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意识恢复
这是死亡的感觉……
东兽城城主的脸上闪过几分茫然，多少年了，他从体验过如此真切的死亡预感。就算硬扛蜀山掌教的“九天雷罚炮”，就算是正面对决无头骑士，就算是直面南元生的惊天自爆，东兽城城主也从未如此接近死亡。
然而这一刀，却真真切切地将他逼到了死亡的边缘，以至于他的心头都蒙上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会在这里死掉吗？东兽城城主的脑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随之，他的身躯和意志拼命想要催动反抗的力量，然而这一刀实在太快，连东兽城城主都没有时间招架。
这倒也不是东兽城城主轻敌，只能说叶暝的“时光倒流”太过变态，无数强者在这一招下吃瘪。最关键的是，这一招作为最强底牌，只有肖云飞和小钻子知道，自然也不可能透露给东兽城城主。
面对叶暝，东兽城城主碍于双方关系，总是有些束手束脚，而对方则不同，处于战斗本能状态下，“王之领域”，“变速齿轮”，“明镜止水”三大能力全开，配合诡异莫名的战争骑士权柄，多管齐下，依靠着“时光倒流”的片刻优势，竟然创造出一个针对东兽城城主的杀局！
电光石火一刹，无论是东兽城城主还是小钻子，都已经没时间做出应对了。
刀锋就要落在东兽城城主的头上，这一刀下去，恐怕能直接将他的头颅一分为二！
就在这一瞬，一只手稳稳地捏上了血甲骑士的手腕。
咔嚓！
坚固的血甲应声而碎，整只手臂连同血色大刀都顿在半空中，刀锋离东兽城城主的脑袋只差零点几毫米。
众人脸上惊惶的神色还未褪去，定睛一看，挡住血甲骑士的竟然是血煞王！
就在小钻子还没有出言警告之前，血煞王就已经冲了上去，才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挡下这致命一击！
“叶暝……”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血煞王的身躯中，一股可怕的杀气沸腾而出，化为一道呼啸的狂风，席卷整片战场。
“你在搞什么呢！”
狠狠一拳轰出去，这一拳正正打在血甲骑士脸上，直接将他的铠甲轰碎，整张脸打得几乎凹陷进去，整个人倒飞而出。
“草！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啊！”一个凄惨的声音随着血甲骑士远远离去。
“混蛋！”
血煞王怒气不消，一个箭步追上，双拳如雨，连绵不绝地轰在血甲骑士身上。
血煞王的魂属威力强悍，血甲骑士的铠甲毫无反抗之力，被不断轰碎。意外的是，血甲骑士竟然没有展开反击，而是被动地架起双臂，硬吃血煞王的攻击。
“还手啊！你这是什么意思！”见对方的反应，血煞王更是怒气勃发，拳劲再加几分。
也许是被打得受不了了，血甲骑士终于展开反击，大刀舞动，直劈血煞王。
刷！血煞王的身子一闪，迅速避过血甲骑士的大刀，血色短匕舞动，稳稳地砍在血气大刀刀身处。嘭地一声，竟然将血气大刀拦腰切断。
“吼！”
发出一道含糊的咆哮，血甲骑士双拳一阵乱打，这种毫无章法的反击自然不被血煞王放在眼里，轻松闪过后又是一顿胖揍。
“别打了，再打我真还手了！”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血煞王耳中，她愣了一下，随即下手更重了。
“卧槽，还打！”血甲骑士被打得全身铠甲都快爆完了，恢复速度似乎也慢了下来。
远方的东兽城城主眼神一动，脸上闪过几分怒意。
“可恶，你小心了！”
血甲骑士猛地大吼一声，迎着血煞王的拳头，双手合握，断裂的血气大刀烘然暴涨，腾起灼热的血焰。
用力一挥，血气大刀当头劈落，直奔血煞王而去！
血煞王竟也不闪不避，完全无视了血甲骑士这一刀，双手抱拳，狠狠地向下一砸。xdw8
这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观战的风云王脸色一紧，正要出手，东兽城城主却一招手将他拦了下来。
双方这拼命的一击就要打到对方的身上，忽地，血甲骑士的大刀和血煞王的拳头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定在半空中。
两人的身影定格在原地，拳头与刀锋都贴在对手脑门前，却不再前进半分。
片刻后，血甲骑士突然发出嘿嘿的笑声。
“你看……”
就在此时，血煞王动了，凝固的拳头猛地砸在血甲骑士头上，咣当一声将他打翻在地上。
“卧槽，你不讲道理啊！”
愤怒地跳起来，血甲骑士瓮声瓮气地吼道。
“我就是不讲道理，怎么了？”血煞王硬邦邦地怼回去。
“你……”
“怎么，你不服？”血煞王捏起拳头，“不服就再来打！”
“嗨呀，怕你不成？”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撸起袖子准备重新开打，天空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够了，你还没玩够吗？”
抬头看去，肖云飞不知何时已经踏着飞剑来到半空中，一看到他，血甲骑士的气息就蹭蹭蹭地往上冲，整个人好似被点燃了一般。
“妈的肖云飞，吃老子一刀！”
血甲骑士一跃而起，化作一道血光，瞬间冲到肖云飞面前，血气大刀划过，在空中拉出一道数十米长的刀焰。
这一刀足以将肖云飞整个人都完全蒸发掉，可他却站在半空中纹丝不动，连目光都没有半分动摇。
“小心！”
下方的众人都忍不住高喊，肖云飞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刀光落到自己面前。
呼！猛地，刀锋止住，庞大的气压流却收不住，从肖云飞边刮过，带动他的发丝在空中飞扬。
“我去，你还真不躲？”
血甲骑士稳稳地握住大刀，刀身上的血气已经不再沸腾摇晃，“你真不怕我一刀把你劈死了？”
肖云飞瞄了他一眼，突然道：“你现在还能保持滞空状态吗？”
“什么？哎哟卧槽！”血甲骑士一愣，下一秒，他的身子从天空中直坠而下。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还未结束的战争
轰的一声，血甲骑士狠狠地砸在地面上，他刚刚爬起身子，几个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个个杀气腾腾，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等……等一下，你们要干什么！”叶暝的声音从铠甲下传来。
“行了吧队长，还装模作样的干什么？”小钻子没好气地道。
血甲骑士摊了摊手，随着这个动作，坚固的血色铠甲开始从他身上慢慢剥落，手中的大刀也随之飘散，化为缕缕血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铠甲下，叶暝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神采，嘴角还带着标志性的淡淡的笑容。只是在那漆黑的瞳孔之中，似乎还能隐隐看到一丝跳动的血色火苗。
“你没事了？”东兽城城主上前一步，凛冽的杀气随之而来。
“当然没事啦！”叶暝赶紧举手投降，“刚才的战斗真不是我的意思，对不住啊东兽王。”
“哦？”东兽城城主冷笑一声，“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叶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东兽城城主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恨不能一拳揍他脸上。
“那个候选者的意识怎么样了？”肖云飞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嘛……”叶暝撇撇嘴，“他的意识被我镇压在最深处，一时半会儿是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嗯？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完全融合候选者的意识对吧？”
“是的，”叶暝点点头，“候选者的意识及其顽固，强行融合只会让我的意志失去控制，所以我的想法是如同魂炉炼丹一样，慢慢炼化它的意识，直到将它化为纯粹的情绪本源。”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肖云飞点点头，“只要你能保持心境的稳定，候选者意识就很难影响到你，不过这恐怕也会影响你的实力吧？”
“是的，”叶暝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越是压制候选者意识，我的实力就越弱，不过嘛，我倒是借着这个机会突破了魂战圣的肉身。”
“你现在的实力，只是初阶魂战圣吗？”东兽城城主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失望。
不是哥开玩笑，要是老子有高阶圣者的实力，早把你们全砍死了……叶暝心头嘀咕道。
“对了，你那一刀是什么情况？”风云王好奇地道。
“哦，那一刀啊。”叶暝有些兴奋，“这大概是我从无头骑士那里得到的能力，比那个智障权柄**多了！”
“那到底是什么效果啊？”众人脸上都露出急切的神色。
“效果是这样的，只要间隔一段时间，我的那一刀就能无视任何物质，如同无头骑士一样，让刀锋的部分进入另一个空间。”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难以理解。
“难怪刀口如此平整，”小钻子倒是若有所思，“切开铠甲和肉壳的并非是物质的刀锋，而是被剥离的‘空间’，这样一看，确实是强得不行的招数啊。”
“不过也不是那么无敌吧。”叶暝悻悻地道，“只有刀锋那一点点是这样的，刀身还是很脆。”
“你再出一招我试试？”东兽城城主有些不服气地道。
叶暝摇摇头，“不行，这刀……怎么说呢，对我的意识影响很大，每次一催动就会引发候选者意识的强烈反扑。”
“意思是你融合之后，战斗力也没提升多少啊。”风云王有些郁闷地道，“你的权柄该不会也是如此吧？”
叶暝尴尬地笑了笑，“好像是这样，因为融合不完全，所以权柄也是不完全的。”
“嘁……”风云王摆摆手，“不过说起来，你能当时能控制自己的意识，难道是因为血煞王……诶？血煞王呢？”
众人左右看看，才发现血煞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声不响地溜走了。
“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东兽城城主道，“风云王，此事是最高机密。”
“我懂的。”风云王立刻道，顺便冲着叶暝挤了挤眼睛。
这个风云王，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叶暝无语地尬笑两声。
“好了，既然这边的是事情已经完了，我也不在这里多待。”东兽城城主道，“风云王，整顿部队，回东兽城！”
身子转到一半，东兽城城主又回头狠狠地剜了叶暝一眼。“候选者就暂时由你先保管，至于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东兽城城主一转身，身影消失在原地。
“哈哈哈，小叶啊。”风云王笑嘻嘻地拍了拍叶暝的肩膀，他凑到叶暝耳边低声道，“血煞王嘛，也算是我一手带起来，虽然我以前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是一直很看重她。嗯……脾气是怪了一点，但是我相信你能处理得过来。”
我处理得过来个鬼啊！叶暝欲哭无泪。
目送风云王离开，叶暝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硝烟将空气都染上一层刺鼻的味道，目光所见随处是破碎的尸体。
巨大的城墙垮塌一地，不知道多少人被活生生埋在了碎石下，偶尔还能看到动力装甲的残骸冒起的电火花。
再向外看去，不夜城外原本绿草茂密的平原，此刻已经化为一片焦土，除了一个巨大的爆坑，其他的一切都已经被“九天焚仙火”的恐怖威力从地面上抹去了。
叶暝有些出神地看着远方，虽然他并未参与进这场战争，但光是现场的模样，就足以证明战斗的惨烈程度。
“我当时感觉到几个强横无比的气息，那是百城盟的人？”叶暝突然问道。
“是的，那是百城盟的焚天老祖和南元生，他们分别突破到四级异能者和九级魂战士。”
“那他们人呢？”
“都死了！”
肖云飞的话让叶暝一阵愣神，随即他复杂地笑了笑。“这么强的存在，也就这么消散了啊。”
“是的，”肖云飞冰冷地道，“下一次，死的可能就是你。”
