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绝不妥协！
此时，血无极的内心绝对是翻江倒海的，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他现在恨不得一把掐死何冰！
他伪装了这么多年，终于将“自己的异能是操控血液”这个假象成功植入大部分人心中，谁知道来个贲龙城，直接就让自己十几年的苦心经营化为泡影。这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不要说其他城市的人，甚至就是天风城的其他堂口，估计此刻心中都已经开始暗中思考如何针对他了。哪怕是一个城市，也未必见得就是亲密战友，魂堂堂主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呢。
恼怒之下，血无极道：“看起来，你也是异能者吧！”
众多惊讶的目光纷纷投向很，廖凡更是目瞪口呆，何冰居然是异能者？他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
再想想铁中寒，那真是惨，身为堂堂影卫，龙无道的最强耳目眼线，在他眼皮子底下，四皇子经营了十几年，何冰隐藏了半辈子，而他完全没有察觉。也亏得他早就死了，不然现在就算活着，怕是也要羞愧得撞墙自杀。
身份暴露，何冰虽然有些郁闷，对此倒是也早有准备，当他站出来支援叶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心理准备。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而你之所以敢站出来面对我，正是因为你自信自己的异能正好能够与我对抗。”自己老底被掀，恼羞成怒的血无极开始反揭对方老底。“没错，我的能力就是让液体的温度上升，那么反推回去，你的能力就必然与我正好相反，所以你能力的本质，就是让温度下降，对吧！唔，难怪你自号什么‘冰皇’，无非也是想误导别人，让他们以为你的能力只局限于冰上罢了。”
看着何冰，血无极突然换了个腔调，“你是异能者，我也是异能者。在南域，异能者永远是少数，同为异能者，我们为何要相互敌对？若你愿意加入天风城，这血堂副堂主虚位以待，假以时日，待我退下之后，我并不介意这血堂更名为冰堂！”
众人都是一惊，血无极这开出的价码可算是极大了，要知道血堂在天风城可是排名第二，若何冰加入，两名异能者联手，绝对可以横扫南域。
听到这个，何冰有些意动地看着叶暝，事实上，若是答应了血无极的要求，天风城的人可能会直接退出对叶暝的围攻，这样后者的压力就会大大降低。况且，何冰也并不是没有追求的人，天风城血堂副堂主，这个位置也对他有极大的吸引力。
叶暝见何冰看着自己，目光转到了刀斩命的身上，后者楞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与叶暝跟何冰可都是大仇，当初追杀叶暝，险些一刀砍死何冰，想要何冰倒戈，自己反而成了关键。
咬了咬牙，刀斩命低头道：“两位，往日只是本……是我不对，不过身在世上，恩怨杀伐不过是常事，大家都不是小孩子，纠结一时的恩仇畅快没有意义。若是有什么不满的，我愿意补偿！”
这刀斩命也确实是足够精明，在这种情况下能低头服软，为人所不能为。同时，刀宏与战天涯也立刻后退几步道：“若何冰加入天风城，我们立刻退出对叶暝的围攻。”
“刀副堂主，你们不能这样！”四皇子惊恐地道，若是天风城这帮人退出，光靠他们三名魂战王，这么可能拿得下叶暝，搞不好还要全军覆没。
“龙破魂，你怕是没有权力命令我们。”刀宏毫不客气地回答，他们又不傻，若是真能说服何冰加入，再让叶暝干死贲龙城和山水城这几个人，那他们天风城在南域还有谁是对手？刀斩命都已经如此放低姿态了，叶暝不可能还纠结于一时间的小小恩仇吧？
“叶暝……”何冰欲言又止。
扫视了一下在场之人，所有表情，心态都映入他的眼中，叶暝开口，轻声回答。
“我拒绝。”
“什么！”血无极惊讶道，“叶暝，我知道刀副堂主与你有怨，但是……”
“但是又怎么样呢？”叶暝打断他的话，“所以我就应该一切只看利益，只要有利益，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有利益，就可以跟任何人合作。只要有利益，就可以背叛一切吗？不，我曾经以为，我隐忍，我假装与龙破山合作，我只是暂时装个样子……可是最后结果呢？侯宽死了，薄灰死了，阿飞也差点死了！没错，在我弱小，无力的时候，也许不得不做出一点妥协，但当我拥有了力量，却依然为了利益，去背叛自己的心，对不起，我做不到！”
叶暝的话让在场陷入一片沉默，众人都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他。在他们心中各自转动着不同的想法，有嘲笑，有惊讶，有不屑，也有敬佩。
“老何，你相信我吗？”叶暝诚恳地看着何冰，后者耸了耸肩，“说什么呢，好歹也是一起拼过命的人。”
“好，你帮我挡住血无极一分钟……不，三十秒！”叶暝道，“只要三十秒不让他干扰到我，我就能解决战斗！”
三十秒！所有人都震惊了，叶暝竟然扬言要在三十秒内解决六名魂战王？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何冰也是有些呆了，他撇了撇嘴道：“叶暝啊，虽然我知道现在挺厉害的，不过……对面可是有六名魂战王啊。”
“六个……”叶暝笑了，“老何，我就问你一句，你相信我吗？如果相信我，就帮我挡过三十秒！”
何冰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相信你！”
“何冰！你莫要自误！”血无极怒道，“就算你也是异能者，本堂主乃是超越者，你真以为能挡得住本堂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越级对战了。”何冰双掌猛地一合，数十根冰锥突兀地从血无极身边冒出，然而这些冰锥还没能完全成型，就化成一片水汽，蒸发在空气中。
“既然你要找死，那就怪不得本堂主了！”血无极狰狞地看向何冰，而刀斩命那边，六名魂战王再次齐齐杀向叶暝。
两场恶战，同时爆发！
第四百六十七章 异能对决
“去死吧！”血无极率先出手，他知道自己是这场战斗的关键，所以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地出手了。
“沸血地狱！”血无极双手合抱，仿佛掌控着虚空中的无形能量，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变得瞬间干燥，而浑身血液开始快速奔流，似乎要冲出胸口。
“退退退！”廖凡手一挥，所有人都立刻远离血无极。谁都不想倒霉地被异能波及到，不过还是有几个人反应迟钝了一点，退的不够及时。立刻，他们脸上浮现出强烈的痛苦表情，滚烫的血液从五脏六腑中渗透出来，更有甚者整个爆开来，死状凄惨无比。
“妈的……好厉害！”何冰只觉得周身压力奇大无比，异能的攻击无形无相，就算同为异能者，也无法搞清楚对方的攻击会从哪边过来，他所能做的唯有使用自己的异能在身边撑起一个防护的屏障，反正只要撑过三十秒就足够了。
饶是如此，何冰依然应付得筋疲力尽，他已经全力开启自己的异能，换成其他时候，他身边早就伫立起一道道坚固的冰墙，然而现在，异能刚一扩散出去，就被血无极的攻击消弭与无形。
双方的异能一个可以沸腾液体，另一个可以降低温度，正如水与火一般，水可以灭火，火也可以蒸发水，正是相互克制，相互抵消的关系。单从异能的本质上看，谁也奈何不了谁，在这种情况下，强弱就看双方实力的差距。
可血无极毕竟是老牌异能者，更是异能者的第三级“超越者”，光论异能的强度就远超何冰，只是短短几秒钟，何冰就感觉自己的异能已经被血无极压在身边半米处，几乎要招架不住。
妈的，还以为拖延三十秒是很简单的事情，现在看起来……怕是十秒都坚持不到！何冰心头有些慌乱，这导致他的异能进一步被压缩，已经离身体只有十厘米左右。更关键的是，在如此快速的大量消耗之下，何冰的异能已经开始有些枯竭的迹象，大脑发出阵阵昏沉，他预计再这样下去，不到十秒自己就会昏迷过去，到时候就是必死无疑。
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死，一定会死……何冰心头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可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根本思考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血无极，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
不知不觉间，异能再次被压缩，就快要贴到自己的皮肤上，何冰死死支撑着，大脑渐渐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该死，妈的，怎么办，要死了，血无极的异能，异能，液体沸腾，液体……
刹那间，何冰的脑海中亮起一道光束，一个大胆得几乎是天方夜谭的想法在脑中浮现。
这……可能吗？何冰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他一咬牙，反正再怎么样都要死，不如拼了！拼，还有一线生机！
心头定下计来，何冰顾不得其他，鼓动全力，竟然将血无极的异能向外撑开一些。这也让他的意识一阵昏沉，用力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何冰开始拔腿朝着血无极冲去。
“嗯？”看到何冰朝着自己杀来，血无极微微一愣，这人是在找死吗？越靠近自己，异能的影响就越强，何冰难道觉得可以顶着自己的“沸血地狱”冲过来不成？
“找死！”狞笑一声，血无极合抱的双手猛地合握在一起。异能的强度瞬间加大数倍，也就在这一瞬间，何冰奋起全身余力，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蹬，利箭一般射向血无极，他的右手前突，仿若长剑一般，目标直指血无极的心脏！
“死！”血无极的异能层层包裹在何冰身上，何冰体外的异能防护在顷刻间消湮，血无极似乎已经看到何冰全身血液爆裂的场景。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猛地缩小，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身子急闪，想要避过何冰这一击，可惜因为他太过自信，任由何冰冲来完全没做闪避的准备，再加上何冰这豁命一击，全力爆发，本身实力就只是魂战帅的血无极竟然没能躲过何冰的攻击。
何冰的右手狠狠刺入血无极胸口，后者拼命向后抽动身子，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避开了被何冰刺穿心脏的命运，他一溜烟儿地闪出数十米，惊魂不定地看着自己心口的伤痕。
可恶，拼尽全力，竟然还是……失败了。何冰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远远地，血无极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从死神的阴影中恢复归来，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原本准备用异能点燃何冰全身血液的血无极突然察觉到，他的异能竟然完全无法影响何冰，就好像对方体内已经没有血液了一样，不但是血液，包括体液之类的也几乎全部消失，除了大脑部分包裹异能，何冰简直就像一个金属塑像一般。
“你……你小子……”血无极还心有余悸地看着何冰，“你小子也是够狠啊！”
就在何冰朝着血无极扑出去的瞬间，他用异能将自己身体中的所有液体全部瞬间冰封，其他的异能则全部集中起来保护自己的大脑部位。血无极的异能及其强大，他的本质是让液体的温度急剧上升，天地中无处不充斥着大量的水分，人体也大部分由液体构成，可以说血无极的异能几乎没有死角。但问题是，他的异能也被牢牢限制在“液体”的范畴之内，也就是说，只要是液体，不论是什么物质，他都可以控制，但反过来，只要不是液体，那么不论什么物质，他都不能控制。
将自己全身液体冰冻，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找死，只要一瞬间就会没命。但何冰一来是十二级基因改造战士，身体素质远超人类，二来大脑被保护着，那一瞬之后立刻解除异能，就算是这样，他的体内大部分脏器和组织也都濒临坏死，全靠十二级基因改造战士的底子强撑着。
只可惜，他的实力还是差了一点，若是他能有个十四五级基因改造战士的实力，血无极就绝对避不开这必杀的一击！
