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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电力强国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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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保姆

    张逸夫更是惊讶:“好几次,没有啊??”

    “还是她给你搬的椅子,洗的水果,你什么记性!”

    “什么???”张逸夫这次真的是大惊失色,“那不是保姆么?……抱歉我并无恶意……但你爸那么使唤她,我以为是……”

    “这也不怪你……”夏雪叹了口气道,“可能,我只是习惯了吧。来客人的时候,妈妈是不能上桌的,只能灶台前后伺候,端茶倒水。”

    “这什么规矩?都什么年代了?”张逸夫不禁有些恼怒,想着跟丈母娘就这么错过了,更是自责。

    “没办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姐就是受不了这些东西才出的国。”

    “你爸还要把你们姐妹俩也培养成这种传统女性?”

    “这倒没有……”

    “那就是两套标准了!”张逸夫哼了一声,“对自己的妻子这么要求,对自己的女儿,对别人的妻子却是另外的要求。”

    “什么就是别人的妻子啊……”夏雪低着头羞道。

    张逸夫无奈叹了口气,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各家有各家念的经,自己愤慨一下可以,但无权干涉。

    “反正我将来肯定不会这么要求你的。”张逸夫重又踏上了一步,既然已经出了院子,便也不再忌讳,第四次出手。

    这次夏雪缩了一下,但没缩到底。最终还是顺从了,张逸夫终于又牵上了夏雪的手。

    “我爸老说,女人嫁了人。就不是自己了,要跟着男人走。”夏雪低声道,“所以我一直特怕搞对象,特怕结婚。”

    “所以你姐为了这个都逃走了。”张逸夫淡淡一笑,“现在我也理解了,你姐她是怕你也那样,所以一心鼓吹美利坚的生活。好让你也快出去。”

    “反正……她跟我姐夫,看着挺好的。好像跟我爸说的相反,她反倒管起男人来了。”

    “哈哈。”张逸夫大笑道,“我保证不管你,你将来也休想管我。”

    “……”夏雪沉吟半晌。已经懒得跟张逸夫逗贫,直接问道,“书房里,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夏雪闻言手一甩,不忿道:“好啊,你刚说男女平等开诚布公,现在就开始大男子主义了?”

    “得!得!开诚布公。”张逸夫嬉笑上前再次拉住了她,“你爸想让我往水电上靠。我没明确态度。”

    “果然……”夏雪淡然一叹,“你可真厉害,连我爸都看上你了。”

    “哈哈哈。这应该是大大的好事。”张逸夫挠头笑道。

    “我偷偷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夏雪小声道,“我还上学的时候,就总有人上门提亲,我都见不到,都是跟我爸谈的。大约谈过七八个,我爸都没允。”

    “你都见不到?父母做主也不带这么做主的啊?”

    “还不是因为我家没男孩子。”夏雪无奈摇了摇头。“外加我姐出国自己嫁人了,也就剩下我了。”

    “你没反抗么?”张逸夫听得有些来气。

    “一直在反抗啊。”夏雪微微抬头,望向天空,“我总想着,去了美国就好了,就像我姐姐一样。”

    张逸夫瞬间更理解了她一些,若非夏济民这样可怕的掌控欲,夏雪估计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极端偏执。也许在她二十几年的历程中,曾经有过能够倾心,情愫会为之一动的男人,但她很快就会封闭这短暂的情感,父亲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横在了她的感情生活之前,横在了她的婚姻之前。

    而现在,张逸夫披荆斩棘,杀到了这座山下,终唤醒了夏雪对自由与爱的向往。

    “后来,我爸生病了,上门的人便少了,提亲的人更没有了。”夏雪这才说道,“于是,我也不那么急着出国了,结果……让你落了个便宜……”

    说到此,她又娇羞地低下头去。

    “哈哈!”张逸夫不禁大笑道,“既然大便宜落到了我头上,那咱就择个良辰吉日,把事儿办了吧。”

    “开什么玩笑,咱们才认识多久!”

    “快五年了好么!”

    “不对,才半年多,前面在学校里的不算。”

    “好吧……”张逸夫双手背在脑后,似有心似无意地说道,“今天碰到刘建网,他想介绍我和秦勇的女儿认识,好麻烦啊,我可比你抢手。”

    “秦勇?”夏雪惊道,“他可厉害了,虽然只是司长,但管生产的人实际上官高半级。”

    “是啊,好为难啊。”

    “有为什么好为难的,你喜欢就去啊。”夏雪侧头道,“还求着你了。”

    “得得,不开玩笑了。”张逸夫深觉对付小女孩的那一套对夏雪无效,只得转入正题,“工作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夏雪的情绪又立刻低落下来:“我爸想给我调到下面的小设计院去。”

    “设计院不是不能去,问题是你想去么?”

    “不知道……”夏雪彻底地陷入了人生的迷茫期,“我爸对我的工作完全不在意,全国冠军的奖状拿回去他看都没看,估计就等着我嫁人了吧。”

    “还是听我的吧。”张逸夫懒得再谈夏济民,“两条路,一个是回部里,公布咱俩处对象的事情,今后谁再传你的风言风语,就是跟我作对。”

    “你?”夏雪掩面笑道,“你面子好大!”

    “我面子还会更大。”张逸夫紧接着说道,“第二条是折中之策,你回学校读研,冷静两年,等毕业咱结婚了再做安排。”

    夏雪感觉张逸夫看着她,就像看着囊中之物一样,这总让她很不爽。

    “我再想想吧……”夏雪最后叹道。

    “行吧,还是要看你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你条件这么好,怎么走都能安排的。”

    “有一点我特别奇怪。”夏雪不解地望向张逸夫,“为什么你总有那么明确的目标,你到底想做什么?”

    “呵呵,过于宏大的追求,我也说不清楚的。”张逸夫笑道,“就做眼前的事,力所能及的事,做着做着就知道后面该做什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我不会太早地确立太远的目标。”

    “美国算远么?”

    “不算,一张机票的距离。”

    “那什么算远?”

    “改变世界。”

    “噗嗤”一声,夏雪笑了出来,他感觉张逸夫依然是个孩子,幼稚得要死。

    也许在多少年后的某一天,当她回想起此时的谈话,才会理解张逸夫吧。

    ……

    回招待所找文天明之前,张逸夫先是回了趟家,父母皆未下班,就向晓菲一个人在,二人也很自然地聊起了公司的事情。

    卖了周进步这么一个好处,这才得以让向晓菲在春节过后,有机会到他的办公室坐一坐。这位领导派头很大,口气也很足,从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承包二修厂这件事并非不能谈,只是恒电工建的面子还不够大,张逸夫出面,外加一辆奥迪,这还不够。

    张逸夫不适合再多参与这方面的运作,也没精力多参与,便嘱咐向晓菲保持联系,多去坐坐,那边有应酬需要请客的话也不要怠慢,迈出第一步总是不易的,后面就好了。

    除此之外,向晓菲近期接到了七八个电话,都是从全国各地电厂打来的,想咨询一下达标工程外包的事情。显然,冀北电厂达标过程中,工队的作用已经被神话了,从前名不见经传的电厂突然雷厉风行搞定了达标,对大多数电厂领导而言这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张逸夫的功劳,那个传说中老辣娴熟的工队才是决定性因素。

    如今,已经是新年后小两个月了,赵红旗他们依然处于闲置状态。他几次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出工,向晓菲都拖了下去,对电厂那边,她也拖了下去,等张逸夫拿主意。

    这种时候,张逸夫想到的首先就是“安全第一”。工队在冀北电厂进展如此顺利,工人们熟练自然没得说,可与自己的全程监工也有很大关系,很多施工、操作上不安全的地方自己都会第一时间纠正,避免了麻烦。

    没了自己的监管,就撒他们出去干活,张逸夫自然是不敢百分百放心的。

    思前想后,研究了一圈后,张逸夫还是觉得不该一口吃个胖子,这不现实。便吩咐向晓菲把那些装机量50万以下的电厂都拒了,先选一个大的,管理规矩一些的电厂去做,同时雇佣赵红旗为项目经理,给些分红,让他去代表公司监工,这样才能让人放心一些。

    至于开价上,从口风上看,那些电厂的出手都会比冀北大气。当时牛大猛根本没以为这工队有多神奇,只是卖张逸夫段有为一个面子,开了一个成本低价,而现在工队已经名声在外,其它电厂几十万的价钱都是肯出的。对恒电工建而言,冀北的工程是低利赚吆喝,大甜头在后边。

    与找关系倒腾电脑相比,这算不得暴利,但这钱赚得踏实,也当培养队伍了。因此张逸夫再次强调了一番,这是主业,要狠抓,不要再想电脑的事情了,那水太深,捞一票赶紧撤。(未完待续)

226 卡关

    与袁铁志的谈话过后,张逸夫更加明确了发展目标,能避开的泥潭尽量避开,现在资金上暂时舒服了,要把主业做硬,用技术上和经验上的硬道理活着,这才是自己该干的事。

    三天后,张逸夫与文天明下了绿皮火车,来到了丰州站前。

    原本安排,该是有一个华北局生产处的人同行的,但生产处后来取消了这个安排,张逸夫和文天明只得按照袁铁志给出的日程,在这一天自行前往丰州。

    丰州算不得大城市,规模与冀北差不多。此前张逸夫是开车来的,没觉得这里有什么,此时站在老旧简陋的站台前,方才感觉到这个地方的荒凉。

    整个站台上,也不过七八个人,都背着大包小包往车站口走去,下一趟来的列车还要几个小时后,根本没人在等候。

    文天明左右望了一番:“不是通知过丰州电厂了么?他们不来接一下?”

    “你当谁都跟牛厂长那么热情啊。”张逸夫也眯眼望了一圈,确实没人接站,只得拍了拍文天明,拎起旅行包道,“走吧,咱们自己过去。”

    “这次好歹是代表局里来的,丰州又是大电厂,真是没样子。”就连文天明也觉得有点委屈,悻悻拎起行李跟着张逸夫向外走去。

    “现在丰州厂长是哪个啊?”

    “不知道,苗德林走了以后好像还没任命新的厂长。估计是副厂长在主持工作吧。”

    “嗯,可能是厂里情绪比较低落,咱们先自己找过去吧。”

    二人就这样出了火车站。外面吃了两碗面后,问清路线,找到公交车,自行摸索奔赴丰州电厂。

    一路颠簸,折腾了快两个小时后,这才来到电厂大门前。

    进了传达室,张逸夫说明来意后。传达室大爷拿起一沓纸翻了翻,没有找到来访安排。随后又打了个电话,叽哩咕嘟说了半天,又转望张逸夫问道:“你叫啥来着?”

    “张逸夫。”

    “哪来的?”

    “华北局。”

    而后又是叽哩咕嘟说了半天,最后挂下电话。

    “办公室说没听到过这个安排。”大爷最终摇头道。

    “怎么可能?”文天明听着就要急。没人接就罢了,自己上门了还不让进?退一步说,就算没听到过这个安排,也该知道张逸夫是谁吧?

    “别急。”张逸夫喝令文天明冷静一下,随即问道,“请问现在贵厂厂长是哪位?”

    “现在咱厂没厂长,副厂长管事。”

    “电话多少,我借用一下。”

    大爷闻言咧嘴一笑:“我说小伙子,哪有随便折腾厂长的?这样。你们还是回去再确认一下吧,总之咱们是完全没听过有华北局同志调研的事情的。”

    “开什么玩笑!”文天明已经难以容忍对方的无理了。

    “稳一下,可能有误会。”张逸夫再次上前道。“那能不能借电话给局里打一下,让那边确认。”

    大爷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成,别拨外线啊,就拨局里的。”

    “嗯。”张逸夫上前拿起听筒,拨通了生产处的电话。之前沟通工作一直打的那个电话。

    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不是张逸夫要找的人。再问沟通工作那人,说是出差了。随后张逸夫又请他帮忙核实行程,被告知是管行政的,不知道这些,张逸夫无奈之下又问袁铁志在不在,答曰也出差了。

    放下电话,张逸夫轻哼一声,随后转望大爷道:“多谢借电话一用,我们再出去沟通一下。”

    “成吧。”大爷爽然一笑,“年轻人,像你们这样想蒙骗混进厂,给领导送礼攀关系的人,我见得多了,下次换个名头,别说什么调研之类的,哪有两个人来调研的!”

    “你说什么呢?”文天明气得牙痒痒,掏出了一张名片拍在桌上,“你看清楚!”

    大爷低头一看,随后又笑了:“作假都不专业,上面明明写的是冀北电厂,可你们刚刚吹自己是华北局的啊!”

    “我们是冀北电厂的,但这次是代表华北局来调研。”

    “行行行,爱咋说咋说,总之没领导点头,你们就外面待着吧。”大爷挥了挥手,不愿多说,就此拿起报纸接着看了起来。

    文天明还要再说,却被张逸夫喝止,二人就此告退出去。

    “这什么情况!太欺负人了!”

    脾气这么好的文天明都发作了,可见他对此行有多么不满,那该死的面条,该死的长途车,该死的电厂大爷。

    “小文啊,你也别着急了,咱们这次被涮了。”张逸夫自嘲一笑,“走走,先在生活区找个小卖部,买两瓶汽水喝。”

    “不是……哪有这么涮人的!是丰州的人成心的,还是生产处搞的?”

    “八成是生产处。”张逸夫摊臂道,“要不为啥现在电话都找不到人了。”

    “可生产处为啥要涮咱啊!”

    “不听话呗,来个下马威。”张逸夫笑道,“让咱们知道谁是大哥。”

    “……”

    “那咱咋办?总不能再找赵局长去吧?”

    “不能,再找赵局长只会被看扁,而且哩哩啦啦又不知道要拖多久。凡是通过局里联系的事,就都要通过生产科,那边想拖,赵局长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不是直管领导,咱们总找他,只会让他为难,搞得咱们也成了不懂事的人。”

    “那咋办!这事儿一到生产处就被卡住了啊!”文天明焦躁地挠着头道,“无功而返,不丢死人了!”