“我滚你大爷的吧，会说话吗？”叶暝笑骂道，他的眼中慢慢放出坚毅的光芒。眺向远方，天际的阴云显得格外浓烈。
“召回军队，疏散与南荒城接壤的所有城市！”
叶暝的瞳底，仿佛映出一片如同地狱般的漆黑。
“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冲击封锁
天线山内部，原蜀山仙宗遗址。
焦黑的地面如同亘古不变的炼狱，散发出死亡的气息，自从寒凌仙来过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生灵胆敢踏足此处。
忽然，从那一片废墟之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呼吸声，慢慢地，呼吸声越来越来大，越来越响，如同一个巨大的鼓风机，轰隆作响。
蓦地，呼吸声停止了，片刻后，一声惊天巨响，整片废墟连同地面被狠狠地掀了起来，直飞上数十米高，场面煞是壮观。
“哈哈哈！老子终于恢复了！”
一个张狂的笑声随着冲天而起的废墟响起，雄浑无匹的力道自下而上，如同一条巨龙蔓延过那片废墟，轰地一声，整片废墟和泥土都被庞大的力道震得废碎。
无数碎片好似雨点般簌簌而落，一个身影从雨点中大步走出。
此人，正是褚世祥！
此刻的他，已经是形象大变，全身覆盖着一层坚固的黑色甲壳，如同盔甲一般，一条长长的尾巴在身后来回摆动，狰狞的脸上隆起大大小小的尖刺，一张口中布满尖牙利齿，双瞳里闪烁出骇人的血光。
这褚世祥的样子比起半变异者还要可怕十倍，若非是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真要让人以为是一头魂兽了。
一股可怖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所到之处，周围的尘土尽被无形的气流吹得向外散去，好似不敢靠近他的身体。
“吸收了整整三头八级魂兽的血肉，总算是恢复了，不但如此，还更上一层！”褚世祥满意地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仅仅这是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空气中发出一连串的爆响，可见其力量有多么强悍。
“那么，先活动一下筋骨吧！”
话音落下，褚世祥猛地扬起拳头，对着地面狠狠一拳轰下去。
嘭！
一拳落下，整片地面好似受到彗星的撞击，以褚世祥的拳头为中心，周围上百米的地面轰然沉陷下去，漫天的尘土腾起，几乎要将天空都遮蔽住。
“哈哈哈哈，好强，好强的力量！”烟尘中传来褚世祥的狂笑，他接连出拳，轰鸣声不绝于耳，仿佛整片区域都遭到了地毯式的轰炸。
待到褚世祥停手，整片大地已然被打得千疮百孔，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深坑和裂纹。
“很好，这力量已经超越八级魂兽，就算是对上九级魂兽，也有一战之力。”褚世祥看着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
“不过……”随即，他的脸上又露出几分困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样一条路是没有前途的。”
心有不解，褚世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虽然还没有到达九级魂兽的层次，但是已经隐约能感觉到，有一个无形的枷锁在束缚着我，束缚着我的肉壳！”
伸出手来，手臂的铠甲剥落，露出下方钢铁般的肌肉，褚世祥用力捏住手臂，只见他手部的肌肉竟然自动蠕动起来，犹如活物一般。
肌肉的颜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每一次转变都标志着其强度的大幅飞跃，等到整条手臂都化为金属一样的亮黑色，这才停止了进化。
“不……不对，明明还能更强！”如此强度，褚世祥却十分不满，他拼命催动自己的身躯，可是无论这么拼命，他的手臂也无法再继续强化下去。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褚世祥愤怒地咆哮起来，“我与一般的魂兽和人类都不同，我能自由地掌控自己每一个部分，我能感受到我的肉壳，还有组成肉壳的存在，我能感受到，它们还远远没有到达极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再进化了！是能量不够了吗？不对，我还有很多能量，为什么会有一道门，封住了进化的上限！”
“我不服，我不服啊！凭什么，凭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针对我，我！不！服！啊！”
发出一声疯狂的嘶吼，褚世祥全身甲壳爆碎，整个身躯开始疯狂地膨胀起来，化为一团巨大的肉块。
当肉块膨胀到一定的程度，便不再继续扩张，肉块之中传来褚世祥沉闷的吼叫。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极限，为什么！”
就像是失去了理智，肉块在原地疯狂地跳动，无数肉须从中生长出来，将地面拍打得砰砰作响，每一下都有大片的土地被打得粉碎。
“我的身躯，我的肉壳，给我生长，生长！不管是什么鬼东西，老子也要冲破啊！”
褚世祥心中的不甘和怨愤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他全然不顾自己的肉壳已几乎撕裂，只是拼命地催动身躯，催动每一个细胞吞噬能量，向着更高的层次冲击。
一个普通的人类，只能够发挥自己肌肉力量的百分之二十左右，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他们的身躯，让他们不能随心所欲地释放力量。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对人体的某种保护措施，因为一旦完全催动自己的身体，很有可能超出承受极限，进而让整个人都崩溃。
所以只有在极其危险的关头，面临生死危机，这种枷锁才会暂时打开，让人释放出远超想象的力量。
褚世祥所要冲击的，便是这无形的枷锁。就算是进化到他这个程度，拥有超越八级魂兽的肉壳，他依然被这种束缚限制着，无法完全取得身体的掌控权，释放自己肉壳的全部力量。
“破破破！给我破啊！”
在褚世祥的催动下，他的身躯不断想要膨胀，然而这力量却难以控制，以至于那巨大的肉块不断被撕裂，鲜血狂喷而出。
但褚世祥毫不在意，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那种束缚的力量，就在前方！
“混账东西，给我现身啊！”
随着褚世祥的狂啸，他的大脑轰然一响，周围的世界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一片茫然的白色。
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前方，褚世祥眼睛慢慢瞪大，露出一个震撼无比的表情。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血肉巨门
“那……那是……”
在褚世祥的前方，一片虚无的空白之中，一道巨门顶天而立！
这门有多大？恐怕无法用数字来形容，因为它的存在绝对超越了一般概念，明明好似能够看到全貌，却又无边无际，浩然无穷！
整扇大门，完全由纯粹的血肉组成，这些血肉分明新鲜无比，简直就像是刚刚从身体上割下来的。无数的血管好似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地布满整扇大门。
无尽的血肉之中，似乎还有着无穷的生灵，褚世祥看到了人类，看到了魔鬼犬，看到了许多的熟悉的魂兽，还有亿万种他从未见过，从未听说过的诡奇生物。
它们有的比星辰还要庞大，有的比微尘还要渺小，无论大小，形状，所有的生灵都被牢牢地束缚在这扇血肉巨门之上。
无边大门，亿万的生灵，数之不尽的血与肉，那浩瀚的气息充塞一切，足以让任何一个生命在它脚下匍匐，为之顶礼膜拜！
无法无天的褚世祥，狂妄至极的凶徒，在这力量面前也只能颤栗，只能臣服。
九级魂兽？魂战灵？异能者？在这巨门之前，渺小得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这就是……这就是那束缚吗？”
褚世祥已经快要无法思考，刚才的不甘和愤怒全都消失了，剩下的只能浓浓的恐惧和本能的退缩。
开什么玩笑！被这样的东西束缚着，那还有希望吗？自己居然妄图冲破这枷锁！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有生灵能对抗这样的存在，永远都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啊……
念及此处，一种莫名的怒火猛地从心头升起，即便是在血肉巨门的压力下依然坚韧不拔地燃烧着。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要被束缚，凭什么要永远无法挣脱，凭什么只能臣服！
火苗升腾起来，化为一道赤红的血焰，包裹住褚世祥的身躯。
“他妈的，老子又不是那些废物魂兽，它们怕你，老子不怕你！！”
人类的精神与意志，有时超乎想象，也许是拥有部分人类意志的缘故，褚世祥竟然硬生生冲破了血肉巨门的威压，不屈地抬起头来。
哐，哐，哐！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就像是有束缚住他身躯的锁链断裂开来，褚世祥猛地感觉身子一轻。
那愤怒的火焰似乎烧到了大脑，褚世祥觉得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在欢呼雀跃！
冲过去，冲过去！破开那道门！
无声的呐喊在褚世祥的心头涌起，他说不清是自己的潜意识，还是肉壳本能的**，在这一刻，他已经无法思考。
“吼！！！”
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在虚无的世界中，褚世祥四肢伏地，手足并用，朝着那血肉巨门狂奔而去。
血肉巨门离他有多远？他不知道，因为好似恍惚间，他就已经来到了巨门之前。
靠近巨门，那种浩瀚宏大的气息更加明显，褚世祥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自己与血肉巨门的紧密联系。
不，都不能说是联系了，简直……就仿佛他本身就是血肉巨门的一部分，褚世祥甚至怀疑，那融入血肉巨门的无尽生灵，甚至可能自己也在其中！
这种感觉实在是奇妙，在这一瞬间，褚世祥意识到，这个小小的世界，所谓的四界十八域，所谓的魂战士，魂兽，在那无法想象，无可比拟的伟力前，简直连尘埃都算不上。
强烈的恐惧感从心中涌起，褚世祥突然想到，自己如此莽撞，恐怕是后患无穷。
人类的意志固然强大，但光凭一腔血勇也可能踏上绝路！
但此刻的褚世祥，已经无法后退了。
“他妈的，反正就这样了，管他的，给老子开啊！”
携带着全身的力量，褚世祥重重地撞在那血肉巨门之上。
嘭，他的身子如同皮球般被弹飞，倒飞之中，褚世祥惊恐地发现，他的四肢百骸都开始破碎，从指尖开始，每一块皮肤，每一寸血肉，全都碎裂开来，朝着血肉巨门的方向飞去。
完蛋了！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褚世祥心中反而生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
“不行，不能放弃，必须……破开！”
这一刻，属于魂兽的本能意志让他意识到，一旦退出这个世界，自己的身躯必然当场崩溃，唯一的生路，就是这扇血肉巨门。
“啊！！！！”
鼓起力量，褚世祥已经断裂到一半的双脚狠狠一踩，仿佛踏在无形的空气之中，身子再次如炮弹一般撞向血肉巨门。
毫无意外，他再一次被弹飞，这一次，血肉的破碎更加严重，几乎半个身子都已经碎裂开来。
“草你妈的，还没完啊！”
褚世祥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他强撑着身子，一次又一次地撞向血肉巨门，每一次撞击，都会让他的身躯进一步破碎。
终于，褚世祥已经只剩半个头颅，原本应该死得不能再死的情况，在这个虚无的世界中却诡异地存在着。
“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哪怕只剩半边透露，褚世祥依然兴奋的大吼出来。
在他疯狂的撞击之下，血肉铸成的巨门，竟然微微敞开一点缝隙。
