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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一神猫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txt下载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零八章 两大重犯

    “这是自然,如此大灾,我岂有不去之理?”

    刘赫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可是其他人却显然不这么想。

    崔钧赶忙站了起来,语气严肃道:“不可。洪水之险虽重,然绝非短时间所能救治。如今冀州六万大军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进攻上党,关将军两万紫金龙骑虽然悍勇,然颜良、张颌皆是冀州骁勇之将,又是敌众我寡,一旦交战,莫说上党郡有失守之危,便是关将军也有性命之忧,还请主公亲率大军前往增援。”

    朱烨也喊道:“大哥,小弟愿率士卒前往协助治河!”

    “小弟/末将也愿往!”

    并州不但是刘赫的大本营,更是诸位将领的老家,虽说太原、雁门等地暂时不曾受灾,可是大家依然对这场灾难感同身受,因此一提起要前去救灾,个个都十分积极。

    出乎意料的是,荀彧却站了出来支持刘赫。

    “属下认为,主公当去。”

    “荀军师,你……”

    朱烨正要嚷嚷起来,被张勇赶紧拉住。

    荀彧说道:“天下士人所学,多为圣人之言,自然都提倡忠孝仁义,民贵君轻。无论这些士人心中所思所想到底如何,但这是大义,任何人也不能否定。主公亲自出面救灾,此乃大仁大义之举,我等既为下属,绝无阻拦之理由,而若是众诸侯此时来攻,反而会在大义上落了下乘,更令那些依旧心怀天下之士看清时局,这岂不是上上之策?”

    “还是荀军师思虑周全,我等武夫受教了。”

    张勇这么一表态,程良和朱烨等人也都只能赞同了。

    刘赫挥手打断了众人。

    “好了,文若说得至为在理,此事我意已决。我亲自前往西河郡,三弟、四弟、五弟还有元庆,你们三人分别率军前往上党增援,至于增援兵马多寡,全由两位军师做主就是,好了,大家各自散去吧。”

    没过多久,一只信鸽从大将军府后院飞出,往并州的方向飞去。

    拥有“良牧”特殊属性的赵魁,虽然长期与拥有“相马”属性的莫达,拥有“精农”属性的詹廉,一起奔波于分散于各郡的草场和农场之中,不过他名义上的职位,在不久前因为成功培育出了一匹神驹,而被提拔为雁门郡丞。

    那神驹虽然还是幼崽,至少需要再过一年半才能骑乘,不过即便如此,其脚力也已经不输于军中的任何一匹战马,仅仅只是不如赤烟绝影、麒麟吼、银甲兽、赤兔等成年的神驹而已,而且在耐力上甚至于已经可以和这几匹神驹相媲美了,因此消息刚一传到洛阳,就被刘赫预定为自己的坐骑,赵魁也因此高升。

    不过两天以前,他就被钱理派回了雁门,如今正在忙碌着筹备钱粮,时刻准备前往西河郡救灾。

    虽然名义上钱理是五原郡太守,只比他高半级,而且互不从属,不过刘赫早有明令,整个并州的政务,由钱理全权做主,再加上他本身又是刘赫的发小,性格温文尔雅而又坚定果决,深得并州众多官员与百姓的爱戴,因此他的命令当然无人敢不听从。

    这一日,赵魁正在位于阴馆城的府库之外,为调拨钱粮,以及各种可以用于治河的器具而忙碌着。

    “快,快一些!主公必然已经知道决堤之时,此刻命令只怕已在来的路上,我等必须提前将所有物资准备妥当,早一日抵达西河郡,便可多救得许多人的性命啊。”

    他指挥了半天,实在是急得不行,最后干脆自己撩起袖子一起上去搬了。

    “扑棱扑棱……”

    一阵煽动翅膀的声音传来,赵魁本能地停下了手中的活,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只见一只白色的鸽子停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咕咕……咕咕……”

    “信鸽?莫非主公有消息来了?”

    赵魁想到这里,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取下了信鸽腿上的信件。

    可是,在看完信中的内容之后,却是让他十分惊讶。这信中交代的内容,不但与救灾无关,而且这件事简直是匪夷所思,赵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这……主公这是何意?”

    他反复查看了信件上的笔迹,又看了看最后落款的印信。

    “没错,是主公的亲笔信无误,可是这……”

    信中的命令只有一条:将关押在阴馆城大狱中的两个人给放了,这两个人就是前不久被关羽俘虏的高览,还有多年前就被关进来的那个张牛角。

    而且信里还特别交代,一定要装作是不小心被他们自己逃出去的,还要确保两个人同时逃走,不能有差错。

    不过尽管赵魁再看不明白,刘赫既然有了命令,那也不得不照办。

    “怎样才能让他们在不察觉的情况下自己逃走呢……这可真是难办了……”

    他转来转去,想了半天。

    “有主意了!”

    当天夜里,阴馆城内某个角落中。

    这里是雁门郡太守府的大牢,经过刘赫在此多年的改造,如今也是戒备森严,看守严密,即便是刘赫自己,要想强攻进去劫狱,也是断然没有可能。

    寻常罪犯,都关在县府大牢中,能够被关入这个郡守府大牢的,要么罪恶弥天,比如杀人纵火、贪官恶霸,还有一些行骗为恶的大奸商,比如两年前有一个购买了采盐贩盐证之后却兜售劣质盐的大商人,还有违背刘赫半年多以前的新禁令,将炼好的铁矿偷偷运往冀州卖给袁绍的某个商人。

    而这其中被看守得最为严密的两个人,就要属多年前率军在半夜偷袭阴馆城,结果被俘虏的张牛角,以及前不久才刚刚被关羽抓获的冀州大将高览。

    当日关羽击败高览之后,接到了刘赫的一个军令,那个军令让他,还有孟建、石韬,以及众将都深为不解,因为军令中要求将高览和张牛角关到隔壁牢房,而且他们两个人的牢房周围不能再关其他人。

    非但如此,刘赫还特别交待,要隔三岔五地让狱卒们在外闲聊之时,提起冀州的情况,今天说吕布被升官了,明天说张颌被赏赐了,后天说袁绍对高览战败大怒,又有谁谁谁在他面前进谗言,要缉拿高家满门等等。

    高览虽然在狱中是又气又急,天天破口大骂,砸东西,撞墙,可是在关羽等人的眼中,这完全多此一举,抓住了敌将,可用则招降,如高览这种不可用的直接杀了就是,完全想不明白刘赫此举的用意,只不过因为军令如山,所以关羽还是毫不犹豫执行了。

    这天,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狱卒忽然有些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走了回来。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狱卒见状,看了他一眼,顿时闻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老贾,你怎么搞的,当差期间不得饮酒,违者杖责二十大板,扣月俸一半啊,你也是老狱卒了,怎得会犯这种大错?快,快些喝些茶水醒醒酒,若是教管事大人看见了可就麻烦了。”

    这人好心地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扶那个老贾。

    可没想到这个老贾却直接一把将他推开了,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人好心帮忙反被推倒,正要发作,却见老贾一脸哀伤忧愤的神情,心中猜测他或许家中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把怒火忍了下来。

第五百零九章 二贼之谋

    果不其然,他刚刚走了过去,就听得那老贾口中念念有词了起来。

    “完了……全完了……爹,娘,孩儿对不住你们……”

    听他这么一念叨,那年轻的狱卒一听这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老贾,我记得你是西河郡人啊,莫非……”

    被他这么一提说,老贾显得更是伤心了起来。

    “没了……房子,爹娘,全都没了,冲走了,都冲走了啊……”

    说着说着,老贾悲恸之心越来越强烈,一个八尺男儿,就这样捂着脸啜泣了起来。

    就在旁边的数十间牢房内,其中两间,就关着张牛角和高览。

    两人一起关在这里多日,渐渐也熟识了起来,此刻见到狱卒如此悲恸,虽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冲走了是什么意思,不过两人心中还是十分痛快,这时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那个老贾。

    “张兄,你看看,这便是报应。两个小小狱卒,这些日子在你我面前这般耀武扬威,如今落得家破人亡,哼哼,真是畅快得很。”

    高览声音虽轻,可是语气之中的狠劲却无比强烈。

    因胡须丛生而早已面目全非,沧桑不已的张牛角,这时紧紧抓住大牢的铁栏杆,恨不得把头挤出去看看那狱卒痛哭的模样。

    “哈哈,好,果然是报应,只可惜刘赫那小子没死,不然你我就算是大仇得报了!想我张牛角叱咤太行山多年,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关在此地这么多年,若是教我出去时,定要将并州搅得天翻地覆。”

    那年轻狱卒倒了一碗茶水,递给了老贾,正要宽慰几句,忽然听得外面有人喊他。

    “糟糕,是牢头在叫我,我且先出去应付一阵,可不能叫他看见你这般模样,否则你可就惨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只留下了老贾一个人。

    “完了,都完了啊……”

    他这醉话说来说去都是这么一句,可是语气越来越激烈,不一会儿,他忽然站了起来,把眼前能拿得起来的东西全部都一件一件摔了出去。

    水壶、茶碗、鞭子,甚至于佩刀,在这偌大的监狱之中,直摔得是乒乓作响,高览和张牛角二人听着这声音,却是宛如天籁一般,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没一会儿功夫,那年轻狱卒又回来了,一见这模样,顿时着急起来。

    “哎呀呀,你怎得撒起酒疯来了,罢了罢了,我还是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他伸手架起了老贾。

    “喝,你这老家伙还挺沉……哎,别动啊,别打我啊……”

    狱卒要在大牢之内过夜,自然就会有一处偏室给他们轮流睡觉休息。这人扶着老贾,跌跌撞撞地朝那个偏室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高览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直接叫了出来。

    “张兄快看!”

    张牛角被他吓了一跳,有些不爽地喝斥道:“喊什么,别把人给招回来。”

    高览却顾不上这些,指了指眼前地面上的一件东西。

    “快看那是何物!”

    张牛角顺着方向看了过去,顿时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钥匙,是钥匙!”

    两人相对一笑,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惊喜!

    “哈哈,多亏了那个蠢货的家人啊,如果不是他们全死了,让这家伙喝得酩酊大醉,岂会有这等好事从天而降?快,快捡过来!”

    那一串钥匙不偏不倚,就落在高览那间牢房的门口。

    高览伸出手去捡,没够到,又用脚去勾,终于成功拿到了钥匙。

    他满怀激动地一把一把试了起来,因为太过兴奋,以至于手都在颤抖,一把钥匙半天都没能插入锁孔,把张牛角急得不行。

    两人好不容易出了牢门,张牛角兴冲冲地就要跑出去,高览却忽然拉住了他。

    “不对啊,这阴馆城的大牢层层把手,咱们根本跑不出去啊。”

    就在这时,只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叫喊声传来。

    “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刚刚把老贾扶进去的那个年轻狱卒赶忙跑了出来,眼睛都没往旁边瞄一眼,就往外冲了出去。

    这下两人是喜出望外。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两人毫不犹豫,直接就往外跑去,果不其然,外面的狱卒已经全部都出去救火了,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两人出了大牢,赶忙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打晕了几个路人,夺过了衣服,改头换面之后,就大摇大摆出了阴馆城,随后一路狂奔,直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才停下。

    张牛角回头看了看那座困了他多年的城池,随后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舒服,畅快!想不到我张牛角竟然还能重见天日,哈哈,刘赫,你想不到吧?”

    一想到刘赫,张牛角的眼神之中就充满了仇恨。

    高览也是一样:“刘赫小儿,卑鄙无耻,这仇我迟早要来讨回,不过吕布、颜良文丑,还有张颌这些鼠辈,趁我不在,竟敢在主公面前诽谤于我,要将我全家置于死地,这等深仇大恨,也是不死不休!”

    他本就自视甚高,对其他冀州武将一向敌视,如今更是对他们恨之入骨。

    张牛角看了他一眼,忽然嘴角微微上扬。

    “高贤弟,你我既然都有共同的敌人,那何不联手对抗刘赫?”

    高览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嫌弃的样子。

    “非是小弟看不起张兄,只是如今张兄当初的兵马,已尽数被那褚飞燕掌控,你我又如何能够联手对敌?”

    张牛角对他的轻视却是丝毫没有生气。

    “那褚飞燕背叛于我,自立为黑山军之主,可他手下诸多将领,都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不少人甚至还欠我一条命,他们如今跟随褚飞燕,不过是出于无奈罢了。这些年我虽然在狱中,可是那些狱卒闲聊之时,也多有提及外界之事。褚飞燕在并州屡战屡败,损失惨重,而且每逢战败,总是自己先逃离,抛下将士不管,如今黑山军众人必定对他十分不满,只要我一出现,贤弟以为会是如何?”

    高览一听,两眼顿时放出了光芒。

    “那还用说?黑山军中必然有大批将领和士兵前来投靠你这位故主啊。非但如此,即便是在你被抓入阴馆城之后才来投靠黑山军的人,也会有许多因为对张燕不满而一起来对你效忠,如此一来,你迅速拉起一支数万人的队伍,啸聚山林,绝非难事!”

    高览越说越欣喜。

    张牛角冷笑道:“褚飞燕这个狗贼,夺我势力也就罢了,还将我的妻儿老小,全部杀害,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我联手之后,先灭了这厮,待我一统太行山群寇之后,定然助你攻下并州,成为冀州第一将!”

    “好!”

    高览大喜,伸出了一只手掌。

    “我愿与张兄结为异性兄弟,你我击掌为誓,指天为盟,从此以后,荣华富贵,尽在你我兄弟之手!”

    “好,就依贤弟!”