终于回过气来，血无极来到何冰身前，略带着几分佩服地看着他，血无极朝着何冰伸出右手。
“不得不说，你确实是条汉子，只可惜……你必须要死！”
第四百六十八章 十秒，败群敌！
就在血无极与何冰开战的瞬间，叶暝与六名魂战王的战斗也再次打响。
“拖住他！”雷显祖大声道，“不需要跟他正面硬拼！”
其他五人也都是心领神会，分散开来将叶暝团团围住。在见识了叶暝强大的战斗力后，他们都知道，就算六人齐上，也未必拿得下叶暝。那不如等血无极解决了何冰，腾出手来再对付叶暝，那个时候就是十拿九稳。至于血无极会输给何冰？众人心中都根本没有做这种预想。
“想拖时间？”叶暝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打算，他哼了一声，朝前踏出一步。
“竟然你们不上，那我就上了！变速齿轮·四倍速！”
叶暝的脚还没有踩在地上，整个人就已经从原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小片打着旋儿的灰尘。紧接着，还没来得及做出防御姿态的雷显祖已经被一拳轰飞，鲜血喷洒了一路。直到他向后飞出，空气中才响起一阵清脆的音爆声。
“一！”叶暝简单地发出一个音节，接着，他的身形再次消失，这一次飞出去的，正是站在雷显祖旁边的容烨。因为恼怒容战的背叛，叶暝这一拳格外狠辣，饶是容烨已经全身包裹魂能防御，依然被叶暝一拳打散了魂能铠甲，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翻滚着冲出去。
“二！”虚空中只有叶暝冷酷地声音在回荡。
快！好快！在场的其他魂战王几乎吓破了胆，叶暝这速度简直快得难以想象。甚至进入“绝对平静”状态的刀斩命，也没能捕捉到叶暝的身影。
见了鬼了！这么快的速度，他撑得住？刀斩命心头是千百万个不解，就算叶暝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能突然加速，可是他的身体呢？这么可怕的速度，就算是魂战王级别的躯体也会崩溃掉吧？刀斩命觉得就算是比魂战王更高一个等级魂战皇，其速度也未必能追上叶暝。
一拳轰飞容烨，叶暝的身子短暂停顿了一下，也就是这一瞬，刀斩命捕捉到叶暝的存在，他知道绝不能再让叶暝这样肆无忌惮地杀下去，否则自己这边不要说三十秒，怕是六秒就要被全部干掉！
“杀！”刀斩命顾不得许多，全神贯注地锁定着叶暝的身影，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多了一种奇特的感觉，脑海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附着在叶暝身上，让他的能牢牢地将叶暝的位置察觉。
进化，自己的能力进化了？刀斩命心头涌起一股狂喜，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巨大的压力下自己的感官特异化居然获得了进化！这让刀斩命信心大增。
嗯？叶暝心头一跳，刀斩的状态在一瞬间变得截然不同，他发现对方身体一晃，竟然牢牢堵在了自己的下一个行动路线上。
“滚开！”叶暝双拳齐出，刀斩命虽然获得了新的进化能力，但速度上依然跟不上叶暝。面对叶暝的轰击，他只能勉强架起手臂做出防御的姿态。嘭地一声，刀斩命被叶暝打得连连后退，不过总算是避过了前两人被直接打飞吐血的命运。
击退刀斩命，叶暝一转身，再次冲上旁边的刀宏，后者见刀斩命只是被打退，以为叶暝锐气已挫，正准备配合刀斩命一起围攻，谁知道眼前一花，叶暝的拳头已经轰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拳打得刀宏天旋地转，七窍喷血，几乎要昏死过去。叶暝一拳打翻刀宏，留下一个冰冷的“三”后就再次杀了出去。
“来我这里！”战堂堂主战天涯大叫一声，听到他的声音，刀斩命立刻冲到战天涯身边。后者将手一把搭在刀斩命身上。一瞬间，刀斩命的魂能强度陡然放大了一倍，强烈的魂能甚至让叶暝都感觉到了威胁。
这就是战天涯的魂属，一个纯粹的辅助能力，他可以将自己的一部分魂能暂时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就跟武侠小说里的“传功”有点类似。接过战天涯的力量，刀斩命依靠着若有若无的联系，牢牢锁定叶暝位置，双掌立刀，直斩而下。
“来得好！”叶暝早就等着刀斩命的进攻，“明镜止水”下，刀斩命的动作纤毫毕现。眼看着对方的掌刀就要砍到自己，叶暝猛地张开了自己的魂属“王之领域”，强大的压力顿时让刀斩命速度一慢。
然而刀斩命却仿佛早有应对，就在叶暝冲上来的一瞬，他猛地变招，由下劈变成前刺，竟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叶暝身子向后急闪，掌刀划过胸口，将他的衣服切开一个小小的口子。而就在此刻，身后一道狂风猛扑而来，正是金九风！
刀斩命主动杀上，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干扰叶暝，将他逼出一个短暂的停顿，给金九风创造机会！
三人的配合不能说不精妙，时机掌握不能说不到位，只可惜在叶暝面前，这些都只能是徒劳！
“王之领域·众生臣服！”
巨大的压力瞬间爆发，传递出魂能的战天涯第一个被压力压得双膝折断，跪在地上。金九风的扑上来的身子一沉，被这强大的压力按在地上。
“吼！”金九风的喉咙中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强撑着想要爬起来，他刚一抬起头，就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叶暝的拳头。
在这生死一瞬，金九风居然停了下来，他没有反抗，没有闪避，甚至驱散了魂能的防御，就这么迎着叶暝的拳头撞了上去，在他的眼中，解脱般的轻松取代了癫狂。
咔嚓，叶暝包裹魂能的拳头轰在金九风头上，直接将毫无保护的脑袋打得粉碎。
“这怎么可能！”刀斩命怒吼了一声，转身就准备逃跑，六名魂战王，四人重伤一人身亡，这战绩简直让人肝胆欲裂。他趁着战天涯的力量还在自己身上，拔腿飞也似地想要开溜。
叶暝怎能让他如愿？刀斩命刚跑了两步，前方的路已经被叶暝堵死。
“叶暝！”刀斩命悲愤地吼道，“不过是小小误会，你真要赶尽杀绝？”
“小小误会？”叶暝笑了，“你真是可怜又可笑。”
“混账，拼了！”刀斩命知道今天绝难幸免，只能鼓起全力，疯狂地杀上去。
“去死！”这一击，叶暝毫无保留，随着他的怒意在心头奔涌，右臂中的神秘寄生物仿佛是复苏一般，强大的血色气息瞬间包裹在他拳头上。
双方拳掌相接，刀斩命那无坚不摧的魂能碰到叶暝的血色气息，仿佛泥牛入海一般。伴随着一连串响亮的骨裂声，刀斩命从指间到胳膊，最后乃至半个身躯，直接被叶暝一拳打得粉碎！
带着不甘的眼神，刀斩命缓缓跪倒在地上，当他的尸体摔落尘埃时，离开战仅仅过去了十秒！
第四百六十九章 王者霸气
以一对六，十秒败敌！这个战绩传出去，怕是要惊掉无数人的眼珠子。叶暝一拳打死刀斩命，立刻扭头看向血无极与何冰的方向。也就是这时，血无极刚刚朝着何冰伸出右手。
这一幕让叶暝目呲欲裂，何冰拼了命来帮助自己，他怎么能让何冰死？
“变速齿轮”全力发动，瞬间笼罩在血无极身上，后者的动作顿时凝固。叶暝拔腿朝着血无极冲去，然而就在他将要靠近血无极的时候，他立刻赶到全身血液温度开始急剧上升。虽然血无极的速度被降低，但笼罩在他周身的异能“沸血地狱”却不受影响。若叶暝要强行冲进去，恐怕撑不过血无极的异能攻击。
惊讶之下，叶暝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躺在地上的何冰一把抱住，迅速撤出了血无极的异能范围。后者正准备杀死何冰，突然眼前一花，何冰就已经消失了，抬起头来，他惊讶地发现何冰已经被叶暝救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血无极心头剧震，因为他的异能可以感知到液体，所以基本没有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他，更遑论直接将人救走。
而再一看，血无极吓得差点跳起来！原本气势汹汹，准备围攻叶暝的六名魂战王，现在死的死，伤的伤。金九风脑袋爆裂，刀斩命半身破碎。雷显祖，容烨，刀宏与战天涯个个筋断骨折，躺在地上吐血呻吟。血无极一时间竟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叶暝……你……”他抖抖索索地道，六名魂战王啊！就算是换了他，也绝对不可能在短短十秒之内将六名魂战王全部击倒！这叶暝，难道是个怪胎不成！
哒，哒。叶暝踏着缓慢的步调朝着血无极走去，后者看到叶暝朝自己走来，竟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叶暝就这么直直地走向血无极，没有魂能护体，没有展开领域，更没有动用异能。鲜血从他的手上顺着剑身淌落，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他的每一步，就好像踏在血无极的心头。每前进一米，血无极心头的恐惧就加大了一分。
眼看着叶暝已经进入血无极异能的范围，只要动动手，就能将异能笼罩在叶暝身上，然而血无极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提不起任何战意，强烈的畏惧感让他连动用异能的勇气都失去了。
叶暝就这么一步步走到血无极面前，看着叶暝的身子，血无极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对面的身形在无限拔高，就仿佛一座大山，将自己牢牢压在下面。
从叶暝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势，那是一种让人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臣服之意的气势。与屠兵那种杀气不同，叶暝这种气势，更多的是一种王者所拥有的“霸气”。
在这强大的霸气压力下，血无极的膝盖与腰杆都有些打弯。他是天风城的头头，多少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屈于人下”的臣服感。
“混蛋，去死吧！”血无极狂叫起来，强雷的屈辱感让他摆脱了叶暝霸气的压制，他伸出双手正想要激发自己的异能。然而他的动作陡然僵在半空中，叶暝“变速齿轮”的效果将他牢牢控制住，下一刻，叶暝的长剑挥动，直接砍向血无极的脖子。
血无极的异能再强，对于非液体也没有任何效果，只要使用固体攻击，就能无视他身边的异能防护。至于异能防御的范围，叶暝刚才也早摸索出了大概距离。
眼看着叶暝就要一刀斩掉血无极的脑袋，就在此时，一道雪白得如同九月寒冰的流光突然飞袭而来，直射叶暝心口，这剑光无声无息，速度快若闪电，眨眼间就已经刺到叶暝心口处。
眼看光剑就要洞穿叶暝的胸口，从旁边斜刺里杀出另一道光剑，恰好抵住了雪白剑光，两道光束在空气中对拼了一下，刷拉一声，空中爆飞出一大蓬雪亮的光点，就仿佛是星辰闪烁，火树银花，煞是美丽。
也就是雪白光剑被挡住的瞬间，叶暝的手中的长剑也撕裂了血无极的脖子，他的头颅打着旋儿飞上天空，眼神中还带着强烈的愤怒。可叹血无极，一个站在南域强者顶峰的人，直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雪白光剑受阻，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旋儿，飞快地向后飞去。接着，一个人慢慢从城门中踱入贲龙城。
来者正是噬先生，他背负双手，脸上一脸倨傲的神色，扫视了一下现场，噬先生冷然道：“我就奇怪，这些人怎么大半天还没回音，没想到全部被干掉了。”他的目光转到叶暝身上，眼中突然划过一丝惊讶。
“你是……叶暝？”噬先生好奇地看着对方，“这些人，都是你打倒的？”
一看到噬先生，叶暝心头的怒意就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血刀小队成员的面容浮现在心头，强烈的杀意点燃了他的意志。全身腾动起如烈火般的魂能，他身子一动，就准备朝着噬先生杀去，谁知道一道剑光突然横亘在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肖云飞，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暝气势一提。
“叶暝，内门弟子寒凌仙就在贲龙城！”肖云飞道，“你杀这些人，他不会过问，但你杀噬先生，他一定会出手。”
“那又怎么样！”叶暝道，“我不在乎！就算是死……”
“叶暝！”肖云飞突然走到叶暝身前，“你刚才问何冰是不是相信你，现在我也问你，是不是相信我？”
