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8章 一生奔走
“比如呢？”
出声的是霍恩，他早年和巴迪加尔私交很好，但后来勾搭了巴迪加尔的两个学生，和巴迪加尔之间算是“相爱相杀”。
此刻发声，未尝没有替巴迪加尔缓解气氛的想法。
巴迪加尔瞥了一眼霍恩，继续说道：“还记得两百年前基兰高塔发现的那个大型秘银富矿吗？就是被这个利莫克斯泄露给了科曼索，然后科曼索想办法通知了叶尔兰,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什么？乌贝恩矿竟然他泄露给科曼索的？！当时的埃利诺领主上报后，基兰高塔立刻采取行动，做足了保密工作，没想到却败在一群侏儒手上，只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乌贝恩矿称得上是耐色瑞尔最大的秘银矿，而且还是富矿，与银矿伴生，还出产各种五色宝石。
但问题是，过去耐色瑞尔、丹左、叶尔兰之间有一个长达七百年的秘银协议。
内容主要是丹左、叶尔兰为耐色瑞尔提供秘银援助，条件则是，未来耐色瑞尔境内发现的秘银矿都要出售给协议的另外两国。
最早的时候，耐色瑞尔没有秘银矿，更不懂如何提炼秘银，同时魔法的发展也急需秘银，这个协议对耐色瑞尔可以说是十分有利的。
至少在当时看来，耐色瑞尔一穷二白，就连魔法都要别人教，有这么好的条件不接受，那不是傻吗？
可是，时间拉长到七百年，耐色瑞尔先是放弃了精灵魔法，后来又不断发现秘银矿，走上了独立自主的道路。
到后来，七塔掌握了秘银提炼技术，这个协议就成了套在耐色瑞尔头上难以甩脱的沉重枷锁了。
最近两百年间, 耐色瑞尔一直在和丹左、叶尔兰谈判，商讨重议三国秘银协议, 丹左方面倒是没设置太多障碍，但叶尔兰却始终不愿松口。
如果不是前几年的卓尔战争，精灵诸国惶惶不安，直面卓尔的丹左更是亟需耐色瑞尔的援助，恐怕现在也看不到变更协议的希望呢！
一想到包括乌贝恩在内的诸多矿藏被丹左、叶尔兰掠夺将近五百年，霍恩就忍不住埋怨当年主导协议签订的先辈们，为什么对自己的发展这么不自信呢！
现在再听到巴迪加尔提到乌贝恩矿可能是被利莫克斯泄露给科曼索的，霍恩又忍不住想，其他矿是不是也是被侏儒泄露的？
毕竟耐色瑞尔各地矿场中，用的最多的就是侏儒矿工了，那些小东西天生就是干这些活的能手。
对此，巴迪加尔的回答是——
“利莫克斯是一个天赋卓越的幻术师，这几百年前，他除了策动各种反抗行动，做的最多的就是配合科曼索法师，寻找侏儒聚集地。
“我想，耐色境内所有存在侏儒奴隶的矿场恐怕都被他走遍了！是不是秘银矿, 去到了矿场难道还不能判断吗？”
“竟然是这样！”
哪怕是身为敌人, 霍恩也不禁为对方坚定的意志感到震惊，侏儒的寿命差不多有四五百年, 如果是奴隶的话，也至少能活两三百年。
如果巴迪加尔所述不是受到那个叶尔兰精灵的误导的话，那这个利莫克斯可以说一生都在为种族解放事业而奔走。
霍恩并不认为侏儒的唯一使命就是给耐色人当奴隶，一切都是实力使然，只是听到了这样的事迹，他也难免有所触动。
再联想到耐色瑞尔过去与精灵诸国的种种纠葛，霍恩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落后就会被奴役。
或许是**上的，或许是精神上的，强者的影响无处不在。
……
之后，巴迪加尔又提了几件利莫克斯参与的“大事”，最后才提到了当年的卷轴失窃事件：
“在利莫克斯的记忆中，当年他的任务是带科曼索的三个高等法师进入奥法联合会，并在那三个高等法师破解防护期间提供伪装，至于那三个高等法师的身份——”
说到这，巴迪加尔迟疑了一下，“在利莫克斯的记忆中，那三个高等法师的形象只有一片空白，各种感知信息都被刻意抹去了。
“只有一点，是我在审问他的时候，他提到曾在科曼索尔遇到过一个让他感到熟悉的陌生精灵法师。”
“是谁？”霍恩忙问。
“是加拉诺德，科曼索三神剑之一【技艺之剑】的主人。”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陷入了沉默，尽管早有猜测，但此时得到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众人感到心情沉重。
与科曼索交往这么久，七塔众人自然明白，加拉诺德背后就是那位已经在位将近千年之久的尹利瑟尔冕王。
如果当年的卷轴被盗事件是由尹利瑟尔冕王一手主导，那之后追究起来恐怕会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为艰难。
“会不会是这个侏儒说谎，故意引导我们怀疑的方向？”
“哈瑞斯，你这话——还有霍恩，难道你们怀疑我连分辨谎言的能力都没有吗？”
说着，巴迪加尔一指密室中不动不动的侏儒利莫克斯，“他还活在，而且就在这里，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大可自行带回审问、检查。”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种事还需要有更具体的证据。”
“要证据是吗？你看那精灵，尹利瑟尔嫡孙、加拉诺德的外甥，科曼索最风光的塞尔小王子。”
“竟然是他？！”
比起侏儒，眼前这个精灵的身份更让七塔众人感到震惊，之前他们也不过是听巴迪加尔提到带回了一个随身携带被盗耐色卷轴的科曼索王子。
但科曼索王子也是有很多的，且不说千年间尹利瑟尔到底生了多少儿子，儿子还有儿子，这也算王子。
如果只是抓了一个不受重视的王子，只要做得干净点，那也没什么，可如果是备受重视的塞尔王子，那——
这事即便耐色瑞尔占理，恐怕也很难收场了。
七塔众人脸色阴晴不定，确实，之前要不顾对方身份、夺回耐色卷轴的决定是他们做出的，但之前也不知道对方身份竟然如此特殊。
这件事到底要如何收场呢？
第1799章 战争谈判两手准备
密室外，七塔众人中只有巴迪加尔心态还算平和，毕竟当初突袭塞尔王子时，对方就已经表明了身份。
虽然他当时就感觉后面可能会难以收场，但继续动手乃至将塞尔带回，都是他经过一番权衡后才做出的决定。
“诸位，正因为塞尔王子身份特殊, 可能科曼索才不会轻易放手，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巴迪加尔所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这种情况下，科曼索那边还会保持理智，与耐色瑞尔谈判吗？
哪怕是巴迪加尔都不一定有把握，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哈瑞斯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皱成一团，死死地盯着密室中一动不动的塞尔王子。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说道：“如果这塞尔王子真的和尹利瑟尔冕王的某些隐秘计划有关, 那即便我们将他送还，对方恐怕也会认为我们获知了某些隐秘，为了稳住国内，对方未必不会以此为借口挑起两国争端。”
“不，我觉得应该算不上什么隐秘。”
说话的是莫瑞恩高塔的当代掌控者兰德尔，见到塞尔王子后，他一直沉默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言：
“塞尔王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尹利瑟尔那点心思，那些上位家族难道看不出来吗？或许他们还非常乐意看到一个稳定传承的冕王家族出现呢！”
精灵国度冕王的产生，固然是由各个家族共同推举，但如果某一家、某一系做事公道，让各方都比较满意，或者说换成其他家族上位的话，会引起诸多不满。
那让冕王头衔只在一家传承又有什么问题吗？
毕竟在精灵世界早就形成共识了, 冕王并不是绝对的统治者, 而更像是一个对外的话事人, 或者对内的仲裁者。
兰德尔的话提醒了巴迪加尔, 塞尔王子未必是一个足够强力的筹码，当然，相比于一般上位家族成员，还是要重上许多倍。
“兰德尔说的有道理，但我们还是要做好战争的准备，当然，我们的主要目标不是和对方开战，收回耐色卷轴才是！”
定下基调后，巴迪加尔环顾一周，见众人都没意见，他才继续说道：“塞尔王子我们可以暂时不公开，等科曼索方面调查出来，我们再公开利莫克斯，同时与对方谈判，底线就是要对方交出剩余的耐色卷轴，更进一步则要求对方承认当年的盗窃行为并做出应有的赔偿，至于我们要使用什么手段达成目标, 我认为——”
说到这里, 巴迪加尔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包括但不限于公开审判塞尔王子，乃至战争！”
只是他刚说完，哈瑞斯便面露惊恐的表情，别说是直接战争了，就算是公开审判塞尔王子，他都觉得很危险。
精灵最好脸面，这种事做下来，即便不直接开战，两国关系也将直降到冰点，再难缓和。
“巴迪加尔，公开审判什么的还是算了，这种事提出来和战争有什么区别？”
哈瑞斯惯于保守，特别是对精灵，保守近于献媚了，但这次，即便是一向和他意见不合的哈德来恩，也对他表示了支持：
“哈瑞斯说得不错，眼下北地局势不明，最好还是不要过度刺激科曼索。”
“我赞同哈德来恩的看法，埃弗瑞斯卡大长老遇刺身亡，这对耐色瑞尔来说，十分不利，稳住科曼索，有利于稳固小国同盟立场，这才是长远利益。”
接着，有一个算一个，其余掌控者纷纷劝阻巴迪加尔。
对此巴迪加尔，也只有沉默接受，没有其他人的支持，即便他想公开审判也做不到，但换个思路，只要谈判顺利，那也不需要公开审判了，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般想着，巴迪加尔随即提出：“哈瑞斯，你和精灵打交道比较多，谈判方面就交给你了，记住我们的底线和要求。至于要用什么手段，任由你自行发挥，但有一点，一旦确定没有继续谈判的可能，必须及时通知我。”
对此，哈瑞斯正色道：
“我明白，即便有时候我很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始终记得我是人类，是七塔的一份子。”
其他人对于巴迪加尔的决定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在心里默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
“就这样，先去忙吧，我还要出去一趟。”
众人离开后，巴迪加尔最后看了一眼密室中一动不动的精灵和侏儒，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
阿斯科尔，勇气角斗场。
艾利坎特的调查已经暂告一段落，他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已经足够他脑补出袭击者的身份了。
再次敲打一番矮人后，便带队继续追查去了。
休息室中，圣锤武士格鲁和国王使者脸色都不太好看，任谁被当成一个可以随意驱使的小人物当众羞辱，都不会太痛快。
“使者，这件事恐怕不会轻易了解了！”格鲁既愤满，又担忧。
倒是国王使者，此刻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却还能冷静分析着：“不用担心，他做这些是给我看的，只要丹左在古代要塞一事上支持科曼索，他们不会追究什么，毕竟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只是恰好被袭击着选在了这里。”
“可是支持科曼索参与争夺古代要塞，会不会有违我们过去一贯的立场啊？”
“你想到了？不错嘛！”
