纷一震,随后袁逢的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好啊,本初果然比公路强出不少啊,此时洛阳已经是一潭死水,唯有在外州,方有破局之机,此举与老夫所思,正是不谋而合。冀州,不错,是个好地方。”
他对门外喊道:“你马上去唤公路公子回府!”
那人领命便走了开去。
袁逢眯着双目,缓缓说道:“教公路回豫州,又有本初在冀州,届时兴兵讨董,事成,则我袁氏为汉室第一功臣,又可兴盛百年不衰。事败,亦可在地方保全家声,如此方是万全之策。”
袁隗点着头,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你我在洛阳,危如累卵,是否也该离开暂避一时?”
袁逢却忽然脸色一阵狞笑起来,看得袁隗心里一阵哆嗦。
“不,你我必须留下来,跟那董卓周旋一番!你我的名望虽然足够,可是两个小辈却是不足,日后讨董,这胜利果实必须牢牢掌握在我袁氏的手中!董卓想要废立天子,正是为晚辈留下造势的一个绝佳时机。”
袁隗似有所悟,微微颔首。
兄弟二人,就这样坐在屋内,一直没有再说话……
八月底,雁门的天气渐渐转凉。
在赵魁和莫达的住持下,各地大半年的畜牧工作,如火如荼,如今也算成果显著。
上万头牛羊等牲畜,被运到了阴馆城,在刘赫的命令下,拉入军营,分批宰杀,足足七天时间,安民军将士,顿顿有肉,每日操练优异者,还能多分一斤肉。
为此,将士们操练起来简直跟不要命一般,害的军用的那个大澡堂中的师傅们给累坏了,各种泡药浴的药草消耗也瞬间提升了不少。
而城外大营中飘出的肉香,也城内外的百姓和行商们,给馋得够呛,不少人都被勾出了馋虫,跑去市场买了几斤肉,回家祭了五脏庙。
也得亏是和胡人商旅往来频繁,再加上刘赫官府也拿出一批牲畜投入市场买卖,使得雁门境内的肉价便宜了不少,所以绝大多数百姓偶尔吃上一顿肉,也不至于太为难。
短短三年时间,此地百姓就从稀粥都喝不起,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几乎个个百姓脸上,都洋溢着无比满足的笑容,对刘赫也是人人称颂。
不久前才从各郡巡视回来的刘赫,这些日子又往雁门南部的各个城池,以及雁门关中分别走了一趟,还偷偷去太行山中,跟徐晃碰个面,给他送去了一批粮食、军械和酒肉补给,直到今天才刚刚回阴馆城。
徐晃这人不愧以沉稳著称,虽说如今统帅还不过60点左右,可是在众多刘赫亲信军官的协助下,凭借着稳扎稳打,处事公正,在太行山中也打出了不小的名声,还依仗地形和陷阱,击退了黑山军张燕的两次进攻,收获了大批俘虏,又吸引了众多小股山匪流寇来投。
在刘赫和崔钧的建议下,徐晃在对这些人约法三章之后,凭借着严厉的军法,还有军中良好的待遇,恩威并施,暗中又有飞鹰卫相助,将少数实在难以约束的“刺头”悄无声息给除了。
种种手段并用之下,使得这支“白波军”,很快就从最初的两万人,发展到了现在的三万多人,另外还有万余名不善战斗的老弱妇孺,都被徐晃在后方好好安置了起来。
如此一来,刘赫麾下可战之士,已经达到了十一万五六千人的规模,连刘赫自己都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这日,刘赫接到一封飞鹰卫从洛阳送来的飞鸽传书。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信中提及,董卓与众臣商议废立之事,遭众臣反对,袁绍顶撞董卓后,愤而弃官逃离洛阳。
“董卓越是膨胀,朝纲就越乱,天下人对他的仇恨也就越深。讨董卓联盟,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形成。到时候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我坐收渔利,此方为上上之策。”
他这正想着,忽然传令兵跑了过来。
“报主公,刺史丁原正在营外求见!”
刘赫一愣,随后就猜到了丁原的来意。
“请他进来……哦不,我亲自去迎吧。”
刘赫整理了仪容,走出大营,果然见到丁原和吕布,在百名亲卫兵的护送下,一脸不悦地站在大营门口。
“哎呀呀,建阳公,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刘赫是满脸热情,可丁原只是斜了他一眼,还发出了一声冷哼,吕布的眼神之中,更是仇视之意丝毫不减,让刘赫忍不住感慨,这三国第一猛将的心胸和见识,比前世自己的印象之中还要差。
“建阳公,您这是何意?刘某可是何处得罪了先生?”
丁原看了看刘赫,直接质问了起来。
“如今董卓祸乱朝纲,天子蒙难,足下即为宗亲,又执掌重兵于此,为何这般无动于衷,竟然还在此整日酒肉欢饮,如何对得起刘氏列祖列宗!”
莫说丁原了,连吕布都露出了一脸轻视之色。
刘赫却是笑意不改。
“哎呀,建阳公误会在下了,来来,且入大营说话,容赫向公一一解释。”
“哼,但愿如此,老夫就听听你有何话说!”
一行人来到了刘赫的大帐之中,分别坐下。
“说吧,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何说辞。”
刘赫屏退了所有军士手下,正要开口,却看了看吕布。
“你……你看我作甚!”吕布大怒。
“奉先先退下,为父与刘太守有要事相商。”
吕布满脸不甘,忿忿退了出去。
刘赫这才开口:“建阳公可是意欲前往洛阳,讨伐董卓?”
“那是自然。董卓老贼形同谋逆,大逆不道,我等既食朝廷俸禄,理当匡君辅国,剿除叛逆!”
刘赫看着神色异常坚定的丁原,却是笑而不语。
丁原愈发气愤:“你为何发笑?”
刘赫说道:“公忠义之心,刘赫佩服,只是公手中大军几何?”
“骑兵两万,步卒四万,共计六万大军。”
丁原说话显得极有底气。
刘赫点着头说道:“不错,看来当初三万战马,公确实擅加利用了,有如此军容,确属强盛。”
丁原冷笑道:“只可惜你手中战马虽多,兵士虽强,却是明哲保身,不顾家国天下,又有何用?”
第三百八十一章 暴风前夕
刘赫自然听得出丁原这话中的讥讽之意,却也并没有生气。
“据我所知,董卓西凉大军已有十万之众,之后收编洛阳禁军、羽林军,以及何氏一族的护卫部曲,如今坐拥大军不下于十八万。而虎牢关、洛阳城,皆是易守难攻,建阳公以为,凭你这五六万大军,可能撼动董卓乎?更何况你还要留下兵力镇守西河,太原。”
丁原微微有些犹豫起来,不过随即又再次坚定无比。
“哼,尽人事,知天命而已!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有奉先,神勇无敌,何惧董卓?”
刘赫听得连连摇头。
“我兄弟五人之勇,公以为如何?”