    “呵呵,谁说一定要通过生产处的,谁说一定要通过局里的?”

    “啊?”

    张逸夫哼笑一声,回头望了一眼:“袁铁志真要为难我,我也没办法,不过放狗咬我就落下乘了,更何况根本就是丧家之犬。”

    “就是!丰州都这样了,他们还有脸!”文天明转念一想问道,“说是这么说,可人家就不出来咋办?找牛厂长?……不行,牛厂长跟这边也不对付。”

    张逸夫再次笑了一声:“你看着吧,不出半个小时,我就让他们厂长,主持工作的厂长亲自出厂相迎,听不到抱歉,我还就不进去了。”

    “啊?”

    “先找个小卖部,走走。”

    看着冷静的张逸夫,文天明此时才是真正的自愧不如,若是自己独自来,碰到这种状况,怕是真的无法解决了,灰溜溜的回去又会被别人笑话。

    而如果顺了袁铁志的意思帮他说话呢?那恐怕是被卖了都不知道。

    想到此,文天明的心情也平复下来,等着看张逸夫到底如何搞定。(未完待续)

227 滑稽

    在张逸夫被拦在厂外的同时,丰州电厂副厂长赵健也同时拨通了生产处长袁铁志的电话。

    “袁处长,人给拦住了。”代理厂长第一时间送上了捷报。如此敏感的时期,献殷勤是必须的,领导的意思就是我的方向。

    然而电话那头的人物却好像不怎么高兴,只不忿道:“什么话,让你拦了么?”

    “是是……”赵健这边赶紧赔笑起来,“我只是没接到通知,一切按规章制度走,闲杂人员不得入厂。”

    “嗯,这样就对了。”袁铁志咳了一声道,“其实也并非是针对谁,也不是有意为难张逸夫,一切按照规矩走就对了。”

    “是……”赵健借势道,“张逸夫确实也有些目中无人了,有点成绩就翘尾巴,再怎么说他现在也还是冀北电厂的人,做事该注意态度的。”

    “呵呵,这个态度,磨一磨总会有的。”袁铁志笑道,“先渗他一天,看他懂不懂事。”

    “成,我这边等生产处的消息,收到通知,立刻接人。”

    “嗯,好好努力,现在丰州正是缺人的时候,在现在的环境下保证安全生产一段时间,机会还是有的。”

    “一定,一定。”赵健闻言乐开了花,点头哈腰地放下了电话。

    这边电话刚放下没多久,秘书慌慌忙忙未敲门就闯进来了:“赵厂长,有个部里的电话打过来了。”

    “部里?”赵健一惊。“部里有什么事?直接打来的?哪个部门?”

    “办公厅,好像是部长秘书的电话……”

    “部长秘书?”赵健又是一惊,“哪个部长的秘书?”

    “这就不知道了。”

    “我去接。我去接。”赵健诚惶诚恐地跟了出去,来到秘书办公室拿起了电话。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人可没什么好气,一个颇为浑厚的声音就此袭来。

    “丰州副厂长么?怎么这么久?”

    赵健一上来就被骂了个傻,赶紧说道:“刚才有别的电话,请问您是?”

    “我是穆部长的秘书蒋立。”简单介绍后,电话那头的人依然不怎么客气。“你见到张逸夫了么?”

    “张逸夫?”赵健咽了口吐沫,略微过了下脑子后问道。“哪个张逸夫?”

    “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蒋立立刻训道,“张逸夫按工作计划调研你们厂,被拦在大门口了。”

    赵健瞳色一紧,双腿本能开始哆嗦起来:“调研?我没听说过有调研啊?”

    “华北局没通知过去么?你们这工作怎么沟通的?”蒋立依然不依不饶。“煤耗的工程,是穆部长亲自抓的,今年华北必须出成果,你们倒好,不紧不慢啊?”

    “不敢!不敢!”赵健连忙说道,“您这边稍等,我去核实一下……”

    “还核实什么?人都被晾外面半个小时了,赶紧接去!”

    “可……我们真没收到调研的通知……”

    “那就是华北局的错了?谁负责这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

    蒋立懒得扯咸蛋,就此加重了语气:“那你现在知道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赵健紧张地擦了把汗,“现在就去,张逸夫人在哪里?”

    “自己找去。赶紧的啊,别耽误时间。”

    “是是。”

    两个“是”字还未落音,忙音响起,对面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秘书看着满头大汗的副厂长,也是木木问道:“厂长,什么情况?”

    赵健沉吸了一口气。拿起秘书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这才顺过气来。连忙说道:“去接张逸夫,你先去……他应该就在厂门口附近,我随后就到……”

    生产区外,小卖部里,张逸夫笑着挂断了电话。

    “等着吧,马上就得有人来。”

    “逸夫,你真找的部长秘书?”文天明反倒有些担忧了。

    张逸夫笑道:“呵呵,这有什么不能找的,先前穆部长说过,工作上有困难就说,这个蒋立也够狠,直接骂了丰州厂长一顿。”

    “人家真肯帮忙啊……”文天明问道。

    “有啥不肯的,都是帮穆部长做事的,队伍必须团结。”张逸夫拿起汽水喝了一大口,“我估计穆部长也是跟他提过,这边的事能帮就帮。”

    正说着,透过窗户,张逸夫看见了外面几个穿着正装,明显坐办公室的人正在四下寻找些什么。

    “这厂长还算明白,叫人出动了。”

    文天明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这些人,找咱们的?”

    “是吧。”

    “那咱们出去呗。”

    “不急,场面得找回来。”张逸夫不紧不慢地喝着汽水。

    不多时,厂长秘书找进了小卖部,一见张逸夫这二人的年龄装束,立刻便知道找对人了,领着两个人立刻上前道:“请问……您是张逸夫同志吧?”

    “是了。”张逸夫不紧不慢地答道。

    “太好了,太好了。”秘书连忙上前道,“之前沟通上有些误会,看门的不懂事,来来您请,厂里面请。”

    “收到通知了?”张逸夫问道。

    “收到了……”秘书尴尬道。

    “谁的通知?”

    “这……”秘书为难道,“您先进厂,咱们坐下来说。”

    “那可不行,都是有流程的。”张逸夫哼笑一声,“没有局里生产处的通知,这厂门,我可不敢进。”

    “这哪的话……您还真能不进了……”

    “真能。”张逸夫缓缓放下汽水瓶,掏出一块钱递给了售货员,“丰州不让进,我们歇够了,这就走。”

    “可千万别!”秘书闻言大惊,拦了上来,焦头烂额道,“真的是沟通上有误会……要不您稍安勿躁,我们厂长马上过来亲自解释。”

    “不必了,这么简单的事能有什么误会?”张逸夫呵呵一笑,冲文天明道,“天明,拿好东西走吧。”

    “好。”

    秘书只得拦在门前,苦不堪言。

    还好,赵健这会儿也赶到了,一见这阵仗,匆匆上前伸手道:“久等久等!我是代理厂长赵健。”

    张逸夫见厂长真的亲自来了,心中也不由得感叹部长秘书一句话的威力,但依然板着脸道:“赵厂长接到通知了?”

    “接到了,接到了。”赵健一面抓过张逸夫的手握着,一面答道,“刚刚打电话去了局里,是那个负责传达的同志给搞忘了。”

    “谁负责传达的。”张逸夫眉色一扬,“说清楚,我回去好处理。”

    “这……应该是生产处的同志吧。”

    “哪个同志?”

    赵健被穷追猛打问得急了,他他娘的哪知道是哪个同志,脑子一犯轴,转头冲着秘书怒问道:“哪个同志?”

    秘书欲哭无泪,我他娘的怎么知道是哪个同志?

    张逸夫看着二人这样子,倒是笑了,实在太滑稽了。(未完待续)

228 传说中的调研

    “这样吧,既然赵厂长都来了,咱们先进厂,你们跟局里问清楚到底是哪个同志犯的错误,咱们再聊后面的事情。”

    赵健闻言如释重负,满脸堆笑扶着张逸夫往外走去:“成成,咱们先进厂,慢慢聊,慢慢聊。”

    于是乎,几乎整个办公室的人,外加赵健,围着张逸夫一行二人进了厂子。

    方才传达室的大爷正在门口跟警卫闲聊,见这阵仗,也是惊着了。

    这俩个家伙,真的是局里的干部啊?

    张逸夫正好跟大爷对上了眼儿,随口冲赵健道:“你们厂安全工作抓得很严么?连我都被认为是搞破坏的分子了。”

    赵健闻言,立刻转头怒视大爷:“怎么搞的?连张科长都不认识么?”

    “……”大爷此时完完全全露出了无辜的表情,天地良心,他真的是本色出演,明明是你们办公室的工作没搞好吧!

    但领导骂你,你就得受着,能当看门大爷的人,耐力也远超常人,此时只陪笑道:“这次认识了……张科长,认识了……”

    就此,众星捧月一般,张逸夫总算进到了丰州厂的办公楼。

    会议室中,办公室的人送上茶水,赵健等人则出去搞清楚到底是哪位出了错误。

    文天明见四下无人,这才借机问道:“逸夫……咱们这么横,合适么?”

    “呵呵。因地制宜。”张逸夫哼笑道,“对知识分子,有才学的人。肯定该客气的,人家有风骨。再看看这帮人,就是贱骨头,你越跟他客气他越来劲。我这态度就是要让他们搞清楚,我在给穆志恒干活,让他们说话做事的时候先动动脑子,到底哪边是大。”

    “那肯定穆部长大。”文天明傻傻笑道。“可让他们这么刨根问底的搞明白到底哪里出的问题……局里那边会不好受的吧?”

    “不好受也得受,咱们此行去五个厂子。每个厂子都来一遍这个?我不烦蒋立也烦了!”张逸夫摆手一笑,“我也算明白了,在袁铁志那边,赵文远的话不管用。得是更大的领导,我也不是争什么,让他再为难我的时候,心里掂量清楚就够了。”

    若不是有意栽培文天明,张逸夫也懒得说什么多,更无意污染他纯洁的内心。但体制内混,该耸的时候耸,该狠的时候就得狠,欺软怕硬有时候就是真理。官高一级在这里就是牛逼。否则逢人都客客气气,唯唯诺诺,以德报怨。这工作就没法做了,心里也得憋屈出病来。

    约莫十几分钟过后,赵健才同秘书一齐回到会议室,说清楚了是生产处某某某疏忽大意了,没有把行程交代过来。这里面的实际情况自然谁都清楚,不管有的没的。对面给了这样的答案,张逸夫自然也不好再多做追究。这事便这样作罢,想是袁铁志也知轻重了,只是可怜了那位背锅的同志。

    随后,丰州电厂的一众领导干部与车间主任被召集过来,赵健为了弥补之前的怠慢,此番大张旗鼓,隆隆重重给了张逸夫一个面子。

    来者不少人都在之前的事故调查中见过张逸夫,对他的印象可谓是喜忧参半。一方面,正是他点明了事故是设备的问题,而非人为;另一方面,也是他拆穿了苗德林的猫腻。虽然摘牌是必然的,但不少人仍对张逸夫有一种抵触情绪,只是代理厂长在此毕恭毕敬,其余人才不好发作,只得顺了厂长的意思。

    张逸夫也知道,眼下这个兴师动众的临时会议只是赵健将功补过,自己若是蹬鼻子上脸大搞排场就没意思了,毕竟在座的多数人级别并不比自己低。

    于是只是三两句介绍过后,张逸夫只留了几个人,便让大家散了。

    闹也闹过了,总该忙正事了。

    而这所谓的正事,也无非两点,其一是看看这厂子到底需要多少计算机合适,其二是为后面的煤耗工作打好基础。这两方面,张逸夫面对丰州厂众人,也并非自说自话,计算机的事情是赵文远要干的,煤耗的事情是穆志恒要干的,都跟老子没关系,老子也是来干活的,大家互相理解吧。

    丰州这边在赵健的授意下也不敢怠慢,一个个领了命,去整理数据和图表,把近半年煤耗相关的东西都收集上来,供张逸夫分析。

    随后便是“参观调研”了,张逸夫尽量加快步伐,早些完事。

    丰州这边虽是华北第一大厂,百万大厂,但在一些小地方的处理,反到没有冀北来劲。就拿此次主要考察的计算机方面来说,整个办公楼也只有三台,基本都是很久以前局里配下来的,以备不时之需。张逸夫大概看了一圈,就目前应用水平来讲,关键科室和领导配备即可,满打满算20台足矣,边走边将这个判断告知文天明,令其提早准备报告。

    赵健在一旁听着可就不乐意了。

    其一,哪个厂都希望独揽资源。

    其二,这方面的事情袁铁志早就暗示过了,要多多益善。

    于是赵健借机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意思是要多来一点,再考虑一下值班室和领导家中办公的情况,怎么也得奔着50台去吧?

    张逸夫直接一口拒了,这个事你想多来,自己提报告,跟我没关系,而我要出的报告,跟你也没关系。

    决定不沾的事儿,就干脆闻也不要闻。

    赵健十分无奈,风传张逸夫是个懂事的人,怎么自己撞见的张逸夫却是如此之蛮横的呢?拿了令箭就来劲了啊!

    其实张逸夫也是不得不来劲的,先不提赵健跟袁铁志勾搭的事情,单说今后要做的煤耗之事,他不硬气一些,这帮厂子的人是不会有压力的。与冀北电厂不同,上面有牛大猛盯着,对于张逸夫来说他是慈眉善目的,可对大多数冀北人来说这个厂长毕竟是严苛的。

    为了做事,张逸夫不得不给丰州也留下这样的印象。

    接下来便是考察各个车间机组。

    张逸夫说,文天明记,赵健陪。

    综合而言,丰州的机组状况并不比冀北好多少,尤其是锅炉辅机、热力管道等方面,设备老化比较严重,为了保证生产发电量,日夜兼工,最长的停机维护时间也就半个月,象征性保养一下就继续投入生产,外加大多都是苏联的设备,磨损相对比较严重,处于该更新的阶段。

    用更新设备的方法走个捷径来降低煤耗,必然是最舒适的途径,但这是不可能达成的,用这个方法来给穆志恒交差更不可能让他满意。全国大批70年代前兴建的电厂,用的苏联设备都进入了老化阶段,还能全给更新了?电力部钱再多也不可能这么搞。穆志恒看上冀北的工程,就是因为他们用最低的成本,换取了不错的效益,若是用高成本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那谁都会做了,要你何用?