    两只手掌重重拍到了一起,手掌之后,便是两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脸庞,只是他俩都很清楚,对方的笑脸之后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张牛角忽然说道:“对了,前几日听那些狱卒提起,你主袁绍派了颜良、张颌统兵前往壶关,准备与关羽决战。如今壶关拥兵应当有五六万,关羽骑兵虽猛,也不过两万人马而已,一旦让他们攻下了上党,抓获了关羽,从此贤弟在冀州只怕再无翻身之日了。”

    他这么一说,高览也想了起来。但是那两个狱卒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还顺带把他好一顿嘲讽,如今再次想起,高览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我被关羽击败,他们若是反能击败关羽,即便我逃回冀州,也必为主公叱责,纵然不丢了性命,也再无被重用之日,这倒是个麻烦事……”

    他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有主意了!”

    他看向张牛角:“只是此事还要麻烦大哥相助才行。”

    张牛角倒也一副豪爽的样子,拍着胸脯说道:“你我既然已是兄弟,自当守望相助,贤弟尽管说来就是。”

    “小弟回到冀州之后,自会通过家姐向主公求情,赦免了战败被俘之罪,不过要想重掌兵权,接替他们前来攻打上党,则必须他们连番进攻不利才行。兄长回去之后,收拢旧部兵马,届时便如此这般……”

    听完之后,张牛角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哎呀,贤弟这计是好计,只是愚兄刚刚重夺兵马,就要面对如此损失,只怕人心不稳啊……”

    他说话的时候,颇有深意地看了高览一眼。

    高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大哥放心,我高家也是冀州大族,小弟先从家中调拨兵器一千件,粮草一万石。等此事成功之后,小弟重新得到主公信任,届时再向主公谏言,放弃与褚飞燕结盟,改为和大哥联手,则主公必然还有重赏。此次褚飞燕得了我冀州的粮草去攻打太原,结果刚一交战就全军覆没,主公定然恼怒,此事定然能成。”

    张牛角顿时转忧为喜,眉开眼笑。

    “好,贤弟爽快,就这么定了!”

    两个人一番谈论,都从对方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才拱手拜别,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快速离去。

    而就在他们走远之后,两个黑影从不远处的山林之中现身出来,分别朝着张牛角和高览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后便有一只信鸽往空中飞去。

第五百一十章 巨大灾情

    西河郡治所,离石县城。

    在城西的某处山坡之上,一座座临时搭建的营寨之中,人影穿梭。

    许多破衣烂衫,面容憔悴的难民歪七扭八地躺在路边。

    一辆辆手推车,推着几个装着稀粥的粗粮饼的木桶,穿行在这些难民的中间,给他们发放着度日的口粮。

    一个看起来十分儒雅,眉目之间却透着无比的哀伤和坚定的年轻人,正带着几个医者模样的人,一个个给这些难民诊治过去。

    “钱太守,药物远远不够,医者的数量也实在是太少了,即便再增加一倍,也未必能够应付当前的局面,您得想想办法啊。”

    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踏着泥浆跑了过来,满是焦虑地对那年轻人说道。

    不等年轻人回话,忽听得空中“轰隆隆”一声炸响,紧跟着就有雨滴落了下来。

    这个钱太守不及回答那人的话,就赶忙喊了起来。

    “快,大家快些进帐篷避雨,若是再淋雨受凉可就麻烦了,快!”

    说完之后,他又转身对几个医者说道:“马上去准备一些姜汤来。”

    其中一个医者很是为难地说道:“姜不够啊,如今只剩下一千多斤姜,根本不足以给如此之多的灾民煮姜汤。”

    钱太守眉头微皱,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先给老弱妇孺,以及病人饮用,另外,暂时断了军中姜汤的供应。”

    那医者神色一震。

    “这……这只怕不好吧,若是叫几个将领们知道了,非得闹起来不可。”

    钱太守不耐烦地喝斥道:“只管照办就是,若是他们当真要吵闹,叫他们来找我钱理,快去!”

    那医者见他发火了,也不敢再有半点犹豫,转身就带了几个人跑开了。

    这时空中的雨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方才跑来的那个男子赶忙用手遮在钱理的头顶。

    钱理这才回过神来。

    “是马县令啊,走,快进那亭子里说话。”

    几个人小跑着来到了旁边的一个亭子里。

    “方才马县令说什么?药物和医者不够?”

    马县令点头道:“不错,如今平均一名医者要负责照顾近千灾民,如何能够应付得过来啊?何况药物实在短缺,虽说太原郡、上党郡、定襄郡等地都有药物送来,可还是远远不足以支撑。”

    钱理想了想,道:“徐先生还在雁门郡,他照料了万余亩的药田,我几日前曾书信与他,怎么还没送来药物么?”

    “哎呀,根本也是不够啊。徐先生送来各种药物累计数十万斤,虽然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却也用不了几日啊。”

    他这么一说,钱理身边的几个官员和幕僚也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这可麻烦了,我并州各地,存粮不少,不至于令灾民饿死。可是如此大灾,又赶上这雨季,因此生病之人绝不在少数,若是不能及时医治,只怕很快便会有大量灾民死去。”

    “是啊,如此一来,非但百姓们要开始人心惶惶,而且长久下去,必然产生瘟疫,到时候可就是弥天大祸了啊。”

    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可钱理却还是显得格外冷静。

    “别急,我即刻修书一封,尽快送往各处的安汉商行分会之中,叫他们尽量多的筹集各类药草,无论多少,无论价格,我并州府系数购买。另外,有医者愿意来西河郡为灾民诊治的,除赠予来回路费之外,也付以军医和官医相同的薪酬。”

    众人听了这个建议,纷纷点头。

    “不错不错,安汉商行这些年发展得规模极大,单在并州就有近二十家分会,有他们相助,定可在几日之内就筹集到足够的药草和医者。”

    “还是钱太守思虑周全。”

    “只是不知主公那边会如何应对,若是能让华佗神医和他的众多学徒,以及洛阳的御医们都能来西河郡,那此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华佗的本事,众人皆是心服口服,如果有人封他为大汉第一神医,至少并州的官民绝对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报……蔺县又有一处河段决堤了……”

    “什么!”

    钱理登时就站了起来,不顾外面的瓢泼大雨,直接就往外跑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影忽然传了过来。

    “道准……”

    钱理只觉得这声音无比耳熟,本能地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

    “主……主公……”

    其他官员见到来人,赶忙行礼。

    “见过大将军!”

    刘赫快步跑到了钱理的面前。

    两人本就是发小,自刘赫去洛阳之后,再没有见过面,此时刘赫乍一出现在眼前,钱理竟还忘了要行礼。

    旁边的官员见他发呆,拽了拽他的衣襟,钱理这才反应过来。

    “属下拜见……”

    “好了,道准,你我就不必客套了,快和我说说灾情。”

    钱理对刘赫会亲自来西河郡,大感意外,本想询问几句,可是刘赫这么一问,他也就把那些问题全部抛诸脑后,就准备汇报了起来。

    刘赫忽然打断了他:“方才听闻蔺县有一处河段决堤?”

    钱理点了点头:“回主公,正是如此。”

    “那不要耽搁了,上马车,边走边说。”

    刘赫直接拉着钱理,往身后的一架马车走去。

    这时,马车的卷帘自己被掀开,一个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将军,我等可是到了离石城外?”

    刘赫一看这老者,一拍额头。

    “差点把元化先生忘了。”

    刘赫赶忙上前把他扶了下来。

    “不错,离石县城已被洪水冲垮,县府都迁到了这山坡之上,先生不辞劳苦,与赫同行,日夜兼程赶路,本该让先生休息一日,只是眼前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之后只怕还要劳烦先生多多费心了。”

    钱理一看这老者,心头大喜。

    “晚生见过华神医,您来了可是太好了!”

    华佗赶紧回礼,连道不敢。

    “老夫一介草民,不敢当此大礼。老朽既为医者,值此大灾之时,理当效命,还请太守派人带老朽去药房,还有灾民营帐之中查探一番,老朽今日要将各种主要病症依次开好药方,等明日大将军召集的数百医者齐至之后,便可马上着手煎熬派药。”

    钱理喜上眉梢。

    “如此最好不过,马县令,烦请你为华神医带路,神医一切所需,务必尽力满足。”

    马县令正是激动的时候,得了命令,怎敢不尊,即刻就恭恭敬敬带着华佗离开了。

    “道准上马车,我来驾车。”

    “这……这如何使得。”钱理万万不敢。

    刘赫懒得多说,一把将他拽上了马车。

    “别多说了,快走!”

    他自己跳了上去,一挥马鞭。

    两人朝蔺县赶路的途中,钱理将这次洪水的灾情,一一向刘赫说得清清楚楚。

    听完之后,刘赫心头十分沉重,即使他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料到这次灾难会如此巨大。

    西河郡总共九县,全部受灾,无一幸免,滔天洪水,这几日之间,就已经取走了六千余人的性命,还有三千余人失踪,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另大水还冲垮了两万多间房屋,淹没了全郡超过七成的农和约六成的牧场,约八成的百姓都直接受灾,流离失所。

    最严重的圜阳、圜阴两县,城墙都已经垮塌大半,两地也和离石城一样,将百姓暂时迁往高处避难。

    除此之外,定襄郡的骆县、桐过两城,上郡治所肤施县城、桢林县城,也都有一定程度的受灾。

    刘赫朝道路两侧看去,大水漫天,随处可见的,都是破败的屋舍,断裂的树木,动物的尸骸,偶尔还能见到百姓的尸体漂浮在水中,天上一群群乌鸦不断徘徊着,也不知是在为这场灾难哀鸣,还是在为自己有了充足的腐肉食物而欣喜鸣叫。

    “可恨,可恨!这些贼人,行此无道之事,虽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也!”

    刘赫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第五百一十一章 无形战场

    洛阳城,大将军府。

    荀彧和崔钧坐镇中枢,有杨彪等二十几名老臣协助,尽管因此次众多官员被捕导致朝政事务全部压了过来,让他们有些力不从心,但一时之间勉强还可以支撑。

    献帝刘协上个月洛阳之变中,惊吓过度,连续几日高烧不退,之后又浑身发冷,得到华佗医治之后,休养到了前几日才好转一些,朝会因此全部暂停,所有奏折都被送到了大将军府,交由荀彧和崔钧批阅,遇到难事,与几位老臣商议一番,也没有什么大碍。

    这日,两人总算把此次司隶地区要前往西河郡协助救灾的医者名单整理完毕了,包括华佗医馆的学徒,一部分御医,以及少部分自愿奉召前往的民间医者,总共二百七十三人。

    “好了,连带那批药材和粮食,让他们一起出发,即刻启程。”

    荀彧将一份诏令交给了府中一名士兵,那士兵领命之后,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刚刚办完这件事,两个人又埋头开始处理其他事务了。

    正直盛夏之时,天气炎热异常,两个人额头上,斗大的喊住滚滚而下,滴在了竹简之上,他们连擦都无暇去擦,自顾自继续忙碌着。

    这时,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张妤。

    她看着这两人全心投入,连自己进屋都没察觉,便对身后挥了挥手。

    两名丫鬟走了出来,分别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有一只碗,送到了两人的面前,这下两人才发现有人进来了,抬头一看,赶忙起身行礼。

    “见过主母,不知主母驾临,我等有失远迎!”

    张妤笑着说道:“二位为国操劳,不必多礼,快些坐下吧。我一介女流,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做了两份冰镇绿豆汤送来,为二位解暑,快些喝了吧。”

    荀彧和崔钧有些诚惶诚恐。

    “主母已有七个多月身孕,怎敢劳烦您为属下劳累,实在于心不安。”

    “二位军师不必客气了,并州大水事务繁杂,妾身就不多打搅了。”

    “恭送主母!”

    张妤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去,荀彧和崔钧看着眼前的冰镇绿豆汤,神情动容。

    他们太清楚不过了,这种享受,在大将军府中,即便是刘赫,一整个夏天也未必有机会喝上几次。府内从两位老夫人,到张勇张妤的父亲张铜,还有刘赫张妤夫妇,都力主节俭。

    这两日,他们两个却是每天都能喝到,今日更是张妤亲自下厨,两人不免有些感激涕零。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豫州袁术急报……”

    这让两人都诧异了起来。

    “袁术?他怎会有急报送来洛阳,他与袁绍相互之间虽然不对付,可是在反对主公这一点上,他兄弟二人却是十分一致。袁绍自封冀州牧,袁术这厮前不久占据了豫州全境之后也自封豫州牧,从来不曾向洛阳送过任何奏折。”

    崔钧接过了急报,皱起了眉头。

    “且看看再说。”

    荀彧打开奏报,两人刚看了几眼,就面露怒容。

    “可恶,区区袁术,鼠辈而已,竟敢如此辱骂主公,该杀!”

    崔钧怒极,一把将袁术的这封奏报给甩到了地上。

    “什么无德之人,窃据朝纲,什么欺君罔上,凌辱士族,还口口声声说主公与天下士人为敌,残暴不仁,才招致上天降来灾祸,令黄河沿岸百姓受苦,纯粹胡说八道!他袁术算什么东西,简直不知死活。”

    崔钧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可荀彧却又捡起了那奏报。

    崔钧看了看他:“还有什么可看的,文若何不撕了它。”

    他这气急败坏,荀彧却是反复查看着奏报,脸上的忧虑之色,越来越明显。

    崔钧看到他的脸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文若看出什么问题了?”

    荀彧沉吟片刻,在崔钧面前来回走了几步。

    “不对劲,不对劲……”

    崔钧被他在眼前晃悠得烦了,催促起来:“哪里不对劲,你倒是快说啊。”

    荀彧掂量着那奏报,眉头几乎挤到了一处。

    “袁术此人,我素有耳闻。此人急功近利,却又胆小如鼠,自当日虎牢关前被叶祥将军射伤之后,一直对洛阳敬而远之,虽然他与荆州、扬州等地多有冲突,可一向不敢明目张胆与主公为敌,以他这等性格,怎可能做这出头鸟,为汪、陈等人张目?”