使者半开着玩笑，只是格鲁此刻却没有心情回应，只是提供了一些音量，“小叔，我在说正经事啊！”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放心吧巴斯德王比你我想象得更有智慧，他一定会做出对丹左更有利的选择。”
“王会怎么做？”格鲁追问道。
“王当然是做他应该做的了。”
使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问格鲁：“你知道北地最繁荣的城市是哪个吗？”
“科曼索尔？还是泰维曼萨？又或者是埃弗瑞斯卡？”
“都不是。”使者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仅仅只是城市本身繁荣，但我说的却是与周边贸易的繁荣，你再猜猜？”
这么明显的提示，格鲁只是不喜欢思考，又不是真的傻，当即肯定地说道：“难道是阿斯科尔？”
第1800章 各有立场、不是好东西
“对，阿斯科尔有着最为安全的地下通道，同时连通的丹左也是幽暗地域最安全的区域之一，而在地表——
“向东，有地底通道直达耐色瑞尔，更有狭海保证了大宗货物的交流；向西，有瑞文河流域水上商路, 连通叶尔兰、尹尔法朗。
“你看阿斯科尔可能不如精灵城市繁荣，但你要知道阿斯科尔几乎没有什么本地居民，这完全是一个因商业、因贸易而存在的城市。”
使者摇晃着脑袋，颇有一番智者风范，只是格鲁却有些不耐烦了，“可是小叔,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唉——”
使者无奈地摇了摇头, 颇为失望地瞥了格鲁一眼，“我想说的是，阿斯科尔的存在固然有一定的地理因素，但主要原因还在于——丹左始终坚持中立原则！
“你想想，如果丹左倒向科曼索，那尹尔法朗精灵还会来阿斯科尔做生意吗？其余小国之民，会放心来这里吗？
“就比如埃弗瑞斯卡的粮食，耐色瑞尔的酒、矿石，这些大宗商品，他们会交给我们吗？
“如果发生战争，我是说如果，最大的可能就是恶魔和兽人，前者与卓尔有关，科曼索自己都顾不过来，还能给予我们多少支援？
“而后者，实则是北地诸国共同的敌人，包括尹尔法朗、叶尔兰, 耐色瑞尔, 乃至科曼索自身, 我们因为在地表只有阿斯科尔这一个据点, 并且因为商业特殊性，实际还受多国庇护。
“你觉得，仅凭一个王子在勇气角斗场失踪，就能让丹左倒向科曼索吗？
“最后再提醒你一点，别忘了幽暗地域的恶魔是谁搞出来！是卓尔没错，但卓尔是怎么来的呢？卓尔最想报复的是谁呢？
“是艾瑞凡达，而艾瑞凡达最后的余孽在哪儿呢？自己好好想想！”
使者最后的话几乎已经是明说了，格鲁摸了摸脑袋，若有所思，虽然他没有从使者的话中听出丹左对科曼索的真实想法，但有一点他算是听懂了——
丹左不会接受科曼索的威胁，即便对方想要追究勇气角斗场的责任，也不会退让！
“可是小叔，那我呢？王会庇护我吗？”格鲁傻傻地问道。
使者一听，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说呢？如果王无异庇护你，就不用派我过来了！不只是你, 勇气角斗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有事，只不过塞尔王子确实是在这里遇袭失踪的, 受点委屈就先忍忍吧！”
使者是格鲁的远房小叔，但更关键的却是另一层身份——巴斯德王的武技启蒙老师，同时也是国王最出色的次子的启蒙老师。
他的到来就意味着巴斯德王的高度关注，这一次科曼索过来的调查团队，带队的是艾利坎特，自身是高等法师的同时，身份也颇为不凡，是神剑持有者的亲弟弟。
如果不是使者在场，即便格鲁是圣锤武士，恐怕也少不了遭受一些法术审讯，现在格鲁能舒舒服服地坐在休息室喝酒闲谈，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他这位小叔。
……
科曼索的精灵已经离开，使者继续做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只是两人刚起身，角斗场的负责人便匆匆跑来：
“大人，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问话的却不是格鲁，而是从幽暗地域过来的国王使者，毕竟格鲁只是临时过来看场，而角斗场真正的主人却是国王。
“这个——”
负责人瞥了一眼在场的格鲁，似乎有些犹豫，但使者却微微一笑，“说吧，格鲁不是外人，王如果不信任他，又怎么派他来这里。”
“是。”
负责人心里其实有些后悔了，低着头悄悄瞥了一眼仍抱着酒杯的格鲁，见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刚刚的行为，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大人，刚刚萨德法师发现自己受到了心灵法术影响，却不是刚刚那些科曼索精灵，而是在精灵到来之前，之后我让他为其他人检查，再次发现了一个，那人是角斗场的看门人，不过那人可能同时受到不同的心灵法术影响，思维有些混乱，什么都说不出来，但可以肯定是他们肯定见过了袭击者。”
“知道了，你去忙吧！”
使者一摆手，就要将人打发走，但负责人却有些急了，“大人，这可是关于袭击者的线索，如果能找到袭击者，就能证明这件事和角斗场无关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
不同于第一次，这一次使者的语气明显多出了一丝严厉，负责人不敢梗着脑袋继续争辩，只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格鲁。
格鲁看到了，却欲言又止，想到刚刚小叔已经发话了，他觉得小叔是比他更有智慧的人，便没有开口。
负责人见格鲁不愿帮他说话，咬了咬牙，退了出去，他决定去找萨德法师自行调查，怎么也不能让精灵诬蔑自己。
……
负责人离开后，使者又招呼格鲁重新坐了下来，“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追查下去？”
“为什么？”
“没必要，对于科曼索来说，证据固然重要，但没有证据也不妨碍他们自由心证，能做出这种事的怀疑对象很有限。”
使者举起酒杯，没喝就放了下来，继续说道：“我猜这件事大概率和尹尔法朗有关，而且很可能查出和叶尔兰相关的证据。
“但无论是叶尔兰还是尹尔法朗，我们都没必要得罪他们，只要我们不参与，事后他们自然会奉上礼物，这就是默契。
“如果他们没有补偿，那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有借口参与其中了，并向科曼索要求更多的好处了。
“至于现在——科曼索能找到证据最好，找不到也不关我们的事，做多就是嘴上占点便宜，岩石之子还怕这些吗？
“我们固然是不希望与科曼索敌对，但科曼索难道就希望与我们敌对吗？
“接下来你睁大眼睛好好看就是了，精灵的内斗可比我们矮人精彩多了！”
使者说完，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格鲁看着自己这位平常没什么联系的远房小叔潇洒喝酒的样子，心里不知怎么地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帮搞政治的没一个好东西！”
第1801章 精灵在行动、人造天灾
利维尔森林，尹尔法朗边境。
一行六个笼罩着黑色罩袍中的身影，在森林中快速穿梭。
尽管过程中这六个身影并无显露任何魔法痕迹，但他们每每踩在迷锁探查的间隙上，都说明了他们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从利维尔森林往北，迷锁的力量逐渐稀疏，六个身影也变得更为大胆, 几乎不再改变行进的方向，像是早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目标。
而在途径一个林边的小村庄时，其中一个身影看到村庄内正忙着晒干草的村民，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这就是尹尔法朗力推加入北地联盟的尹鲁斯克吗？”
其余身影也纷纷表示不屑，唯有领头者低声提醒：“可别忘了耐色瑞尔最初也是从几个小村落发展起来的！”
其实，尹鲁斯克虽然缺少魔法力量，但也远非区区一个村庄所能概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尹尔法朗根本不可能将对方拉近北地联盟。
这不仅是对其他成员国的不尊重, 更是对他们自己的不尊重。
从第一个村庄继续向北，六个罩着黑袍的身影逐渐看到了尹鲁斯克的全貌——一共有四个大型聚居地，周围村落更是不计其数。
从利维尔森林以北，到米拉尔河沿岸，向西紧邻冰洋，向东直抵山脉深处，这一片大致成三角形的狭长地带都是尹鲁斯克人的领地。
而且由于世界之嵴山脉的阻拦，来自极北冰原的寒气对这片区域的侵袭远弱于齐平的东部地区。
使得这片靠近极北的人类国度拥有不逊于东方邻国南部的农业种植环境。
如此根基，想要发展壮大，唯一所差的大概就是成体系的魔法力量了吧！
六个身影因为身负特殊任务，并未再次多做停留，但也注意到这片刚刚兴起的人类国度拥有不少颇具本地特色的魔法。
如从自然崇拜发展而来的原始萨满巫术，向南方邻居模彷而来的蹩脚法术，更有疑似耐色瑞尔传来的粗糙戏法。
一切似乎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六个身影中的领头者，心情颇为复杂, 精灵早已喜欢于从古籍、秘卷中寻找答桉，但人类这个种族却像是天生充满了好奇心以及对未来的野望，总是能从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入手, 不断发展壮大。
过去的他们亲眼见证了耐色瑞尔的崛起，现在这个刚刚诞生没多久的尹鲁斯克，也有了蓬勃发展态势。
这让六个身影中的领头者感到极为沉重的压力。
但相比于领头者，其余几个身影则轻松不少，根本不像是在执行一个关乎家国命运的关键任务，更像是初秋的一次远足。
在离开尹鲁斯克最后一个聚居地，踏足米拉尔河北岸时，六个身影中的领头者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回去后我会建议冕王在这里派驻观察员，时刻了解尹鲁斯克人的最新动态，如果不加留意，搞不好又是一个耐色瑞尔。”
“尹斯塔法师，你这也太敏感了吧！”
其中一个身影摇着头不屑地说道：“耐色瑞尔之所以能够崛起可不是因为他们是人类，而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贝提斯秘卷那样的至宝，否则光是理解魔法本质就够他们花上一万年了！”
“沙尔说的不错，这里的人类又没有贝提斯秘卷，怎么可能骤然崛起，再说了，尹斯塔法师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如果尹鲁斯克不走运的话, 恐怕就要成为历史了。”
“唉——”
尹斯塔闻言，默叹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指挥其余黑袍身影继续向北行进。
……
越往北就越接近极北冰原，按理说应该越冷才是，但事实上却越来越暖和，世界之嵴山脉将太多寒气阻拦在北面。
越过世界之嵴的寒气将山脉顶端一小部分全部冻结，却并未径直下降，而是缓缓向南飘落、侵袭。
在看到第一个躺在石头上剔牙的兽人后，尹斯塔一行终于停了下来，领头的尹斯塔率先取下罩袍，露出了耳朵细长、肤色澹金的金精灵形象。
其余身影也跟着照做，显露了真形。
“记住，我们是来自尹尔法朗【兽人屠戮者学会】，把学会标志都戴起来！”尹斯塔轻声吩咐道。