    因此,小修小补依然是大头,还是得让老的主设备扛着。

    这整整一天下来,赵健对张逸夫的态度与看法,也默默改变了许多。

    平常所谓的调研,都是转一转,问几个不疼不痒的问题,然后吃一吃喝一喝,底下人出个报告完事儿,但张逸夫不同,他真的是来调研的。一旦他投入工作,再无之前的那股架子和欠揍的劲儿,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甚至会亲自站在管道旁边感觉漏气的情况。

    赵健感觉,跟着张逸夫走了这一天,比自己走上一年收获还要大。

    其实并非是赵健多么傻,只是因为张逸夫刚刚做过这些事,经验实在太丰富了,面对相似的机种机况,几乎只瞄一眼就能找到问题所在。

    一天下来,谁都累得够呛,张逸夫婉拒了晚上吃喝娱乐的安排,只是与文天明在电厂食堂用过餐后,便匆匆回到招待所整理材料。

    看到之前还是一个对技术一窍不通的文员,现在已经看问题看得头头是道,张逸夫也是颇为满意,与此同时,又有些心疼。

    这家伙脏活儿累活儿无聊的活儿都玩命干,精力透支不起啊。

    他也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成为那种唯利是图的家伙,还有人味。

    “具体的计划不急着做,先把情况都规整起来就好,咱们这次来是做一个概念化的认识,后面要专门组织团队再来的。”张逸夫伸了个懒腰,示意文天明不要急着出报告。

    “没事儿,先做着呗,反正没事儿干。”文天明却好似乐在其中,“逸夫,我也想明白了,不可能每个厂咱们都亲力亲为,尤其是将来向全国推广的时候,咱们肯定是得传授方法,而不是帮人列计划。”

    “哦?你都想到这里了?”张逸夫倒是对文天明的管理能力小小的吃惊了一下,这傻干活儿的,竟然还总结出方法了。

    “总不能啥事儿都你想吧?”文天明傻笑道。

    “行吧,你歇会儿吧,正好咱们聊聊后面的事情。”张逸夫起身,关上了台灯,既然文天明能理解到这一步了,也好说后面的安排了。(未完待续)

229 接待

    二人就此躺在各自的单人床上,说起了长远计划。

    “天明,有一点你说的很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先前咱们在自己厂里那么干,是没办法,是图个立竿见影。后面全华北几十个电厂,全国成百上千个电厂,再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真的是一辈子都忙不过来了。”

    “是啊,所以我寻思着,总结出一套方法出来。”文天明比划着,“你看,我跟你做了这半年,都学到这么多了,电厂里专业的技术人员肯定一点就通。”

    “不错不错,这也就是领导让咱们在华北先搞的意义所在。”张逸夫赞赏道,“比如搞自动化,就先要试点,可行了安全了,再强力推广。咱们做煤耗一样,先在华北进行试验,总结出一套合理可行的方法,然后再推向全国,事半功倍。”

    文天明听得略显激动,内心总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实际上,这就是往上一个层面的管理技巧了。

    在冀北电厂,张逸夫和文天明就是最底层,由牛大猛吩咐做事,出了成绩大家分,牛大猛自然是最舒服的那个,大头的功绩都揽到了腰包里。

    而现在的张逸夫,俨然就成了牛大猛那个层次的人,把方法,把命令推广下去,下面人做好了自然有成绩,而真正居功至伟的却是运筹帷幄的那个人。当然,更居功至伟的该是穆志恒,更更居功至伟的一定是部长。

    一副颇具中国特色的办事规则。就这么铺张开来,这无疑为文天明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在这个体系内,大家各司其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晋升或是原地踏步,全看个人品性造化。

    虽不乏名门子弟纨绔之徒混迹于其中,但即便是草根。在这幅图中也有自己晋升的空间。

    谈过了这套方法,张逸夫又道出了更深的一重设想。

    “将来摊子铺大了。利益关系复杂了,也不可能什么都咱们说的算。”张逸夫抿了抿嘴道,“你看,一个计算机调配方面的事情。袁铁志都要掺一腿,将来若是全国推广节能减耗的事情,鬼知道又会扑出来多少个袁铁志。届时别说我,有可能登门拜访你的干部、商人都会踏破门槛,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文天明听得有些小激动,又有些小紧张,“会求我办事?”

    “呵呵,那当然。单就一个电厂而言,做减耗工程可能没什么大油水。可放眼全国,其中的设备采购量和工程量就大的可以了,无论是热力管道、保温材料还是风机叶片。锅炉保养一类的事情,都有利益可捞。”

    文天明闻言,由激动变为悸动,连忙问道:“那咋办?这里面是不是牵扯到纪律问题了?乱死了,乱死了。”

    “所以为了不乱,要拿出一套正规的流程标准。”张逸夫就此说道。“不管是你还是我,甚至部长。都不能拍板决定用谁的不用谁的,要公开透明招标,走正规流程,用规矩把人控制死了。”

    “逸夫啊……”文天明虽然比较单纯,但还没这么单纯,“你说的这些……搞不好都是个过场吧,假如,咱们就说假如,部长真的点名要用谁家的设备,还能不用了?”

    “那肯定得用,不过得是走正规流程后采用的,将来若是有人追究找茬,也出不了乱子。”张逸夫笑道,“实际上冀北做这些事,包括采购计算机,就相当于牛厂长拍板定了。你没听出来秦勇秦司长开会时说的话有警告的意思么?只是因为有赵文远顶着,又看着穆志恒的面子,这事儿才没人追究。反正经历了这些事,我也怕了,都给我流程化,出了问题大家共同担责任,谁也别想脏我。”

    “那可是个大流程啊……”文天明叹道。

    “没错,是挺大的,但一旦摸索透了,今后受益无穷。”张逸夫最后道,“这就是咱们将来去华北局要做的事儿,你可别现在就把精力都透支了。”

    “不透支了,我脑袋都快装不下了。”

    二人相视一笑,就此放下了工作上的事情,看电视唠家常,混过了这个晚上。

    次日又在丰州呆了半天,拍了些照片,取了些数据,这便结束了丰州的考察,二人也再次踏上了破旧的站台,奔赴第二站。

    塘峪火电厂,地处冀东,这个城市即便放眼全国都是产钢产油的大市。塘峪火电厂同冀北电厂不同,是少数不往电网送电,主供本地工业用电的电厂之一。

    相比于人烟稀少的丰州,塘峪火车站略显热闹一些,只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烟火的颜色,空气中甚至也弥漫着一种焦炭的味道,笼着一层稀稀疏疏的东西,让人难受。

    也许是话递到了,也许是塘峪电厂的领导会做人,这一次终于有人来接了。电厂办公室出了个人来接站,一路坐车来到招待所,并且配上了临时通行证,以供次日调研。

    在这之后,那个人便失踪了,第二天也没出现,张逸夫和文天明只好挂着通行证进厂。这次有证件,自然没人拦,可也没人接待,张逸夫二人便像游魂野猫一样四处转悠,也没人管没人问,甚至中午吃饭,食堂大妈都没多看他们一眼。

    这种被冷落的感觉,比之拒之门外,实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来这边厂长会做人是假的,只是用最基本的礼仪象征性地接待而已,到头来还是恶心人。

    这次文天明倒也踏实了,不怎么抱怨,就这么跟张逸夫在食堂吃着馒头炒菜。

    张逸夫心下有些不忿,可也挑不出毛病,着实恶心到家了。看来袁铁志也在不断进步,既然拦着不让进是违背穆志恒的意思,那就让你进,晒着你,你总不能再告状了吧?

    其实就规矩而言,张逸夫一个科级干部,对面也确实犯不上大张旗鼓的接待,但派个人陪着转一转,介绍介绍,这总是最起码的待客之道。更何况张逸夫还需要带走一些数据资料,现在都不知道找谁去要。

    他知道,为难自己的肯定不单纯是这个厂的领导,袁铁志这是变着法地斗智斗勇,要把自己给搞服了。他就是要让人知道,在这个局里办事,见到他就要敬让三分,当然还有另一重意思,这肯定跟计算机采购有关了,他希望张逸夫出的报告中弄出几百台的采购量。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不管是赵文远还是穆志恒,他们该吩咐过的都吩咐过了,然而袁铁志却总有方法跟你周旋,这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也是够不遗余力的。

    其实张逸夫大可低头叫声大哥,我听你的不就得了么?

    但本能和理智都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计算机的事情只是个苗头,这人的品性可见一斑,大概就是你出力,你担责任,我捞好处的那种人,属于卖你没商量的一族。现在计算机的事情若是低头了,将来搞煤耗的时候还有大把的事情,敏感的事情,你是低头还是不低头?上船还是不上船?

    袁铁志现在做的事,是一种警告,更是一种试探,看清楚你究竟有几斤几两。

    那就来吧。

    张逸夫就此,向文天明吩咐了一系列事情,下午去做。

    你不是让我们随便参观自由调研么,那我们就好好调研,好好说道说道。

    次日上午,塘峪电厂厂长孔大为刚刚放下电话,秘书便匆匆进了办公室,呈上了一干材料。

    “这都什么呀?”孔大为粗扫了一下,一沓照片几页纸,不知所云。

    “厂长,是那个张逸夫的手下送到我这里的。”

    “张逸夫?晾了这么久还没走么?”孔大为不解道,“不是给局里办事么,给咱们送什么材料?”

    “您先看看吧……”

    孔大为这才铺张开来仔细观看。

    这一看可不妙。

    首先是一组热控阀门的照片,阀门老化早已破损,照片背面还注明了有泄露迹象。

    之后是失灵的仪表,不符合间距规范凌乱的导线铺设,电缆塌腰等等问题,不一而足,一些太过明显的安全隐患甚至连注释都是多余的。

    最后的最后,居然还拍出来一张几名工人在设备旁边抽烟的照片。

    这些东西让孔大为的脸色彻底绿了。

    “这他妈谁啊?厂区抽烟?”孔大为怒问道。

    “好像是汽机那边的人……”秘书尴尬道,“这照片得拿给车间的人才能认出来是谁。”

    “他们……他们怎么连这个都拍到了……”孔大为焦躁地挠着头皮,“其它的都好说,怎么有人有胆子在生产区抽烟?”

    秘书想说那是因为您不怎么抓安全,时间长了大家懈怠了,但这话肯定是不敢说的,只得转而道:“厂长,丰州的事情在先……最近安全的事情很敏感,局里很重视……这些照片和记录,如果给递上去……”

    “我知道我知道。”孔大为不自觉地点了支烟,在房中来回踱步,“这张逸夫还真他娘的不是省油的灯,才一天,怎么搞出来这么多东西……”

    “厂长……”秘书提了口气道,“生产处的意思固然重要……但安监那边也不好惹……我看,您还是见见他吧。”

    “……”孔大为沉吟良久,最终只得长叹一声,“没办法了,见。”(未完待续)

230 跟着精神走

    就这样,本来不声不响的调研又成为了大张旗鼓的活动,又是一个厂子的人认识了张逸夫,又是收集数据大大开会,这一关算是过了,张逸夫也将那些照片记录永远留给了孔大为。

    要怪也要怪这个厂子自己管理松散,就算不争达标不求先进,也不能连基本的安全问题都放下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张逸夫不点,将来安全抽查的时候他们也会倒霉的。

    这两个厂子的事情过后,后面的厂子好像从前面得到了些消息,也终于学乖了,该怎么接待怎么接待,知无不言,全程陪同,一周下来,终于完成了调研考察任务。

    张逸夫若是在第一家丰州电厂就怂了,真不知后面又会吃到什么瘪。

    回到了蓟京华北局,张逸夫给生产处原来联系的工作人员呈上计算机方面的调配方案,连袁铁志都没找便走了,见了面也是扯皮。这报告做得很低调,最大的丰州厂都只20台电脑就够用,小一些的厂只配十一二台,总之老子的判断就是这样,你们不同意自己做去,买一千台一万台都跟老子无关。

    袁铁志坐在办公室中,看过这份报告,只干笑一声,便将报告扔到了一旁。

    来局里干,这么不听话的,张逸夫算是头一个了。

    好么,领导让你去做这个调查,你就查了这些回来,将来我还怎么操作?

    张逸夫其实也想得清楚。人家秦勇都说电脑够多了,再多就是浪费,你非反其道行之让老子充大头?这不做梦呢么?你再大也是没秦勇大的。

    这一点。张逸夫还真是想错了,太单纯了。

    “是是,秦司长,就那几张纸,都给您那边传真过去了。”袁铁志拿着听筒不住点头,“张逸夫给的报告很保守。”

    “那几个厂子他都去了么?”

    “都去了,都去了。”袁铁志颓然一叹。

    “呵呵。”电话那头的秦勇笑道。“那天我碰到蒋立,他可跟我抱怨来着。说张逸夫行程颇为不顺啊。”

    “这个……我们处员的沟通问题吧。”

    “那就算是吧,不要做过头了。”秦勇随口道,“看来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我刚刚打过几个电话过去。那几个老厂长可都被他弄得苦不堪言啊,尤其是孔大为,都快骂出来了。”

    “老孔他脾气不太好,想必是有点受不了张逸夫。”

    “可张逸夫不顺顺利利还是把工作都做了,还是有能力的。”秦勇也不再纠结这些事,接着说道,“我之前在冀北说的话,只是随口一谈,华北局怎么调配电脑的问题。依然是华北局的事情,我不会干涉。”

    袁铁志闻言瞳色一闪,闹了半天当时秦勇只是说着玩的。饶是害得老子七上八下,这样就好,就好。

    秦勇说到此,话锋一转:“秦玥最近工作还好么?”