丁原略做思量,答道:“以我所见,至少刘太守本人,以及您的二弟、五弟,武勇当不下于奉先。”
“这便是了。当初草原大战,我兄弟五人齐心合力,面对三倍于我的大军,尚且几乎丧命,公与董卓之兵力悬殊,更甚于彼时,而仅有吕布一人,又有何为?”
丁原沉默半晌,最后叹了口气。
“即便如此,我等又如何能坐视陛下受辱?但以残躯报国而已。”
“如此,则建阳公非但无功,反而有过,非但不能诛杀董卓,反而助长其势。”
丁原十分不解,问道:“此话何解?”
刘赫说道:“公与董卓实力悬殊极大,更何况你攻彼守,胜负之数定矣。我料定公此去,性命定然不保,届时并州大军,除了被董卓收编以外,岂有他途?如此一来,董卓携大胜之威,兵力日盛,超过二十万大军,坐拥洛阳,即便是我与卢、朱二公联手,也绝非敌手,此岂非公之过也?”
“这……”
刘赫的话,显然说动了丁原。
“如此……难道我等就坐视不理?”
刘赫摇头道:“自然不是。天下反董卓之人,何其之多?且不说卢植、朱二位老将军正在率军回洛阳,单单各州郡之中,就不知有多少忠义之士。我等可纷纷上奏,责令董卓好好辅佐天子,若他能擅加辅政,自是皆大欢喜。若是当真作出谋逆之事,届时我等召集天下豪杰,共同举兵,集天下之力,定可一战成功!”
丁原闻言大喜:“刘太守果然心思周密,若非太守一言,老夫险些酿成大错。”
“刺史客气了,你我即为同盟,理当如此。”
丁原站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行回去,一切等候刘太守消息,再做计议!”
“我送刺史。”
送走了丁原之后,刘赫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说歹说,总算留下了丁原,这样一来,想必吕布应该也就不会称为董卓的麾下大将,董卓的实力也会比原有历史有所削弱,这样我对付起来才多了几分胜算啊。什么反董卓联盟,净是一群不可靠的东西,最后还得靠我自己。卢植和朱那边,我也得小心安排才是……”
他握了握拳头,随后转身回了大营。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荆州某处荒野之中,坐落着一座规模极大的军营。
这军营错落有致,士兵巡逻井然有序,一看便知其主帅绝非庸碌之辈。
一队人马忽然从远处疾驰而来,很快就来到了大营门口。
“站住!军营重地,不得擅入!”
守卫将来人拦了下来。
“我等乃是前来传达圣旨,快快通报!”
说话间,来人取出一卷金丝布帛,高高举起。
守卫一见,不敢造次,赶忙进入军营禀报。
不多时,这一行人就来到了主帅大帐之中,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老将军,带着几名其他将领,跪倒在地。
那人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右车骑将军卢植,率军于交州平乱之时,举止失当,深负朕望,着即免去职务,将一切印信交于左中郎将牛辅后,即刻押解回京,钦此!”
“什么!怎会……”
所有将领都十分震惊,却唯独卢植本人,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一般。
“老臣领旨,谢恩!”
一名三十多岁,身材十分健硕的戎装男子走了过来,直接把手一伸。
“老将军,拿来吧。”
卢植身后的众将正想发作,却被他拦了回去。他走到自己的帅案上,取过了印信。
“牛将军年轻有为,老夫佩服,此即老夫印信,今交于将军,还望将军……”
卢植话没说完,那牛辅就直接一把抢了过去。
“好了好了,本将军自会处置,老将军且去洛阳休养便是。”
卢植双手就这样悬在空中,看得他身后众将,个个义愤填膺。
一队甲士走了过来,向卢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卢植看了看跟随自己多年的那些将军,强作笑容。
“诸位勿虑,老夫年迈,也该回乡归养了,诸位当跟随牛将军,再建新功,不必挂念。”
说完,他径直走出了帅帐。
“将军……”
众将本想出去送上一送,却被牛辅带人拦住了,只能站在帅帐门口,一脸不舍地看着卢植的背影。
一行总共十名甲士,带着卢植,一路向北而去,一直走到了一片树林之中,卢植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也不知在打量什么,身后的甲士们也没有催促,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许久之后,卢植忽然说道:“此地不错,作为老夫埋骨之地,倒也合适。”
身后甲士中为首一人笑道:“卢公果然不凡,这等胸襟和心境,小人远远不及也。”
卢植双手背负身后,昂首挺胸:“老夫一身,于国于民,不曾有愧,今日临死之前,却有一句话,烦请诸位带给董卓。”
“卢公请说就是。”
“天道昭昭,善恶有报,自古皆然,不曾更改。他董卓虽今日势大,可天下义士何其之多,若是不加以收敛,迟早必亡,届时下场比起老夫,只会更惨而已。”
那甲士听完,想了想,说道:“嗯,这话倒是不错,小人定然会回禀我家主公。好了,到时候了,小人这便送您上路了。”
甲士缓缓抽出了配件,一步步走向了卢植……
而同样的情形,在同一时间,也发生在了冀州某处野外,同样的十名甲士,将朱团团围住……
半个多月之后,这两支部队分别行进到了颍川以北的一处山脚,以及河内郡的某处旷野之上,安下了营寨,再也没有向洛阳推进半步。
就在两处大军安顿好了之后,两个震惊朝野的消息的一前一后,传遍了大汉的每一个角落。
天子刘辩被废,贬为弘农王,新皇刘协继位。
而很快的,弘农王与其生母何太后,就死在了前往封地的路途之中。
而董卓,挟拥立之功,晋封太师,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从此日夜居于后宫之中。
此事一出,天下哗然。
而远在北境的刘赫,接到这个消息后,暗暗道了一声:“时机终于成熟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是你祖宗
狼调县自出了一个刘赫以后,也日益繁荣起来,商旅来往越来越多,使得狼调县东侧的一条穿越太行山的原本人迹罕至的山道,这些年走的人也日渐增多。
这一日,一辆驴车出现在了这条山道上。这驴车十分简易,就是驴后面拉了一个板车,上面搭了一个十分粗陋的顶棚,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一个粗布青年在前面赶车,而在后面的板车上,则是另一个青年,正满脸哀伤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卷草席。
说是草席,也不准确,这草席之中,裹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这尸体明显已经死去多日,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有些发黑,在这山道的树影斑驳映射之下,显得异常阴森。
前面赶车那人却是毫无哀伤之色,反而有些惊惧,时不时回头看看这尸体,忍不住浑身哆嗦。
“公……公子,这天都快黑了,咱……咱怎么就不能在狼调县住一晚再走呢……”
那公子瞪了他一眼:“说得轻巧,且不说咱们身上盘缠已经不多了,就算盘缠足够,也不能耽搁时日。恩师乐隐先生,因做了那何苗的长史,就受到牵连被杀,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这个做弟子的,自当带他回冀州安平老家安葬。虽说如今深秋时节,可这尸身也难以久放,还是快些走为好。”
赶车青年满脸痛苦:“可是……可是,公子,这马上天黑了,荒山野岭的,咱们拉着这么个尸体……实在也……”
那公子哪里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只能叹了口气。
“你放心,这是我的恩师,纵然他变作鬼魂,又岂会害你我?”