    经他这么一说,崔钧也吸了一口凉气。

    “文若的意思是……袁术被某个幕后之人抬了出来当枪使?那会是谁呢?袁绍?还是其他某个世家的人?”

    荀彧摇了摇头。

    “这倒是其次。其中我最担心的,是这种奏报,只怕不会仅仅只有袁术一份而已。”

    他话音刚落,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来。

    “益州刘焉送来急报……”

    “扬州陈温送来急报……”

    “辽东太守公孙度送来急报……”

    “豫章太守送来急报……”

    “青州任城国送来急报……”

    “幽州两名太守,十三名县令,六十七名小吏,联名上奏……”

    “徐州两名太守,七名县令,三十九名小吏,联名上奏……”

    一份又一份急报,如同事先约好的一般,纷至沓来,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这些奏报就在荀彧和崔钧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焦虑。

    “暴风骤雨,终于来了。”

    “旁人也就罢了,想不到连刘焉这个堂堂汉室宗亲,居然也跟他们同流合污,殊为可恨!”

    崔钧满面怒容。

    “刘焉当初听信传言,说益州有天子气,便转而请求前往益州任职,由此便可见其野心了。如今有机会扳倒主公,令其见到入主洛阳的希望,他岂有错失之理?”

    荀氏酒楼遍天下,荀璟专擅打探各地情报,对于刘焉忽然主动请缨去益州这个偏远之地的缘由,自然也多有耳闻。

    崔钧却是满脸不屑。

    “单凭他们这些人鼓动几声,也不过是几只虫鸣罢了,这便想推翻主公,真是痴心妄想。”

    他这话音刚落,外面匆忙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司隶地区共十一名县令,以及四十五名小吏,联名上奏……”

    “右扶风、左冯翎、京兆尹,携二十三名官吏,联名上奏……”

    “并州共十八名县令,七十二名小吏,联名上奏……”

    “济南国等六大郡国联名上奏……”

    “凉州两名太守,携十二名县令,四十六名小吏,联名上奏……”

    一个个声音传入耳中,一道道奏报送进书房,转眼之间,又一座小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可恶,到底有完没完,这些人想做什么!连并州都有人想要反叛主公么?他们忘了是谁把他们扶上来的!一群白眼狼!”

    崔钧随便翻看了几份奏报,就气得统统甩了出去。

    荀彧看了几眼,发现这些奏报之中用词、语气,竟然十分相似,这让他心中震惊无比。

    “从并州到司隶地区,如此之多的官吏,同时告病假,又同时劝谏大将军不可苛待士人,这般异口同声,这般不约而同。从洛阳之变,到皇城哭丧,到掘开黄河,还有袁绍出兵,诸侯威逼,再有如今这些官吏联名要挟,如此环环相扣的大手笔,却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这样一个敌人藏于暗处,真是防不胜防。”

    荀彧和崔钧对视一眼,两人这时都很清楚,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怕才是眼前刘赫要面对的真正的难题。

第五百一十二章 蔺县异状

    蔺县在离石城西侧三十余里之处,刘赫驾着马车,载着钱理,冒着大雨,很快便来到了蔺县城外数里的地方。

    钱理察觉到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还以为是到了,便探出头来,却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入眼的只有茫茫水波。

    刘赫语气有些急切和焦虑地说道:“看来此地河堤果然已决,看两侧的村落,俱已被淹没,你我只能从旁边的山坡上步行去找安置之所了。”

    钱理本也焦急,对刘赫这个建议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就这样,一个朝廷大将军,一个堂堂太守,不顾天上的瓢泼大雨和地面的泥水,就扔下了马车,快步跑上了一旁的山坡。

    好在两人自幼都在山村长大,对于走山路自然不陌生,速度倒也不慢。

    可是刚刚走了没多远,钱理却忽然停了下来,手指指向了一个地方,语气说不上来到底是愤怒,还是惊恐。

    “主公,你看,人,是人,不对,是尸体!”

    刘赫闻言,也本能地停下脚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本他还以为是有一两具尸体被洪水冲到了这边的山脚下,毕竟这样突如其来的大灾,死了这么多百姓,有尸体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当他透过山林的缝隙,看清远处的情形时,整个人顿时怒气上涌!

    眼前出现的绝非几具尸体,而是在水面上漂浮着至少上百具尸骸。

    这里的洪水已经把村落里的房屋淹没,绝大多数房屋只露出了一个屋顶,

    方才两人视线角度的影响,那些尸骸正被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屋顶给遮挡住,因此一直没有注意,走到了这边才能够看见。

    刘赫勃然大怒:“怎么回事!此地县令是吃干饭的么?即便洪水滔天,有百姓惨死,可也不该放任如此之多的尸首四处飘荡,还都聚集到了一处,若是发生瘟疫,拿他全家抵命都不够!”

    “主公息怒,等找到了安置之处,当面责问,方可明白。”

    刘赫纵然如何恼怒,也只能和钱理继续加紧赶路。不过他此时心中着急,所以越走越快,钱理初时还能跟上,可后面慢慢地就有些落后了。

    钱理正准备出声喊住刘赫,却忽然察觉到什么异动。

    他再次停了下来,举目四望,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刘赫也发现了钱理的情况,便快步走了回来。

    “道准,怎么了?”

    钱理摇了摇头:“属下方才听到什么声音,不过并未见到什么,或许是属下多心了。”

    刘赫点头道:“那就赶紧赶路吧,我倒要看看,这蔺县的县令如何向我交代。朝廷将如此重任交予他,而且蔺县还是第二批决堤的,灾情看起来却比第一批受灾的县城还要严重,如此无能之辈,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非剁碎了他不可!”

    说完,他扭头就继续赶路了。

    谁知两人刚走出没几步,几个黑影陡然从旁边的山林灌木之中窜了出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刘赫本能地拔出宝剑,如临大敌,可没想到这几个黑影却直接就跪在了他俩得到面前。

    两人定睛看去,原来是十几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人,正给他俩不断地磕着头。

    “求大人为草民等做主啊……”

    刘赫跟钱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钱理上前扶起了他们:“诸位莫非是此地的乡亲?”

    十几人纷纷抬头,其中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长者,痛哭流涕地说道:“我等正是本县的村民。”

    钱理问道:“你等方才说要我二人为你等做主,这是何意?”

    那老者说道:“我等方才听二位大人所言,便知二位乃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因此出来,想请二位大人伸冤做主,小人等给大人磕头了。”

    说完,他带着身后十几个乡亲,重重地朝着泥泞的地面磕去。

    刘赫与钱理察觉到了这个蔺县必然有什么问题。刘赫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诸位老乡快快请起,这位便是五原郡太守,同时也是受朝廷和大将军指派,暂时全权负责并州赈灾治河一事的钱理,钱太守,诸位有何冤屈,但说无妨。”

    他装作自己是一个属下的模样,站了出来,向几人介绍了一番钱理,这让钱理有些诧异。

    “主公……”

    他正想问点什么,就见到刘赫偷偷向他使眼色。

    这十几人一听,马上面露惊喜。

    “原来您就是钱太守?太好了,我等有救了,有救了,快,快把村里人都叫出来,咱们请钱太守做主了!”

    蔺县城北的一处山坡上,这里和离石城外的山坡一样,搭建着各种临时的建筑还有帐篷,也是人来人往。

    不过不同的是,这里的灾民安置处,规模明显小了一些,而且也显得比较干净整洁。

    其中一处建筑之中,竟然摆满了各种美食,烤乳猪、烤羊腿,还有大块的牛肉,以及用银质的酒壶盛着的美酒。

    十几个人在这里,推杯换盏,好不欢乐。

    “蒙县令,还是你有办法,将上千村民哄骗到地势较低的大柳树村,又趁着夜色挖开了河堤,如此一来,我县的受灾情况便会成为西河郡最严重之地,朝廷必然会拨来更多赈灾钱粮。”

    一个年轻的官员满面红光地说着这件事,上千条人命,在他眼里好像和几只蝼蚁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另一个个头比较矮小的官员似乎是吃得有些撑了,伸出手不断地揉着自己的肚子。

    “只要赈灾钱粮一到啊,咱们就……嗝……就马上趁乱逃往冀州。我等在其他几县也以赈灾名义,筹集了一批钱粮,不日即将……嗝……即将运达。我等将如此之多的钱粮送……嗝……送给袁公,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也……嗝……”

    “诸位可不要高兴太早。那个钱理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两年他实际上已是并州的主政之人,看似文文弱弱,却是个眼中揉不进沙子的家伙,如今决堤的消息传过去之后,我看他很可能会亲自前来查看灾情,可不好对付啊。”

    这人一说,大家也都深以为然。

    不过那个蒙县令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怕什么,你们没见外面山坡上的布置么?等我等酒足饭饱之后,本县亲自出去,抹上泥巴,淋点雨,还能骗不过这么一个钱理不成?”

    众人见他如此信誓旦旦,这才放心。

    “蒙县令果然深谋远虑,我等佩服,佩服,我等一齐敬您一樽!”

    “哈哈,诸位客气了,好说,好说!”

    几人刚刚端起了酒樽,正准备一饮而尽,一个人影忽然冲了进来。

    蒙县令顿时拉下了脸。

    “怎么回事?没见我正和诸位大人谈论要事么?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进来的这人一脸委屈和着急道:“小人实在是,实在是有要事禀报啊……”

    一名官员说道:“蒙县令不必跟一个小小的衙役生气,犯不上。就听他把话说完再处置不迟。”

    蒙县令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哼,若不是看杨贤弟的面上,今日定要将你打得皮开肉绽。何事如此着急,快说。”

    那下人虽然心中委屈和愤怒交加,却也无可奈何。

    “回县令,钱理,钱太守到了。”

    “什么!”

    这十几人瞬间全部都站了起来。

    蒙县令的酒樽都掉到了地上。

    “怎会如此迅速?距离本县派人去通知决堤一事,也不过才三个多时辰吧?”

    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怎么?蒙县令莫非不欢迎本太守?”

    紧随其后,两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刘赫与钱理,只不过刘赫这时候把身上和脸上都涂了泥浆,低着头,恭恭敬敬站在钱理身后,就如同一个随从一般。

第五百一十三章 钱理催命

    蒙县令等人见到钱理走进来,赶忙堆起了笑脸,主动迎了上去。

    “钱太守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尊驾为救灾而来,下官等岂有不欢迎之理?”

    “是么?”

    钱理的眼光绕过了他们,看到了两侧桌案上摆着的酒肉,双目之中的怒火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几位好兴致啊。”

    蒙县令等人一听他这嘲讽的声音,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钱太守听我等解释,此事绝非你想的那般。”

    钱理拉下了脸,冷笑道:“解释?那你们倒是说说,眼前这酒席是何用意?”

    那十几个人都向蒙县令投去求助的目光。

    蒙县令眼珠也是快速转动起来。

    “啊,对了,这是下官等人知道钱太守心系苍生,得知此地决口之后,必会亲自前来,因此早早备下酒席,恭候太守大驾。”

    其他人也全部齐声附和。

    “不错不错,我等恭候钱太守大驾,专为太守接风洗尘。”

    “哦?是吗?”

    钱理扫视着众人的脸色,每个人都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料钱理忽然语气一松。

    “既然是如此,那诸位同僚有心了,钱某在此谢过。”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

    “钱太守客气了,此次大灾,百年难遇,钱太守四处奔波,劳累无比,快请入席。”

    钱理却挥了挥手。

    “入席就不必了。灾情紧急,本太守时间紧迫,此次前来,全为查看灾情而来。各郡调集的钱粮,还有大将军调拨的赈灾物资,不日即将抵达西河郡。待查明各地灾情之后,本太守方能酌情予以发放。”

    蒙县令等人大喜,他们忙活这许久,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蒙县令道:“大将军和钱太守动作如此迅速,实在是百姓之福啊。”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对了,圜阳、圜阴两位县令,还有其他几郡怎都有县令在此?”

    钱理认出了这十几人,无一例外,个个都是并州的县令,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蒙县令笑道:“这十七位县令同僚,都是与太守一样,亲自来本县,商讨赈灾一事,在下对他们以及钱太守,都心怀感激。”

    众人醒悟过来,连忙一起说道:“不错不错,此次黄河决堤,灾情如此严重,我等理当携手,共同进退才是。”

    “哦,原来如此。”

    钱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诸位如此尽职尽责,本太守定会向朝廷奏明,表彰诸位功绩。”

    “不敢不敢,钱太守过誉了。”

    蒙县令正色道:“不知此次共有多少赈灾物资?”

    钱理毫不犹豫地答道:“各地调集的,以及朝廷拨放的,粮食总计不下于三百万石,钱财不下于三亿,另有大量药草。”

    几人一听,本就因喝酒而有些发红的脸色,如今更添了几分光彩。

    蒙县令语气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起来。

    “那不知……不知我蔺县可得到多少物资?”

    钱理低头想了片刻:“有劳县令先说说此地受灾详情,本太守再做定夺。”

    蒙县令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好,请太守快快入座,下官这就细细说来!”

    包括他在内的这十八名县令,每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起来。

    “本县此次……”

    “且慢!”