随后便开始检查各个精灵身上的装备，当检查到沙尔时，尹斯科立刻皱起了眉头，语气颇为不善：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任何与尹尔法朗无关的饰品都不要佩戴，你觉得兽人认不出你们暗星家族的徽记，难道尹尔法朗还认不出？”
“他们认出了又能怎么样？兽人可不会听他们的！”
尽管嘴硬了一下，但沙尔还是小心地收起了那枚带有家族徽记的领针饰品，而且此次行动的主导者是尹斯塔。
尽管对方同属冕王阵营，但明显尹斯塔更得冕王信任，沙尔虽然自认为不比尹斯塔差，但不想和对方发生冲突。
……
一番小插曲过后，六个金精灵法师各自调整好心情，露出狰狞的笑容，随后显露身形腾空而起。
不远处那个躺在石头上剔牙的兽人斥候，看到这一幕，嗖的一下从石头上蹦了起来，从腰间取下一只号角，大力地吹了起来——
呜——呜呜——呜——
随后，接二连三的号角声响起。
但这对尹斯塔等精灵来说，触发兽人警报本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而当他们越飞越高，发丝都挂上了点点冰渣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停了下来。
极北空气澄澈，哪怕不用任何法术辅助，六个精灵也能清晰地看到地面骚动起来的小黑点。
“动手吧，免得被盯上。”
“嗯。”
随后，在尹斯塔的引导下，六个金精灵法师瞬间达到协同共鸣状态，浩瀚的魔网之弦在极短的时间汇聚到一起。
其产生的魔网震荡之强，哪怕是一个萨满学徒，在数千米高空下的地表也能轻易感知到，更别说那些强大的兽人大萨满了。
几乎瞬间，尹斯塔等精灵所处的高空中风起云涌，闪电开始汇聚，无形的天象压力在精灵们心中产生。
第1802章
但很可惜，即便是精于法术对决的人类法师也未必能够后手反制这几个早有预谋的精灵的法术，更别说对魔法的理解还只停留在原始巫术层次的兽人了。
雷云风暴确实出现得很快，威力可能也十分可观，但打不到目标，就全是白费。
……
几个金精灵法师施法完成后立刻隐去了身形，开始向下降落, 而下一刻，他们刚刚施法的结果才开始显现出来——
只见高耸的世界之嵴山脉挂满冰雪的顶端，好像是被一双巨大的无形之手敲击了几下，成片成品的冰雪开始滑落。
初时，还只有一些细微的沙沙声，但越往后，声音就越发响亮起来，以至于轰鸣声如潮, 几乎不逊色于刚刚兽人萨满召唤出来的雷云风暴。
甚至比那更响亮。
而在山脚下的兽人视角中, 伴随着海量冰雪滑落的，还有山体的震动，无数年的积冰、积雪滑落，俨然就是一场天崩地陷的灭世天劫。
无数兽人在经历了刚开始的震惊后，几乎都毫不犹豫地开始撒丫子往南方跑，气势决绝，只恨爹妈少给了两条腿。
但在这几乎遍及所有兽人部落的逃难潮中，也有一些逆潮流的存在，漫天冰雪降临之前，下半山腰处亮起了二十多个明亮闪耀的图腾光环。
原本这些大部落居于山上可以更彰显地位，但现在面临突如其来的灭世天劫，山下或许能够侥幸逃出去，山上的却几乎难以逃脱。
即便逃出去几个强大的萨满，没有部落的支持，最后也逃不过被吞并乃至灭亡的命运。
“通知族长, 立刻开始血祭！”
有苍老的大萨满从图腾神殿中走出，发出最高指令，这种关键时刻，只有威望与经验并存的长者才敢做出这样的抉择。
同一时刻，二十多个大部落几乎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决定，决定者的身份也大致相同。
石刀挥舞，无数人头落地，这一刻图腾之灵也变得无比活跃，不等鲜血从脖颈中自然涌出，便自行操控血液破体而出，向图腾柱蔓延。
之后，有萨满吩咐部落战士将尸体脱出，换成另外一批，继续宰杀，一般来说，兽人大部落都会在附近豢养一批小部落，专供血祭。
但现在，天灾来得如此突然，全用小部落之民显然是来不及了，此刻就只有让本部落的底层“自行”奉献了。
部落萨满掌控图腾，图腾创造图腾战士，图腾战士强于普通战士, 普通战士又强于普通族人。
当萨满一声令下要求血祭时, 自上而下迅速行动起来，当临时能找到的小部落之民被血祭完后，自家的祭品很快就被选了出来。
……
半空中，正隐匿身形的尹斯特一行，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即便早已不将兽人看成是与自己同等的存在，也不禁心有不忍，并为之叹息。
但此时，在山体上方积冰积雪滑落的雷鸣声的掩盖下，一切的惨叫声、哀嚎声、咒骂声，乃至叹息声，都微不可闻。
“这次必须至少摧毁两个大型图腾才算真正打疼它们，准备一下，等最后的冲击来临时动手！”
尽管心有不忍，但尹斯塔深知，仅仅只靠自然伟力是无法彻底消灭兽人的，萨满一定程度上就掌握了自然伟力。
血祭虽然会让这些大部落伤筋动骨，但至少大部分精锐族民能够幸存下来，加上山腰处连成一线的大型图腾光环，也会对山上滑落的积冰、积雪产生阻拦。
下方小部落幸存的就更多了。
而即便幸存不多，可只要图腾仍在，兽人就始终难以彻底根除，事实上，尹斯塔也不愿为尹尔法朗彻底根除兽人。
不仅他自己做不到，他所在的叶尔兰也很难做到。
如果北地只有一个国家、一个势力，那兽人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可北地并不只有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内部也不只有一个势力。
谁愿意无缘无故为他人牺牲，而自己还捞不到半点好处呢？
……
很快，轰鸣声更剧，到了尹斯塔等精灵已经不得不施法防护的地步。
而到了这时，山上滑落的积冰、积雪已经尽在眼前了，无数疯狂的兽人战士用石刀划破掌心，将血抹在额头，以期在即将到来的天地冲撞中获得图腾之灵的更多庇护之力。
萨满们也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但并不是用在掌控图腾，而是用在寻找可能的袭击者。
在这一切发生前，山下早有号角传讯，疑似南边的金皮长耳朵再次来袭，这和往常的袭击频率并不相同。
萨满们怀疑可能是大决战的开始，因而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但很可惜，尹斯塔等精灵这次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选取并不唯一，大灾大难之前，即便是智慧的萨满，也很难考虑周全。
几声轰鸣后，所有萨满都感知到一个信息——
有图腾之灵陨落！
但此时，天灾已经容不得他们多做考虑，除了少数大萨满敢于海量积冰积雪的冲击下操纵风雪前往查看外，其余萨满也只能顾着自己的部落，同时命令族人继续血祭。
……
而在另一边。
尹斯塔一行在摧毁两个大型图腾，并且击杀掉追击过来的几个大萨满，几个平常甚少见血的精灵法师，此刻更多了一丝嗜血冲动。
“要不我们再摧毁几个图腾柱？”有精灵提议道。
这一刻，尹斯塔倒是十分清醒，知道自己这一行的任务是什么，施展了一个凝神法术后，才冷静地拒绝了刚刚的提议：
“没必要，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再多就是在帮尹尔法朗了，你们也不希望尹尔法朗等下太轻松吧！”
“哦，对，差点忘了，那我们现在离开？”
“还不行，线索太少，必须给这些兽人更明确的提示。”
“尹斯塔法师，你这句话可是说道我心里去了，哈哈哈！”
随后，几个精灵各自行动，或是留下某些因战斗而遗落具备某些独有特征的饰品，或是与一些尝试探查的萨满面对面，放出几句带有自己身份的狠话。
差不多五分钟后，积冰积雪滑落至山脚，尹斯塔一行再次消失不见。
只是这一次消失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1803章 商议撤离、弱者悲哀
雷鸣般的雪崩结束后，世界之嵴南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但随后此起彼伏的哀嚎、哭喊、咒骂声却成了难以抚平的主旋律。
而在更南边，米拉尔河以南，尹鲁斯克人几乎全程目睹了世界之嵴闪电从雪白变成灰黑的全过程。
即便是再不懂事的人，也知道那发生了什么，现在远远望过去, 原本只在山脉上面小半截才有的雪白，现在全到山脉下半截了。
有人开始欢呼，他们的死敌兽人收到天谴了，但更多较为理智的却很清楚，仅仅这样的天灾却难以彻底覆灭兽人部落。
更别说，兽人又没有全都住在山上，即便山上的兽人被覆灭了, 下方丘陵中依然存在大量兽人。
失去了上方大部落的约束，今年的兽人潮恐怕是更难度过了！
米拉尔河与西冰洋交汇处，尹鲁斯克最大的聚居地中，尹鲁斯克领主来安在收到下属汇报后，几乎一刻不停地将其他大型聚居地的头领召唤了过来。
“各位，坏事了，刚刚的天灾想必你们也看到了，长远来看，这对我们尹鲁斯克算是一件好事，但问题是我们太弱了，恐怕撑不到享受好处的那一天了！”
尹鲁斯克各大聚居地有仅有远，在来的路上各个头领已经和各自的下属商量过此时的应对措施了。
在他们看来，经过这次天灾，兽人损失惨重，应该不至于继续发动兽人潮才对。
毕竟过去兽人潮完全是因为兽人太多，现在死了那么多，食物却没有变少, 甚至可能更多了，哪有什么理由继续发动兽人潮呢？
“来安领主，你想多了吧，刚刚经历这么恐怖的灾难，我看更应该是那些兽人担心南边的精灵前去扫荡，而不是担心他们打过米拉尔河。”
“对啊，即便他们真的打过来了，我们也可以撤入利维尔森林，依靠森林中的精灵魔法防守反击。”
几个头领你一言我一语，大意都是来安想多了，毕竟过去那么多年的兽人潮都撑过来了，现在兽人实力大损，难道还无法度过吗？
但来安作为众人公推的领主，却不能考虑得太片面，他将目光转向北方，好像已经看到了嘶吼着汹涌而来的庞大兽人潮，幽幽说道：
“如果兽人真的来了呢？到时候再撤离肯定会有大量民众被抛下，这是我们头领需要承担的责任。
“另外，这次北边动静太大了，南边的精灵很难不会有什么想法, 到时候他们还会让我们撤入利维尔森林吗？
“有没有可能让我们做他们的炮灰, 为他们抵挡兽人的正面冲击呢？”
作为尹鲁斯克各大聚居地公推的领主, 来安也算是出去见过大世面的, 他并不认为精灵哪里比他们更高尚，反而因为拥有更多、**更多，恶念也更多！
“不能再用去过兽人潮的经验来推断今年的突发情况！”
“那来安领主有什么计划呢？”
“首先当然是求援，向北地联盟、尹尔法朗乃至东边的耐色瑞尔求援，我们是弱者，自然更应该得到庇护。”
说到求援、庇护什么的，来安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在这样的世道生存，本就十分困难了，如果还想要脸面，那不是更难吗？
脸面这种东西是那些大国才能拥有的，而尹鲁斯克，实际上连一个城邦小国都不如，不只是人口、疆域不如，实力更是连人家的零头都没有。
“其次，立刻组织民众进行秋收，最迟两天内必须向南方撤离，可以暂时不进入利维尔森林，但必须做好随时进入的准备。”
来安说完，其中一个头领就开始诉苦了，“现在秋收会损失很多的啊！能不能再缓一缓，现在天气还没冷下来，兽人就算真要过来，也没那么快吧！”
“我知道会有一些粮食上的损失，但我们更不能承担民众大量死亡的风险，要是兽人真的来了，你那些粮食还能保得住吗？”
作为领主，来安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权力，但能被众人公推为领主，威望还是不缺的。
此刻他一再坚持，并且声称为一切可能产生的后果负责，其他头领尽管还有些不情愿，但也愿意跟着来安试一试。
毕竟两种误判，他们自己误判的后果却是难以承受的，相比而言，来安误判的后果却要小很多。
“对了，关于魔法的选择上，我们必须尽快抉择了，到底是选精灵魔法，还是耐色魔法。”
换了一个话题，但众人脸上的愁容却丝毫没有消去，精灵魔法更适合精灵，耐色魔法更适合人类，但问题是他们离尹尔法朗太近，离耐色瑞尔太远了！