他这个做公子的尚且如此,那赶车的一个区区随从,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着牙,强行给自己壮胆,在这漫长的山道上缓缓前行。
“咕咕……咕咕……”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在微弱的月光下,周围除了各种鸟叫虫鸣,还有风吹动草叶的声音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可越如此,才越让人心惊。
那随从一直把心吊在了嗓子眼,就这样走了好一段路,总算都是平平安安,他这心才稍稍放下来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关头,忽然周围的树林之中,亮起了许多火把,随后一群人从两侧树丛中跳了出来,前后拦住了这驴车。
“啊……公子,有鬼,有鬼啊!”
这随从抱着头尖叫起来。
倒是这公子比他沉着了许多,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拍了拍随从的肩膀。
“别慌,不是鬼,只不过是拦路打劫而已。”
那随从从手指缝里看了看,果然一个个都是人,这才拍了拍胸脯。
“原来是人啊,嗨,吓我一跳,真是的。”
这两人一脸庆幸的模样,把山贼们给气得鼻子都歪了。
“好家伙,怕鬼,却不怕爷爷我是么?老子就让你们看看,我比鬼还凶!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不然剁碎了你们喂狼!”
一名满脸虬髯的凶狠壮汉,举着大刀恶狠狠说着。
那随从见状,又有些惊慌了起来。
“公子,他们人好多啊,咱们……咱们怎么办啊……”
公子瞪了一眼:“真是没出息,一点都指望不上。”
他自己走下了驴车,对着那虬髯壮汉抱拳道:“这位壮士,在下牵招,字子经,冀州安平人,此次一非经商,二非远游,只是想运送恩师遗体,归还故里,身上实在不曾带有什么钱财,还请壮士高抬贵手。”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壮汉有些不耐烦道:“我管你是做什么的,总之一句话,给钱就放行,不给钱,哼哼,留下人头来!”
牵招顿时有几分慌乱起来,他强自提起一股气,一把从旁边的驴车上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剑指前方。
“尔等……尔等休要胡来!今日我但凡有一口气在,也绝不教尔等毁恩师遗体!”
壮汉讥讽道:“哟呵,还会使剑?那就看看你小子有几分本事!”
说罢,壮汉一挥手,十几个山贼一齐冲了过来。
“哎呀,救命啊……”
那随从捂着脑袋,就钻到了驴车底下去。
牵招虽然英勇,可是他毕竟年轻,而且剑法明显也是刚学没几年,招式挺漂亮,不过一看就是没有过实战,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一群山贼给踹到在地。
“给我绑起来!”
很快,牵招就捆得结结实实,那随从也被人从车底下拉了出来,一并绑上。
“壮士,我们真没钱啊,您看看我们身上有什么看中的,您尽管拿去,只求放我等离去,恩师待我甚厚,我不能让他死后无法安息啊,求求诸位了!”
牵招还在苦苦哀求,但那些山贼全然不理。
“什么狗屁恩师,一具尸体,没什么用。至于你们两个,哼哼,长得也算不错,卖给大户人家做个面首,或许还值个几千钱。”
壮士也不顾二人的恳求,对手下挥了挥手。
“把这尸体给烧了,省得晦气。”
牵招一听,急得使劲挣扎。
“禽兽不如啊,放开我恩师!”
“去你娘的!”一名山贼直接一脚踹翻了他,然而牵招不顾身上疼痛,一个劲想要朝驴车那边爬过去。
“嘿嘿,这小子挺有孝心啊,可惜老子不好男色,不然就给你小子留在身边陪着,倒也不错,哈哈!”
虬髯壮汉狂笑不已,周围的几十个山贼,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把牵招给气得青筋暴起,牙齿咬地咯咯直响。
乐隐的尸体被扔到了地上,这深秋时节,山林中别的不多,就是干草枯树枝多,山贼捡了一大堆,堆到了他的尸体上。
虬髯壮汉举起火把,故意把牵招给押到了尸体的面前。
“嘿嘿,老子就要烧给你看。”
“不可啊……”
牵招已经是泪流满面,痛呼不已,然而那些山贼越是见他痛苦,心中反而越是高兴,一个个竟然都在旁边捧腹大笑。
“狗贼住手,怎敢在某家眼下作恶!”
一个洪亮而愤怒的声音忽然从山林中传来,随后大片飞鸟腾空而起,搅得这原本安静的夜空顿时纷乱起来。
“谁,谁在说话!”虬髯壮汉顿时警觉起来,提着刀朝四周望去。
只见四面八方,无数火把离这边越来越近,随后就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策马跳到了山道之上,只是看不起清其面容。
眼见对方的阵势明显强过自己百倍,虬髯壮汉马上心虚了起来。
他赔笑道:“这位兄弟,您是……”
那骑马之人没说话,倒是他身边一个人怒喝了起来。
“谁跟你是兄弟,你算什么东西,敢与我家将军称兄道弟!”
虬髯壮汉连连称是,纵然他心中恼怒,可是形势比人强啊,不容他不低头。
“那,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这几个小小山贼,哼哼,我白波军纵然做汝等祖宗,也算得当了。”
“什么,白波军!”
这几十个山贼,个个脸色“唰”就白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徐晃收人
白波军的大名,太行山中谁不知道?
这千里群山之中,贼寇、山寨,数不胜数,要说谁的势力最大,毫无疑问是张燕的黑山军。
可要说谁的实力最强,可就未必了。
黑山军虽然号称有百万之众,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诈称而已,实际上能有四五十万已属难得,而其中能够战斗的青壮年,不过十几万到二十万罢了。
就这批人,还都是军械粗陋,缺乏统帅,所以战斗力算不上很强,只是凭借山林地势,至今无人能够剿灭而已。
但是白波军却不同,他们进入太行山不过两年左右,据说与不少商队都有生意往来,白波军负责保护他们在山道上行商的安全,商队则廉价向他们提供盐铁、兵器、铠甲。
此事虽然十分机密,外人难以考证到底是真是假,可是有一件事却是货真价实,那就是白波军很快就武装起了一支不弱于朝廷官军的队伍,而且军中从伍长什长,到最高统帅,配备十分齐全,日常操练也是勤快,战斗力十分强悍。其统帅据说武勇了得,一柄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
黑山军屡次攻打,试图吞并白波军,都被击溃,不但没捞到好处,反而使得白波军愈发壮大起来。
一听眼前的便是大名鼎鼎的白波军,这几十个小小的山贼,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勇气?
虬髯壮汉一脸讨好地说道:“想不到诸位就是白波军的英雄啊,哎呀,小人久仰大名啊,能够拜诸位为祖宗,实在是小人的福气才是!”
