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TXT下载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全文阅读

作者:第一神猫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txt下载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五十七章 孙策突袭

    豫州安城之外,张勇和高顺围城已有三日,双方也足足激战了三日,却始终不能攻克城池。

    然而,现在却是不同,张勇、高顺二人,都是信心满满,看着眼前的城池,成竹在胸。

    “曹贼,慎阳城已被攻下,尔等退路已失,粮草运送之路,也就此断绝,早晚必败,何不早降?”

    张勇高声呼喊着,曹操却不为所动。

    “张勇,休逞口舌之利,你若有本事,尽管来攻城,要曹某投降,却是万万不能,谁知道投降之后,会不会落得一个被坑杀活埋的下场?”

    张勇脸色微变,他已经几次命人劝降曹军士卒,即便不能真的招降一批敌军,至少也能扰乱军心,只是一天下来,非但没有什么效果,反而令敌军士气愈发强盛起来,让张勇心中有些泛苦。

    “唉,三哥这一仗打得虽是漂亮,可为何偏偏要坑杀降卒啊……”

    不过尽管如此,曹军退路被断绝,安城已成了孤城一座,既无援军,也无粮草,即便强攻不成,困上他们几日,自可不战而胜,因此张勇也没有太当回事。

    大军强攻一日,还是没有什么成果,曹军守城愈发严密,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勇和高顺,只得暂时退兵,回营休整。

    夜晚时分,两位大将,齐聚在一座帅帐之中,商讨军机。

    “伯平,以我之见,曹军如今士气如虹,更因三哥坑杀降卒一事,使得敌军之中原本有归降之意的部分将士,如今也铁了心要守住城池,我等要强攻下此城,怕是难如登天。不如就此将城池团团围住,没有了粮草后援的曹军,便会被生生困死的城中,到那时也容不得他们不降。”

    高顺点头道:“有理。等徐晃、牵招齐至,曹军当败。”

    “嗯,既然你也赞同,那我等便围而不攻。徐晃和牵招大军,已经拿下了淮南,兵锋直指庐江。陛下已有旨意,命他们从庐江分兵,一路北上和我等回师,一路南下荆州,先取南阳郡。有了如此周密安排,曹贼此次,定是插翅难逃了。”

    张勇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徐晃、牵招二人,率领大军,来到了一座城池之前。

    “公明,此处便是庐江郡六安县城。我早已派人打探过,城中的曹操守将,两日前便已弃城而逃,如今这六安乃是一座空城。我军今夜便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再一路往西北方前行,大约日落时分,便可汝南郡富波城,后日晌午时分,便可赶到安城,与张、高二位将军会师。”

    徐晃捋着胡须,看着城池:“嗯,陛下有旨,命你我分兵行动。明日一早,你我二人便分道扬镳,你领兵去取南阳,我去攻安城。”

    “好,就这么定了。传令下去,大军进城,切忌,不可扰民。”

    牵招下令之后,十多万大军,缓缓进入了城中。

    然而,就在大军刚刚入城大约一半人马时,城外不远处的一片山坡之中,忽然亮起了许多火把,紧跟着,喊杀声响彻云霄。

    “杀啊……”

    徐晃和牵招二人大惊,急忙登上城楼,放眼远望。

    “如此规模,至少也有五六万兵马,斥候打探得清楚,曹军分明已经退了,这些人是从何而来?”

    牵招大为疑惑。

    “这还用说?看他们藏身与山林之中,想必是白天假意逃走,待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回来,驻扎于此,专等我军前来。这敌将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偏等我军进城之时,半渡而击。”

    说罢,徐晃一提五棠宣花斧:“既然来了,正好会会他们。区区五六万人马,便想埋伏我等,简直不自量力。子经,为防不测,你在此留守,我领兵去退敌。”

    “也好,敌军定是来者不善,我看他们都身着曹军甲胄,听安城来报,即便是曹操亲率的那十多万兵马,也并非人人都有甲胄在身,足见城外这几万人,定是曹军精锐,公明万事小心。”

    徐晃骑上了战马,对着将士们高呼道:“弟兄们,敌军以区区五六万兵马,便敢来对付我军,简直是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向来只有我军以少胜多,何曾有别人以寡击我,如此奇耻大辱,岂能忍受?”

    汉军将士,向来高傲非常,从不将任何敌军放在眼里,如今看对方这点人数,也敢主动来袭,也是一个个气愤不已。

    “杀光这些胆大包天的狗贼!”

    “愿随将军冲杀,扬我大汉军威!”

    “好,将士们,杀出去!”徐晃大喝一声,一拍战马,杀出了城外。

    不过,他是方便了,可是这十多万兵马,要想从这区区数丈宽的城门中,再掉头出城,那委实是一件费力的事。

    好在城外本来就还有六七万人,尚未进得城门,徐晃当即号令他们,跟随自己前往迎敌。

    “大汉平北将军徐晃在此,敌将何在,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徐晃一骑当先,冲入了敌军之中,好一番横冲直撞,转眼便有数十名敌军,死在他的大斧之下。

    他正杀得兴起,忽觉一股劲风从侧面袭来,徐晃警觉之下,本能地用大斧拍了过去。

    “叮……”一声脆响,震得徐晃虎口有些轻微疼痛,心下收起了对来人的小觑之意。

    “敌将何人,通报姓名,我徐晃斧下,不斩无名之将。”

    来人却对他这番话,不理不睬,一挺手中长枪,再次攻来。

    徐晃眼见对方虽然生得虎背熊腰,却依稀是个青年模样,最多不过二十出头,不由纳闷起来。

    “你到底是谁?我与曹贼交战多次,从未见过曹贼麾下,有你这般年轻的猛将。”

    徐晃应对那人的攻势,只觉此人枪法不凡,力量也绝不弱于自己,不免心中惊骇。

    然而,不管他如何追问,那人依旧没有作答,只顾着不断朝他身上要害之处刺来。

    徐晃眼见对方不肯作答,也不再多问,全神贯注与他厮杀起来。

    “系统提示:徐晃对战孙策。徐晃基础武力95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因当前并非率军长途奔袭,而是处于被敌军突袭时的反击,因此无法触发特技‘长驱’。徐晃当前综合武力98点。”

    “孙策基础武力96点,兵器、铠甲共提升2点,触发特技‘神勇’——斗将初始增加2点武力,每过二十回合,多增加1点武力,最高可多增加武力4点。于乱军中厮杀,武力提升5点。当前孙策综合武力100点。”

第九百五十八章 周瑜出动

    二人交手二三十合后,孙策已是占尽上风,这让他忍不住心中得意非常。

    “什么徐晃,什么大汉名将,也不过如此。”

    徐晃本就十分着急,被他这一番嘲讽,更是血气上涌:“你这厮到底是谁?曹贼祸国殃民,篡逆无道,我观你也是大好男儿,为何助纣为虐,做那曹贼麾下?”

    孙策十分不屑:“曹操?凭他也配做我主公?”

    徐晃惊问道:“你不是曹操手下?那你是谁?”

    “不好,说漏嘴了。”孙策惊觉自己失言,脸上再次堆起了怒容:“想知道?等你死了以后,我一定告诉你。”

    他那霸王枪又加紧了三分力道,徐晃仓皇招架,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好在城外的几万汉军,此刻都已加入了战斗,他们的战力,明显要强过敌军,虽然经过一天奔波赶路,多有疲惫,可是此刻遇到厮杀时,个个都振奋起了精神,将几万敌军挡在了城外三百步距离之内,寸步难进。

    孙策麾下诸多将领,都是孙氏这些年招募的年轻武将,诸如程普、韩当等老将并未出现,而这些年轻将领,武艺稀松,既不能与孙策相比,也斗不过徐晃军中那些千锤百炼,从基层士卒中一步步提拔上来的百战老将。

    双方大军厮杀良久,不少孙氏军中将领,便死在了汉军武将的手中,惹得孙策几次都想出手相救,而也正因如此,才给了徐晃喘息之机,使得二人相斗百余合后,他虽落下风,却还不至落败。

    城楼上一直观战的牵招,稍稍放下心来:“还好,那敌将虽然武艺不凡,可统兵之法,远不如我和公明。可也着实奇怪,这批敌军装备如此精良,可似乎士兵体能,彼此配合,反不如之前所见曹军,甚至身形体格,也略显瘦小,单凭这些人,便想伏击我军,简直是天方夜谭。曹贼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孙策看着城门中,汉军源源不断涌现出来,双眼不自觉地时不时朝着东北一方瞄去。

    “公瑾啊公瑾,你可得快一些啊。这徐晃武艺不如我,但他所统领的兵马,战力委实强悍,你再不成功,我可撑不到天亮啊……”

    在六安城东北方百余里处,屹立着一座高大的城池,便是合肥城。

    合肥城南,平静的施水从此流淌而过,三十余里后,便汇入了巢湖之中。而巢湖又有多条河流,连通湍急长江。

    在孙策与徐晃交手的几个时辰之前,此地正是晴空万里,日头高挂。

    合肥城外,一批粮车队,刚刚渡过了施水,几个老兵模样的人,正在重新清点粮草。

    片刻之后,几人来到领头的护粮队队长面前:“队长,六十五万石粮草,并未缺失分毫,所有护卫、民夫,也一个不差。”

    那队长捋着胡须,点头道:“嗯,徐、牵二位将军,想必此刻已到六安城内,明日便要发兵进入荆州和汝南,我等务必加紧赶路,天明之前,定要将这些粮草送到六安城。告诉将士和民夫,此事若能完成,每人额外赏赐五百钱。”

    “遵命。”

    “好,出发。”

    队长跨上战马,领着长龙一般的粮车队,向前行进起来。

    行进不久,前方官道,一分为二,一条依旧是宽阔的大道,另一条,则是窄小的泥泞小路。

    队长呼喝一声:“军中向导何在?”

    一名中年男子,急忙跑了过来:“回将军,此处往前,有几处连绵的山坡,虽不甚高耸,却也难行。这小路便是从群山之中穿行而过。而大道则绕过山坡,更为安全便捷。”

    队长皱了皱眉头:“哪条路近?”

    “回将军,走小路,大约九十里便到六安。走大路,约一百四十里。然而……”

    “不用然而了,传令下去,走小路。”

    “队长,这……”几名护卫似乎心存疑虑。

    队长面色坚毅道:“放心,曹军主力都在汝南,此处已被徐、牵二位将军率领大军,走过一遍,莫说是曹军,怕是连一些宵小土匪,也是见不到一个了。若走大路,天明之前决计无法赶到,只有走小路,方可成功,不必忧虑。”

    众人听他一番分析,也觉有理,便安下心来。

    军令很快传达下去,粮车队的民夫们,一挥马鞭,驱赶着驾车的驴和马走上了小路。

    这小路越走越破,马车和驴车,也是越来越颠簸,好在这些车驾足够结实,倒也不至于被颠散架了。只是车队很快便进入了山区之中,两侧树木高大,将阳光都遮蔽了大半,将那晴空变得好似阴天一般。

    渐渐的,日头西斜,天色也变得有些昏暗起来,一直到太阳完全下山之后,粮车队还不曾出了山路。

    那队长下令点起火把,连夜赶路,护卫和民夫们,早有准备,当即将火把点亮,火光映照在两侧的灌木丛中,影影绰绰,颇有些诡异之色。

    “队长……”一名护卫走到了队长身边,不断地向两边看去,显得有些害怕。

    “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些什么山精鬼怪,毒蛇猛兽啊……”

    队长看了看此人,却是几个月前刚刚应招入伍的新兵:“呵呵,你想什么呢。我从军六年了,什么阵仗没见过,却唯独没见过你说的山精鬼怪。莫说是这树林了,便是乱坟岗中,我也在半夜之时走过,没什么可怕的。至于毒蛇猛兽嘛,嘿嘿,咱们这么多人,又有火把,只有他们怕咱们,哪儿有咱们怕他们的道理?”

    那新兵探了探头,似乎稍稍壮胆,然而,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忽然一阵晃动,引得“莎莎”作响。

    “啊……有怪物……”他吓得六神无主,把那队长看得摇起了头。

    只见队长从身上取下一张弓箭,对准那晃动的灌木丛,“噔”,一箭射出。

    “咹……”一声野兽的惨叫声传来,灌木丛也剧烈晃动了一阵,紧跟着便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一名士兵快步跑了过去,随后手中提着一个东西,兴高采烈地跑回来:“队长好箭法,是一头小鹿。”

    队长神色有些得意:“今夜运气不错,传令下去,再往前走十里路,便就地休息,大家吃些干粮,顺便将这小鹿烤了,虽没有几斤肉,供不得咱们这许多人享受,不过每人一口,聊作解馋也好。”

    “嘿嘿,队长英明。鹿肉可是难得一尝的好东西啊,大补,大补啊。”

    那士兵将小鹿甩到了一架马车上,便继续前行。

    护卫士兵和民夫们,都兴奋不已:“将军威武!”

    “今晚咱们这些大老粗,可是有口福啦。”

    “将军真乃神射手也……”

    队长听着众人的诸多溢美之词,脸上也不免现出几分神采。

    “我就是因为射术不够精湛,才从神机营中淘汰出来,否则何至于来此地护送粮车队?好在这几个月我苦练射箭,多有精进,等此战结束之后,我定要再去参与神机营考核,重归叶祥将军麾下。”

    他信心满满,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当初在神机营中操练和厮杀的诸多场景。

    “嗖……”

    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让这队长不由心驰神往:“嗯……我脑海中仿佛出现了当初在军中一同练习射箭的景象,这利箭穿梭飞行的声音,当真美妙无比……”

    他正幻想着,身边士兵却一把将他推醒:“将军,不好了,咱们遇到埋伏了……啊……”

    这士兵话说一半,一支利箭便从他喉咙之中穿了过来,鲜血溅得队长满脸都是,让队长当即愣在了原地。

    “嗖嗖嗖……”

    “救命啊……”

    “敌袭……有敌袭……”

    “呼……呼呼……”

    飞箭的声音,呼喊的声音,风吹火焰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就将队长的思绪,完全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敌袭?有埋伏?快……快准备迎战!”

    他高呼一声,然而,不等他取出自己的兵器,两侧的树林之中,便涌出了一队队敌军。

    “杀呀……”

    一个身形魁梧的年轻武将,策马冲了过来:“九江周泰在此,敌将看刀!”

    周泰手持一柄朴刀,径直朝着那队长砍来。

    不远处的山坡之上,周瑜和鲁肃,正遥遥观望着这一片火光之中的厮杀。

    鲁肃颇有些惊讶和敬佩地看着周瑜:“公瑾啊,你怎会笃定,这粮车队就会走这小路呢?按理说,小路难行,大道宽敞,他们走那大道的可能性,才更高啊。”

    周瑜身着铠甲,英姿飒爽,他看了鲁肃一眼,淡然一笑:“呵呵,子敬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寻常时候,粮车队面临这等抉择,自是都会选择走大道,既安全,又便利,且不易生出意外事端。可是,眼下情况却是不同。”

    “哦?如何不同?”鲁肃追问着。

    “很简单,你想想那徐晃和牵招,一路攻城夺地,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眼看就要北上包抄曹操大军,就此大获全胜,一统天下也是指日可待,如此大胜之势下,汉军已成骄兵。且不论徐晃牵招刚刚从此地经过,粮车队认定此地绝无危险,纵然是有些风险,只怕这些护卫士兵,也不会放在眼里。这是其一。”

    “其二么,徐晃、牵招二人,如今已到六安城,随后必不会在城中久留,我料定他们明日一早,便要分兵两处,一路包抄曹军,一路作为先锋,攻入荆州。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战在即,这粮车队必定要在天明之前赶到六安。而大道比小路多了四十里,任谁在这等情势下,也会选择走小路。”

    鲁肃听完,对周瑜竖起了大拇指:“公瑾足智多谋,肃佩服之至啊。”

    “哈哈哈……子敬啊,待天明之后,你我当可与伯符,在这合肥城中对饮庆功了。”

    “罢了罢了,肃本不擅饮酒,此次就舍命陪君子了。”

    六安城外,徐晃早已摆脱了孙策,二人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冲入了大军之中厮杀起来。

    孙策虽然知道此战关键,在于周瑜,自己这边,不过是辅助而已。可是他心高气傲,尤其在见到大名鼎鼎的徐晃之后,更是一心想要将其擒杀,强势击败汉军。

    可是自己久战不利,拿不下徐晃不说,自家大军,反而落入颓势,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不得不抽身出去,加入了大军厮杀,以免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和提拔起来的几位年轻将领,在此战中死伤殆尽。

    徐晃此刻早已看得分明,这批敌军,战力虽然不弱,可是比起自己率领的汉军,差距却是不小,何况自己兵力占优,更是不足为虑。

    他挥舞着五棠宣花斧,在敌军之中来回冲杀,斧下不知斩杀多少人命。

    “兀那敌将,你非某家对手,看你身手不凡,既然如今还不是曹贼手下,何不弃暗投明,归降朝廷,谋取一个功名,正可光宗耀祖,否则继续厮杀下去,只怕你性命不保。”

    孙策听他这猖狂的语气,顿时恼怒非常,正要反唇相讥,却想起自己之前一时不慎,说漏了嘴,生怕现在情急之下,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到了嘴边的话,又赶忙咽了回去。

    徐晃见他不说话,倒也在意料之中,虽然心中对这支敌军的出现,十分讶异,总觉得如此实力悬殊的战斗,绝不像的曹操的手笔,但一时半会儿也思量不出什么头绪,想来只能先退了敌军再说。

    城楼上的牵招,此刻已是成竹在胸,一心等待着敌军战败而逃。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顿时引起了他的警觉,循声望去,却是东北方,跑来了一人。

    “牵将军……徐将军……”

    牵招很快便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乃是此次护粮队中的一名将领,不禁脸色一变。

    “不好,出事了……”

    千里之外,徐州,琅琊郡,诸葛氏祖宅。

    自诸葛玄和诸葛瑾投效刘备,他们便迁去了东海郡,连带诸葛诞、诸葛均等几个孩童,也一起带了过去。不过唯独诸葛亮,却是推辞自己喜欢清静,只想留在祖宅之中,安心学问,没有去东海郡。诸葛玄想来东海和琅琊,也是近在咫尺,再加上自己这个侄儿向来聪慧懂事,便也由他了。

    此时,诸葛亮披着一件外衣,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拿着一本书,来到了后院之中。

    “公子,天还没亮,您怎么就起了?”

    一个下人走过来问道。

    诸葛亮挥了挥手,笑着说道:“白天看书时,有几个疑难之处,不曾想明白,此时夜深人静,正好思索推敲一番,你不必理会,自去休息便是。”

    下人倒也没有觉得奇怪,自家这位公子,自幼便是如此好学,读书时,但凡遇到有不明白的地方,不钻研个透彻,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因此也没有当回事,当即退了下去。

    “咻……”夜空之中,一颗流星闪过,吸引了诸葛亮的注意。

    他抬头看了看星空:“嗯?这紫微星……前几日还不是这般……”

    他低下了头,一脸疑惑之色:“奇怪……当真奇怪。我看那刘备和孙坚,分明有不臣之心。而曹操势力日渐壮大,洛阳兵马,久战久胜,早成骄兵,此番定中曹操之计,非败不可。按理说天子今要历经一场大劫,何以这紫微星反而比之前愈发明亮,稀奇……实在稀奇……”

第九百五十九章 曹操密探

    “大哥……”

    姜桓蹑手蹑脚地来到刘备屋外,左右张望了一阵,这才推门而入。

    刘备似乎早已在此等候他了,见他到来,忙站起身迎了过来:“如何?”

    姜桓喘着粗气:“呼……打探到了,曹……曹操那边……”

    “等等。”刘备挥手示意他停止了汇报,走到窗边,对窗外探头看去,随后关上了窗户,又走到自己桌案上,倒了一杯茶水。

    “来,先喝杯水。”

    “多谢大哥。”姜桓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很快便平复了气息。

    “大哥神机妙算,无有不中,豫州战局,果如大哥所料。”

    姜桓一脸钦佩,刘备用手指敲打了他的手背,笑骂道:“二弟何必取笑于我?愚兄是如何能够预知此事的,你心中再清楚不过了。说说详情。”

    姜桓笑了笑,继续说道:“张勇与高顺大军,在安城和曹操相持数日,战到难分难解,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取胜之机。”

    “嗯,这是自然。那曹操虽为汉贼,统兵之术,确实为世间罕见,这两年蛰伏豫、荆之地,发展壮大,且创出了诸多专门针对金刀营、汉武卒的兵种与战术,更兼他将安城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张勇高顺二将,纵是当世一等一名将,要想攻克此城,也绝非易事。”

    “大哥说得不错,正是如此。”姜桓夸赞了一句。

    “张、高二将,攻势极为猛烈,而且进退有序,再加上有那霹雳车、火兽等器物相助,原本第二天,城门和城墙,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不过,曹操看那朱烨尚在养伤,二位将军麾下,没有顶级猛将助阵,因此屡屡派夏侯惇,许褚等猛将出城冲杀一阵,扰乱朝廷兵马的阵脚和士气,几次占得上风之后,都被曹军打乱。”

    刘备走回自己座位上,坐了下去,并伸手示意姜桓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大军厮杀,兵法固然重要,然而猛将冲锋,也是制胜之关键啊。若是朱烨安然无恙,此刻曹操只怕已是性命不保了。这个贼子虽然可恨,眼光却也毒辣。”

    “谁说不是呢。不过胜负关键,还不在于此。”

    姜桓语气有些神秘,让刘备更提起了几分兴致:“哦?我只知道曹操会在徐晃、牵招二人的大军上动手脚,却猜不出究竟他是用何等手段,能够击败这两位拥兵十六万的名将。”

    姜桓手指指向了南方:“曹贼既然敢来劝说大哥与他结盟,那么江东的那一位,他又怎会放弃?”

    刘备脸色微变:“孙坚?他怎敢这般明目张胆与朝廷为敌?”