看着肖云飞坚定的目光，叶暝心头百转千折，拳头捏起又松开，好半天后，他微微扭头道：“好，我相信你这次！”
肖云飞微微松了一口气，陡然间，噬先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肖！云！飞！”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几分仇恨，几分癫狂。“你竟然在这里！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四百七十章 世上癫者何其多
转过身去，肖云飞与噬先生隔着不远的距离遥遥对视，后者眼中闪烁着一种疯狂的神色，在这瞬间竟然将脑域进化者眼底那种抹不掉的理性和冰冷冲得一干二净。
“肖云飞，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为了找到你，我几乎翻遍了半个南域。原来你躲到了贲龙城啊。”噬先生狂热地走上来，雪白的剑光围着他飞快地旋转，“不过这无所谓，今天你再也逃不掉了！”
“……这话我觉得有点味道不对。”叶暝歪了歪脑袋。
看着噬先生的表情，肖云飞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联络站没有特殊原因禁止参与城市间的斗争，你刚才出手已经违规了。”
“那又怎么样呢？”噬先生轻轻敲了敲自己胸口上的一块小牌子，“我现在已经是仙宗候选内门弟子，自然有点特权，这又是偏远的南域，谁会管我？倒是你肖云飞，身为仙宗外围弟子，见到内门弟子候选竟敢出手顶撞，真是大逆不道。”
眨了眨眼，肖云飞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与噬先生一模一样的牌子别在胸口，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他淡定地道：“我也是仙宗内门弟子候选，所以我出手没有任何问题。”
“你……你为什么？”噬先生的一脸便秘的表情，不过很快，他的惊讶就转变为癫狂的喜悦。
“是了，是了，寒师兄巡视南域，算算时间也该到贲龙城了。不过真是让我惊讶啊，听说贲龙城的联络站掌控者是个老废物，在这种地方你居然也能修行到内门弟子候选的程度，真不愧是你啊肖云飞，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这样的本事！你果然是我看上的人！”
“既然大家都是同等地位，今日你便不可出手干扰这南域事务，否则寒师兄怪罪下来，你承担不起。”肖云飞警告道。
“无所谓，无所谓啊！”噬先生仿佛心情大好，“这南域我让给你又如何？虽然统合南域建立‘皇城’确实对我有很大帮助，但是……能再次见到你，我很知足了，知道你能进入内门，我更是欢喜啊。肖云飞，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杀你，那就是我！你记住了，你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
“那我们内门再见吧。”肖云飞毫不在乎噬先生的态度，后者仰天狂笑，手中光剑横空，他踏上光剑，凌空而去，空气中只留下他那充满喜悦的疯狂笑声。
“你们……他妈到底是什么关系？”看着噬先生远去，叶暝小心翼翼地问。白了叶暝一眼，肖云飞拂袖而去。
“自己处理后续吧，我要去联络站报备了，何冰我会带去治疗的。”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轻声道：“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肖云飞……”叶暝还没来得及说，肖云飞也唤出飞剑，带着昏迷的何冰御剑而去。
整个场面一片寂静，这一波三折的变化让廖凡完全处于一个懵逼状态。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他只感觉脑子一片迷糊，有好多事情仿佛都串联在一起，可又零零散散，一团乱麻。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龙骧卫的士兵，还是罪龙分队的人，都感觉如在梦中。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寂静的场地中，突然想起一个细碎的笑声，这笑声渐渐变大，最终演变成疯癫的狂笑。
那是四皇子，他笑得披头散发，坐在地上不断拍打着地面，打得尘土飞扬，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叶暝看着狂笑的四皇子，眼中有一怜悯，但更多的是嘲讽。
“我啊……从小到大都活在别人的白眼中，我的母亲因我而死，我的……算是我的父亲吧，他看不上我，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未对我笑过一次。我是什么呢？一个顶着皇子称号的废物，一个被大家嘲弄的对象！”
四皇子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叶暝大声道：“我问你，我应该得到这种待遇吗？我天生就应该是废物吗？”
看着四皇子的眼睛，叶暝轻声道：“不。”
“没错！”四皇子从地上跳起来，“我不该！这不该是我的命运，我的人生！所以我要反抗，我要活出一个真正的人样！”
四皇子死死抓住叶暝的肩膀，指甲都被叶暝的肌肉顶得外翻起来，“你知道吗，我从懂事起，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他们一开始以为我只是傀儡，一个可以任意拿捏的人，但我硬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赢得了他们的尊重！这个计划我等了十年，整整十年啊！这十年来的每一天，每一个夜晚，我都在不断地思考着，不断完善着。这十年来，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叶暝，我问你，我！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吗？”
叶暝没有回答，四皇子放开手，疯狂地朝天空扬起双臂。“凭什么，凭什么是我？龙破山，龙破军这两个废物，凭什么骑在我头上！凭什么我就要先天体弱，若是我能成为魂战士，我绝对不会输给他们，凭什么老天对我如此不公，凭什么！你告诉我，凭……”
他的话哽在喉咙里，低下头，一根手指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呵呵，呵呵呵呵……”四皇子惨笑起来，“这就是我的命运吗？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报酬吗……”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龙破魂对着灰蒙蒙的天幕，吼出了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咆哮。
“我！不！服！”
他的身子缓缓后仰，在这短短的一秒钟，过往岁月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少女的笑颜之上。
好像……有点后悔了，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一切还能重来，我……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龙破魂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袭来，他缓缓闭上眼睛，身子重重砸在地上，腾起的灰尘在光线中翻飞，就好像他那戏剧般充满讽刺的一生，终于在此刻拉下了帷幕。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吾为，叶王！
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雷显祖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他几乎要忍不住挣扎着爬起来跟叶暝拼命，可是犹豫了很久，他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叶暝如王者般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还瘫在地上的好几个魂战王，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瑟缩的表情。此刻叶暝绝对执掌了生杀大权，他真要想下狠手，没有人能活得下来。
就连洪达等人也低下头默不作声，此时的叶暝仿佛带着一种让人不敢开口的无声威严。廖凡在恍惚间，竟然好像看到了当初贲龙城初代龙王，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年幼的小孩，在初代龙王身上，便有这种身为“王者”所有的霸气，虽然叶暝此刻的气势还显得有些稚嫩，但廖凡似乎已经能感觉到他身上所蕴藏的那种无限潜力。
眼看着所有人都在自己面前低头，叶暝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掌控权力，发号施令的快感。这感觉让人血脉沸腾，飘飘然仿佛是端坐在高空之上。这一瞬间，叶暝几乎要沉溺于这种感觉之中。
就在叶暝有些飘飘欲仙时，脑海里突然闪过薄灰与侯宽的脸。他顿时心头一凉，所有的成就，兴奋和得意全都消失不见。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一把捏住，发出阵阵剧烈疼痛。
是，自己成功了，现在的自己，几乎已经站在了南域的顶峰。可是呢？他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这一路走来，有多少人为了他的“霸业”所牺牲，哪怕他们是甘心情愿为叶暝而死，可叶暝就真的能心安理得地踩着他们的尸体坐上王座吗？
此时此刻，叶暝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更可怕是，是自认为这种牺牲是理所当然，它导向的所谓“王者”，不过是一个冷血无情，唯利是图的自私者罢了。
看着在场的龙骧卫，山水城和天风城的士兵，再看看地面上横七竖八的魂战王，叶暝心头突然闪过一丝迷茫。
他当然很强，他当然可以杀，雷显祖该死吗？也许该，容烨该死吗？也许。那么刀宏，战天涯呢？他们都要杀吗？
叶暝当然有杀他们的理由，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可是杀完之后呢？贲龙城，山水城，天风城，留下一堆烂摊子，要怎么收拾。
成为“王者”真的是好事吗？叶暝感受到一种难言的痛苦，小说中的主角自然可以杀伐决断，不服者全部砍死，追求一个“爽”，可真正面临这种情况，叶暝发现小说里根本都是扯淡。
王者的宝座，是由无数的人所支撑起来的，他当然可以像故事里那样一路杀，一路冲。可是走到最后，所陪伴他的还有谁？一个人，可以强大，甚至无敌，可那不是“王者”，那只是一个强者，他端坐在宝座上，回首看去，却只有一片孤独。
可是做王者，真的好吗？正因为身为王者，所以才会受到更多的束缚。欲戴王冠，必先承受王冠之重。因为是王者，才更不能随心所欲，因为是王者，才会有那么多的枷锁去束缚他。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自由啊……生存，希望，情感，全都被牢牢地捆绑着，叶暝不想做强者，也不想做王者，可是命运好像在跟他开玩笑，一次次将他推上这条路。
此时的叶暝，就好像站在一条岔路口上，前方的每一条路看起来都是正确的，又似乎都是错误的，他本能地察觉，只要踏出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终归是要做出选择的……叶暝向前踏出了一步，就在他的脚落在地面上的一瞬间，叶暝觉得自己心中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没错，“率性而为”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真正做起来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本身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没有人能做到小说主角那种脸谱一样的“对我好者生，对我敌者死”的简单判断。这看起来也许确实很“率性”，但实际上，没有人能真正去贯彻这一点，因为人的情感，道德，价值永远相互交织在一起，一刀斩断也许确实轻松，可最终，你依然会失去很多东西。