    “很好,很好。”袁铁志笑呵呵答道,“突出!踏实!”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叫又突出又踏实。”秦勇大笑道,“这样吧。后续你们处跟张逸夫之间的沟通工作,就让秦玥做吧,也别再为难张逸夫了,毕竟是做事的人。”

    秦勇眼睛又是一亮。

    敢情那传言是真的!

    闹来闹去,都是秦司长试张逸夫呢?

    娘的,自己还跟这儿傻演,合着都是自己人呢!

    这可怜的二位,怕是都不知道张逸夫与夏雪搞对象的事情。

    不过这会儿张逸夫也没功夫搞对象了,就是他出差的这一周多时间,蓟京供电局突然有了最新的动向。

    下岗与待业的问题正在逐步扩大,逐渐上升到了危害社会稳定的级别。维稳是第一要务,上面召集了机械部、电力部等几大部委,统一传达了精神,提出了要求,要妥善处理停职人员,一定不要让他们再闹了,再闹就乱了。

    于是电力部领导回来,又召集各单位领导强调精神,提出要求,不要让他们再闹了!再闹就乱了!就算闹也不要让咱们电力口的人闹!就算闹也不要闹得比其他工业口厉害!让其他行业的人顶上这个罪!你们丫最近好好哄着下岗的人们!

    蓟京局局长周进步自然也是与会干部,听到了这个指令,第一时间愁上心头,想起了去年联欢会时发生的事情。那帮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哪人多往哪去,怎么声势大怎么搞,好在那天成功地哄了回去。蓟京可是领导人乱窜的地方,有些事就怕倒霉!

    如此的风口浪尖上,万一被哪个大领导撞见了,不开心地给部长去个电话点一点,部长再来个电话给自己这边训一训,那就不好玩了。

    如此倒霉的例子在体制内可是屡见不鲜,你干多少坏事,不被撞见就是没事,一旦被闲着蛋疼的大领导撞见,一个电话你就玩完。

    二修厂这个沉重的累赘,再次让周进步烦心起来,从现在的局面来看,靠那个厂子自己,靠那个只会打麻将的厂长,是不可能解决的了。

    于是,他从名片堆里找出了向晓菲的那张。

    这姑娘还算勤勉,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正好撞见自己有两次私人饭局,巧合之下,都是她出面结的账。

    除了太年轻以外,其它地方做的都很不错。

    谈一谈吧。

    就这样,在张逸夫不在的日子里,向晓菲陷入了各种扯皮之中。

    二修厂的承包事宜,无非两点——钱,人。

    钱你给多少?

    人你管不管?

    向晓菲按张逸夫提前嘱托好的进行谈判——

    钱,每年交局里十万,不能再多了,我这边也冒着风险呢,这厂子没人敢接。

    人,待业的这帮都可以回来工作,我管工资不管养老,组织关系还是要在电力局。

    如此的条件,对双方其实都说得过去。

    承包费虽然少得可怜,但这毕竟是个赔钱的买卖,有人肯养那帮闲人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人,组织关系最好也转到你们那里,别再给我们当拖油瓶了。

    关于这一点,向晓菲还没来得及否决,那边作为二修厂待业人员代表出现的老白就不干了!我们之前还算是公家的人,现在想甩走我们给资本家?没门!

    为了养家糊口,大家可以接受被资本家雇佣的事实,但我们的身份依然是属于国家的,这一点不容退让!

    当然这是脸面话,实际台词是——资本家要是跑了,谁养我们?

    在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变迁中,99%的人都不敢赌上自己在组织关系上的最后倚仗,因此只有不到1%的人能捞到真金白银。(未完待续)

232 省煤器

    让30c的水变成蒸汽,和让80c的水变成蒸汽,这能好必然是不同的。通过省煤器这个并不比暖气高明多少的东西,让巨大的排烟浪费量发挥余热,这实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那么问题来了,暖气制造是一个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东西,还能做出花儿来?

    答案是能的。

    伟大的人发展方向总不尽相同,爱因斯坦可以把罄竹难书的公式简化到e=mc2,哥德巴赫同样可以把1+1=2复杂到人们需要两个世纪才能证明。

    所以即便是省煤器,依然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伟人在发现真理后会迫不及待地将其公之于众,而商人则恰恰相反,此后的一生都要努力将这个发现带进坟墓。

    h型鳍片省煤器,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在这种新型的省煤器出现之前,电厂都采用一种常规的光管省煤器,在管路构造上并不比暖气高明,在这种状况下,英国人最先发现了这其中蕴藏的机遇。

    他们通过将普通的u型或蛇形的光管,改造成h形状的鳍片管,或者说是肋片管,蝶片管,从而提高了受热面积,也让通水管道更为密集,达成更高效的省煤效果。由于其科学的构造和焊接工艺,同时也具有完全凌驾于传统省煤器的防磨性能、积灰程度,结构紧密度以及烟气侧阻力。

    这种新型的省煤器自投产至今已经三十多年。机智的英国人成功封锁住了这个技术,专注于出口,闷声发大财。此时的中国也有几家新电厂采用了此种省煤器的设计。煤耗优势的确明显,只是那个成本消耗更为明显,除了在电厂设计兴建阶段有钱没处花的情况外,基本没有电厂会采用这种昂贵的省煤器,毕竟价格是普通省煤器的几百上千倍。

    可现在局面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中国电力工业已经进入了跃进式大发展的尾声,过了野蛮的兴建时期。进入了科学可持续发展的萌芽状态。

    当然这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领导们。开始对煤耗有要求了。

    而采用这种新型的省煤器,无疑是比任何工程都要简单粗暴的方法,不考虑成本的话,h省煤器的热效率比光管足足高了20个百分点。粗算的话,相当于节能12%上下,换算成现在动辄400g的煤耗,那就是足足8g。

    这还没聊在环保和安全生产上的作用。

    不过一旦考虑成本就不好玩了,8g与动辄百万的设备费用,无疑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拿冀北电厂来说,如果几个机组都换成这种省煤器,那一次性投入就是千万级的,要回本怎么也得三五年。

    虽然三五年就电厂寿命来说不算什么。但千万级的资金投入绝对就是可怕的支出了,哪个领导脑子抽了给你拨这么多钱等你五年回本?

    因此在现阶段,h型省煤器依然是个天上楼阁。

    不过国内智勇双全的工程师们。攻克这个技术封锁也只是时间问题,约莫十年过后,几家电力设备厂商终于成功搞定了这件事,虽然质量上与英国佬的东西有些差距,但到底是h型的,且价格不到英国人的1/10。

    到那时候。这种省煤器才到了普及阶段,电厂改造。新电厂兴建,非h不用。

    发现了这一点的张逸夫,相当的跃跃欲试。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怎么样的技术障碍,卡了我们十多年的时间呢?

    张逸夫大概研究了一圈,h省煤器在结构上确实有趣,密密麻麻的鳍片设计不是一眼能看透的,管道穿插其中,在有限的空间内几乎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精益求精。再看过设计图,张逸夫着实晕了不少,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看懂了内部构造和焊接点,说到底这仍然是个暖气,算不上多么高大上的设计,但在细节和理念上都很巧妙,这才是让人叹服的地方。

    但张逸夫的专业并非工业设计,他始终觉得如果一个专业的工程师把这种省煤器解剖来看,还原一副设计图应该不是难如登天的事情,我泱泱山寨大国弄个这东西要10年?

    于是张逸夫的不解投向了另一个看起来很难的东西,其名为闪光电阻焊。

    这无疑是张逸夫完全不了解的东西了,需要找专业人员咨询,焊接工艺看样子是个深坑,但再深……这也只是焊接一个暖气片而已,张逸夫不相信因为这个工艺会耽误十多年的时间。

    归根结底,他认为还是重视程度问题,国内在减耗方面一直都不怎么重视,只看重生产量,专业的人才和领导大多也将精力和能力用在如何提高生产量,生产效率上来了,没人有功夫苦心研究这种东西。

    但进入21世纪后,环境问题,资源问题上了台面,电力体制也改革了,盈亏自负,伴随着这股风潮,商家企业的投入重心无疑会产生偏转,省煤器这个小东西也终于被盯到了,于是任何的技术封锁都无法抵抗山寨的威力,短时间内大功告成!

    张逸夫不禁搓了搓手,暖手过后,先于人十几年,投入到了山寨大军的行列中,我山寨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随后三天,张逸夫安排文天明就在招待所办公,起草后续若干文件的大纲,自己则彻底宅在家里作图,或者说是照猫画虎,不管出来的图能不能用于制造,先要让人看懂,后面的就好说了。

    这闭关修炼的三天,招待所的那个空床位也没闲着。赵红旗已经来到蓟京,光荣的成为了恒电工建第一名,也是唯一的项目经理,白天向晓菲强行辅导他的普通话,晚上他则去招待所与文天明共处一室,三天下来,愣是只与张逸夫见了一面。

    第四天中午,向晓菲正教赵红旗合同与谈判事宜的时候,只见一男子从内房冲出,手中攥着一沓打印纸,头发蓬乱,振臂高呼。

    “老子终于完成了!!!”(未完待续)

233 回校

    “可算弄完了……”向晓菲连忙上前安抚激动的老哥,“三天了……你究竟在搞什么……”

    “h型鳍片省煤器!现在我看到‘鳍’就恶心!告诉我妈,下次炖鱼的时候把鳍扔了!”张逸夫一把把该死的设计图摔在地上。

    赵红旗此时也凑过来,将图捡起,看一眼就够晕了,对连字都没识全的他来说,这玩意儿比天书还可怕,他只捂着脑袋问道:“哥……这上面也没鱼鳍啊?”

    “都说了,别提‘鳍’!”张逸夫一把拿过设计图,扇了一下赵红旗的脑袋,“这是知识产权,别瞎看!”

    张逸夫这辈子从未对知识产权如此重视过,自己连山寨一个东西都快要累死了,正版研发何其难哉!他为自己这辈子用过的一切盗版而自责!

    “我不看还不成么……”赵红旗哭丧着脸道,“这玩意儿,估计全国也没几个人能看懂。”

    “所以要找能看懂的人。”张逸夫终于收敛心情,冲向晓菲道,“晓菲,帮我买一张去葆州的火车票!”

    “葆州?你去葆州做什么?”向晓菲只思索了片刻,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回学校?”

    “嗯,必须回去一趟了,真正的专家都在那里。”

    …………

    一天后的下午,时隔大半年,张逸夫再次回到了北方电力学院,他感觉这里的空气都比别的地方要清新。要纯净。

    辅导员王瑞生在大门口溜溜达达地等人,老远见到装扮整齐人五人六的张逸夫,刚开始都没敢认。走近了。还是张逸夫那种惯有的微笑,才让他确认这是他要等的人。

    “哎呀逸夫!半年多不见,成熟得很快么!”王瑞生这才大笑一声,迎上前来。

    一开始不敢认,其实也不怪他,整整大学四年张逸夫都是混着过来的,考试将将及格。以睡觉而著名,属于觉悟最低。最玩世不恭的那类人。

    谁也想不到,刚刚踏入社会半年多,张逸夫已经是这幅样子。

    王瑞生越看张逸夫越觉得欣慰,握手过后便笑道:“不对。应该叫张科长了,来来……”

    他说着,掏出了自己的名片。

    张逸夫也没办法,与认识的人交换名片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但既然辅导员执意如此,那便也无所谓了。

    二人换过名片一叹,均感到了世事变迁之快。

    王瑞生已经不是普通的辅导员了,他已晋升为学院的团委书记,也算是踏入了教育系统的仕途了。而张逸夫更夸张。冀北电厂技术科科长,高级工程师,对于23岁的他而言。这些头衔太厚重了。

    王瑞生倒也没多么惊讶,想是从校友那里已经听说了张逸夫的境况,叹了句“不简单”后,便热情地领着张逸夫朝学院内走去。

    “我已经打好招呼,动力系的常教授今天正好在指导硕士生,咱们打扰一下就好了。”

    “多谢多谢。常思平教授可不好约,多亏王老师了。”张逸夫感激道。

    “诶!我算不得老师。在校的时候叫老师就得了,现在就叫瑞生吧,或者老王也可以,哈哈”

    谈笑之间,二人步入了动力系的教学楼。

    严格来说,动力系只是简称,全称该是“能源动力与机械工程系”,属北方电院的第二大系,在将来学院成为大学后,所谓的“系”也将水涨船高,成为学院。

    而现在的第一大系自然是张逸夫所在的电力系,课程与专业设置领域更宽,主要是电工基础、电力系统、电机学、发输配电、继电保护、自动化、电磁场等,还有一些经济管理性的教学,如电力规划。而动力系却较专,旨在研究实际的工业性课题,也许在其它领域的工业研究上,动力系算不得出众,但仅在电力行业用的工业工程,在热力学、汽轮机、锅炉及辅机方面,北方电院的动力系在全国坐得上头三把交椅。

    二人一路上到三楼,找到了实验室,这便敲门而入。

    实验室不大,摆放的设备却不少,除了书记文献等材料外,竟还摆着两台电脑,算得上豪华配置了。

    此时一老一少正在实验室中对着电脑发愁,老者头发半白,精神矍铄,年轻人倒是反着的,头发乌黑,带着厚片眼镜看着略显内虚。

    老者想是常思平教授了,他见二人来了,也不急着起身相迎,只微微一挥手:“稍等片刻,我们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成,先忙您的。”王瑞生见状无奈一笑,冲张逸夫小声道,“常教授忙的时候,就算是校长来了,也得等他完事儿……”

    “理解理解,搞学术的么,我不急。”

    于是乎,王瑞生示意张逸夫自便,自己则找了张椅子一坐,拿起了一本专业杂志翻看起来。

    张逸夫则对二人的研究颇感兴趣,不声不响地凑到了电脑前,站在二人身后。

    屏幕上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几何图形,大约是一个不规则五边形,中间有一条切线,常思平指着切线与边的夹角道:“在这里,标注一下角度应该怎么操作?”