    姜桓摇了摇头:“明目张胆,他自然不敢,不过暗中搅局,却是这厮的拿手好戏。他派出自己的长子孙策,假扮成曹军模样,突袭来到六安县城的徐、牵二将,吸引其注意,同时让其后方粮车队相信,有大军行过之处,必然十分稳妥,使得粮车队选择了抄近道,走山间小路。”

    刘备恍然大悟:“想必孙坚定是派兵在山路上设下埋伏,劫了粮草,使朝廷兵马军心自乱。”

    “大哥高明,确实如此。”姜桓说道:“程良带兵攻取慎阳城,中途得到大皇子刘正相助,得以击败典韦,切断了曹军退路,以及从荆州运粮的粮道。原本朝廷兵马正是志得意满,认定此战必胜之时,突然之际,遭逢此变,局势反转,不免士气丧尽。曹操趁此良机,全军出城,杀得张、高、徐、牵四位将军大败。”

    “好。”刘备一拳打在了桌案上,表情极为兴奋。

    “一切事态发展,都如预料中一般。孙坚既然已经行动,那我军也当可实战计划了。”

    姜桓也是十分欣喜,不过紧跟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大哥身为汉室宗亲,总不好公然反叛朝廷,要与曹贼合作,总该找个理由才是。”

    “合作?哼哼……”刘备面露不屑:“曹操,国贼也,怎配与我合作?早晚必要除之。”

    说完之后,他又沉吟道:“不过二弟所言,也是有理。这个理由么……一时之间,倒也不好琢磨,不过也不必担心,如今朝廷内外,矛盾冲突不断,早晚会给咱们送来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先将那陈群带来见我。”

    “小弟遵命。”姜桓领命,随即退了出去。

    刘备重新推开了窗户,此刻天空之中,已然下起了小雨。他屋外的院落之中,一颗看似早已破败的松树,竟然又长出了几根鲜嫩的枝丫。

    “陛下啊陛下,你我同为刘氏后裔,眼见你无力收拾这等局势,不如就让皇兄我,再替你推波助澜一把……”

    刘备抬头看向天空,目光之中,精芒闪烁……

    “陛下……”荀彧捧着一份奏报,走到了刘赫面前。

    “我军安城一战大败。张勇、高顺二将,损失兵马约三万余。徐晃、牵招大军,损失兵马约两万四千。如今张将军屯兵汝南郡上蔡县城,高顺将军屯兵平舆城。徐晃将军驻扎阳泉,牵招将军驻扎合肥,暂时休整。”

    “意料之中。”

    刘赫两日前接到飞鹰传书,知道孙坚暗中调动了数万兵马,同时原本分别驻军柴桑和彭泽的孙策、周瑜二人,忽然不见了踪影,扬州刺史刘繇,三日前忽然在家中被刺客所杀,那时他就猜到了曹孙两家已然暗中联合。

    只是孙坚向来对朝廷称臣,为免世人悠悠众口,因此才不得不假扮成曹军行事,他自己也不敢公然露面,只能派出从来不曾和朝廷兵马接触过的孙策、周瑜二人出马,以免被徐晃等人认出。

    “陛下,此战堪称陛下登基一来,朝廷最大的一次败仗,虽说朝廷实力雄厚,损失五六万兵马,也不至于伤筋动骨,然而将士们向来习惯了打胜仗,即便战败,也从未有过如此巨大损失,如今乍逢此大败,只怕会影响军心。”

    荀彧不无忧虑地说道。

    刘赫摆了摆手:“这倒不必担心。军中上至将领,下至小卒,这些年渐渐傲慢成风,颇有藐视天下群雄之意,经历此败,让他们长长教训,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只是,此战可以看出,曹操与孙坚,已然暗中结盟。刘繇之死,定是孙坚所为,如今他已吞并了刺史府约三万五千人,掌控了整个扬州,再加上这些年招兵买马,如今兵力恐不下于二十万,他二人联手,倒是不好对付了。”

    荀彧走到挂在墙上的那副巨大地图前,指了指徐州:“却不知徐州的刘备,如今究竟是何打算。不久之前,青州海盗之患,陛下委任他率军进入青州,平定叛乱,若此人也和曹贼勾连,一夜之间,便也席卷青州到那时,曹、孙、刘三家联手,即便益州刘焉重病在床,没有威胁,天下局势,也对朝廷大为不利。”

    “言之有理。”刘赫抬头看了看青州和徐州的地图:“传旨,迁泰山太守赵瑾为青州刺史,军师将军徐庶调任北海太守,陈留太守陈宫迁为安乐太守。另外,迁魏郡太守崔均为冀州刺史,命其从冀州征集军粮一百万石,秘密囤积在济南,随时备用。责令赵云将幽州军务交付田豫、田畴二人,即刻统领飞羽骑南下,驻扎魏郡。原北海太守孔融,年纪老迈,即刻返回洛阳,继任太仆之职。”

    “微臣遵旨。”

    荀彧正打算退下拟旨,刘赫又补充了一句:“记住,这一切事务,务必机密进行,所有官员没有实际到任之前,消息不得泄露出去,以免曹操、刘备等人,暗中破坏,徒生事端。”

    “遵旨。”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书房一侧的一扇窗户下,赫然站着一个小太监,他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声音,显得全神贯注。

    就在这时,龚三儿刚刚拐到了这边,当即便发现了他。

    “大胆!”

    那小太监一见自己被发现了,吓得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龚……龚常侍……奴婢……奴婢我……”

    龚三儿走上前去,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不知死活的杂碎,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来的么?你是哪个混账的手下?”

    “奴婢是……奴婢是新入宫的……是……”

    这小太监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脸色也瞬间就变得惨白无比,额头上冷汗直冒,说话时嘴唇都在打颤。

    “找死的东西,来人……”

    龚三儿一声呼喝,这小太监只觉得眼前一晕,身子直接瘫软了下去。

    “龚三儿,何事在外面吵嚷?”刘赫亲自走了出来,龚三儿急忙下跪。

    “回陛下,是一个新入宫的小太监,不懂规矩,竟然跑到了这里。奴婢正要命人将他拖下去处置了,不想惊动万岁,实在罪该万死。”

    刘赫闻言,朝那小太监看了一眼:“看他这模样,也非是有心。既然是新来的,调教一番也就是了,这样吧,罚他两个月的月钱,再由你派人好好教导,不要随随便便就闹出人命来。”

    龚三儿自然不敢不遵:“陛下仁心,令天地动容,奴婢代这个小奴才,叩谢陛下圣恩了。”

    说完,他扭头狠狠瞪了那小太监一眼:“还不谢恩?”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刘赫甩了甩手,龚三儿便叫来两个御林军,架着小太监迅速退去。

    然而,入夜时分,皇宫东北角的北屯门,原本此时此刻,当是宫门紧闭的,却有一个黑影,趁着巡逻的御林军刚刚从这边走过去时,蹑手蹑脚,沿着宫墙摸到了门边。

    “吱呀……”一声轻响,宫门被打开了一道小缝。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手伸了进来,那黑影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布条,递给了那只手,对方即刻便退了回去。

    黑影小心翼翼将宫门再次关上,插上门栓,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安城之中,刚刚巡视完城防的曹操,回到了府中,下人急忙过来,为他解下了甲胄。

    “主公。”程昱等几人,起身迎了过来。

    “都坐吧。”曹操挥手示意,随后问道:“典韦将军如何了?”

    “主公放心,典将军虽然伤重,外加气急攻心,但经过军医调理,已无大碍。”

    程昱的话,让曹操松了一口气。

    “主公……”一个下人匆匆跑来:“典将军醒了,非要来给主公请罪,小人好歹才劝住了他,特来请示主……”

    他话没说完,曹操便直接冲了出去。

    房间内,典韦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起来,身边几个下人,不断劝阻着他。

    曹操推门而入,典韦见到他,一个翻身,便滚下了床榻。

    “主公,末将……末将有罪……咳咳……”

    “仲卫……”曹操快步上前,亲自扶着典韦,重新回到了床榻上,同时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统统出去。

    典韦满脸悔恨:“主公,末将罪该万死啊……丢了慎阳城不说,还……还害得两万将士,全军覆没,被那程良坑杀活埋,这……这都是末将的罪过,是末将的罪过啊……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情绪激动无比,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曹操拍打着他的背部:“仲卫,你不必自责。洛阳兵马,战力胜过我军,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是我失策了,派给你和敌军一样多的军队前往阻击。”

    “不……是末将违背了主公的命令,擅自取消了伏击,否则……否则断不会是这样的结局……请主公以军法处置末将……咳咳……”

    “诶,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与大猛,自幼相识,情同手足,自然不能坐视他死在伏击陷阱之下,是我思虑不周,这不怪你。”

    曹操的话,让典韦更加无地自容:“主公哇……末将……”

    “好了,不必多说了,你要好好休息养伤才是。此战虽然我军侥幸得胜,但实力终究比起刘赫,还是差了不少,我还需要一个勇猛无敌的典韦将军,为我冲锋陷阵,平定天下,还大汉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呢,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还有,我承诺,无论那大猛会不会归降于我,有朝一日若是擒获了他,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好好照顾他。”

    “主公……”典韦这个威猛壮汉,此刻却也万分动容,泣不成声。

    “主公大恩大德,末将……末将虽肝脑涂地,难报万一也……”

    程昱走入了房间,躬身道:“主公,洛阳那边来消息了。”

    曹操闻言,又安抚了典韦几句,随后喊来下人,给典韦的伤口换药,这才退出了房间。

    “如何?刘赫有何打算?”

    “刘赫已猜到了偷袭徐晃牵招者,乃是江东孙坚兵马。更料到刘备可能要与我军结盟,并借以日前平定海盗之乱夺取青州。因此,他秘密派遣陈宫、徐庶、赵瑾三人,镇守青州,同时令冀州征调粮草,以赵云为将,从幽州南下,抵御刘备。他故意将此事秘而不宣,属下以为,他是想故意等到坐实了刘备反叛之后,再突起发难,一举将其歼灭。”

    曹操颔首道:“不愧是刘赫,反应如此迅速。果若让他得逞,届时我三方联军,不但要损失了一方,而且徐州顷刻之间便落入刘赫之手,他冀州兵马长驱直入,我军首尾不能相顾,战败之在旦夕之间了。”

    程昱笑道:“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身边便暗藏了多个我军的密探,他这圣旨,只怕徐庶等人还没接到,倒是主公先知晓了。”

    曹操也不无得意地说道:“刘赫向来对自己那情报部队,极为自负,又岂会料到我这一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主公英明。但不知眼下,我等该如何应对?”

    曹操思索片刻,走到了院落之中,随手折下了一根树枝:“看来,我军要先帮助那刘备一次,先发制人,夺了青州……”

第九百六十章 访诸葛亮

    慎阳城的城楼上,程良缓步拾阶而上,双手背负身后,头颅高昂,意气风发。

    他来到城墙之上,踱步巡视,忽然见到刘正站在不远处,忙上前打起了招呼。

    “正儿,你在此作甚?”

    刘正回过头,看见程良,忙躬身行礼:“侄儿见过三叔。”

    “诶,得了得了,你是皇子,我是臣子,你给我行礼算怎么回事,起来吧。”

    程良嘴上这么说,却也没有要反过来向刘正行礼的意思,反而顺着他刚才驻足观望的方向看去。

    “你在看什么呢?”

    刘正眉头紧锁,面露愁容:“三叔,侄儿在想,那一万多曹军降卒,他们也是父母所生,既然已经归降,却还被生生坑杀,这是否……”

    程良闻言,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怎么?你是要教训三叔了?”

    “啊……不是不是,侄儿不敢。”刘正见他有些微怒,连忙解释起来:“只是,父皇一直提倡仁义治国,对待降卒,自有成法,除却其中罪大恶极者,往往都不加杀害,一来有鼓励敌军不战而降之意,二来也可补充我军兵力……”

    “好了好了,别说了。”程良直接打断了他。

    “这些曹军,个个罪恶弥天,不知杀害了我军多少弟兄。而且他们多是豫州本地人士,我等身在豫州境内,若是留下了他们性命,他们暗中反叛,来一个里应外合,我军如何应对?哼……大哥说仁义,自然不错,可也不是你这般妇人之仁。”

    “这……三叔教训的是。”刘正虽然这么说,但是神色之中,还是有些难掩忧愁和悲哀。

    程良看着他的神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放心,大哥虽有训斥于我,可也只是言辞凶狠了些,既没有对我施以惩戒,罢我兵权,也没有一起训斥你,反而让好好照顾你,让你多多历练。由此可见,大哥对此事,也当是默许的,只是碍于朝中众臣和天下臣民的悠悠众口,所以不得不骂我两句而已。”

    听了他这一番话,刘正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程良见自己劝说有效,也是咧嘴一笑。

    “嘿嘿,你小子,你父皇还有我们几个叔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最后还不是要交到你手上么?作为日后大汉江山的继承人,你可不能这样跟个娘们似的,那可不行。”

    刘正神色顿时有些紧张:“三叔,你胡说什么呢?父皇如日中天,春秋鼎盛,我可从未想过什么继位不继位的。”

    “嘿,你想不想的是一回事,事实就是如此嘛。你啊,就踏踏实实跟着三叔,此次虽然我军败给了曹军,但论实力,终究还是咱们胜出一筹,等粮草重新筹措完毕,免不了还要有一场大战,你小子,这些年武艺练得不错,到时候跟着三叔,建功立业,也好创下一番威名嘛。想要继承大统,在军中没有威信可是不行。”

    他说得倒是高兴了,刘正却再次将目光看向了远方。

    “可是……侄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我时常在想,朝廷实力明明胜过曹贼多矣,可屡次征缴,却总是收效甚微,几年下来,耗费多少钱粮,死伤多少将士,也只是收回了半个豫州而已,这其中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侄儿百思不得其解。”

    程良双手一摊:“这种事,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这种要动脑筋的,自有大哥,还有几位军师去琢磨,咱们听命行事就是了,何必费这个脑子。走,三叔刚从那县府后院,搜出了几坛子美酒,跟三叔去痛饮一番。”

    他伸手拉扯过了刘正,便要朝城楼下走去,刘正却是摇了摇头,拉开了他的手。

    “侄儿没有心情,还是改日再喝吧。侄儿听闻豫、兖、徐等地,乃中原富庶之所,人才辈出,侄儿想四处走走,一来见识见识大汉的风土人情,二来,也顺便看看能不能求访到什么高人,为我解开心中疑团。”

    “啥?你要出门?”程良马上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大哥要知道我把你放跑了,非得赏我一百军棍不可。你小子,哪儿都别想去,就在这里好好待着。”

    说完,生拉硬拽,带着刘正便下了城楼。

    傍晚时分,刘正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从县府中大堂中走了出来,他四下张望,看没有什么人,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大摇大摆往外走去。

    “见过大皇子。”府外站岗的守卫连忙行礼,刘正一脸笑容向他们回敬,随后跨上了自己的乌云踏雪,朝县府中回望了一眼。

    “嘿,三叔啊三叔,小侄连皇宫都能溜出来,何况你这区区一座慎阳城,谁让三叔你贪杯呢?看见美酒就走不动道,都不用小侄我劝酒,你自己就喝醉了。”

    紧跟着,他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抬头仰望天空:“这份疑惑,不追根究底,探寻个明白,我可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一拍战马,跑向了城门。他是大皇子,再加上几天前那场战斗,他勇猛非凡,让军中将士也十分敬佩,因此多他都十分尊崇。刘正只说自己有紧急军务,要去找四叔张勇商议,守城士兵没有丝毫怀疑,便打开城门,放他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县府之中,传来了程良的怒吼声。

    “废物……统统是废物!快,出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把大皇子找回来,不然你们就等着军法处置吧!快滚出去……”

    洛阳皇宫,看着刚刚送到的飞鸽传书,刘赫苦笑一声。

    “这个臭小子,真不是个安份的主。”

    钱理试探性问道:“是不是大皇子他……”

    “还能有谁?可把三弟折腾够呛。”

    “大皇子只身一人,在外游历,如今天下尚未统一,曹贼虎视眈眈,孙、刘两家,也有反叛之心,陛下何不命人将他带回,以免遭遇不测之危。”

    钱理的建议,虽是中肯,刘赫却没有听进去。

    “堂堂大好男儿,龟缩在皇宫之中,还能有什么出息?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随他去吧。涨了见识是他的收获,吃了大亏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见他这个亲爹都这么说,钱理努了努嘴,也便不再开口了。

    这时,荀彧从门外走了进来:“陛下,青州又出事了……”

    刘正骑乘的乌云踏雪,乃是赵魁和莫达二人,亲自在朔方牧场,调教出的良驹,这匹宝马的母亲,是一匹凉州的高头大马,而它的父亲,便是刘赫的坐骑——白玉千里追。

    此马脚力极好,四蹄有劲,奔跑之时,比起白玉千里追,赤烟绝影,赤兔等良驹,都还要略胜半筹,只是耐力稍有不如。不过这乌云踏雪最特殊之处,便是它的四蹄之上,各有一小撮白毛,看起来好似踩在云端之上飞驰,故而得名。

    或许是真的受这一小撮白毛的神助,乌云踏雪,不但在平地上疾驰如飞,哪怕在山地、沼泽等地形之下,也如履平地,丝毫不受影响。

    有了这样的神驹相助,刘正专挑一些偏僻的山道、水泽而行,避开了朝廷和曹操双方兵马的视线。

    几天之后,他便来到了一处乡野之地,举目眺望,只见远处炊烟袅袅,田地之间,依稀可见农夫们正在劳作。

    “呜……肚子有些饿了,正好去前方村落之中,讨些饭吃。”

    刘正出生在狼调县,孩童时期,正是刘赫防守雁门之时,也算过了不少苦日子,因此他丝毫没觉得自己堂堂皇子,去乡野村夫家中讨饭吃,有什么丢人的。

    他正走在阡陌之间,耳边飘来了一阵歌声。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天下众纷争,英雄只一处。待得海晏清,方还百姓足……”

    这歌声远称不上美妙,可是这几句词,却是吸引了刘正的注意力。

    “这词曲颇有意境,写词之人,心怀天下,又念及寻常百姓,实在不凡,莫非这乡野之中,竟然有高士隐居?我可得好好打探一番,或可解我疑难。”

    刘正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起来。他循声找去,很快便找到了一个正挑着两旦柴火,行走在田埂上的农夫。

    “这位大叔……”刘正追了上去,拦住那农夫,拱手作揖。

    这农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位公子,何故拦住小人?”

    刘正见他有些紧张,急忙解释道:“大叔莫怕,在下自洛阳而来,想要云游天下,拜访名师求学。适才听您所吟歌曲,词意高雅,他来求问,不知是何人所作?”

    大叔一听,这才放下了戒备:“哦,原来是为了此事。说起此事,那可是咱们阳都人的福气啊。”

    这农夫脸上浮现出了奕奕神采。不过他的话,还是让刘正有些吃惊。

    “阳都?此地已到了徐州境内了么?”他自言自语道。

    那农夫没有听到他这句话,而是自顾自说了起来:“咱们阳都出了一个千古奇才啊,此人年少聪颖,博古通今,我这歌啊,就是他教给咱们大伙的。说起这个奇才啊,乖乖滴,那可是不得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咱们乡亲,都说他是姜太公转世哩……”

    刘正一听是个少年,心中的兴致,瞬间消减了大半:“一个弱冠之人,再有学问,又能有多少见识,看来我又白高兴一场了。”

    他虽然这么想,却并没有说出口,那农夫还在唾沫星子横飞,夸赞起了那个少年奇才。

    “最重要的是啊,这人出生名门望族,可从来不将咱们寻常百姓,低看一等。他时常亲自来到各处乡间,一边教导我们乡里的那些娃儿,读书识字,一边和咱们这些大老粗,探讨耕种、天气、水文,啧啧啧,这几年下来,咱们这些种一辈子地的人,对这黄土地,都还没有他懂得多了。”

    “哦?真有这等奇才?”刘正的兴趣再次被提了起来。

    “那我还能诓你不成?”农夫以为刘正在质疑他,当即有些不悦。

    “我可不是跟你吹嘘,几年前,他带着自己画的一份什么节气图,几次到乡间,请教那些老农,把这天上的,地下的,水里的,山间的事,那是问得清清楚楚,学得明明白白。如今,咱们这片天的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起雾,哪里的鱼儿跳水了,哪里是鸟儿低飞了,哪里的虫子出门了,哪颗星星不亮了,哪朵云彩不飘了,他看上一眼,便能知道往后几天的天气,嘿,这可不是神了么?”

    农夫说得是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言语之间,几乎将那人夸成了神仙临凡了,刘正也不由得好奇万分。

    “敢问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在下想去登门拜访。”

    农夫一脸得意:“嘿嘿,看你这般穿着,也是京城里的富家子弟啊,也要到咱们这小地方来拜访求学,你可真是来对地方了。”

    他这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像那个少年奇才,是他自己的儿子一般,满脸骄傲之色。

    农夫指了指东方:“喏,往东走十多里路程,便是咱们阳都县城了。城东有一座宅院,叫诸葛府。那少年是诸葛家的公子,名唤诸葛亮,他的名头,咱们阳都县,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你到了城中,随便找人打听,便能问的到。”

    “诸葛氏?好像听父皇提起过……”

    刘正隐隐约约记得这个家族,随后,他对着农夫恭敬再拜:“多谢指点。”

    说完之后,跨上马背,绝尘而去。

    区区十几里路程,对于乌云踏雪而言,转眼便到。

    琅琊郡,本为琅琊国,乃是光武帝第十一子,刘京的封地,一直传袭到了光和五年,也就是十六年前,才被废除,改为琅琊郡。

    而阳都县,只是郡中一座寻常小县罢了,城池不大,街道上的繁华,也远不能与沛县相比。

    刘正直接来到了城池东门,到了城门口,下了马背,牵马入城。

    经过几番问路之后,很快便让他找到了“诸葛府”的所在。

    “嚯,倒是一座不小的府邸,看来这个诸葛氏,在本地也算是大族了,绝非泛泛。”

    他走上前去,府外的守卫,连忙喊住了他:“来者何人?”

    刘正抱拳道:“在下刘……刘止,乃是游学士子,路过贵地,听闻贵府公子诸葛亮的才名,特此前来拜访。”

第九百六十一章 取乱侮亡

    “又是来见公子的啊。”

    那下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撇了撇嘴:“我家公子喜欢清静,平日里除了与几个好友探讨学问,和自己主动出门以外,概不见客。这两年,上门求见公子的游学士子,实在太多了,你还是请回吧。”

    这下人神色,不耐烦之中,带着几分傲然,显是觉得自家公子如此大名鼎鼎,他这个下人也是与有荣焉了。不过尽管如此,他的语气倒也没有过于苛刻,看起来也是一副尽力忍耐着心中不爽情绪的样子。

    他越是如此,刘正就越是好奇:“都说诸葛玄,诸葛瑾,都已在刘备账下听用,在这座府邸中,眼下应该就是这个诸葛亮暂时当家了。能够把下人调教成这样,也属不易了,我今日非得见识见识这个传闻中的天才不可。”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再次对那下人作揖道:“在下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当初只因常听老师点评天下名士,其中便对贵府的这位公子,十分赞许,说方今天下青年才俊,罕有出诸葛亮之右者,在下钦慕非常,故此特来拜访,还请念在鄙人一片志诚,还有家师的面上,让我与贵府公子一叙。”

    那下人面露讶异:“哦?你们京城里的大儒,也有知道我家公子才名的?不知公子的老师是谁啊?”

    刘正温和一笑:“家师尊讳上卢下植,字子干。”

    下人震惊无比:“莫非就是……就是那位洛阳太学总院长,当今经学大宗师的卢公?”