“不，还差一点，还没打开，还差一点！”褚世祥的头颅凭空飞起，一边狂吼着，一边重重地撞在门上。
噗！
整个头颅完全碎裂开来，血肉横飞，融入大门之中。
然而大门，也露出一个微小的缝隙。
说不清这缝隙有多小，也许比头发丝还要细亿万倍，比人类所以已知的最小尺度还要小不知多少个层级。
然而，它确确实实是打开了。
褚世祥的身躯已经只剩下一个眼珠子，这颗眼珠在半空中旋转着，恰恰来到那极细微的缝隙处。
“那是！”
褚世祥的意识停顿了瞬间，因为在那刹那之中他所看到的东西，足以令他的整个存在瞬间湮灭。
也同样在这个时候，宏伟的力量从血肉巨门上倾注下来，整片世界化为刺眼的血色。
褚世祥的眼球被这力量包裹其中，啪地一声，便被彻底压碎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癌变
决死禁地，高山之巅，苍白的死亡巨龙下方，一具由纯黑的石头组成的王座上，斜靠着一个娇小的身躯。
这石头的颜色比黑曜石还要纯粹，通体有些透亮，犹如黑色的水晶一般，目光凝视上去，会让人觉得灵魂都要被吸入其中。
霍地，原本慵懒地依靠在黑石王座上的小姑娘睁开眼睛，瞳孔仿佛能看穿空间，直达万里彼端。
“嗯？这种气息是……”
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异样，小姑娘的脸上露出几分厌恶的神色。
“真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出现了‘癌’……就算是快要接近终末之刻，这个世界……也悲惨得多啊。”
将柔顺的发丝在手指上轻轻缠绕了几圈，小姑娘撅了撅小嘴。
“干脆把这个恶心的东西清除掉好了。”
死亡巨龙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算了……”
随即，小姑娘便恢复了懒散的神情，眯起眼睛靠在王座上。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肿瘤而已，这个世界应该能够处理得过来吧？嗯……那个家伙，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表情呢？还笑得出来吗？”
不知不觉，语气中带上一丝窃笑，冲淡了身上那种冰冷刺骨的气息。
同时，荒线山，仙宗遗址。
当破碎的眼球被血肉巨门的力量压得粉碎的瞬间，现实世界中，褚世祥的巨大肉块在同一时间产生剧变！
原本已经膨胀到极限的肉块，仿佛是解除了某种禁制，发出一声恐怖巨响，全身的皮肤撕裂开来，下方赤红的血肉开始疯狂蠕动。
犹如海绵吸水，肉块的体积开始迅速膨胀，仅仅是眨眼间，就已经扩大了数倍之多，好似一栋血肉组成的大楼。
“吼，吼，吼！”
从血肉中传来阵阵癫狂的咆哮声，化作一连串无意义的咕嘟，血肉中伸展出无数的肉须，在空气中疯狂摆动，好似要攫取什么东西。
可是一片废墟之中，哪里还有东西让它吸收，在挥舞半天无果后，所有肉须都朝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南荒城的方向，在那里，无数的血肉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血肉，血肉！更多的血肉，我能吞噬掉这个世界！”
肉块深处传来褚世祥模糊的声音，他仅存的一点意识几乎都要融入那无尽的血肉之中。
或许是受到血肉巨门的冲击，或许是肉壳的变异挤压了思维的部分，总是此时的褚世祥，已经比魂兽更狂暴，在他的意识里，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不断的吞噬，不断地成长。
轰隆！
褚世祥动了，巨大的肉块蠕动起来，好似波浪一般滚滚前进，朝着南荒城的方向冲去。
当冲出蜀山仙宗遗址的范围，巨型肉块的前方，很快就出现了魂兽的影子。
看到巨型肉块的时候，所有魂兽的眼中都闪烁出浓浓的贪婪，它们争先恐后地冲向肉块，完全无视了对方那巨大的体型。
化为巨型肉块后，褚世祥原本散发出的高阶魂兽威压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魂兽的巨大诱惑力。
此刻的褚世祥，简直就像是一块移动的唐僧肉，没有魂兽能够抵御这种诱惑。
可是等待它们的，并不是进化，而是死亡。
犹如诱捕飞蛾的灯笼草，当魂兽冲到肉块边缘时，无尽的肉须蔓延出来，将魂兽包成一个个粽子，扯进肉块之中。
每吸收一头魂兽，肉块的体积就增长一分，越大的魂兽，肉块的增长就越快。
噗噗噗，数十枚内丹被肉块挤落出来，褚世祥似乎根本不需要魂能，他只是单纯的吞噬血肉，将其化为自己身躯的一部分。
随着吞噬魂兽的增加，肉块的体积已经化为一座小山大小，蠕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冲到了荒线山脚下。
无数的肉须朝着山中探去，很快，整座荒线山便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一头巨兽张开双翼，直冲上天空，从它的气息来看，竟然是一头强横的八级魂兽。
强如八级魂兽，在肉块的力量前也只能仓皇逃命，褚世祥化身的肉块几乎要达到当初断魂山巨型植物的水准。
可惜的是八级魂兽的巨大身躯反而成了累赘，亿万肉须向天空追去，很快就缠绕在它的身上，将它从天空中扯了下来。
八级魂兽疯狂挣扎，锐利的爪牙撕裂无数肉须，然而不论是肉须还是血液，刚刚破碎散落，便立刻融入下方的肉块之中，甚至一点损耗都没有。
饶是八级魂兽奋力反击，打得山摇地动，轰碎一片山头，也终究抵挡不住褚世祥的力量，被硬生生拖进肉块之中。
绝望地挣扎了一下，八级魂兽便被肉块吸入，紧接着，整个肉块以恐怖的速度膨胀起来。
“哈哈哈哈，血肉，更多的血肉！”
在褚世祥疯狂而满足的咆哮声中，肉块再次蠕动起来，沿着荒线山的山体一路向上，所有隐藏在山中的魂兽都难逃一劫，只有一些反应快，以速度见长的魂兽才能侥幸逃脱。
不一会儿，整座荒线山都被肉块覆盖，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由不断蠕动的血肉组成的大山，令人头皮发麻。
肉块的体积膨胀好似没有限制，让人不禁猜想，若是就这样不断吸收，吞噬，乃至于吞掉九级魂兽的话，这团肉块能膨胀到什么地步。
搞不好，甚至连这个世界本身也能吞掉啊！
天空上，几架无人飞行器呼啸而去，许多势力都在荒线山附近布置了监视，随时防备着那神秘的，潜伏着的蜀山掌教。
对于天空中的飞行器，肉块似乎毫无兴趣。
下方，无数魂兽从周边的山脉中涌出，朝着远方疯狂逃离。
再怎么诱惑，看到八级魂兽的下场，魂兽们也被吓得食欲全无。
“跑，跑得掉吗，是我的，全都是我的！”
肉块如同海浪一般，沿着山岭倾泻下来，滚滚肉潮无所阻挡，前方的一切尽数被摧毁。
“南荒城，我……来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积年恩怨
南荒域，南荒城。
城墙之上，充满了战斗留下的痕迹，原本守卫森严的大门，已经被轰开一个大洞，数十具尸体堆在门口，鲜血染红了城门口的地面。
“哈哈哈，百城盟的主城也不过如此嘛！”
文亮双手叉腰，放肆地笑道。
踏入南荒城，一股难言的豪气从胸中爆发出来，带着某种复杂的感情，他张开双臂，放声高喝。
“南荒城，老子回来了！”
为了对抗不夜城，这一场远征南荒城精锐尽出，这也导致了自己老家防守空虚，被文亮乘虚而入，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的计划中，南荒城有着充足的防御工事，况且只要有南元生，焚天老祖等强者在，也很少有势力会做如此釜底抽薪的举动。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不夜城一役，噬先生身死，这也导致南荒城的防御系统几乎全部失灵，剩下的也根本抵挡不住文亮的军队。
拥有魂战圣级别战力的文亮，面对兵力空虚，强者尽出的南荒城，真是如狼入羊群，肆意屠杀。
踏入城内，文亮的眼中竟浮现起几分怀念。
上一次跟随叶暝来南荒城，文亮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反常的地方，然而这一次，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打回来，让他的心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二十年了……”
文亮语带唏嘘，“当初的雄心壮志，都已经消磨殆尽，只是没想到，我居然还真的有堂堂正正回到南荒城的这一天。”
“只是当初的人……”
露出一丝苦笑，文亮轻轻挥了挥手。
“占领南荒城。”
“谁敢！”
犹如晴天霹雳，一声暴喝，一道身影从天而落，重重地砸在洪山城军队面前。
“是你！”
看到来人，文亮猛地瞪大双眼。
挡在他面前的，正是南家的南凤晨！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文亮有些戏谑地抱起双手，“看你的气息，好像不是很稳啊。”
文亮所言不虚，南凤晨虽然气势汹汹，但中气不足，面色也颇有几分苍白，看来身上的伤也确实不轻。
“哼，那又如何，足够杀你！”
“哦？”文亮不屑地笑了笑，“当初巫家政变，你被巫应熊重伤，一直躲在南荒城里。后来南元生上位，你却没有出现，我倒是有些好奇，这是为什么。”
南凤晨漠然不语，文亮见他沉默，更是有些得意。
“看起来，你也没有表现的那么无畏吧？你知道南元生与南天星的关系一向不合，所有就算他是南家人，你也根本不敢现身！”
“那有怎么样？”南凤晨倨傲地道，“这南荒城，永远是我南家的！就算南元生容不得我，也绝不会落到你这种小人手里！”
“呸！”文亮怒极而笑，“你知不知道，现在南元生已经死了！死得渣渣都不剩了！”
“我知道，”出乎意料地，南凤晨并没有感到多么恐惧。
“大丈夫战死沙场，本来就是魂战士的宿命，他也算死得其所。至少，他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和意志重新站起来，至于你……”
有些鄙夷地看了对方一眼，南凤晨道：“你永远是那个软弱的，只会夹着尾巴逃走的废物！”
“南凤晨，你找死！”
文亮犹如被触了逆鳞，全身杀意暴涨，他怒吼一声，双手魂能鼓动，朝着南凤晨直冲而去。
“奔流掌·洪峰压！”
看到文亮的招数，南凤晨眼中爆出愤怒的光芒。
“就凭你也配用奔流掌？”
双掌舞动，魂能如潮水般盘旋，南凤晨全力催动，竟然也以一招“洪峰压”迎了上去。
重伤之躯，让南凤晨只能使用六气魂战技，这也是文亮敢主动出手的原因。
“洪峰压”拼“洪峰压”！
双方魂战绩甫一交手，文亮的脸色就是一阵剧变。
南凤晨的魂能威力并没有多么强大，甚至比起自己还稍有些虚弱，单凭魂能技巧而言，双方也是不相上下。
可是不知为何，魂能相交，文亮的魂战技竟然节节败退，很快就被南凤晨压得喘不过气来。
怎么可能！为什么！
文亮的心中充满了震撼。
南凤晨的魂战技中，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威压，让他的魂战技犹如奔腾咆哮的洪流，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冲击着文亮的防线。
气势，是气势！
文亮心中一亮，南凤晨的气势完美地融入招式之中，正是“技”之一道的高深境界。
该死的，为什么他的气势如此之强，明明都已经是重伤了，孤身一人，竟然还能有这么强的信心，他妈的，为什么啊！
文亮脸色涨红，涌起的怒气让他的魂能流动紊乱了一瞬，就在这一瞬，南凤晨眼睛一瞪，双掌重重推出。
“给我败！”
轰！
魂能爆开，文亮喷血而飞，重重地撞上城门。近两米厚的金属大门被装出一个深深的凹痕。
“呼……呼……”
南凤晨急速地喘息起来，身子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看着周围将他团团围住的士兵，南凤晨冷笑一声。
“你们一起上吧。”
“退下，都给老子退下！”
猛地，文亮狂暴的咆哮声传来。
他满身是血，脸色狰狞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迈步，身子就是一个趔趄，半跪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文亮愤怒地一拳锤在地上，“为什么就连重伤的你我也打不过！”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觉得我重伤了，终于有机会找回自信。”
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文亮，南凤晨虽然已经极为虚弱，却自有一股凛然的气息。