如果选择全面拥抱耐色魔法的话，在获得自保实力之前，也不需要尹尔法朗额外做些什么，只要每年的兽人潮禁止尹鲁斯克人进入利维尔森林，几次下来，尹鲁斯克就算团灭，也要损失惨重。
可要是选择精灵魔法的话，也不过是和早期的耐色瑞尔一样，成为精灵的另类附庸，尽管现在也是，但谁还没有一点真正独立自主的期望呢！
可是耐色瑞尔有耐色卷轴可以翻身，尹鲁斯克有什么呢？
对于这个话题，几个头领都面露难色，“来安领主，是不是尹尔法朗那边又在催了？”
“催倒是没催，但我们也没多少时间犹豫了。”
“要说我，我们干脆并入耐色瑞尔好了，反正他们那边正在开拓新地，完全不用担心挤占他们原本的领地。”
确实，有这种想法的并不只有个别人，在有人说出心声后，几个头领都露出了心动的表情。
事实上，尹鲁斯克只是一个被强行捏合起来的国家，如果让他们自行发展，或许也会形成联合，但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效率。
毕竟连国名都是模彷“尹尔法朗”创造出来的，民众又能有多少国家认同、民族认同呢？
能加入一个强大的人类国度，自然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只是已经见过世面的来安却不这么想，他很清楚尹鲁斯克最大的价值就在于北地联盟中的成员国身份。
如果失去了这个，尹鲁斯克人在精灵乃至耐色人眼中，恐怕与荒野之中的野蛮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第1804章 独立之心、艰难求存
兰加斯平原上的兰加斯人好歹还有不俗的萨满传承，却也被耐色人斥之为野蛮人，那么连萨满传承都薄弱不堪的尹鲁斯克人呢？
真以为同为人类就能受到同等对待吗？
早在第一次进入精灵城市，被一个个金皮长耳朵当成动物观赏的时候起，来安就放弃了一切天真的想法。
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生存上，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的家人、朋友, 处在尹尔法朗边上，可以接触耐色魔法，却绝不能放弃精灵魔法。
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尹鲁斯克自爆了独立之心，并且还开始这么做了，这会使得尹鲁斯克的生存之路彻底断送。
几个头领继续商议了一番，便各自散去, 现在秋收还有不少阻力, 光是头领同意了还不算，还需要说服各方势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而在其余几个头领离开后，来安却没有立刻召集下属商议秋收事宜，而是来到了聚居地西侧的码头。
当看到码头上停靠的一艘明显有着精灵风格的海船后，来安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随手在路上抓了一个人，问道：
“马特现在人在哪儿？”
“啊——领主大人，马特船长还在船上，大人去了就能见到。”
来安点点头，朝船只停靠的方向走去，刚靠近船只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粗犷声音正在喝骂：
“一天天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是猪脑子吗？教过你们多少次了，这是魔法船，有魔法符文的地方不要动、不要动，为什么不听呢！”
“可是船长，这里已经破损了啊，如果不进行修理, 下次出海可能要出事的啊！”一个声音弱弱地的说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知道这船值多少钱吗？把你买了都买不起！”
来安在外面听着, 眼神有些暗澹, 他明白马特其实也未必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魔法船，根本不具备真正的魔法能力，但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如果不当成真正的魔法船来对待，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甘。
唉——
在心里默叹一声后，来安走进了船舱，将维修工赶出去后，他拉着马特在舱室内的工具箱上坐了下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知道的，这艘船并不是魔法船！”
“可是凭什么啊！我们明明付出了魔法船的价钱！那帮长耳朵真就欺我们连野蛮人都不如吗！”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谁知道这里有没有精灵的耳朵。”来安冷静地提醒了一句，便止住了话题。
马特此刻也好像清醒了过来，“我知道了，我会让他们好好修理维护这艘船的，大人放心吧，不会耽误大事的。”
“这么说的话, 你这次出海还是没有收获？”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就在西北方大概两天航程左右, 我在哪儿发现了一个小岛, 只是岛上全被冰雪覆盖，根本没法种植，不过周围的渔获倒是不错，勉强可以作为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不是让你往南方找找吗？你怎么去北边了？”
“过去不是有人看到北边有岛屿的影子吗？现在有了精灵的先进海船，总要先将已有的线索确认一下吧，如果真的找到了合适的岛屿，短时间内都不用再找了。”
“你啊——”
来安没有责怪马特，航海风险巨大，即便有了精灵海船，也不见得每次都能平安返回，先确认已有的线索也算不错。
另外，他心里隐隐还有着另一层担忧，那就是南方的尹尔法朗，同样临海，如果南方海域有宜居岛屿的话，会不会已经被尹尔法朗发现并占据了呢？
想到这，来安又提醒道：“往南边探索的时候，多留意精灵的痕迹，千万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
“大人——”
“记住了没有！”来安板起面孔，严厉地说道。
马特尽管非常不情愿，却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右手握拳重重地砸在自己胸口，以示绝不违背。
见马特记住了自己的话，来安的语气这才有所缓和，“我会想办法从耐色人那里买一份海图，但现在，还需要你多冒一点风险。
“尹鲁斯克这边的发展空间太小了，即便未来米拉尔河北部的兽人全灭，这样一片优握的土地也不可能任由我们做主，必须寻找更合适的发展空间。”
“我明白，大人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不差这一两天，这是长远之计，这几天你先将船修好，另外回家休息两天，过两天可能撤去南方了。”
“撤去南方？是因为刚刚北边世界之嵴上的变故吗？”马特连忙问道。
刚刚的变故发生得太快，他忙着修船没太在意，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但北边的世界之嵴从原来的上白下灰，变成了现在的上灰下白，他还是能看到的。
如果要撤去南方的话，根据以往的经验，那岂不是说兽人潮马上就要来了？
马特现在的心乱糟糟的，来安见状，安慰道：
“是的，最近一两天就要开始撤离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将家人带去北边那个小岛上暂住，等兽人潮结束后才送回来。”
“今年真的还会有兽人潮吗？那样的天灾，兽人不应该损失惨重吗？怎么还会有兽人潮呢？”
马特并不怀疑来安的判断，他只是有些难以接受，每年兽人潮，即便能够撤入利维尔森林，也还是会有很多人死去。
不过在听到来安说可以将家人带去岛上时，马特心动了一下却还是拒绝了，“那岛上情况不明，而且我也不想让领主大人难做，还是让莉莉他们和大家一起撤离吧。”
他这艘精灵海船不是什么秘密，当初购买时就有很多反对声，如果再将公船私用，不仅是他，恐怕领主大人也会很难做。
对于马特的选择，来安感到十分欣慰，同时也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好来安的家人。
在离开前，他最后提醒了一句，“海上航行远离陆地人心多变，对船员好一点，可以避免很多意外。”
“嗯，我知道了。”
来安自己观察了一下马特，见他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才放心离开。
第1805章 王与顾问共治天下
艾林塔尔。
高等法师泰伦急匆匆地闯进冕王宫廷，差不多半刻钟后不断有使者从宫廷内走出，同时也伴随着一个消息传出——
今年的兽人潮提前了，而且比往年更加严重！
尹尔法朗各地，特别是北境的各个城镇，纷纷向更遥远的北方排出斥候，以便随时掌控兽人动向。
与此同时, 冕王宫廷内，关于如何应对这场突然起来的兽人潮，顾问们也有着不同的看法。
其中一位顾问神态轻松，似乎一点也不将这次堪称史无前例的兽人潮放在眼里，澹澹说道：
“泰伦法师带回来的消息很及时，现在最要紧不是寻找可能的幕后黑手，而是如何应对兽人潮的冲击。”
只是他刚说完，就有另外一位顾问提出不同意见, “陛下，我的建议正相反，只要封闭北境迷锁，兽人最多是在利维尔森林外围肆虐一番，终会退去，即便不退，来年也可以从容击破。
“现在最关键的恰恰就是找到这件事幕后的推手，既然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事，未必没有其他后手，忽视这一点只会让我们陷入到无休止的被动应付中去。”
“这件事背后还能有谁，不是科曼索就是叶尔兰，难道现在要因为这事和他们开战吗？”
对于幕后黑手是谁，罗瑞安冕王的顾问们大致都有相同的判断，不是科曼索就是叶尔兰。
前者与尹尔法朗几乎是死敌般的存在，而后者，近期古代要塞出现在斯鲁文德，尹尔法朗也想从中谋利, 叶尔兰为了拖住尹尔法朗, 未必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同样的科曼索，也不会甘心放弃那个可能储存在战争法器的古代要塞，加上尹尔法朗一贯敌视他们，为此提前引发兽人潮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耐色瑞尔，或者其余小国，这些顾问们就没有多少考虑了。
毕竟，耐色瑞尔是尹尔法朗的盟友，古代要塞属于精灵财产，人类闹再欢也轮不到他们。
而那些小国，确实有搅浑水的动机，只是这种事但凡做了，就必定留下痕迹，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对于大国来说，也根本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要一个怀疑就足以让小国坐立难安了。
罗瑞安冕王的顾问们并不认为那些小国真有胆量算计尹尔法朗，自保还来不及呢，这般挑衅不是找死吗！
罗瑞安看着一众顾问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起来，他却将关注点放在另一个问题上：
“泰伦法师，刚刚你提到在北边发现了兽人屠戮者学会活动的痕迹，是吗？”
“是的, 陛下。”
“有保存样本吗？”冕王又问。
“有，甚至我还抓到了一个与当时的施法者打过照面的兽人萨满。”
“兽人暂时不管，你将保存的痕迹给沃利斯看看。”
冕王这么一说，名为“沃利斯”的顾问顿时有些不满，“陛下，兽人屠戮者学会是挂着我名下不错，但是陛下——还有诸位，难道你们认为我对学会的掌控力就那么差吗？”