    看着这下人的反应,刘正也是在意料之中。卢植本就是天下闻名的儒学大家,再加上如今太学轰动八方,他这个太学总院长的名声地位,自然愈发水涨船高了。就连原本隐隐能够与他齐名的崔烈、崔琰、钟繇、蔡邕等名家,现在也明显被他甩在身后了。

    刘正笑道:“不错,正是卢公。我这儿还有家师亲手所书隶书一副,正想与贵府公子品鉴一番。”

    下人一听,脸色转眼就变得殷勤无比:“公子请先到小人的门房里稍后,待小人钱通秉我家公子,您稍后……”

    他将刘正带到了府门之后的一间小屋里,自己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刘正看着他的背影,“噗呲”乐出了声,嫣然还是一副少年心性。

    没过一会儿,那下人便带着一个青年儒生走了过来。

    刘正定睛看去,那人虽是儒生,却是身形挺拔,健步如飞,长得也是高鼻大眼,剑眉星目,极为俊朗。

    刘正自然猜到了此人身份,当即主动迎了上去。

    二人相距还有十余步,诸葛亮便满脸笑容,拱手相迎:“贵客临门,亮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刘正回礼道:“在下冒昧登门,还请足下莫怪才是。”

    诸葛亮快速打量了刘正一番,目光尤在刘正的腰带和靴子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侧过身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鄙府后院,青莲初开,贵客若不嫌弃,还请往后院用茶。”

    “哦?有如此美景,求之不得,请。”

    二人一路来到后院之中,果不其然,此地有一片荷塘,在荷塘上方,一座廊桥横空而过,婉转曲折。廊桥最中间处,立着一座亭子,十分雅致。

    “请。”诸葛亮指了指一个坐垫,刘正也没有客气,屈腿坐下。

    “听说刘兄手中,有卢公亲笔的隶书贴一份,可否让在下一饱眼福?”

    诸葛亮开门见山道。

    刘正也没有犹豫,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折叠好了的,巴掌大的纸质文帖,双手递了过去。

    诸葛亮接过文帖,还没看,便出言赞叹:“好纸张,比亮见过的几本纸质书籍所用纸张,还要柔韧洁白,此贴单凭此材质,价值便不下十万钱。”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文帖,阅览起了其中的文字,越看下去,双眼中的光芒便越是闪烁不断。

    “好字,好文。卢公此文,气象万千,格局非凡,字也是强劲有力,透纸三分,不愧当世大家。”

    他由衷地赞叹几句,随后将文帖重新折叠好,双手递回给了刘正:“多谢刘兄慷慨借阅,亮心满意足矣。”

    刘正笑道:“宝剑赠英雄,这好文帖,自然也该有天下奇才方能识得其中精妙之处。”

    诸葛亮道:“刘兄入得鄙府,便有此厚礼,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里有一本《三略》,亮便回赠刘兄。”

    他伸手从两人中间的一张桌案上,取下了三本纸质书的最下面一本。

    刘正看去,正是《三略》:“《三略》?据我所知,此书纸质版总共刊印了十二册,不想诸葛兄手中便有一册。”

    诸葛亮饶有深意地看向了他:“哦?想不到刘兄也深谙此道啊,那便是最好不过了。此书是徐州糜氏家主糜竺,前往洛阳经商时,以三千金的高价购得,献给刺史刘备,又得刘使君赠予家叔。只是家叔和家兄,对这兵法一道,并无大好,因此派人送回阳都,我才得以一观。还有下面这部《六韬》也是一般。”

    他说着,随手翻起了《三略》,下面的那本书露了出来,果然是《六韬》。至于最上面的,乃是一本《墨子》。

    刘正接过书籍,也没有翻看,便直接说道:“《三略》一书,所述者,乃设礼赏、别奸雄、著成败三事。在下自幼熟读,不说深明精义,也算多有心得。不过么……”

    他看了看诸葛亮,反问了一句:“在下对书中一言,却是不敢苟同,今日得见高贤,想请赐教一二。”

    “哦?亮才疏学浅,未必能解刘兄之惑,不过也请足下说来一听。”

    诸葛亮羽扇轻挥,示意刘正说下去。

    刘正说道:“书中有言: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死夫。”

    他话音一转:“然而,在下却认为,单为钱财赏赐而投军者,非真英雄也,亦非真死士也。军中赏罚分明,固然重要,可真要做到战必胜,攻必取,又非钱财所能为也。”

    诸葛亮露出了有兴趣的表情:“不错,刘兄对此书已有极深见解,还请继续。”

    刘正站起身来,看向一池荷花:“衣食住行,虽是人生存于世之根本,人食五谷,不比神仙之流,故此人力自有穷尽之时。然欲将有穷尽之人力,发掘至极限之处,又非金银财帛等俗物所能办到。人非草木,更非行尸走肉,有所思,有所求,有所梦。在下以为,为此所思、所求、所梦之事,人所能穷极之力,则更为强大。”

    “故此,凡善战之人,知兵之将,功过赏罚,不过基础而已。唯有将大军之中,人人之所思、所求、所梦,拧成一处,善加导引,方可成就无敌铁军,可破一切虚妄。”

    他说得有些慷慨激昂,心绪难耐,可一旁的诸葛亮,却以羽扇掩口,作抿笑之状。

    “怎么?诸葛兄对此,莫非不以为然?”刘正有些不悦起来。

    “非也非也,刘兄误会了。”诸葛亮忙解释道:“亮只是心中欢喜,一时难以自制罢了。”

    刘正一愣:“欢喜?诸葛兄何至于此?”

    诸葛亮也同样站起身来,来到刘正面前,面色恭敬:“亮是在为大汉社稷,为天下苍生而喜。”

    这一句话,说得刘正更是莫名其妙:“这话又从何说起?”

    诸葛亮退后一步,对着他便是一揖到底,刘正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诸葛兄,你这是何为?”

    “大皇子如此人杰,实乃汉室之幸,苍生之幸也。亮谨为天下百姓,叩拜大皇子。”

    “哄……”刘正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阵剧烈波动,十分震惊地看着诸葛亮。

    “你……你如何得知?”

    诸葛亮恭敬说道:“大皇子虽然微服打扮,可那腰带却是不凡。此带由大商贾甄氏经营的栖霞阁中的上等绸缎所制成,中间的玉扣,更是上好的翡翠镶嵌纯银所制,单此腰带便价值何止千金,岂是常人所能拥有?”

    刘正低头看了一眼,拍了拍脑门:“哎呀,失策失策……不过,此物虽然贵重,也非是皇家御用,何以就此断定我的身份?”

    诸葛亮笑了笑,指向了刘正的双脚:“烦请殿下看看您的这双靴子。”

    刘正仔细看了几眼,顿时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里露出了破绽。”

    “呵呵。您殿下所穿的这双金丝步云履,鞋面上的团云纹饰,足有八朵。朝廷规制,九朵乃天子御用,八朵则为皇亲所配,绝非市面上所能买到。再加上您随手便可拿出卢公亲笔手书,综合以上种种,自然只能是皇族中人了。在下虽然辟处小县,也知当今大皇子已驾临豫州,并且听城中来往商旅提及,慎阳城一片大乱,上至程良将军,下至守城士卒,人人似乎都在寻找什么。”

    “还有,殿下之前自称刘止,止与正,只差一横,综合这种种迹象,亮才敢冒昧断定大皇子身份,还请殿下勿怪。”

    刘正先是惊讶,转眼又是满脸钦佩之色,一把扶住了诸葛亮:“哎呀呀,诸葛兄果然大才,心思如此缜密,且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实在是名不虚传。”

    “殿下过誉了。殿下年纪轻轻,如此文武双全,只身闯荡天下,又在慎阳立下大功,这才是世间罕见。”

    两人客套了一番,便再次落座。

    诸葛亮眉眼一挑,目光一闪,似乎便看出了刘正的心事:“殿下此番忽然离开慎阳城,四处游历,可是心中有何疑惑?”

    刘正点头道:“不错。我有一件心事,一直不得开解,不知诸葛兄能否为我解惑?”

    诸葛亮忙道:“殿下有如此大才与抱负,但有所问,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唉……”刘正长长叹息了一声。

    “先生以为,方今天下局势,我洛阳朝廷,比之于各方诸侯,实力强弱如何?”

    “自然是朝廷遥遥领先。论及财力、兵力,只怕其余各处诸侯合力,怕也不及朝廷。否则,曹操何须耗费心力,献上厚礼,先后说动羌人、乌桓、高句丽出兵袭扰中原?”

    “这就是了。”刘正拍了自己大腿一把,脸上颇有些愤恨之色:“既然如此,何至于朝廷与那曹贼屡次交手,都不能将其剿灭?那曹贼虽然有些本事,却也不见得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这其中关键,究竟在何处?”

    诸葛亮原本轻摇的羽扇,忽然停了下来,他看了刘正一眼,问了一句:“殿下可曾看过《尚书》?”

    刘正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答道:“自然看过。”

    诸葛亮将羽扇放下,说道:“《尚书·仲虺之诰》中有一言:‘佑贤辅德,显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乱侮亡。’这尚书虽非兵书,可其中‘兼弱攻昧,取乱侮亡’,实乃兵家之至理名言。”

    刘正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如今天下局势,虽是朝廷一家独大,然其余诸侯也好,两处伪朝廷也罢,或占据天险,易守难攻。或实力雄厚,且能够专心对付朝廷,而无他忧。纵然实力不如朝廷,然其政局并不混乱,首领并不昏庸,其势力内部,极为稳固,并无败亡之势,甚至有欣欣向荣之像。曹操、刘备、孙坚、刘焉等辈,更是一世枭雄,又有诸多人才尽心辅佐,朝廷要想加以剿灭,进而一统天下,已非战事所能尽收其效。”

    刘正听得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啊,我自慎阳一战后,便一直有这般想法,只是郁结心中,难以表述,更思而不得,不想诸葛兄一语道破。”

    刘正如遇知己,说话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那不知如此局势,要如何破解?”他身子向前倾去,上半身几乎已经在压在了二人中间的桌案上。

    诸葛亮倒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所谓‘取乱侮亡’,自然是要让他们自己乱,自己亡,待时机成熟,朝廷再出兵征讨,莫说数十万大军,只怕几万兵马,便足以平定天下了。亮常与乡野百姓交流,乡间樵夫,有一名言:劈柴不照纹,累死劈柴人,也是此理。凡事能够顺应大势而为,则事倍功半。”

    刘正努了努嘴,沉思片刻,又问道:“父皇常教导我,所谓大势所趋,其实便是民心向背。诸葛兄此意,莫非是这些诸侯所占之地,民心尚未归于朝廷,故此大势不在我手?”

    诸葛亮先是点头,紧跟着又摇头:“是,可又不是。准确说,应当是民心尚未完全归于朝廷。朝廷在治下各郡县,严明法纪,打击豪强,兴修水利,减免赋税,鼓励农桑,兴旺商旅,发展官学,这些地方,无论士、农、工、商,都大获其利,岂有不归心之理?”

    “然而,益、荆、豫、扬、交、徐等地,却是不同。这几州百姓,对朝廷政令,多只是风闻其事而已,单单为了些许传言,又有几人愿意舍弃家业,来到朝廷所治之地,重新打拼?”

    刘正再次露出不解之色:“可是,朝廷对待百姓,确实比曹贼等人,要善待许多,莫说洛阳了,纵然是边关的云海、朔方等地,其百姓安居,商旅繁荣,也不下于豫、徐等中原富庶之地,哪怕只是听了些许传闻,百姓难道就不会因此而对朝廷心生向往,对曹贼等叛逆诸侯,心怀厌恶么?”

    诸葛亮闻言,只是苦笑了一声:“殿下这些年久居深宫,会有如此想法,倒也并不稀奇。只是寻常百姓所思,与你我却是不同。”

    “哦?如何不同?”刘正追问着。

    “曹、孙、刘等人,治理地方,颇有章法,秩序安定,风调雨顺,虽比不得朝廷治下那般繁荣,赋税也比朝廷治下较高,可无论如何,也远胜于当年桓灵二先帝在时。昔日百姓以树皮度日,甚至充做流民,朝不保夕。如今总算得以安居,纵然并不富足,可对百姓而言,已是难得的清平盛世了。故此,曹操等人,在你眼中,或许是国之逆贼,在百姓眼中,却未必如此,其中对他们感恩戴德者,也不乏其人。”

    “而昔年国事衰微,宇内动荡,百姓蒙难,苍生受苦,先有黄巾之乱,后有诸侯纷争,虽有陛下出面,力挽狂澜,可百姓对这汉室江山,总归有些离心。凡此两点,便形成了如今这等大势。”

    “这……足下所言,实在是前所未闻,倒也新奇得很,只是……”

    刘正有些纠结,诸葛亮见状,只是报之一笑。

    “如此言论,在任何典籍之中,也无有记载。在下几年前,也和殿下一般想法,只是几年来,出入乡野,深入百姓,才知道我等平日所说的那些‘为民请命’之煌煌高论,却未必真是百姓所想。”

    “陛下乃万古明君,但能遵循此理,治理天下,则不出数年,定可使天下民心尽归朝廷,那时,曹操等辈,自然就会落得一个‘乱’与‘亡’了,何愁不能灭之?”

    刘正站起身来,肃然道:“诸葛兄高论,刘正受教了。”

    “不敢不敢。在下一介草民,狂悖之言,还请殿下莫怪。这个“兄”字,亮实不敢当。”

    诸葛亮忙起身回敬。

    刘正忽然眼珠一转,随后嘴角咧开一笑,让诸葛亮不由一愣。

    只见刘正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诸葛亮的手:“诸葛兄虽然年纪轻轻,却身怀经天纬地之才,有包藏宇宙之志。若蒙不弃,刘正愿与足下义结金兰,以兄弟相称。”

    “啊?”诸葛亮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怎么?诸葛兄是看不起在下,觉得在下学识,不配与足下相交么?”

    刘正的脸色,马上变得满是委屈,这变脸之快,让诸葛亮暗暗咋舌。

    “不是不是,亮绝无此意……”

    刚才还高谈阔论,俨然将天下尽握掌中的奇才,这时被刘正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没有此意就好,嘿嘿,来来来,咱们就在这里跪下,祭告天地,从今日起,你我便是手足兄弟。”

    刘正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抓着他的手,生拉硬拽地跪了下来,然后自己就首先拿着脑袋,往地上磕了下去。

    诸葛亮苦笑着,无奈之下,也只能一同磕去。

    “哈哈,太好了。”刘正欢喜异常:“父皇有二叔他们四个结义兄弟,如今我也有了你这个兄长,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诶,不可不可。殿下身为皇子,亮岂敢居先?亮虽虚长两岁,也当尊殿下为兄。”

    “这怎么行……”

    刘正刚要反驳,诸葛亮马上说道:“据我所知,陛下与其他四位将军,义结金兰,陛下年岁也是最小,然其他四位将军,钦佩陛下为人,依然尊他为兄,如今你我既要遵循此例,对此事,自然也当一并效仿,否则这个金兰,亮万死不敢领受。”

    刘正看他态度坚决,也只能答允:“也好,既然兄长……哦不,既然贤弟这么说,那愚兄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诸葛亮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大皇子之前看起来文质彬彬,不想耍起赖皮来,却也是一把好手。不过扪心自问,自己对这位大皇子,也算是投缘了,抛开他身份不说,能够与这样的人结为兄弟,也确实算是一桩美事。

    “咕咕咕……”一个古怪的声音忽然传来,诸葛亮忙四下张望,奇怪道:“诶?这时节,莫非还有蟾蜍出没?”

    刘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嘿嘿……是……是愚兄的肚子在叫……”

    “额……”诸葛亮一时语塞,随后仰头大笑。

    “哈哈哈……倒是小弟的不是了。来人,快准备宴席……”

第九百六十二章 刘备动手

    “扑棱棱……”一只信鸽落到了宫中御书房的门前。

    “陛下,是暗中跟随大皇子身边的飞鹰卫所传的消息。”

    荀彧取下信鸽腿上的信件,恭恭敬敬递给了刘赫。

    刘赫接过一看,刚刚还因为诸多军政事务,心烦意乱,而导致的满面愁容,转眼间便眉目舒展起来。

    “哈哈哈……这个臭小子,竟然还有这份本事。”

    荀彧和钱理十分纳闷,问道:“大皇子有何作为,让陛下如此欣喜?”

    刘赫挥了挥手中的信件:“这家伙,效仿我和二弟他们当年松林结义,竟也千里迢迢,去徐州琅琊郡,找了一个人义结金兰,收了一个二弟。”

    “哦?”钱理讶异道:“大皇子向来眼高于顶,极少服人,是什么人物,能够让他看上,还屈尊与他结拜?”

    刘赫莞尔一笑:“此人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字孔明,尚未及冠,年仅十七,乃是琅琊诸葛氏子弟。”

    “琅琊诸葛氏?”荀彧应了一句。

    “怎么?文若有所耳闻么?”

    “回陛下,微臣略有所知。这琅琊诸葛氏,乃琅琊郡名门之一,其先祖诸葛丰,在前朝孝元帝时,曾任司隶校尉,其后二百余年间,太守、校尉、县令、郡丞等官职,也曾出过不少。那诸葛亮,在多年前便已有才名,号称青徐第一少年神童,过目不忘,一应典籍,他但凡看过一遍,便能倒背如流,且深明其意。”

    “世上还有这等奇才?只怕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吧。”钱理有些不相信。

    荀彧笑道:“我与此人未曾谋面,因此也未曾考证。不过这诸葛氏,在其父诸葛珪多年前病逝之后,便有所衰微,诸葛亮兄弟几人,全仗叔父抚养至今。”

    钱理一副了然之色:“怪不得他才十七岁便取了字,想必是其父临死之前,提前为他取的吧。”

    “嗯,此事朕亦知晓。去年,诸葛亮叔父,诸葛玄,有意举家前来洛阳,为朝廷效力,只是中途遭遇劫匪,为刘备所救,故此便听命与徐州帐下,只是诸葛亮尚未成年,因此才留在阳都。倒是没想到和正儿有了这样的缘分。”

    “那诸葛玄并不算什么大才之人,故此当时消息传来,臣等也没有太过留意,如今看来,只怕彼时刘备便已心存异志了。”

    钱理有些忿忿不平起来。

    刘赫倒是一副大度模样,甩了甩手:“无妨,刘备之事,不必忧虑。只要元直等人能掌控住青州,以徐州的实力,稍有异动,翻手可灭。”

    荀彧说道:“陛下言之有理。不过在那之前,理当速速将大皇子,还有那诸葛亮,接回洛阳。否则真若时局有变,大皇子身陷险境,实在不妙。”

    “嗯,理当如此。给飞鹰卫回复,带上朕的亲笔信,命正儿带着诸葛亮,尽快赶回洛阳。还有,给三弟传讯,告知正儿消息,免得他在慎阳城着急上火。”

    “臣遵旨。不过……”荀彧欲言又止。

    刘赫问道:“怎么了?还有何事?”

    荀彧躬身道:“两日前,司徒王允等数十位朝臣,联名叱责慎阳城坑杀降卒一事,虽然并未提及大皇子,然而言语之间,分明是冲大皇子而去。那次虽被陛下暂时压下,然臣以为,王司徒等人,绝不会就此甘休。”

    钱理也附和道:“此事看似是为坑杀降卒一事,实则是为争太子名位。大皇子乃是皇长子,品行端正,若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这太子之位,自然是轮不到王司徒的那位外孙头上。”

    如今太子之位未定,若是换做其他大臣,敢在刘赫面前议论此事,就算不被责罚,也难免一通训斥,这也是王允等人只能假借杀降一事,暗中较劲的缘故。

    不过荀彧和钱理都是刘赫的贴身近臣,自然是与旁人不同。

    荀彧紧接着道:“如今大皇子在朝中,并无羽翼,一旦此事被王允等人炒得沸反盈天,那时只怕朝中能为大皇子说话者,实在屈指可数。恕微臣冒昧,假若陛下真有立大皇子之心,还需早做准备。”

    “嗯,文若之言,朕记下了。”

    刘赫话音刚落,龚三儿走了进来:“陛下,太后有请。”

    “哦?母后忽然找我,所为何事?”

    龚三儿回道:“回禀陛下,是慎云乡侯携其夫人进宫了,现在太后宫中。”

    慎云乡侯便是甄逸,也就是甄宓的父亲。去年他献上纸质书籍,大功一件,由此被封了此爵位。

    “陛下,侯爷此来,微臣度之,当是为大皇子婚事而来。”荀彧道。

    “嗯,来得倒也巧,朕正想找他呢。”

    刘赫站起身来,便带着龚三儿,直往太后寝宫赶去。

    青州,济南郡的某条官道上,数十个人影,正快马疾驰,居中那人,赫然便是徐庶,他身后数十人,手持长枪,腰佩长剑,身着甲胄,自然便是他的随身护卫了。

    一行人很快便行进到了一座城池之前,徐庶看了一眼城门,心中疑窦丛生。

    “这大白天,何以城门紧闭?”

    这时,城楼上探出了一个人头,高喊道:“来者何人?”

    徐庶抬头看去,抱拳道:“在下徐庶,朝廷军师将军,奉旨前往北海公干,还请开城放行。”

    不料,城楼上那人却摇了摇头:“不行,两日前,青州各地,忽现大批盗贼,烧杀抢掠,十分猖獗,北海太守、济南太守,已联名向徐州求救。眼下青州各地,俱已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徐庶闻言,心头一沉,暗道不妙。

    身边一名护卫道:“将军何不将圣旨取出,示与对方一观?有陛下旨意在此,谅他们不敢阻拦。”

    徐庶却是摇头道:“唉,没用了。如今,纵然我等能够前往北海赴任,却也于事无补了。”

    他抬头看了看城楼,叹息道:“两日之前的事,他身在徐州,却能这么快便派兵掌控青州各城,只怕是蓄意图谋了。看来,终究还是小觑了刘备啊……”

    北海郡太守府,孔融正在亲自设宴,款待刘备。

    “我青州与北海,屡屡蒙难,俱是使君出手相助,大恩大德,莫敢忘怀,老夫在此,敬使君一樽。”

    孔融满怀欣喜,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刘备也是一脸笑意:“孔北海太客气了,你我皆是汉臣,青州出自盗匪之乱,备岂有坐视之理?如今朝廷在豫州新败,正是要秣兵历马,与曹贼再决高下之时,这些区区匪患,我等臣子,理当为陛下分忧。”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严词,孔融一听,放下酒樽,连连赞许。

    “使君不愧宗亲之后,一片公心为国,实在令人钦佩。如今,青州刺史焦和,病逝于任上,朝廷尚未委派新任刺史前来。老夫与州内诸位太守商议过,待此匪患平定之后,我等联名上表,表奏令弟姜桓将军,为青州刺史,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刘备闻言,惶恐非常:“诶,这如何使得?舍弟何德何能,敢当一州之重担?何况备叨居徐州刺史,却连本州之事,也未曾荡平,彭城、下邳,尚在曹贼手中,待匪患平定,备自当即刻领兵退去,不敢对青州有半点非分之想。”

    姜桓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哥所得不错。桓一介武夫,只合为朝廷征战四方,如此重任,万不敢当。”

    “诶,使君与将军,不必推辞。”

    孔融说道:“如今朝廷一心要对付曹贼,并无余力顾及青州之事,否则也不至于数月来,都不曾派来新任刺史。而老夫与其他诸位太守,都是文士,不善兵戈。请姜桓将军出任刺史,一是为了青州黎民之安定,二也是为了让朝廷免去后顾之忧。三么,使君忠心为国,若能据有青、徐之地,则正可相助朝廷,夹击曹贼。如此一举三得之美事,使君万勿退却。”

    他虽是如此劝说,刘备却还是连连摆手:“不可不可,备绝无此心,此事断然不可。”

    这下,孔融忽然将脸板了起来:“使君身为宗亲贵胄,怎可因一己虚名,而废国家大事?令弟出任青州刺史,于国于民,百利而无一害,使君何故屡屡辞谢,莫非是不愿为朝廷缴贼出力不成?”