“文亮，当初的你是废物，现在的你也是废物！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是，就是当年把你打废！而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有把你打死！”
文亮的身子猛地一晃，好似想要冲上去和南凤晨拼命，可是慢慢的，他的脸色却变得惨白如雪。
“你说的没得，我是个懦夫，我……永远配不上她。”
“你知道就好。”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
文亮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的表情慢慢恢复了那种镇定自若的神色。
“现在我是最后的胜利者，我也许不配和她在一起，但最后能够守护她一生的人，终究是我！”
话音落下，城墙之上，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全城。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五分钟
“草，什么情况！”
听到警报声，文亮心中一紧，深吸一口气，脚下连踏，已经登上城墙。
放眼望去，天边一片滚滚烟尘朝着南荒城蔓延而来，仔细看去，在那烟尘前面，还有一群惊慌失措的魂兽。
“兽潮？”
文亮皱了皱眉头，心头有些恼怒。
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兽潮，看那烟尘的范围，这兽潮的规模怕是不小。
“奇怪，这兽潮有点不对劲。”
不知什么时候，南凤晨也站上了城墙，文亮斜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对的？”
“前锋的兽潮太稀薄了，如果真是大型兽潮，绝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儿低级魂兽。况且看它们的阵型也显得极为散乱，完全不像集团冲刺的样子。”
虽然心头不爽，文亮也不得不承认南凤晨说的有理，他眯起眼睛，有些犹豫地道：“奇怪，看起来，这些魂兽好像是在……”
“逃命！”
南凤晨的话让文亮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这群魂兽是在逃命，那后面追杀它们的，到底是什么？
很快，答案出来了。
当那扬起漫天烟尘的真凶露出真身时，不论是文亮和南凤晨，还是城墙上的所有军士，全都在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大概过了十几秒，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发出地一声惊呼，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很快变化作一片恐惧的海啸。
“我草你妈，这是什么鬼东西！”
文亮吓得破口大骂，就连南凤晨也脸部肌肉痉挛，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他们也算是加过世面的人，特别是南凤晨，身在南荒城，什么稀奇古怪的魂兽没见过？可他们却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诡异到可怕的存在。
扑面而来的敌人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一团肉块，可是这团肉块足足有数十米高，简直就像是一道血肉组成的海浪！
巨大的肉块在地面投下一个庞大的阴影，在阴影之中，无数魂兽疯狂地逃窜，就算是跑得口吐白沫也不敢停下里。
一旦有魂兽脱了力，被后方的肉块追上，立刻就会被吸纳进去，化为肉块的一部分。
随着肉块的逼近，那阴影的范围已经开始接近南荒城了。
“卧槽，开火，开火啊，你们他妈傻了？洪山城的，给老子接管城防！”
文亮冲着南荒城的守军咆哮道，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冲上防御岗位。
刚刚还杀得你死我活的两帮人，立刻就要携手迎敌。
轰轰轰！很快，无数的轰鸣声便从城墙上爆发出来。
噬先生在南荒城期间，为了取信南元生，好歹也将南荒城的城防精心打造了一番，威力远超当初。
密集的弹雨很快落到肉块的身上，爆裂的火光在肉块上不断闪烁出来。
火炮的轰击效果极好，肉块的防御力似乎并不高，轻易就被炮火撕碎。
然而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无数的血肉便已经再次填补上去，肉块的大小几乎毫无损失。
更可怕的是，当肉块接近南荒城的时候，它的整个身体开始拉长，无数的血肉向四周蔓延，竟然化为一道血肉之墙，将整个南荒城团团围住！
难以想象这团血肉到底吸收了多少生灵，才会变得如此庞大，更不敢设想的是，如果让它吞噬了南荒城，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开火！开火呀！”
守军朝着肉块疯狂倾泻火力，可惜他们的攻击在这巨大肉块面前简直像是挠痒痒一般。
数量庞大的魂兽被挡在南荒城的城墙下，一边是坚固的城墙，一边是恐怖的肉墙，它们绝望地想要反击，却只能眼睁睁地被肉墙中的肉须拖走，成为肉块的养料。
“他妈的，跑呀！”
第一个逃兵出现了，他冲下城墙，朝着肉块杀去。
“给老子滚开！”
包裹着魂能的拳头轰在肉块上，此刻为了包围南荒城，肉块的整体厚度削弱了不少，若是能够在肉墙上开出一个洞，自然就能逃出生天。
可惜的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这名魂战王很快就淹没在无尽的肉块之中，连惨叫也没能发出一声。
绝望的表情开始在众人脸上蔓延，特别是洪山城的军队，刚刚还志得意满，为打下南荒城而得以，转眼间就被逼上了绝路。
“草他妈的，冷静，冷静！”
文亮满头大汗，赶紧从怀中摸出一个通信器。
“喂喂喂，妈的，还没接通吗？草！有人吗！”
在文亮跳脚怒吼了十几声后，通讯器滴地一声，投射出一个光幕。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接通了。”
滋滋滋……一阵电流声，小钻子的脸出现在光幕上。
“文城主。”
“叶先生，太好了太好了，妈的太好了！”文亮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看到这边的情况了吗？”
“是的，我知道，就在刚才，传讯器已经将画面发过来了。”小钻子的脸色极为凝重。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这……我不知道。”
文亮懵了，他猛地抓紧通讯器怒吼道：“他妈的开什么玩笑！”
“事实就是如此，这种生物并非是已知的任何存在，其特性也从未见过。”
“那怎么办？”文亮焦急地问道。
“先……拖延一下吧。”
“拖延，拖个屁啊！城防武器根本没用。”
“不需要城防武器。”
小钻子的话音落下，嗡地一声，从南荒城的城墙上，无数装置亮起耀眼的蓝光。
一道近乎实质的能量屏障从下方升起，在空中缓缓合拢，将整个南荒城都包裹起来。
砰！砰！砰！
巨大的肉块不断撞击在能量罩上，将整座城市都撞得令人心惊胆战地摇晃起来。
然而能量罩却艰难地抵挡住了肉块的冲击，将其挡在外面。
城墙上，不少人已经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
“挡……挡住了。”文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我们破解了噬先生留下的防御设施，这是最后的防御手段。”小钻子的声音中没有任何轻松。“但考虑到能量供应，如此庞大的护罩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
“那……能挡他多久？”
“五分钟！”小钻子的话如同死亡的倒计时，“五分钟后，如果不能消灭这个怪物，整个南荒城都将毁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抉择
“五分钟……”
叶暝轻叹了一口气。
他倒是很想冲到南荒城去帮忙，可是就算他全力奔驰，也不可能在五分钟内赶到南荒城，更何况，他还有更强大的对手要面对。
“真是没想到，那个怪物居然选在这时候发难。而且看样子，又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
“真是惊人，”小钻子看着光幕上不断蠕动的巨型肉块，声音中多了几分震撼，“不论是什么形态的魂兽，肉壳都会趋向一个稳定的状态，即便是狗蛋那种候选者怪物，也将血肉高浓度压缩为人形态。可是这个东西……”
一时间，小钻子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癌细胞……”
肖云飞的话让众人脸色一变。
“不论是魂兽还是候选者，他们都拥有一定的意识，能够控制自身的形态和能量。至于这个生物，就像是无限增殖的癌细胞，只是单纯地吞噬并分裂。”
“可是……支撑血肉的能量是有限的，它的体型无限膨胀，那么能量需求也会无限扩大，最终有一天会因为无法负担血肉能量而崩溃。”“没错，只是到那个时候，它可能已经把这个世界都吞噬掉了！”
叶暝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种诡异的存在根本不能用生物的范畴来定义，它就像是世界的一颗肿瘤，如果有机会能离开这颗星球，恐怕能将宇宙都吞掉。
靠，虽然在科幻小说中已经看过这种东西了，不过亲眼一见，还真他喵的恐怖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叶暝问道，这种东西一旦前期处理不好，基本就是毁天灭地级别的灾难。
“我不知道……”肖云飞摇摇头，“或者说，没有办法。”
“什么！”叶暝大惊。
“如果仅仅是要消灭这个怪物倒没那么困难，只要用足够强大的火力进行不间断的密集轰炸，将它最后一个细胞都抹消就足够了。但若是你想要保下整个南荒城，那是不可能的。”
“没错，”小钻子点点头，“在南荒城的武器库中，我们发现了噬先生准备的‘九天焚仙火’，不过他这个是老版本的，爆炸范围更大，一旦引爆，整个南荒城都会被毁灭。”
“等……等一下！”通讯其中，文亮满头大汗，“你的意思是……”
“当前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如果让这个生物吞噬南荒城的所有血肉，它就会膨胀到一个无法处理的地步，到那个时候，整个四界十八域都完蛋了。”
“叶暝，做决定吧！”肖云飞抬起手指，“是牺牲一个南荒城，还是整个四界十八域！”
叶暝目瞪口呆。
“等……等一下，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我决定整个四界十八域的命运了！”
看到肖云飞和小钻子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叶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牺牲，他并不是没有面对过，但是现在说的，可是整整一个城市啊！
南荒城现在有多少人？几十万应该是有的，也就是说，只要他一声令下，这几十万条生命就会瞬间化为飞灰。
就算是文亮这种魂战圣，在爆炸中心也绝无幸存的可能，整个南荒城必将尽数毁灭！
这个决定，他做得出来吗？
“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是的，这个世界并不会由你的意志为转移，有些时候，怜悯和希望只是毫无意义的说辞。”
叶暝握紧了拳头。
无奈，愤怒，痛苦，犹豫。所有的情绪郁积在胸中，让他的嘴唇竟似有千钧之重。
这不是看电影，也不是玩游戏，这是活生生的，数十万的生命啊！
“叶暝，我提醒你，时间只剩下三分钟了。”、
现实不会给他逃避的时间，随着肉块的疯狂拍击，南荒城周围的能量罩已经开始渐渐不支。
“叶暝，叶城主……你可……千万要想好啊。”文亮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缓缓将通讯器的镜头转向南荒城。
整个城市已经乱成一团，所有人都能看到，那覆盖天空的巨大肉块，如同地狱中的恶魔，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就连维持秩序的士兵也放下手中的武器，他们用绝望的目光看着越来越稀薄的防护罩，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文城主……”叶暝突然道，“换了你站在我这里，你会下这个命令吗？”