    钱理忽然打断了蒙县令的话。

    众人都疑惑地看向他,却见钱理也看向了他们。

    “本太守来的路上,因洪水毁坏官道,不得已从山路行来,途中路过一个村落,发现一些情况,想向诸位求证一二。”

    十八名县令,神色一阵紧张,不少人当时就冷汗直冒起来。

    蒙县令嘴角抽搐,眼皮一抖。

    “钱太守但说无妨,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最好不过了。”

    钱理缓缓说道:“我见到上百具尸首,浮于洪水之上,四处飘荡。这些尸首都尚未浮肿,显是此次决堤之后被淹死的百姓。因此在下十分好奇,蔺县决堤比其他十六处决堤要晚几天,为何此地像是毫无防备,还有如此多的百姓无辜受害?还要蒙县令解释解释。”

    他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是不急不缓,丝毫没有什么叱责和威逼的意思,可尽管如此,在众人的耳中,还是如同催命符一般。

    “这……”

    蒙县令反复擦着额头的冷汗,口中吱吱唔唔,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钱理意外得也不着急,没有催促,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可就是这种看似平静的氛围,却让众人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他们也不是蠢蛋,这时候当然明白,钱理明面上是在提问,其实摆明了是来责难的,前面那关于酒席的问题,他们随便编了一个接风宴的理由,钱理其实也压根不是接受了,只是想留在这件事上一起发作而已。

    “钱太守,此事……”

    钱理看着蒙太守:“此事如何?编好理由了么?”

    蒙县令语气一滞,神色一阵变幻,随后很快脸色就冷了下来。

    “钱太守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一变,其他十七位县令也都脸色变得不善起来。

    “不错,我等亲见蒙县令连日奔波,夜不能寐,钱太守为些许见闻,就如此猜忌甚至于责难于他,实在令我等心寒。”

    “如此滔天洪水,谁人能防?有个把百姓死伤,在所难免,有何足惜?”

    钱理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圈。

    “个把百姓,在所难免?李县令好大的口气。”

    钱理忽然站了起来,双目如刀,狠狠盯着这个李县令,一步步向他走去。

    “你们编不出说法了?那本太守来替你们想一个吧。”

    “你等为了营造蔺县受灾极为严重之相,故意将一批百姓哄骗到这个村落之中。此村虽然在城东,而黄河在城西,但是这里地势低洼,一旦决堤,洪水汹涌而来,此地必然遭殃,这些百姓绝难幸免。”

    “然后蒙县令你就借此向朝廷多要赈灾钱粮,等钱粮物资到手之后,又将受灾百姓撇下不管,将钱粮物资中饱私囊。至于你们这十七位县令,哼哼,只怕也是同流合污,试图趁此良机,大发国难财。”

    他转过头紧紧盯着蒙县令,一字一顿道:“如何?本太守可有猜错?”

    之前那个李县令这时脸色煞白,身子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你……你怎么知……”

    “咳咳……”

    蒙县令忽然大声咳嗽起来,打断了李县令的话。

    蒙县令也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看着钱理。

    “我等一心为国尽忠,为民赈济,钱太守仅凭一己猜测,就以这等欲加之罪,责难朝廷命官,我等才要问一句,您到底是何用意?”

    有了他的起头,其他这些人也全部都站了起来,很快就把钱理围了起来。

    “钱太守,还请向蒙县令道歉。”

    “不错,我等对朝廷,对百姓,都是问心无愧,足下若是不道歉,请恕我等再难当得起这份差事。”

    “本县令旧病复发,需要告假几日,我圜阳县赈灾一事,钱太守自行想办法吧。”

    “本县令也是一样,连日大雨,腿疾复发,恕难奉陪。”

    刚才还担惊受怕,瑟瑟发抖的众人,这时候个个气势汹汹,对着钱理怒目圆瞪,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打自招

    每个人都认为,面对自己这方十八名县令的集体发难,钱理除了妥协一途,别无他法。

    然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

    “几位县令,事办不好,被问责之时,竟敢威胁太守,真是狗胆包天。”

    “谁!哪个混账东西敢如此侮辱我等!”

    诸位县令愤怒不已,四处张望,发现这声音就是从钱理身后的那个脏兮兮的随从口中说出来的,这下他们愈发怒气冲天。

    “你一个小小随从护卫,竟敢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我看你才是狗胆包天!”

    “钱太守,你一个随从就如此过分,今日若是不给我等一个交代,我等决不罢休!”

    钱理冷哼道:“不罢休?这个交代本太守还就是不给了,你等又待怎样?”

    蒙县令这时候也已经毫不客气:“足下堂堂太守,我等怎敢对您如何?只是你污蔑我等在先,令随从出言不逊在后,此事若是没有交代,我等只能告病休养,届时诸县赈灾一事,只能劳烦钱太守自己多多操心了。”

    言辞之中,威胁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钱理丝毫不怵:“污蔑?本太守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岂敢说那番话?”

    蒙县令等人闻之色变。

    “钱太守有何证据?”

    钱理拍了拍手,喊道:“带进来!”

    不多时,一群满是泥泞,年龄不一的百姓,从门外鱼贯而入,刚一进来,就跪倒在了钱理的面前。

    “草民等见过钱太守。”

    蒙县令似乎猜出了这些百姓的身份,不过还是沉住气,问道:“这些人是谁?钱太守传他们进来,又要如何?”

    钱理没有理他,对那些百姓柔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将之前你等拦下本太守,所诉之冤情,尽管说来,本太守自会为你等做主。”

    他话音刚落,蒙太守语气阴森地说道:“你等是何方刁民,若是胆敢信口雌黄,我蒙家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这话一出,这些百姓浑身一抖,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钱理,最后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蒙县令满脸得意之色地瞥了一眼钱理。

    这时,刘赫说道:“诸位老乡不必害怕,只要你等将此事证实了,他便是诛灭九族,也难抵其罪,若是不能证实,以此人品性,日后难免还是要遭其所害。”

    “你……你一个小小随从,怎敢……”

    蒙县令大怒,正要叱责,却被钱理厉声打断。

    “你闭嘴!”

    那些百姓面面相觑,最后终于下了决定。

    “好,草民说。两日之前,县令大人出了通告,说黄河决堤,我县以西的河段,或许也将有决堤之危,因此要将我大柳树村以及周围几个村落的百姓,还有一些流民,都聚集到本村之中。说是本村在城最东侧,不但距离黄河最远,而且村后便有山坡,随时方便撤离。”

    “我等不疑有他,都在村中安心等待。他本有承诺,这几日官府会负责我等的口粮,可等所有人聚齐之后,却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外村人还好,那些流民全靠我等接济,才得以活命。当时草民等人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本要去官府询问一番,谁成想,这狗贼竟然……”

    说到这里,那村民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起来。

    “他竟然下令城门紧闭,所有人不得进出,我等无可奈何只能返回村中,众人商议一番,准备全部上山暂避,不料大家昨夜正收拾行装之时,洪水突然降临,全村瞬间被淹,一千四百多人,只有我等这五十余人逃到了山上。”

    他此时双目通红,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紧紧盯着蒙县令。

    “就是他,这个狗贼,他非但没有派人前来救援,还亲自带兵过来,将所有被淹死的百姓的尸体,都集中到了一处义庄之中,后来洪水越来越大,义庄被淹,那些尸体从中漂了出来,得以被太守大人您看见,草民等人,这才有了伸冤之处啊……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求太守大人做主啊……”

    蒙县令这时神情又有了几分紧张,这人所说的,确实是半分不差,他完全相信这几十个人就是大柳树村幸存的百姓。

    “可恨,居然还有人逃脱了,当时怎么没想到上山搜寻一番,灭了活口,当真可恨!”

    他心头暗恨不已,转头看向了钱理,随后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

    钱理听完这几个村民的申诉,点了点头。

    “蒙县令,你还有何可申辩的么?”

    蒙县令此时已经全无惧色:“钱太守仗势欺人,勾结刁民,污蔑下官,下官无话可说。”

    “哼,谅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钱理拍了拍手:“来人!”

    很快的,一队队衙役官差跑了进来。

    钱理指了指蒙县令等人:“将这十八名县令全部拿下,解往晋阳城关押。”

    谁料,这些差役,听了这个命令,并没有行动,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都是一脸犹豫。

    “你们……”

    钱理惊讶地看着他们。

    “哈哈哈……”

    蒙县令仰天大笑起来。

    “钱理啊钱理,你可真是蠢得令本县令刮目相看。你莫非忘了?当初这蔺县,乃是我蒙家主动向刘赫投诚,这才得了这个县令的职务,也因此我蒙氏在城中的势力几乎丝毫没有受损。”

    “再加上这些年我苦心经营,此城之中,我蒙家已是根深蒂固,这些差役,包括守城的县兵,虽然不乏有忠心乃至于崇拜那刘赫之人,可他们又如何有胆子反抗我蒙氏?”

    听他这么一说,钱理反而冷静了下来。

    “怎么?难道你以为单凭一个区区蒙氏,就能抵抗大将军?”

    蒙县令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岂是那等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货?不过我蒙氏做不到,但袁氏却可以做到。”

    此言一出,其余十七名县令,脸上也都露出了大以为然的神色。

    钱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等都勾结了袁绍以及众多世家,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黄河决堤,便是出自你等的手笔吧?否则以我并州对各处河段监察之力度,绝无可能同时掘开如此之多的河堤。”

    蒙县令倒也爽快地承认了:“不错,正是我等筹谋数月,这才一举成功。不过如此大的功劳,我等也不敢独揽,这计谋乃是当初颍川陈氏的陈公亲自传信而来。”

    钱理点了点头:“嗯,这便说得通了。”

    蒙县令见他一点也不惊慌,有些诧异起来。

    “怎么?死到临头,你为何不怕?”

    钱理反而一愣:“你们这等狗贼死到临头,我何必要怕?如今你将自己的罪行不打自招,全部说出,我该弹冠相庆才是。”

    蒙县令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区区两个人而已,如何能杀得了我?”

    说完,他瞥了一眼钱理身后的刘赫。

    “难道就凭你这区区一个随从?哼哼,他若是关羽,或许我等还畏惧三分,只可惜,关羽身在上党,他若是敢来,冀州大军逼近,上党瞬间沦丧,倒正好全了我等的一份功绩。”

    刘赫缓缓抬起了头:“哦?你等当真如此自信?”

    蒙县令充满蔑视地看了他一眼:“那是自然。即便没有这诸多差役帮忙,单单我等十八名县令,就足以将你二人拿下,你一个奴才而已,也想杀我立功?简直是痴心……”

    “妄想”二字还没说出来,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众人只觉一道寒光闪过,随后血光冲天而起。

    等其余十七名县令看清情况之后,蒙县令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了他们面前。

    “啊……杀人啦……快,快来人呐,拿下此贼!”

    数十名差役蜂拥而入,那些村民们慌张不已,赶忙朝钱理和刘赫的身后躲去。

    “快,拿下他们二人,赏五千钱!”

    那些差役们本来对抓捕钱理还有些犹豫,可一听有如此重赏,其中一部分人也咬着牙,跺了跺脚,冲了上来。

    一看有人抢先了,其他人不甘让这五千钱就此错失,也一起朝钱理跟刘赫二人杀来。

    “放肆,谁敢上来!”

    钱理一声暴喝,随后一步挪到了刘赫的侧面,躬身行礼。

    “微臣钱理,见过大将军!”

    就这一句话,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第五百一十五章 高览出兵

    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下,刘赫缓缓擦掉了脸上的泥巴,露出了英武的面庞。

    这些县令以及官差之中,也有曾经见过刘赫的,当场了认了出来。

    “刘……刘赫……”

    “大将军,真的是大将军!”

    那些差役敢对钱理动手,可绝不敢向刘赫动手,刘赫这些年在并州的恩义和威势,早已深入人心,数十名差役,全部跪了下来。

    “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

    那些百姓更是又惊喜,又惶恐,一个个都手足无措。

    刘赫看着剩下的十七名县令。

    “如何?我杀不杀得了你们?”

    这些人吓得连连后退,其中一个人壮起了胆子,对着那些差役大喊起来。

    “你们谁能杀死刘赫,赏钱五万,不,是五十万,外加良田五百亩!快上,快上啊……”

    “本县令再加一倍!”

    “我也加一倍!”

    “我柳家也一样……”

    十七名县令喊得一个比一个响亮,赏金筹码越来越高,那些差役终于开始心动起来。

    有几个人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刀,微微抬头,悄悄看着刘赫,似乎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毕竟刘赫的威名太盛,这些差役有几斤几两,他们自己还是清楚的,这钱别有命拿没命花。

    刘赫看着那十七名县令,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

    “看来诸位家族财产不少,如今灾患日益严重,我正愁钱粮不足以赈济,诸位可是帮了朝廷的大忙了。”

    这些人神色愈发惊恐起来。

    “刘赫,你想做什么……”

    刘赫没有理会他们,而是问着钱理:“道准,你可记得,贪污赈灾钱粮,谋害百姓,勾结外敌谋反,该当何罪?”

    钱理恭敬答道:“条条皆是死罪,三者结合,虽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亦不为过。”

    “哦,既然律法如此规定,那我等总要依法办事。”

    刘赫笑眯眯地看向那些差役。

    “尔等若当从犯,难免祸连家人的下场。若是及时悔悟,能抓住这十七个祸国殃民的狗官,便可将功赎罪,非但不用受罚,还能官升一级。”

    “不要听他的!”

    那些县令急忙大喊起来:“我等犯罪,尔等也是从犯,休想逃过责罚。只要你们抓住刘赫与钱理,我等担保你们荣华富贵!”

    那些差役顿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钱理厉声叱责道:“西河郡周围,上郡、上党郡、太原郡、定襄郡、五原郡,以及司隶地区,皆有朝廷重兵把守,尔等若不悔改,纵是插上翅膀,也绝对难以逃脱!大将军乃世之英雄,一言九鼎,岂会诓骗尔等?何况就以你们这区区数十人,岂是大将军对手?本太守劝你们莫要不识好歹,自误性命!”