轻轻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叶暝眼中的迷茫消失不见，他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也知道这条路也许会导向什么终点，他所能坚持的，就是自己的底线，他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信念。
“今日！”叶暝开口，声音传播四方，“贲龙城，山水城，天风城，三城合一，不论是当初的龙王也好，城主也好，还是堂主也好，今日起统统失效。三城之中，唯有一个王者。”
叶暝顿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他做出了这个选择。
“吾为……叶王！”
“叶王万岁！”洪达与最龙分队的人高举武器呐喊，随即龙骧卫们也跟着一起欢呼起来。叶暝以一敌六，保护了贲龙城，这足以让他们彻底倾服。
刀宏等人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他们原本以为叶暝只是要做贲龙城的统治者，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踩到了他们的头上，同为魂战王，这岂非是一种屈辱？
再一想到叶暝的战绩，他们心头的不满立刻化为乌有，没错，大家都是魂战王，可是叶暝能一个打六个！谁要是不服？怕不是第一个要被打死，杀鸡儆猴？
强撑起身子，刀宏等人也表示出臣服的姿态，高声道：“愿意臣服叶王！”
刹时间，山水城，天风城，贲龙城所有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齐齐跪下，高呼着“叶王”的名字。看着洪达等人一脸狂热的表情，叶暝却感觉出一股难言的孤独感。
这一刻，他已经站在了南域的顶峰，可是叶暝知道，这只是开始。今后的路会更加漫长而艰难。
还是……不够强啊！叶暝心头轻叹。正对着欢呼的人群，他朝着天空缓缓举起右拳。
“叶王！叶王！叶王！”人群的呼喊声变得更加狂热。
如果不够强，那就变得更强吧！总有一天，我要用自己的名字，建立一个新的世界！
第四百七十二章 容家父子死
在一片跪倒的人中，只有两人还站立着，那就是容烨与容战。
两人此刻的表情，都带着说不出的复杂，特别是容战，他看着在自己心目中强大无匹的魂战王们在叶暝面前跪下，看着所有人高呼“叶王”的名字。心头除了不甘与愤怒外，更多的是苦涩和无奈。
至于容烨，他的表情倒更多的是平静，他已经不是年轻人了，这么多年来的战斗，长时间在三皇子身边潜伏，他的心性早已磨砺得沉静。只是看着自己儿子，容烨眼中还是露出些许不舍。
“叶暝！”容战突然走出来，他的喊叫在一片高呼声中显得无比突兀，听到他的声音，众多欢呼都停歇下来，所有目光转向容战。
在场众人，除了叶暝和容家父子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容战偷袭叶暝的事，后者看到容战站出来，眼底怒火一闪而过。
“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容烨苦笑着摇摇头，“大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我，我容战绝不反抗一下！但是叶暝，我父亲跟你绝对没有任何仇怨！当初若不是他阻止，在葬龙谷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动手杀你了！可以说我父亲还救过你的命！所以，我希望你能放我过父亲！”说着，容战大踏步走到叶暝面前，普通一声双膝跪地，一把撕开衣服，露出自己的胸口。
“来吧叶暝，杀了我！只求你放过我父亲！”
一双手轻轻将容战扶了起来，正是他的父亲容烨，此时的容烨，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强悍的魂战王，他脸上噙着淡淡的微笑，双手环抱在容战的肩膀上。
“父亲，你不要……”容战焦急地道，容烨笑着打断他道：“不用说了。”
放开容战，容烨转向叶暝道：“十六年前，我还未晋升魂战王，那个时候山水城的雷显祖就找上了我，他许诺尽全力帮助我成为魂战王，同时我也发誓，效忠于四皇子。这十六年来，我从未接触过四皇子一次，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知道我的卧底身份。十六年啊……”容烨长长地叹息了一句，“有时候我也会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谁。今天，我却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谢谢你，叶暝。”
“父亲！”容战想要说话，却被容烨一把拦下。
“我不会对你说求饶的话，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事实上，你应该这么做。就像战儿说的一样，大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只希望你放过我们的家人。”
“当初，你带兵灭屠家满门的时候，有这么想过吗？”叶暝突然问道。
容烨语塞，良久，他突然轻笑一声。
“是啊……这大概就是命吧……”他仰起头，好像在回忆什么。“屠兵他当年，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死在他手里的满门，比起我灭掉的何止十倍？不然你以为，他那强烈的杀气是怎么来的。当初我带兵屠灭他家的时候，心头也曾想过，这难道就是报应？可是后来我想，龙家做了这些事，为什么没有得到报应？我做了这些事，也没有得到报应，可见报应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假的。但是今天……我好像有点相信了。”
“你错了！”叶暝的话让容烨一愣，“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报应！”叶暝的脑海里划过一张张熟悉的脸，那些死去的人，是因为报应？不，这绝不是应该是他们遭受的命运。
“这是个冰冷，残酷的世界，我已经明白了这一点。这个世界没有报应，没有神明或虚无缥缈的命运为你主持公道，这个世界，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叶暝握紧拳头，心境仿佛变得通明，“力量所导向的，并非只有弱肉强食，利益至上。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报应，那我来报应！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公理，那我来创造公理！终有一天，我会让世界聆听我的声音！终有一天，我会打破这个冰冷的世界！我要让所有人看到，力量所能拯救的，不只有自己！”
容烨呆呆地看着叶暝，从叶暝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逼人气势让他竟然在一瞬间生出一种渺小感，让他忍不住要跪服在对方面前。
“真是宏大的愿望啊……”容烨轻声叹道，“叶暝，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如此坚强的意志，真是让人羡慕啊。”
收起所有的畏惧，容烨挺直胸膛。“叶暝！我容烨一生经历大小战斗无数，从未有一次退缩，这一次也不会！我是魂战王，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顶天立地！”
“父亲！我与你一起！”容战上前与自己的父亲并肩而立，“既然要死，就一起死吧！”
“好！”容烨怒吼一声，两人的身上同时腾起魂能。容烨在全力爆发下，魂能如同坚实的铠甲，将全身牢牢包裹，两人齐声高呼，同时朝着叶暝挥出拳头。
面对两人的攻击，叶暝竟然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他的身上也升腾起魂能的铠甲，任由容烨与容战的攻击轰在自己身上。
嘭！容家父子的攻击完全轰在叶暝身上，两人眼中都露出惊喜的神色，叶暝速度虽然快，更有强悍无匹的魂属“王之领域”，但他本身并不是以防御出众的魂战王，而容烨的魂属杀伤力极为强悍，正面全力击中，哪怕是强如叶暝，恐怕也抵挡不住。
果然，当容烨的攻击轰在叶暝胸口，后者的魂能盔甲直接被打散，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好机会，杀！”容烨与容大喜，再次合身扑向叶暝。
“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尊重！”叶暝吐出口中的血，“王之领域”猛地扩展开来，两人的身形顿时一滞，叶暝高举右拳，血色气息腾动，一拳之下，摧枯拉朽一般轰破容烨的魂能铠甲，直接打穿了容烨的胸膛。
“父亲！”容战双眼通红，不顾一切地朝着叶暝冲去，他刚刚迈了一步，就僵在原地。然后慢慢地，他的身子瘫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心口向外喷涌。
抽回双手，容烨的尸体栽倒在容战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同时闭上眼睛。
第四百七十三章 “变速齿轮”的本质
震惊南域的贲龙城事变，就这样结束了。 贲龙城王位易手，山水城，天风城集体臣服的消息开始迅速在南域传播，这件事情的震动之大，甚至连许多边远沙城都收到了消息。
对于处于事件本身的贲龙城来说，大部分居民反而还是一片懵懂，怎么就变天了呢？不少人甚至连龙无道中毒，两名皇子身亡的事情都不知道，突然龙骧卫就开始挨家挨户宣布——贲龙城新一任城主，不再是龙家的龙王，而是号为“叶王”的叶暝。
叶暝的名字，大部分人都听说过，也见过他在龙骧卫个人大比中的表现。可是大家虽然知道叶暝厉害，却怎么都想不到一夜之间，叶暝突然就登上了王位，有些在远处观望了城门大战的人，迅速将叶暝一个人打翻六名魂战王的消息传播出来。很快，故事就演变成叶暝一招手，六名魂战王全部跪在地上磕头的传奇剧情。
“叶暝？我知道啊，怎么不知道，当初他住在冰冠小队，可不就是我天天给他做饭的嘛？我跟你说，当时我就觉得他这个人，面相不凡，绝对是当皇帝的料。”
“可拉倒吧你，当初要逼叶暝走，你可是第一个跳出来摇旗呐喊的。”
“我给你们说，不要再叶暝叶暝地叫了，人家现在是叶王，你还当是当初那个人呢，还吹，当心被砍头！”
贲龙城的大殿中，原本是正常的上朝，众多大臣却胆战心惊，在这大堂上已经有不少人消失了。比如陈风，比如任金河与他的儿子任长风，都已经绝望地自杀在自己家中，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随着新统治者的上位，还会有一大波清洗蓄势待发。没有人不担心自己的脑袋，当然，还有更多的人跃跃欲试，大清洗也意味着会空出大量的位置，若是把叶暝的大腿抱好，搞不好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所有人安静！”负责传令的侍从拉长声音，“龙王……咳咳……叶王陛下驾到！”
下面的人都是面色尴尬，这一夜变天，确实有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大家都在心里暗暗小心，等下别喊出个“龙王万岁”那可就完蛋大吉了。
传令官喊完之后，整个大殿一片寂静，数十秒后，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又等了半晌，依然没有叶暝出来的迹象，传令官悄悄探头看了看，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叶王陛下不在，大家散了吧。”
什么情况？众人都是一头雾水，这叶暝第一天坐上王位就玩儿失踪？这贲龙城还有一万件事情等着他处理呢。
就在众多大臣焦头烂额，乱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时，在废弃的狂兽小队驻地，叶暝正开启在绕着驻地跑动。
“呼……好了。”他停下脚步，“你要测试什么？”
“你异能的本质。”肖云飞说着，从叶暝手腕上各取下一块手表类型的装置，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点点头道：“果然如此。”