文亮愣住了。
片刻后，他突然茫然地笑了一声。
是啊，如果是他在这里，他会下令毁灭整个南荒城，以拯救这个世界吗？
如果……如果那个人不在城里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吧，就算是几十万人的性命又与他何干呢？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为了自己的安全，别说几十万人，就算是几百万人，他也绝不会手软。
“叶暝……”文亮轻声道，“我请你，给我一分钟的时间，我想……救一个人出去。”
“做不到的，”肖云飞冰冷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根据我的计算，想要冲破这团血肉，非得魂战皇级别的魂能，凭你的实力，不足以在血肉中保护一个人。”
文亮的脸上露出死灰一般的表情，他颓然坐在地上，望着下方一片混乱的城市。xdw8
猛地，他跳起来，将手中的通讯器高高举起。
“他妈的，我不信！”
就在他要砸下去的瞬间，肖云飞的联络器上，突然传来一个通讯请求。
“嗯，这是……寒师兄？”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已经绝望的众人心中又涌起一丝希望！
对，还有新蜀山，也许他们有什么办法！
接通联络，寒凌仙的脸出现在光幕上。
“师兄……”
“看来，你们也已经知道情况了。”寒凌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寒先生，请问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叶暝尽力用恭敬的口气问。
“没有。”
冷漠的回答狠狠地打在众人心头，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人倒吸冷气。
“根据我的计算，叶暝你有相当大的可能无法做出这个决断，为了确保安全，在一分钟前我已经向南荒城进行了饱和打击，预计三十秒后，打击会将整片区域完全清除。”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这一步
叶暝很想跟文亮一样，将手中的通讯器摔在地上。
可是他没有，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叶暝了。
他知道这是必须接受的结果，可是心中的沉重却依然无法释怀。
知道“不得不做”和“心安理得地去做”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别，就算是知道这一切并非是自己的错，但数十万生命的重量，依旧让人无法呼吸。
然而更可怕的是，除了沉重，心底深处，竟还有一丝轻松。
因为是寒凌仙出手，所以自己的手不会染上血腥，并因此而心中窃喜吗？
真是……令人作呕啊。
想要说什么，想要做点什么，只是身体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也不能动。
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看着屏幕上文亮的脸，叶暝只能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
终于，自己也成为了这样的人啊！哪怕是一直逃避，却终于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成为王者的道路，就注定填满了累累尸骨。
笼罩在绝望中的南荒城已经开始走向崩溃，火光冲天而起，到处都是暴动和屠杀，正如当初的亡命城一样。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这就是人性啊，千百年来，任何地点，从未有改变。人性，人性……
等等！
叶暝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来！
“肖云飞，调出荒线山的录像！”
虽然不知道叶暝的目的，但肖云飞还是立刻将无人飞行器拍下的画面投到光幕上。
那是肉团从山崖上倾泻而下的画面，再看一次，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把声音放大。”
从投影器中传出轰隆的声音，那是山石崩碎，肉块撞击地面的声音。
“调大……”
“再调大……”
叶暝闭目倾听，猛地，他睁大双眼。
听到了，在那巨大的轰鸣声中，夹杂着一个含糊的，人类的咆哮声。
“南荒城，我……来了！”
“就是这个！”叶暝眼中绽放出一丝光芒，“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褚世祥的意识……还存在着！”
“那又如何呢？”寒凌仙的情绪毫无波动。
“虽然我不是科学家，但是以我对血肉的理解，只要还有意识存在，那么整个血肉就一定会以意识为维系。”
“你的意思是……如果能够毁灭这个意识，就能毁灭掉整个肉块？”肖云飞皱起眉头，“从理论上来讲，是有可能的。”
“可笑！”寒凌仙毫不客气，“这个视频来自五小时之前，经过长时间的分裂，这个意识恐怕早就被巨大的肉壳所压碎，根本不存在了。”
“如果还存在呢？”叶暝道，“不需要多么完整的意识，只要有一点点，就足以改变一切！”
“愚蠢，”寒凌仙漠然道，“就这样吧，结束通信。”
“寒师兄，请等一等！”肖云飞突然开口道，“我认为……有这个可能性。”
“荒谬！”寒凌仙斥道，“你根本没有任何把握！”
“不，我有！”肖云飞的话让寒凌仙目光一闪。
“哦？难道你还有比本座更先进的探测技术？”
“当然不是，”肖云飞道，“只是在当初狩猎九级魂兽的时候，我在阿飞的‘破锋金芒剑’上添加了一组微尘傀儡，趁着切开褚世祥血肉的时候，将其植入了对方体内。”
众人目瞪口呆，就连寒凌仙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
“你……”
“没错，为了防止褚世祥的身体机能的反击，这些微尘傀儡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直到刚才，我才将其激活。”
“等一下，这些微尘傀儡不会被血肉消灭吗？”小钻子有些难以置信。
“不，失去了意志的控制，血肉就只是血肉，它们的本能只有吞噬有机体并分裂，甚至完全失去了自我防卫机制。”
“所以……”
“刚刚收到的反馈，在血肉之中确实有着极为微弱的生物电信号，我将其与候选者的负电位对比后，发现两者在波长上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倒是有趣。”寒凌仙的表情罕见地露出一点波动。
“三十秒，只要再有三十秒，如果三十秒后无法摧毁意识，那么南荒城的防御屏障也会崩溃，到时候，我会启动城里的九天焚仙火，配合寒师兄的打击，确保万无一失。”
寒凌仙凝视着肖云飞的双眼，数息后，他点点头。
“好，如果你们能精确定位肉块意识的位置，我可以改变打击点，对其进行精确打击。”
“多谢寒师兄。”肖云飞对着寒凌仙微微一躬。
“肖云飞……”叶暝想要说点什么，肖云飞已经拿起通讯器。
“不能浪费时间了，文亮，你听到刚才的话了。”
“我知道！”文亮道，“可是，这个他妈的意识在哪里？”
“肉块的范围实在太大，光凭一组微尘傀儡难以定位，我只能给你一个大概的范围，现在我需要的，是一组能够突入血肉之中，确认意识方位的突击队！”
这一瞬间，文亮犹豫了。
肖云飞的话没有说完，但凭他的机灵，怎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深入肉块，定位意识，先不说能不能活下去，恐怕后面的“精准打击”也绝不会有任何幸存的机会。
也就是说，这是一支必死无疑的敢死队！
目光划过周围，除了病怏怏的南凤晨，在场能算得上号的人也就七八个魂战皇。
仅靠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下意识地，文亮竟然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一刹，讥讽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文亮啊文亮，你果然没有出乎老子的预料。”
南凤晨一步上前，将通讯器从文亮手中夺过来。
“滚回去吧，收起你的那些豪言壮语，像你这种窝囊废，没资格做这么重要的工作。”
“你……你说什么！”文亮涨红了脸。
没有理会文亮，南凤晨对着屏幕傲然道：“我是南荒城，南家，南凤晨，告诉我要怎么做。”
“好，时间不多，我已经在大体定位标注在屏幕上，你只有二十秒的时间。”
“你，你，你，你，跟我来！”
南凤晨点了点身后的几个人，都是他带来的南家的人，实力最低的只有魂战王级别，至于洪山城的人，他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
“遵命！”
几个战士也是毫不犹豫，直接跟着南凤晨就朝肉块冲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文亮犹如被人抽了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强如魂战圣的肉壳，此刻竟然在不断颤抖。
这一步，他迈得出去吗？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失望
文亮此生从未感觉过，时间的流逝是如此的真实。
每一秒都好像一年那么漫长，深深地烙刻在他的心头，每过去一秒，他就像是被一千八刀凌迟了一千遍。
然而时间又是过得如此的快，当他第二次抬起目光的时候，南凤晨的背影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中。
恍惚间，文亮似乎又回到那个夜晚，凌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身上断裂的骨头不断传来阵阵剧痛，却抵不过心中的痛苦。
他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奔流掌秘籍手抄本，背对着南荒城繁华的灯火，朝着漆黑的荒野遁去。
想要回头，想要再多一看，但他不敢回头。
他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他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所爱的人。
所以他拼命地战斗，用尽一切手段，他可以向敌人下跪，也能够在朋友背后捅刀，只要能获得足够的利益，只要能让自己变得更强，他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
凭着这样的手段，他在东山域闯出名头，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成为一座中级城市的城主。
可是这依然不够，远远不够！
南元生回归时，是中级魂战圣，即便是这样的实力，也未必能稳稳地赢回曾失去的一切，那他文亮又算什么呢？
所以他只能把一切埋在心底，慢慢地，人们忘记了他的来历，文亮也成为了东山域的“本地人”。
时间啊，多么残酷的东西，就算是再炽烈的情感，再深刻的记忆，也会被时间慢慢抹平，慢慢遗忘。
曾经无数次远远眺望的方向，曾经无数次在午夜梦回的痛苦，慢慢地，也平静了。
只是身体的创伤可以愈合，心中的伤口却永远留着一个大大的伤疤。
多少年来，文亮刻意去远离这一切，他不再遥望南荒城的方向，他认认真真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原本以为，此生所能做的，只有在这里默默地守望着，祈祷着彼方之人的幸福。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再回到这座城市。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保护了那么多年，小心翼翼不去触碰的伤疤，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被狠狠地撕开。
不论多么不情愿，他也被叶暝拖到了南荒城，当他踏入南荒城的那一瞬，心中某些已经尘封已久的记忆，竟然千百倍地鲜活起来。