    他这话彻底点醒了差役们。

    “钱太守说得对,和大将军对着干,就是和朝廷对着干,这些狗官自己能逃走,可咱们怎么办?”

    “他们分明拿咱们当枪使。”

    “咱们以前都是穷苦百姓,如今能过上好日子,还不是多亏大将军的英明?如今岂可忘本?”

    几十名差役,顿时蜂拥而上。

    十七名县令叫嚷不休,可如何能抵抗得了?很快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冀州牧袁绍府中。

    田丰行色匆匆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往后院跑去。

    袁绍正抱着高览的姐姐给他生的小儿子,在后院之中追逐打闹,享受天伦之乐。

    田丰刚都院门口,两名护卫就伸手把他拦了下来。

    “田别驾,主公有命,此时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

    “走开!事情紧急,稍有不慎,冀州就有覆灭之危。”

    他毫无顾忌,一把将两人给推开,急匆匆跑了进去。

    “主公……主公……”

    正玩得兴起的袁绍,听见田丰的声音传来,马上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扰么?田丰这家伙,当真扫兴得很。”

    他一脸不悦地转过了头,就见到田丰撩起裤腿快步跑来。

    “元皓,你也太不成体统了,竟敢公然违抗我的命令,擅闯府衙后院,莫不是这些日子有了功劳,仗着我的信任,便恃宠而骄了?”

    他这语气之中,恼怒之情已经十分明显,可田丰却俨然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主公,丰听闻两日前高览将军忽然从雁门逃回,主公不但没有对其战败被俘一事加以责罚,反而给他两万大军,增援壶关,可有此事?”

    袁绍听着他这有些质问的语气,当即心中就有些怒气上涌,可是想到田丰对自己也算忠心耿耿,当初自己能够杀死韩馥占领冀州,以及如今冀州钱粮足备,短短半年就扩充到十三万大军,都是他的功劳,这才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不错,确有此事,那又如何?颜良和张颌在壶关近半月,战事毫无进展,颜良自己还中了关羽的计谋,险些被杀。文丑和吕布一个防备幽州,一个攻略青州,我派高览前往增援,有何不妥?”

    “主公误了大事矣。”

    田丰脸上的急得差点没哭出来。

    “主公帐下诸将,虽然个个悍勇无比,可是也因此自负非常。除了那张颌将军还算识大体,其余众将皆是眼高于顶,尤其是这高览,一向自视甚高,更仗着其姐是主公爱妾,在军中胡作非为。如今他战败归来,非但不受责罚,反而领军前往和颜良将军一同作战,军心定然不服,二将也必有争执,岂不是大事不妙?”

    “哟,田别驾这话说得可真难听,我那弟弟为主公屡立战功,出生入死多年,忠心不二,怎的到你嘴里就成了一个如此不堪之人了?”

    一个有些尖酸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袁绍看到了来人,脸上顿时现出了宠溺的神情。

    “爱妾,你怎么出来了?这天气炎热,你何不在房中休息?”

    那女子看向袁绍,方才还阴阳怪气的模样,马上就变成了满腹委屈。

    “你看呐,我和弟弟自幼丧父,相依为命,如今他在外面被人欺负,好不容易逃了回来,不顾自己满身的伤,就自告奋勇要去出战杀敌,这拳拳忠义之心,到头来却要被一个外人肆意猜忌辱骂,这可让我们姐弟俩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她拿出手绢,擦着眼泪,一副伤心模样。

    田丰见她这个德行,更是怒火冲天。

    “大胆妖妇,竟敢口出狂言,惑乱主公,你该当何罪!”

    他这么一喊,那女子立马哭得更大声了。

    “我孤儿寡母的,一心只想侍奉夫君,如今却被人这般欺辱,我不活了,不活了……”

    说完,她转过身,就想要朝一旁的墙上撞去。

    袁绍大惊失色,赶忙拦住她。

    “哎呀,我的爱妾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是撞死在为夫的面前,那可让为夫怎么活啊。”

    女子顺势倒在了袁绍的怀中,啼哭不止。

    “妾身姐弟都在夫君面前被人欺凌,这哪里是欺凌妾身,这分明是不将夫君您放在眼里啊,女子出嫁从夫,夫君如此被下属欺凌,妾身如何能够苟活,让我去死吧……”

    田丰被她气得几乎是七窍生烟。

    “你……你简直……”

    “主公,壶关兵马三倍于上党,而且并州黄河决堤,军心民心皆是大乱,只要令颜、张二将,固守壶关险要之地,伺机而动,迟早可以攻下上党。可是这高览一去,必然坏事,军中将帅相争,乃是兵家大忌,还请主公……”

    “够了!”

    袁绍一声怒吼,直接打断了田丰。

第五百一十六章 张辽颜良

    他这么一喊,方才玩得正开心的小儿子,忽然被吓得哭了出来。

    袁绍小心翼翼把那女子扶到了一旁的座位上,让她安抚着自己的儿子,随后站了起来,对着田丰怒目而视。

    “你肆意妄为,先辱高将军,再欺我妻儿,更是对我这个主公毫无半点尊敬之意,我看你才是恃宠而骄,仗势凌人。”

    田丰苦苦哀求道:“主公,属下是……”

    “好了,不必多说了,传令下去,即刻解除田丰冀州别驾之职,贬为南皮县令,限你一年之内,凑齐两万新兵,五十万石粮草,三万副军械兵器,否则你自己提头来见!”

    田丰脸色大变:“主公……”

    “来人,把这个目无主上的家伙轰出去!”

    壶关之外,地动山摇。

    紫金龙骑全体出动,朝着壶关赶来,杀势冲天,威势骇人。

    来到关前,关羽拖着青龙偃月刀,丹凤眼半开半闭,往城关看去。

    “颜良匹夫,汝即为关某手下败将,不如早降。我家主公一向爱才,或可饶汝不死,若是负隅顽抗,强逆天命,今日便是你等死期!”

    城关之内,一个全身盔甲,身材高大的武将,气得拍案而起。

    “红脸老贼,欺我太甚,来人,备战!”

    “且慢!”

    一个人快步走来,抓住了颜良准备去提武器的右手。

    颜良扭头一看,原来是张颌。

    “儁乂何故拦我?”

    张颌劝道:“颜将军,那关羽分明是故意气你,想引我军出关决战,我等万不可上当啊。”

    颜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那又如何?当日我不过是中了埋伏,被他偷袭,方才受伤,今日正面对敌,我必不输于这厮。”

    “颜将军大谬也。壶关天险,易守难攻,我等据守此关,万夫莫开,已是立于不败之地。我等临行之前,田别驾曾赠予你我四字——以逸待劳,将军莫非忘了?守住壶关,伺机而动,以关羽的性格,必定难以久持,迟早定会前来强攻,届时我军有天险在手,兵力又是其三倍,岂有不胜之理?可一旦出关决战,我冀州兵马,绝非其重骑兵之敌手,望将军三思啊。”

    张颌苦苦相劝,颜良却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好了,儁乂休要再说。当日我军中伏,本将军一时不慎导致败于关羽之手,引以为奇耻大辱,军心士气更是因此大挫,如今关羽这厮自负前来,所谓骄兵必败,待本将军斩了他,敌军必乱,则一战可定上党矣!”

    “颜将军,不可……”

    “张颌!”

    颜良开始不耐烦起来:“此次出征,本将军才是主帅,你不过是先锋将而已,再敢多言,影响军心,本将军就对你军法处置,还不退下!待本将军取胜之后,你率两万兵马协同追击,不得有误!”

    “这……”张颌自知难以劝动,只能抱拳领命。

    外面辱骂声又响了起来。

    “冀州颜良,有名无实,胆小如鼠,不如快些回去,多学几年,再来与我家关将军交战吧!”

    “没错,一个无胆匪类,当真不值得死在关将军手中啊。”

    颜良怒发冲冠,一把取过自己的长枪。

    “关贼欺人太甚,我誓杀汝!”

    关羽正在关外捋着胡须,傲然地看着眼前的关隘,而手下一批士兵,正扯着嗓子,高喊着各种辱骂颜良的话语。

    忽见关门大开,一员大将骑着一匹黄骠马冲了出来。

    “颜良来也,关羽出来受死!”

    关羽半闭的双目,陡然睁开。

    “来得好!”

    他一提青龙偃月刀,正要出战,张辽却忽然站了出来。

    “关将军,杀鸡焉用宰牛刀?颜良不过是将军手下败将,何劳将军亲自出马?待末将去收拾了他。”

    关羽看了张辽一眼,点了点头,双目又重新闭上。

    “嗯,也好,文远武艺日益精进,这颜良枪法不错,正合给你做个对手,校验一二。”

    张辽闻言大喜:“多谢将军!”

    其余周远、秦楚、燕泉、钱宁等人,则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他。

    能够和一个武艺与自己相若的敌将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大战,这对武将武艺的提升,有着莫大的好处,这种机会可是并不多见。

    不过羡慕归羡慕,大家也有自知之明,如今紫金龙骑之中,张辽武艺仅次于关羽,对付颜良这等冀州名将,除了关羽以外,也只有他有资格出战了。

    张辽一拍战马,冲出了阵营。

    “颜良小儿纳命来!”

    颜良见有人杀出来,兴致一起,正要交战,仔细一看,却不是关羽。

    “呔,汝为何人?我乃冀州上将颜良,今来取关羽人头,你一白面小将,莫非来送死不成?”

    张辽一听,勃然大怒。自己好歹也是跟随刘赫和关羽多年,从雁门一路战斗到了今天的大将,竟然被颜良小觑,这如何不让他愤怒?

    “无知匹夫,我乃雁门张文远是也,看刀!”

    玄黄钩镰刀带起一阵黄沙,从下方撩起,直扑颜良门面。

    颜良直觉杀气逼人,心中暗道一声“好刀法”,右手一抖,长枪如龙,枪尖往前一吐,似毒蛇吐信,就把张辽这一击给挡开了。

    张辽见状,心中也不由得收起了小觑之心:“这颜良不愧是河北四庭柱之首,武艺之强,枪法之高,果然名不虚传。”

    颜良喝道:“原来你便是张辽,张文远,果然有些本事,既然你要找死,某家今日便先取你性命,再杀关羽,吃我一枪!”

    说罢,他挺枪便刺。

    张辽冷哼一声:“大言不惭!”

    安排好了蔺县救灾之事,正往圜阳、圜阴两县赶去,准备察看那边灾情的刘赫,忽然听到脑海中传来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张辽对战颜良,张辽基础武力95,武器、盔甲分别增加1点武力,特技劫营不满足触发条件,因此当前综合武力97点。”

    “颜良基础武力96,兵器、盔甲、战马皆无加成,触发特技——凌弱:对阵基础武力低于自己的武将时,再降低对方1点武力,提升自己3点武力。”

    “受颜良特技影响,张辽综合武力降为96点,颜良综合武力为99点。”

    刘赫暗暗咋舌:“这颜良比我想象中要强一截,没想到居然还有特技,看来张辽要吃亏。不过有二弟在,区区颜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第五百一十七章 壶关之战

    张辽与颜良大战了三十合,渐渐落了下风。

    颜良狂笑道:“刘赫小贼手下,尽是你这等逞口舌之快的无能之辈么?今日某家就屠尽尔等,他日再亲手斩下刘赫头颅,哈哈哈!”

    他笑得面目狰狞,同时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强。

    在“凌弱”特技的影响下,越是占上风,颜良就越是得意,攻势也越是猛烈。

    “颜良,你怎敢……”

    张辽本就弱势,如今被颜良的话语一气,招架之际便生出了破绽。

    颜良心头大喜,一枪便挑飞了张辽的玄黄钩镰刀。

    “匹夫放肆!”

    就在他准备朝张辽胸口刺去之时,一声暴喝陡然降临。

    颜良的枪头正要刺到张辽,忽然一股青光闪过,只听得“铛”一声,颜良便觉一股巨力将自己的长枪格开。

    “文远退下,看关某杀此无知之辈!”

    来着正是关羽,见到他陡然出现,颜良惊喜交加。

    “来得好,这泼天大功,我颜良要定了!”

    “插标卖首之辈,好大的口气。”

    关羽将改为双手持刀,青龙偃月刀在格挡开颜良长枪之后,顺势往身后一转,刀锋绕着自己身侧绕了一圈之后,裹挟着巨大的力道,往颜良劈去。

    “系统提示,关羽触发特技——拖刀,武力提升6点。”

    “关羽触发特技——刀皇,武力提升4点。”

    “关羽基础武力98点,兵王、甲王各提升2点,坐骑赤烟绝影提升1点,113点。”

    “因关羽基础武力高于颜良,颜良凌弱特技失效,综合武力降为96点。”

    “呵!在雁门和上党的几个月,二弟基础武力又提升了1点,113点对颜良96点,可怜的颜良只怕又要重蹈历史覆辙了。”

    刘赫心中感慨着。

    颜良见那青龙刀劈来,虎虎生风,杀意逼人,脸色一变。

    他不敢大意,使出全身力气,将长枪往身侧一挡。

    “我这枪杆不是木头,乃是精铁铸成,就不信他能劈得断。”

    青龙偃月刀以千钧之力,狠狠劈来,两把兵器撞击一处,一声霹雳巨响。

    众人只见一个人影高高飞起,随后重重摔到了地上。

    “噗……”

    颜良喷出一口鲜血,惊恐地看着关羽。

    那枪杆确实没有被砍断,可是他万没有想到关羽竟然如此神力,直接一击将他打飞出去。

    “关将军威武!”

    “关将军神勇!”

    钱宁等人欣喜异常,纷纷高呼起来,紫金龙骑士气大振。

    关羽双目圆睁,整个人杀气凌人。

    “匹夫受死!”