“什么？”叶暝好奇地凑过头去。
“你的异能，”肖云飞扬了扬手里的装置，“乍一看，很像是减慢或加快物体的移动速度，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我在这个表的指针上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他指着表盘上的唯一的一根指针和指针后面留下的一道划痕。“这个指针根据移动速度的不同，所留下划痕的深浅也会不同，我让你对着其中一个装置使用异能，再两相比较。结果证明，受异能影响后的指针与不受影响的指针留下的划痕完全相同，这就是说明，受到影响的并非是指针的移动速度，而是整个指针本身的‘时间’！”
“原来如此……”叶暝钦佩地点点头，肖云飞只用这么一个小小的装置就证实了猜想，构思不可谓不精密。
“所以，”肖云飞总结道，“你的异能的本质，是可以影响一个物体‘时间’的流动速度。不过有意思的是，你的‘加速’效果仅限于你自身，无法对自己身体之外的部分进行时间加速，可是与你接触的物体却没有表现出时间流动紊乱的情况，这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部分。”
“哇……”叶暝张开嘴，“时间啊……这不是很牛逼的能力嘛？”
想想看，一般涉及到什么时间，空间之类的，都是强到爆炸的大后期级别能力，若自己的异能真的是跟时间有关，那以后变得更强之后，说不定能开发出不少匪夷所思的能力，比如……时空穿越？
“确实……”肖云飞同意，“时间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东西，就算是蜀山仙宗，对于时间的研究也是一片空白，这样的能力确实匪夷所思。当你明白你所拥有异能的‘本质’，在今后的战斗中，就能更好地运用异能。”
“嗯，我知道了。”
两人互相沉默了一会儿，肖云飞突然道：“明天我就会离开。”
“要加入内门了吗？恭喜。”叶暝干笑了一声，肖云飞走到一片废墟旁，轻轻坐下来。“你现在既然已经是‘叶王’，那就再接再厉，统合南域三城，建立一座统治整个南域的皇城。”
“叶王……”叶暝苦笑了一声，“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水平。打架就算了，你让我治理一个城市……那可真是要了我的命。现在你走了，小钻子也不好公开帮我。”
“你的舞台，并不局限在这里。”肖云飞突然笑了笑，“感官特异化，领域类魂属，再加上强大的异能，我想你就算进入大城市也绝对有一席之地，小小南域，绝不是你最终的归宿。”
“是啊……我还要找噬先生报仇，我还要追寻百年前的秘密。”叶暝点点头，“肖云飞，下一次再见到噬先生，我一定会动手。”
“我知道，你这人……”肖云飞苦笑了一下，看着天空，他突然悠然道：“叶暝……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走到肖云飞身边坐下，叶暝靠在一块断裂的墙上。
肖云飞的眼中染上一丝灰色的忧伤，他轻声开口：“那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南域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高耸得望不到头的连绵山脉将这块小小的地方圈住，在一座高耸的山峰下，生活着一支小小的荒野游民部落。
这支部落只有十来人，他们没有魂战士，没有半变异者，甚至连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都没有，所以这支部落生活得非常艰难，朝不保夕。
所幸的是偏远的南域也导致了魂兽的稀少，所以这群人还能勉强度日，比起随时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一两天没东西吃也算不得什么了。
当清晨的光芒透射下来，部落的游民们从藏身的废墟中走出来，开始新一天食物的搜寻。随着部落中的人陆陆续续离去，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废墟中冒了出来。
这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他身子枯瘦，显然是严重的营养不良。有些浮肿的脸上，一双眼睛却充满色神采，他机灵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蹑手蹑脚地准备溜走。
就在他刚爬出废墟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提溜住他的衣服，将他扯了回来。
“小混蛋，又想偷偷溜出去？”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扯住小男孩的衣服，“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一个人出去！”
“柔儿姐！”小男孩惊讶地道，“你不是在睡觉吗？”
“哼，我还不知道你吗？你那点儿小心思瞒得过我？”小女得意地皱了皱鼻子，“赶紧回去，不然阿姆回来肯定骂你。”
“哎，柔儿姐你听我说！”小男孩突然道，“部落里已经没有吃的啦，再这样下去，咱们会饿死的！”
“你听谁说的？”少女皱起眉头，“阿公都没说话，你乱说什么。”
小男孩摇摇头，“柔儿姐你没看出来吗？最近阿姆他们回来的时间都比以前晚了很多，阿公晚上也不唱歌了。你上次没有看到吗？大伯身上的那种草叶子，是咱们这附近没有的。我猜他们为了找吃的，已经跑到更远的地方去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柔儿姐，我不想饿死。”
“你这小鬼，整天哪来这么多心眼儿？”少女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就算是没食物，那也没办法啊，你一个小家伙，能怎么办？”
“我要去找食物！”小男孩道，他的手摇摇指向一处方向，“去那边，一定能找到食物！”
“不行！”看到小男孩指的方向，少女断然拒绝道，“那边是‘禁区’呢！谁都不能去的！”
“哼，什么禁区！”小男孩气呼呼地说，“肯定是骗人的，上次我偷偷摸过去，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你什么时候去的？”少女大惊失色，小男孩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抱着少女的胳膊道：“柔儿姐，我好饿啊，我不想饿死，我们就在那边外围一点点，一点点。你想啊，大家都觉得那是禁区，不敢过去，所以那边肯定有没被人采走的食物啊！”
少女脸上浮现起犹豫的神色，看着小男孩乞求的表情，她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好好，我陪你去，不过说好了，只能在周边一点点，而且我叫你走，你不许不听话哦。”
“好！”小男孩立刻乖巧地点点头，少女没好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提起一根木质长矛，带着小男孩朝着远处走去。
翻过一个山坡，眼前是一片建筑的废墟，沿着长满荒草的古老道路一路前行，两人来到一处破裂的大门前，这大门由数十根金属条组成，只是中间破开一个大口。从大口中钻进去，里面是一片倒塌的建筑物。
“嘘，小声点。”少女压低声音，“听说这里面很邪，以前都没人敢进来的。”
小男孩吐吐舌头，两人沿着废墟中的道路一路前进，不多时，他们就发现一栋保存稍微完好的建筑。
“看，这地方都不太破，我觉得里面肯定有吃的！”肖云飞笃定地指着建筑物，两人轻手轻脚地摸进去。刚一走进去，抬头间，两人吓得同时后退了一大步。
只见前方的高墙上，亮着一串红色的东西，一片红光的最后，还有一团红光在不停地变幻。两人被这奇景吓得动弹不得。
过了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少女紧张地将小男孩拉到自己身后，后者却摆摆手道：“柔儿姐不要害怕，我觉得这个东西不危险。”
“瞎说什么，你知道这是啥？”
“不知道，不过我猜，这个可能是拿来计算天头的。”小男孩道，“你还记得阿公吗？天每黑一次再白一次，他就会在墙上划一道杠。柔儿姐你看最后这个闪的地方。”他指着墙壁上跳跃的红光，“最后这一团每变十次就会从头开始重复，而且顺序是一模一样，每变六个十次，前面这一团就会变一次。所以我觉得，他跟阿公在墙上画杠杠一样，是拿来算……嗯……比天头稍微小一点的那个……”小男孩搜肠刮肚，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买形容。
“这样啊……”听到小男孩的解释，少女稍微安下心来，“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太奇怪了。”
“不！柔儿姐，这里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人住的地方，你看这东西都还是好的，说明这里坏得不重，嗯……我想肯定会有吃的！”说着小男孩拔腿朝着更深处走去。
少女气得鼓起腮帮子，不过她想了想，还是跟上了小男孩的步伐。
两人从建筑物走穿过，眼前是一块相对空旷的地方，一栋高大的建筑倒塌下来，将空地掩埋了一半。
“哇！真的有吃的！”少女突然兴奋地跳起来，这片空地中生长着不少可以当食物的植物。她二话不说，开始兴奋地采摘起来。
“有青根藤，还有毛毛叶！哇，居然还有刺果！小家伙你今天有……咦，这小混蛋跑哪去了？”抬起头，空地中哪里还有小男孩的影子？
顺着残破的楼梯向上爬，小男孩仔细观察着这些废墟，一间间房门布满灰尘，有的被扭曲成可怕的形状。很快，他来到一处走廊的尽头。
尽头的房门紧闭着，小男孩将手轻轻放在房门上，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门之后有什么东西，让他全身战栗，汗毛倒竖。
用力抿了抿嘴唇，小男孩鼓起力气，正准备将房门推开。
突地，下方传来少女惊恐的尖叫声，小男孩顾不得其他，转身朝着楼下飞奔而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 绝地求生
小男孩冲下楼梯，眼前的一幕立刻让他吓得挪不动脚步。
中庭空地中趴伏着一头庞然大物，有四五个他加起来那么高，全身覆盖着厚厚的硬甲，两只前肢在空气中挥动着，发出呼呼的破空声。
少女站在巨大怪兽面前，手中抱的各种食物散落一地，她的身子剧烈颤抖着，显然心头的恐惧已经无法控制。
这巨兽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看它的样子似乎也有点迷糊。不过它很快就发现，自己面前有一个令它垂涎的美味。
发出一阵低沉的鸣叫，巨兽挥动前肢，朝着少女逼去。它的速度并不快，但少女此刻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只能呆立在原地等死。
“跑！柔儿姐，快跑啊！”小男孩嘶吼道，少女如梦初醒，想要迈动脚步，可是她刚刚一动，脚下就是一软，啪嗒一声滑倒在地上。
南域的流浪者们，见过最强的魂兽无非也就是魔鬼犬裂口虫，光是这些一级魂兽就足以屠灭他们的部落，更遑论这恐怖的巨兽。少女发出一阵抽泣，她张开泪汪汪的眼睛，对着小男孩喊道：“你别管我了，你先跑吧。”
小男孩死死咬紧牙关，开始四处张望。
冷静，一定要冷静，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他的目光四下游移，大脑中疯狂地计算着。这一刻，小男孩感觉自己脑海中似乎有一串无形的路线流过。巨兽前进的速度，周围的地形，可能的方法，一串串推论，计算在脑海中腾跃。
有了！他的目光猛地集中在一个地方，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机会！
眼看着巨兽就要走到少女跟前，一块石头突然砸在它的脑袋上。巨兽缓慢地转过它澡盆大小的脑袋，只见上面分布着四个血色的红点，似乎就是它的眼睛。
被这凶兽正面注视，小男孩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一空，他嘴巴一瘪，就差点哭出来。不管他多么机灵，他毕竟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啊。