    “这……”

    刘备还是一脸犹豫,田丰忙接过了话题:“孔北海所言,入情入理,主公,青州之地,眼下朝廷既然尚无力接掌,不如主公暂且驻守,待天下安定,群贼诛灭之后,再由朝廷安排,如此,既不会有损主公仁德之名,也可使主公为大汉江山,再建功勋。”

    “既如此……”刘备看了看众人,随后叹息一声:“唉……但愿陛下莫要为此加罪于备啊……”

    青州,安乐郡,临济县城外,张飞率领数千步骑,气势汹汹赶来。

    “燕人张飞在此,快快打开城门……”

    他用丈八蛇矛指着城楼,高声呼喝着。

    一人探出头来,喊道:“张将军威名,下官早有耳闻。只是将军为剿匪而来,我临济城中,并无匪患,此乃青州地界,并不属将军所辖,将军若要进城,需有朝廷旨意,否则,下官万万不敢放行。”

    张飞一听,登时勃然大怒:“哇呀呀呀……气煞我也,你这鸟官,竟敢阻拦张爷爷我?你此处虽无盗匪,然再往北去,那千乘县中,便有盗贼肆虐,你不开门,要本将军如何前往救援?”

    “这……”城楼上的那名县令,一时有些为难起来。

    他是多年前,刘赫登基时,在孔融、焦和入京朝贺后,为了便于朝廷掌控青州一地,特意安排在青州的几名官员之一,乃是军中老卒,别的本事没有,可对刘赫却是忠心耿耿,那刘备虽是皇兄,可在他眼里,没有刘赫的命令,谁来了也不管用。

    只是千乘县如果真有匪患,自己不放张飞过去,却也怕要误了大事,这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张飞见他似乎正在犹豫,眼珠一转,喝道:“你若不放心时,且下得城来,某家有一物,可证明方才所言,绝对非虚。”

    “哦?既然如此,果是千乘县有难,下官自当放行,还请将军稍后。”

    县令当即命人打开城门,自己亲自骑马出城,来到张飞面前。

    “张将军,有何证物,还请……”

    他正伸手想要看张飞所说的证物,却不料,张飞忽然暴起发难。

    “哇呀呀,贼子受死!”

    丈八蛇矛闪烁着寒光,直刺县令面门。

    “啊……你……”

    “噗……”县令直接被张飞捅了一个对穿,狠狠抛飞了出去。

    “啊……张飞杀死了县令……”

    “县令被杀啦,快……快去禀报太守……”

    守城士兵,慌乱一团。

    “统统站住!”张飞一声如雷的暴喝声,吓得众人都纷纷停住。

    张飞十分得意,先是咧嘴一笑,随后用丈八蛇矛指了指地上那县令的尸体:“本将军早就得到消息,此燎身为朝廷命官,却暗中勾结盗匪,图谋不轨,我大哥与诸位太守商议过后,担心他与盗贼里应外合,谋害百姓,因此派我前来,取他性命,尔等之中,可有从犯?”

    他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做如此发问,那些士兵哪个敢说有?

    “没有没有……小人等绝对不敢啊……”

    “是啊……小人都是安分守己,绝无异心啊……”

    看着他们惊恐的模样,张飞点了点头:“谅你们也没有这个胆量。快,打开城门,让本将军入城,再作计议。”

    汝南郡,安城之中,曹操看着一封书信,开怀大笑。

    “哈哈哈……不想青州之地,如此轻松被那刘备夺到手中了,真乃天助我也。”

    “太好了,有那刘备相助,我等联军,实力更甚往昔,何惧那刘赫小儿?”

    夏侯惇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马上再来厮杀一场。

    曹仁微微皱眉:“刘备如此行事,定会被刘赫察觉,若是他以刘备擅杀大臣为由,抢先发难,可如何是好?”

    曹操笑着摇了摇头:“断然不会。刘备率军入青州,乃是应青州各太守之邀。至于他所杀的几名将领、县令,虽然都是刘赫的心腹,但刘备手上,握有他们勾结盗匪的证据,这些证据,都是被俘的盗匪,亲口招供,证据确凿,即便刘赫有所怀疑,也绝无理由为此事而发难。”

    程昱也说道:“不错,直到如今,刘备表面上,依旧是一个忠心不二,为国为民的大忠臣,刘赫若是要惩处他,岂不是自打了皇家的脸面?”

    曹仁听得两眼发光:“妙计,真是妙计啊!”

第九百六十三章 章台问对

    洛阳城中,刘正和诸葛亮二人,在一队禁卫的护送下,正朝宫门而去。

    刘正看了看紧握羽扇扇柄,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亮,调笑道:“嘿嘿,二弟,平日里看你都是云淡风轻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有半分惊慌,怎得现在有些紧张起来了?”

    诸葛亮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本凡夫尔,今得面见天子圣颜,岂有不紧张之理?何况陛下命人召你回宫时,还特别嘱咐还亮一同前来,彼时你我结拜,不过才两天而已,可见陛下一直暗中看着你我,也不知他召见我,有何要事。”

    “嗨,父皇麾下的飞鹰卫,神出鬼没,天底下就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事,没什么稀奇的。至于什么面圣不面圣的,父皇那张老脸,有什么好看的,不用紧张。你我是结义兄弟,我父亲,就如同你父亲是一样的嘛。”

    刘正这话,把诸葛亮呛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一旁护送的禁卫军,也是一个个满脸尴尬,刘正看了看他们的脸色,假意训斥道:“这句话你们都不准传出去,否则……哼哼,我若被父皇责罚,回头定要十倍百倍找你们讨要回来。”

    “是是是,小人绝不透露半句。”这些禁卫军久在洛阳城中守卫,对这位大皇子的脾气,自然也是多有耳闻了。

    一行人走不多时,便来到了皇宫南门之一的南屯门外。

    龚三儿早在此地恭候多时,急急忙忙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大皇子,您可算是回来了,陛下,皇后娘娘,尤其是太后他老人家,可是急坏了。”

    刘正咧开嘴笑道:“嘿嘿,我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嘛。父皇呢?”

    龚三儿说道:“陛下说了,他在章台门内等候大皇子,还有这位诸葛先生,他让二位先去见过他,然后再去向太后请安。”

    “母后呢?”

    龚三儿笑着说道:“皇后娘娘自然是在太后宫中,娘娘上个月着手绣的一幅群艳争芳图,近日便要完工了,商行中早已做好了要将此作品进行拍卖的准备,据说有些达官贵人已是跃跃欲试,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此物拍下。商行的人来过消息,说这件绣品,至少可拍出八千金呢。”

    他一边低着头,在前面领路,一边语气之中不无欣喜地向刘正汇报着。

    刘正很是得意:“母后的手艺当真是愈发精湛了,比起那个光有一副好皮囊的淑贵妃可是强多了。”

    提起貂蝉,刘正便露出了几分不屑之色,龚三儿脸色一变:“哎呦,小祖宗诶,谨言慎行啊。”

    他看了诸葛亮一眼,随后来到刘正侧边,压低了声音:“几天前,王司徒率领群臣,弹劾了三将军坑杀降卒一事,朝堂上群情汹汹,说要将此事牵涉之人,尽皆严办。虽然不曾提及大皇子您,可这是冲谁来的,明眼人都看得出。荀尚书说了,此事还没过去,群臣定然还有后招,在这风口浪尖上,您的这张金口,可得把着点门呐。”

    刘正努了努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却也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诸葛亮,为他捏了一把汗,心中直犯嘀咕,跟这样一个家伙结拜,自己是不是有点盲目了?

    三个人在宫道上走了半晌,便见到了又一扇大门出现在了眼前,门顶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章台门。

    “殿下,皇上就在里面,奴婢就先告退了。”

    龚三儿对着二人分别行礼后,便躬身退走。

    “走,这里面我熟,我带你去。”刘正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带着他径直踏入了章台门中。

    章台门后,先是一片明堂,数十步开外,一条如玉带般的水流横在二人面前,通过河面上的石桥后,再有数十步,便是皇宫的南宫部分中,最大一座宫殿——崇德殿。

    不过刘正并没有带诸葛亮进崇德殿,而是在过桥后,直接朝右边走去。那条水流向右流动后,最终汇聚成了一片水池,水池上,一座廊桥直通池心,连接着一片露天的石台。

    “喏,那便是章台了。”刘正朝着前方指了指。

    诸葛亮顺势望去,只见章台之上,果然站立着一名男子,他正背对着这边,看不清在做些什么。

    “嘿嘿,走……”

    刘正一把拉起诸葛亮就跑了过去。

    “孩儿拜见父皇。”刘正拱手作揖,诸葛亮也连忙准备下跪,却被刘赫的声音打断了。

    “都不必多礼了,你既是正儿的结义兄弟,便如我儿一般,你也不是朝中大臣,不必行叩拜之礼,坐吧。”

    刘赫说完这话,便转过身来,看着二人。

    诸葛亮这才看清,他手中捧着的,竟然是一盒鱼食,原来这位堂堂大汉天子,刚才却是只身在这里喂鱼。

    不过如此一来,诸葛亮心中那一丝丝紧张之情,这时果然也都烟消云散。

    “不愧是圣明天子,旁的手段不论,单是气势,令人瞬间得以镇定安神,便已十分了得。”

    三人分别落座,刘赫将手中的鱼食盒子放到一边,一脸亲切地看着诸葛亮。

    谁也不知道,他表面如此从容,内心早就已经欢呼雀跃,激动得不行了。

    “这就是历史上的那位智慧的化身,武侯诸葛孔明么?嗯……果然和史书中说得一样,这身形、外貌、气质,当是人中龙凤之姿啊。”

    他正沉浸在欢喜之中,刘正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不知父皇急召孩儿回宫,有何吩咐?”

    他这句话,说得中正平和,字正腔圆,和方才那嬉笑玩闹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刘赫瞪了他一眼,抄起桌案上的一只橘子就扔了过去:“小东西,长大了,翅膀硬了,都敢偷跑出宫了?我看你是欠揍……”

    刘正不闪不避,就任由那橘子砸中了他,还故作委屈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只是孩儿确实是心忧社稷,担心前方战局,这才出宫相助的。父皇若要责罚孩儿,孩儿也绝无怨言。”

    诸葛亮看得是目瞪口呆,刘正那变脸的速度,他这几日是见多了,倒不觉得奇怪,只是堂堂大汉天子,和自家皇子,竟然是这样一幅模样,简直是闻所未闻了。

    刘赫笑骂一句:“得了得了,在父皇面前还装模作样。今日有你结义兄弟在此,父皇给你留点脸面,对了,你岳丈大人带着你的那个未婚妻入宫了,稍后谈完了正事,你去太后宫中见一见。说起来你也十五岁了,是该完婚的年纪了。”

    “啊?这……”刘正的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

    “这什么这?再敢多嘴一句试试?”刘赫作势抄起了手边刚刚放下的那个鱼食木盒子,刘正见状,立马闭嘴不言,看起来乖巧得很。

    刘赫这才重拾心情,面容再次恢复成了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看向了诸葛亮。

    “我这皇儿,顽劣得很,倒是让你见笑了。”

    诸葛亮摇摆着羽扇,忙道:“不敢不敢,大皇子天性率直,聪颖非常,乃世之人杰也。”

    刘赫瞄了刘正一眼:“这小子有多少斤两,朕还能不知道么?和足下相比,他实在差得太远了。日前,飞鹰卫向他传讯时,他委托飞鹰卫带回来的信件中,曾提及你对他说过的一番平定天下之策论,朕与文若商议良久,颇觉新颖,故而在此专候,想与你当面探讨一番。”

    诸葛亮万分动容:“亮何德何能,劳陛下亲候于此,万分惶恐之至。”

    “朕说了,都是自家人,这等虚礼就免了吧。”刘赫摆了摆手:“你说,方今天下局势,任何一方,要想单以武力取胜,从而剿灭其他势力,都已是难如登天。要取天下,势必要从人心着手,否则,纵然能以兵锋取胜,也将损失惨重,影响国势,不知朕有无理解错?”

    诸葛亮说道:“陛下所言,确为草民之意。”

    “嗯,没错就好。”刘赫看着他道:“你且先说说,为何以兵锋强攻,会影响国势?”

    诸葛亮道:“陛下当知,如今内外局势,朝廷虽是一家独大,鹤立鸡群,以朝廷实力,要单独剿灭任何一方诸侯,都是易如反掌。然而,刘焉、曹操谋逆,刘备、孙坚、士燮也是别有所图,朝廷越是强大,他们便越容易沆瀣一气,联手对抗。如此一来,日后再有战事,便绝不会仅仅是朝廷与其中一方之战,势必会将多方诸侯,都牵涉其中。”

    “如此大战,双方用兵,只怕不下百万,旷日持久,血流成河,各方精锐之士,海内忠勇之徒,便将损折大半,并使国库空虚,非十数年之休养,不可恢复元气。”

    刘赫轻捋虎须,频频颔首,而刘正则是满眼得意之色,仿佛说出这番话的是他自己一般。

    诸葛亮用羽扇在面前的桌案上画了一圈:“除此之外,大汉之地,强敌环伺。南匈奴为陛下早年所灭,鲜卑业已臣服,其中诸多部落,都迁入汉境,学习汉话和耕种、纺织之道。西羌各部,由胡市之商贸往来,再加上关羽、马超等大将,频频征讨尚未臣服之部落,自行扶持听命于朝廷之首领,再施以天恩,赠送宅邸、田地,减免赋税,如此恩威并施,西羌也无大患。然他们终究不曾完全归化大汉,中原稍有变动,这些人只怕未必可靠。”

    “即便他们忠心一片,可幽州之北,尚有乌桓、高句丽为祸一方,且陛下重新掌控凉州,如敦煌、酒泉之地,渐渐安定,商贸频繁,与我中原大地断绝数十年之久的西域各国,也渐有重建往来之势,其中又有多少良善之辈,多少贪恶之徒,犹未可知,此亦为隐患。”

    “假使朝廷与各方诸侯联军,连月,甚至连年血战,最终纵然一统天下,却也要元气大伤,届时各方胡虏贼寇,趁势而起,原本臣服的鲜卑、西羌,也或有复叛之心。国内逆贼余势,死灰复燃,起兵呼应,立时便是祸起萧墙。”

    刘赫听得是两眼放光,心中激动非常:“好,说得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朕今日受教了。”

    “草民不敢。”诸葛亮欠了欠身道。

    刘赫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那从人心着手,又是何解?”

    诸葛亮也站了起来,说道:“大汉天下,近百年来,久历沧桑。党锢之祸,胡虏入侵,宦官当权,董贼乱政,及至诸侯并起,四方扰攘。天灾肆虐,战火遍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民心渐失,方有黄巾之祸。”

    “诸侯之中,袁术,袁绍,公孙瓒,韩遂等辈,不知天时,不晓地利,不通人和,盘剥百姓,索取无度,使得民心远离,实乃昏悖之主,自寻死路,焉有不败之理?”

    “然现今所剩诸侯,曹操、刘备、孙权,俱是一时豪杰,治理地方,井井有条,开荒、减税、明法,使百姓得享安宁,自然多有拥护之。故此,其在治下郡县之中,凡有征召,必一呼而百应。百姓既有余粮,又归心于彼,则军粮、兵源一应而足,文武人才,纷纷投效,军心士气,亦非袁绍等辈可比。所谓大势,无非如此而已。”

    刘赫越听越是惊喜,心中直呼:“好个诸葛亮,不愧是能作出隆中对的人,如今即便只有十七岁,这眼界、格局,也是高人一筹啊。”

    他急忙追问起来:“那以你之见,朝廷如何行事,才能将这民心,这大势,争取到手,又当以何等手段,来应对这内外局势?”

    诸葛亮低头沉吟,摇着羽扇,在桌案之后来回踱步。

    刘赫还没着急,刘正先急了起来,他扯了扯诸葛亮的衣襟,嘟囔道:“贤弟,你倒是快些说啊……”

    刘赫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刘正十分扫兴地坐了回去,可眼光依然时不时朝诸葛亮瞄去。

    这时,诸葛亮停下脚步,抬起头来,说道:“草民以为,朝廷当坚持剿抚并用,有些人当抚,有些人当剿。这抚与剿,也当有所次序。”

    刘赫大喜:“何人当抚,何人当剿?又是谁先谁后?”

第九百六十四章 三抚二剿

    听得入迷的刘正,也出言催促起来:“是啊,贤弟快说快说。”

    “遵命。”诸葛亮此刻早已没有了初进宫时的那份紧张,他云淡风轻,从容不迫,毫不避讳地走到了刘赫的面前。

    “这招抚其一者,在于抚民。既是要争取民心,使万民重新归于朝廷,不再安心做那些诸侯的子民,如此,则朝廷之威日盛,诸侯之势日衰。且不说钱粮、兵源、军心、士气了,倘使能令诸侯治下,各地烽烟四起,再由朝廷出兵征缴,如此里应外合之下,曹操等人,弹指可灭。”

    刘赫微微颔首:“说得有理,其二呢?”

    “这其二么,便是抚其兵。刘焉、曹操、孙坚、刘备四人,皆有一流上将,招兵买马,训练士卒。为将者忠心不二,为卒者奋勇向前,自然无往而不利,朝廷行强攻之策,自然艰难万分。假使其将士懈怠,不再用命,则陛下与诸位将军,复有何虑?”

    刘正插嘴道:“父皇,我二弟说得极是。孙坚,刘备,刘焉三方兵马如何,孩儿虽然不知,可那曹操的兵马,委实雄壮,比起四叔和高将军的精锐,也仅逊色半筹而已,军中更是猛将辈出,尤其那典韦,就算孩儿和三叔联手斗他,也是勉强,而且他们厮杀作战,勇不可当,强悍无比。”

    “还用你说?”刘赫瞪了他一眼,对诸葛亮说道:“其三?”

    “其三,在于抚当地士族。众多诸侯与朝廷不同,朝廷之中,经由陛下屡次改制,提拔贤才,如今已非士族豪门掌控朝局,武有关云长、高伯平、赵子龙等大将,文有钱道准、石广元、孟公威等重臣,俱非豪门子弟,身家荣辱,只系于陛下一人而已。然曹、孙等辈,麾下文臣武将,多系大族出身。”

    “陛下兴办太学、官学,以纸质书籍,引得天下士子纷至沓来,然太学之中,士农工商混杂,平起平坐,引得士人不满。还有陛下对赋税改制,依然令不少士族对朝廷心存芥蒂。诸侯麾下士族,其中便不乏因此缘故而对其主死心塌地效忠者。他们出钱粮,出谋划,甚至率领部曲军队前来相助,如曹操起兵之初,不过两万兵马,其中夏侯惇、夏侯惇、曹仁、曹洪等辈所领部曲,便有一万人,还有孙坚麾下、刘备、刘焉、士燮,亦是如此。”

    “陛下将士族之心,收为己用,定可令诸侯之势大为衰减。如此三抚,可令文臣不出谋,武将不出力,百姓不应召,豪门不相助,诸侯之势,便似空中楼阁,无从谈起。”

    刘赫听得是欢心不已,抚掌称赞。

    “好好好,正儿信中,不吝各种溢美之词,夸你博古通今,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包藏天地之志,如今看来,果然不虚。但此三抚之策,朕登基多年,朝中能人众多,却无一人能够看到。”

    “嘿,那还用说?孩儿看中的人,岂能错得了?”刘正甚为得意。

    诸葛亮躬身道:“草民微末之才,怎敢劳陛下金口赞誉。”

    刘赫挥了挥手,说道:“继续说下去。这需剿除者,又是何人?”

    诸葛亮此刻一副意气风发模样,羽扇向前虚指,声音也高了不少:“无论哪方诸侯,明面上,仍旧尊奉大汉国号,只是另立朝廷,以图对抗。这当剿其一者,便是剿其名。”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刘焉自立也罢,曹操拥立献帝也罢,都不过是强词夺理而已,只可蒙骗一时。二人并非匡扶社稷之功臣,实乃谋权篡逆之奸贼,一旦大义被除,自然人心尽失。”

    “其二,亮在阳都时,数日前,家叔送来之书信中,提及刘使君忽然受邀前往青州平叛,且是连夜赶路,十分匆忙。因此,在下敢断定,此刻青州各郡县,已落入刘备掌中,不复为朝廷号令。还有,扬州刺史刘繇无故被刺,这幕后元凶,也非孙坚莫属。二人如此默契,同时暗中行事,扩充势力,隐隐有与曹操呼应之势,故此,草民断定,他们三方必已结成盟约。这二当剿,便是剿其势。”

    “三方联盟之势若成,定然声威大震,士气大涨,于朝廷大为不利。反之,联盟之势若败,自使敌军人心慌乱,战意全无。”

    “有此三抚二剿,一旦成功,朝廷可不费吹灰之力,顷刻之间,收复各地,一统八荒。草民粗陋之言,还请陛下察之。”

    说完之后,诸葛亮躬身下拜。

    刘赫如同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地看着他,连连抚掌。

    “妙极,当真妙极啊。且不提这五条皆成,哪怕只办成其中一两条,朕也有十足把握,在三年之内,平定诸侯之乱,席卷四海,再创我大汉盛世。”

    说话之时,他在心中想着:“这诸葛亮当真逆天,这才十七岁啊,竟然便有如此战略格局,实在是不同凡响。”

    他刚刚用系统查过,如今的诸葛亮,拥有92的智力,原本算不得出类拔萃,不过这战略眼光,确实令人赞叹,不愧是在隆中躬耕时,便能作出《隆中对》这等传世战略名作的人。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起:“系统提示:诸葛亮与宿主问对,进行战略规划,间接触发了其原有历史上《隆中对》事件,得以激活其历史原有特技之一——战略:进行全局性战略谋划时,自身智力提升5点,被辅佐者智力提升2点,在被辅佐者当前基础智力低于至少自己5点时,战略被采纳后永久提升其1点智力。”

    “哦吼?意外惊喜啊。”刘赫内心,简直是欢呼雀跃。

    他连忙说道:“朕听了你这一番言论,茅塞顿开。安城战败之后,朕原本还在苦思对策,究竟要如何对敌,如今却有了头绪。你尚未成年,朕不便将你加官进爵,留在朝中听用……”

    刘赫话没说完,刘正就急了:“父皇,我二弟他……”

    诸葛亮倒是一脸淡然,坐回了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刘赫见状,再次给自己那儿子投了一个白眼过去。

    “你啊,同样都是这么大的脑袋,怎么就比你二弟愚笨这许多,父皇话都没说完呢,你急什么?你看看人家……”

    他看向诸葛亮,继续说道:“不过,你聪慧异常,眼界独特,朕有意重用,特此留你在宫中,与正儿做伴读,不知你可愿意?”