    青龙偃月刀之上,寒芒闪烁,直劈颜良门面而去。

    “嗖……”

    一声轻响传来,关羽自幼随刘赫用石子练习听声辨位,这等动静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

    他本能地将青龙刀一收,随后便见一支利箭射在了青龙刀的刀身之上。

    “何方鼠辈,竟敢施放冷箭,出来与关某决一死战。”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只听得一声“放箭”,随后便是万箭齐发。

    关羽频频挥舞青龙刀,将箭矢格挡开,同时驾驭着赤烟绝影,不断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迅速从关内冲出,转眼来到颜良的身边。

    “颜将军快上马!”

    他伸出手抓住颜良,一把拉上马背,迅速撤回了壶关之中。

    钱宁等人围了上来。

    “将军,是冀州先锋大将张颌,他以弓箭偷袭,吸引将军注意,随后救走了颜良。”

    张辽感慨道:“久闻冀州四将,颜良文丑以武勇著称,高览以统兵见长,张颌则为人敦厚,勇而有谋,尤其射术更是冠绝三军。如今颜良高览皆败,文丑既与颜良齐名,共为爪牙,怕也是不过如此。唯独这张颌,方才救颜良一事,足见其名不虚传,我等还要小心才是。”

    关羽看了城关一眼,冷哼道:“什么张颌,无能鼠辈尔。这射术莫说与元庆相比,便是和子龙、冲凌等将相比也有不及,沽名钓誉,我何惧之?小小壶关,怎能挡我?如今颜良虽然未死,却也重伤昏迷,区区张颌,根本不在关某眼中,即刻攻城,今日晚宴,我等便要在这壶关之内庆功!”

    “关将军不可。”

    秦楚站出来阻拦道。

    “伯卿,你何故阻我?”

    秦楚抱拳道:“关将军莫非忘了孟、石两位先生的劝告么?壶关之险,不下于雁门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我军骑兵虽勇,却不善攻城,因此只可诱敌出战,不可强攻。一旦强攻,我军必然损伤惨重。”

    关羽有些不耐:“如今正是天赐良机,颜良重伤,敌军胆寒,此时不战,更待何时?迁延日久,冀州援军一到,战事必定更加胶着。此次特意将诸多攻城器械带来,便是为了一举攻下此关,众将听令!”

    “末将在!”

    “骑兵下马,即刻攻城!”

    “关将军……”

    秦楚还想再劝,却被周远给拉住了,他凑到秦楚耳边悄悄说道:“伯卿别劝了,此次袁绍勾结各大家族,决了黄河,关将军十分震怒,彻夜难眠,不知说过多少次要斩下袁绍头颅,虽在睡梦之中,也不忘要杀入冀州。如今他盛怒之下,除非主公亲至,否则任谁也劝不动他的。”

    “可是强行攻城,必然有诸多将士死伤,楚实在心有不忍。我等即为关将军麾下将领,自当力劝才是。”

    秦楚一脸坚决。

    周远叹气道:“伯卿,你这脾气比关将军还犟。你怎得忘了,关将军爱护士卒之心,远胜你我。你如今硬要劝他,非但无用,还会徒惹将军生气,待攻城之后,果然战事不利,他自然会明白,下令撤退,届时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两位军师再做谋划,方可事半功倍也。”

    秦楚闻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还是宣威思虑周全,既如此,你我当身先士卒。”

    “正是此意。”

    两人各自提着兵器,扛着云梯,第一个往上冲去,张辽等人见状,也不甘落后,和他们一样拿过云梯往城关上爬去,而关羽则亲自带兵负责撞开城门。

    紫金龙骑本就士气如虹,如今几位大将都如此冲锋在前,大军更是大为鼓舞。

    张颌在城关之上,眼见对方大军来攻,不忧反喜。

    “来得好,不怕你攻城,就怕你不攻城。”

    他再次取过长弓,喝令道:“弓箭手准备,给本将军射死他们!有射杀并州士卒者,赏百钱,射杀将领者,赏千钱,射杀关羽者,赏十万钱!”

    冀州兵马连续两次被关羽击败,颜良差点身死,士兵们本已是士气全无,不过张颌方才一箭救回颜良,在众人心中威望极高,如今他发话,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将士们纷纷重提士气。

    张颌带来的一千弓弩手,全部站在了城关前沿,将箭矢对准了下方正在爬着云梯的敌军。

第五百一十八章 射术比拼

    不过这些弓弩手,无论射术,还是弓箭配备,都远不能和神机营相比。紫金龙骑身穿重铠,虽然行动、登城十分不便,可是防护力实在是无与伦比。

    这些箭雨一轮一轮射下,也只有百余名紫金龙骑士兵被射伤。

    “该死,竟然顶着如此重铠来攻城,关羽莫不是疯了?”

    张颌愤恨地说了一句,随后亲自弯弓搭箭,在城墙下左右移动,最后瞄准了周远。

    爬在最前面的一批将领之中,张辽的武艺他的亲眼见过了的,其余等人,个个也是英武不凡,只有周远,虽然身着盔甲,脸上却十分白净,身形也不如其他几人魁梧,长得更像一个白面书生,怎么看都不像是武艺超绝的大将。

    “就你了,先杀一人,当可鼓舞士气。”

    周远还在一个劲往上爬,一旁的燕泉最先发现了张颌,当即惊呼起来。

    “宣威小心……”

    话音刚落,周远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张颌手中紧绷的弓弦瞬间放开,一支箭矢破空而出。

    “糟糕……”

    周远躲闪不及,只能一个侧身避开要害。他的盔甲虽然也十分精良,那些寻常弓兵的箭矢,极难穿透,可张颌的弓乃是三石强弓,这一箭直接射穿了周远的右臂。

    “啊……”

    周远右臂疼痛脱力,当时就从云梯上摔了下去,他捂着伤口,愤怒地看着城关上的张颌。

    “冀州将领,果然只会暗箭伤人。”

    “居然没死?”

    张颌看周远又被几个士兵扶起来,匆匆往后退去,心中也有些恼怒。

    他随即又取过一支箭矢,再次搭上了弓弦,瞄准了周远。

    下方燕泉恨恨道:“狗贼,伤我同袍,还想补一箭,真当我紫金龙骑之中就无神射手不成?”

    他从背上也取过了自己的长弓,双脚紧紧扣住云梯,弯弓搭箭,对准张颌。

    “嘣……”

    “嘣……”

    连着两道弓弦放开的声响。

    张颌正纳闷为何会有两声,就见到自己射出去的那支箭,刚刚飞出去没多远,就被另一支从下面射上来的箭给顶飞了。

    张颌一惊,赶忙向下看去,只见燕泉已经重新搭好了箭,向上对准了他。

    “如此重骑兵之中竟然也有射术如此精良之人?”

    张颌不由得惊叹了一句。

    不过惊叹归惊叹,眼看着对方已经把弓箭对准了自己,再加上方才被对方射开了自己的箭,已算输了一阵,自负冀州第一神射手的张颌,如何能甘心认输?

    “那就比比谁射术高明!”

    自己居高临下,本就占尽了优势,张颌信心满满,弯起弓箭,也对准了燕泉。

    “去死!”

    两个人同时在心中默默喊了这样两个字,之后两支箭矢同时射出。

    两人在射出箭矢的同时,自己也向一旁闪避开去,两支箭矢在空中擦肩而过,随后从两人的身侧飞了过去。

    “再来!”

    这两大射手,频频向对方射箭,谁如果这时候退却了,谁便等于是认输了,因此两人都憋着一股心气,分别在城墙上下展开了一场射术大战。

    不过正因为两人都是精熟于弓弩,因此每每总能提前躲开对方的箭矢,两人对射了十几次之后,还是毫发无损。

    “哼哼,原以为并州军中,当以叶祥射术最精,不想你这区区无名小卒也有如此武艺,日后有机会,张某定要与那叶祥较量一番。”

    张颌一边说话,一边再次搭好箭矢。

    燕泉这时眼光却偷偷朝张颌身边的几个士兵瞄了一眼,随后对着张颌冷笑了一声。

    “大言不惭,你连我燕泉都斗不过,若是叶将军亲至,只需一箭便可将你射杀于城下。”

    “你……”张颌对自己的射术一向自负,听到他这么评价自己,难免有些火气。

    “那我就先射杀了你!”

    这支箭矢,饱含了他的愤怒,激射而下,隐隐有破空之鸣。

    这时,燕泉的嘴角却是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忽然将弓箭的方向一转。

    张颌见势不妙:“不好,中计!”

    只听得一声轻响,张颌身边的一名冀州士兵就被射中脖颈,直接摔下城去。

    “既是你我较量,你为何去射杀我麾下士卒!”

    燕泉冷笑道:“你一个惯于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何来的脸面叱责于我?看箭!”

    张颌也赶忙还击,燕泉本能避开,然而下一瞬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是对准秦楚射去的!”

    燕泉眼睁睁看着一支箭射入了隔壁原本即将爬上城头的秦楚肩头。

    秦楚惨叫一声,也和周远一样摔落城墙下。

    “伯卿……”

    张颌连伤两人,燕泉怒意已经升到了极致,正要转过头对付张颌,就见到他已经再次瞄准了刚刚勉强站起来的秦楚。

    燕泉大吃一惊。

    “伯卿小心……”

    话没说完,他就忽然觉得自己左肩传来一阵剧痛。

    上面传来了张颌的狂笑:“哈哈,蠢材!声东击西,你以为只有你会用么?”

    说完,又是一支箭矢直扑燕泉门面射来。

    “可恨!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燕泉恨恨地瞪了张颌一眼,强忍左肩的剧痛,抓住云梯不放,用右手挥舞着长弓,格挡开了箭矢,随后纵身一跃,跳回到了地面之上。

    然而,张颌早已瞄准了这个时机,就在燕泉双脚刚刚落地的时候,又是“嗖”得一声。

    “这回你还不死?”

    燕泉察觉到了头顶上凌厉的杀机,心中大呼不妙,躲闪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就地一滚,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然而还没来得及庆幸,第二支箭矢又紧随而来。

    燕泉正大为惊诧,第三支第箭矢竟然也紧跟着朝他射来。

    “什么,这张颌竟能如此快速连射?”

    城关上,张颌无比得意。

    “某家新学的连射之术,初学乍练,还请燕将军赐教。”

    燕泉这下彻底绝望了。

    “失策,看来今日我燕泉要丧命于此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时间如此仓促,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闪避。

    “噗……”

    一箭射穿他的右大腿之后,力道还未用尽,继续往前飞去,燕泉无力反抗,直接被这支箭往前带去,钉在了地面之上。

    “露宁……”

    周围的将领看到这一幕,个个红着双眼,撕心裂肺惊呼起来。

    而张颌看着第三支箭,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射箭之前就已料定这一幕,这一箭定可直穿你头颅。”

    他正洋洋得意,满怀期待地等着看燕泉脑浆炸裂的景象,那支箭极速朝着燕泉的脑后射去,眼看着就要射入其中。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嗖……”,一支明显长了一截的箭矢远远射来,明明比张颌的箭射出要晚,却能后发先至,直接击中了张颌的那支箭。

    不过最让张颌惊讶,乃至于有些恐惧的是,这支箭不仅射中了自己的箭矢,而且没有将其弹开,反而直接从箭矢中间穿过,把自己那支箭给硬生生劈成了两瓣!

    几乎就在下一瞬,“嗖嗖嗖”三箭齐发,一箭射穿了张颌的另一支箭矢,还有两箭分别射中了城关上另外两名要往下射箭的冀州士兵。

    张颌正要朝箭矢来的方向仔细看去,就见到第四支箭矢正朝自己射来,他大惊之下,赶忙身子一蹲,就听得那支箭射入了身后的木柱之中。

    他起身看了一眼,箭身的将近一半都没入了木柱之中,这让张颌不由得惊惧万分,脚底升起一股凉气。

    “嘶……此乃何人,竟有如此神射,虽养由基再世,李广复生,也不过如此尔!”

    燕泉原本闭幕等死,许久之后,见自己安然无恙,睁开双眼一看,便见到落在自己两侧的那两瓣箭矢。

    “这是……”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大为惊喜地朝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一群人马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一个人影正举着长弓对向了城关这边。

    “是他,是叶祥将军,是叶祥将军来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围攻关羽

    燕泉这么激动地一高呼,关羽等人也都发现了那个人影,面带欣喜地看了过去。

    而更让关羽激动的是,另一个人影也出现在了山头,并对他高喊了起来。

    “二哥,速速退兵吧,此战不利,容后再议,不可令将士徒增伤亡!”

    对这个声音,关羽再熟悉不过了。

    “是四弟,四弟来了!”

    他兴奋不已,赶忙对着钱宁挥了挥手。

    钱宁会意,连忙鸣金收兵。

    紫金龙骑士兵瞬间如潮水一般退去。

    张颌岂能放过如此良机:“对方重骑兵,身穿重甲,如今又下了马,正如待宰的羔羊,区区一个叶祥,纵然射术如神,又能如何?大家随我冲杀出去!”

    城门大开,张颌亲率两万冀州兵马,从中杀了出来。

    关羽微微色变,不过也并没有惊慌。

    “所有将领,随我阻挡敌军,其余士兵尽快上马!”