“沃利斯不要激动，我不是在责怪你，而是想让你看看那些幕后黑手的手段，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破绽。”冕王连忙安抚道。
尹尔法朗早已完成了集权改革，但权力并非集于冕王一身，而是集于一个名为【执政顾问团】的实权部门。
同时也是尹尔法朗迷锁体系的真正掌控者，冕王只对其有罢免、监督权力，至于任命，则全由更下级的议会推举。
同理，冕王任命传承，由上一代冕王负责，但却可以由【执政顾问团】发起罢免。
只不过，在尹尔法朗进行集权改革之初，冕王就与执政顾问互相盟誓，忠于职守，只要不犯一些原则性的错误，就不用担心被罢免。
像这次，如果提前引发兽人潮的施法者却是是沃利斯的下属，那他确实有可能被冕王罢免。
只不过此刻，一种执政顾问早已有了定论，这件事背后比如是科曼索或者叶尔兰。
因而在罗瑞安冕王安抚几句后，沃利斯便恢复了镇定，实际上，他担心同僚更甚于担心冕王。
执政顾问名额有限，同僚有时候为了将更贴近自己阵营的候补执政顾问推上来，未必做不出将一个现有的执政顾问搞下去的做法。
只不过一旦成了执政顾问，周围必定有诸多势力汇聚，执政顾问之间一般只有资历高低，而无权限高低，也就很难长期操控。
如果强行操控，反而会将对方推到另外的执政顾问那边。
所以，从尹尔法朗建立集权体制到现在，近两百年的时间里，还从来没有一个执政顾问是因为权斗而下台的。
毕竟上面还有一个冕王，双方权责分明，如果冕王处事不公，未必不会成为他自己未来被罢免的导火索。
接下来，在泰伦法师的展示下，沃利斯看到了所谓的学会活动痕迹——几个带有学会标志的徽章饰品，以及施法后未消除而被泰伦截取保存下来的的灵光残余。
徽章饰品不足为奇，只要有心，甚至都不需要彷制，能够直接从学会商店买到正品，倒是那点灵光残余，让沃利斯有些迟疑。
他所创立的【兽人屠戮者学会】，内部有一些他为学会专门创造的独门法术，每一个兑换者都有记录，外人几乎不大可能获得。
但现在，他却从那点灵光残余中发现了学会独门法术的特征，这简直让他难以接受。
“这必定是敌人的诡计，屠兽法术虽然限制学会以外的施法者兑换，但据我所知，国内早就有屠兽法术在暗中流传了。”
“这点我可以证明！”
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将那点灵光残余保存回来的泰伦，他虽然不是执政顾问团的成员，却也在体制内拥有执法者权限。
在来宫廷的路上，他就已经借助迷锁搜索过这次保存的灵光残余所具备的要素特征，国内确实有不少施法者掌握了类似的法术。
如果是权斗，即便在其他施法者掌握了类似法术，那点具有沃利斯麾下学会法术特征的灵光残余，也可以用作推倒他的把柄。
但现在，外界威胁的优先级显然要高于争权夺势的优先级。
第1806章 争论、哭廷
“这件事已有定论，就不必再议了。”罗瑞安冕王先是一锤定音，随后又问，“沃利斯，你有从中发现什么破绽吗？”
“陛下，这点灵光残余太过残缺，我只能大致判断确实与屠兽系列法术的某些特征十分相似, 但那几个徽章饰品，我敢肯定绝对是彷制品！”
“哦？怎么说？”
“我创立的学会的徽章虽然在艾林塔尔学会总部就有正品售卖，但我料想那些幕后黑手是不敢进入那里从而留下痕迹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兽人屠戮者学会的徽章材质是用的是铸币材料，只是经过了一定的修饰, 泰伦法师展示的这几枚徽章饰品上有伪造的使用磨损痕迹, 通过这些痕迹就能看出这些徽章的材料并非铸币材料。”
说完，沃利斯拿出了一个自用的学会徽章，施法在其表面留下了一道磨损痕迹，一众顾问果然发现两者材质差异。
这时，沃利斯又继续说道：“实际上，学会从来没有想过在徽章上赚钱，旧徽章可以到总部免费换成新的，一般来说，根本不会有哪个施法者会将徽章用到表面磨损的地步，实际上仅凭这点就可以判断出是伪造的。”
如果是人类的话倒是有可能，但精灵，即便现在的尹尔法朗精灵在过去都是底层平民出身，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就养成了上层精灵精致的作风。
实际上出身血统从来不是区分上层、底层的关键，力量才是。
沃利斯甚至觉得幕后黑手故意留下有长期使用磨损痕迹的饰品是对现在尹尔法朗精灵的羞辱。
“泰伦法师，伪造徽章的线索就交给你去调查，有什么需要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陛下，来之前我已经初步追索过这几枚徽章饰品的线索, 但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阻断了，我需要米凯尔顾问授权使用内务部迷锁进行调查。”
尹尔法朗集权改革后, 所有迷锁被纳入同一体系内，但内部权限划分还是各有不同，如内务部实际上就是情报部，专擅探知追索，分属执政顾问米凯尔管辖。
泰伦虽然是高等法师，而且也在体制内任职，但却直属于冕王麾下，负有监督、执法之责。
但要说专业的话，在探知追索方面，还是内务部更为专业。
由于事关重大，执政顾问米凯尔自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刻意刁难，不等罗瑞安冕王开口，他就当场答应了下来，并且直接操控迷锁为泰伦赋予了相关权限。
实际上这件事交给内务部更好，但谁让这次事件是冕王下属最先发现的，冕王有借此事展示权威的想法，米凯尔也不会过多扫兴。
冕王与执政顾问共同治理国家, 在尹尔法朗内部早已形成共识，冕王威望大涨并不会有损执政顾问的实权, 反而一个有威望的冕王更能团结下层民众。
……
泰伦离开后，宫廷内继续就之前是否封闭北境迷锁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这个问题很重要，关系到尹尔法朗未来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内的战略方向，如果选择封闭北境迷锁，意味着放弃利维尔森林外围区域，同时也会为迷锁造成损伤。
但少了兽人潮的牵绊，尹尔法朗可以将更多精力放到对斯鲁文德新发现的那个古代要塞的争夺上。
当然，选择这个方向，隐患也不是没有，提前引发兽人潮的幕后黑手还未找到，说不定还有后招，万一他们在国内搞点大事，那即便从古代要塞中获得了一些利益，可能也无法弥补这部分的损失。
而如果选择不封闭北境迷锁，实际上就意味着正面应对兽人潮，同时也加大力度追查幕后黑手，但这也意味着可以投入古代要塞争夺中的资源、精力要大打折扣。
这个选择是较为稳妥，也较为保守，虽然不会产生过于严重的后果，但如果没法从古代要塞中获利，别国的强大，也就间接导致了己方的衰落。
古代要塞不比其他，内部很可能储藏着强大的战争法器，这足以改变国与国之间的力量对比。
……
冕王宫廷内的讨论一直持续到尹鲁斯克使者到来，也没能得出一个确定的结果，对此，罗瑞安冕王决定先见一见尹鲁斯克使者，正好也让顾问们冷静一下。
尹鲁斯克这一次来的使者是一个留着浓密络腮胡子的中年壮汉，一进入罗瑞安的议事大殿便扑倒在地，用蹩脚的精灵语哭喊道：
“罗瑞安陛下，救救尹鲁斯克的子民吧，今年的兽人潮提前了，尹鲁斯克损失好几位精锐斥候才确定了今年的数量也比往年多了好几倍，如果没有尹尔法朗的支援，尹鲁斯克灭亡不远了！”
这家伙一边哭还一边在地上扭曲蠕动着朝罗瑞安的王座爬去，大殿内一个个执政顾问憋着笑将头转向了别处。
罗瑞安深吸一口气，一手止住了尹鲁斯克使者继续向前蠕动的动作，无形的力量更是将其从地上拖起来站直了，顺便还清理了一下被对方蹭脏的地面，之后才缓缓开口：
“使者莫慌，尹鲁斯克是尹尔法朗的保护国，尹尔法朗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尹鲁斯克领主还有什么话让你转告我，一并说来。”
“兽人来势汹汹，尹鲁斯克完全无法阻挡，领主大人想请罗瑞安陛下允许尹鲁斯克子民进入利维尔森林暂避。”
“可以，另外我会让加格斯城为你们提供食物，如果要撤的话，就尽早撤吧，尹尔法朗这边可能会封闭北境迷锁，如果晚了的话，那你们可能就要独自面对兽人了。”
“封闭迷锁？！”
使者瞬间惊呆，他知道这次兽人势大，却没想已经大到连精灵也不想正面对抗的地步，这让他更加焦急了。
此刻他恨不得立刻飞回尹鲁斯克，倒不是为了传讯，传讯的话，尽管尹鲁斯克魔法不发达，但也不至于连传讯的能力都没有。
他想的是自己的家人，这种危难时刻只有亲自照看才会放心。
于是他嗫嚅着看向罗瑞安冕王，却不知如何开口，罗瑞安见状，微微一笑，“使者还有什么想说的？”
“陛下，我想返回尹鲁斯克，不知道——”
“想返回尹鲁斯克？”
罗瑞安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这个，留在艾林塔尔可以免受兽人侵袭之险，回去的话却未必能及时撤入利维尔森林迷锁范围内。
但既然对方有心与族人共患难，罗瑞安还是愿意成全的。
说起来，尹尔法朗在经历艾瑞凡达的大清洗后，也是一群几乎毫无力量的平民互相砥砺着，才逐渐从废墟中发展起来的。
这般想着，罗瑞安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送你回去吧！”
第1807章 神秘组织猜测
两天后，世界之嵴异变，兽人潮即将提前爆发一事相继传遍了北地诸国，夏多身处耐色南境，知道这事还是希尔达兰娜通知他突袭行动时间的时候顺带告知的。
而他在跟七塔方面确认过消息后，也不免产生了一丝联想，怎么就这么巧, 一场提前爆发的兽人潮将唯一还算平静的尹尔法朗牵扯进来了。
埃弗瑞斯卡大长老被刺暂且不谈，这和神秘组织有关，而神秘组织又在精灵诸国都有势力，但现在都还隐藏着呢！
而除了这个，尹尔法朗境内近期确实没有什么足以牵制精力的大事发生，也就是说，北地五大国中只有尹尔法朗可以全力争夺新发现的那个古代要塞。
可是现在，兽人潮提前爆发了，夏多不确定尹尔法朗那边应对兽人潮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用大夏领类比的话。
只要出现若干能够短暂牵制住他的兽人萨满，那大量兽人就可以长驱直入了，想要抵抗，就只有用人命或者大量魔法装备去抗。
无论那样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实际上对于兽人来说，普通兽人都没关系，还节约粮食呢！
只要图腾柱不损，过个几年又可以卷土重来。
实际上，经过这么些年的“磨合”，北地各国包括耐色瑞尔在内，每年依然有兽人潮，只是烈度控制得恰到好处。
人类、精灵不愿付出巨大代价去彻底覆灭兽人，而兽人也乐得每年扔出一部分老弱病残从而让他们内部得到优化。
真正有青壮的兽人潮好几年才来一次，就比如之前的萨维尔领，十年才来一次，平常都只有小规模的骚扰。
而耐色内地的一些领地, 只要边境的那些领主不摆烂, 故意将兽人放进来，几十年见不到兽人也很正常。
这次世界之嵴异变突发的兽人潮，夏多几乎可以肯定必然是人为引发的，最大的嫌疑就是叶尔兰。
一边策划爆出耐色卷轴线索，将耐色瑞尔和科曼索拖下水，另一边又引发尹尔法朗北部的兽人潮。
这样至少北地五大国之三都被牵扯了精力，难以在古代要塞一事上与叶尔兰竞争。
至于丹左，那群矮人对地表的兴趣远小于人类、精灵，古代要塞中的宝物能轻易获得自然最好，但现在要塞是在斯鲁文德这个叶尔兰附属国境内。
这么麻烦的事，夏多估计矮人大概率不会掺和。
“只是叶尔兰这么玩弄机巧，就不怕翻车吗？还是说他们已经确定并且有把握取出古代要塞中某些大威力的、足以让他们扛过诸国责难的战争法器？”
夏多其实很不能理解叶尔兰方面的想法，既然古代要塞出现在斯鲁文德境内，那就宣传是自己所有，其他势力敢参与那就战争，夏多相信只要这么一来，其余诸国大概率不会参与，至少不会大摇大摆地公开前往。
“还是说叶尔兰实际上完全没能掌握那个古代要塞的准确信息, 掌握的反而是斯鲁文德？”