    诸葛亮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站起身来,躬身拜谢:“草民叩谢陛下圣恩。不过……草民尚有一个不情之请,斗胆提出,恳请陛下允准。”

    “什么请求,你尽管说来。你此番为朕解惑,也是大功一件,但有所求,朕无有不允。”

    “草民想请陛下允准,让草民可以随时入太学藏书阁,观看所有典籍。”

    听着他这样的要求,刘赫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错不错,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学识,自是个博学勤思之人,这一点,朕答应了。不过,看守藏书阁的皇甫清冷,那家伙可是个臭脾气,在这纸质书现世之前,他可是对朕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这藏书阁,只有朕和他两个人,能够随时随地出入,现在又多了一个你,呵呵,只怕他会对你有些刁难,这一点,便要你自己去解决了。”

    诸葛亮哪里能听不出这其中的考校之意,当即领命:“草民叩谢陛下。”

    说完后,他瞄了刘正一眼,颇含深意地一笑,便对刘赫说道:“若是陛下无事吩咐,草民这便准备先去太学藏书阁了。”

    刘赫大手一挥:“嗯,朕叫一个小黄门带你去。正儿,你也该去太后宫中请安了。”

    刘正脸色,分明透着几分不情愿,可是在刘赫面前,却也不敢发作。

    “是,孩儿遵命。”

    他朝着诸葛亮挤眉弄眼了几下,可是诸葛亮却只作没看见,很快,一个小黄门走过来,诸葛亮行礼拜别后,便跟着他退了出去。

    刘赫盯着刘正:“还不走?”

    刘正无奈,只能转过身走去,心中却将诸葛亮骂了一万遍:“不仗义……不够兄弟……见死不救……”

    待两人全都走了以后,刘赫双目再次看向了面前的水池。

    “三抚二剿……有点意思……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真要具体实施,却是千头万绪了,我可得好好盘算盘算才行……”

    刘赫随手从桌案上的果盘中,抄起一颗核桃,拇指和食指一捏,只听得“咔嚓”一声,核桃裂成两瓣。

    他这边神游太虚,荀彧的一声呼喊,将他拉回了现实。

    “文若啊,朕想事情太过出神,却没有注意到你。”

    荀彧微微一笑:“看来陛下与那诸葛亮相谈许久,颇有所得。”

    “这是自然。此人年纪轻轻,论及军略,不如公达。行军布阵,不如徐元直。处理政务,更不如你和道准。然而战略眼光之精准,高屋建瓴,世间罕见,堪称天下数百年不遇之奇才。”

    听着刘赫如此赞誉,荀彧也有些惊讶:“这是微臣第一次听陛下如此夸赞一个人,看来这次大殿下私逃出宫,误打误撞之下,倒也是收获不小。如此奇才落到敌军之手,当是朝廷大患。”

    “这是自然,正因如此,朕才没有追究正儿私逃之罪,否则非得要他好看。对了,你来找朕,有何要事?”

    荀彧说道:“非是臣下有事,是道准派人来禀报,说陛下日前命人修建的五层高塔,已然完工,不知陛下是否要马上驾临检验一番?”

    刘赫双眼一亮:“哦?造好了?好,太好了。传旨,各处暂时罢兵,吩咐将士们,勤加操练,同时命道准,继续招募新兵,多多准备军械。朕要入塔闭关一些时日,在此期间,朝中一切政务,由你和道准处置,非是紧急要务,不必来打扰朕。”

    荀彧有些不解:“陛下,刘备已占青州,将秘密前往赴任的徐庶等人,尽皆拦在青州之外,眼看三方联盟将成,您这是……”

    刘赫摆了摆手:“不必多问,朕可以告诉你的是,待朕出关之日,便是出手灭贼之时。”

    他眼神异常坚定,甚至还透着一丝兴奋,荀彧见状,虽然心中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再问。

    刘赫快步来到太后宫中,徐氏正是欢喜不已,见到刘赫来到,忙招呼他上前,便要与他商议刘正和甄宓的婚事。

    不等刘赫说话,张妤便出面开解,说眼下战事正急,朝廷正是要扩军之际,皇长子大婚,乃是国家大事,势必耗资靡费,而且如关羽等众多大将,即是朝中重臣,又是刘正叔伯,必要抛下军务,来洛阳贺喜,只怕不妥,因此建议先将婚事定下,之后视战局变幻,再另择吉日。

    甄逸对此,自然是没有丝毫异议,原本心心念念,觉得自己就要当曾祖母的徐氏,虽然有些扫兴,但她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因此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刘正,一脸看救星一样的目光看向张妤。

    刘赫走过去,搂过张妤,咬着她的耳朵道:“还是妤儿,最是善解人意。”

    张妤莞尔一笑:“自陛下造那高塔时,臣妾便知道陛下用意了。虽然臣妾不明白这高塔中有何奥妙,不过陛下要做的事,臣妾都会竭尽全力支持。”

    刘赫宠溺一笑,伸手摸了摸她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等朕出来时,再和妤儿,一同给咱们即将到来的新孩子取名。”

    洛阳皇宫,分为南北二宫,南宫多是建筑宫殿,而北宫则有诸多皇家园林,其中有一座西园,在灵帝时,乃是专门卖官鬻爵之地。

    比如曹操的父亲曹嵩,就曾经花了十亿钱,在西园买了太尉的官职,从此位列三公。

    不过,此时的西园中,原本专门用来卖官的宫殿,已经被彻底铲平,拔地而起的,是一座崭新的五层高塔,雕梁画栋,宏伟无比。

    高塔之外,一队队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来回巡逻,见到刘赫到来后,为首的队长,急忙跑过来行礼。

    “不必多礼了,你且在此守卫,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交代完之后,刘赫便径直走入了高塔之中,一路来到了第五层。

    “系统老大,在不在?”

    紧跟着,系统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宿主,有何需求,请自行在系统界面中查看,不要问在不在。”

    “嘿,你……”刘赫刚要发作,却想起对方只是一个系统而已,自己说啥也没用,万一惹出事来,这系统直接罢工,那自己就完蛋了。

    “行,好人不跟系统斗,自己看就自己看。”

    刘赫在脑海中,直接点开了“物品兑换”界面。

    “来,把这个‘武魂塔’兑换出来。”

    “叮……宿主消耗1000积分,兑换‘武魂塔’成功,请宿主自行选择投放到某座五层高塔中。”

    刘赫二话不说,从系统仓库里,提取出了一个光点,大手一挥,便将其投到了眼前的这座高塔中。

    他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等待着变化的发生。

    “武魂塔啊武魂塔,当初那座静思塔,便已是功效卓著,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正想着,系统提示音再次传来:“叮……武魂塔投放成功,宿主可在武魂塔界面,查看相关信息与选项。”

    刘赫兴奋地一拍双手,马上在脑海中点开了最新出现的“武魂塔”界面。

第九百六十五章 酷吏手段

    武魂塔,顾名思义,乃是收集了古代诸多名臣、名将的武魂,但凡是进入塔中参悟之人,刘赫便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武魂,投放到参与者脑海中,从而令他朝着这武魂的能力方向发展。

    参悟者的能力与武魂的能力越是接近,同时参悟者本人悟性越高,则参悟效果越好,既可以学到武魂的特技、特殊属性,也可能将其特技与自身已有特技相融合,变成新的特技。

    而属性亦然,参悟者可以突破对应武魂的属性。

    一个武魂只能被一个人所参悟,而一个人也只能参悟一个武魂,二者只能一一对应,纵然参悟效果不好,也难以再更换其他人重新参悟。

    看到这里以后,刘赫已是迫不及待,急忙点开了武魂的名录。

    “来来,让我看看究竟有哪些先贤的武魂吧。”

    很快,一长串闪闪发光的名单,就出现在了刘赫的脑海中。

    “姜尚,字子牙,道号飞熊,周朝开国元勋,号称兵家鼻祖,百家宗师。统帅105,武力37,智力108,政治99,特殊属性:无,特技一:百祖——百家之祖,领兵时统帅提升5点,麾下将领武力集体提升1点,为政时政治提升5点,麾下文臣智力提升1点。”

    “特技二:封神——出现在战场上时,随机对我军三人进行“封神”加持,使特技效果提升一半,若我方武将无特技加成,则提升2点武力。同时随机对三名敌军进行“打神”削弱,封印每人各一个特技,若敌将无特技加成,则降低2点武力。”

    “特技三:国师——文武双全,让跟随自己的属下或自己教导的弟子,全属性都有机会提升2-5点,并有几率领悟或强化特技,可突破属性极限。”

    “孔丘,字仲尼,教育家,思想家,儒学创始人,被后世尊称为文圣孔夫子。统帅67,武力72,智力105,政治82,特殊属性:无,特技:教授——经学宗师,擅长培养文史人才,可极快提升所授弟子的智力和政治,且有机会触发弟子的突发顿悟,使其智力和政治瞬间提升1-3点不等,可突破属性极限。”

    一连串的名字,看得刘赫是眼花缭乱,同时也是心花怒放。

    这些武魂之中,既有古代顶级名将,大军事家,也有文人中的祖师爷级人物,古往今来的顶级谋士、大臣、武将,还有不少其余领域的出类拔萃者,统统包含其中。

    刘赫越看越兴奋,越看越是难以自制,几乎就要在这高塔之中跳起舞来。

    激动了半天之后,他才渐渐平复下了心情,深呼吸几次,让自己恢复了平静。

    “好好好,现在,先让我挑选下,到底我该用哪个武魂来学习呢……”

    他正满心欢喜地在众多武魂名录中挑选着,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回复宿主,宿主本人不可以使用武魂参悟功能。”

    刘赫一听,彻底傻了:“什么?凭啥啊,我是宿主啊,没点特权就算了,居然还要被剥夺应有的功能,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又气又急又怒,可系统根本不管,依旧是冷冰冰毫无语气地说道:“宿主拥有了如此强大的本系统,理应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宿主要做的是千古明主,怎么可以去学习和效仿别人?”

    刘赫直接被他这个奇妙的理由,说得是哭笑不得。

    就在他准备反驳的时候,系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情大转。

    “不过宿主作为本系统的主人,虽然不能使用武魂参悟功能,但却可以得到其他补偿。”

    刘赫马上来了兴趣:“哦?什么补偿?”

    “宿主在‘武魂塔’中参悟的效率,是其他人的两倍,另外,旁人只能进‘武魂塔’参悟一次,宿主可以进入三次。”

    刘赫这才稍稍满意了些:“嗯……虽然感觉还是比不上那些强大的武魂,不过么……总比没有强。”

    他撇了撇嘴,尽管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但是也没有办法,虽然明面上他是这个系统的主人,可是自己根本对系统一点办法也没有。

    “请问宿主,是否现在进入参悟状态?”系统主动发问。

    刘赫说道:“是,马上开始参悟。”

    “系统提示:宿主消耗1000点积分,进入‘武魂塔’参悟状态。”

    洛阳令府衙,满宠一边口中嚼着饭食,一边快步从后堂往前殿走去,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文书。

    满宠囫囵吞枣地眼下了口中的东西,急急忙忙问着文书:“消息可确实?”

    那文书斩钉截铁道:“绝对属实。七百多户农夫,联名前来告发,属下派人四处查访过,他们所说之事,目前多数皆有证可查。京畿之地,便有超过三十户大族,自去年起,大肆卖地,不少农户几乎是砸锅卖铁,从他们手中购得几亩薄田。然而,今年年初开始,这些大族忽然翻脸,派人去这些农户家中,强抢地契,硬说是他们偷盗,农户反抗,便被他们拳打脚踢,甚至火烧房屋。单单是被打死,被烧死的,目前所知,便已有三百多人。”

    满宠听得是脸色铁青,双目几欲喷出火来。

    “这些贼子,天子脚下,安敢如此?当地县令就不管么?”

    文书苦笑道:“这些大族都是当地豪门,不少家族都有人在朝中任职,那些县令如何能惹得起他们?倒是有几个县令为农户出头,可是状子还没判下来,就被这些大户联合起来,或威逼,或利诱,总之是让他们不敢说话。其中有两个县令,倒是硬茬子,软硬不吃,可也被这些家族中那些为官之人,联手运作之下,摘了他们的乌纱。”

    “简直可恨!”满宠已经来到了大堂之上,他看着跪在府衙外面的众多农户,眼见他们一个个都面黄肌瘦,身如干柴,心中顿时火冒三丈。

    “啪……”

    他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速速派遣差役,连同城中卫队,将那些无视法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本令抓来!”

    文书面露难色:“这……恕属下多言,那些大户虽然可恨,然而您只是洛阳令,而这些大户多数都不在洛阳,并不在您的职权范围之内。而且……而且他们权势滔天,您在朝中……似乎……似乎……”

    满宠冷冷地看着他:“你是想说,本令在朝中,既无党羽,也无背景,根本得罪不起他们,是么?”

    “不敢不敢,属下只是为您前程考虑。”

    “不必了。”满宠喝道:“我满宠身受皇恩,岂能畏惧权势,而不顾朝廷法度?至于职权,陛下早就说过,京畿重地,非比他地,安危与秩序,皆是重于泰山,故而赐我临机专断之权,遇到重大案情,又非洛阳属地所发,而案发属地之官员,无力或无能审理,本令可暂代审案。”

    “这……”文书还是有些犹豫,让满宠愈发愤怒。

    “你再敢拖延,本令先砸了你这文书的饭碗,还不快去!他们不是有人在朝中做官么?就近缉拿,不得有误,快去!”

    “是是是,属下这便去。”文书吓得一个激灵,急忙跑出去传令。

    洛阳北城的某座府邸,一队差役,直接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你们做什么?知道这是何人府邸么,竟敢在这里放肆,不想活了?”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出来大声训斥着,然而那些差役根本不予理会,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一把将他推开,径直朝后院跑去。

    “大胆!”一个约莫四十多岁,身着长衫的男子,从后院走了出来。

    “你们是何人手下,竟敢擅闯本官府邸?”

    那队长上前抱拳行礼,可声音却丝毫不客气:“在下奉洛阳令之命,特来缉拿案犯,回府衙受审。”

    “案犯?谁是案犯?本官乃是朝廷太中大夫,府中人人守法,何来案犯之说?”

    那中年男子显得十分恼怒。

    这队长却不吃他这套,他是当初并州安民军的老卒了,虽然只是洛阳城中巡逻卫队的十多名队长之一,看似人微言轻,可享受的却是寻常县令的俸禄,而且身负爵位,在他眼里,这些豪门望族根本不值一提。

    他脸色板了起来:“大夫若想知道各种详情,还请随在下回府衙,如若不然……”

    他扫视了周围跑过来的那些府中护卫一圈,冷笑道:“若是有人胆敢暴力抗法,哼哼,罪上加罪,依照律例,形同谋逆,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中年男子闻言,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队长见状,直接挥了挥手:“带走。”

    几名士兵跑上前来,二话不说,架起了这中年男子便走。

    “你们……你们怎敢……满宠……本大夫迟早要奏你一本……你给我走着瞧……”

    而相同的情形,此刻还发生在了城中数十座大臣的府邸中。眼看着这些朝廷命官,大族家主,忽然被城中的卫队直接闯入府中带走,无论是城中的百姓,还是那些家族中人,都是彻底懵了。

    不过,这些家族中也还是有些机敏之人,急忙跑去了司徒府求救。

    洛阳令府衙之中,满宠高坐堂上,看着下面站着了数十人,而那数十人也同样十分不满地看着他。

    “满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等俱是朝廷命官,你怎敢擅闯我等府中抓人,是何道理?”

    “不错,今日不说个明白,我等绝不罢休,定要在陛下面前,弹劾于你。”

    “一个区区洛阳令,竟敢如此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

    大臣们怨气沸腾,满宠听着他们的话,脸色越来越黑,却始终没有反驳一句话。

    半晌之后,许是喊得累了,这些人才停了下来,不过还是怒气冲冲地瞪着满宠。

    满宠看了看他们,说道:“骂完了?本令方才任由你等谩骂,不过是看在同僚的份上,只因本令马上便要正式审讯诸位,待审讯完毕之后,只怕你们就没有机会骂了,故此先让你等骂个痛快,免得日后说我满某人不通情理。”

    他这番话,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的,听得这数十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姓满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满宠瞥了那人一眼:“什么意思?哼哼,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来人,传原告。”

    一队差役,带着那数百名农户,鱼贯而入,众多大臣见到这些农夫之后,很快便认出了他们,当即脸色一变,也猜到了满宠所说的“案犯”到底是何意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依旧没有把这当回事。这些人中,多数的官职,都不在洛阳令之下,有几人职衔比洛阳令更高,还有不少人,虽然职衔俸禄与满宠相同,却是朝中三公九卿的近臣,地位和朝堂影响力,自然也不是满宠可比的。

    有鉴于此,这些人依旧满脸轻松,其中不乏还在窃窃私语者。

    “哎呀,这些家伙是谁啊,又脏又臭,真是令人作呕,姓满的,你将我等数十位朝廷重臣,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跟这些臭要饭的一起上公堂么?简直是莫名其妙。”

    一人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满宠看去,却是朝廷的车府令。

    “啪……”只听得满宠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大胆嫌犯,你等乃是被告,在这公堂之上,还敢如此嬉笑,简直是藐视公堂,来人呐……”

    “在!”一队差役站了出来。

    “将此人当堂杖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满宠一声令下,差役二话不说,直接将那车府令抓了过来。

    这下大臣们都慌了起来。

    “满宠,你要做什么?公然殴打朝廷命官,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责么?”

    “你简直是在自寻死路,还不速速将我等放了,否则明日朝会,定要你好看!”

    满宠不屑一顾:“明日?哼哼,只怕你们都看不到明日了,来人,给我重重地打,还有,方才胆敢在公堂上威胁本令者,罪责更甚,拖到门口,鞭打三十。”

    “什么?你敢……”

    那些差役多是军中老卒,一个个都是粗人,向来只知道军令如山,改做了洛阳令麾下差役之后,也是秉性不改,他们哪里会管对面这些要挨打的是什么人,总之洛阳令说要打,那便打就是了。

    一队差役直接架起了方才说话的两人,拖到了府衙门口,当众扒去了上衣,抄起麻绳做的鞭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抽了过去。

    “啊……我的天呐……”

    “疼啊疼啊……救命啊……”

    转眼之间,这两人的后背,就多出了几道怵目惊心的血痕,而那名被杖责的车府令,也已被打得屁股开花,血肉模糊了。

    “这……这这这……”

    其余大臣,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看着这满宠果然真的敢对他们动手,一个个都闭上嘴巴,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第九百六十六章 王允密谋

    偌大的公堂之中,战列着一队队手持兵器的甲士,目光锐利地盯着这数十位大臣,杀气腾腾,让这些大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整个公堂上,只听见那三个挨打之人的惨叫声。

    这一顿刑罚,其实很快便执行完毕了,可是在这些大臣心中,仿佛已经过了许久一般,尤其在差役将已经疼晕过去的三人重新扶起来的时候,看着他们那身上的伤痕,所有大臣都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和他们相反的是,跪在公堂上的这些前来告状的农户,一个个都是欣喜异常,只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伸冤的希望。

    大臣们用充满愤怒和惊恐的眼神,看着满宠,满宠却视而不见,他看着下面跪着的农户们,开口问了起来。

    “你等有何冤情,直管诉来。”

    不等农户们说话,其中一个大臣,壮起了胆子,站出来道:“洛阳令,我等同朝为臣,虽不知今日你因何事,要将我等传唤至此,可纵然你要审案,也该给我等看坐才是。”

    有了这人出头,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

    “不错不错,理当看座。”

    “这是朝廷法度,洛阳令,你可不能轻废。”

    满宠斜眼看了看他们,冷笑一声:“你等乃是被告,依照朝廷律例,公堂之上,原告,被告,无论何等身份,都只有跪着,纵然有功名在身,也最多可以免跪,即便是皇亲国戚亲临,在此地也只有我满某人的位置,没有你等的坐席。”

    “你……”那人正要辩驳,却被身边的其他人拉了回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满宠仗着陛下的信任,胡作非为,我等不必与他强斗,且看如何审案,事后再与他算账不迟。”

    这些人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见到这个“大官”,气势如此强悍,这些农户们个个都来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便将事情的原委,统统说了出来。

    皇宫的宫道之上,廷尉钟繇,神色紧张地小跑着,烈日当头,他很快便是满头大汗,可钟繇仿佛丝毫不觉。

    他一路来到了御书房门口,龚三儿正要阻拦,却正遇到荀彧走出门来。

    荀彧见到了钟繇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由诧异:“元常,何事如此惊慌。”

    钟繇顾不得去擦自己额头的汗水,一脸焦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啪……”

    曹操一掌拍在了桌案上,面带惊喜之色。

    “好啊,好个满宠,正给了我等一个绝妙的良机啊。”

    一旁的程昱略有微怒:“这满宠当真是胆大包天,区区一个洛阳令,只因几个刁民之控诉,便敢抓捕洛阳朝中数十名官员,还在公堂之上,对他们直接用刑,这些人俱是我士族中颇有头面之人,他如此暴虐行事,岂不要惹得天怒人怨?”

    郭嘉笑道:“刘赫麾下,有这等酷吏,岂非正合我军之意?”

    “奉孝说得好。”曹操喜道:“据回报,满宠已将这数十人悉数定罪,说他们欺压百姓,杀害人命,偷税抗法,罪当抄家,他已先斩后奏,将这些人全部下狱,同时上奏洛阳朝廷,准备将他们问斩。”

    戏忠皱眉道:“只恐刘赫未必会批准。”

    曹操摇了摇头:“志才啊,你是太不了解那刘赫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大堂中央:“这刘赫向来与士族不和,尤其他此次赋税改制,可谓将豪门大族,得罪了个干干净净,若不是他创办太学,出了那雕版印刻的纸质书籍,惹得天下士子纷纷前往相求,只怕他治下各地的士族豪门,都要逃至我等势力范围之中。”

    “此次,这数十家族,对赋税改制一事,阳奉阴违,我料定,此事绝不在少数,只是这数十家被抓住罢了。以刘赫性格,定会对他们严加惩治,以达到杀鸡给猴看之目的。满宠此举,虽是严酷,有失仁义,且有越权之嫌,可刘赫非但不会责罚,只怕还会大为赞赏。”

    他话音刚落,一个士兵从外面跑了进来。

    “报……主公,洛阳暗探传回消息,尚书令荀彧,廷尉钟繇,将满宠一事,匆忙禀报给了对外宣称在闭关祷告天地,祈求风调雨顺的刘赫,随后,涉案之人,共计官员三十一人,其余大族家主十七人,全部问斩,四十八家族,一律抄家发配,满宠因此功勋,被迁为廷尉正,协助钟繇处理廷尉府衙公务,还得到丝绸五百匹的赏赐。”

    “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这刘赫当真是自寻死路。如此一来,他还能不人心尽失?”