熟悉的街道和人群，熟悉的拐角与小巷，甚至是南凤晨那张熟悉的，可恶的嚣张的脸。
其实双方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南凤晨对文亮的攻击，除了当初的事，更多的也是一种测试。
当文亮被南凤晨击倒的那一刻，他看到对方的眼中除了愤怒，鄙夷，还有着淡淡的失望。
也许在南凤晨的心中，也曾对文亮有那么一丝幻想，希望他能够像南元生一样，骄傲地回来。希望他的成长，配得上那个人的付出！
呼！
一道身影从文亮身边掠过，打乱了他的思绪。
“南凤晨，等一下，我也要去！”
那是一名来自洪山城的魂战皇，他飞快地追上南凤晨。
“你来干什么？”
“妈的，老子又不是傻逼，干不掉这个怪物，大家一起玩儿完！反正都是死，老子搏一把，我下面洪山城的兄弟们还有一线生机！”
“哈哈哈！”南凤晨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看来东兽界还是有几个带把的！”
目光聚集在文亮身上，众人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文亮并不害怕这样的眼神，他曾经无数次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当他为了登上洪山城城主的位置，亲手杀掉跟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老朋友时，其他人也是用这种目光看着他的。
那个时候，他对自己说，这一切是值得的。
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付出了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文亮惊讶地发现，这么多年的蝇营狗苟，这么多年的精打细算，竟然在无形中给他打上了这深刻的烙印。
他曾经毫不在乎，可是如今，他害怕了。
令他恐惧的，并不是人们眼中的不齿，鄙视，而是隐藏在其中的，一点淡淡的失望。
这一刻，时光的剪影在他脑中回放，文亮终于记起来，他埋在心底最深处，恨不得永生遗忘的东西。
在他下定决心，转身离开的瞬间，在他挣脱紧握的手，选择逃避的瞬间。
从那双眼中，他看到了同样的，隐藏在眼底最深处的失望。
谩骂，讥笑，鄙夷，身体上的伤痛，精神上的攻击，文亮都能坦然受之，可是这一切，都抵不上，那一抹淡淡的失望。
原来，这才是他心底深处，最永恒的执念！
蓦地，文亮发出有生以来最大的咆哮声。
“南凤晨，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冲去，哪怕知道迎接自己的是死亡，他也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是因为爱吗？也许并不是。文亮早已不是当初的纯情小子，在污泥中的摸爬滚打，早就让他的心化为了又臭又硬的石头。
可是人啊，总有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哪怕是文亮这样的混蛋，也有想要坚持东西！
“都他妈傻站着干啥，魂战王以的上，都给我上！拼一把还有戏！”
身后，洪山城的人呼啸着冲上去，加入突击队之中。
身形很快与南凤晨并肩，文亮目不斜视。
“你来干什么？废物！”
南凤晨依然毫不客气，只是文亮已经不在乎了。
在喊出口的那一瞬，文亮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盆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重负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随你怎么说吧。”文亮笑了起来，“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有多恨我，这一次，你必须跟老子并肩！”
“去你妈的！”
虽然是骂人，但文亮眼角的余光微微瞟到南凤晨的侧脸，在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南凤晨的嘴角，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血肉之中
不过几秒的时间，突击小队就已经冲到了巨大肉墙之下。
近距离观看，更让人觉得毛骨悚人，无数鲜红的血肉不断蠕动，粗大的血管盘绕交错，一股浓得刺鼻的血腥味散发出来，闻之欲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末世之中千奇百怪的魂兽他们看得多了，可是再如何奇特诡异，哪怕是像眼球魂兽那样的怪物，也至少还有着生物的特征。
可是眼前的这个怪物，已经连生物都算不上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大团活生生的肉墙。
“哼，什么鬼东西，给我破！”
南凤晨压制住自己的惊讶，一掌平推而出，魂能奔腾，将面前的肉块轰出一个大洞。
虽然身体还比较虚弱，好歹也是中级魂战圣，随手就是一发五气魂战技，肉块在魂能面前还是显得非常的脆弱。
可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周边的血肉立刻自动蔓延上来，眨眼间就将大洞填补上。
“我就不信了！”
南凤晨左右开弓，不断轰出魂能，摸清楚血肉的强度和恢复速度后，他不再使用高气魂战技，只需要保持轰击强度，打出一个一人宽阔的洞口就足够了。
“走，跟上！”
文亮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打出魂能，一行人如同掘进工人一般挖开血肉，朝着内部冲去。
冲入血肉之中，众人顿感压力倍增，无尽的血肉从四面八方涌来，轰碎一团还有一团，众人完全不敢让血肉沾染在自己身上，只能全力轰击。
别看这些血肉强度不高，魂战王清理起来也相当困难，众人很快就如同陷入泥沼，举步维艰。
“跟上，都他妈跟上！”
文亮额头冒汗，打起精神应对，所幸状态还算不错，在他的保护下，众人也算是有惊无险。
可是再怎么小心，也难以顾及到全局，一个不小心，落在最后面的一个魂战王气力一竭，眨眼间就被周围的血肉团团围住。
“救命，救命啊！”
这个魂战王还没怎么挣扎，就被强大的力量裹挟着朝里面拖去。
血肉突破魂能接触到**时，那魂战王的血肉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从身上剥落下去，很快就露出白森森的骨骼。
“坚持住，我来救你！”
旁边的一个魂战皇大吼一声，正准备催动魂战技，就听见文亮大吼一声：“不要管他，给我走！”
那魂战皇犹豫了半秒，狠狠一咬牙，愤怒地朝周围轰出数十拳，打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他妈的，别浪费魂能！”
文亮一边怒骂，一边奋力开路，就连南凤晨也微微落后了他一个身位。
“妈的，这到底在哪里啊……”
周围只有一片无穷无尽的血肉，众人的视线都已经被红色填满，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化为一片血肉。
“就在这一片，妈的，这样下去时间不够了！”
文亮看着手里的通讯器，从屏幕上可以看到，肖云飞所标注出来的范围大概有数千米宽，按照众人这个速度，至少需要十几分钟才能完全探索完，这还是保持现在这个状态的情况，实际上估计再过一会儿，就算是魂战皇的魂炉也要支持不住了。
“分散吧……”
南凤晨低声道，文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沉痛的神情。
“所有人，分散，给老子分散，就算是死，也要找到目标再死，他妈的听清楚了吗？”
众人的脸上都浮现起了然的神色，这个命令基本就注定了小队的灭亡。
此时此刻，只有用人命来填！
“城主大人，保重了。”
洪山城的人朝着文亮齐齐一礼，转身朝着四面八方冲去。
失去了南凤晨和文亮两个强手，这些人的处境瞬间变得极为艰难，魂战皇倒是还好，尚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像魂战王这个级别的，只要几秒种就被无穷无尽的肉潮吞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融化在血肉之中。
南凤晨与文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决绝。
没有任何语言，两人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冲去。
“奔流掌·洪峰压！”
出于一种莫名的默契，两人居然同时打出相同的招数。南凤晨境界更高，文亮状态更好，两人这一招出手的效果居然相差不大。
强悍的魂战技轻而易举地击穿血肉，两人同时不屑地冷笑一声，冲入血肉之中。
文亮奋力舞动双手，越打越是畅快，就像是心中的枷锁被解开，明明是生死关头，他却感觉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原来，不再勾心斗角，不再斤斤计较，舍弃一切顾虑，为了真正值得拼命的东西而战斗，是这样的感觉。
“妈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想到叶暝那个小子……”
这么多年来，文亮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见过无数挣扎求生的人。可他却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过那种坚定的光芒。
或许，文亮一直对叶暝不待见的原因，是因为他厌恶，拒绝这种牺牲，是因为他曾经向往这样的牺牲，却在最后懦弱地选择了逃避。
此时此刻，文亮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死亡，有时候并不可怕。
“但是，老子可不能白死了……”
文亮咬咬牙，周围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少，突击队的成员几乎已经全军覆没！
可是还没有发现所谓核心的位置，按照文亮所听到的，这个核心怕是已经非常微小，而标注的区域之大，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突地，远方传来一阵剧烈的冲击，整片血肉都被轰得疯狂摇晃。
文亮知道，这是有魂战皇自爆了，为了更大限度地缩小侦测范围，这个魂战皇选择了自爆魂炉。从某种角度来讲，自爆也比被血肉吞噬来得好吧。
最可悲的是一些较弱的魂战王连自爆魂炉都做不到，最多自爆内丹，打光魂能然后被血肉慢慢磨死。
更重要的是，留给突击小队的时间甚至等不到他们耗干魂能了。
距离寒凌仙的打击到来，还有二十秒的时间！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肉块的核心
“还有二十秒。”
屏幕上的倒计时冰冷无情，每一个棱角都像刀剑般锐利。
密密麻麻的红点朝着南荒城的方向飞去，倒映在叶暝的瞳孔中，几乎将他的眼睛映成红色。
“文亮……你来得及吗？”
这个问题，文亮也在心中问自己。
魂炉已近枯竭，虚弱得感觉不断从全身袭来。
无尽的血肉不断涌来，文亮都已经记不清楚他击碎了多少血肉。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些血肉除非被彻底烧成焦炭，否则就会被纳入巨大肉块中。
文亮身上还有一个秘密武器，那就是一台强悍的光线武器，足以摧毁魂战圣级别的敌人。
但他不敢用，在没有找到本体的时候贸然动用，很快就会将能量耗尽。
“奔流回旋！”
盘绕的魂能在周身旋转，将涌来的血肉挡在外面。文亮已经不求击碎血肉，只要暂时挡开就行了。
每一滴魂能都变得珍贵，文亮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斤斤计较的感觉了。
“他妈的，到底在哪里……妈的！”
周围的气息已经全部消失了，突击小队的成员全军覆没，有的人在死前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呐喊。
时间，还剩十秒！
心中的焦急越来越强，死亡的预感也开始渐渐变得浓烈起来。
突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文亮，找到了，在这里！”
那是南凤晨的声音，文亮的心头仿佛被重锤狠狠一敲，快要熄灭的魂能猛地腾起奔腾的烈焰。