那人却明显有些不耐烦:“少说阿谀奉承之语,我家将军可不吃这套,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狼调县以东的山道,是我白波军罩着的么?就算是张燕也不敢来这里打劫,你们几个小小蟊贼,莫不是活腻了!”
虬髯壮汉被他这一声喝斥,直接吓得跪了下来。
“小人哪儿敢啊,小人这兄弟一伙,本在河内讨生活,只是前些日子,那边来了大队朝廷官军,我等被逼无奈,才流落太行山之中,无意之中才来到此地,实在是不知白波军诸位英雄在此啊,否则就是给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绝对不敢啊!”
那人嗤笑道:“谅你也不敢。来呀,把他们绑了,带回营地看管,待问明了前因后果,再做定夺。”
一帮人围了过来,虬髯大汉和他那几十个弟兄,哪里敢反抗,就这样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牵招二人被松了绑,那个随从喜上眉梢,朝着之前负责捆自己的那个山贼狠狠踹了一脚。
“这报应来得真快,你们也有今天,哼哼!”
牵招拉了他一把:“不得胡闹!快去收拾了恩师的遗体。”
随从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可是也没办法,只能跟着自家公子,重新把乐隐的遗体从地上抬了起来,放到驴车上。
牵招这才对着前方拱手道:“在下牵招,字子经,多谢诸位壮士相救!”
那骑马之人忽然下了马,快步朝他走来,让牵招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虽说他也听说过白波军一向极少祸害寻常百姓,可是他们毕竟是山贼啊,要说牵招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对方走到了他面前,却是一个魁梧大汉,不过面色却颇为温和,毫无半点凶戾之像。
这人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徐晃还礼了。”
牵招没料到对方会专门过来还礼,倒是有些意料之外,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徐晃对他这反应也毫不意外,他回头看了看驴车。
“方才听阁下所言,车上乃是尊师的遗体?”
“啊……不错,恩师乃是前车骑将军何苗府中长史,在十常侍之乱中被追杀,后来不幸遇害。他既为在下恩师,在下当有职责,护送其遗体回乡安葬,还望英雄行个方便。”
徐晃面带赞许之意,频频颔首。
“嗯,不错,重情重义,胆识过人,是个豪杰,徐某佩服!只是天色已暗,山道漫漫,你就这样走下去,只怕到不了冀州啊。”
牵招叹了一口气:“在下也知道,只是无论如何,在下也必须走这一趟。”
“好!既然如此,那徐某好人做到底,派一队人马,护送尔等一路前行。”
牵招大喜,不过随后又退却起来。
“在下蒙将军搭救之恩,难以报答,如何敢再劳烦诸位?”
徐晃摆摆手道:“嗨,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先生不必客气。不过如今深夜,赶路不便,这样吧,阁下若是不弃,先虽徐某回寨,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派人用马车送诸位回去。马车快上不少,只需半日,便可到达常山境内了。”
牵招闻言,看了看徐晃,对方实在不像是坏人,而且白波军如此势力,自己也没什么可以让他们图谋的了,更何况自己思来想去,好像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将军如此盛情,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好!来呀,回寨!”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就消失在了山道之中。
众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隐藏在茂密山林中的一座营寨门口。
牵招有意无意地停下脚步,看了看山寨,见到山寨门口,拒马摆放整整齐齐,营寨大门和营墙高大沉稳,门口内侧,两座哨塔中,各有两名士兵拿着号角和长弓在放哨。
营地之内,巡逻的卫兵十分有序,营内的帐篷、房屋,搭建得也是鳞次栉比。
牵招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若非亲眼所见,在下还以为这当是哪个朝中大将所率官军的营地啊,连这帐篷和房屋的位置,隐隐之中都含有一些阵法在其中,如此大营,又建在这般地利之中,纵是十倍之众前来,怕也难以攻下,将军真乃大将之才,在下佩服,佩服!”
徐晃闻言,没有丝毫自得之色,反而有些惊讶。
“哦?子经还懂兵法?”
牵招有些羞愧地一笑:“不敢言懂,只是有些兴趣,故而平日也曾读过一些兵书而已。”
徐晃眼睛一亮,欲言又止,随后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速速去准备酒席,我要为子经压惊。”
牵招受宠若惊:“这如何敢当?在下一介寒儒而已,得蒙将军搭救,已是三生有幸,怎敢老将军宴请?”
徐晃却不管那么多,一把拉着他,就往一座略显粗陋的大殿走去。
“哎呀,兄弟何必客气,你我相识,便是有缘,我徐晃虽是草莽,却最好结交天下豪杰和忠义之士,有了各方朋友相助,我白波军方有今日军容啊。子经对自己恩师能够如此善始善终,足见情义,徐某交定了你这个朋友了,除非子经嫌弃在下身份低微了?”
牵招连连摆手道:“我牵招少时便父母双亡,变卖家产后,四处游历求学,如今更是连一顿饱饭都无法保证,岂敢有什么嫌弃之念?难得将军如此抬爱,在下自当奉陪!”
“好好好,今日高兴,你我多饮几杯!”
两人就在大殿之中,觥筹交错,无话不谈,对彼此的人品、能力都是万分敬佩,尤其是牵招,自己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落魄士子,能被这样一方宛若山中诸侯一样的人物如此看中,让他心中都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虽说对方是草寇山贼,可是这等见识、武功,比起他见过的不少朝中大将都不逊色,如今天下大乱,谁知道对方就没有被朝廷招安,从而成就功名的一天呢?这样说来,可比自己要强得多了,自己莫说功名了,就是以后的一日两餐,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想到这里,牵招不由得心中一阵泛苦。
“贤弟似乎有心事?莫不是愚兄招待不周?”
徐晃这一问,把牵招的思绪拉了回来。
“哪里哪里,兄长盛情款待,深情厚谊,小弟永世难忘,岂有不周之处?只是不怕兄长笑话,小弟祖上也曾出仕,只是父母早亡,不得已流落四方,后来一为求学,二为谋仕途,拜了恩师,前往洛阳,却不想……”
都说酒助谈兴,人心中原本不太好说出来的话,这一喝了酒,就会毫无保留地吐露出来,牵招本就心事重重,此刻一打开话匣子,就再也收不住了,对着徐晃说了许久,这满腹的委屈,说得自己几乎双目通红。
徐晃这时心中却活络了起来。
“子经兄莫不是在为前程忧虑?”
牵招点了点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徐晃心中一喜:“愚兄倒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贤弟是否嫌弃。”
牵招十分疑惑:“兄长有何良策,小弟洗耳恭听。”
“我白波军中,武勇之士极多,可是这样长期做山贼盗匪,终究不是出路,总有一日,还要投靠朝廷,谋个官身,只是要想做到这点,总归还缺一个智谋之士,为我等出谋划策。我看贤弟知书达理,深通韬略,又曾跟随尊师在洛阳久居,不知贤弟可愿留在我军中,做个军师,襄助愚兄一番?”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事将起
牵招被这话惊得顿时酒醒了一半。
“兄长可不是在和小弟开玩笑么?”