    曹操大喜过望。

    郭嘉上前一步,说道:“主公,此事对于我等而言,其利并不只在于此。”

    “哦?奉孝有何高见?”

    郭嘉笑道:“孙坚,刘备二人,对于和我军结盟一事,虽然暗中应允,可他们并不愿意公然与刘赫做对,这本是存了墙头草的心思,一来为万一联军战败做好后路,二来,则是因为他们向来臣服洛阳,如今公然反叛,并无正当理由。”

    曹操眼睛一亮:“奉孝的意思是……此事,便是他们反对刘赫的旗帜?”

    “不错。主公岂不知,有一个词,名曰‘清君侧’?”

    洛阳,刚刚进宫探望过貂蝉的王允,一路走出宫外,正要踏上马车回府,这听得身后有人唤他,便回头看去。

    “哦?杨太尉,您可是少见啊,今日怎得有空入宫?”

    来者正是太尉杨彪,他这些年在朝中已是半隐退状态,每每上朝,也极少奏本,而且时不时便告病请假,不过他所在的弘农杨氏,却没有丝毫衰弱,族中子弟,还有不少门生故吏,都被陆续举荐入朝为官,其中不少人都已身居要职。

    纵然外面很多人,都觉得弘农杨氏势力大减,太原王氏风头正劲,可王允却很清楚,自己这些年运作之下,虽然令家族声望大涨,然而弘农杨氏,当年和汝南袁氏,领袖士族数十年,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杨彪越是这般低调行事,王允越是不敢大意。

    杨彪走下马车,主动对他拱手作揖,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

    “呵呵,王司徒向来少见,只怪老夫这身子骨太弱,若非陛下圣恩照拂,命华佗神医,还有新来洛阳的那位张机神医,为老夫调养,只怕老夫现在早已油尽灯枯啊。不像王司徒,年过六旬,却是身康体健,实在令老夫羡慕得很呐。”

    他一上来就是一番恭维的话,王允听了,心中直泛冷笑,不过对方如此有礼,他也自然要以礼相待才是。

    “杨太尉过谦了,老夫看你气定神闲,面色红润,乃是长命百岁之像啊。”

    “承蒙司徒吉言了,老夫在此谢过。”

    杨彪道谢一声,随后看了看宫门,说道:“司徒可是入宫去探望淑贵妃?”

    “不错,老夫的外孙和外孙女,生辰将近,故此入宫,与娘娘商议一番,今年该准备何等礼物。”

    “哦?是么?”杨彪颇有深意地一笑。

    王允不等他发问,便反问了一句:“太尉近年来极少出府走动,如今陛下在塔内祝祷天地,不在宫内,不知忽然入宫,所为何事?”

    杨彪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捋着胡须,说道:“啊,倒也无甚要紧事。只是陛下在入塔之前,曾经和老臣提起过这太学之事。他说虽然今年又在长安、晋阳、邺城、涿县兴办四所官学,然所能容纳之学子,总共不过六七万之数,便已是极限。眼下朝廷治理各地,有人口两千五六百万,适龄学子不下数百万之多,太学和官学,终究还是杯水车薪。”

    王允一听,心中一动,忙问道:“那陛下圣意如何?”

    “陛下有意将官学开办到各郡,乃至各县之中,只是此事若要办成,须耗费钱财不知几千万万之巨,还要良师不下万人,数年之间,几无可能办成。老夫思来想去,稍有所得,特地入宫,想与尚书令和司隶校尉,商议一二。”

    “哦?”王允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杨彪身边靠近了几分。

    “不知太尉有何良策,以助陛下成就如此丰功伟业?”

    杨彪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扬:“你我身为士族豪门一员,自然也当为士族所计。太学官学兴办,虽然对我族子弟求学、出仕,多有便利,那纸质书籍之精美,更是令人难以拒绝,然如此一来,寻常百姓,乃至贩夫走卒之子,便可与我士族子弟,同窗就学,同朝为官,实在有些不成体统。只是此乃陛下大力推行,大势所趋,我等臣子,只能顺势而为。不过么……”

    他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王允有些着急起来:“不过什么?杨太尉莫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来。”

    杨彪这才继续说下去:“不过么,朝廷既然无力招收天下学子,那也就意味着,普天之下,超过九成的适龄学子,依然要另寻求学之处。虽说许多小民百姓,尚未意识到要让子女求学,可这终究是早晚之事,何况即便眼下,太学和四处官学,前来应召却落榜,无缘就读者,便已超十万之数,这些人学业何处成就,又如何能走上仕途,王司徒是聪明人,还需要老夫多言么?”

    王允听了,双眼直放光芒:“太尉的意思是,将这些人都招揽到麾下,悉心培养,日后便可成为我等家族的门生,从而巩固家族在朝中的地位?”

    “呵呵,司徒大人心中既然清楚,又何必多问呢?我等家族,在大汉朝堂上,屹立百年不倒,所依仗的,无非两者罢了。一是在士林、文坛中之声望,二便是族内门生繁多,遍布朝野内外,一呼百应。眼下这大好机会,即可帮朝廷解决难题,更有利于家族,何乐而不为?”

    王允连连拍手:“妙,真是妙极,太尉不愧是士族领袖,名不虚传,老夫佩服,佩服啊。”

    “好了,老夫还要入宫去见尚书令和司隶校尉,就不多打扰了,司徒自便。”

    杨彪说完,拱手拜别,转身走入了宫门。

    王允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精芒闪烁:“老东西,在我面前炫耀这天大的功劳。哼哼,这功劳我虽然沾不上了,不过么,论及兴办学院,抢夺天下士子之心,我太原王氏,却未必会落后于你弘农杨氏……”

    当天夜里,王允书房之中,群臣齐聚,不少人都是义愤填膺。

    “司徒,那满宠着实可恨,微末小吏,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您无论如何,也要为那些冤屈的臣工们,出一口恶气啊。”

    “是啊,纵然那些人稍有过错,却也罪不至死啊。那满宠一心要将他们定下死罪,故意趁陛下入塔祝祷时,混淆视听,夸大其词,害了这四十余家族,上下几千口人的性命,我大汉向以忠孝仁义治天下,岂容这等恶吏横行无忌?”

    “我等愿联名上书,弹劾满宠,还请司徒做主。”

    “请司徒做主。”

    王允看着这些人,却是嗤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等想要步他们后尘,便只管上奏去吧,可别拉老夫下水。”

    “这……”大臣们面面相觑,一脸莫名:“司徒,这是何意?”

    王允不无讥讽地说道:“你们也都是饱学之士,莫非就没看出,那满宠此番作为,分明是得了陛下授意,陛下事后对他如此嘉许,足以表明天子之态度。这田赋改制一事,也是板上钉钉——明摆着了,偏偏有人要自己往枪口上撞,还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毫不避讳,简直愚蠢到家,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他这一番话,颇有些怨恨他们不争气的意味,众臣听了,都面露羞愧之色。

    “司徒教训的是,是下官等失察了。”

    “话虽如此说,只是……只是那满宠如此猖狂,而陛下又分明又提拔他继任廷尉之意,一旦此人上任,如何还能有我等的活路?总该想个对策才是。”

    “对策?你们要什么对策?陛下宠信此人,我等难道要与陛下为敌么?”

    王允扫视了他们一眼。

    一些大臣却是不以为然:“与陛下为敌自然不敢,只是陛下也未必事事都是对的,我等……”

    “住口!”王允厉声呵斥,打断了他的话。

    “身为臣子,岂能说出如此无父无君之言?”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那名大臣急忙赔罪。

    王允脸色稍稍缓和:“非是老夫不肯为那四十多家族做主,他们中不少人,与我太原王氏,也曾有过姻亲关系,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往我等可以联手,忤逆陛下圣意,可如今却是不行。”

    大臣们疑惑道:“为何不行?”

    王允瞪了他们一眼:“蠢!你们莫非不想做那纸质书的生意了?”

    众人顿时醒悟过来:“不错不错,险些将此事忘了。”

    “上次弹劾程良将军坑杀降卒一事,陛下已经有些不悦,好在司徒给我等使眼色,命我等及时止口,才没有招来陛下怒火,此番若为这些家族,触怒陛下,只怕这书,我等也是拿不到了。”

    这一年多以来,他们一直垄断了纸质书籍的生意,市面上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第二家商户能够做这等买卖,他们如何能够舍得让这一本万利之事被刘赫收回?

    王允说道:“那些人自己办事不力,被人抓住了把柄,死不足惜。我等要做之事,比这可重要百倍。”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趣,伸长了脖子问道:“究竟何事,竟让司徒都如此重视?”

    王允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反问了他们一句:“自太学创办以后,诸位自己也好,家族也罢,声望地位,可有变化?”

    被他一问,众人都露出了几分惭愧的神色。

    “这个么……”

    王允一看他们的神态,便知道了答案,他冷笑一声:“如今便有一个大好良机,能将我等家族,重振声威,再次恢复往昔那门生故吏遍天下之局面,你们说,是不是比那四十几个家族之事,重要百倍?”

    “什么?此话当真?”众人连忙追问。

    “哼哼,老夫岂会诓骗你等?”王允瞥了他们一眼。

第九百六十七章 再战慎阳

    众人好奇不已,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王允的妙计。

    王允坐直了身子,轻抚长须,从容说道:“陛下有意将求学之道,播于四海,令大汉青年,皆成饱学之士,诸位可知?”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都有些暗淡下来。

    “司徒所言,下官等人如何不知?此事本是各有利弊,利者,便于我等后辈子侄求学,出仕,且在太学之中,多结交些同窗好友,对日后仕途,自然也多有裨益。只是如此一来,我等士族地位,只怕会日渐衰退,寻常农夫、走卒之子,也可同堂求学,同朝为官。”

    “是啊,只是那时,陛下的纸质书籍一出,天下震惊,我等一时也不曾考虑到这些细枝末节,如今想来,只怕陛下也是筹谋已久了。”

    “司徒,您不是说有重振声威的妙策么?何以提起此事?”

    众臣纳闷道。

    王允笑道:“这奥妙之处,便在太学之中。”

    众人愈发疑惑:“此言何解?”

    王允说道:“大汉天下,符合太学招收年龄者,数百万之多,可太学能容纳多少学子?太学也好,四处新办官学也罢,每次招考之时,门庭若市,人群熙熙攘攘,比肩接踵,挥汗如雨。多少人想要求学,而不可得,而朝廷本就是百废待兴之际,更兼如今又是开疆拓土,鲜卑、羌人、南匈奴诸部,多有臣服,数年之后,只怕还要多出不知几个云海郡。治理地方,垦荒兴农,兴修水利,筹办医馆,开设药局,所需人才,不知繁几。”

    “陛下早有愁容,太学和官学,每年所能培育贤才,少则万余,多也不过两万而已,怎能满足国家所需?”

    众人之中,稍显聪慧者,已经听出了眉目。

    “司徒的意思是……我等创办私学,招揽士子,与太学分庭抗礼?”

    王允脸色顿时板了起来:“愚蠢,什么分庭抗礼?是为朝廷分忧。”

    “啊……对对对,下官该死,是为朝廷分忧,哈哈哈。”

    其中一人,却是面露忧虑:“只是……真要招收那些草莽百姓之子入学么?这……是否有辱斯文?”

    王允斜视了他一眼:“短视之辈。此事已是板上钉钉,陛下一心想要成此大事,天下万民,也是翘首以盼,已非你我之力,所能逆转。既如此,何不顺势而为,将贤才收为己用?朝廷创办与支撑官学,耗费极大,能办出多少?我等齐心合力,不出几年,定可使朝廷贤才,多出于我等门下,那时,你我等辈,岂不高枕无忧矣?”

    众人听得,抚掌称快:“妙极,司徒真乃无双国士也。”

    “陛下那边……不知是否会应允此事?”有人提出了疑问。

    “放心,我等此举,乃是顺应圣心而为,陛下只有欢喜,怎会违逆?兴办私学,与官学一般,可每年定期考察,选拔贤才,此事绝对可成,诸位回去,好好准备,待陛下出塔后,请了旨意,即刻动手。”

    “如此,我等这便回去筹谋。”

    众人欣喜非常,当即起身告辞。

    王允将他们送到门外,随后脸上洋溢起了得意的笑容。

    “杨彪啊杨彪,你想这主意虽好,可动作却不及我快了。待得私学遍布天下之时,我太原王氏这士人领袖之地位,再无人能够撼动矣……”

    “八百里急报……孙坚要求朝廷严惩坑杀降卒的镇南将军程良,以及滥用刑罚,屈打成招,虐杀忠臣的洛阳令满宠,并罢免趁天子闭关之机肆意妄为,祸乱朝纲的尚书令荀彧、司隶校尉钱理。孙坚以‘清君侧’之名,集结步兵十五万于庐江,水师两万于巢湖……”

    “八百里急报……徐州刘备,呈送万民书,上奏朝廷,严惩程良、满宠、荀彧、钱理等人,同时命其二弟姜桓,携大将太史慈,领兵十万出东海,进逼兖州。其本人与三弟张飞,领兵十万出济南,进逼冀州……”

    “八百里急报……曹操称奉诏讨贼,发讨贼檄文于四海,起兵三十万,驻扎汝南……”

    “八百里急报……高句丽为报前次战败之仇,其主故国川王,统兵十五万,御驾亲征,攻入辽东……”

    一份份急报,接连不断地送入到了御书房之中,饶是以荀彧和钱理这等处变不惊的性格,此时也不由得冷汗直流。

    “曹贼不但准备了三方联军,还让高句丽出兵响应,委实难办了。”

    钱理眉头紧锁。

    荀彧看着这四份急报,说道:“此事原也在意料之中。”

    钱理有些紧张道:“如此大事,是否要报之陛下知晓?”

    荀彧稍作沉思,随后摇头道:“暂且不必。这四路大军,除却曹军以外,其余一时之间,皆暂可不必忧虑。”

    “为何?”钱理不解。

    “高句丽当初一战,已近乎倾尽全国之力,为赵云将军所败,如今元气大伤,这十五万大军,想来多半是临时征召,毫无战力可言,田豫、田畴二将,也是善战之人,且自那一战后,连日加固城防,纵然赵将军不在,以如今幽州之力,也足可抵挡。”

    “嗯……你说的也有理。不过孙坚和刘备两路大军,却是气势汹汹,手下谋士、猛将,不在少数,如何应对?”

    荀彧说道:“这两人,虽然与曹操结盟,却是各怀鬼胎,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轻易发兵,直接与朝廷为敌,那样便等于撕破脸面,再无转圜之地。然曹贼与朝廷胜负如何,他们尚不敢断定,在此之前,也不足虑。”

    钱理听得连连点头:“文若所言,句句在理。不过,益州此次不曾出兵呼应,倒是奇特。”

    “并不奇怪,刘焉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时,随时皆有可能死于塌上,再加上关将军,还有马超将军,坐镇凉州,张任几次从汉中出兵偷袭,都不曾得手,如今益州自顾不暇,岂有余力再与曹贼等人联手?何况刘焉自立为帝,与曹操也是不死不休之大敌。”

    钱理闻言,微微颔首:“这倒也是。那以你之见,眼下对这些乌合之众,便该当置之不理,一切等陛下出关之后,再做计议?”

    “不,有一处地方,须得马上飞鸽传书,前往提醒多做提防。”

    荀彧的话,让钱理再次陷入了疑惑之中:“何处如此要紧?”

    荀彧用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座小城:“慎阳城。”

    此刻的慎阳城外,大军围困,水泄不通。

    “娘的,这曹贼搅扰了本将军的酒兴,实在该杀。”

    程良气急败坏,一戟劈开了城墙上的一角。

    这时,城外大军之中,一人策马而出,来到了距离城门约二百步远的地方,站定身形。

    “程良将军何在?在下夏侯渊,有几句话想说与足下。”

    “说你祖宗!”程良随手抄起刚刚被自己砍下来的一块破碎青砖,奋力扔了过去,只是相隔太远,自然是不可能打得到夏侯渊了。

    “要打便打,要你在这里多嘴多舌。”

    夏侯渊对他这幅态度,也不以为怒:“程将军乃当世英豪,勇冠三军,忠义千秋,我家主公,钦慕久矣。如今我六万大军,将此县城围困,将军已是插翅难飞,若能早降,尚可封侯赐爵,荣华富贵,将军何不……”

    “我呸!”程良怒不可遏:“本将军追随大哥,征战十多年,何曾怕过谁来?曹贼区区宦官阉贼之后,也敢欺辱于我,简直是不知死活,要我程良投降,他也配?”

    夏侯渊喊道:“将军纵然不为自己,也该为城中这些将士们考虑一二才是啊……”

    “考虑你姥姥,来人,给我放箭!”

    程良直接喝令着,一波箭雨腾空而起,夏侯渊不闪不避,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利箭飞来,随后落到了自己面前数十步远的地面上。

    “唉,我家主公一片好意,乃是诚心招纳将军,将军何必如此固执呢?”

    程良直接啐了他一口:“呸,不知羞耻的东西,废话少说,想要慎阳城,便从我程良身上踏过去吧!”

    夏侯渊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息道:“既然如此,便休怪在下无情了。动手!”

    几支响箭,忽然放上了天空,程良一脸纳闷:“这夏侯渊是什么意思?放了响箭,又不来攻城,他意欲何为?”

    他正愁眉不展时,忽听得身后的城中,传来一阵阵呼喊。

    “救火啊……快救火……”

    “着火啦……快来人呐……”

    程良一惊,急忙跑向了城墙的后面,放眼望去,只见城中心的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此刻已是一片火海。

    “糟糕,是县府着火了!”

    他急忙呼喝起来:“快,派一千兵士,速速前去救火,快啊……”

    一名将领却拉住了他:“将军不可啊,区区县府,无甚紧要,烧便烧了,断不可为此乱了军心呐,否则,敌军趁此来攻,我军定然难以抵挡啊……”

    程良一把甩开了他:“放屁!火势如此凶猛,若不扑灭,势必迅速蔓延,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将军此言差矣啊,县府四周街道,都极为宽阔,只需让城中百姓,再加上数十名士兵,稍加防范,便可让火势不至蔓延到周围房屋,断不可为此大动干戈啊……”

    “滚开!”程良一把推开了这人:“本将军行事,还要你来教么?马上派一千人去救火……”

    夏侯渊远远地看着城楼上的动静,满脸嘲讽:“这程良当真是个莽夫,唉,常与那张勇和高顺交手,如今忽然面对这等废物,此战实在是有些索然无味啊。”

    于禁走上来,笑道:“呵呵,将军何必如此?慎阳城关乎到我军能否与荆州兵马,合兵一处,一旦攻破此城,不但粮草运输之路就此完全畅通,还能齐聚三十万大军,届时一齐北上,再破张勇与高顺,那时自然有将军伸展之机。”

    “哈哈哈……文则说的在理啊……”

    城中火势,越来越旺,看得程良直跳脚。

    他见夏侯渊依然没有开始攻城,便再次呼喊道:“再派一千人……哦不,两千人去,务必要在敌军开始攻城之前,扑灭火势!”

    总共三千名士兵,再加上不少百姓相助,一桶桶清水,泼到县府的火海之中,这才堪堪将火势控制住。

    程良长长呼出一口气:“呼……总算是……”

    “将军,大事不好啦……”一个士兵的呼喊声,打断了程良已到了嘴边的话。

    “什么事,让你这般慌慌张张,简直不像话。”

    程良本就十分心烦,被他这样一喊,更是恼怒起来。

    “将军……粮仓……咱们的粮仓啊……”

    程良一听这两个字,整个人都绷紧起来:“粮仓怎么了?”

    那士兵指向了一个方向:“粮仓着火……着火了……”

    “什么?怎会如此?这……”程良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粮仓所在的方位,此刻也冒出了火光,虽然远不如县府那般凶猛,却也已不弱。

    方才说话那将领,再次说道:“将军,这分明是夏侯渊的调虎离山之计啊。”

    “什么计?”程良急急忙忙问道。

    将领解释起来:“城中粮仓,一直有重兵把守,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可偏偏粮仓距离县府不甚远,他们故意派暗探,在县府点火,则粮仓守卫在情急之下,又有将军军令,定会分兵去救火,如此粮仓才会被他们趁虚而入啊……”

    程良闻言,恨得咬牙切齿:“狗贼……安敢如此害我!”

    就在这时,城外忽然响起了悠长而嘹亮的号角声,紧跟着,数万曹军,气势汹汹杀奔城墙而来。

    “可恶……可恶啊……夏侯老贼,欺我太甚!待我出城宰了这厮,困城之危自解。”

    程良一提天罡追魂戟,便要跑下城楼去,却再次被那武将拦住。

    “将军万万不可。敌军势大,夏侯渊更是世之勇将,将军虽然悍勇,可双拳难敌四手,为今之计,唯有坚守城墙,依靠城墙和惊神连弩,上下一心,或是守得此城。否则,将军和末将等人,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程良原本对这个屡屡阻挠自己的属下,十分恼怒,可是一听他提起了刘赫,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可恶……夏侯渊……我早晚必杀你……传令下去,县府火势不必理会,三千士兵速速前往粮仓救火,其余人等,随本将军死守城门,谁敢擅离职守,军法从事!”

第九百六十八章 驰援慎阳

    慎阳城西北方,一百余里处,此地一片旷野,举目四望,除却偶尔有几个土坡山丘之外,再无任何奇特之处。

    不过就是这样一片再寻常不过的荒野之地,此刻却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张勇率领四万大军,正极尽全力,往前赶去。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往日那从容的气度,眉眼之间,尽是急迫和紧张之色。

    “三哥啊三哥……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大军行进半日,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条河流,拦住去路。

    张勇看了看这条河流,宽有十数丈,河水虽不算很深,却也绝非淌水所能渡过,当即勒停战马,喝道:“军中向导何在?”

    一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小人在此,将军有何吩咐?”

    张勇以马鞭指了指前方的河流:“此溪何名,可有能渡之处?”

    向导忙说道:“此河名为桃河,向东北方而去,汇入汝水之中。河心深处,约有七八尺,不可横渡。不过此河总共不过二百余里长,大军只需往上游再行十余里,彼处河道,不过六七丈宽,河水深不过四尺,当可过得。”

    张勇当机立断:“区区十余里,比起在此地临时架桥,倒是快上许多,传令下去,全军沿此河往上游而行。”

    四万兵马,即刻调转方向,朝西南方跑去。

    副将陈烈,看着张勇如此忧虑,出言宽慰道:“将军不必忧心。三将军虽然兵少,却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如今曹军攻城也不过一日,三将军定可坚守至我军赶到之时,那时前后夹击,破曹军只在旦夕之间。”

    张勇却摇头道:“你不知我三哥性情,他秉性粗野,而夏侯渊却是曹军大将,多有智谋,更兼兵力三倍有余,只恐三哥中敌诡计,如此,则顷刻之间,性命皆休。”

    他自己也被自己一番话,说得愈发焦急起来,猛地一抽马鞭,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十多里路程,对于这训练有素的精锐大军来说,也不过是咫尺之间罢了,四万兵马,很快就赶到了河流上游。

    “将军你看,此地河面果然窄小许多,河水也仅过膝盖。”

    陈烈亲自淌水下河测了一番,张勇松了一口气。

    “好,全军过……”

    “河”字还没喊出口,张勇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陈烈不解道:“将军,怎么了?”