    研究生的表情略显疲惫:“常老师……这个软件真的不好用,我画一个五边形都用这么长时间了,还要标注角度……”

    “研究一下,研究一下。”常思平丝毫不为所动,“这才多点困难?我英语这么差都在坚持,你怕什么?”

    “哎……”研究生无奈一叹,开始拖着鼠标四处点点,在键盘上随手敲敲,半分钟后仍然没找到操作指令,双手一摊道,“要不您来吧,我老老实实用纸画图去了,有咱们用在这软件上的时间,多少设计都出来了。”

    常思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不懂,这东西迟早要淘汰手工制图的,我现在逼你研究这个,你将来一定会更方便的,我这么大岁数还在学,更何况你?”

    “不是……计算机这东西太笨了……”研究生疲惫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也许将来会有更聪明的软件,但这个,我真的觉得没有研究的必要。”

    此时,身后传来了张逸夫的声音:“versacad操作是不太方便。”

    二人同时一愣,研究生下意识问道:“你用过这个软件?”

    “岂止用过,为了做一张图出来,我头都大了。”张逸夫挠头笑道,“但没办法,我没工业绘图基础,只能借助软件了。”

    研究生一听没有基础,刚刚产生的兴趣,顷刻间消失了大半。

    连普通图都不会做,还搞这个可怕的计算机制图?疯了吧?(未完待续)

234 难题

    “不过versacad确实有标注角度的功能。”张逸夫说着凑上前去,握住了鼠标,开始一通娴熟的操作,“要先点进这个工具栏……角度工具……指定角度定点和两个断点……我看看,这些坐标分别是……最后要在这个框框内设定尺寸……回车!”

    唰啦唰啦一通高apm的操作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常思平日思夜想的该死的角度在图中就这么标注出来。

    张逸夫不娴熟也是不可能的,前世本身对更高级版本的ad就有所涉及,这种东西都是一脉相通的,外加半年来的应用和三天来的迅猛突击,他怕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娴熟的人了。

    外人,自然是不知道如此娴熟地操作versacad意味着什么。即便是电厂的人,牛大猛、段有为之类懂行的,也只道张逸夫是拖着鼠标,在电脑上一笔一笔把图画出来的,不过是将制图笔换成了鼠标而已,算不得多么高大上的技术。

    而身为学术前沿的教授,看见如此娴熟的操作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制图与画图,一字之差,相去万里。

    计算机制图必须是绝对精确的,缜密的,与其说这个图是画出来的,不如说是编程编出来的,不断地设置点,设置连接,设置图形,最后组合出一副无懈可击的设计图,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比用制图工具和尺子不断的测量涂写要缜密有趣得多。

    别说versacad这个软件,就连pc机也刚刚踏入国门,常思平本人也才燃起了对研究制图的兴趣。可他兴趣再大,在语言上,和计算机基础应用上依然有着无法逾越的高峰,这才逼着自己带的学生一起研究。

    这里面的计算机制图技巧,别说在工作中没有要求,就连教学上都还排不上日程,怎么现实会有如此高人。已经娴熟掌握了呢?

    常思平这才回头仔细端详张逸夫,确定他是个同自己一样的国人。

    “你留过学么?”常思平惊讶地问道。

    远处的王瑞生见状。连忙放下杂志笑着走来:“怎么可能常教授,张逸夫去年才刚从咱们电力系本科毕业。”

    “哦对对,你说过。”常思平这才抽离出研究的情绪,迅速起身与张逸夫握手道。“是电厂来的张工对吧,刚刚在研究软件,多有怠慢。”

    “您太客气了。”张逸夫笑道,“看见您有心研究计算机这个新玩意儿,真是让我肃然起敬。”

    “哈哈!谈不上!”常思平闻言颇显兴奋,“做了一辈子研究了,数理、热能上多少难点都能攻克,偏偏就是这个小计算机,急得人没脾气。”

    “也是个熟练活。用多了自然会的。”

    常思平已经见识过张逸夫神奇的操作了,自然不会这么浪费时间,此时已经拿起了一个小本子。拉着张逸夫便要坐下来:“来来,正好还有几个问题,张工你也给看看。”

    研究生无奈,只得让出座位。

    电力系的人,不该会这个啊……更何况只是个本科。

    张逸夫满脸为难,不是说自己敝帚自珍。只是这玩意儿,一教起来就没完没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但对面的老教授显然是个固执的人,自己不教怕也是不可能的。

    要不说走仕途的人都有眼力价,王瑞生见状赶紧拉住:“常教授!常教授!人家带着任务来的,咱们先帮他看张图,再搞计算机不迟!大家互相交流么!”

    “哦,对对。”常思平这才一拍脑袋,“瑞升说你有个设计图要让我们帮忙看看?”

    “是了。”张逸夫这才打开公文包,抽出了那几张图纸。

    哪知常思平接过图纸后看也不看,便塞给了研究生:“你去检查检查,我们先研究软件的事情。”

    “好……”研究生无奈叹了口气,不过好在不用对着电脑发愁了,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便老老实实拿着图纸去了旁边的桌上。

    真是学痴啊……张逸夫没得办法,只得坐在桌前。

    常思平翻开本子,毫不耽误:“辅助虚线你知道怎么画么?”

    “也是要选一下,您看……”

    张逸夫就此指导起来。

    老教授不住嘴地嘱咐张逸夫慢一些,再慢一些,他才有时间记录操作过程,还有那些该死的英文指令。

    张逸夫也真是服了,常思平连鼠标都用不利索,偏偏就是要学计算机制图,用笔头强行记忆、翻译英文指令的含义,这简直就是愚公移山的精神,老一辈搞学术的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不说学识,单是这意志力就足够让人敬佩了。

    面对这可怕的教学,张逸夫只怕自己先耐不住拍桌子走人了。

    还好救星来了,刚过三分钟,厚片研究生杀将回来:“常老师……常老师还是您给看看吧……”

    “别吵,你看不懂么?”常思平皱眉道,“一个设计图你还能看不懂?本科怎么过来的?”

    “不是……这图……好像是用计算机做的。”研究生擦了把汗道,“我拿不准,得您看看。”

    常思平一愣:“计算机做的?”

    张逸夫答道:“计算机做的,我没手绘基础……”

    “来来!”常思平这才放下手头的事,一把拿过设计图,往桌子上一摊。

    这一看,他的头几乎炸了。

    他本以为该是个简单的工业元件,组装示意图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如此密密麻麻,如此之复杂,上百个图形与连接线密布在打印纸上,充满着几何的美感与矢量的精密。

    常思平看了好久,最后不禁伸手在纸上摸了摸。

    没有痕迹,没有任何手绘的痕迹。

    不夸张地说,给常思平和他的学生一个月……甚至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完成这张图,手绘也许仅仅一两天就能搞定,但计算机绘制这个前沿领域,常思平也是不敢妄下定论的。

    “这个省煤器……是你画的?是计算机画的?”常思平终于再次问了出来。

    一个脑子快的人,同样的问题不会问两次,除非他真的慌了。

    “是了,忙了好几天,没日没夜才搞出来的。”张逸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怕有错漏,怕上手的人看不懂,这才拿到学校来……”

    “等等,你是电力系的?不是动力系的?”常思平再次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旁边的王瑞生都看不下去了,连连答道:“肯定的常教授,电力系张逸夫,我给他们班当了四年辅导员……”

    常思平再次瞄向了设计图,待情绪稳定后,思路才渐渐清晰起来:“确实……这图上有些不规矩的地方,搞工业设计的人不会犯这种错误……比如这个衔接点吧……”

    他话音刚落,表情突然又变了,刚刚沉寂的内心又燃了起来。

    “等等……这不是普通的省煤器!!”

    于是乎,常思平再次进入了忘我的阶段,一言不发,只默默看着图纸,翻着图纸。

    十分钟后,几次检查完毕,常思平的汗珠已经滴了下来。

    他只微微抬头,冲研究生和辅导员道:“你们先回避一下。”

    “……”

    张逸夫也愣了一下,尴尬道:“没什么太值得隐秘的东西,常教授。”

    “……既然你不在乎,那我就问了。”常思平拿起图纸,非常严肃地问道,“咱们开诚布公,这图,究竟是哪里来的?”

    张逸夫欲哭无泪。

    从表情上来看,整件事对他的冲击力太大,老教授已经不敢相信了。

    “这个……”王瑞生见场面尴尬,马上拉着研究生道,“我们还是先出去一下吧。”

    “真的不用。”张逸夫摆了摆手道,“我亲手画的,电子文档我都装在软盘里带来了。”

    “你……是不是最近出过国?”常思平再次问道。

    “我连护照都没有。”

    “也对,也对……”常思平这才缓了口气,“你若真是那行的,也不会找我来咨询了。”

    “哪行啊?”研究生不解问道。

    常思平笑而不语。

    “间.谍吧……”张逸夫无奈一叹,“常教授怕是信不过我,以为我从哪里偷来的文档。”

    常思平表情颇为尴尬:“是我多心了。”

    “您真的是多心了!”王瑞生在旁边拍着胸脯说道,“张逸夫的人格,我绝对可以担保。而且去年分配的时候,张逸夫是被部里领导看上的苗子,下半年又拿了全国技术竞赛的冠军。常教授,张逸夫真的有这个水平,您别多想了!”

    “全国冠军么?哪个专业的?”常思平眉色一扬,显然对这个头衔颇为看重。

    “电厂运行的吧?”王瑞生问道。

    “对的。”

    此时研究生忽然也来了思绪,指着张逸夫惊道:“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张逸夫,三个科目笔试都是第一,我听人提过,没想到就是你!”

    “三个科目么?不易。”常思平这才赞赏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张逸夫的真才实学,此时又看了看桌上的图纸,最终还是回头道,“还是回避一下吧。”

    “我早想回避了!”王瑞生笑着拉起研究生,“学术上的事情,你们慢慢谈,如果有事找我,我就在团委办公室。”

    “好的,多谢王老师了。”

    “都说了,别叫老师!”(未完待续)

235 新思路

    待二人走了,常思平才重新泡上了茶,按待客礼仪接待了张逸夫。

    饮过茶水后,常思平才煞有介事地说道:“小张,你真的是……一点保护知识产权的意识也没有啊……”

    “……怎么说。”张逸夫当然完全知道这张图是不该随便拿出来给人看的,但迟早也要给人看,因为自己不懂工业设计方面的事情,与其找二修厂技术功底好的人看,不如拿来学校,至少搞学术的人还有基本的风骨。

    常思平指着桌上的设计图道:“先不说这个能不能真正投产,单从你下的功夫来看,这就了不得了,你说是三天画出来的图,但实地考察,动脑设想,查阅资料包括思考的时间都算上,怎么也得有几个月吧?”

    张逸夫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又不可能说是抄的,只得傻笑点了点头。

    “到底是毕业没多久,还没有防人之心。”常思平也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你早说是这么重要的图纸,我就不给学生看了,也怪我太草率。”

    “哪里哪里,是我没说清楚,而且对这个设计的实用性,我自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实用性不好说,但粗看结构设计,真的是跟英国人如出一辙。”常思平沉思一口气,终于引入正题,“h型鳍片省煤器,前年有个硕士生提过这个课题,后来在调研的时候就打退堂鼓了。难点太多,而且毕竟没有参加过工作,在实际设计上有太多理想化的地方。”

    常思平说着。又指向了张逸夫的设计图:“你这个,粗看之下,倒是扎实,但我也不敢多看,我这人看了一辈子图了,记图快。”

    “常教授哪里的话,您的名声在这里。我要是信不过您还找您看干嘛?”张逸夫连忙说道,“我也知道。我现在的岗位,不适合搞发明创造,这才先来学校看看的。”

    “对了,瑞升还没介绍。你现在在何处高就?”

    “冀北电厂。”张逸夫也不隐瞒,当即说道,“前段时间搞煤耗的事情有些成果,领导准备把我调到华北局,在更大的范围搞煤耗,只是还没正式公布,我也不好宣扬。这段时间在几个电厂调研了一圈,想法比较多,时间比较宽裕。就搞了这幅图出来。”

    “煤耗的事情?我知道,穆志恒抓的么!”常思平一拍手,大笑道。“当年跟我一起莫斯科动力学院学习的么!那会儿他也不比你现在大多少……”

    “原来穆部长跟您是老相识?都是搞动力出身的,怪不得!”

    “哦?你认识穆志恒?”

    张逸夫一拍大腿,干脆说道:“嗨,我就实说了,调我上去搞煤耗,都是穆部长的安排。”

    “等等。你不是在电厂工作么?怎么让他重视到的?”

    “有点成绩,领导来调研表扬了。其间认识的。”张逸夫笑道,“您肯定不看电力报,要不都知道这些。”

    “那个电力报,我儿子才看,都是政治内容,都是大形势,没意思。”常思平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我儿子也参加了全国大赛,电力系统的项目,回来我还骂他只拿了亚军……”

    “电科院的……我想想……常江?”

    “对对。”常思平连连点头,“你们也认识?”

    电力圈子……真的是太小了……

    “全国大赛认识的,想探讨一下自动化的事情,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时间。”

    “哈哈,他自动化玩的溜,用计算机比我刚刚带的那个学生溜。”常思平大笑道,“好么,你早说啊,找穆志恒或者常江介绍过来,今天也就不必闹这么多笑话了。”

    “嗨,毕竟我是咱们学校出来的,回学校请教老师还要托人介绍,丢不丢人?”

    “这话说得好,不枉学校栽培你!”常思平说得兴起,拿起茶杯,只以为那是酒,就这么仰脖一饮而尽,吃了满口茶叶。他随后神色一扬,想着张逸夫是本校出身,又与自己有这么多牵连,这才壮着胆子问道,“逸夫,这个项目,你有没有兴趣与校方合作?”