徐晃脸色十分郑重:“愚兄岂会拿这等事开玩笑?贤弟若是不嫌弃,明日愚兄便向全寨宣布,随后派人随贤弟去葬了尊师,再一同归来,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牵招到底年轻气盛,对这徐晃本就已经十分钦佩,再加上对这白波军也多有羡慕之意,如今这天大的好事,转眼就落到自己头上,他如何能够不喜?
“承蒙兄长看得起,小弟岂有推辞之理?只是小弟才疏学浅,还望日后兄长多多提携才是啊!”
牵招虽然喝了不少,可是人却没有糊涂,他有自知之明,如果就这样回乡之后默默无名下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有人来征辟自己为官。
如今自己正好跟徐晃性情相投,虽说如今是落草为寇,可是对方和寻常草寇不同,并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一向只劫掠为祸乡里的恶霸、奸商,同时用山林中的一些特产与一些商队交易,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值得自己效力。
牵招心头一热,直接来到徐晃面前,“噗通”跪下。
“主公如此错爱,属下愿随主公建功立业,报效朝廷,绝不背弃!”
徐晃大喜,走过去将他扶起。
“太好了!不过你我先说明,日后你我还是兄弟相称,这主公二字不可乱用,至于详细缘由,日后有机会,愚兄再向贤弟说明。”
牵招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对此也不以为意,当即便答应了。
就在同一时间,远在阴馆城,正准备入睡的刘赫,忽然收到了系统了提示。
“系统提示,徐晃招募了原有历史名将牵招,因徐晃此时不论是实际控制,还是个人忠诚,都完全属于宿主手下,因此牵招也算为宿主招募的新人才。”
“牵招原有历史巅峰属性:统帅83,武力90,智力84,政治72,当前属性统帅26,武力61,智力75,政治52,特殊属性:无,特技:无。宿主因此得到积分奖励47点。”
“嗯?这是什么情况,牵招牵子经,怎么莫名其妙跑到徐晃手下去了?”
刘赫对牵招也是十分熟悉。
此人为了给自己的老师收敛遗体回乡安葬,险些被山贼所杀,人品绝对是十分可靠。他后来被袁绍征辟,官渡之战后又跟随袁尚,后因被高干排挤,不得已投降了曹操。
在曹操帐下,以外交手段说退了乌桓峭王的兵马,之后跟着曹操南征北战,最后在曹丕时代,坐镇曹魏北境第一门户的雁门,安定百姓,发展生产,训练士卒,北伐轲比能,可谓是文武双全。
不过最让刘赫印象深刻的,是牵招幼年的一段人际交往经历,这段经历被刻在了他的墓志铭上。
“君与刘备,少长河朔,英雄同契,为刎颈之交。俄而委质于太祖,备遂鼎足于蜀汉,因恐为时所忌,每自酌损,在乎季孟之间。”
就这关系,牵招绝对称得上是刘备铁哥们级别的好友了。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啊,想不到徐晃还给我招了这么一个人才,眼下倒是正好填补了他那白波军中智谋缺乏的不足。看牵招这属性,统兵、冲锋、智谋、治理地方,都还算不错,嗯,以后有机会得招到身边培养一番才行。不过眼下是顾不上了,为今之计,还是要以借对付董卓之际夺取名望和地盘为第一要务。”
虽然这牵招算是不错的人才,不过以刘赫如今对于这样一个人也不会太过于激动了,稍稍思量了一会儿,很快也就睡着了。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隆冬时节,北方各地大雪纷飞,受困于道路堵塞,行商们来往的频率也低了许多,许多商户和百姓也闲了下来,或在家中照顾家人,或在酒楼谈天说地,或在大澡堂中泡澡休息,雁门等各地也算安乐。
一只鸽子飞到了太守府,落在了院子中,刘赫在屋内见到,脸色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解下鸽子腿上的信,展开迅速浏览起来。
“太好了!苍天保佑,终于等到了今日!”
他兴奋之下,一拳头砸在了一旁的一颗银杏树上,震得树枝上的积雪纷纷落下,弄得他一时间狼狈不堪。
“爹爹……雪人……爹爹雪人……”
马上就满四岁的刘正,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与行走,见到身上落满了雪的刘赫,伸出那肉嘟嘟的小手就跑过来要刘赫抱抱。
“哎呦,我的小奴儿,可别摔着了,来,爹爹抱……”
刘赫抖落身上的雪,跑过去小心翼翼抱起了刘正,一脸满足幸福的笑容。
“爹爹……堆雪人,奴儿要堆雪人,爹爹陪我玩……”
一见到自己儿子这般撒娇,刘赫心中也放不下什么别的事情了,把信件往怀中一塞,带着刘正就在院子里开始堆雪人。
凭借前世多年玩雪的经验,最终刘赫没用一会儿功夫,就堆出了一个极其……极其……丑陋的雪人。
刘赫看着眼前这个眼歪嘴斜,身材奇特的雪人,额头不由得冒着黑线。
不过刘正却是不管好看难看,跟这个雪人玩得十分开心,把刘赫这个亲爹都给扔到了一边。
这时张妤扶着徐氏走了出来,徐氏一见,急得不行。
“哎呦,你小子怎么做父亲的,可别把娘的宝贝孙子冻着摔着了,不然娘可不饶你!”
徐氏作势就要跑到院子里,张妤赶忙拦住。
“母亲就别去了,媳妇去带奴儿回来。”
张妤快步走到院子里,好说歹说,最后裹了几个雪球,刘正才愿意跟着她回到屋中。
张妤扭头对刘赫笑了笑:“夫君有事就去办吧,奴儿有妾身和母亲照顾就是。”
刘赫拉着张妤的手,抚摸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妤儿这些年辛苦了,夫君常年在外忙碌,有些冷落了你们。”
张妤笑着说道:“夫君有这份心,妾身已然知足了,相夫教子,本是女子之德,你我多年夫妻,夫君何必客气?大丈夫立于世间,自当成就一番功业,快去吧。”
刘赫在她额头上一吻,这才转身离开。
张妤看了看玩得正开心的刘正,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一支玉钗,脸上也洋溢起了笑容。
太守府议事厅之中,刘赫、崔钧、关羽、程良、张勇、朱烨、叶祥、高顺、张辽、钱宁、周远、燕泉、秦楚、曲航,共十四人,列坐一堂,每个人的脸色与眼神之中,都是闪烁着喜悦、激动之色。
刘赫连着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了下来,但是语气却依然难掩其兴奋。
“诸位,大事将起,重任将至,我等数年披肝沥胆,辛苦耕耘,如今终至收割之时!”