    张辽、燕泉、秦楚、周远四人,分别站在了关羽的两侧,周远肩膀上已经包扎完毕,燕泉则连包扎都没来得及,就这样咬着牙,忍着左肩和右大腿上的剧痛,坚持战斗,哪怕脸色已经煞白,也不肯退下。

    钱宁本是负责传令和协助调度兵马的,极少亲自参与战斗,这时也跑了过来,和他们并肩作战。

    张颌见状,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意。

    “久闻大将军留下帐下,将士们勠力同心,因此战斗力方能如此强悍,今日一见,方知其中缘由也。关羽何等身份,几乎仅次于刘赫一人而已,却能亲自挺身而出为普通士兵争取时间,那燕泉受我两箭,还能这般坚毅,无怪乎并州兵马,个个悍不畏死,勇猛异常。”

    但敬意并不能获取战功,他尽管对眼前这些敌人心怀钦佩,可手中的的并且却丝毫没有迟疑。

    “看戟!”

    张颌使的是一杆月牙戟,他自知不是关羽和张辽的对手,只能采取人海战术,带着两万大军,一齐攻向了关羽这六人。

    区区六人,面对两万大军的冲锋,却无一人有慌张之色。

    关羽双手紧握青龙偃月刀,眯着眼睛看着张颌,却始终没有任何行动,好似雕像一样,站立原地。

    “二十步……”

    “十步……”

    “八步……”

    “五步……”

    “动手!”

    关羽陡然一声暴喝,六人同时出招。

    眨眼之间,冲在最前面的一批冀州士兵,就有六人当场身死。

    这还没完,刀光剑影,频频闪动,冀州两万士兵全是步卒,关羽六人横在路当中,这些士兵几乎是来一批死一批。

    不一会儿功夫,数十具尸体就躺在了关羽等人的周围。

    冀州兵马好不容易被提起来的士气,顿时又被打击了下去,个个胆寒,人人自危。

    张颌眼见这样下去,自己只怕就要毁了一世英名了。

    “变换阵型,长矛手上千,弓弩手在后!”

    一声令下之后,一批提着长度有些夸张的长矛的士兵从两万兵马之中跑了出来。

    这些士兵手中的长矛,不下于一丈五长,数百杆这样的长矛同时向关羽等人刺了过来。

    “诸位小心!”

    关羽出声提醒了一句,自己青龙刀一劈,将刺过来的几杆长矛给挑开。

    “关将军,如此长矛十分卸力,我等这般击打的力道击打,可传到他们双手之上时已然弱了许多,要想挑飞他们的兵器,实在不易。”

    秦楚沉着脸说道。

    “既然挑不飞,那便砍断了它们。”

    关羽双脚扎了个马步,双手用劲,猛然劈出。

    “咔咔……咔嚓……”

    接二连三几声轻响,一个个长矛头被砍断掉落在了地上。

    “好一个关云长!”

    张颌心中微微惊讶:“你这里一时难以突破,可其他五人还能个个如你一般神勇不成?”

    他目光转动,很快就锁定了燕泉。

    此时的燕泉,两处箭头都还未从体内取出,虽然暂时止住了血,可是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脸色煞白,全身颤抖不已。

    “死战不退,真神将也,如此勇将要死于张某之手,实在是各为其主,不得不为之。”

    张颌心中有些不忍,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把心一横。

    “跟某家先杀了此人!”

    “保护露宁!”

    张辽发现了张颌的企图,一个箭步跑大陆了燕泉的面前,一刀将冲过来的一名敌军给劈成了两半。

    “文远,我……咳咳……我还行,不要管我……”

    “胡说什么,我紫金龙骑岂有对同袍不管不顾之理?”

    一个威武的声音响起,燕泉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却是关羽亲自挡在了他面前。

    “关将军……”

    关羽不容分说,将他和周远都拉到了自己身后。

    “来人,将燕、周两位将军拉下去,好生休养!”

    “关将军,我们还……”

    “这是军令!”

    关羽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周远和燕泉虽然还想继续战斗,奈何身上剧痛难忍,士兵很快就跑了过来,把他们带下去。

    “张颌匹夫,吃某一刀!”

    关羽挥刀连砍,一路往前冲去,所到之处,无人能敌,一颗颗头颅落到了他的两侧。

    张颌见自己计划落空,咬了咬牙:“那就先杀了你,两万大军,难道还杀不死一个关羽?”

    他挥了挥手,长矛兵很快就把关羽等四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四人几次想要突围,可刚刚斩断几根长矛,杀死几个长矛兵,马上就有新的士兵填补过来。

    “莫急,只要再拖住一阵,紫金龙骑大军便能集结完毕,四弟他们的兵马必然会汇合一处,只要他们一到,区区张颌,又有何惧?”

    几人这才想起来,张勇叶祥等人已经赶来救援。他们从那山头下山,绕到此地,距离并不算远,算算这点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而紫金龙骑的战马也就在数百步之外,想来也该准备差不多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颌忽然喊了一声:“弓箭手,准备!”

    “什么?”

    张颌令旗一挥:“放箭!”

    “放箭!”

    张颌一愣:“嗯?谁学本将军说话?”

    “将……将军……你看……”

    一个士兵惊悚地指了指前方的天空,张颌抬头看了过去,登时全身汗毛直立。

    无数的箭矢,密密麻麻,正朝着自己这边激射而来。

第五百二十章 三策夺关

    “快退!”

    张颌惊呼一声,两万冀州士兵,慌忙后退。

    可是人的双腿再快,又如何能快得过弓箭?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之时,神机营的箭矢纷纷落了下来。

    张颌慌忙挥舞着兵器格挡,可那些普通士兵就没有这样的身手了。

    在张颌周围,惨叫声连连响起。

    张颌边抵挡箭雨,边匆忙后撤。

    总共三轮箭雨之后,神机营的攻势忽然停了下来。

    “嗯?怎么回事。”

    张颌纳闷地转过头看去,关羽等人已经全部退到了后方,而两只部队正在朝城关杀来。

    这两支部队,一支骑着猛虎,一支手拿巨大的铁锤为兵器,很快就来到了冀州军的面前。

    这两支兵马数量不多,却实实在在让张颌见识到了,什么叫“狼入羊群”,两万大军,在这区区数百骑面前,竟是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快,鸣金收兵!”

    张颌再也顾不上什么战功不战功了,只能先保住实力再说,不然只怕壶关很快就要失守了。

    冀州大军在关外留下了不下五千具尸体之后,终于全部退回了关内,紧闭城门。

    朱烨和程良听得身后张勇的撤兵号令,尽管还没杀够,也只能悻悻撤了回去。

    长子城中,众将齐聚一堂。

    关羽激动不已,抓着程良、张勇和朱烨的手。

    “好,太好了,不想大哥竟然将三位贤弟都派来了上党,你我兄弟,数月不见,可想煞愚兄了。”

    “哈哈,自从二哥率紫金龙骑追杀轲比能以后,小弟等人随大哥在洛阳可是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委实憋了一肚子气,如今正好拿冀州大军撒气。”

    程良显得很是兴奋。

    关羽看着叶祥,满怀欣慰:“元庆射术,愈发出神入化了,相隔二百余步,竟能后发先至,反将张颌的箭射断,大哥当年一心要让你学弓箭,果然是英明无比。”

    叶祥虽然如今已经是堂堂射声校尉,不过在关羽等人的面前,还是一直保持晚辈的姿态。

    “主公命我将两万神机营,留五千在洛阳,协助大乱之后维持治安,另外一万五千人悉数带来上党,全凭关将军差遣。”

    关羽笑道:“在场皆是自家人,元庆何必说这生分话。如今有了你一万五千神机营,四弟的金刀营也带了一万人来,又有三弟和五弟的骑兵,我等兄弟齐心,攻下壶关,指日可待也。”

    “二哥,小弟以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若是换做旁人说这话,关羽只怕当场就要发怒叱责,不过一看是张勇说的,他这气自然也生不起来了。

    “四弟莫非有何建议?”

    张勇在自家兄弟面前,倒也不客气:“如今我军之中,骑兵、弓兵、步兵、守城兵,皆已齐备,唯独缺少攻城士兵。上党郡的攻城器械,也十分缺少,种类单一,士兵们也无攻城作战经验,面对壶关如此天险,要想攻下,势必损失极大。”

    张勇的话,关羽还是听的进去的。今日虽然没有人战死,可是有三千多人受伤,周远和燕泉更是如此重伤,离死只差半步了,这让关羽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那以四弟之见,该当如何?”

    “是啊,壶关被狗娘养的袁绍占了好几个月了,也该夺回来了吧?”

    程良对袁绍如今可谓是怨气极大,洛阳之乱,黄河决堤都和他有关联,一提起这个名字,程良现在就气不打一处来。

    张勇沉吟道:“原本敌军主将是颜良,此人性情暴躁,而且刚愎自用,二哥两次将其引出关来决战,实乃上上之策。只是如今颜良重伤,壶关军务势必被张颌把持,此人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而又沉稳,称得上是大将之才,堪与元庆,文远等将相比,更何况颜良两次出关迎战都中计负伤,张颌必定吸取教训,任凭我等如何诱敌,他也绝不会上当。”

    关羽有些懊悔道:“早知如此,便不该对颜良下如此重手,唉,如今悔之晚矣。”

    “二哥不必自责,冀州善谋之士极多,当初能够让袁绍把张颌派来与颜良做先锋,就必定已经想到这一层。否则也不至于颜良两次出关,都只带了一两万兵马,而让张颌单独领兵在后接应了。即便如今颜良还能掌兵,只怕也是一样。”

    “报……我军退去之后,壶关之中便出来一群士兵,正在关外两侧,沿山势修建哨所箭塔。”

    一个传令兵带来的消息,让众人眉头锁得愈发紧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张颌领兵之能,比高览强出不少,看来要想攻下壶关,比小弟预想中还要困难。”

    叶祥点了点头道:“这张颌射术精湛,他带来的弓弩兵,只怕也不会弱。单单一处壶关已是易守难攻,如今他依照山势修建箭塔,我军一旦攻城,四面八方,万箭齐发,可谓固若金汤。”

    程良听得不耐烦了:“哎呀,光听你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我老程就不爱听,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壶关,还能难倒我等兄弟?四弟,你就说现在该怎么办吧。咱兄弟几个之中,除了大哥之外,就属你脑子最是灵光,你说一句,咱们兄弟都听你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勇。

    “以如今情形,要想攻下壶关,当有上中下三策。”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

    “哦?居然有三条妙策,不愧是咱四弟,快点说说。”

    程良催促了起来。

    “下策便是强攻。如今我军士气正盛,敌军却是胆寒。有了今日一败,张颌必料定我军不会再次强攻,我军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攻其不备,定可成功。只是此法最险,虽有极大把握取胜,但是以张颌如今的布局,伤亡定在万人以上,甚至更多,一旦冀州再来援军,则我军将危如累卵。”

    “至于中策,便是绕道偷袭。我军士卒,多出自并州,自幼在山林中长大者,不在少数。挑选一批熟悉山地的精壮之士,再联系白波军,奉上钱财,使其出兵相助,绕到壶关后方,发起突袭,两面夹击。”

    说到这里,众人就面露惊喜了。

    “这办法妙极,白波军虽是山贼,可行事颇有忠义之风,当日就曾相助我军在太原郡击退张燕,此人可用。”

    秦楚抚掌叫好。

    在座的众将之中,知晓徐晃之事的,只有关羽这几兄弟,还有叶祥、张辽二人。原本孟建和石韬也知道,不过二人被刘赫紧急调走,亲自押运一批钱粮物资去西河郡,因此不在长子城中。

    所以张勇这时只说了以钱财收买白波军,而没有直接说给徐晃下令。

    朱烨欣喜道:“中策已是如此绝妙,那不知上策又是如何?”

    他这么一问,关羽等众将都十分期待地看着张勇。

    张勇笑道:“这上策其实名不副实,此计虽能轻易夺取壶关,可究竟能否成功,其关键却不在于我,而在于袁绍。”

    众将这下纳闷了。

    “四弟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个明白。”

    程良最怕动脑子,赶忙追问起来。

    张勇也没有再吊胃口,说道:“此计便是要袁绍改换一将,代替张颌,统帅壶关大军。”

    “啊?”这下众人都傻眼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高览手段

    朱烨满脸疑惑:“这壶关被张颌守得如此严密,袁绍吃饱了撑的,干吗要派人换了他?”

    张勇却摇了摇头:“诸位怎么忘了,袁绍派足足六万大军在壶关,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守住这个荒无人烟的关卡么?”

    “当然不是,袁绍老匹夫,乃是觊觎上党之地,试图从壶关攻入上党,进而图谋并州和洛阳。”

    朱烨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如此。可是颜良与张颌,率军驻扎壶关已半月有余,两战皆败,进取上党一事,毫无进展,如今主帅颜良重伤昏迷,任凭张颌将壶关把守得何等坚固,对袁绍而言,也是无用。”

    众人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张勇继续说道:“袁绍此人,急功近利,我料其得知此战战报之后,非但不会嘉奖张颌,反会责骂。可他是否会改派他人前来统帅,我并无把握。但只要壶关换将,无论是谁来,必然被袁绍严令要加紧攻势,尽速夺取上党。”

    “故而此将一到壶关,便要着手准备主动出击,只要他出关决战,甚至于前来进攻长子城,我等方能发挥我军之所长,届时莫说六万冀州兵马,便是再来六万,也是翻手可灭。”

    众人听得连连叫好。

    关羽捋着自己的美髯:“四弟果然足智多谋。果若能在旷野外决战,某家紫金龙骑,便可一战将冀州兵马全歼。”

    张勇对着关羽抱拳道:“今日二哥攻城不利,损兵折将,尤其是周远和燕泉二将身负重伤,此事传到袁绍耳中,难免会对我军产生轻视之意。如此一来,即便他不换下张颌,也会急件严令张颌主动出击。不过此事究竟是否会发生,小弟并无把握。小弟能看透其中关键,冀州诸多谋士,定然也有人能看透,若是袁绍听取其建议,在壶关与我军死守,则我军危矣。”

    朱烨也想起了什么,说道:“嗯,我想起来了,从洛阳出发之前,二位军师曾说过,此次黄河决堤,若要全力赈济,所耗钱粮靡费,只怕等来年开春之后,我军将有缺粮之危,真若与壶关兵马对峙下去,对我军委实大大不利。”

    众人闻言,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这可如何是好……”

    “唉,实在不行,就以中策而行,我看此计不急不缓,最是稳妥。”

    程良嚷嚷道。

    张勇却给他递了一个眼色:“三哥莫非忘了,对白波军,大哥本还有其他安排,咱们能不惊动,还是尽量不惊动为好……”

    程良先是一愣,随后忽然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忘了。唉,可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朱烨有些烦躁地拍了拍桌子:“此次大哥除了让我等率军来援外,另外又派了两万兵马去西河郡治河救灾,几乎快将洛阳兵马抽空了,我等如今已无其他援军可以指望,只能在这三条计策之中选一条。”

    叶祥看着关羽:“关将军,还是你拿主意吧。”

    关羽看了看众人,说道:“西河郡灾情严重,战事早日结束,便可早日腾出人手去帮助大哥和道准,此事容不得继续拖延下去了,我看就依照第……”

    他这话刚说了一半,又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了过来。

    “禀报诸位将军,壶关又有情况。”

    众人一听,瞬间全部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传令兵身上。

    朱烨急忙问道:“什么情况?这张颌又做了什么?”