    “合作?”张逸夫也是眉色一扬,瞬间各种思绪在脑中划过。

    他这次来,之前绝没想过合作的事情,就是希望找人号号脉,把把关,看看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做成,却不曾想到,常思平竟然对这玩意儿有如此之大的兴趣,没想到鳍片省煤器是个能让校方动容的研究。

    当官争功,为商赚钱,研学图名。

    作为学校而言,他们的追求也并非纯粹的培育人才而已,他们的研究机构也是要出成绩出成果的,有了成果报上去拿了奖,赢了名气,上面才好多赏几个重点专业、几个硕博点,多给几个科研项目,多拨一些经费。有了这些,就有更多的人才投奔学校,这些人才再出更多的研究成果,良性循环,名校就是这么炼成的。

    抛开这些,从非常实际的资金上来看,学校对前景明朗的项目亦然是饥渴的。有了好项目,自然好申请经费,别管哪个部门拨这个钱,总之有钱就对了。与此同时,北方电院也是有自己财权的学校,他们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自主研究然后与企业合作,赚更多钱,然后开新校区云云……

    如此看来,常思平绝非是个死脑筋,他三两眼便捕捉到了鳍片省煤器之中的机遇,尤其尤其,张逸夫将来是干嘛的?搞煤耗的,这个直接让煤耗降低5-10克的设备,如果能在工程中投入应用,必然是极好的。

    如果这个省煤器能做成,校方可以分一杯羹,这就更好了。

    需知,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年代,很多技术出身的企业家,都是通过与学校的合作起家的,许多高新企业也具有学校的背景和股权,甚至有些就是原来的校办企业。可以说,高等学府作为有资源,有技术的机构,在技术型企业发展的过程中,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这也是追权逐利主义盛行的阶段中,难得的正面闪光点。(未完待续)

236 探讨

    “通过刚刚粗看的情况来看,该有的结构和设计都有了,后面主要是可行性的试验,还有工艺方面的事情,设备细节上的完善和改进。你是搞电力系统的,肯定就不在行了。”常思平不遗余力地劝说道,“咱们学校不同,有专门的研究室,专门的人才攻克这些难题。只要你点头,我们立刻就可以着手研究,制作样品。之前有过校友与学校合作的例子,东西出来后,权益各占一半。”

    常思平敢这么说,自然认为张逸夫是单枪匹马的独行侠,自己做出了有趣的实用型发明,却苦报国无门,现在学校正好帮你。

    倘若他知道张逸夫实际上也瞄着做企业的路数,怕是肯定不会说出这些不合适的话的。

    张逸夫自然也不怪他,此时已经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指望自己出的这些半吊子图纸,然后找二修厂的那些老弱病残孕直接生产出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他一直苦于找不到一个信任的人合作,在这中间的过程润滑丰满一下。

    眼下这么一看,校方刚刚好很合适做这个中间人。

    其一,知识产权上,学校必定极其重视,这个东西研究制作出来了,无论是走专利流程还是申请国家的各项证书,由学校出面都会方便很多,比向晓菲一个衙门一个衙门拜要靠谱。

    其二,名正言顺。学校出的成果。恒电工建负责进行设备生产,双方合作出产品,产学研结合。这让任何人也挑不出刺儿了。谁在这里面做文章就是跟学校作对,需知系统内有一半左右的领导干部都是北方电院出身,作对之前可得想想清楚。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张逸夫本人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深藏功与名,将来也无须对这个设计从何而来进行解释,虽然代价是分一部分利润出去。但却换来了安全方便,倒是未尝不可。

    从长远来看。张逸夫脑子里还有太多的产品和设计,与校方合作,无疑是一条阳关大道,顺便还和校领导搞好关系了不是。

    思量过后。张逸夫直言道:“我也不瞒着常教授,这个设计,我实际上已经许给朋友了……”

    “许给别人了?”常思平闻言顿显失落,“那就……太可惜了……”

    “但那个朋友不懂什么技术,只是想生产。”张逸夫继而说道,“我这边虽然有些技术,但在这上面也无暇投入太多精力。”

    “你的意思是?”常思平重又看到了希望。

    “咱们能不能这么运作一下。”张逸夫比划道,“这张图,就别当是我给您的。当是一个企业与学校合作的先期投入,出了成果再生产,这样权益上也方便。”

    “当然可以!学校与个人合作有多种方式。可以转让科研成果,可以合资注册新企业……。”常思平神色一亮,“我懂了,我懂了,只是这中间……你完全不要名分么?”

    “我巴不得不要名分呢常教授。”张逸夫露出了你懂的笑容。

    反正也是山寨的,无所谓了。都落了实惠了,还要名分。张逸夫自己都过意不去了。

    “那……”常思平就此搓起了手,像看着刚刚出浴的少女一样望着那些设计图,“咱们是不是可以细细看看了?”

    “哈哈,一直都可以,您请便,需要的话,我可以把电子文档也留给您。”

    “感谢你对学校和我个人的信任。”常思平不作多言,就此爱不释手地对图纸深度研究起来。

    这一研究,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神了啊……”常思平放下图纸,百思不得其解。

    这张图,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搞工业设计的人做的,在设计规范和作图规范上,有诸多不妥之处。然而究其细节,究其设计的合理性,却无半分瑕疵,堪称完美成熟的产品典范。

    现在的常思平,就好像是一个美术学院的老师,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小青年用野路子肆意绘画,明明不符合学院派规定的构图原理,但最后出来的成品却又是那么和谐完美。

    这b是梵高么?

    仔细看过图后,常思平否定了自己最初的怀疑,这张图绝对是一个外行自己画的,如果是从哪里偷窃来的图,必定是合乎规范的设计,不会有这些基础的不合理。

    张逸夫,怕真的是一个天才。

    再联想到儿子全国大赛归来对张逸夫三个科目冠军的夸耀,常思平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电力系的傻子们!你们错过了这样一个天才!

    于是,在另一个人眼里,又有一颗别样的张逸夫冉冉升起了。

    “很好,很好。”常思平终于放下图纸,回归沉稳,平和地冲张逸夫笑道,“设计很完整了,稍微规范一下,就可以进入试制阶段,我们首先会在理论上印证一下结构可靠性,稳定性,然后在工艺上探讨一下可行性,之后就可以尝试出成品了。不过从我的经验看来,这个设计可靠性和稳定性都没问题,难点只是在工艺,如果能注明工艺方法就好了。”

    常思平也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连连摆手:“不该这么说,你一个学电力系统的,要是再知道工艺方面的事情,别人就都没饭吃了。”

    张逸夫本欲再提一下焊接工艺方面的事情,但听常思平这么说,自己也觉得再提工艺就太过分了,这些工艺想必老教授也该清楚的,多说就是画蛇添足。

    于是乎,他干脆把软盘也留在了这里。

    “常教授,这是设计文档,有需要的话您可以直接在上面修改。”

    “这个不需要。”常思平赶紧摆了摆手,“用计算机搞设计依然是一个理论阶段的东西,真做起来,为了效率,我们肯定还是会采用手绘的。这个软盘你先拿着,将来研究计算机作图的时候再找你要。”

    张逸夫点了点头,常思平怎么看都不像个歹人,且德高望重,只得信任,如今虽然只是口头上的合作,那也够了。

    倒是常思平比较着急落实合作双方权责方面的事宜,急切地说道:“我看这样,让你的那位朋友尽快出面,我们坐在一起商讨一下合作细节,把合同或者委托先立好了,我也方便报项目给学校。”

    “好好,我尽快联系她过来。”

    “嗯,在那之前,这张图我就先锁着,我自己不看,别人也不能看。”梁思平就此起身掏出了名片,“有进展,随时联系。”

    换过名片一看,教授,动力系副主任,也该是个处级干部,无论是技术头衔还是官位,都比张逸夫高上一些。

    张逸夫想到这个,自嘲摇了摇头,不能这么市侩,只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而已,纯洁一些吧。

    事到如今,常思平也放下了学习cad的事情,眼前有更有趣的事要搞了。张逸夫也终于得以抽身,来到系团委办公室,感谢王瑞生的引荐。

    王瑞生何许人也?能从普通的辅导员混到团委书记,必然有两把刷子。张逸夫这会儿来到团委办公室,几位电力系的老师和学生会干部已经聚集于此,怎么看都是王瑞生特意引来的,于是张逸夫又是一通换名片开聊,差不多的时候王瑞生一看表,哎呀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校友回来怎么也得喝一顿啊!

    莫名其妙的,张逸夫与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老师和辅导员,进入了平起平坐的阶段,喝酒吃肉,谈考试谈逃课,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这感受倒也有趣。

    要说这些教职员工,成日憋在象牙塔里,也是有满腔精力没处发泄的,都想在系统内发挥发挥,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不过这些事找一个电厂的科长说,张逸夫也是醉了……

    酒过半酣,很自然地聊起了校友们的事情,主要探讨的自然是张逸夫他们这一届。

    除去张逸夫和郑道行,这一届到现在为止还真的鲜有太突出的人物出现,这当然正常,毕业还未到一年,大家该是在实习期的,哪有这么多像张逸夫这样的怪物?

    于是乎,张逸夫又提出了回校在职读研的可行性,这话当然是帮夏雪问的。

    由于喝过酒了,这帮家伙自然也是满口乱喷一口答应,说是只要单位那边允许,学校这边绝对没问题,年中的时候来考试吧,准过。

    而当张逸夫提出那个人是夏雪的时候,这帮家伙又露出了有趣的表情。

    夏雪的名声也是完全不比郑道行要浅的,几位有带研究生资格的老师又开始互相推诿,你带吧,还是你带吧,我那个专业不行,别介,我那个专业也不行。

    想想也对,落魄的部级干部之女,又是如此格格不入之人,哪个老师都不想接过这个与众不同的山芋。

    倒还是王瑞生有些脑子,他提出了找常思平说这件事的可能性,常教授只认学术不认性格,只要你功底过硬,性子多奇怪他老人家都接得住。

    于是在场众人纷纷叫好,大赞常教授之能!

    张逸夫也只得莞尔一笑,你们这帮人都靠不住啊,也就王瑞生有点样子。(未完待续)

237 项目来了

    待张逸夫回到蓟京的时候,旷日良久的谈判也已经进行到尾声,10万元每年委托费是双方达成协定的,关于剩下两个关键点,供电局不得不做出让步——员工的组织关系自愿转移,如果不转的话,相当于你暂时帮资本家打工,本质上依然是组织的人;至于补发工资这项,最后愣是被向晓菲杀到两万块,一台电脑的价格,其余由供电局承担。

    待这些达成一致后,承包事宜终于进入了实际操作阶段,开始走合同与审批的流程。据说周进步那边十分急切地想甩掉这个包袱,想来这个流程不会太慢。

    供电局本意上,是要让恒电一口气缴纳三年的委托费的,可这样一来瞬间就把恒电掏空了,完全没有运营的空间,向晓菲不得不再运用了自己嘴甜会哄人的先天特性,硬生生将其变为一年一缴,毕竟在一个人说了算的机关里,搞定了这一个人也就搞定了一切。

    听过这些,张逸夫颇为满意,但压力也随之而来了。恒电的启动资金就那么多,先不说10万元的年委托费,单是将来工人们的工资以及水、电等日常开销,每月也得三五万,现在的情况看来,怕是只能撑半年多的了。

    搞制造业,无非两种模式。

    一种是先出产品,再推销。一般日用品,民用产品走的都是这个路数,五分看产品质量。五分看推广能力。民用产品面向大众,生产成本低,生产周期短。先期投入可能少一些,后期的营销支出反倒占了大头。

    一种是先拉订单,再生产。重工业多是走这个路数,因为销路比较窄,需求都是特定的,都是给专门单位定制生产的,做了好多也不一定出的了手。作为买方。用预购的方式订购设备,可以节省流动资金。合理安排生产节奏。作为卖方,有多少订单生产多少产品,减少库存,在成本上也更为划算。

    毫无疑问。二修厂必须是走后面一个路数的了。那么问题又来了,到底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

    你在市场上没有过得硬的产品,别人凭什么给你下订单?

    别人不给你下订单,你哪来的产品向市场推广?

    白手起家,脱离了组织,举步维艰。

    更何况,张逸夫准备搞的省煤器,又属生产成本比较高的那一类,硬是制作十个八个出来。怕是也要将老本掏空了。而且根据各电厂锅炉烟道的情况不同,对于省煤器的尺寸规格都是有不同要求的,不是说你做几个标准型号的产品别人拿走就能用。

    张逸夫之前每每想到这事儿。都是头痛万分,即便解决了制造商的技术难题,第一批产品的销路依然是如此之难。不过此时此刻好了许多,因为眼看便要拉上学校合伙了。

    大家信不过恒电,还信不过北方电院么?

    信不过向晓菲,还信不过常思平么?