第三百八十五章 讨董联盟
众人颇有默契,大家都只是期待地看着刘赫,而没有打断他。
刘赫举起了那封飞鸽传书。
“董卓自废立天子,又谋杀陛下与太后,秽乱后宫,擅杀大臣,压榨百姓,专擅朝政。以致庙堂之上,群情汹涌,三辅之地,民怨沸腾。”
“司隶校尉袁绍,远遁渤海。虎贲中郎将袁术,外逃南阳。骑都尉曹操,假意侍奉,而暗中行刺杀之举,事败离京。袁逢、袁隗二元老,于宫门外叱责董卓乱政,被乱棍打伤,禁闭于府中,而诸多声望远不如袁氏,而胆敢反抗董卓者,皆被枭首,悬与洛阳城门外。”
刘赫说着说着,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足见情绪之激动。
“官员人人自危,百姓个个心惊,朝野深受其害,后宫不胜其扰。不但如此,其帐下西凉军将士,更是无一善类,京畿一带,不论富户还是穷人,被劫掠了财物,抢夺了妻女者,不知繁几。原本天下繁华之地,如今世间恐惧之所。”
程良听得是心潮澎湃,忍不住拍案而起。
“嘿,这姓董的狗贼,早知当初就该快马前往洛阳,纵然不能阻其进城,也当在城外砍了他的脑袋喂狗,也不至于酿成这等祸害!”
张勇拉他他一把:“三哥莫要着急。事前谁能知道他是这等人物?当初他有迎还陛下的大功,彼时朝中袁氏为首的众多朝臣,也对其多有称赞,你我便是去了,也是无用,何必自责?”
程良十分不屑:“哼哼,这袁氏当真是瞎子一般。我等兄弟何等忠良,他们却没少在暗中加以陷害,那董卓这等恶贼,这俩老匹夫却要扶他上位,如今空在宫门外哭诉又有何用?当真自作自受!”
“三哥说得好,小爷我早就想宰了这两个老东西!要说这天下沦落于今日之乱,二老贼功不可没,不逊于十常侍!”
朱烨也是一脸愤慨。
刘赫一见这跑题了,赶忙把话题扯毁了。
“说远了,袁氏二老虽说有过,不过如今自食恶果,你我也不必再说什么。如今要议之事,便是对付董卓。”
关羽忽然站了起来:“此有何难?小弟视那西凉军如土鸡瓦狗尔,只需率本部两万骑兵,定然破城擒贼,来见大哥!”
刘赫笑道:“二弟英勇无畏,不愧世之虎将也!不过此事虽重大而急切,却并非一定要我等与其交战不可。”
关羽有些发愣:“不交战却又如何诛杀董贼?”
刘赫莞尔一笑:“二弟莫非忘了,数月前定下的借刀杀人之计?”
关羽这回更加纳闷了:“小弟自然记得。可是何进一党依然授首,宦官业已伏诛,要杀之人杀完了,借的刀也一并灭了,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呵呵,二弟把此计想得简单了。”
刘赫挥了挥手,示意关羽坐下。
“此计重点,不在宦官,更不在何进。纵然我等不出手,这两方也必有这一日。此计真正要对付的,乃是一切阻挠我等稳坐洛阳,安定天下局势之人。”
关羽似乎明白了:“言下之意,如今还要对付董卓?那不知对付董卓,要借谁为刀?”
刘赫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神秘一笑。
“谁也想对付董卓,谁也想掌控洛阳,那谁便是你我的杀人之刀了。”
除了崔钧、张勇之外,其他人即便是关羽和高顺,看那神情,显然也只是一知半解。
“可是咱们拿什么去借别人的刀呢?”
刚满十八岁没两个月的张辽发出了疑问,众人也纷纷把目光看向了刘赫。
却见刘赫微微一笑,随后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件东西。
“这……这是……”
伴随着这隆冬时节的西北风,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传遍了大汉的各个州郡。
朔方太守,讨虏校尉刘赫,以先帝遗诏,升任骠骑将军,保扶皇室,诛灭一切危害社稷之奸贼。
而如今虽何进、张让等尽皆伏诛,然董卓之恶,更甚于前,为匡扶大汉江山,整肃朝纲,特此号召天下义士,举兵讨伐董贼,讨董联盟,定于三个月后,即明年二月二十八,于酸枣会盟,共商大计!
上至朝堂重臣,下到黎民百姓,中间各地拥兵自重的诸侯,个个震惊无比。
而就在皇宫之中,某处宫殿之内,传出了各种物品被砸烂的声音,门外李儒、郭汜、李等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许久之后,里面才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半天,里面传出了一个明显带着愤怒的声音。
“文优进来!”
李儒闻言,忙躬身走了进去。
他看了看被摔得满地都是的各种东西,朝门外挥了挥手,便有几个小太监和宫女胆战心惊走了进来,稍微做了一番收拾就赶紧退了出去。
“太师何故如此生气?”
李儒这一问,却是引来了董卓的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文优岂不是明知故问?自然是为那刘赫小贼!”
李儒走到了董卓的身边,恭声道:“区区刘赫,如何值得太师这般动怒?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放屁!”董卓猛地一拍桌案,他这几个月来养尊处优,身上原本连年征战练出来的横肉,全部变成了赘肉,这一拍之下,全身的肉都抖动了起来。
饶是李儒这等近臣,也被吓得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董卓怒道:“这刘赫先前假意讨好于我,亏得老夫还想着要好好拉拢他一番,原本这骠骑将军的位置,老夫本也想留给他,可是这小贼,竟是故作姿态,蒙骗老夫,如今号召什么……什么讨董联盟,着实气煞老夫,气煞老夫也!”
这说话间,气不打一处来,又忍不住打翻了身边的一盏宫灯。
李儒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太师勿怒,以属下看来,此事倒未必是坏事。”
董卓手上摔东西的动作顿时一滞,看向了李儒。
“哦?此话怎讲?”
李儒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呢,忽然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禀太师,有一人在宫门外求见,自称是朔方太守刘赫使者,有要事要禀报太师。”
“什么?这厮还敢派人来见我,将那人拿下,千刀万剐!”
董卓刚刚被李儒的话安抚下来的怒火,顿时发作得比之前更甚,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
“喏!”
门口那人刚想领命离开,却被李儒叫了回来。
“太师,此事颇为蹊跷,他既然派了人过来,那且听听他有何解释,再做定夺不迟。”
董卓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了一句:“有此必要?”
李儒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自是有必要。这刘赫明明对外自封骠骑将军,如今又来自称是朔方太守,其中必有缘故。”
董卓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有些不爽地对门外那人挥了挥手。
“招那人进来。”
“喏!”
第三百八十六章 忽悠董卓
一个高逾九尺,膀大腰圆,却又一脸轻佻,到处左看看右望望的年轻男子,被带到了董卓的面前。
董卓在卧榻之上,做半躺之姿,眼睛半睁半闭,两个宫女给他捶着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李儒便坐在一旁,只是抬眼看了看来人,便自顾自吃着点心。
来人看着二人如此举动,也不生气,只是嘴角努了努,便拱手行礼。
“上郡太守朱烨,拜见太师!”