目光划过少女的脸庞，小男孩突然感觉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强烈的恐惧感驱散了不少。他吸了吸鼻子，再次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他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他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奋力朝着巨兽扔出石头，小男孩一边挥动双臂高喊。
“来啊，来抓我啊，你这个丑八怪，大傻瓜！”他边跳边嘲讽，也不管这巨兽听不听得懂话。
所幸的，巨兽虽然不懂人话，但还是能看出对方的挑衅，它转过身子，居足让地面都震动了一下。反正面前这个食物也跑不掉，就先去处理这个敢对自己挑衅的家伙吧。
迈动柱子一般粗壮的节肢，巨兽朝着小男孩爬去，它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每迈动一步就是好几米的距离，几步之后，它就已经冲到小男孩面前。
“跑啊！小弟，快跑啊！”少女趴在地上哭喊着，小男孩却不慌不忙，眼看着巨兽到来，他的身子朝着缝隙缝隙中一缩，钻进了一个房间之内。
这缝隙只有半米多宽，也就小男孩这种瘦小的身躯能钻得进去。巨兽被墙壁挡住，愤怒地挥动前肢，犹如推土机一样将墙壁砸得粉碎。
“来吧，就是这样！来啊！”小男孩继续朝着巨兽投出石头，并不断地利用裂口，窗户等狭窄的通道，在一个个房间中间穿梭。巨兽追在他身后，身子横冲直撞，将墙壁撞得粉碎。
咔嚓，小男孩耳中听到一个微弱的震动声，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在一处墙面前站定。
哐，又一面墙被砸倒，巨兽扬着前肢扑了过来，这一次，小男孩不闪不避，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墙面前。
近了，越来越近了，小男孩几乎能感觉到巨兽身上那股摄人心魄的气势，这让他的腿肚子都在不断地打颤。
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就死定了，我绝对不能死，我还要救出柔儿姐，只有一次几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小男孩不断地在心头默默计算着。
巨兽冲到了小男孩身前，它的身躯就好像重型轧路机一样朝着小男孩撞来，脑袋上裂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里面密布着一排排令人胆寒的利齿。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小男孩突然动了，他的身子俯下，向前飞扑。险而又险地从巨兽的前肢，以及迈动的几条腿中间穿了过去！
这并非是因为他的反应够快，直觉够敏锐，而是通过大量观察，推算，得出巨兽迈步的规律，找出其中的空隙，从而提前做出的应对。
巨兽刹不住车，直接将前方的墙壁撞塌，就在它撞塌这座墙壁后，头上的大楼发出阵阵断裂之声，在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半栋大楼整个坍塌下来，瞬间将巨兽掩埋在里面。
小男孩手脚并用，飞快地向外冲去，拆一点就被倾泻下来的碎石打中，他冲到中庭空地，少女还在呆呆地坐在地上。
“柔儿姐，快跑啊！”他一把抓住少女，后者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那怪物……死了？”
“死不了，只能拖一下，快走啊！”
少女眼中渐渐恢复了一些神采，她强撑着颤抖的双脚站了起来，两人相互搀扶着想要逃跑。
只可惜他们刚一站起来，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一大片废墟被掀飞起来，瓦砾中巨兽狂暴地冲了出来。半栋大楼给它留下的只有甲壳上几道白印。暴怒之下，它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眨眼间就冲到了两人面前。
绝望！此刻小男孩心头只有绝望，绞尽脑汁，用尽心力，也终究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
不想死啊！心头转过千百个念头，到头来却只剩下一片望不到边的绝望。小小的孩子，在人生中第一次体会了这种感觉。
就在巨兽就要将两人踩扁的瞬间，一道剑光划破墙壁，直射而来，巨兽那坚硬的甲壳在剑光前脆弱不堪。剑光一路斩下，直接将巨兽砍成两半。腥臭的血液撒下来，淋了两人一头。
“这是……”小男孩呆呆地看着空气中悬浮的光剑，他的根本无法想象，那强大得不可撼动的巨兽就这么被一剑分尸。
第四百七十六章 踏仙途
“嗯……小家伙天赋不错。”一个瘦削的老者缓缓从裂口中走入，“老夫在外看得清清楚楚，小小年纪便有仙根道基，若不是被这女娃娃拖累，恐怕你也有机会从这魂兽手里脱身。”
小男孩下意识地将少女挡在身后，警惕看着那老者，立刻他的目光被对方那双明亮的眼眸吸引。这老者皮肤干枯，皱纹密布，可是那双眼睛却是明亮清澈，仿佛能发出光一般。
老者上下打量了小男孩一下，看到对方目光中的神采，心头更是欢喜。
“老夫乃是天风城联络站掌控者，小娃娃，可愿跟老夫修道？”他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修道是什么？”小男孩好奇地问。
“额……”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老者居然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他指着前方的废墟道：“你刚才为什么知道撞倒那堵墙，就能把这魂兽掩埋在里面？”
小男孩眨眨眼，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堆起来，“我以前喜欢堆石头，总是想要把石头堆得很好很高，后来我发现，想要把石头堆得高堆得稳，最关键的就是最下面的……这个……”
“地基。”老者帮忙解释道。
“嗯，差不多就是，下面要有东西这样……顶着。”小男孩说着，将最底下的石块抽出，整个石塔瞬间倒下。“所以只要失去低下这个的支撑，就能把上面的弄倒。”他指手画脚地解释，很多专业的词汇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凭借本能所理解出来的。
“没错，”老者点点头，“这天地万物自有其‘道理’所在，风雨雷电，山河草木，皆可理解，皆可分析。所谓的修道，就是要明白这世界的道理，你可以看到高楼倒塌，却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看到我一剑斩魂兽，却不知道原理。这与那些野蛮人一般的魂战士又有何区别？吾等修道者，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小男孩的目光中放射出强烈的光彩，老者的话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他看到了一个从未曾想象过的世界。
“你很有天赋，仙根道基不是每人都可以拥有，那些高级魂战士，或许可以开山裂石，分流断浪，但让他们理解一个简单的公式都能爆掉他们的脑袋。像你这样年纪就拥有脑域进化可能性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很少很少。”
小男孩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修道！”
“好！修道者，所为的不是变强，不是权势，而是为了探寻这天地之间的大道至理。老夫观你，确是对修道有本能的亲近，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走，今日就随老夫回天风城。”老者心情大悦，小男孩愣了一下，“现在……现在就走吗？”
“自然，不然你还有何事？”
“我阿姆他们……”小男孩嚅嗫道。
老者脸色一沉，“俗世尘缘，何必在意，一步踏入仙道，从此与凡人无缘。那些荒野游民，说不定明日就死在魂兽口中，你要记住，你已经不再是卑微的游民，你的未来乃在更高处！”
脸上浮起犹豫的神色，小男孩扭头看了看少女，后者轻轻拉住小男孩的手，低声道：“小弟，这个老爷子看起来真的很厉害，你跟着他走吧，不要耽误了机会。”
小男孩咬着嘴唇，良久，他坚定地对着老者道：“老爷爷，我只希望能带柔儿姐一起走，如果不行……那我不去了！”
“胡闹！”老者一甩衣袖，可是看着小男孩倔强的表情，他也有些迟疑。思考了几秒后，他皱眉道：“算了，你年纪尚小，也需要一个人来服侍，老夫准你带她去，不过休要再提条件！”
“明白了！多谢老爷爷！”小男孩兴奋地跳起来。
“哼！”老者伸手指挥飞剑切下魂兽身上的几个部位，收入袋中。然后一把拉起小男孩与少女。
“站稳了！斩魂剑，起！”老者带着两个小孩子，踏上飞剑，凌空虚度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两人同时尖叫起来，看着自己越飞越高，下方的山丘都变成了小小的火柴盒，小男孩与少女都紧张地死死揪住老者的衣服。
“好了，别抓这么紧！”老者一把甩开他们的手，“你若是成为了脑域进化者，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飞剑，到时候御剑飞行不过小事。”
“我以后也能这么飞吗？”小男孩有些憧憬，老者点点头，“御剑飞行只是最基本的，仙宗内门弟子，一把飞剑变化万千，可斩山断岳，焚河煮海，那才叫威力无穷呢。”
“哇……”小男孩惊叹起来。
这一飞就是接近半天，狭窄的飞剑上没有任何东西，老者似乎一点没有无聊的感觉，小男孩与少女到了最后都快要睡着了。
“到了！”老者突然道，飞剑开始缓缓下落。小男孩睁开眼睛，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巍峨的城市。这城市修筑在一座高山之巅，四面是陡峭的山崖，狂暴的山风不断刮过，发出阵阵呜咽。
“这便是天风城，它修筑在一片乱流之中，可以最大限度地防御飞行类魂兽的侵扰。”老者指着下方的城市，“那里就是联络站，也是你未来修道的地方。”
飞剑缓缓落在联络站空地中，小男孩兴奋地跳下飞剑，刚一落地，就觉得脚脖子一酸，啪嗒一声摔倒。
“长期保持站立姿势，血液流动不畅，自然无力。”老者慢摇摇地打了个马后炮，“这些东西，都是你今后要学习的。”
小男孩好不在意，他立刻爬起来，抚摸着联络站的建筑墙壁，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那么新奇，充满了诱人的气息。
“老爷爷，我以后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小男孩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当然，好了，既然已经决定入我仙宗，就不要再老爷爷老爷爷地叫了，以后要叫我师尊，明白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小男孩摇摇头，“大家都叫我小混蛋，小鬼，柔儿姐姐会喊我小弟。”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者摇摇头，“身为修道者，怎能没有名字，嗯……你就跟着老夫姓吧，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
“肖云飞！”
第四百七十七章 很久很久以后的故事
肖云飞抱着一大堆资料走进房间，他身形消瘦，眼睛周围带着重重的眼袋，只是眼中却丝毫没有疲惫之意。走入房间，将手中的东西有条不紊地排布在桌上，揉了揉眼睛，然后开始一一翻看起这些东西。这堆资料似乎有些年头了，不少纸页都有点泛黄，上面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字。
肖云飞看的速度飞快，几乎保持着几分钟就看完一页的速度，而且他还不停地在纸页上不多的空白处记录着自己的理解和推算。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窈窕的身影飘了进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少女，清秀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嘴角边浮起一个小小的酒窝。她好像一阵清风一样转到肖云飞身后，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