    思量再三后。张逸夫干脆决定把承包的事再拖一拖,把合作的事再提一提。最好的情况是。等北方电院那边出成果了,可以投入批量生产了,这边再把二修厂承包过来,否则怕是要白白养一百口子人几个月了。

    事不宜迟,张逸夫这便把向晓菲推出们去,让她即刻前往葆州,以最快的速度把老教授哄开心了,越快出成品越好。

    蓟京的事情,能拖就拖。

    向晓菲也没办法,临走前嘱托了几句承包的事情,这便奔向火车站,希望能赶上最后一班火车。

    张逸夫也是这才知道,向晓菲精挑细选后,最后许了一家电厂的达标改造工程。一方面那个电厂几乎是联络过的电厂中最大牌的,另一方面人家极有诚意,副厂长亲自来的蓟京,向晓菲只得托博哥找了一处较为体面的办公楼,在里面跟人家聊的合作事宜,这进展还算愉快,双方口头上已经达成约定,后面的事情就是恒电的人去电厂考察一圈,大家把工程计划列出来,预算给出来,然后电厂那边开会走流程确认。

    这其实都是好事,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这家电厂名为塘峪火电厂。

    张逸夫又是觉得无奈,又是觉得好笑。

    八成是自己当时挑的毛病太多了,真把孔大为给吓着了,先不说张逸夫点不点,万一哪天局里或者部里安监的人来个抽查,他也要遭殃。

    因此,这位偏安一隅的厂长,不得不严格要求起来,八成他找恒电做这个工程,根本就不是为了达标什么的,就是为了保证安全,免得抽查出事,这才急令副手出马,打听清楚,找全国最好的外包公司来做。当然,恒电怎么都是最好的,因为现下没有第二个干这活儿的了。

    也罢,虽然跟他们有些过节,但都不是死磕的买卖,将来会好的,外加塘峪火电厂也属于腰包较为雄厚的,有一帮本地工业供着,相信在委托费用上不会含糊。

    距离回冀北还有两三天,张逸夫干脆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培训一下赵红旗。

    做达标工程,工人们出的力自然是最大的,可最关键的,还是张逸夫做出的计划,得有一个懂行的人,把每个角落都转一遍,把每个不足都记下来,最后统一归纳分析总结,出一篇像模像样事无巨细的工程计划。

    有了这个计划,牛大猛一看是这么回事儿,段有为看了也连连点头,这才能有后面的事情,否则就是一帮人瞎干,事倍功半。

    可以说,真正的难点与费精力的地方大多在这个计划,真正干活的事情,照葫芦画瓢,总能找到人来做的。

    在冀北的时候,这事可以张逸夫来做,可要做第二个工程,要去塘峪,他就不可能亲力亲为了。

    张逸夫左思右想,眼下他认识的人里,除了文天明以外,几乎没有人有能力出这个计划,临阵磨枪培训小学文化的赵红旗更是痴人说梦,这件事,必须推出去。

    于是,张逸夫煞有介事地指导道:“红旗,你也是跟着冀北的工程过来的,计划是关键,有了计划你们照着干活,又有人安排,方便很多,将来去了塘峪,还得有计划。”

    “那必须的哥,哥是指挥的,咱们都是干活的。”赵红旗即便换上了正装,依然是那副德性,不过德性归德性,无论是谁,被人叫哥叫姐,也不会太不高兴。

    “我将来也没法指挥了,塘峪的事,你们得自己搞。”

    “那哪成啊哥?”赵红旗满脸惊讶,“你不去塘峪呀?你不在咱们咋干啊?”

    “你急什么,地球离了谁都转。”张逸夫继续指点道,“塘峪火电厂上千人,就没一个懂的了?今后记着,咱们是乙方,听甲方吩咐做事。去了以后,无论是计划还是安排,都让塘峪出人搞,你们千万别什么都揽了,你们就管干活儿就对了。”

    “那他们的人……哪有你厉害啊?万一达标没成咋办?”

    “嗨,塘峪我去过,他们根本没想着达标,就是把那些稀稀松松不规矩的东西整一整。”张逸夫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咱们现在只有条件出力,还没条件出技术咨询,他们如果执意要咱们出改造计划和技术方案,你就说你们不会,做冀北工程的时候都是冀北的工程师出的计划和方案。”

    “哈哈,那直接说你出的就得了?”

    “别提我,千万别提我!”张逸夫赶紧喝止了赵红旗,继续说道,“其实吧,让外包的人出计划,我估计他们也不放心,应该还是有明白人盯着的。如果实在没有明白人出马,他们非要咱们出计划,那这活儿就给他推了,说干不了就得了。”

    “啊?推了?”赵红旗再次惊道,“哥,晓菲姐跟人家谈的时候我也在,他们那个副厂长一个劲儿地说……钱不是问题……”

    “那也不能用命去冒险。”张逸夫厉声道,“我不在,天明不在,他们的人又不顶用,你们万一干砸了,万一出个事故,别说公司名誉扫地,你们老乡葬身火场都是有可能的!”

    “……也对……也对。”

    “红旗,我跟晓菲喜欢你,一方面是因为你踏实,另一方面是你有志气,看得比他们远。”张逸夫话锋转柔,就此开始收拢人心,“这次你来,身份也变了,衣服也是晓菲给你挑的,现在你就是项目经理,说话做事不再只代表你自己,代表的是公司。说得直白些,你赚的钱也是跟着公司发展走的,公司好,你就好,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赵红旗傻笑道,“晓菲姐已经把我的工资涨到150了,快赶上城市人的标准了!想当年,我跟她倒腾货,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张逸夫始终认为,赵红旗的这种朴实,有一部分必定是装出来的。如果他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许是真的,但他毕竟是有过经历的人,赚过钱,出去做过买卖,吃过亏,被骗过,流落过街头。

    这种失败过的人,往往才会懂得什么叫卧薪尝胆运筹帷幄。把人想得坏一些,那么多工人,偏偏就是他脱颖而出了,与向晓菲的关系自然在前,可与他自己的低姿态和谦卑也是密不可分的。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身为项目经理,本就不该那么单纯。(未完待续)

238 对付张逸夫的伎俩

    “嗯,继续努力,你属于跌过跟头的人,知道机会来之不易。”张逸夫说着,把准备好的一沓达标文件“呼哧”一下砸在桌上,“拿着这些回招待所吧,在我走之前,你得全背下来,我随便问哪一条都得立刻答上来。”

    本来话题一直是很愉快的,此言一出,对于赵红旗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哥,你打我一顿成不?”

    “……你跟晓菲,总得有一个人懂吧?死记硬背又不费脑子。”

    “不是哥……我连这上面的字都认不齐呢……”

    “找文天明,他懂。”

    赵红旗看着厚厚的材料,唯有悲愤一叹。

    他也知道,将来就指着自己带着老乡们干活儿了,没了张逸夫,没了文天明,自己万不能再一窍不通,想干出点名堂,想赢得老板的信任,老乡的敬重,人总是要努力做些突破自己的事情。

    失败过的人,才知道眼前是多么不易。

    “那我拼了……”赵红旗这才起身悻悻抱起材料,“哥你啥时候走?”

    “后天。”

    赵红旗整个人都不好了。

    送走红旗,张逸夫刚要小憩片刻,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一开门,宋小妮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位岁数较大的男人,看着面熟。

    “晓菲不在啊?”宋小妮倒是不见外,探头探脑地说道。

    “出差了。这位是?”张逸夫刚一问。自己便反应过来,一拍脑袋,“二修厂的老白!”

    老同志尴尬一笑。此时表情已经平缓了好多:“又见面了,张科长。”

    “别什么科长不科长的,里面请。”张逸夫赶紧开门引二人进来。

    宋小妮进了屋便往沙发上一坐,嘴上感叹道:“好久没来你家玩了!”

    “有正经的没有。”张逸夫呵呵一笑,拿起暖壶开始泡茶。

    这边,白青山也放下了两袋子礼品,在张逸夫的招呼下坐到宋小妮身旁:“想不到啊。张科长和向总竟然是一家子,这样就说得通了。”

    “呵呵。”张逸夫端上茶杯跟着笑道。“严格来说,也不算是一家子,朋友,朋友。”

    “朋友?”白青山一愣。接着说道,“我们本来是找向总的,张科长却住在这里,难道不是夫妻么?”

    “想啥呢老白?”宋小妮捂着嘴大笑道,“他俩是……”

    “朋友。”张逸夫赶紧喝止了宋小妮,自己说道,“前段时间她借宿在我家而已,我听说二修厂的事情,刚好介绍她过去看看。没想到还真能成了。”

    宋小妮闻言满脸忸怩,老白也是反应了好一阵。

    “说得通,说得通。”待白青山回过味来。才颇为感激地说道,“这件事,还就亏了张科长你多了个心,不然真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

    “哪里哪里,我就是牵了个线。”

    “对张科长来说就是一句话,对于我们全厂下岗的同志来说。却是雪中送炭啊!”白青山说着又望向了宋小妮,“小宋我跟你讲。联欢会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张科长,就知道他是个做事的人,就觉得闹了两年的事情有解决的希望了,没想到,还真成了!”

    话罢,他又感激地望向张逸夫:“张科长,我代表所有下岗的职工,真诚地感谢你!不少同志听说能回厂上班,还能补发部分工资,当时就喜极而泣了!”

    “哪有那么夸张。”张逸夫倒有些不敢接受这个褒扬。

    “您这是不了解我们的情况。”白青山继而叹道,“现在工资本来就低,物价还在涨,靠三五十的下岗补助根本就不够活的,尤其厂子里有几对双职工,双双下岗,若不是咱们这些老同事帮衬,怕是根本就撑不下去了。现在同志们听说可以返岗,生的病也好了,不敢处对象的也去处了,不务正业的小伙子也信心满满了。”

    听到这里,张逸夫也算是明白了。

    这老白表面上是捧自己,实则是在挖坑。

    他拎着礼品来感谢,实际上是在说,咱们全厂的人都指着你俩呢,如果掉链子,让大家的希望变成绝望,化感激为悲愤,你可得掂量掂量。

    “看来大家都热情高涨啊。”张逸夫随即笑道,“具体的开工时间,承包时间,还是得问向总,我介绍过去后,就没过问过。”

    “是了,是了。”老白连忙说道,“饮水不忘挖井人,感谢张科长也是一定的了。”

    “总之,返岗来之不易,别的我不敢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张逸夫觉得,也不能让这帮人那么安逸,得有点压力,便用稍重的语气说道,“向总那边,确实有些资金,但底子也没那么雄厚。承包二修厂,个人也冒了很大的风险,现在一口气雇了这么多人,肯定是没有扩展人力的空间了。你们干的好,厂子就好,干不好,厂子就倒。一年半载下来,出不了产品,怕是向总也兜不住了。机会来之不易,厂子若是再垮一次,别说局里了,就算是再有承包商,也不敢对二修厂多想了。”

    老白听过之后咽了口吐沫,从这话锋来看,将来再开工的话,怕是轻省不了了。

    “张科长说的是,我肯定把这个精神传达回去,机会难得,大家都得拼一把,共渡难关。”

    “嗯,具体的事宜,还是等向总回来,你们跟她谈吧。”张逸夫也不愿多留老白,就此起身握手道,“我的工作,就到这里了。剩下就看向总能不能管理好厂子,看老白你能不能做好同志们的思想工作了,共勉吧。”

    “共勉,共勉。”老白也起身同张逸夫握手,他自然看得出事,就此准备告辞,“那我这边,回去跟同事们好好聊一聊,等着消息了。”

    “好。”张逸夫顺便指了指地上的礼品,“这个要不先拿走,等向总在的时候再送吧。”

    “无碍,无碍,张科长转手给向总就好了。”老白一笑,就此望向宋小妮。

    “你走吧,我好久没来了,多玩儿会儿。”宋小妮根本就无视了二人的谈话,权当在参观博物馆。

    老白只好就这样走了,张逸夫关上门后,看着无忧无虑的宋小妮,也是无奈一叹。

    “小妮啊,不是说过了,不要吐露我跟向晓菲的关系?”

    “这个……瞒也瞒不住吧?”宋小妮赶紧止住了手上的玩闹,张逸夫对于她来说还是颇具威严的。在这熟悉的环境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儿时,站在原地一副认错的表情,吐了吐舌头,委屈地说道,“都是一个院子长大的,我不说,也有人说。”

    张逸夫看着宋小妮的样子,本能地进入了训人的状态:“那就让他们说,我和晓菲本身在血缘上的关系就不大,而且过一段她总要搬走的。这事传的太开,我和晓菲将来的工作都不好开展。”

    他自己说完后,都觉得这话好笑,自己竟然能把歪理搞得如此义正词严。事实上,无非就是怕有一层亲缘关系,将来在招标采购的时候被人诟病罢了,硬能说成“工作不好开展”,人一当了领导,果然都会变得无耻起来。

    宋小妮自然没体会到这一重无耻,只用出了儿时的惯用伎俩,站在原地低着头,耷拉着眼睛,佯装要哭出来。

    “好了好了,不训了……”张逸夫对她真的没了脾气,自己往沙发上一坐,拍了拍旁边,“坐吧,正好聊后面的事情。”

    “嘿嘿……这才是逸夫哥哥么……”宋小妮也立刻转阴为晴,乐呵呵地蹦跶到他身旁坐下。(未完待续)

239 了却旧事

    看着宋小妮无忧无虑的样子,张逸夫不禁问道:“我记得节前你还挺忧心忡忡的,现在怎么没事了?”

    “晓菲姐都出手了,我还着什么急啊?”宋小妮无邪笑道。

    “她?倒腾个皮货可以,做这行可还差得远。”张逸夫必然是不能肯定这种忘忧主义的,宋小妮也许正是一个缩影,映射出了现在厂里职工的思想现状。可遗憾的是张逸夫很不方便亲自上马抽鞭子。在冀北他可以穷尽一切方式鞭策他人,但在二修厂必定是不行的。

    “倒腾皮货也是本事吧?那会儿她一个月来的钱,可比咱们爸妈加起来还多!”宋小妮窃笑道,“你说她坏话,不怕我告状啊?”