“奔流掌洪峰压！”
催动最后的力量，文亮打出最强一击，澎湃的魂能奔涌而出，向前滚滚推进。
冲！冲！冲！
魂能开路，文亮拔腿飞快地向前冲刺。
短暂的爆发终究不能持久，仅仅是呼吸间，文亮的魂能便如潮水般褪去。
“混账，给老子开！”
双掌一拍，最后的魂能撞击在一起，发出惊人的爆炸，将周围的血肉炸得灰飞烟灭。
就连文亮自己也是脸色一黯，嘴角淌出一缕血，这种近距离的爆破对他的反震也不小。
身子一软，文亮几乎要栽倒在地面上。xdw8
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他的身子，随即，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总算是没让我失望。”
已经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文亮抽了抽嘴角，拉着南凤晨的手站了起来。
趁着魂能爆破炸开的空隙，两人看向前方。
在那里，在无尽的血肉中间，被万千血色细线连接的中心处，有一个东西。
那是……一颗眼球。
这是整团血肉中唯一不同的地方，无数的血线连在眼球之上，可以看到，整个眼球已经开始呈现融化的趋势。
一旦眼球完全融入血肉，这团世界的肿瘤将失去最后的束缚，彻底化为吞噬一切生命的狂潮。
“只要毁掉那个眼球就可以了吗？”南凤晨低声问。
“我不知道，跟外界的联系已经断了，现在我们只能赌这一把了。”
“那还说什么，杀！”
南凤晨二话不说，朝着眼球便冲了过去。
刚刚迈步，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周围的血肉突然开始疯狂地涌来，速度和数量比刚才多了数倍之多。
“妈的，给我滚开啊！”
南凤晨愤怒地挥舞双掌，可惜他也是强弩之末，很快就被蔓延的血肉逼了回来。
“退开，我来开路！”
文亮得意地大喊一声，手中炽烈的光芒照耀而出，前方血肉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瞬间便融化剥落下来。
“这是……不夜城的那种神秘武器！”
南凤晨有些震撼地看着光线武器的战果，就连九级魂兽外壳都能击穿的强度，拿来清除这些血肉再轻松不过了。
“哈哈哈，去死吧！”
在文亮的狂笑中，光线武器击穿上百米的距离，将沿途所有的血肉尽数毁灭。
“成功了吗？”
南凤晨看了看周围，随即脸色又再沉下来。
蠕动的血肉依然在不断涌上，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那个玩意儿不是核心吗？”
“不，我觉得应该就是……”
文亮死死地咬住嘴唇，蓦地，他目光一闪，朝着一个方向轰出一拳。
虽然魂能近乎枯竭，但还是勉强攒起一拳之力，血肉被轰开，只见前方，赫然便是刚才的眼球。
“这是……什么情况？”
“转移了……他妈的这核心会转移自己！”
文亮脸上一变，心头暗叫不妙。
如果说核心的存在让他们有了一丝击溃肉块的机会，那么反过来，这也意味着褚世祥的意志并没有完全湮灭，化为无意识的肉块，他还存在着躲避伤害的本能！他还能调动周围的血肉，以数十倍的强度保护自身。
换做其他时候，大不了用强悍的魂战技进行无差别轰炸，可是现在偏偏两人都已经是油尽灯枯，再加上血肉强度的增大，足以抵挡两人的攻击。
“你那个光线武器，还有多少？”
“还……还剩一发的量！”
文亮有些后悔，刚才太过冲动，将光线武器的能量消耗太多了。
自从寒凌仙横夺不夜城一半矿藏资源，光线武器的配比就捉襟见肘了许多，文亮手中也是稀罕的存货。
“好，文亮你听好了，我们只有一次的机会！”
“什么……”
“为了保证百分之百能够毁灭这玩意儿，我们必须近距离攻击，但是这东西会到处转移，所以……我来为你开路，你负责一击必杀！”
“你说什么？你已经……”
“少废话，没时间了，准备好！”
“南凤晨！”
文亮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清楚，南凤晨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姓文的……”
最后的时刻，南凤晨那永远冷冰冰，如同石头般的口气中，多了几分柔软。
“你一直是个懦弱的废物，我以前这么觉得，现在也这么觉得。”
“你……”
“但这一次，我总算是……对你有一点改观了。”
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南凤晨的脸上露出几分解脱的神色。
“保护好她，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替我向她说一声，我……对不起她。”
话音落下，南凤晨的体内，魂能沸腾，汹涌而出！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如英雄般死去
炽烈的魂能狂暴地跳跃着，南凤晨的身躯中仿佛孕育着一个凶猛的火山，即将喷发而出。
“你！”
文亮知道，南凤晨自爆了自己的魂炉。
原本应该化为一场惊天巨爆，南凤晨却依靠自己强悍的实力，硬生生的控制住了爆炸的趋势。
但这并不能维持很长的时间，就算是南凤晨，也已经撑到极限。
双掌划动，汹涌澎湃的力量沿着手臂的方位滚滚奔腾，周围的血肉还未靠近，就已经被弥散出的力量震成碎末。
死期将至，南凤晨的表情却显得如此的平静，坚定的目光没有一丝动摇，唯有眼底透出几分怀念。
“这一掌，是属于我的！”
南凤晨双掌平推，奔腾的魂能平平向前。原本澎湃激荡的魂能，霎时间化作一片平静的水流。
在经历过波折，碰撞，在撞碎千山，越过万岭，在看过世间的沧桑，历经人世的坎坷后，孤独地抚摸着满身的伤疤，看微风徐徐，千江寂寞，过往种种，尽付东流。
“奔流掌·千帆尽。”
平静魂能水流一往无前，看似波澜不惊，却威力无匹。正如那看透世事的目光，正如那古井无波的心境。
这一刻，文亮感觉到一丝嫉妒。
他从不嫉妒南凤晨的家室，天分，际遇，他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南凤晨有一种天生的不对付。
现在他明白了，他嫉妒，是因为南凤晨是一个纯粹的人。
人生于世上，束缚太多，自己的，别人的，甚至是生存的**本身也是一种束缚。
不论南凤晨过去如何，哪怕是被困在这血肉之中，至少在这一刻，他是自由的，他比所有人都要自由！
“文亮，愣着干什么，冲啊！”
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凤晨，后者的皮肤已经开始不断崩开裂口，无法控制的魂能即将破体而出。
“你……一路走好。”
平生第一次，文亮朝一个临死之人露出微笑。
沿着魂能之流轰出的空隙，文亮飞快地朝前冲去，看着他的背影，南凤晨平静地合上双眼，任由周围涌来的血肉将自己包裹。
背后传来剧烈的震荡，整个肉块都被因此撼动，文亮却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去伤感。
离打击到来，还有五秒！
南荒城的天空中，已经能够看到一片密集的亮点。
“喂喂喂，攻击来了，我们有救了！”
人们欢呼起来，浑然不知这是即将毁灭他们的末日之火。
然而就在此时，最外围的肉墙上，无数的血肉化为触须，疯狂地延伸出来，竟然精确地撞击在远程打击的导弹上，将大部分的火力尽数摧毁。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绝望的神色，不少人当场崩溃，失声痛哭，有人抱头狂笑，仿若厉鬼。
叶暝攥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幕。红色的光点已经寥寥无几，但这并不能让人开心，因为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文亮，快啊！
同样的焦急在文亮的心中跳动，南凤晨轰出的魂能流已近快要消耗殆尽，上百米范围内的血肉都被强大的力量清空。
“他妈的，那个玩意儿在哪里！”
疯狂地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文亮发现，肉块的核心正在飞快地移动，且不断避开魂能流冲击的路线。
魂能毕竟是死物，没了控制，也并不会去追踪敌人。
“他妈的……拼了！”
眼看着核心就要脱离魂能流的攻击范围，文亮一狠心，凝聚起微弱的魂能，朝着魂能流重重一拳。
两股魂能碰撞在一起，平静的流动被瞬间打破，顿时激起狂烈的爆炸。
巨爆将整片区域炸穿，离得最近的文亮也首当其冲，浑身喷血。
“咕！”
要紧牙关，文亮死死地盯着前方。
在大范围的爆炸下，肉块的核心，那颗眼球终于被打断了逃亡路线，出现在文亮面前。
文亮奋力伸出手臂，手中的光线武器遥遥对准了眼球。
“他妈的……给我……去死吧！”
明亮的光束照射出来，瞬息之间便击穿了眼球。
周围涌动的血肉顿时停滞下来，仿佛死掉一般。
“成……成功了，哈哈哈，老子成功啦，老子……”
文亮刚刚笑出一声，周围的血肉又再次蠕动起来。
“什么，草，怎么回事？”
在文亮惊恐的目光中，明明已经被射穿的眼球，竟然再次延伸出细密的血丝。支离破碎的四散瞳孔，依靠着血色的缠绕，勉力支撑起来。
在被击碎的刹那，眼球竟然主动撕裂自己，避开了最致命的攻击！
文亮能感觉到那种近乎偏执的求生欲，在其中更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怨毒。
下意识地再次按动扳机，手中的光线发射器呲地一声，当场烧焦。
“妈的……”
来不及思考，文亮趁着周围的血肉还没有蔓延过来，拔腿朝着眼球冲去。
无数的血肉化为交织的网络，密密麻麻地缠上文亮的身躯。
“滚开，滚开！”
文亮疯狂地挥舞拳头，可是魂能已经万全枯竭，身体疲倦到极限的他，又如何能挣脱束缚？就算是能碰到，他的力量也不够将这片血肉都摧毁。
已经……到绝路了。
文亮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手也缓缓向下垂落。
对不起，我……还是……太弱了。
“文亮！”
耳边似乎响起一声暴吼，文亮就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整个人一激灵。
“南凤晨，是你吗？”
想要大吼，却在一瞬间明白过来。
南凤晨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一声吼，正如那二十年前一般。上一次，文亮转身逃跑，这一次，他不会再逃避了。
“草你妈的，老子还没认输啊！”
突如其来的力量注入身躯，文亮竟然奋力挣脱了血肉的束缚，艰难地冲到破碎的眼球面前。
撑起千疮百孔的身躯，文亮的左手手牢牢抓住包含着破碎眼球的区域。
刹那间，无数的画面融入脑海，文亮似乎与褚世祥的意识联通起来，看到了他看到的一切。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发问。
“凭什么我们要承受这些痛苦，凭什么我们要被迫变成怪物！这样的世界应该存在吗？这样的世界不该被毁灭吗？”
“是……”
文亮笑了。
“这操蛋的世界，真他妈的该毁灭！但是……对不起，这个世界上还有我想要保护的人，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不允许你他妈的毁掉这个世界啊！”
右手鼓起最后的力量，将手中的光线武器残骸重重向上投出。
尖锐的光线发射器犹如一柄飞刀，穿透了层层血肉，冲破肉块的束缚，冲上天空。
“呜——”
高速飞行的发射器摩擦空气，发出响彻天际的尖锐鸣响！
“寒凌仙！”
叶暝猛地大吼一声，不用他提醒，寒凌仙的精神触须已瞬间下达了命令。
已经飞到头顶上的导弹蓦地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儿，朝着发射器射出的方向冲去。
肉块中，文亮的大半边身子已经都被吞噬掉了，然而他的双手却死死地抓住那片区域，不让核心转移逃走。
他要用自己的命，来做精确定位！
轰！
灼热的火焰从上方蔓延过来，将沿途的血肉化为焦炭。
抬起头来，迎着熊熊烈火，文亮拼命想要将头转向南荒城的方向。
在那里，是不是有人在看着这边呢？真想让她知道，这一次，他没有逃。
想让她知道，她爱过的人，不是懦夫。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曾经的画面变了，原本应该狼狈逃窜的年轻人转过身来，紧紧握住那双柔软的手。
“这一次，我总算……像个英雄了吧。”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劫后余生
整个南荒城的人，全都将目光转向城外高耸的肉墙。
在千百道充满期盼的目光中，导弹朝着肉墙的方向飞去，猛地一头扎进肉墙之中。