一听他自报家门,董卓忽然睁开了双目,有些惊讶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李儒那往嘴里送点心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董卓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问道:“你是朱烨?刘赫那个结义兄弟中的老五?”
朱烨故作正式严肃的模样回禀道:“回太师,正是小人。”
董卓和李儒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愕和不解,二人原以为刘赫派来了一个能言善辩的使者,可没想到来的竟是那个一向粗心大意嘴巴没毛的结义兄弟,实在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董卓刚想询问一番,忽然脸色又是一沉,摆出了一副十分愤怒的模样。
“哼,刘赫小儿还有脸来见我?他竟敢号召天下诸侯反对老夫,实在是该千刀万剐!你就不怕老夫砍了你!”
朱烨一副懵懂模样:“我大哥何时反对太师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这神情,当时就把董卓气得不轻。
“你……小贼,你敢戏耍老夫!那刘赫以矫诏号令天下,叫天下人讨伐老夫,莫非当老夫是瞎子不成!”
他这气得一掌拍了下去,把面前的桌案拍得弹了起来。
朱烨见状,却显得更加无辜了起来。
“冤枉啊,我大哥可是一片好心呐,如何成了反对太师?”
董卓被气得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了,李儒赶忙替他问话。
“哦?如何是一片好心?”
朱烨努着嘴说道:“这还不容易嘛,我大哥说了,方今天下,不论朝堂之上,还是各地诸侯,暗中欲与董公做对者,不知道有多少,可这些人胆小如鼠,只会耍些鬼蜮伎俩,根本不敢跳出来正面与董公抗衡。”
李儒听到这里,眼睛一眯,似乎来了兴趣,示意朱烨继续说下去。
“嘿嘿,大哥说了,董公手握大军,这些家伙不过是纤芥之疾,可就算是跳蚤虫子,这多了以后,也着实让人心烦。大哥的意思是,要把这些跳蚤,统统给抖出来,然后嘛……”
董卓听得也来了兴致,身子稍稍往前靠了几分,问道:“然后如何?”
朱烨伸出一只脚,往地上狠狠一踩,随后咧嘴一笑。
“然后自可一脚将他们尽数踩死,岂不痛快?大哥说了,这个叫做引跳蚤出洞,嘿嘿。”
董卓眼睛一亮,盯着朱烨那一脚踩下的地方看了半天,犹疑了半天。他从上到下反复打量着朱烨,可朱烨这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说假话的迹象,而他一向的名声又不像是那等会弯弯绕的人,董卓想了半晌,随后忽然抚掌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一个引跳蚤出洞,显昭深得吾心啊!”
李儒看了看朱烨,心中还是满腹狐疑。
“朱将军,你此言也不过是一面之词罢了,焉能证明刘赫确有此心,还是想继续蒙骗太师?”
董卓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带着狐疑之色盯着朱烨。
可朱烨却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哎呀,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蠢啊,我还以为我朱烨就够笨的了,你们两个官都比我大,可结果比我笨多了。”
“放肆!”
李儒和董卓顿时大怒,拍案而起。
朱烨毫不害怕,继续自说自话:“我大哥把兵符都交给太师了,如今又派我这个情同手足十余年的结义兄弟亲自前来,这等诚意,换做你们如果想去欺骗别人,你们会这么干么?这都想不明白,说你们蠢还不信,切。”
董卓被他这般态度给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手指指着朱烨,想骂上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骂不出来了。
主要是朱烨这一番话,说的实在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且不说虎符的事,就之前听闻刘赫派使者过来,董卓怎么猜都觉得应该是一个巧舌如簧的文士,绝对想不到会是刘赫四大结义兄弟之一,更想不到会是朱烨。
李儒见董卓这怒容,生怕他一时气急下了什么命令,赶忙上前调解。
“朱将军虽说言之有理,可是对太师这般失礼,实在该罚!来人,先把他带下去,就近找一处空置的宫殿,好生照看。”
朱烨一撅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跟着卫兵就走了。
他这一走,董卓的气才消了几分,坐回卧榻上,喝了一口酒,平复着心情。
李儒也就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董卓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文优何以沉默不语?这朱烨之言,到底可信与否?”
李儒有些犹豫,踌躇不定。
董卓看他半天不说话,又急了起来。
“哎呀,好女婿,你快些说!不论是好是歹,你说信,老夫便信。你说不信,老夫马上命人砍了这厮!这些事想想着实麻烦,老夫烦得很!”
李儒见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拖下去了。
“回太师,此事要说刘赫是故意哄骗,实在难以相信,毕竟谁会花如此重大的代价来哄骗他人?而且这朱烨的性格……实在不是个骗人的料,无论事先计划何等周密的谎言,到他口中也定会露馅。”
董卓神色一喜:“这么说此事可信?”
李儒面露为难之色,又说道:“可要说是真的吧,属下心中又总有些犹疑,觉得此事十分蹊跷。”
“嗨,这不等于没说么?给个准话。”
董卓催促了起来。
李儒咬了咬牙,说道:“以属下猜度,刘赫若是要哄骗太师,其目的无非为了一件事罢了。”
“快些说来就是。”
“刘赫身为皇室贵胄,若是此时心系汉室江山,要重振汉室朝纲,那必然要夺回洛阳,诛杀我等,所以他想取得太师之信任,定然会要求以他的大军,接替我军的部分防务,以期与盟军里应外合,破了虎牢关,夺了洛阳城。”
董卓闻言,不断点着头表示赞同。
李儒继续说道:“故而我等不如信他一次,但是他日后提出的一切军务要求,尽皆驳回,就教他率领大军前往河内,然后太师以虎符,派亲信将领夺其兵权,再将其一家老小,接回洛阳。如此,太师方可高枕无忧啊。”
“这……”董卓有些犹豫起来。
“若他果然真心投我,此举是否会有损其忠心啊?此人确属将才,即便李、郭、张、樊几人亦不如也。若真能收其心,定是老夫左膀右臂啊。”
董卓本就对刘赫事迹多有耳闻,入主洛阳后,又看了历年的诸多奏折,知道了刘赫多年来的种种事迹,心中对他还是颇为喜爱的。
这回轮到李儒着急起来了:“太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若想取其心,必先确认此人确实忠心,如今一切悬而未决,太师有所防范,也是情理之中,此人果若忠心太师,日后再多多补偿便是,只要天下大局一定,还怕他掀起什么风浪?”
董卓想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喊道:“来呀,传朱烨前来。”
他刚下了命令,回头自己想了想刚才朱烨那德行,又忍不住发笑起来。
“嘿,这个朱烨,一个莽汉,居然来做了口舌使者,那刘赫也不知是蠢,还是手下实在没有什么文士可用了。这使者,奇妙,有趣得很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 董卓上钩
朱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点也没有礼仪拘束的样子。
“太师不是刚刚让我走么?我在那宫殿里,呵,看到好多瓜果糕点,这还没来得及吃呢,您怎么又把我叫过来了。”
董卓这回对他的仪态倒也没有再挑理,更没有因此感到不悦。
“老夫经过思量,觉得刘赫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忠臣,值此国难之时,能有这般公忠体国之举,实在令老夫和天子十分欣慰。”
朱烨脸色转忧为喜:“这么说太师您相信我家大哥了?”