    “多大了,还老这套。”张逸夫摇了摇头,正色道,“现在聊的是认真的事情,真的不是松懈的时候,尤其是你,跟晓菲关系比较近,私下是私下,当众是当众,当着其他职工的面儿,更不能这么嘻嘻哈哈,她还怎么管人。”

    “知道啦知道啦。”宋小妮吐了吐舌头道,“今后注意。”

    张逸夫依然很无奈,蜜罐子里长大的丫头,依然是一个孩子。二修厂没有业绩也没有压力,在宋远山的庇护下,厂里必然也像公主一样供着她,这让她有限的工作生涯几乎没有任何收获,甚至没有意识到,将来向晓菲入主二修厂后,大家的关系不可能再那么单纯。

    当然。单纯没什么不好,但如果是单方面的单纯,明明有利益关系。却故作单纯,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将来的事情,向晓菲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搭上赵红旗都不够,厂子里有才能的人必须脱颖而出担当重任,张逸夫很希望宋小妮是其中一个,这才想深谈一下。却不料她完全没想这回事儿,只当是玩伴唠嗑。

    强扭的瓜不甜。张逸夫便也没了这重意思,踏踏实实唠嗑。

    三天后,张逸夫与文天明折返冀北,走之前不忘检验了一下赵红旗的背诵成果。结果自然不那么完美,让一个小学文化的人把专业性那么强的鬼东西都背下来实在太强人所难了。不过让张逸夫稍显心安的是,赵红旗这次也算拼命了,虽然没尽善尽美,却几乎都能说上一两句,这也便达到了让他背诵的目的。

    最后,张逸夫不忘吩咐赵红旗继续死记硬背,下次见面再检查。

    赵红旗也终于完全理解了张逸夫的苦心,作为一名项目经理。把这些都背熟了,将来走遍天下,至少有了吹牛的资本。

    这几天。一向比较白净的文天明已经生出了不少胡须,可见他最近几天也同样没有闲暇,张逸夫将那些本该自己完成的文案工作通通交予了他。对于自己来说,很多东西有个半天一日便可完成,但对文天明而言却要冥思苦想良久,然而人也就是在这个冥思苦想过程中锻炼出来的。肯让你干活,肯给你挑错。肯指正你,正是领导对你最高级别的重视与栽培。

    更何况通过现在的成果来看,张逸夫绝非那种过河拆桥的领导。

    谈到了过河拆桥,张逸夫又不由得想到了李伟峰。

    李伟峰对他来说始终是一块心病。

    想象当年那结伴四人,自己即将高升自不必说,牛小壮也混了个劳模,就连文天明这种毫无背景的都得意地跟着自己去局里混了,唯有李伟峰,还在那里苦苦挣扎。

    凡事皆有因果,张逸夫也一直在想,是不是当时自己脾气太大了,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更合适。

    怀着这些个疑问与一种自我救赎的心情,回到冀北的第一天下午,张逸夫便将李伟峰召来了办公室。

    这种当口儿,李伟峰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进了门便点头哈腰道:“张科长,您叫我?”

    在这情境下,张逸夫也不得不摆了摆手:“坐吧。”

    这就像是家长打孩子,出于爱护的立场,本来只是纠正错误外加立威,但却不小心用力过猛,直接把孩子打傻了,打怂了。

    “之前计算机培训的事情,科里同事都反应你做得不错,工作态度很端正。”张逸夫不怎么想拐弯,直接快刀斩乱麻,“我看这样,你自己打一个报告,申请调到技术科,发挥计算机专长,让邱凌签个字,我也签个字,然后提上去,开会一走流程,我找厂长说句话就成了。”

    李伟峰闻言瞳色一闪,没想到张逸夫真么快就兑现了承诺。

    “那这……这太谢谢你了,张科长,我这……”李伟峰有些手足无措,“你看我这两手空空的,等明天的,我拿点东西送过来。”

    “不用不用,咱们不用来那一套。”张逸夫再次摆了摆手,沉了口气,“伟峰,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咱们都有不对的地方。我后来也想了,不能因为工作的事情影响咱们个人的感情。”

    他说着,强行露出一丝笑容:“周末找一天,你我小壮天明,咱们凑一起,再好好喝一顿。”

    “成,成!”李伟峰激动地说道,“得好好喝,好好喝。”

    张逸夫随后看了一眼表笑道:“也快下班了,好久没活动了,师父今天再教我几招?”

    “呵呵,乒乓球,我也好久没打了……”李伟峰挠着头尴尬道,“不过切你,问题还是不大的。”

    “有你的,晚上见!”张逸夫大笑道。

    “成,下班了拿好拍子!”

    “拿好拍子!”

    待李伟峰走了,张逸夫这才缅怀地叹了一声。

    境况变了,虽然他永远变不回那个李伟峰,自己也变不回那个张逸夫,但这样解开心结也便够了。张逸夫本意还想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李伟峰一同带走,但想到之前的芥蒂,还有李伟峰不稳定的工作态度,最终还是作罢。不能有拖油瓶在身边,更不能有定时炸弹,大不了将来厂里有提拔的事情,李伟峰如果找上门来,自己帮忙递一句话就是了,算是还了很久以前在资料室,他力挺自己的恩情。

    刚送走李伟峰,张逸夫开始翻找乒乓球拍准备血战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工作的事情都是一早安排好的,这种夕阳西下的时候来敲门,八成是私事。

    门一开,张逸夫算是傻了。

    王小花身着便装,散着头发,不好意思地扭捏进屋。

    好么,知道自己就要走了,新仇旧怨一起来。

    也罢,走也要走个干净。(未完待续)

240 给我闭嘴!

    “坐吧。”张逸夫只得暂时收起球拍,无奈调侃道,“小花,咱俩貌似没什么工作上的交接吧?”

    “不是工作的事。”王小花怯怯坐下,不太敢看张逸夫。

    “我猜也不是。”张逸夫长叹了一口气,“说吧,不用绕弯子。”

    “嗯……”王小花也知道此时此刻跟张逸夫没有任何绕弯子的必要,只微微抬头,试探性问道,“张科长,上次来调研的时候,那个研究生,你认识么?”

    “研究生?”张逸夫愣了片刻,而后惊道,“姚新宇?”

    “对对,他姓姚。”王小花连连点头。

    “什么情况?”

    “上次来咱厂的时候……我们聊过两句。”王小花越说头越低,“我们互相感觉不错。”

    “……”张逸夫这次真的是欲哭无泪了,感觉你大爷的不错啊,蛤蟆对绿豆?

    “我认识他,但不熟,也没联系方式。”张逸夫可不想沾这事,赶紧摆手道,“你去找别人问吧。”

    “我也找不了谁了……”王小花咬着嘴唇,磕磕巴巴说道,“都已经来找你了,找别人有用我早找了。”

    “叶青青,她有办法。”张逸夫直接提出了一个人选。

    “她不帮我。”

    “为什么?”

    “她说……那个研究生不是好人。”王小花的头埋得更深了。

    这事儿。果然没人想沾。

    见张逸夫不说话,王小花又说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办公也可以,我可以去办公楼找他。”

    我去一见钟情么?千里送b么?张逸夫已经不敢想了。真的是什么人都有,还好当年自己把持住了。

    也罢,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自由。

    “小花,很多话我不方便多说。”张逸夫此时唯有选择正面面对问题,“对人格我就不予评价了,就按正常的思维走,姚新宇是名校的研究生。现在又在部里生产司受到重用,这个人本身没有家庭背景。所以在择偶上一定会很现实的。”

    “我知道,就像你一样。”王小花看着张逸夫,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有些不甘在里面。

    “呵呵。我真的是反着的,我的择偶观很梦幻。”张逸夫不禁开始自我调侃。

    “梦幻?”王小花哼笑一声,“青青都跟我说了,你追的那个女的家里是部级干部的背景。”

    张逸夫听了当然不服,虽然跟王小花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但有些话不吐不快:“跟你想的恰恰相反,她失势的父亲将成为我前途的阻力,而非助力。”

    “但至少,有个力吧?”王小花继而说道。“那个研究生,就是我现在能看到的唯一的力。”

    “你确定那个力跟你有关系?那个力能作用到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调研的时候我们找机会聊过了,感觉不错。就是没留下联系方式。”

    “那我换一个角度,最后再劝一次。”张逸夫沉着脸道,“你在厂里,条件这么好,完全可以好好处个对象,非要去城里倒贴。不怕被骗被坑么?”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看见了那个城市,我眼里就再看不进这里了。”王小花也加重了语气。最后说道,“张逸夫,我最后只有这么简单的要求了,你连这个都不能满足么?”

    “哎……”张逸夫长叹一声,“就一句话,你永远要记清楚,我现在阻止过你。”

    “记得,不会忘的。”

    张逸夫话罢,不再多言,翻出了最新版的电力系统电话薄,翻到了部里生产司的那页,将姚新宇的处室和电话都抄在了一张纸上,推给王小花。

    “好自为之,别告诉叶青青是我给你的。”

    “谢谢。”王小花也不作多言,拿起了那张纸便向外走去,最后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回眸片刻,“真的,谢谢。”

    “别谢我,就当没发生过。”

    又送走了一位,张逸夫不禁感慨万千。

    人各有志,总有或这样,或那样心比天高的人,追求不现实的目标,也怨自己,如果那次坚持不带王小花回蓟京,见识了帝都的繁华,她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义无反顾地要离开工作生活多年的地方。人啊,年龄越大,经历越多,越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越知道量力而为,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路都是自己选的,也许冀北真的困不住王小花,也许她真的在远方能找到她想要的幸福。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自己反倒成了不理解他人的那个,以自己主观意识衡量他人言行的那个。

    同时让张逸夫悲叹的是,现在在自己眼里,王小花是一个很有冲击力,很过分的人,但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这样的人也便见怪不怪了。

    想到这里,张逸夫又不禁念起夏雪的好来……

    余下的日子,张逸夫基本是自由自在地度过。说到底,电厂日常运行维护的工作居多,安全生产是第一要务,像达标工程那样突进性的工作较少。现在冀北基本搞定了,就是等着奖状锦旗了,牛大猛也安逸了,同志们头半年也累了,因此这段时间大家都轻松下来。牛大猛对于张逸夫个人的管理,更是完全放任,您老不管干什么,趁着这段时间玩命干去吧。

    张逸夫也得以以出差之名,频繁往返于蓟京与葆州,暗中指导与学院的合作项目,关心与供电局的承包事项,周末再抽时间跟夏雪约会看电影,日子过得也算紧凑快哉。

    在这个过程中,夏雪也终于选择了勇敢面对问题,没有去多想考研的事情。跟领导申请重回了工作岗位,决定沉下心来做一段行政工作。天大地大没有老娘干不好的事,没有老娘学不会的东西。

    也许是受了恋爱的影响。被张逸夫浑身上下的正能量侵染了,夏雪的性情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嘴依然贱,但从表情和心态上调整了很多,不会再给人那么强的距离感与敌意,外加行政那些事和专业基本无关,也与利益无关。大家对行政人员也天生没有敌意,几个礼拜下来。不安的谣言开始默默散去,真正的谣言默默飘来。

    那就是夏雪跟张逸夫搞对象了!

    张逸夫每个周六都来接夏雪下班!

    天啊这俩怎么勾一块儿去了!

    有一点确实是无可辩驳的,张逸夫固然出色,但夏雪实际上是不逊的。二人都是全国大赛的冠军,业务尖子,抛开性情来看,男有才有貌,女有貌有才,该是天作之合。尤其是调度局的领导,就像是和蔼的学校老师一样,看见班上学习最好的男女标兵有结合的趋势,笑得合不拢嘴。

    随着这件事情的风生水起与夏雪性情的变化。大家开起了新的玩笑。

    只有张逸夫能治住夏雪了!

    张逸夫有铁头功,不怕酒瓶子砸!

    于是乎,这对情侣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与喜剧的味道。

    当然还有更可怕的。就是夏雪的业务能力。

    世上总有些干什么都能干出花儿的人。

    拿之前那曾经的十年来说,不少有识之士,知识分子,大儒世家之人被迫害,迫害的理由更是万万千千,就曾有一位高人被迫害的理由是这样的——这人全家都是大儒。肯定有想法,得打压一下。

    于是这位大哥便被发配到农村养猪去了。

    可这位大哥心态很好。干一行爱一行,养猪养上了瘾,养出了经验,还托蓟京的朋友送先进的饲养书籍过去,最后十里八乡,就属他的猪最精最壮,连比较左的领导都对其赞不绝口——“xxx,劳动起来也有一手么!”

    于是那十年过后,这位大哥非但没有苦大仇深落一身病,反而通过不懈的养猪落得了一个好身体,与终生的养殖爱好。回归本行后,更利用养猪过程中悟到的精神与哲学道理,获得了更高层次的成就。

    那十年过后,能东山再起,厚积薄发的,大多是有这种性格和精神的人。

    让夏雪养猪她可能受不了,但搞行政管理绝对神了。

    调度局所有的文件、文具、会议、财务等行政管理制度都被她重新梳理了一遍,万年没有解决的老问题也愣被她攻克了。文件流转,调度局永远是最快落实精神的;文具报刊供应,调度局永远是第一个到位的;会务接待,调度局也永远是迎来送往最得体的;在张逸夫的暗中指导下,甚至连调度局领导的用车都是永远擦得最干净的。

    在调度室做调度工作,也许只有管调度的领导能悟出夏雪的好来,但做行政,整个司局的人都能感受到一个强大管理人员的可怕功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终于渐渐认可了她,某些谣言也不攻自破。

    四月的一天,领导终于再次与夏雪谈话,希望她重回调度岗位。

    但夏雪已经干行政管理干出感情,干出经验了,反倒有些犹豫,这让领导实在哭笑不得。

    当晚,为了庆祝夏雪的重生,张逸夫玩了命的安排,找了家绝对少有的西餐厅,安排好了烛光晚餐等等一系列事项,甚至连酒店上面的豪华客房都定好了,连某种可伸缩的橡胶制品都装在兜里了,只待今日攻破!

    他本信心满满,心意已决,必须全垒打,却不料这顿饭还多来了俩人。

    “只有两把椅子……还有蜡烛……”詹姆斯尴尬地挠着头,“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吧。”

    “不是时候?太是时候了!”夏雨可不管那么多,往椅子上一坐,“幸亏来了,不然指不定这小子在憋什么坏。”

    “姐你真是的……”夏雪不好意思了,冲张逸夫道,“我姐姐和姐夫明天就走了,今天出来吃饭……正好一起来聊聊,大家有误会……”

    你丫的还知道不好意思!

    你丫知道这顿饭多少钱么又拉俩人来!

    虽然满腹怨念,但张逸夫还是让出了椅子,冲着比自己高半头的詹姆斯笑道:“姐夫,坐。”

    “多谢了啊!妹夫!”詹姆斯竟然兴奋地吐出一口京腔!

    连襟认得好不见外,姐妹俩却都立刻急了。

    “你俩闭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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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超级电力强国:
一度电,
可以让节能灯发光1oo小时,
笔记本电脑开机1o小时,
采煤27千克,
生产15瓶啤酒,
创造1o元的gdp。
那么,6oooo亿度呢?
这是一个电工重生的故事,有关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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