巨大轰鸣响起，震动得南荒城城墙也不住摇晃起来，众人虽然被震得东摇西晃，却还是直直地盯住爆炸的方向。
烈焰冲天而出，犹如火山喷发，将天际映成赤红，灼热的火舌瞬间撕裂了肉墙，将大片大片的血肉烧成焦炭。
冲击波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破肉墙，狠狠地撞在南荒城周围的屏障之上。
已经摇摇欲坠的屏障轰然碎裂，余波不息，继续撞上南荒城城墙，整段城墙都被冲得四分五裂，碎石如雨而下。
成功了吗？
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一个问题，防护罩碎裂，城墙坍塌，若是再无法解决掉这个怪物，南荒城只有一死。
“成功了吗？”
同样地，远在不夜城的叶暝也问出这个问题。
“不，似乎还有生命迹象。”
肖云飞的话让叶暝心中一凉，看向光幕，果然，在烈焰之中，血肉依然在艰难地蠕动着，朝城内蔓延。
看着延伸而来的血肉，南荒城之人开始疯狂地奔逃，可是他们还能往哪里逃呢？周围都是血肉铸成的高墙。
绝望的气氛笼罩整座城市，人们甚至连最后的疯狂的力量都失去了，他们只能静静地看着血肉向内侵蚀。
一时间，原本喧嚣的南荒城，居然变得如此平静。
“哇，哇哇……”
平静之中，传来一个响亮的哭声，那是一个年幼的婴儿，他躺在瓦砾之间，旁边的废墟中露出半只沾满鲜血的手臂。
人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血肉朝哭泣的婴儿蔓延，没有人去移动脚步，没有人伸出双手。
既然已是必死，晚一秒死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早一点解脱吧。
就在血肉的触角即将吞噬那个婴儿的时候，蓦地，整个肉块的蠕动停止了。
颜色鲜红的血肉在一瞬间黯淡下去，生命的气息迅速从血肉中消失，原本高耸的肉墙在经历了一瞬间的僵硬后，迅速垮塌下去。
数量惊人的血肉重重地撞击在城墙上，再次将南荒城撞得摇晃起来。不过这一次，所有人的心情都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这是……”
有人难以置信地看口，就在这瞬间，整片血肉开始迅速融化，化为一团暗红的腥臭脓水。
脓水沿着城墙破裂的缺口涌入，仿佛一场洪水，瞬间便淹没了大半个南荒城。
众人在脓水中挣扎着，突然，有人排开血水，冲上去将那个小小的婴儿抱了起来，高高举起。
哇哇的哭声犹如惊醒了沉睡的人群，充满死寂的南荒城陡然爆发出冲天的欢呼声。
活下来了，在恐怖的血肉怪物，毁灭性的爆炸打击下，南荒城幸存下来了！
也许是这种欣喜激发了人们心中潜藏的人性，许多实力较强的人开始主动担负起救人的责任，原本已经散乱无章的卫戍军和城防队冲到城墙口，开始围堵涌入的血水。
在这短暂的一刻，南荒城这座充满了冷酷，残杀，尔虞我诈的城市，这座刚刚还充分展示人心丑陋的地狱，居然又闪烁出几分人性的光芒来。
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叶暝突然笑了一声。
“我总算是理解有些大反派的想法了，人类啊……”
心中有千万思绪，可话到嘴边，竟不知如何出口。
“人性就是如此复杂，大部分时候，它都是令人痛苦的无奈的，所以很多人愿意抛弃人性，毕竟，顺从本能，随心所欲，听上去更快乐不是吗？”
“可是，我们真的能抛弃得了吗？”叶暝喃喃道，“就连文亮这种人，竟然也会愿意选择主动牺牲。”
“那又如何呢？没有人会记得他，今天之后，南荒城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一样吗？”叶暝突然反问道，“真的，没有任何改变吗？”
肖云飞沉默良久，终于，他轻声道：“也许……会有一点改变吧。”
朝着南荒城的方向，叶暝摇摇地举起拳头。
“文城主，一路走好。”
没有人会相信，东山域最狡诈，最无耻的文亮，有一天会为了保护别人而牺牲自己。
如同千军王一样，面具戴久了，也就取不下来了，只是……人总会渴求自由吧。
天空中，一个身影疾冲下来，稳稳地落在叶暝身边。
“队长，第二骑已近接近不夜城外围了！”
“阿飞……”
叶暝看着眼前的人，突然问道：“上次那个姑娘呢，还在南荒城吧？”
阿飞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怅然。
“我去了解过，她已经嫁人了。”
“哈……”
叶暝耸了耸肩膀，世事无常，谁又能保证一切都有完美的结局呢？对于那个平凡的姑娘来说，那一天的虚惊也许就像是一场幻梦罢了。
所以，干脆就这么放手吧。
“你……没有想过赶去南荒城吗？”
“想过，”阿飞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我知道，来不及，所以……”
“如果文亮失败了，你会后悔吗？”
“会。”
两人目光相接，叶暝知道，不论是阿飞还是自己，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遥望远方，湛蓝的瞳孔中流露出几分疲倦，又在瞬间化为强烈的战意。
“这个世界不是一向如此残酷吗？”
叶暝笑了起来。
“是啊，一向如此。”
天边，滚滚黑云已经显出模糊的轮廓，风中传来低沉的震荡声，那是千百脚步交织踏出的雷鸣轰响。
空气中，死亡的气息弥散出来，刺得人彻骨冰凉，遍体生寒。
叶暝突然觉得，这死气并非是从远方传来，而是从脚下的大地，头上的天空，从周围的万物中弥散出来。
这个世界已经步入末路，那毁灭一切的恶意正催化着所有怪物，朝着人类挥舞屠刀。
“终末之刻，就要来了……”
仿佛心血来潮，叶暝吐出以前从未听过的词。
“什么？”
肖云飞眼神一动。
“嗯？”叶暝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挠挠头道，“感觉似乎是融合了一部分候选者后得到的情报，不过如果想要更是深入的话，估计得加大融合度才行。”
“总之听上去不是什么好消息……”小钻子摊摊手。
“是啊……”叶暝苦笑道，望着天边涌来的阴云，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么，准备战斗吧！”
第一千二百章 “死亡”降临
距离不夜城二十公里外的临时聚集地。
高大的天枢号如山岳般屹立，如同一个标准，所有人都聚集在其下方。数百辆各式各样的战车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天枢号的肩膀上，陈山放眼远眺，看着天际那隐隐透出的黑线，他的眼中弥漫起几分忧虑。
“所有人，给老子打起精神！”
龅牙一边沿着外围走一边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动力战锤，每一下都震得地面一阵跳动。
“他妈的把车都停好，乱糟糟的什么鬼样子？你们这样还算得上不夜城的战士吗？”
“卧槽，你小子最近叼了不少啊。”
彭浪极为不雅地瘫在一辆吉普的后卧上，一边嚼着零食一边笑道。
“我们身为不夜城的军士，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这个城市，代表了叶王陛下的脸面，彭军长，请你坐好。”
龅牙板起脸回答。
“去你妈的吧，想教训老子，你还嫩了点儿，就算是叶暝来，老子也不起来。”
翻了个白眼，龅牙直接抓起彭浪躺的车子，单手将其举起，重重地扔到一边，与其他车子整整齐齐地排起来。
“干你妈的小鬼，等老子好了不砍死你！”
整个临时聚集点都充斥着杂乱的声音，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
“战斗不是结束了吗？我们已经打退了百城盟进攻啊。”
“我们在这等什么命令？”
“傻逼，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刚才没看到天上那团红光吗？”
“那啥玩意儿？”
“鬼知道，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明亮的光线从天枢号的双目中投射出来，在天空形成一片巨大的光幕。
“不夜城的军士们！”
叶暝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看到他，所有人都立刻立正身姿，就算是刚刚还在口嗨的彭浪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战争还未结束，请所有军士准备接受不夜城的紧急疏散人员，再向后撤退二十里。”
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连百城盟的进攻都没能让不夜城紧急疏散，难道还有比百城盟更强大的存在？
“记住你们的职责，保护好不夜城的公民，这一战，由我来解决！”
光幕消失了，但叶暝坚定的声音还萦绕在空气中。
众人的心中的慌乱稍微降低了一下，看到不夜城的顶级战力还在，总是让人心安一点。
咚！咚！咚！
地面再次轰鸣起来，龅牙一边敲动大锤，一边用扩音器高声大喊。
“都听到夜王陛下的命令了，动起来，都他妈给我动起来！所有车辆发动，没有战斗力的去负责维持秩序，西漠域的军队，跟我游走警戒！动起来，动起来！”
“臭小鬼，还真他妈长进不少……”
彭浪看着龅牙镇定指挥的身影，再次一头倒在椅子上。
不夜城墙上，远方的阴云已近清晰可见。
足足覆盖了方圆数公里的范围，巨大的死灰色云雾包裹着高大如山的巨型黑影，以惊天动地的势头滚滚而来。
“真是诡异……”小钻子看着探测器，“如此庞大的军队，却没有一丝热源信号散发出来。”
“毕竟都是尸体嘛，”叶暝苦笑道，“妈的，要不要这么强行啊，末世就一定要有丧尸元素吗？”
“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随着阴云的接近，空气中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甚至叶暝发现，身后不夜城中的一些草木都开始慢慢凋零。
最关键的是，随着阴云的接近，战场上，百城盟与不夜城士兵的尸体也开始产生某种变化。
身上残存的血肉开始干枯萎缩，已经冰凉僵硬的尸体诡异地发出阵阵抽动，似乎就要从黄泉地府中归来。
“简直……这太不科学了！”
小钻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科学？这明显是死灵系法术啊！”叶暝摇摇头，“亡者复生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召唤圣光净化就可以了……”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啥……”
“我不太明白。”肖云飞突然道。
“哇，你也有不明白的事情？”
“你闭嘴吧！”肖云飞横了叶暝一眼。“‘死亡’只是一个状态，实际上人类所定义的死亡是很狭隘的。”
“嗯……操控死者，与其说是死亡的范畴，倒不如说更倾向于能量控制的范畴。如果有足够的微尘傀儡，我们同样也可以控制尸体做出活人一样的行动。”
“你俩到底想说什么？”
“死之骑士的权柄，可能并非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肖云飞道，“**的湮灭，精神的破碎，未必就是‘死亡’的本质。”
听了肖云飞的话，叶暝蓦地想到他在“一瞬之界”中所看到那条同往黑暗幽邃的小路，那堵阻挡一切的“起源之墙”和墙后面巨大的庭院，以及无边无际的墓碑。
或许，那才是死亡的真谛，是超越一切想象与法则的终极源头。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家伙跟我一样，没有完全进化……”
叶暝盯着阴云，死灰色的浓雾已经几乎占据了整个视线，从灰雾之中，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气息。
那如同冥界般冰冷，肃杀的寒意，那饱含着死亡与腐朽的凉意，不断吹在身上，令人如坠冰窟。
地面上，原本已经死去的战士们扭动着残破的身躯，挣扎着朝天空喊出沙哑的非人嘶吼。
不夜城外，已如人间地狱！
“混账……”
叶暝的眼中露出几分恼怒，不论是敌人还是战友，已经死去的人还要被亵渎尸体，这让叶暝的怒火不断向上升腾。
炽烈的血焰升腾而起，叶暝不仅仅催动魂能，而是连同候选者之力一起爆发，犹如血色火山一般的巨大气柱连接天地，朝着远方的庞大阴云发出战斗的挑衅。
“你要决战，那就决战吧，来一场……骑士之间的战斗！”
阴云之中，一个含混沉闷的咆哮声炸裂而出。
“叶暝，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