“有事吗？”肖云飞头也不会，继续翻看手里的东西。少女嘴角稍稍下撇了一下，柔声道：“你都多久没好好休息了，这最近一段时间来我看你每天都是晚睡早起。”
“嗯，最近比较忙，师尊的研究已经到了突破口，如果这样研究能成，师尊很有可能凭此进入内门。”
纤长柔软的手指轻轻揉捏着肖云飞的肩膀，“那也得注意身体吧，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拿点吃的过来？血堂那边最近有送来一些你喜欢吃的果子。”
“不用了。”肖云飞拿起一本老旧的图书，“我不饿，柔儿姐你没事的话就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你……你这小混蛋！”少女气呼呼地将肖云飞的头发揉得一团乱，“我不管你啦！”她转身拉开门准备离去。肖云飞突然道：“对了，柔儿姐你帮我把噬师弟叫来一下，这里有些东西需要他处理。”
“那个小子啊……”少女嘟了嘟嘴，“说老实话，我不太喜欢他。”
“嗯？”肖云飞的手顿了一下，“他怎么了？”
“也没怎么吧……”少女仰着头，“他对我态度倒是挺好的，主要是我觉得这小子有些油滑了，虽然像你这样呆呆的也不好，但是他这个人，感觉心眼儿太多。”
肖云飞哦了一声，“嗯，知道了，你帮我通知他过来吧。”
“好好好，大忙人。”少女拉长声音，气冲冲地走了。肖云飞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房门，摇摇头继续开始阅读资料。
不一会儿，一个脑袋悄悄探进房间，正是噬先生，他瞄了一眼肖云飞，脸上堆起笑容道：“师兄，叫我有事吗？”
“哦，你来了。”肖云飞看了他一眼，“师尊最近的研究还有几个地方要计算一下，这部分你负责吧。”说着他递给对方一叠纸。接过纸页，噬先生扫了一眼，顿时叫苦道：“又是基因分离数据分析啊，我好累的。”
“少装，”肖云飞一口拆穿他，“你马上就要成为脑域进化者了，这点儿计算对你来说根本没有问题。”
“嘿嘿嘿，”噬先生干笑道，“也比不过师兄你啊，你在仙宗里也算是成为脑域进化者最早的那种了吧？要说这世界上，我最佩服的就是师兄你了。二十岁不到就踏入仙道，这个记录也算是没几个人了吧？”
“这算不上什么。”肖云飞道，“进入内门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师尊能进入内门，我们以后都有希望。”
“说到师尊啊……”噬先生将手中资料丢在桌上，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道：“你知道吗，最近师尊的研究，用的‘材料’越来越多了。我昨晚睡觉的时候，都能隐隐听到修炼室那边的哀嚎。”
肖云飞的脸上划过一丝黯然，随即道：“师尊用的都是天风城被判有罪的人，也算不得什么。”
“有罪吗？”噬先生嗤笑了一声，“师兄你也别装，大家都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你不也悄悄利用职权，放走了好些人吗？上次我想要阻止你，你还训斥我来着。”
“你想说什么？”肖云飞放下手中的资料，扭头看着噬先生。
“师尊知道你的行为了，”噬先生眼神变得稍微冰冷了一点，“他很不高兴，你也知道，师尊最近的研究已经到了关键地步，需要大量材料。在在这种时候你不但不帮忙，还私自放人，这让师尊非常恼火。”
“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场吗？”肖云飞问。
“那又怎么样呢？”噬先生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师尊说过……修道之人，凡俗不过是蝼蚁，何苦为了那几个实验材料得罪那老……师尊呢？若是因为你的一时心软，耽误了师尊的研究进展，那咱们可都吃不消他的怒火啊。”
肖云飞默然不语，噬先生悄悄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继续道：“师兄啊，不是我说，这些人虽然有些确实是倒霉被抓来的，但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为了这些蝼蚁去惹怒师尊，不值得啊。要我说啊，就算你想要心软，等到师尊进了内门，这联络站还不是咱俩的嘛？到时候你想干什么，谁能管你。”
“我知道了。”肖云飞道，“你去做事吧。”
“师兄……”
“去！”
噬先生撇了撇嘴，抓起桌上的纸张，正要离去，肖云飞突然道：“对了，提醒你一个事情，以后对柔儿姐放尊重一点。”
“师兄啊，我哪里没尊重了。”噬先生叫起屈来。肖云飞目光如炬，盯着他的双眼。“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柔儿姐不是那些‘蝼蚁’，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懂吗？”
“好——我知道了。”噬先生低下头，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嫉妒的神色，再抬起头时，眼中又恢复了那种有些虚伪的假笑。“那我先去工作啦。”
“嗯，”肖云飞瞟了他一眼，看着噬先生离去的身影，他突然感觉心头有些慌乱，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当他再想去捕捉时，已经消失无踪了。
奇怪……肖云飞愣了愣神，摇摇头将疑惑甩出脑海，把注意力转回了手中的资料上。
第四百七十八章 恐慌
房间内，肖云飞目光在纸页上快速跳跃，突地，他眼神一跳，起身将房门锁好，摊开手，剑丸浮空而起，投影出一张没有五官，空洞的人脸。
“汇报进度。”肖云飞道。虚空中的人脸用机械麻木的声音道：“联络站管理系统已取得百分之十二控制权，已获取掌控者声纹，指纹权限，继续破解，被发现的几率将呈指数级提升，请问是否继续。”
肖云飞按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道：“停止吧，我也仅仅是为了做个保险。”
“遵命。”虚空中的人形消失，剑丸回落到肖云飞手心里。他握着剑丸，稍稍呆了一下，心头似乎有些莫名的不安。摇摇头，肖云飞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资料上。
联络站的实验室中，老者正在焦躁地来回踱步，他眉头紧锁，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只要这个关键问题解决了，一切就都好办，哎，气死老夫了！”
叮，他旁边亮起一道光幕，上面罗列出一片复杂的数据。
“嗯？噬这小子，手脚倒是挺快的，这么一会儿就把计算搞定了。”老者仔细看着屏幕，慢慢地，他的脸上浮现出狂喜的表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老者激动地快要跳起来，“原来是这里计算出了差错，导致分离的时间不够，药效下降！老夫明白了，老夫明白了！”说着他飞快地冲到一个仪器前，噼里啪啦地按下一连串的按钮。仪器发出阵阵轰鸣，连通在仪器上的数根细管中，灰色的气流开始不断涌入仪器中。只听见仪器猛烈摇动了几下，随即冒出一大股白色的蒸汽。
打开仪器，放在里面的是一根小小的淡灰色药剂，老者小心翼翼地捏起玻璃管，陶醉地看着里面的药水。
“没错，这一次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只要能进入内门，我就可以申请最新的抗衰老药剂，至少还能延寿二十年！”老者走到一道铁门前，右手按在门前的一个屏幕上，滴滴滴几声后，铁门拉开，门后是一个狭小的隔间，堆放着一堆镣铐。看了一眼，老者皱眉道：“该死，试验材料正好用完了。哼，听噬说，是肖云飞那小子私自放走了不少实验材料，哼！若是耽误了老夫的实验，定要让他好看！”
顿了顿，老者又道：“肖云飞这小子，其他方面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一点。不过是一些实验素材罢了，他居然敢私放，更是找借口拒绝与老夫合作……修道之人，怎能受这些俗世情感所牵绊。若是他能一心求道，与老夫一起，这实验恐怕早就成功了。”
老者正在自言自语，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少女拿着清扫工具走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老者一看到少女，脸色一变，厉声斥责道。少女一惊，瑟缩地道：“回……回掌控者大人，我来清扫一下……”
“不用清扫！出去！”老者一脸厌恶，挥手要将少女赶走。后者低头恭敬地后退。就在她快要退出实验室的时候，老者突然眼睛一亮，转头叫住她。
“你等等！”老者看着少女，又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玻璃管，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他冲少女招招手：“过来，你过来。”
少女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然而摄于老者的威严，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朝着老者走去。
“来来来，过来。”老者一把抓住少女，将她拖向旁边的铁门中，少女惊恐地挣扎起来。
“掌控者大人，你干什么，请……请你，放开我。”
“叫什么！”老者用力一扯，少女被拖倒在地上。“正好缺一个实验材料，你来得正好，不用担心老夫这新药剂绝对不会出问题！”
“不！不！”少女尖叫起来，她听说过老者“实验材料”最后的下场，有好几个还是她负责清理的。巨大的恐惧下，她挣扎起来向外跑去。
噗嗤，少女的大腿处爆出一道血光，老者的飞剑将她的腿直接贯穿，少女扑倒在地上，一边挣扎着向外爬去。
“云飞，云飞，救命啊！”
“叫什么叫！你死了，正好断了肖云飞的尘缘。”老者抓起一根金属棍子，一下敲在少女头上。
天旋地转中，少女趴在地上，她的手还奋力地伸向门口，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老者拖着少女的脚踝，将她拖到铁门内的小房间里，将手中玻璃管内的灰色药剂强行灌入少女口中。
赶紧退出房间，老者道：“封锁。”铁门锵一声锁上。
肖云飞猛地从地上坐起来，他的心头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强烈的悸动，整个人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样。莫名的恐惧感在心头疯狂奔窜，他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内转来转去。
“奇怪，到底是为什么？”肖云飞按着心口，“文殊，检查一下我的身体。”
剑丸亮起一道光幕扫过他的身子，空洞的人形与那个机械性的声音道：“心跳速度过快，体温上升，瞳孔放大，显示您处于极度恐惧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恐惧，这，不合逻辑啊。”肖云飞只觉心乱如麻，往日里清晰无比的思路现在只剩一片混沌。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房间顶部的通讯器里响起，正是联络站掌控者，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异常的狂喜，：“云飞，立刻来修炼室，老夫成功了，成功啦哈哈哈哈！”
肖云飞失魂落魄地朝着实验室走去，不知为何，越靠近实验室，他心头的恐惧就越发的巨大，直到最后，这种恐惧感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思想。
打开实验室的大门，老者兴奋地一把拉住他：“云飞，为师我总算是成功了，这一次绝对稳进内门！来来来，赶紧看看为师的得意之作！”他拉着肖云飞走到铁门之前。
看到铁门后的场景，肖云飞的大脑在一瞬间好像直接爆炸开来，在他的眼前，霎时间一片空白！
第四百七十九章 撕心裂肺
在那铁门之后的，是一个体型庞大的怪物。
不，说是怪物都已经足够美化，这简直就是一个畸形的怪胎，它还勉强保持着人类的体型，但全身上下已经扭曲肿胀得不成样子，身体各部分冒出一簇簇肉芽，有的已经长成半米多长的触手，上下甩动，看起来恶心无比。它的四肢膨胀起来，末端长着尖锐锋利的指甲。黄绿色的粘液顺着毛孔不断渗出，闻之欲呕。
在那怪物的身上，还挂着几片衣服的碎屑，这碎屑是如此的眼熟，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它的主人。