    传令兵摇头道:“非是张颌,而是高览,高览率军两万,驰援壶关而来。”

    “你说什么?高览?”

    众将闻言,纷纷愣住了,随后便是爆发出了一场狂喜。

    关羽回想起当日擒拿住高览之后,刘赫忽然来信给他的一番交待,当时他和孟建、石韬等人都不是很明白为何要那样对待高览,如今一想,全都想通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为了离间高览和冀州众将。

    “大哥果然深谋远虑,羽不及也。”

    壶关以东,张颌亲率士兵,列队两侧,摆下仪仗。

    高览骑着马,远远走来,趾高气昂,哪里有半分被俘的败军之将的模样?

    张颌策马上前,笑呵呵地抱拳相迎。

    “公予,别来无恙乎?”

    高览倒是人如其名,双目朝天,高高地俯视着张颌。

    “如今你我皆为军务而来,还是以职务相称为好。”

    张颌脸上一阵尴尬,嘴角抖了抖,最后说道:“末将恭迎偏将军。”

    “哼!”

    高览冷哼一声,径直从张颌身边走了过去。

    张颌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立马有些阴沉下来:“小人得志。”

    一行人刚刚回到关内,高览毫不客气地就坐到了主位上。

    张颌跟了进来,正要落座,高览忽然发话了。

    “张颌,你可知罪?”

    他这么一句话,让张颌当场懵了。

    “高将军,你这是……”

    “张颌,你可知罪!”高览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

    张颌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末将不知何罪……”

    “大胆张颌!”高览站了起来,厉声叱责。

    “主公将如此重担交予你和颜良,可你等屡屡中计受伏,战事不利,迁延日久。如今非但主公交代的攻下上党一事毫无进展,便是壶关都岌岌可危,如此大罪,你竟说不知,简直罪加一等。”

    张颌明知是高览刻意排挤刁难自己,却又无法辩驳,只能忍气吞声。

    “末将无能,以致颜将军重伤,还请高将军责罚!不过末将已在壶关设下重重陷阱,只要关羽敢再来攻打,必定令其有来无回。”

    “胡闹!你简直有负主公之信任,居然连主公交托的大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张颌又一次懵了:“高将军此言何意,还请明言。”

    高览斜视着他,看着张颌明明一肚子火,却只能憋着不能发出来,这种感觉简直让他无比畅快。

    “何意?主公差你等率大军前来壶关,所为何事?”

    “这还用问,自然是进取上党,谋夺并州。”

    “你既然知道,为何迟迟不以全军之力进攻长子城,反而只是一心防守,岂不是毫无进取之心,坏主公大事?”

    高览的话,差点把张颌气笑了。

    “高将军此言差矣,颜将军曾两次率军出击,皆不敌关羽兵马,并州军容强盛,兵强马壮,不可力敌,只能……”

    “胡扯!”高览直接打断了张颌。

    “你二人胆小如鼠,每次出击,只带两三万兵马,兵力既无优势,决战又无决心,稍有挫折,便慌忙逃窜,岂能战而胜之?简直丢尽我冀州的颜面。”

    高览这咄咄逼人的态势,终于让张颌忍无可忍。

    “既然高将军如此自信,那还请将军自领军攻打,末将愿守住壶关,静待将军凯旋,日后向主公奏报之时,定然如实说明,为将军请功。”

    高览冷笑不已,重新坐了下来。

    “本将军既然奉命前来接掌军务,自然是要一举攻下上党,以报主公大恩,绝不会像尔等这般,畏敌不前。张颌听令!”

    张颌有些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站了出来,抱拳听命。

    “末将在。”

    高览抽出一支令旗:“命你率两万兵马为先锋,休整三日,三日后午时,发兵直取长子城,本将军自领兵五万,在后接应。”

    张颌脸色一惊:“高将军不可!壶关乃是我军进出冀州唯一通道,即便要大军攻打长子城,也必须留下足够兵马守住此关,若是只有数千人守关,万一关羽他们分兵绕道来攻,我军岂不是……”

    “放肆!”

    高览大怒道:“你是在质疑本将军的谋略么?你张颌若是如此有本事,何以在此损兵折将,却毫无建树?”

    “你……”张颌气急,指着高览,怒目而视。

    高览也丝毫不惧,就跟他四目对视:“你敢违抗军令?”

    张颌瞪了他半晌,最后还是收回了指着高览的手,一把夺过了令旗。

    “末将遵命!”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高览就一副阴谋得逞的笑容。

    “张颌,让你和本将军作对,以为本将军被俘了,便想踩在我的头顶?真是痴人说梦,这次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将军的手段……”

第五百二十二章 张勇部署

    壶关以西的官道上,旌旗招展,人头攒动。

    两万大军,威武出征,军容何其雄壮。

    可仔细看去,士兵们个个垂头丧气,甚至不乏有面带恐惧者。

    而骑马走在最前方的张颌,也是脸色沉闷。尽管他心中怒火滔天,但出于大局考虑,还是不得不听命,领兵出战,可再如何忍气吞声,这种时候,情绪也不可能高涨得起来。

    一旁副将跟随了张颌多年,见他生着闷气,也口中念叨着抱怨起来。

    “这高览当真可恶,败军之将,还敢耀武扬威,有本事他自来做先锋,看会不会再次被关羽俘虏。打仗没本事,就知道窝里横。”

    张颌看了副将一眼:“此乃主公之令,我等不可妄议。”

    副将满脸不屑:“高览敢如此嚣张,还不是仗着有主公撑腰?主公也是,居然被一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乱了军务,我看他决计斗不过刘赫。”

    “你胡说什么?背后非议主公,小心招灾惹祸!”

    张颌瞪了他一眼,表情十分严厉。

    副将也不惧:“末将又没说错。昨日传来的消息,田丰大人因高览一事,向主公劝谏,却被主公贬为县令。将军您忠心耿耿,主公却重用一个无耻小人。反观上党诸将,个个神勇,齐心作战,末将看我军此战必败无疑,将军还是早做打算,以免徒劳送了性命为好。”

    “大胆,竟敢扰乱军心!”

    张颌这回是真正发怒了。

    “看你跟随我多年份上,暂且记下,再敢胡言,军法处置!”

    副将这才讪讪闭口不言。

    可他的那一番话,却在张颌脑海中反复飘荡,久久挥之不去。

    走了许久之后,副将再次开口。

    “将军,距离长子城,还有两个时辰的路,将士们赶了一个上午的路,也该休息片刻,吃点东西之后,再继续赶路,如何?”

    张颌抬头看了看已经到正中的日头。

    “嗯,也好,传令下去,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两万士兵,松松垮垮地就地盘坐下来,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

    张颌见状,心知这样士气的军队带去长子城,只怕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全军覆没了,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站了起来。

    “将士们!休要灰心……”

    张颌在冀州诸将之中,算是比较体恤士卒的一个,因此在军中威望较高,他这么一喊,众多士兵哪怕再怎么无精打采,也都纷纷抬起头看着他。

    张颌喊道:“我与高将军已有良策对敌,只要人人奋勇,此战我军必胜。”

    然而,众人的反应十分冷淡,并没有多少人对他的话当真。

    “诸位放心!”张颌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等前去长子城,敌军骑兵自恃强大,必定出城迎战,届时我等诈败回撤,敌军必追,高将军已在道路两侧设下埋伏,敌军一来,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让不少士兵的眼神之中都有了几分希冀之色。

    张颌见果然有效,赶忙继续添火:“主公有命,此战若胜,人人有赏,良田钱币,犒赏有功之士!”

    这下将士们终于重提士气,个个欢呼起来。

    副将愁眉苦脸地看着张颌:“将军,您这话放出去了,到时候如果……”

    张颌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谎言总会有拆穿的那天,张颌这是拿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做赌注,而且摆明了这场赌注九成九要输。

    张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唉,主公于我有大恩,今日他虽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此次攻打长子城,张某有死而已,也算报答了主公的恩义,到时你见战局不利,可速带亲兵逃跑。”

    “张将军……”副将十分动容,还想说点什么。

    “好了,不必说了,快些吃点东西,补充了体力,之后难免一场苦战。”

    副将双目含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着张颌坚毅的目光,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怎么回事?怎么都坐下了,还不快起来继续赶路!”

    一个颇为嚣张的声音响起,张颌与副将看了过去,原来是高览的副将追了上来,一个劲催促着。

    张颌副将忍无可忍,跨步冲了过去。

    “赶路一个上午了,休息片刻又如何?催什么催。”

    “呦呵?一群刚刚打了败仗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此跟本将军横?”

    高览副将的头,昂得比高览本人还要高,几乎就是拿下巴看人。

    张颌副将怒道:“我家张将军分明在壶关打退了并州大军的进攻,反倒是你们……哼哼……”

    “我们如何?”对方愤怒地盯着张颌副将。

    他也丝毫不怵:“一个吃了败仗不说,还做了俘虏的家伙,还真有脸在这里发号施令,恬不知耻。”

    “你说什么!你再说……”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张颌赶忙上前调解。

    “张某御下无方,还请将军恕罪,请回告张将军,我等这便出发。”

    说完,他也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马上就下令全军开拔。

    高览副将虽然仍旧心有不服,但也不能追上去继续骂。

    “哼,跟我和我家将军斗,有你们受的,等着吧……”

    他暗暗骂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长子城中,众将个个欣喜非常。

    “二哥,该出击了吧?冀州那群蠢货,正被四哥说中,这么快就主动前来进攻了,今日二哥不要与小弟争功,小弟五百雷神骑,就能将他两万兵马打得落花流水,诸位兄长可不准跟我抢!”

    朱烨摩拳擦掌,兴奋难耐。

    关羽捋着自己的长髯,笑道:“此事既是四弟谋划,那之后如何出击,便由四弟全权做主,愚兄也随你调派,如今如何行止,四弟尽管吩咐便是。”

    张勇虽然谦逊,可是如今大战在即,他也知道不是客套的时候。

    “既然二哥这么说,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他走到了大殿正中,看了看殿内众将,果然是个个伸长了脖子,战意昂扬。

    “叶祥何在?”

    “末将在!”叶祥站了出来。

    张勇取过一面令旗:“命你率领本部神机营,出城十里,于两侧山林之中埋伏,切记一点,敌军来时,不可出动,务必等敌军败退回撤之后,方可行动。”

    叶祥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有些明白了张勇的用意,笑着走上前,双手接过了令旗。

    “末将领命!”

    “秦楚、张辽何在?”

    “末将在!”

    张勇取过两面令旗,严肃地看着两人:“命你二人各领三千重骑兵,秦楚将军和叶祥将军一道分别埋伏于山道两侧,待敌军退却之时,率军负责阻断敌军去路,若是教一名敌军逃走,军法从事!”

    “末将领命!”

    秦楚接过令旗,张辽一看这命令和自己无关,不免焦急起来。

    “将军,末将呢?”

    张勇看着急切催促的他,笑了笑,将另一面令旗交给了他。

    “张辽听命,你率骑兵往屯留县城方向绕道至壶关之下,我料定高览此次出击,即便不是全军出动,关内守军也最多数千人而已,且无大将镇守,你务必趁机攻占壶关,不得有误!”

    张辽闻言大喜,这等战斗他最是擅长,赶忙领命。

    “朱烨听命!”

    “哈哈,终于到我了,末将在!”朱烨兴奋地一步就从座位上跳了出来。

    “命你率五百雷神骑,再拨你五千重骑兵,总共五千五百人,出城与敌军先锋部队交战……”

    “末将领命!哈哈,诸位就等着小爷的捷报吧!”

    朱烨正要去接令旗,不想张勇的手忽然一缩,让他扑了个空。

    “五弟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

    朱烨讪讪一笑:“嘿嘿,四哥接着说。”

    张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此次出战,你许败不许胜,务必要作出一番苦战之后,不敌败退之像。”

    “啊?”朱烨这下傻眼了。

    “小弟我打仗,一向都是战必胜,这只让打败仗,那我可不干,你要不让三哥上吧。”

    程良这下急了:“嘿,老五,我看你是皮痒了,这等事情,你不愿意干,难道我就乐意了?大哥一向强调,令行禁止,咋的,你想抗命不成?”

    关羽也板起了脸:“五弟休要胡闹,明威既然如此安排,必有深意,你照做就是。”

    两个兄长都发话了,朱烨无奈,撇了撇嘴,只能领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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