斯鲁文德战败已经超过千年，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能被叶尔兰彻底吞并，可见其反抗意志之强烈。
如果被他们获得了古代要塞中的大威力战争法器, 叶尔兰不仅要失去一个可以随意利用、驱使的附属国，还将多出一个敌对关系很难修复的死敌。
或许只有这样堪称灭国的危机，才让叶尔兰不得不选择行险弄巧挑起诸国动乱。
“那么这次所谓的突袭神秘组织基地的行动呢？”
夏多不禁有些怀疑，这是否又是叶尔兰的某些诡计，想要将耐色瑞尔拖入某些短时间内难以挣脱的境地。
甚至这所谓的神秘组织基地就是斯鲁文德的某处要地？
这也不是说不动，一个忍辱负重长达千年之久的战败国，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任由战胜国摆布呢？
或许神秘组织就是斯鲁文德的复国组织！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复国，包括刺杀埃弗瑞斯卡大长老，或许就是埃弗瑞斯卡大长老在出访斯鲁文德的时候察觉到什么，才不得不将其灭口。
这可能是意料之外的事，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神秘组织积攒力量至今或许已经到了复国的边缘，只是差了一个契机。
此时刺杀一国首脑，将北地搅乱，然后自己偷偷开启古代要塞，取出大杀器，顺势宣布复国，也算是一个正常流程。
可是这样一来，又有一个新问题——北地要塞泄露得太早了。
或许因为叶尔兰对斯鲁文德的渗透，或许是埃弗瑞斯卡大长老临死前将消息透露出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串的事件中透露出太多巧合，不管是叶尔兰，还是神秘组织。
身为局外人，或者完全被动的参与者，夏多更多的就只有猜测，证据什么的完全没有。
“早知道就不该参与！”
因为可能涉及到一个长达千年的复国计划，夏多深知个体的力量在其中是非常渺小的，同时他一个外人，被一群疯子惦记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七塔已经决心参与，契约都签了，他也不好中途放弃，否则这不仅会损失个人信誉，连带耐色瑞尔的信誉也将扫地。
“明天，明天！”
夏多喃喃念叨了两句，再次投入了对自我思维模式的探索之中。
……
智脑研发至今，一定程度上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只是底层的基础思维模式还不够完备，如果只是一些既成的、确定的思维，无论是速度还是效率都远超夏多自己。
但如果要进行一些更为复杂的涉及到概念、判断、推理等方面的思维时，速度依然很快，但准确率，或者说效率就远远不如夏多亲自来了。
夏多研究智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节省时间，这就需要智脑同时具备大量确定思维过程的极速，以及对复杂问题思考的准确性。
当然，这里光说准确性可能并不准确，应该说“基于自身认知的判断准确性”，这是一个个人特征十分显着的私人工具，而不是一个绝对正确的“真理许愿机”。
第1808章 秘匣藏剑、协商
实验室中，夏多将智脑三级思维网络拓展到六级，但思维网络的改进对于思维复杂度的提升并不明显。
这再一次印证了他猜测——需要从基础思维模式出发，找出更多的思维模式，才能让整体的思维更为完备，而接近于一个正常人。
但短时间内，想要搞清楚意识的具体组成几乎不大可能, 夏多现在已经将这个项目转为长期计划，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能真正洞彻意识原理。
当然，尽管智脑还相当不完善，但在浮空城迷锁项目上，已经能给夏多带来很多帮助，至少能节省诸多用于验证的计算过程。
偶尔智脑脑洞大开、天马行空，也能给他提供一些乐子，甚至于一些灵感。
……
就在夏多为即将到来的突袭行动感到为难之际, 东方的理斯塔尔森林中，科曼索同样收到了关于世界之嵴异变的消息。
科曼索尔，统治之塔。
尹利瑟尔冕王在起居室接见了拖延至今才刚从阿斯科尔返回的杰里尼斯，看着自己这位态度恭谨诚恳的附庸，尹利瑟尔心中有火却发不出来，最终也只是澹澹地说了一句：
“这么说，你就只带回来一个猜测吗？”
“是的，袭击者很狡猾，几乎清除了全部痕迹，如果不是最近世界之嵴异变，恐怕还不能得出这样的猜测呢！”
杰里尼斯恭敬地说道。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在得知世界之嵴异变之前，不管是他还是艾利坎特，都将调查的重心放在了国内。
毕竟他们在阿斯科尔发现了金精灵活动的痕迹。
当时，艾利坎特法师就断定必定是国内的政敌所为，杰里尼斯虽然有所怀疑，却也没有当面反驳。
直到世界之嵴异变的消息传来, 他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叶尔兰为了牵绊住科曼索，以获得在争夺古代要塞时的一点优势。
只是艾利坎特早就回来了，冕王不应该不知道啊！
杰里尼斯在心里小心揣测着冕王这次召见的目的，同时面上也愈发恭敬诚恳，毕竟这次王子失踪也有他的一分责任在。
“陛下，这次事件虽然我们猜测可能和叶尔兰有关，但也只有猜测，我建议调整调查方向，同时加大调查力度。”
这都是套话了，尹利瑟尔一点也不想听，斟酌一番后，他直视着杰里尼斯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说道：
“我要你前往泰维曼萨，试探叶尔兰各方面的反应，我会让艾利坎特给你提供相应的支持，这次不要让我失望！”
“这——”
杰里尼斯心里一阵叫苦，特别是最后那句“这次不要让我失望”，不就是说他之前让冕王失望了吗！
犹豫了一下, 杰里尼斯还是答应了下来。
……
杰里尼斯离开后，冕王转身走向了起居室附近的一个藏品室，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依然灵光湛湛的魔法匣子。
里面是一柄剑刃像是由石头凋刻而成的长剑，与冕王腰间的统治之剑几乎完全一致，都时刻散发着耀眼夺目的魔法灵光。
冕王将匣子中的长剑取出，在手上摩挲了几下，又放了回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随后他将长剑收起，再次封入秘匣中，随后快步走出了藏品室。
……
七塔。
尹奥勒姆亲自拜访古斯塔夫高塔，这样重要的人物，巴迪加尔自然要亲自接待，只是落座后尹奥勒姆却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径直问道：
“你们到底带夏多做了什么？这两天奥法联合会的回避探知法阵几乎时刻被触动着！”
很早之前，尹奥勒姆就答应夏多为大夏领设置遮蔽，但过去那么久，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最近这样的探知力量。
因而他不得不怀疑七塔到底做了什么，使得夏多也受到了影响。
听完尹奥勒姆的质问，巴迪加尔也不禁苦笑，谁能想到只是抓了个科曼索王子，就引来这么大的追索力度。
实际上，即便今天尹奥勒姆不来找他，他也会主动找过去坦白，因为七塔已经快要遮掩不住了。
凡所存在必有痕迹，包括清除痕迹这一动作本身。
乃至回避探知，也会留下大量可供追查的痕迹，只是正常情况下，没人会追查这种看似没头没尾、完全找不到指向的线索。
但这次的事件可能真的触动科曼索了，搜索力度之强几乎前所未有。
七塔方面已经尽力遮掩误导了，但越是遮掩破绽就越多，被发现也就是迟早的事，而要是不遮掩的话，可能在事发当天就要被发现了。
“尹奥勒姆大师，这件事是七塔过于自信了，我们本该早点告知您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抓了科曼索的塞尔王子，对方恐怕急了，这两天正在拼命追查。”
“……”
尹奥勒姆深深地看了巴迪加尔一眼，七塔之前追踪耐色卷轴线索一事他是知情的，毕竟就是他将希尔达兰娜的消息告诉七塔的。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到科曼索王子，甚至于七塔已经将对方抓过来了，这，这实在是——
怎么说呢？良久尹奥勒姆才说憋出一句：“找到耐色卷轴了吗？”
“找到了，不止一张，而是一组！”
“竟然有一组！”
尹奥勒姆眼睛一亮，如果说只有一张的话，那科曼索方面或许还可以辩解王子只是偶然所得，但如果是一组（十张）的话，这就很难解释与盗窃者无关了。
“你们怎么做？”
“谈判，让他们交还剩下的几组，如果可以的话，还要让他们承认盗窃行为，并为此道歉、赔偿。”巴迪加尔一副理所当然地口吻说道。
尹奥勒姆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是该这样，那什么时候开始谈判呢？”
“至少等答应希尔达兰娜的突袭行动之后，在此之前，塞尔王子在我们这边的消息必须隐藏好。”
“我明白了，我会动用奥法联合会的资源帮忙遮掩的，但也瞒不了多久，七塔方面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
实际上，尹奥勒姆已经开始帮忙回避探知了，正因为已经插手，他才知道自己这边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也就是两三天，各种线索就会多到难以隐藏的地步。
“希尔达兰娜通知明天开始行动。”巴迪加尔将行动时间告诉了尹奥勒姆，并问，“奥法联合会那边因为没问题吧？”
“没问题，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布罗德配合你们。”
“那就太好了，不过布罗德不需要跟我们一起行动，在后方接应我们就行了。”
两人三眼两语间便做出了决定。
第1809章 安塞山脉、上位途径
第二天。
夏多早早地来到塞汶顿，在面见巴迪加尔后，和一位名为“普曼”的大奥术师一同前往与希尔达兰娜约定之地。
叶尔兰东部边境，一处原始丛林中，先是一点灵光乍现，随后一道感知场域如水银泄地般向着四面八方铺陈开来。
当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感知场域随即隐没, 随后一道传送门在那身影不远处打开，夏多和普曼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两人，希尔达兰娜先是皱了一下眉头，随后问：“就你们两个人吗？巴迪加尔没来吗？”
“就我们两个，难道还不够吗？”夏多笑着说道。
至于巴迪加尔，之前在阿斯科尔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现在有了转圜余地，巴迪加尔又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呢！
这不是危险不危险的问题，而是身份问题, 一国首脑总不至于事事冲锋在前，那要手下人有什么用。
“两个人就两个人吧，希望两位尽量配合。”
希尔达兰娜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实际上人多也不一定好，关键是要看力量强弱，如果带一群弱者，那还不如干脆放弃行动呢！
“没问题。”
接着，夏多简单为希尔达兰娜介绍了一下普曼，这都是可以说的，毕竟巴迪加尔关于普曼的介绍也不多，甚至连普曼这个名字到底有几分真实性夏多也有些怀疑。
“这次的目标难道就在这附近吗？”夏多问道。
“当然不是，如果在这附近的话，刚刚你们来时的动静已经惊动到对方了。”