    张勇眉头紧锁,用马鞭指了指河对岸不远处:“那是何处?”

    陈烈放眼望去,只见河对岸数百步外,一块块巨石立在地上,粗略数去,不下数百块,这些巨石,小则一人高,大则丈余,在这些巨石之间,多有杂草灌木。

    他喊来了向导,询问起来,向导说道:“回将军,那处怪石林,自古有之,有数百步见方,也无有名号,虽有些稀奇,却也并非怪异之事。”

    陈烈点了点头,对张勇说道:“将军,将军,此地虽怪,想来也无甚要紧,还是抓紧赶路吧。”

    张勇却不为所动:“此地如此险要,你看,两侧树木茂密,中间怪石嶙峋,恐有不详。”

    “只是我军已然行至此处,再另寻他路绕行,又要耽搁许多时辰了。”

    陈烈面带犹疑道。

    张勇也是陷入了犹豫之中,就在他两难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喊。

    “张将军……张将军……”

    张勇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人正策马狂奔,从大军后方追赶过来。

    陈烈看了看来人的甲胄,还有手中举着的一面小旗,当即认了出来:“是我方军中斥候。”

    张勇神色一紧:“定是三哥所派,快,快带过来。”

    陈烈亲自将那斥候带到了张勇面前,不等斥候开口,张勇便主动问了起来。

    “慎阳城如何?”

    斥候灰头土脸,身上多有泥泞,看起来十分狼狈,可即便如此,又有清澈的河水在侧,他却也顾不得去清洗一番,而是用着几乎是哭喊的声音说道:“张将军……不好了,今日一早,城中几户大族趁我军疲惫之时,忽起发难,率领部曲妄图打开城门……”

    张勇闻言,顿时焦急万分:“什么?城池如今安在?我三哥如今安在?”

    斥候说道:“程将军亲自领兵抵挡,终于平定内乱,可曹军趁此时机,全力猛攻,如今城门已是残破不堪,岌岌可危,随时……随时都可能被攻破啊……”

    “三哥……”

    张勇仰天痛呼,随后神色变得异常坚决:“全军听令,即刻渡河,穿过怪石林,尽快赶到慎阳城!”

    “喏!”

    陈烈当即便去传令。

    四万大军,浩浩荡荡,淌着河水,很快便来到了对岸。

    “冲啊……”张勇一马当先,扑入了那片怪石林中,陈烈领着几名大将也急忙跟上,没过多久,四万大军,就全部进入了怪石林之内。

    “嗯?不对啊……”陈烈最先发现了问题。

    “怎么了?”身边其他武将问道。

    陈烈左右张望了着:“方才那斥候哪里去了?依照我军军纪,这斥候不是应当和我军一起前往慎阳城么?”

    其他将领一听,也都四处张望起来,可是并没有发现那名斥候的身影。

    “方才我等情急之下,倒是没有注意此人,这倒是奇了,他能去哪儿呢?”

    众人正在纳闷之时,四周忽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杀呀……”

    张勇急忙紧勒缰绳,戒备地看向四周。

    “将军,不好,我军中埋伏了……”陈烈跑到了张勇身边,提着他那柄破军巨剑,紧紧盯着从两侧树林之中涌现出来的伏兵。

    一名武将跟随这些伏兵跑了出来,他冲着张勇笑了笑:“张勇将军,别来无恙啊。”

    张勇看到此人,不由心头一震:“夏侯惇……”

    “不错,正是某家,我已在此,恭候多时矣。”

    夏侯惇仰天大笑,得意非常。

    “好啊,好啊,想不到我千算万算,还是没能逃过曹贼的奸计。想必那斥候,也是你等派人假扮的了?”

    夏侯惇也没有否认:“不错。我家主公神机妙算,早知你顾念兄弟之情,定会来援,而路经此地后,定会从此处过河,我只需派人假冒斥候,诓骗于你,你便会前来自投罗网,哼哼,如今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不束手,更待何时?”

    “呸!”张勇此刻,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提起劈天盖地斧,指向夏侯惇:“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张勇今日虽中你等之计,也定要血战到底。全军听命,为今之计,只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方有生机,给我杀!”

    他一声令下,陈烈等众将,分别率领一批士兵,迎向了曹军。

    “哼,不知死活……”夏侯惇轻哼一声,一拍战马,直接杀向了张勇。

    张勇翻手砍杀了三名冲过来的曹军士兵,却见夏侯惇的长枪,已然刺到了面前,当即用大斧的斧面向前一挡。

    “叮……”一声轻响,两人已然厮杀到了一处。

    “系统提示:张勇对战夏侯惇。张勇基础武力94点,兵王、甲王、坐骑共提升5点,触发特技‘鬼斧’,武力提升4点,当前综合武力103点。”

    “夏侯惇基础武力98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特技‘狂暴’暂未触发,当前综合武力101点。”

    这边张勇带来的四万兵马,纵然是汉军精锐,骤然中伏,虽能做到不至于丢盔弃甲,奔逃亡命,可终究还是难免士气大跌。

    曹军只三万伏兵,却从两侧夹击而来,很快便压得汉军有些无力招架。

    “可恨,曹贼故意将伏击地点挑选此处,分明是看中了此地不利于我军金刀营施展。”

    陈烈恨恨说道。

    金刀营所用金刀,十分细长,每每大力劈砍出去,难免需要周身有较宽阔之地,若是寻常草木阻挡,金刀之下,可轻易砍断,倒也无妨,可是面对这怪石林立,金刀根本连伸展开都难。

    而曹军却多是长剑、大刀为武器,正合此地使用,如此一来,曹军更是士气大振,而汉军却是节节败退而来。

    “啊……”一声惨叫传来,陈烈本能看去,却见一名刚才还与自己说话的军中将领,被曹军士兵一枪穿透了胸膛。

    他口喷鲜血,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手中长矛,奋起前刺,把敌军士兵也扎了个透。

    可周围都是曹军士兵,很快,又有一刀砍在了他的后背,紧跟着,刀诸多刀剑,加在他的身上,陈烈眼睁睁看着这位多年的同袍战友,缓缓倒下。

    “老黄……”

    陈烈怒火滔天,一拍战马,纵身向前跃去,手中破军巨剑,直接劈砍出去。

    那几名曹军士兵,他们的兵器还刺在那黄姓汉将的体内,还没来得及重新拔出来时,破军巨剑已经杀到面前。

    “噗噗……”

    “啊……饶……”

    盛怒之中的陈烈,转眼便收割了这几人的首级。

    他这巨剑,在这石林之中,正便于厮杀,陈烈便游走在战场各处,援助着其余将领,屡屡救得他们性命。

    “干得好!”张勇见状,喜不自胜,他看向夏侯惇,冷笑不已:“贼子,你以为凭借这区区伏击,便能对付得了我张勇么?你根本没明白,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与我朝廷的堂堂正义之师,究竟差距是如何巨大。凭你也想取我首级,当真痴心妄想。”

    说话间,他大斧一扣,便将夏侯惇的长枪按倒下来,随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左手抽出腰间佩剑,猛然向前一挥。

    夏侯惇双目圆睁,急忙身子向后一仰,堪堪避过这一剑。

    “哈哈哈……人言夏侯惇乃常败将军,不过是凭借宗亲血脉,才平步青云,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听着张勇这一番嘲讽之语,在看着自己带来的几名武将,竟然被一个手持巨剑的无名小将,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位曹营毫无疑问的首席大将,登时勃然大怒。

    “哇呀呀……气煞我也!你们这些废物,都给老子使出看家本领来,谁若是今日战败,即便逃得性命,回去之后,老子也要亲手宰了你们!还有,谁能杀了那使巨剑之人,重重有赏!”

    他这番话,看似盛怒之言,却是恩威并行,果不其然,曹军中的几名将领和士兵,仿佛都变得愈发勇猛起来,不少人更是直接从四面八方,逼向了陈烈。

    “嘿嘿……”夏侯惇狰狞一笑:“你就等着看你这位爱将,是如何被剁成肉酱的吧。”

    “系统提示:夏侯惇触发特技‘狂暴’,当前狂暴程度,为其提升2点武力,并降低4点智力。夏侯惇当前综合武力变为103点,综合智力变为65点。”

    “呼……”夏侯惇手中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一枪便逼退了刚要进逼上前的张勇,随后右手掌在长枪末端,使劲一推,枪头极速刺出。

    张勇匆忙之间,只得用大斧的斧柄抵挡,枪头“叮”一声,刺在斧柄之上,震得他双手生疼。

    “好家伙,倒有些本事。”

    他用斧柄一敲枪头,将长枪就此敲开,斧刃高高举起,顺势便重重落下,几欲将夏侯惇的头颅从中劈开两半。

    “来得好。”夏侯惇不急不忙,抬手便用长枪抵挡过去。

    洛阳城皇宫之中,刘正背着一个布包,贼头贼脑,从宫殿之中探出头来,看没有人影,便蹑手蹑脚跑了出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出了自己宫室的院门,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正儿,你要去哪儿?”

    刘正身形一滞,回身看去,却是皇后张妤。

    “母后……孩儿……孩儿想去太学找我那结拜兄弟诸葛亮……对,就是去找他……”

    张妤微微一笑:“你是母后生的,你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岂能瞒得过我?你刚才定是去御书房偷听前线战报了吧?”

    见自己谎言被揭穿,刘正有些无奈,也只得承认。

    “这=……不敢欺瞒母后,孩儿正是要去豫州。曹贼可恶,使奸计烧了三叔粮仓,慎阳城岌岌可危,孩儿要去救出三叔。”

    张妤莞尔一笑:“你倒是有志气,这点和你父皇当年,可是一模一样。不过……凭你这点本事,未免有些不自量了些。”

第九百六十九章 各方博弈

    刘正有些不服气:“孩儿的本事怎么了,三叔也夸孩儿年少有为呢,还说他和父皇,还有二叔他们在我这般年级时,都还没有我这等武艺。”

    张妤笑道:“你三叔说得不错,他们在你这般年级时,武艺、见识,都不如你。不过你怎的不想想,那时,你父皇他们所面对的是何人?不过是些山贼草寇罢了,而你如今要面对的又是何人?乃是众多从诸侯并立之中脱颖而出的绝代枭雄。以你这般武艺,要收拾当年那些贼寇,可谓易如反掌,要对付曹贼,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刘正一听,也随之为难起来:“可是……可是三叔有难,我总不能不帮吧?曹贼攻城,三叔不知还能撑得多久,父皇又还在高塔之中,不曾出来,这……”

    张妤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这脑子,自小读了那许多书,也不知读到哪里去了。这事可不是单凭你一股热血,和一身武艺便能解决得了的。”

    刘正挠了挠头,看着张妤的眼睛,忽然放光:“对了,母后向来才学出众,父皇都常常向你请教,不如母后指点孩儿几句。”

    张妤摇了摇头:“此乃国家军机,母后妇道人家,不便干涉。”

    “那……那可怎么办呀……”刘正彻底急了。

    “你啊你,让母后说你什么好,你父皇一片苦心安排,你怎的就领略不到半分。”

    张妤这句话,让刘正先是有些纳闷,随后却是欣喜无比:“父皇的安排?什么安排?母后快快告诉我。”

    张妤说道:“你这孩子是什么脾气,你父皇还能不知道么?总是要给你找一个能够取长补短之人,方能成事。”

    “取长补短之人?”刘正微微沉吟,随后忽然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他忘了,多谢母后!”

    他给张妤道谢一声,随后一溜烟便跑了。

    青州济南郡,刘备军中。

    张飞一脸不耐烦地在刘备面前,来回踱步:“哎呀……唉……哎呀呀……”

    刘备招了招手:“翼德,别转了,快坐下,愚兄被你转得眼睛都晕了。”

    “哎呀,大哥,咱们既然旗号都打出去了,为何只在此处盘桓,却不动手啊?听说那曹贼两日之前,已经开始攻打慎阳城了。”

    张飞搓着双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刘备却是不紧不慢,他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呼……好茶,好茶啊。”

    “哎呀,大哥……”张飞跨步上前,一把夺过了茶杯。

    “嗯?”刘备看了他一眼,无奈一笑。

    “三弟,之前说要起兵清君侧时,你可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你我结义十余载,那次可是你第一次反对愚兄,如今怎得有这般迫不及待想要出战了?”

    “嗨,大哥何必明知故问?此事关乎大哥身家荣辱,两位兄长既然都亲身参与,小弟怎好落后?大哥向来忠义仁德,此番起兵,虽说与曹操那狗贼有呼应之势,大似叛逆之举,却也总归是朝中有奸佞之辈作祟,大哥身为皇室宗亲,这清君侧,也是情理之中。何况大哥先有奏章劝谏在前,只是陛下入塔祝祷,被奸臣扣下,此等恶贼,不杀何用?”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之中,凶光毕露,仿佛恨不得马上就将满宠,荀彧等人大卸八块,方才泄恨。

    不过,须臾之间,张飞的脸色又变得坚定无比:“小弟不像大哥读过那许多圣贤书,懂得许多道理。小弟只知道一件事,既然认了兄长,那兄长的话,便是小弟的话。兄长说要清君侧,小弟绝无二话。只是这冲锋陷阵太过危险,有小弟在,怎好劳动大哥亲往?朝廷兵马,委实精悍,一旦开战,凶险莫测,俺老张可以死,大哥却绝对不能死。”

    张飞一番话,说得十分恳切,让刘备也不禁微微动容,他轻叹一声,伸手要去端茶杯,张飞见状,急忙抢先端了起来。

    “嘿嘿……大哥,喝茶,喝茶……”

    他将茶杯双手奉送到刘备面前,刘备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贤弟心思,愚兄岂能不知?”

    他接过茶杯,捧在手中,却没有再喝:“翼德且放宽心,这到了该出兵之时,愚兄自然是用你打头阵,只是如今尚未得时机罢了。”

    张飞不明所以:“时机?什么时机?”

    刘备耐心解释道:“曹操数日前再次出兵攻打朝廷兵马,豫州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唯有曹操兵败,我军方可出动,倘若是朝廷兵败,我军断不可动,只能安守青州,不可越界一步。”

    张飞一听,愈发糊涂了:“这是何故?小弟虽少看兵书,也知这趁虚而入之计。朝廷败下阵来,岂不正是我军进兵之时?”

    刘备面露恼怒之色:“胡说。曹操,何许人也?大汉国贼也。挟持天子,残暴生灵,我与他势不两立。只是他今与朝廷对抗,我军既要清君侧,又不便相助朝廷,剿灭叛逆,否则只会便宜了那些奸臣,被他们贪天之功前去邀宠,更要坏了大汉的江山社稷。”

    “可是,如果张勇、程良、高顺等几位将军,能够击败曹贼,甚至趁此良机,夺取豫州,乃至荆州之地,则曹贼之势从此土崩瓦解,不复为朝廷之患,那时我与东吴孙文台联手,再行兵谏,一者不会误了朝廷大事,二者,豫州数十万兵马,侵入荆州,面对我军突袭,一时也难以分身阻挡,则是两全其美之计。”

    “反之,曹贼取胜,朝廷败退,那时曹贼之势便会迅速壮大,威胁宗庙,稍有不慎,只怕这大汉江山,就此断送,我刘备身为刘氏后裔,若此刻起兵,岂不等同于做了曹贼附逆,成了刘氏的叛贼?”

    刘备一席话,听得张飞连连点头:“大哥说得在理啊。如此行事,有礼有节,一片公心,大哥忠义千秋,当可昭日月。”

    “呵呵,这回三弟可不急了吧?”

    “不急,不急了,哈哈,来,小弟陪大哥喝茶……”

    安城之中,曹操正在府中后院,与程昱等几位谋士赏花。

    “哈哈,来,看看这朵……”曹操指向了水池中心一朵孑然而立的荷花,说道:“此花与众不同,高耸挺立,花开硕大,真乃荷中王者也。”

    程昱却指向了另一朵:“主公,属下倒是觉得,这朵青莲更好。此花虽然不如主公看中那朵绽放盛大,却是清新高洁,可谓荷中名士。”

    “呵呵,主公和仲德,各有道理。”戏忠笑呵呵地做起了老好人。

    曹操看向了郭嘉:“奉孝也来点评一二。”

    郭嘉拱手领命,往水池中扫视了一圈,随后说道:“主公和仲德所选,纵然也堪称上品,不过在下倒是以为,那边那朵,才更适合主公。”

    曹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朵荷花,生得并不挺直,反而有些倾斜,也是因为倾斜,所以在一种荷叶与荷花之中,并不突出,甚至每每有风吹来时,还常被旁边的荷叶遮盖住。

    可同时也正是因为它这一倾斜,不偏不倚之下,将另外一朵荷花,压在了下面,使其动弹不得。那朵被压住的荷花,花骨朵明显比上面这朵要大上一圈,可花茎被压弯,使得养分不济,这偌大的花骨朵,此刻反倒成了累赘,缺少养分的它,已渐渐有了枯败之像。

    曹操眼睛一亮:“妙……果然妙得很,奉孝眼光,当真独到,哈哈……”

    “主公。”曹仁走了过来,抱拳行礼。

    “哦?子孝来了,走,去那边坐下说话。”曹操带着众人,来到了旁边的一座亭子里,分别落座。

    曹仁开口道:“不出主公所料,张勇按照主公预先料定之路线,出兵驰援慎阳,已中我军埋伏。不过张勇指挥若定,敌军士气虽有受损,却并未溃逃,此刻想来双方还在血战之中。”

    “嗯,这倒无妨。”曹操不慌不忙道:“我本也没有指望就此能擒杀张勇,只要阻其增援,令我先夺取慎阳便可。至于张勇的首级,我自有其他计谋去取。那高顺,还有徐、牵二人,是何动静?”

    “这两处军马,也和主公所料丝毫不差。徐晃、牵招,起兵讨伐要清君侧的孙坚,原本占了上风,却在关键时刻,被孙坚麾下一个名为周瑜的将领,率领水军从巢湖登岸,击其后方,徐、牵领兵暂退,回到合肥固守。”

    “至于高顺,今日凌晨时分,他亲自统帅约五万兵马,往新邙谷去了。”

    “好!”曹操大喜,霍然起身:“那刘赫向来自命情报不凡,此番我故意暗中往新邙谷运粮,假意将这些时日在豫州各地收集的粮草,囤积于此处,便是要吸引高顺前往,他果然中计。”

    “恭喜主公,此战之后,不但可与荆州兵马合兵一处,更能令张、高二将,元气大伤,随后我军趁胜追击,一举夺回豫州失地,也非难事。主公神机妙算,天下无敌。”

    程昱和众人,都是喜形于色。

    曹操仰天大笑,却又连连摆手:“哈哈哈……诸位休要谬赞。我军粮草不足,如此险招,也是不得已而用之啊。倘若被高顺和荀攸识破,放弃新邙谷,直奔我安城而来,城中如今只有三万兵马,根本难以抵挡。何况此计也多亏诸位多多提点,否则操如何能够思虑如此周全?”

    “驾……”

    高顺挥舞马鞭,行色匆匆。

    在他身后,八千骑兵,四万步兵,步伐整齐,全速行进着。

    而协助高顺,统领这几万兵马的,便是他麾下的几员大将,其中便有他自己的独子高翼在内。

    高翼自上次一场血战之后,受伤不轻,纵然是年轻力壮,身体强健,也调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

    高顺虽然表面上漠不关心,还总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受伤流血,如何能有出息”之类的话,可刘赫却是知道,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四年的大将,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因此,在高翼身体康复之后,刘赫便下旨,将其从山阳郡都尉,改任陈留郡都尉,也便是让他调回到了自己父亲所在的军中效力。

    高翼这身份,掩藏了多年,就连军中几名跟随高顺多年的老将,也只知道高翼化名郝翼,在徐晃军中听用一事,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众人对自家高将军的铁面无私,大为钦服,而对高翼这位少年英才,也是十分敬佩。

    行军之时,不少将领,都跟随在高翼的身边,不断向他打听着这些年来的一些趣闻趣事,聊以排解行军途中的无聊与寂寞。

    高翼虽然不像他父亲那样,惜字如金,却也不免被他们问得烦了:“诸位将军,如今军情紧急,还是待战后再叙不迟。”

    众人这才想起,自己太过激动,才会聊得忘乎所以了,便一个个都散了开去。

    高翼稍稍松了口气,远远看着前方高顺的背影,正出神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小高将军,在想些什么呢?”

    高翼回过神来,扭头看去,竟是荀攸,急忙行礼:“末将见过荀刺史。”

    荀攸不久前刚刚从颍川太守任上,接过了张勇的豫州刺史大印,负责统辖豫州各处城池,安定民心,协调粮草等事。

    荀攸用一副看着晚辈的眼神地看着他:“不必多礼。我观你似乎有些心事,令尊生性不善言辞,你有不便与他说的,不妨说来给我听听。”

    高翼咬了咬嘴唇,壮起了胆子:“末将有些不明,这新邙谷距离安城并不近,足有七八十里路程,曹军运粮队,不似我军,能有诸多牛车驴车,甚至马车押运,他们多少以人力推车而行,如此距离,只怕要两日方能运到。曹军粮草所剩不多,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囤在城中,岂不方便?”

    荀攸闻言,露出了欣慰之色:“你能够作如此想,足见已有几分将才了。不过此事乃是陛下通过飞鹰卫传讯而来,断不会有错。曹贼行事,向来诡谲多变,所谓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将粮食囤于城内,此乃常人所想,自然会将目光集中于城内,而正因如此,他反其道而行之,却最是安全。此谷位于安城以东,过了此谷再行二十里,便是新蔡县城,如今也在曹军掌控之中,往返运粮,自是十分安全。”

    高翼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多谢刺史指点。”

    荀攸笑得十分儒雅,又对他说了一句:“此战其中之奥妙极多,远非我此刻三言两句所能道明,你且好生观察,细心揣摩,对你多有裨益。”

第九百七十章 谁中计了

    新邙谷,此地位于安城和新蔡县城之间的一片群山之中,说是群山,其实也只有三座山峰稍显高耸,其余大多是低矮山丘,不过无论山峰或是山丘之上,都是树木茂密,尤其在这盛夏之时,更是一派郁郁葱葱之像。

    这三座山峰,成“品”字形排列,围得严丝合缝,只是朝向西南一侧,留了一个数十丈宽的入口,虽称不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却也极为险峻。

    此时此刻,在这山谷的周围山林之中,隐约可见一个个人头,在那灌木丛中闪动着。

    魏延的双眼,死死盯着山下的那个谷口,几乎连眨眼的功夫都不舍得放过。

    他的副将缓缓移动了过来,问道:“将军,你说那高顺当真会来么?”