“嗯,那是自然,这等忠臣,老夫岂有不信之理?老夫不但相信,还有一件好处要给他。”
“太师圣明啊!不知是何好处?”
董卓对李儒使了个眼神,李儒心领神会,接过了话题。
“太师知道,刘太守这些年安定边陲,十分辛苦,可以说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此次刘太守号召天下的逆臣齐聚酸枣,正是一个好机会。正好之前刘太守送来了他那讨虏校尉的调兵虎符,等他大军到来之后,太师自会派人执虎符前往接管,随后刘太守及其一家人,正可回到洛阳,好好休养一些时日,顺便也看看太师如何一举将众叛臣歼灭,此不是一件大大的好处?”
他说话之时,眼睛紧紧盯着朱烨,就想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一些端倪。
不料朱烨却是忽然又惊又喜起来。
“哎呀,太师当真高明呀!我朱烨之前说太师蠢,实在我才是蠢透了,我给太师赔罪了,请太师治罪!”
他这说话间,忽然就跪了下来,给董卓磕头。
这下把两人弄得是一头雾水,这话说好端端的,怎么莫名其妙就磕起头来了?
“你这是何意?”
朱烨跪在地上,一脸懊悔地说道:“不瞒太师说,小人此次临行前,大哥曾说过日后联军后的下一步计划。他说了,咱们这帮弟兄,这些年又要征战沙场,又要治理地方,还要提防何进等奸贼的暗箭,实在是身心俱疲。这次结盟之后,就准备将通知太师,派亲信之人接管大军,然后他在一旁辅佐。他作为联军发起之人,又是皇室宗亲,诸侯们必不会生疑,到时候他辅佐太师帐下那位将军,从背后突然对联军发起猛攻,嘿嘿,您想啊,这两面夹击之下,那些敢和朝廷,和太师做对的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这计划可是我们兄弟几个商议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没想到太师您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想到了,您得多聪明啊,小人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朱烨越说越兴起,最后是唾沫星子横飞,不少口水溅到了董卓的脸上。
可董卓却是被他唬得彻底愣住了,哪里顾得上脸上的唾沫?
等董卓反应过来之后,自是大喜不已。
“刘赫当真是如此说的?”
朱烨拍着胸脯道:“那还有假?我可就在洛阳待着呢,我要有半句假话,到时候您直接剁碎了我喂狗,小人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好!刘赫果然是国之栋梁,忠心耿耿啊!来来来,朱将军快请起!”
董卓扭头有些埋怨地瞪了李儒一眼,随后亲自走了过去,扶起了朱烨。
朱烨忽然拍了拍脑袋:“哎呀,差点忘了一件事,这计划还有半截,我都忘了说了。”
董卓忙问道:“哦?定是妙计,快快说来!”
朱烨说道:“大哥说了,我这个五弟脾气不好,脑子也不太管用,所以一向只给我五百骑兵统辖。这次他让我一并带了过来,说但凭太师差遣,到时候若是需要,咱一定带着这五百骑兵,为太师冲锋陷阵,绝无二话!哦对了,这事得在私底下做,若是咱明目张胆带兵跟联军对抗,大哥的计谋不就露馅了么?”
董卓闻言万分惊喜。
“哦?朱将军那雷神骑之威,老夫久有耳闻啊,届时计划施展,两面夹击之时,还需将军多多杀敌立功啊!那五百壮士如今何在?”
“小人只身入城,留他们在城外的一处树林中休息。”
“哎呀呀,这岂不委屈了将士们?快请他们入城,老夫命人摆宴接风!”
董卓正是高兴,李儒却赶忙拦住了他。
“呵呵,城中这些日子有些混乱,实在不宜设宴,我看城外的大营中最是合适,不如就在那里摆宴,太师以为如何?”
董卓有些不明白李儒的意思,不过这个智囊一向是他最信任了,出于习惯和本能,董卓也就点头同意了。
朱烨很是欢喜:“哈哈,那就太感谢太师了,小人就带着他们在城外随时听候太师调遣了!”
李儒又说道:“不,朱将军如此大功之人,岂能屈尊城外?待大宴结束后,朱将军还请回城,依然住在宫中,这样太师想见您的时候,也方便随时召见不是?”
朱烨先是一愣,随后拍着手就答应了。
“好好好,朱将军且先下去休息,待城外接风宴准备好之后,太师自会派人去接你。”
朱烨领命,高高兴兴地就退了出去。
董卓这才有些纳闷地问道:“文优这是何意啊?”
李儒笑道:“太师,这区区五百骑兵,虽是不足为患,不过还是要谨慎为上,这朱烨虽蠢,但勇不可当,若是他率五百骑兵都安顿在宫中,届时若要刺杀太师,如之奈何?如今我将他那士兵安置在城外,让他只身留在宫中,然后严加看管,哼哼,纵然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决计掀不起什么浪来了。”
他这说得高兴,却不见董卓脸色都已经黑出水了。
“胡闹!文优当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所思所想的一切对付刘赫的计谋,那刘赫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早就想在了你前面,自己先提了出来,而且考虑得比你更加周全。此人一片赤诚,无需多疑!对付联军之计即是他自己提出,那也无妨,可是这朱烨,只身前来,老夫还要百般猜忌于他,岂不是显得老夫嫉贤妒能,而且是个无胆鼠辈?”
李儒苦苦哀求道:“太师,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传闻这五百雷神骑,个个都是千挑万选的精兵,每日训练,风雨不辍,不得不防啊!”
董卓见他这样说,最后想了想,说道:“也罢,其他都依你,不过这朱烨一看就是毫无心机之人,就不必看着了,只是教他不准出城,其他不得限制。”
“太师,这……”
“好了!那刘赫等人不过是一介武夫,纵然得了老夫重用,也抢不去你的位置,何必如此算计?老夫乏了,你退下吧!”
他一甩衣袖,回头朝内宫走去。
李儒一听他这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呆立原地半天,最后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自入洛阳以后,主公再不复当年之英明矣。但愿这刘赫是真心来投吧……”
他神色颇有些颓然,缓缓走了出去。
而那边回到自己住所的朱烨,看了看门口确实没人以后,在这偌大的宫中,却是撒欢了一般。
“哈哈,大哥这主意可真妙啊,二哥他们还一直说我做不来使者,说我嘴笨,大哥却是非我莫属,回去以后我就让他们看看,凭啥他能当大哥,单这识人的眼光就比二哥三哥四哥还有军师都强,嘿嘿!对了,听军师说皇宫里的美食天下绝顶,大猛那家伙最爱吃,改明儿给他带点回去。嗯……还有给我媳妇儿也得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