希尔达兰娜摇了摇头，随后一指点出，在双方中间创造出一幅幻影地图，其中右下角的位置被高亮处理了。
“不知道两位对叶尔兰东南部的安塞山脉有多少了解？”
“安塞山脉？”
夏多迅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然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只知道安塞山脉是叶尔兰和沙尔文的实际分界线, 其余我就不太清楚了。”
“首先，安塞山脉是叶尔兰领土，只是初代冕王为了表示两国情谊、渊源，才将弗兰德斯峰以南区域的实际控制权赠予了沙尔文。”
希尔达兰娜面无表情地解释着，很快就提到重点，“因为种种因素，两国都没有选择实际控制安塞山脉，只在附近设立了若干观察哨所，因此那里也是叶尔兰境内少有的、几乎完全不受迷锁监管的区域。”
“原来如此。”
夏多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起初他还以为要深入叶尔兰境内行动呢，只是那样的话就不得不跟迷锁打交道了，希尔达兰娜真要什么小心思，很容易就能让他陷入绝境。
即便双方事先签订了法术契约，也未必保险，夏多亲身经历了巴迪加尔和希尔达兰娜签约的全过程，他很清楚那个契约附带的由双方共同加持的违约惩罚法术固然是很强大、很有威慑力，但并不至死。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夏多充分考虑对方背约的可能了。
现在听到目标所在是在安塞山脉这个一个两国中间地带，虽然仍不能排除希尔达兰娜背约的可能, 但没有迷锁监管、控制, 夏多自认不惧任何陷阱。
更别说，在他身后还有布罗德乃至尹奥勒姆可以随时支援。
……
接着，希尔达兰娜继续介绍这次行动的目标，“由于安塞山脉中没有迷锁监管，不少走私商人、通缉犯都隐藏其中，甚至建设有秘密据点，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两国密探、正常商人，或者隐居的施法者，所以我们此行仍需小心谨慎。”
“那目标是完全隐匿，还是有什么伪装身份？”
“用的来尔商会的身份，见了一个补给据点。”
“来尔商会？”
夏多仔细回忆了一下，确认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此，希尔达兰娜解释道：“来尔商会是叶尔兰东南的一个小商会，主要从事沙尔文方向的粮食贸易。
“传送法阵或者传送门对大商会来说可能不是什么问题，但对小商会来说，就是难以承受的负担，更别说粮食贸易主要是走量，利润率极低。
“他们选择用驮兽横跨安塞山脉运输，近几年他们差不多已经攒够了资金，很快能够建设多端存储仓库，大商会通常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当然这就是题外话了。”
“这个来尔商会有问题吗？”夏多又问。
“来尔商会本身没什么问题，至少根据我调查到的结果来看确实是这样。”
希尔达兰娜起初也以为来尔商会背后就是神秘组织，但经过她（自己以及下属）的仔细调查是，来尔商会就是一个普通商会。
如果真有神秘组织在背后的话，也不至于连多端存储仓库都建不起来。
但不管来尔商会和神秘组织有没有关系，这次事件之后，他们的崛起之势恐怕要遭受打击了。
不过，希尔达兰娜可没有半点同情，对于上位家族来说，下面的小家族、小商会完全就是定期收割的对象。
还没有被收割，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对方太弱了。
一般上位家族都会接受大量小家族、小商会的挂靠，但平时根本不会去管理，也不会命令他们做些什么，甚至连上贡都不需要。
只有等他们发展到一定的体量，才有资格被收割，当然收割并不等于消灭，收割的是对方发展的潜力，如特产、技术、宝物、人才、渠道等等。
在叶尔兰，小家族想要发展成大家族，乃至真正统治叶尔兰的上位家族，基本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给上位家族卖命。
直到做出足够的功绩获得一套完整的至高魔法传承，这才有了成为上位家族的前提，之后还要代代都能培养出高等法师，才算是有了上位家族的底子。
再之后便是获得其余上位家族的认同了，如果得不到认同，即便拥有上位家族的实力，难道还抵得过所有上位家族总和吗？
当然，现实操作起来，拥有上位家族实力这一步差不多就要几千年时间，而能撑过这么多年不消亡的家族，大抵也是上位家族了。
即便不是，一定程度上也能得到上位家族的认可。
第1810章 冕王疑云、剑咏大师
而另一方面，有晋位者自然就有没落者，上位家族一旦没落，基本就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瓜分，然后从头再来。
说不定几千年后又能重回巅峰呢！
但很可惜，衰落容易崛起难, 叶尔兰如今的上位家族大都是从皇冠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后来在沙尔文找不到发展乃至崛起的机会，才冒险独立建国。
但这样的机会是极少的，如果不是当初斯鲁文德势大，而沙尔文又需要一个能在西北方向挡住斯鲁文德入侵的屏障，叶尔兰根本就建不起来。
而叶尔兰上位家族的发展、壮大，实际上就是伴随着叶尔兰的发展、壮大起来的，这其中有多少凶险，又费了多少心思, 作为后辈，希尔达兰娜很难体会到。
她只知道一点，精灵社会阶级固化十分严重，只有让动乱打破阶级，才是下位者上位的唯一途径。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非常不满冕王的改革，但在关键问题上仍然会和冕王站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她深知秩序压倒一切，冕王的改革无法打倒上位家族，但动乱却可以。只要动乱不起，无论叶尔兰国内如何改革，也不过是换一盘棋继续下，棋手还是原来的棋手。
只是冕王疑似神秘组织成员这点，还是让希尔达兰娜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阴影，刺杀埃弗瑞斯卡大长老，她已经很确定是神秘组织所为。
仅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神秘组织对于当下秩序似乎并不满意，并试图以暴力的方式摧毁当下秩序，并建立一个全新的更符合他们利益的秩序。
只是赫利恩冕王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希尔达兰娜怎么也想不通, 理论上她和冕王在对叶尔兰的心态上并不会有多大的差别，她在得知刺杀者身份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神秘组织不能留。
她相信冕王对此了解的绝对不会比她少，但冕王偏偏与神秘组织暧昧不清，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统治者心态。
至少不是一个正常的精灵统治者的心态。
作为统治者，私底下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明面上，所有态度必须明确，如果暧昧不清必然会导致下面乃至他国误判。
赫利恩冕王不应该不清楚这些，除非——
有什么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受胁迫？还是被控制？又或者被某种无法拒绝的利益诱惑了？
……
一边感叹着时局艰难，希尔达兰娜一边为夏多、普曼介绍了来尔商会在安塞山脉补给据点，也就是神秘组织秘密基地的情况。
很快，在穿过一个由希尔达兰娜事先布置好的隐秘传送门后，夏多一行来到安塞山脉附近。
这里也是一个补给据点，只不过已经被希尔达兰娜提前控制了，在这里，夏多见到此次行动的另一个参与者——
一个身着铠甲、腰悬长剑、眼神锐利的金精灵战士。
“这是我的朋友，剑咏大师安达罗斯克，他会跟我们一同行动。”希尔达兰为夏多两人引荐，同时也为对方简单介绍了一下夏多和普曼。
在精灵社会, 大师这个称号并不是轻易就能获得的，必须在某一领域达到登峰造极的造诣才可。
剑咏大师，按照夏多的理解，实际上是说这位安达罗斯克至少能够正面战胜一位资深法师。
精灵法师，常以“精英”、“资深”来区分等级，资深法师就相当于耐色法师中资深奥术师，至少接触到魔网第八层。
这样的剑咏大师甚至可以说对高等法师也极具威慑力，夏多在听到希尔达兰娜的介绍后，顿时感觉后背凉凉的。
而普曼更是夸张，竟然直接就拉开了距离，夏多对此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如果这个安达罗斯克的战力真如他所想的那样，近距离偷袭之下，普曼恐怕就只有跑路的份了。
至于夏多自己，他虽然也感到有些压力，但也仅此而已，人（也包括精灵）体的力量、技巧都是有极限的，即便有魔法物品或者法术加持，也很难突破这样的极限。
他就算不一定能打过对方，但对方也别想打过他，哪怕是正面交战，这点也毫无疑问，甚至于当他熟悉了对方的一些手段后，反转可能立刻就会降临。
想到这，夏多也将【否决之刃】取了出来，挂在了腰间，要的就是威慑。
在看到夏多也拿出一柄剑而且还是精灵古代制式的时候，安达罗斯克顿时眼前一亮，不再是一开始的高冷模样，饶有兴趣地问道：
“夏多领主也懂剑咏之道？”
夏多微微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但希尔达兰娜却帮他回答了：
“安达，之前忘记跟你说了，夏多领主曾在埃弗瑞斯卡的云冠宫当着北地诸国王者、领袖的面击败过弗瑞斯大师，你可别小看他！”
弗瑞斯大师？
安达罗斯克一听这个名字，眼神中原本还带着几分轻佻、自傲的审视探寻之色立刻转变为敬畏，乃至警惕。
弗瑞斯也是叶尔兰精灵，当然那位是月精灵，但对方除了“剑术大师”这个身份外，还是一位资深法师。
安达罗斯克面对弗瑞斯，唯一可以自傲的就是金精灵的身份了，只是在叶尔兰，金精灵固然有着由传统而来的上流身份，但却没有科曼索那么严格区分。
私下吐槽一下或许可以，但要是当着弗瑞斯的面还敢这样的话，一个同时是剑术大师的资深法师绝对会叫他重新做精灵。
对于安达罗斯克的这番态度转变，夏多并不在意，他深知精灵对人类的态度，即便在对方擅长的领域战胜了对方，对方依然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如寿命、家史、容貌、仪态、穿着，乃至走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想要真正改变精灵对人类的印象、态度，并不是出现个别人类精英就可以的，必须整体呈现出不弱于对方的实力才行。
……
简单的插曲过后，夏多一行很快便开始行动起来，从希尔达兰娜控制的这个临时据点到神秘组织基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如何过去而不被对方察觉，就是他们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第1811章 以太突进
来尔商会只是一个小商会，根本无力维持大规模的商队活动，它在安塞山脉的这个补给据点，差不多要一个月才会有一次商队经过。
夏多一行这次来得并不凑巧，就在不久前来尔商会的一支商队刚从这里经过，想要通过来尔商会的商队混进去并不现实。
而据希尔达兰娜介绍，神秘组织经营此处秘密基地已经有至少百年时间, 相关监控、警报措施做得十分严密。
除了拥有对基地所在山谷附近的实时监控外，他们还通过构建地脉网络对至少百里范围内的广域空间进行被动监控。