空白，大脑中只有一片空白，肖云飞感觉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将似乎全都被抹消了，他的灵魂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干枯的躯壳。周围的一切声音，一切景物都消失了，他处在一片完全的空白之中。
慢慢地，慢慢地，声音与画面都开始浮现，肖云飞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的灵魂缓慢地重新融入身体中，每多融入一分，他的颤抖就更剧烈一分。
血液开始重新流动，心脏的搏动就像是尖刀，每一次跳跃都是一次凌迟，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痛彻骨髓的强烈痛苦，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剧痛。
“哈……哈……”肖云飞张开嘴，发出一阵低沉的喘息，他双手握住铁门栏杆，手背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铁门中的怪物转过身来，当它看到肖云飞时，立刻表现出一种巨大的惊惶。它拼命朝着墙角瑟缩过去，扬起爪子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脸。
这是怎样一张丑陋的脸庞！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的五官，肿胀的脑袋上长满肉芽，表面开着几个黑乎乎的洞口，巨大的口腔中满布利齿，不断有涎水控制不住从里面流出。光是这张脸，就足够让人连续做上好几天的噩梦。
看到这张脸，肖云飞的心脏再一次疯狂跳动，就好像有几万根针深深刺入心中。肖云飞的膝盖慢慢弯下来，若不是铁栏杆支撑着，他已经跪倒在地上。
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是联络站掌控者的喋喋不休。
“看到了吗？为师的实验终于成功了。以前的药剂效果太猛，实验品都没有自己的理智，跟变异者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为师延长了分离时间，削弱药效。你看，它虽然已经差不多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还拥有类似人类的情绪。”
老者激动地在原地打转，“这只是一个开始！证明了为师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你想想，只要这个技术能够继续深入研究，今后仙宗就将拥有无穷无尽的生物兵器，配合上内门‘身外化身’的技术，只要一晚上的时间，就能制造成百上千的炮灰，就是堆也能堆死那些魂兽。更重要的是，经过这种蕴含变异者脑核提取物的药剂改造，这种生物兵器几乎无法为魂兽提供魂能，这恰好击中了它们的软肋，只要人海战术能够奏效，仙宗的大军将踏平这个世界！”
奇怪，为什么，为什么在听到师尊的这些话后，自己心头没有一点波动？不……不是没有波动，而是……
“师尊……”肖云飞用沙哑得如磨砂一般的声音道：“这是……她吗？”
“嗯？”老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不悦地道：“是啊，怎么了，区区一个侍女罢了，你若是要人服饰，我让天风城那边再送一点过来。”
力量奇迹般地回来了，肖云飞慢慢站直了身子，他的思绪突然变得完全不同，往日里脑中不断奔流的数据和计算全都消失不见，肖云飞终于体会到，当他被情绪完全充满，完全放弃思考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这是一种他永远都不希望再体会的感觉。
“不过为师觉得这个实验品还太弱了一点，一个普通人，最多也就只能提升到四五阶变异者的程度，即使是在南域也算不上强，嗯……云飞，你帮为师想想，要如何改进一下配方，提高能量的转化率……”
老者还在喃喃自语，突然铁门咔嚓一声打开了，缩在房间内的怪物猛地从铁门中冲了出来。
“见鬼了，怎么门突然开了！”老者一惊，对着周围喊道：“启动防御系统，立即启动防御系统。”
“命令失败，权限被覆盖。”四周传来冰冷的机械声。
“什……”老者一惊，那怪物已扑到他面前。
“哼，找死！”老者眉头一皱，不过是一个连低阶变异者都不如的废物罢了，就算不启动防御系统，他也是强悍的修道者。手一扬，剑丸浮空，拉出一道明亮的光束。
“斩魂……”老者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流光从旁边直冲而来，撞在老者的飞剑上，两剑相击，发出刺耳的电流声，老者的飞剑被撞开在一边。
“云飞！你！”老者转过头愤怒地看着肖云飞，下一刻，三支尖锐的利爪猛地从他前胸透出，将他挑在空中。
老者喷出一口鲜血，目光还死死地盯着肖云飞。后者眼中，那冰凉与冷漠完全褪去，疯狂的怒火与悲痛在眼中流转，他对着老者，发出生命中最大声的咆哮。
“杀！”
嘶啦！利爪将老者的身躯撕成两半，那怪物疯狂地撕扯着老者，短短几秒，就将他的身躯扯得粉碎。鲜血泼洒下来，淋了肖云飞一身。
扔下老者的尸体碎块，怪物缓缓退回了铁门之内。肖云飞轻轻走到它身边，伸手想要触碰它的身子。
怪物拼命向后躲避着肖云飞的手，从它的喉咙中传出一连串混沌的低吼。它的身子已经缩到了墙角，退无可退。终于，肖云飞的手轻轻按在它身上。
猛地，怪物将肖云飞一把推飞，接着它扬起自己的利爪，朝着自己的心脏狠狠插了下去！
“不要！”肖云飞嘶吼着冲过去，可是已经晚了，利爪从心口刺入，从后背中穿出，然后用力扯出来，将整个心脏都完全搅碎。
“柔儿姐！”肖云飞厉声道，他不顾那怪物身上的粘液和肉芽，紧紧抱住它的身躯。
一只爪子轻轻抚弄着他的头发，就好像以前熟悉的那样。怪物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一丝不舍，它的手慢慢从肖云飞头上垂落，无力地砸在地面上。
肖云飞仰起头，无声地张开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
第四百八十章 离去
时间失去了意义，生命失去了意义，在以前，肖云飞觉得能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理是如此令人沉迷，而现在，他愿意用整个世界，去换取一次重来的机会。
怀中的尸体开始融化，不知道是不是老者药剂中专门添加的效果。在失去生命后，怪物的尸体就变成一团脓水。
“不，不！别离开我！”肖云飞慌乱地想要抓住，可那些血肉在他指缝间化作血水留下，最终，整个地面只剩下一大滩的脓血。
“不啊！”肖云飞疯狂地捶打着地面，他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挽留不住。到最后，甚至连一点微弱的怜悯和怀念都没有留给他。
“师兄，发生了什……”噬先生拉开门走进来，当他一看到地面上的尸体碎块和满地鲜血，他吓得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身子猛地撞在墙上。
“我的……天……发生了什么，师兄！师尊怎么了？”
肖云飞没有回答他，噬先生脑袋微微一偏，看到肖云飞手上抓着的一片布料碎屑。
“柔儿姐！”他惊叫起来，“她……是了，师尊的实验，最近实验材料短缺……可是，可是师尊怎么会被杀？防御系统，防御系统为什么没有启动？启动防御系统！”
“命令无效，权限被覆盖。”回答他的是冰冷的机械音。
“权限被覆盖？被谁……”噬先生目光扫到一边，两枚落在地上的剑丸，他的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师兄，是你！你……你杀了师尊！”
噬先生脸色惊惶地低着头，仿佛在消化这个可怕的消息。慢慢地，他的表情突然变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
“师兄……这是个好机会啊。”他的声音变得冰冷了几分，“这老混蛋，死了就死了吧，既然他死了，这联络站以后自然是师兄你做主。你放心，我绝不会告发师兄，咱们师兄弟联手，就把这死老鬼的研究黑了，靠这个进入内门！”
肖云飞慢慢站起身来，在他手中还紧紧抓着那片碎布。
“我要走了……”
“到时候我们就……啊？师兄你在说什么？”噬先生的计划被打断，一脸迷茫地看着肖云飞。
“我不会待在这里。”肖云飞看着老者的尸体，眼中有些迷茫。“这里……太痛苦了。”
“为什么！”噬先生冲到肖云飞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师兄你在想什么？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就为了一个……一个侍女？你疯了吗！你好好想想，只要能进入内门，我们就能接触那些想都不敢想的道则，只要成为内门弟子，我们就能拥有改变这世界的力量！仅仅是为了一个小小……”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噬先生脸上，他呆呆地捂着脸。
“我警告过你！”肖云飞厉声道，他手一扬，剑丸飞回手中。“你再敢侮辱她一句，我立刻宰了你！”
噬先生缓缓退了几步，脸上露出微微的惨笑，“师兄，你为了一个凡人，放弃了大道的希望，你为了一个凡人，不顾我们师兄弟这么多年的情谊？你为了一个凡人……你，你居然要杀我！”
“是，又如何？”肖云飞冷冷地抛下一句，将手中的碎步小心翼翼地放进怀中，他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你尽可以向仙宗的调查者告发我，反正……我也不在乎了。”
看着肖云飞离开的背影，噬先生红着脸吼道：“肖云飞！我要杀了你！我发誓我一定要杀了你！”
“尽管来吧。”空气中，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回音。
“啊！！！”噬先生疯狂将椅子踹飞出去，“混账！混账！混账！竟然敢看不起我！肖云飞，我如此的尊敬你，你居然看不起我！”
“脑域进化者，我一定要成为脑域进化者！只要有这个死老鬼留下的遗产，我一定能成为脑域进化者，肖云飞，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在一片血肉模糊的实验室内，只有噬先生狂暴的咆哮再回荡。
三日后，仙宗内门调查者降临了天风城。
“恭迎师兄。”噬先生微微俯首，寒凌仙从天空中踏着飞剑缓缓落下。他扫了噬先生一眼道：“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已入仙道，不错。”
“多谢师兄赏识。”噬先生抬起头来，在他眼中，明亮的光芒不断闪烁着。
“本座听闻天风城联络站掌控者意外身亡，正好宗门令本座巡视南域，东海域，东山域三域，所以顺路来看看。说说看吧，什么情况。”
“回师兄，此事……”噬先生犹豫了几秒，“乃是师尊的失误。”
“哦？”
“师尊正在进行人体生物兵器化研究，想要制造出能够听从指令的生体兵器，或许是他以为自己的研究成功了，所以自信将那实验品放出来，然后一时不查，被从后方偷袭，还没来得及召唤出飞剑，就……”
“哼，废物。”寒凌仙不屑道，“对了，本座来之前看资料，你们联络站还有一个修道者，听说未满二十岁就成功踏入仙道，也算是个天赋奇才，名为肖云飞，他人呢？”
“这……”噬先生脸色纠结，思虑良久，他低头道：“师兄他……因为师尊身亡，心情郁结，所以……出门散心去了。”
寒凌仙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因为一个废物的死而情绪低落，成何体统？这天风城联络站总是需要人打理的。这样，你先暂代掌控者的职位，然后尽快寻回那肖云飞，将此事做一个报告，上交仙宗。”
“谨遵师兄法旨。”噬先生恭敬地鞠了一躬。
“此间事了，本座先去巡视东海与东山两域，到时候再回来复查。”整个过程，寒凌仙连飞剑都未落下，说完之后他一转身，直接御剑而去。
看着寒凌仙离去的身影，噬先生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浮现出凶残的微笑。右手一扬，原来属于联络站掌控者的剑丸浮起，不过从中散发出的光芒变成了一片雪白。
“斩云剑，起！”
光剑横空，噬先生一把跳上去，他的目光投向远方。
“肖云飞，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杀你，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