    “自然是会来。”魏延不假思索道:“主公料事如神,故意用这粮仓诱敌,高顺何等人,既然探得消息,更兼慎阳城战事正急,只要夺了我军粮草,不但可解慎阳之危,更能将我军赶出豫州,此等良机,他岂会坐视不理?”

    副将闻言,也有些兴奋起来:“如此,主公岂不是将这白捡的大功,凭白送给我等?若是能生擒或击杀了高顺,嘿嘿……将军您可就是我军无可置疑的第一勇将了啊。”

    魏延也有些得意起来:“这是自然。主公身边的那些宗亲,平日里从不拿正眼看待我等外姓将领,尤其对我荆州降将,更是百般欺凌,可一遇战事,便个个都成了草包。上次一场大战,曹舒、曹纯二人,还不是要靠本将军殿后,为他们拖延时间,他们才得以逃脱?”

    “是啊,在荆州时,将军威名,何人不知?除却那黄老将军之外,便属您为荆州第一了,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过仗着是主公的子侄罢了,论才干,如何能及得上将军您。不过上次您何苦要亲身涉险,为他们殿后呢?任由他们被敌军所杀,岂不最好?”

    魏延捻着短须,说道:“你懂什么?他们终究是主公的子侄,在我手中被敌军杀死,主公岂能不加怪罪?彼时我虽救得他们,可也让主公对我另眼相看,否则此番何至于将这等泼天大功送与我来?”

    副将点了点头:“也是,若非如此,主公也不会命你独自领兵了。”

    “放心,你等皆是我在荆州时的旧部,凡有好事,我自会带着你等。此次大功到手之后,少不得一番封赏,尔等可要拼命厮杀,不可给我荆州将士丢脸。”

    “将军放心就是!”副将拍着胸脯说道。

    “将军,来了……”不远处一人忽然低喝了一声,魏延浑身一震,目光瞬间集中到了谷口。

    只见一人骑着白马,手中提着一杆银白色的长枪,出现在了谷口之外。

    “高顺!”纵然隔着这数百步远,魏延也凭借这马匹和长枪,第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好,他果然来了,天助我也,传令下去,全军随时待命,不到本将军军令下达时,任何人不得行动。”

    魏延难难以抑制心头的欣喜,语气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他眼看着高顺率领大军,一步步进入山谷之中,那一座座“粮仓”,呈现在了他们面前,顿时引起了一阵欢呼。

    “真的是曹军的粮仓啊……”

    “太好了,烧了他们,看曹贼焉能不败?”

    随即,高顺下令,命麾下各将,分头领兵,前去点火,粮仓周围正在巡逻的“守卫”,一个个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很快,熊熊火势,冲天而起,伴随着山风吹过,呼呼作响。

    “好,动手!”

    魏延一声令下,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曹军士兵,纷纷用手中的弓弩、滚木、石块,朝着山下发起了突袭。

    “唏律律……”

    “啊……救命啊……”

    “有埋伏……咱们中计了啊……”

    “快撤……”高顺一勒战马,急忙掉头朝山谷冲去。

    魏延大手一挥:“弟兄们,冲下去,拦住谷口!”

    他一把跨上战马,二话不说,径直从半山腰上冲杀了下去。

    “高顺贼子休走,吃我一刀!”

    他所在的位置,为了便于观察,本就距离谷口不远,此刻又是居高临下冲杀,因此很快便冲到了山下,直接出现在了谷口,与此同时,他所率领的三万曹军伏兵,也纷纷冲下山来。

    “高顺看刀!”

    魏延刚刚下山,还来不及稍做喘息,立马一挥手中大刀便劈砍了过去。

    可是原本应该是惊慌失措,毫无准备的高顺,却是不慌不忙,抬手便是一枪,轻易挡住了他这一击。

    “什么?”魏延十分诧异,本能地抬头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让他惊得几乎眼珠几乎都要跳了出来。

    “你……你是何人?高顺在哪儿?”

    对面这名武将,看起来十分年轻,也不过二十来岁,虽然模样和高顺有几分相似,却根本不可能是高顺本人。

    那人冷笑一声:“哼哼,你已中我家军师之计也,回头看看吧。”

    魏延一听,急忙扭头往后去,只见又一个同样白马,白甲的人,正率领兵马,从自己背后杀来。

    “这……这……”

    他正惊讶万分之时,山谷之内,忽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啊……魏将军……”

    “救命啊……”

    只见曹军杀气腾腾地冲下了山坡,刚要杀到汉军面前时,之前还慌乱成一团的汉军,忽然全军整肃,汉武卒的重盾兵,几乎就在十几个呼吸之间,就在大军外围结成战阵,随后一杆杆长矛,从后面刺了出来。

    曹军见状,纷纷想要停下脚步,可是他们都是从山坡上全力往下冲来,力道之大,又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噗噗噗……”一个个曹军士兵,被长矛刺穿了身体,鲜血将那黑色的重盾,都染成了猩红之色。

    “好贼子,怎敢如此?”

    魏延见到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士兵,如此惨死在自己面前,如何能忍?他大刀挥舞,趁着高顺还没杀到之前,便欲从这假冒高顺的年轻武将下手,杀出一条血路。

    “想从我这里突围?痴人说梦。”

    那年轻武将不是别人,正是高翼,他冷哼一声,手中长枪舞动,迎向了魏延。

    “系统提示:高翼对战魏延。高翼基础武力90点,兵器、铠甲、坐骑共提升3点,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3点。”

    “魏延基础武力96点,无装备加成,无特技加成,当前综合武力96点。”

    一刀一枪,缠斗一处,魏延越斗越觉得心惊:“此人到底是谁,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武艺?”

    不过容不得他仔细思量,两人刚刚斗了不到二十合,高顺已然率领大军杀到。

    魏延暗恨不已:“可恶……不想主公计谋,竟被识破,偌大功劳,就此东流,实在可恨……”

    他心中十分懊恼,总想着此次败逃回去之后,又不知要受那些曹氏和夏侯氏亲族多少白眼。

    可纵然如此,他也已无其他路可选择。

    “快,让弟兄们向南撤退……快啊……”

    他虚晃一刀,逼退了高翼,随后一拨战马,朝南方突围而去,他之前带来谷口堵截的一批曹军,也急忙跟上。

    “将谷口封死。”高顺并没有理会魏延,而是对着高翼下了命令。

    “遵命。”高翼领命,当即率领大军,死死拦在了谷口,让山谷内的曹军,彻底陷入了绝境。

    高顺策马缓缓来到谷口,看着那些手足无措的曹军,喊出了四个字:“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几万汉军,同声高呼,震耳欲聋。

    一批曹军士兵正要放下兵器时,其中有人喊道:“说的好听,之前慎阳城的降卒,是何等下场,以为我等不知么?”

    “不错,我等宁可战死,也绝不愿被你等坑杀活埋,受那奇耻大辱。”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有投降之意的士兵,也再次将兵器握紧,满脸戒备地看向了高顺。

    “大胆,我家将军是何等人,岂会做那出尔反尔之事?”一名武将怒声喝斥着,可那些曹军,却丝毫不予理睬。

    “弟兄们,投降也是一死,不如拼上一把,或可冲出重围,大家一起杀呀……”

    两万多曹军,再次嘶喊着,朝谷口冲了过来。

    高顺有些无奈地看向了荀攸,荀攸也是苦笑一声:“我也无有良策了。”

    高顺闻言,面露不忍,不过很快又变得坚定无比。

    “杀。”

    只这一个字喊出,汉武卒、金刀营、神机营,全部行动了起来。

    汉武卒重盾兵,先将曹军全部围困在谷内,随后神机营在外,几波连射,只听得里面惨叫声连绵不绝。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呀……”

    剩下的曹军士兵,已经急红了眼,全部瞄准了一个方位,一起冲了过去。

    而此时,汉武卒忽然变阵,原本那个巨大的包围圈,瞬间收缩,将这些曹军士兵,分割成了一个个小队。

    随后,金刀营十几人结成一阵,杀入方阵之中。

    伴随着惨叫声越来越弱,不知过了多久,山谷之中,再也见不到一个曹军人影,只剩下了满地的尸首,断肢残骸,以及流淌的鲜血。

    “唉……”高顺低眉叹息了一声。

    “父亲不必自责,战场之上,难免死伤,他们既不肯投降,便唯有一死了。”

    高翼劝慰道。

    高顺看向了他,说道:“记住,兵者,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我等虽为将领,行此杀戮之事,也当慎重。”

    高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魏延……”

    荀攸走了过来:“放心,曹贼区区计谋,岂能瞒得过我?我早有安排,此番定纵然不能将曹贼一网打尽,也可令其元气大伤。”

    魏延只带着几千残兵,夺路狂奔,一直逃出了二十余里,眼看着后面确实没有追兵,这才来到一条河边,下马休息。

    “呼……呼……累死我了……”

    他踉踉跄跄来到河边,捧起了河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其余将士,也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扑到了河中。

    一脸血污和尘土的副将,走到魏延身边:“将军,此番我等如此大败,不知……不知要如何向主公交待啊……”

    魏延双目之中,精芒闪烁:“高顺和荀攸,果然厉害……”

    他定下心来,沉思片刻:“就这般回到安城,难免要被主公责罚,更免不了遭曹氏亲族将领嘲讽,不过安城虽不能回,新蔡县城,却尚有守军两万有余,我等可前往新蔡歇脚,待收拾了兵马之后,再伺机向汉军报仇。”

    他说得是信誓旦旦,可副将却面露犹疑:“这……那高顺乃是洛阳朝廷首屈一指之大将,兵力更在我等之上,要向他寻仇雪耻,只怕……”

    魏延怒喝道:“胡说什么,怎敢乱我军心?”

    副将急忙赔罪:“末将知罪,请将军责罚……”

    “罢了罢了,念在你跟随我多年,不予追究,之后休要再出此言。”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魏延说道:“我料定高顺此番取胜之后,定会直接前往安城。须知,如今主公麾下,总共不过三万兵马驻守城池,一旦城破,主公定为敌军所擒,高顺岂会放弃此等大功不要,而来追击我等?”

    “呜……将军言之有理……”副将微微点头。

    “这就是了。只要他前往攻城之时,我等率领新蔡兵马,从后方扑杀,届时,高顺纵是天兵下凡,也是必败无疑,如此,我等非但可抵去罪责,更能立下大功。”

    魏延一番话,说得副将双眼放光起来。

    “将军果然妙计啊,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快前往新蔡吧。”

    与此同时,新蔡城外。

    “哒哒哒……”

    一匹战马,正全速朝着城门狂奔过来。

    “将军快看,马背上有人……”一名守兵指向了这匹战马,对身边的将领说道。

    那守将以手搭在眉间,仔细望去,果然见到马背上有一人,浑身血污,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此人甲胄,乃是我军士卒,快,你带几人出城查看一番,再做计议。”

    “遵命。”

    那士兵带着几个人,下了城楼,打开城门,迎向了那匹战马。

第九百七十一章 诸葛首谋

    “喂……你怎么样?”

    这名士兵扶起了马背上那人,关切问道。

    那人看起来十分虚弱,浑身上下,满是血污,尤其脸上,更是被血渍弄得面目全非。

    他勉力抬头,微微睁开眼看了看,有气无力地说道:“快……快去新……新邙谷……”

    “新邙谷怎么了?你说说清楚啊。”

    “高顺……高顺率军……他……额……”这人话没说完,头一歪,便再次昏了过去。

    守将在城楼上高喊着:“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回头喊道:“此人好像是新邙谷,魏延将军麾下,谷中战事,似乎有些意外,只是他不曾说清楚,便昏过去了。”

    “新邙谷?”守将心头一惊。对于此次伏击之事,他虽因职级不够,所知不多,却也听闻了主公要在此地进行一场极为重要的战斗,故此一听到这个地名后,这名将领马上急了起来。

    “快,把他带进城来,传军医前来救治。”

    旁边的副将说道:“将军,还是小心为上啊,此人身份不明,还是……”

    “诶,他只有区区一人,纵是奸细,又有何能为?主公在新邙谷有重大部部署,如今看来只怕是出事了,这正是你我立功之时,怎可谨小慎微,误了大事?快,把人带进来。”

    城外的几名曹军士兵,当即牵着那匹马,走入了城中,随后,城门这才缓缓关闭。

    不等军医到来,那守将便快步跑下城楼。

    “将军,他已然晕厥,一时只怕难以醒转。”

    守将拍了拍那名晕倒的士兵,见他果然没有反应,急忙呼喝着:“快,军医在哪儿?马上传过来,快,把他扶到屋里歇息。”

    他指挥两个士兵,将那人从马背上扶了下来,其中一名士兵喊了一句:“呵,这家伙挺沉啊,看不出来,倒是个大块头呢。”

    “想必是那魏延将军的亲随吧?”

    两人将他扶下来以后,发现这人虽然因陷入晕厥,而导致头歪向一边,可即便如此,还是比他们两人都高出半个头,身材也十分魁梧,不禁心中有些羡慕。

    守将的副将,忽然指了指那匹战马的马背:“这马背上怎得还有这两个偌大的布包,你们两个,将其取下来,看看里面是何物。”

    “遵命。”两个士兵,走上前去,伸手便要去拿两个布包。

    可是两人刚一上手,解开了将两个布包悬挂在马背两侧的绳子,那布包非但没有被提起来,反而猛地往下沉去。

    “咚……”

    布包狠狠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两道沉闷的声音。

    “好沉的东西啊。”士兵有些惊讶地说道。

    副将心中顿生疑窦:“什么东西,待我看看。”

    他亲自上前,弯下腰,用刀直接划破了布包,紧跟着,两个圆滚滚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这是……”副将瞪大了双眼。

    那守将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这不是一对大锤么?上面竟还长着尖刺,好生奇怪。”

    他伸手握住锤柄,使劲提了提:“嚯,好重的大锤,何人能用得了?”

    副将看着一对大锤,若有所思,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就变得惊恐无比。

    “这是……这是朱烨的混元霹雳锤!”

    “什么?”守将大惊失色,吓得直接将大锤扔了出去,好像在手中的不是什么大锤,而是一块烧红了的铁块。

    “敌军大将的兵器,怎会在此处?”

    众人震怖不已,忽听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自然是小爷我自己带来的了。”

    “谁?”守将惊得直接跳了起来,四下环顾,却见到刚刚被扶下去的那个晕厥的士兵,此刻竟然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

    “你……你你你……你是何人?”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迈开步子,向他这边走来。

    “你……你到底是谁?”守将心中胆怯,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那人还是没有回答他半个字,而是走到了自己战马的旁边,弯下腰,双手一探,便将两柄大锤抄在了手中。

    “呼呼……”

    他将双锤在半空中耍了一番,这才满意道:“嗯,不错,没有摔坏。”

    看着这沉重的双锤,在他手中好似没有重量一般,那守将如何还能认不出来?

    “你……你是朱……朱……朱朱朱……”

    “呸,你才是猪呢。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烨,朱德辉是也,嘿嘿,没想到吧?”

    听到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守将两眼一翻,险些当场吓晕过去。

    “将军……将军莫慌,这朱烨纵然神勇,他只有一人,我军几万兵马,还怕他不成?只要大家一拥而上,擒下了他,便是大功一件,将军封侯赐爵,不在话下啊。”

    副将此刻,倒显得比那守将冷静一些。

    被他这样一说,守将也反应了过来:“对,对对对,快,大家一起上,谁能拿下朱烨,生擒也好,斩首也罢,都可得赏金一千。”

    听到千金的重赏,周围那些刚刚被吓得不轻的曹军士兵中,不少人都红起了双眼,嗷嗷叫着冲朱烨杀了过来。

    朱烨眉毛一挑,扫视了周围一圈:“嘿,谁说小爷是一个人?”

    “你……你这话是何意?”守将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不过,没等朱烨回答他,城外忽然喊杀声震天。

    “杀呀……”

    “冲进城去……”

    城楼上,一名曹军士兵,跌跌撞撞跑了下来:“将军,不好了……城外有数万敌军杀了过来……”

    “什么?这……”守将惊慌无比。

    朱烨轻蔑一笑,随后庞大的身躯,忽然化为了一道黑影,迅速蹿了出去。

    “砰……砰砰……”

    眨眼功夫,便有几名曹军士兵,被他锤得头脑迸裂,而他也正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那名曹军守将。

    守将大惊失色:“快拦住他……拦住他……”

    “想挡住我,就凭你们几头烂蒜?”朱烨对眼前的敌军,嗤之以鼻,双锤上下翻飞,将一名名敌军,锤杀与眼前。

    汝南郡的某处荒野之中,四人四骑,正在飞速奔驰着。

    狂奔良久,大概是觉得有些累了,四人停下脚步,下了马背,来到一旁的大树底下,稍作歇息。

    “孔明,你此计……当真可行么?”刘正仰头,喝了几口水后,有些忧虑地问道。

    诸葛亮面带微小,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兄长放心。此计不成,兄长尽可取我首级,去赔给三将军就是。”

    “诶,这却不可,你这脑袋,如此聪慧,日后可要好好为国效力,我可不敢收了它”刘正连连摆手。

    “只是……你怎的就能断定,慎阳城至今还不曾丢失?即便昨日的军报中提及夏侯渊还在攻城,尚未得手,可今日已是攻城第三日了,只怕是……”

    “是啊,大哥说得不错,咱们可别扑了个空呢。”

    一人从不远处的小溪里,打满了水囊,一边走回来,一边插话道。这人身高七尺有余,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模样,生得一对凤目,面色微微泛红,便是关羽长子,关平了。

    “二哥啊,你别得算仔细了,莫要让我等弟兄白白送死,我哥几个倒是无妨,这要是把大哥连累进去,啧啧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就算咱们逃得性命了,我和三哥的屁股,也非得给打烂了不可。”

    又一人凑了过来,此人说话之时,不自觉地伸手去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脑海中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此人便是程良的长子,程央。他和关平同年同月同日所生,只是晚了几个时辰。

    他们两人,外加张勇的长子张承,朱烨长子朱峥,自小便以兄弟相称,只是原本关平排行老二,如今中间多出了一个诸葛亮,而诸葛亮的年级又最长,因此他们的“兄弟座次”,自然也要向后挪一位了。

    诸葛亮用羽扇遮在头顶,看了看天色:“我非但知道夏侯渊此刻没有得逞,还知道,即便是再过一日,乃至两日,他也不会得逞。”

    “哦?”三人都兴致高昂,全部坐到了他的旁边:“为何?”

    “呵呵,其中奥妙,自然便在这天象之中。”诸葛亮指了指天空。

    “天象?”刘正似乎有所领悟,关平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程央歪着脑袋,盯着天空看了半天,嘟囔道:“这天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一个大太阳,晒得人难受以外,还能看出什么?”

    诸葛亮微微一笑:“此事容我稍后再说。我且先说,为何夏侯渊今日必定没有攻下慎阳。”

    见他就要详述,刘正三人都坐直了身子。

    诸葛亮说道:“曹操此次进犯,以我所料,其目的,并不在于慎阳城。亦或者说,并非只在慎阳城。”

    刘正想了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别有所图?”

    “大哥果然聪颖,一点即通。”诸葛亮夸赞了一句,随后继续说下去。

    “如今,朝廷在豫州,部署了程将军、张将军、高将军、徐将军、牵将军,共计超过四十多万大军,无论数量也好,精锐程度也罢,都在曹军之上。如若坐等我军准备充足之后,发起攻势,则曹军焉有不败之理?故此,他拉拢孙坚的江东兵马,以为助力,两方联手,突袭我军,其意图,便在于削弱我军实力,甚至要歼灭我军主力,最好是能击杀我军这五大统帅中的一两人,至于慎阳城,不过是顺手取之罢了。”

    刘正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故意以粮草短缺为由,攻打慎阳城,名为打通与荆州之粮道,其实目的有二,一是要歼灭城中兵马,甚至擒杀三叔。二来,便是想借此吸引四叔,还有高将军他们前往驰援,曹贼便在途中设下埋伏。”

    “呵呵,小弟只起了个头,大哥便能推断出其中要点,不愧是陛下器重的长子。”

    诸葛亮满脸欣慰。

    “那还用说?到底是我等的大哥。”关平带着几分崇敬地看向刘正。

    他们是有说有笑,程央可是着急万分:“你们还笑,我父亲可是命在旦夕啊,二哥,你快点,继续说,继续说。”

    “好好好,四弟莫急。”诸葛亮安抚了他一句。

    “既然曹贼要吸引张、高等将军驰援,若是速战速决,拿下了慎阳城,甚至杀死了三将军,则其余大将,自然不会驰援,反而会变得同仇敌忾,全军上下,一心一意,只要为三将军报仇。如此局面,自然不是曹贼想要面对。因此,在伏杀了张、高等几位将军的兵马之前,慎阳城这个诱饵,曹贼绝不会轻易将其吃下。之前的火烧城中粮仓也好,夏侯渊围城也罢,都不过是为了让城中局势看起来更加紧迫,促使几位将军尽快出兵罢了。”

    “明白了,二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关平看向诸葛亮的眼神之中,也带上了几分钦佩之意。

    “哎呀,糟了,昨日我在书房外偷听,得知四叔还有高将军,都已出兵救援,岂不是正中曹贼埋伏?”

    刘正脸色有些慌了起来。

    “哈哈哈……”诸葛亮忽然发笑,让其余三人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兄长也未免太轻视了那位荀公达先生了。他能被陛下赞为军中谋主,这等区区计谋,岂能瞒得过他?亮敢打赌,二位将军此次出兵,非但没有被曹军伏击,反而定可痛击曹军。”

    三人闻言,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刘正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朝着前方的道路看了看。

    “不对啊,这条路,似乎……似乎也不是去慎阳城的啊。”

    他不久前刚刚去过慎阳,也是从洛阳出发的,自然是认得路的,之前他心中焦急,只顾埋头赶路,每每到了岔路口,都是诸葛亮指点,他也并未在意,这时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路根本不是去慎阳城的路。

    诸葛亮神秘一笑:“不错,我等确实不是去慎阳。”

    “啊?不去慎阳,那去哪里?二哥啊,你可别耍我们啊。”

    程央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质疑之色。

    刘正也疑惑道:“既然四叔和高将军那边,都已无碍,那我等此次出来,不去救援三叔,还要去何处?”

    诸葛亮以羽扇作手,指了指前方:“自然是去一个能够对付曹贼之地了。”

    刘正、关平和程央三人,面面相觑,脸上挂满了疑色。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906/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最新章节! 作者:第一神猫所写的《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为转载作品,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介绍:
“我穿越了?有金手指了?哈哈,太好了,系统,给我召唤几个猛将!”“对不起,本系统没有此功能。”“那来个几百万斤粮食,我保障下后勤。”“抱歉,本系统也没有此功能。”“那兑换一匹宝马,一杆神兵,这总可以吧?”“抱歉,此功能本系统也不具备。”“坑爹啊!”“不过……这些东西,本系统可以提供方法,宿主自己来培养。”带着一个奇特的金手指,刘赫开启了自己的穿越三国之路……书友群:913862333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超级培育系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