其中最敏感的就属传送了，此外还有一些特定法术要素，就算是希尔达兰娜有心之下，也没能完全调查出来。
毕竟，调查本质上就是要触发，异常触发多了，容易被神秘组织察觉。
不过，希尔达兰娜既然能发现对方的基地，至少说明她曾经进去过一次，而且还没有被对方发现，想必能有一些经验可供参考。
“我上次是追踪他们前来转运灵感之光药剂的施法者而来，过程多有巧合，但有一点我很确定，至少在进入基地之前，我们可以从以太位面过去。”
“转化灵体的过程不会被对方监控到吗？”夏多问道。
“很难。”
希尔达兰娜摇了摇头，解释说：“安塞山脉这边本身就常有以太生物活动，出现以太跃迁波动是正常现象，只要不在对方敏感区域繁复触发即可。另外，我们还可以施法遮掩，只是这次行动过后，神秘组织的其他基地恐怕就会有所防范了。”
“那靠近之后呢？你不是说对方的基地在来尔商会补给据点的地下岩洞中吗？在主位面有相关通道吗？还是说进入就必定被发现？”夏多又问。
对于希尔达兰娜所说今后神秘组织会有所防范，他其实是不太在乎的，如今神秘组织已经有走向公开化的趋势, 从其选择刺杀埃弗瑞斯卡大长老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走向北地诸国的对立面。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 夏多之前对神秘组织可能是斯鲁文德复国组织的猜测可能就不对了。
想要复国肯定不能太过得罪人，刺杀一国首脑还是太挑战北地诸国的底线了，或许对叶尔兰可以，但对其他国家肯定不行。
只是这样一来，关于神秘组织的真实背景又蒙上了一层雾纱。
这般想着，夏多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希尔达兰娜，他觉得对方肯定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信息，和神秘组织的真实背景有关。
对于夏多探究的目光，希尔达兰娜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继续解释说：“那个地下岩洞有一条隐秘通道连接地表的来尔商会据点，正常可以直接进入，但我们不行。
“直接进入的话可能触发警戒机制，上一次我过去也并非本体进入，而是将魔法印记藏在那个神秘组织的施法者身上暗中观察到的。
“那个地下岩洞防范比地表更严密，最关键的是它还和阴影位面重叠了，对于其内部的光影变化十分敏感。
“当然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旦对方认为无法消灭袭击者，那便有可能进行位面分离, 从而通过阴影位面逃脱。
“因而，我们还需要先前往阴影位面设置阻断法术，之后才能从主位面发起突袭。”
已经到了行动前的最后关头，希尔达兰娜对于行动的细节解释得十分详尽，对于夏多、普曼的疑问也尽可能地给予了解答。
从夏多个人的角度来看，至少他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陷阱，似乎一切都说得过去。
那么行动便开始了。
……
在希尔达兰娜控制的这个临时据点内，夏多一行先是转化成灵体，进入到以太位面，之后便在希尔达兰娜的带领下，穿过以太迷雾，朝着一个不明前路的方向前进着。
不同于物质位面和阴影位面至少在地理环境上还有着比较接近的对应关系，尽管这个对应可能是对应历史，也可能是对应未来的某种可能，但至少都有迹可循。
以太位面和物质位面的关系就十分复杂了，至少在地理环境上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对应关系。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进入以太位面迷失的概率要远大于进入阴影位面，更别说阴影位面和物质位面还有诸多天然通道。
即便迷失严重，只要不死，而且还愿意走，就总能回到他所在的物质位面。
而如果是以太位面的话，一旦迷失，即便脱离了，也很可能进入到其他物质位面去了。
两者风险不可同日而语，但作为施法者，夏多一行还能施法保留物质位面的视角，通俗讲就是——
在看见以太位面景致的同时，还是看得到物质位面。
他们前进时参考的是物质位面从希尔达兰娜控制的临时据点到来尔商会据点的这段路，而在以太位面中，他们的轨迹几乎毫无规律可言。
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如果没有物质位面视角，仅凭感觉或者所谓的经验行走的话，恐怕还不等找到目标就要迷失在以太位面了。
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如果是在主位面的话，这点距离恐怕还不到目标三分之一呢！
但在以太位面，夏多已经能够看到前面一片正散发着蒙蒙微光的暗灰色结界，显然神秘组织也防范了有人从以太位面突袭。
只不过他们仅仅只防范了突袭，似乎并没有防范敌人从以太位面接近，至少当夏多一行来到这几如实质的暗灰色结界面前的时候，对方似乎并未察觉。
“这里面就是神秘组织的基地了。”希尔达兰娜指着前方的结界说道。
按照计划接下来就该进入阴影位面，不过在开始施法前，夏多又问了希尔达兰娜一个问题：
“对方难道没有在以太位面进行探知监控的法术吗？”
“我不知道耐色魔法中有没有类似的法术，但在精灵魔法中几乎没有，我所知道的监控以太位面的法术，大都是设置广域结界进行被动监控，主动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第1812章 阴影设伏
希尔达兰娜说得有板有眼，夏多一时也分不清她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言，不过在耐色魔法中，以他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似乎也没有主动监控以太位面的法术。
但不管怎么说，施法者身在主位面这样的物质位面，对物质位面最为熟悉, 也最为了解，好像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位面领域中，施法者研究最多的是传送，而不是跨位面探知监控。
不过，有了这次的经历，夏多倒是准备在时之塔开一个这方面的课题，这东西可以不用，但最好要有。
就好比现在, 他们四个大摇大摆地走到人家家门口，只是因为没有触及对方设置的结界，对方就完全没有察觉。
这对夏多来说，是很难接受的，哪怕现在的时之塔也处于这样的状态。
当然，能看到并不等于就能直接进入，这一层结界实际上就是防止像夏多现在这种灵体状态的以太生物闯入。
时之塔也是这样，只不过这里的结界似乎并不只是力场而已，而是有着更为复杂的机制。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夏多真想留下来好好研究一番，只希望接下来能在基地内找到相关的资料了！
“希尔达兰娜女士，可以开始施法了。”
夏多提醒道。
进入阴影位面，他自己就能做到，但从以太位面进入阴影位面，他就做不到了，至少他没法在这一过程中隐匿施法动静。
“靠近一点, 我要开始了。”
希尔达兰娜点了点头，又对安达罗斯克使了一个眼神, 之后才开始施法。
一般来说, 施法者都会尽可能避免在另一个施法者身边施法，因为这样会保留所施展法术的一些要素细节。
不被察觉到的距离跟另一个施法者的感知能力有关，正常来说，两米以内算是比较安全了，即便被察觉，也只能通过魔网之弦的被动反应渐渐辨识。
而要是距离过近的话，那将会连所有施法细节都一并暴露，这对施法者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更别说还有施法过程被实时干扰乃至控制的风险。
实际上，对于夏多来说，两米也不是什么安全距离，在最近一次血脉觉醒后，他的感知能力几乎提高到极限。
只要他愿意，再配合记忆追朔能力，所有在他25米范围内的施法过程都是实时可见并能被他完整记录下来的。
此时，他跟希尔达兰娜之间的距离仅仅只隔了一个安达罗斯克，连两米都不到，不要说是他了，对方的施法过程，就算是普曼, 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能否完全记忆，那就不好说了，夏多对普曼的了解不多，但猜也能猜得到，普曼大概率做不到追朔记忆，更别说过目不忘了。
至于时候用法术追朔，先不说这里位于以太位面，既跨位面，环境本身又多变，同时还要突破希尔达兰娜的回避探知法术。
几乎不可能实现。
“也不知道希尔达兰娜知道自己施法就等于被我完全记录，还会不会当着我的面施法！”
夏多随意猜测着，以希尔达兰娜对此行目标的坚定来看，对方大概率还会选择这么作吧，只是在具体法术的选择上可能会做一些取舍。
……
很快，随着希尔达兰娜法术的完成，夏多注意到他们周围的以太迷雾开始渐渐褪去，不只是迷雾，连同以太位面中的一些泛光背景也逐渐暗澹了下去。
直到整个世界都变得暗沉沉的，在这一过程中，周围的环境也发现了一些变化，物质位面的视角开始消退，但周围的一切却又像是被一股奇伟力量改变，变得与物质位面十分接近——
变成一个十分荒凉的山谷，只有几个孤零零的扭曲异植，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愈发诡异。
这应该就是主位面来尔商会据点所在的那个山谷了，只是阴影位面作为物质位面的影子，并不与物质完全对应。
根据夏多自己的经验，没有发现建筑残骸，说明此时阴影位面这个十分荒凉的山谷，或许就是主位面那个山谷过去某一时刻的状态。
当然还要在加上阴影位面本身的一些特性，至少主位面可没有像现在夏多看到的那些扭曲异植。
如果有建筑残骸的话，则可能对应着主位面山谷未来的某种可能出现的场景。
如果是完整建筑的话，则大概率主位面正好有一个相同的完好建筑。
阴影位面的整体风格是颓废的、阴郁，即便主位面的建筑完好，对应到阴影位面，也可能是破败不堪的残骸遗迹。
当然，像时之塔这样强大的魔法建筑，则同样会以魔法建筑的形态出现。
这个神秘组织的秘密基地虽然可能不是什么十分强大的魔法建筑，但至少会以魔法建筑的形态出现，只是因为位于地下，才没有被夏多等人看到。
接下来，就看到希尔达兰娜在山谷中走走停停，最终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岩壁旁停下了，对夏多说道：
“从这个位置往里，经过三段阶梯下去就是神秘组织的基地了！我们先设置阻断法术，之后我们就从这里返回主位面潜入突袭。”
当然，夏多很清楚，说是突袭，实际上很可能演变为强攻，但只要将目标的退路给断了，强攻实际上也可以和突袭画等号。
至于如何断退路，阴影位面这边就是第一步。
阻断位面分离，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其实是很难实现的，但希尔达兰娜也并不准备阻断位面分离，而是在外围设置限制法术，将这里作为第二战场。
当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夏多现在做的这些可能就是一些无用功了，但还是那句话，可以不用，但最好要有。
万一呢？万一有点波折，对方成功进行位面分离了呢？
如果没有这些准备，倒时候不就傻眼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利用阴影位面逃离。
实际上，在希尔达兰娜的计划中，还包括阻断星界传送，这个主位面流行的以以太位面为媒介的传送不同，一般禁制法术是无法限制的。
只不过希尔达兰娜（自称）对星界传送研究不多，相应的禁制法术就只能靠夏多来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