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学徒流失
到了镇外，类似去年的集市既然存在，只是相对于广场上热闹的场景，这里就冷清得多了。
当然，再冷清也是个一年一次的集市，人还是不少的。
可问题是——狮与火马戏团却不见了踪影，夏多在这里转了一圈，从小贩口中问到了一个可能的结果。
“留在了康尼菲拉城吗？”夏多喃喃低语。
其实他也知道，就算狮与火马戏团今年过来，木岩也在的可能并不大，甚至想要通过狮与火马戏团联系木岩都不一定可能。
毕竟那次木岩提过，他只是暂居在马戏团，之后便会四处游历，行程不定。
没能见到木岩，夏多心中有点小失落，但人生总不会事事如意，收拾起心情，又回到法师塔。
外面确实很热闹，但那不是他的热闹，总有一天，他会在大夏领举办中秋、新年、清明、端午之类的，来自家乡的庆典活动，那才是属于他的热闹。
……
时之塔顶层，领主书房。
妮雅站在投影窗户旁，望着外面广场上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不时有魔法烟火升上半空，与她的视线齐平。
“传承者妮雅，和安布里尔主教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知道了。”妮雅从窗外收回目光，轻叹一声，“唉~父亲终究还是没能赶回来！”
回到书桌后坐下，妮雅也无心再看什么文书、情报，此刻对父亲的担心占据了她大部分心思。
她有些烦躁地将桌面上的文书推开，随口问道：“塔灵，今年收了多少新学徒？”
“十个。”
“什么？！”妮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塔灵的话却无法作假，于是又问，“来法师塔参加考核的有几个？”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今年的考核内容过难，以至于通过率太低，只收了十个人，但往年最少的时候也不止十个人啊！
“十个。”
通过率百分百，这倒是符合往年的通过比例，毕竟能来参加考核的肯定比一般人要聪明些的，否则的话，没必要浪费这时间、精力，以及最重要的金钱。
时之塔在招收学徒方面并没有设置太高的门槛，基本上只要成年就可以来，只不过能否顺利成为法师学徒，甚至正式法师就不好说了。
门槛这么低，按理说不可能只有十个人这么少！
这是妮雅怎么也想不通的，又继续命令塔灵，“将那十个人的存档资料拿来！”
“另外，今年有多少学徒契约到期选择离开的？”
学徒契约一共三年，契约期满只要没能成为法师学徒就必须无条件离开，而一旦成了法师学徒，就可以一直留在法师塔。
往年一般都是没能成为法师学徒的人离开，毕竟学徒的工资实在是太低了，为了学习反而还要倒贴钱。
而成了法师学徒的人一般都想成为正式法师，他们知道一旦离开几乎可以说与魔法道路绝缘了，这些人但凡有可能，都是不愿意离开的。
妮雅本能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太好的事请发生了，但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只是下意识地问起了其余学徒的情况。
但塔灵告诉她的结果可不那么理想，“传承者妮雅，今年有72名学徒选择离开。”
“不可能！”妮雅下意识地反驳道，她知道最近三年可没有哪一次新学徒的数量超过50人的，这肯定不是三年前的那批！
她随即便意识到，不不少原本想要留在法师塔的学徒放弃了魔法道路。
在妮雅的眼里，离开法师塔就等于是放弃魔法道路了，在外面可没有法师塔这么好的条件！
这时，塔灵已经将今年的十个新学徒资料传送了过来，就在妮雅身前的书桌上，伸手就能够得到。
妮雅一份份地检查，“比林，萨维尔镇人。”
“斯塔克，萨维尔镇人。”
……
“啪”的一声，妮雅将所有资料拍到桌上，她已经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也顾上其他，妮雅开始在身后的书架上翻找起来。
那份文书位置十分显眼，并不难找，就好像是有人可以把它放在这里的，妮雅翻开文书，上面赫然是她早前签署的一份政令——
《关于萨维尔领正式领民开土授田的具体实施步骤》
妮雅还记得当时她签署这份政令时的得意，那时父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这份存档单独取出放在了她身后的书架上。
现在看来，土地对于平民来时，或许比虚无缥缈的魔法更具吸引力。
这次新收的十个学徒没有一个是普通平民，能有萨维尔镇户籍的至少都是小有资产的手艺人、商贩、军官亲属。
“愚蠢啊！”妮雅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学习魔法更能改变命运的呢！
甚至不用去查，她都能大致推测出，那些离开法师塔的学徒里面应该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家出身。
但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咬咬牙坚持下去呢！
妮雅揉了揉眉心，他们一走了之倒是轻松，但她就头疼了，学徒流失的后果短时间内还看不出来，但长期看，就是正式法师的基础被动摇了。
今年就这样，明年说不定会是什么样子呢！
但政令也不能随意更改，那样不仅会对外损失权威，更会让她在父亲面前丢脸！
而且亲手废弃自己签署的政令，父亲也会很失望的吧！自从接手领地，妮雅一直努力着要做到最好，想让父亲为她感到骄傲。
“传承者妮雅，和安布里尔主教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
“……”
今天父亲不在，她必须代替父亲参加白天的庆典活动，晚上还有一个给领民分发圣水的活动，妮雅只能暂时将学徒的事放下，换上一套典礼用的法袍，离开了法师塔。
……
而在另一边，南方的大夏领。
埃普斯领主正有些癫狂地看着迷锁内突然暴动的魔网，他知道迷锁即将崩溃，而位面结晶也即将现身！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太久了！
“终究还是没能在迷锁崩溃前找到位面结晶啊！”埃普斯颇为感慨地叹息道。
甚至，在这即将崩溃的迷锁内，他还饶有兴趣地拿出一瓶精灵果酒，没有用杯子，就这么拎着酒瓶直接往嘴里灌。
一边灌，一边欣赏迷锁崩溃的场景，同时用近乎迷离地精灵语如咏叹调般念叨着：
“多么精巧、多么高明的技艺啊！”
“可惜了！”
第279章 迷锁崩溃
随着埃普斯的感叹，迷锁内魔网的暴动也越发激烈，尽管知道收获已经近在眼前，但这世上也不乏只差最后半步就失之交臂的情况。
埃普斯扔掉酒瓶，握紧了法杖，眼神逐渐凌厉了起来，他看着身前已经占据好大一块区域的复杂法阵。
频频闪烁的法阵灵光就仿佛风中的烛火，摇摆不定，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埃普斯心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这一丝负面情绪很快就被他掐断，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法杖插入地面预留的一处接口，充当法阵能量交汇的核心枢纽。
“老朋友，但愿你能够幸存下来吧！”埃普斯叹了一口气，又接连取出了多件法器，填充到法阵之中。
这些物品放在外面每一件都可以称得上是高阶魔法物品，但为了保住这里的法阵，埃普斯不得不将他们当作消耗品来使用。
饶是身家丰厚，他也感觉有些心疼了，但为了能够在迷锁崩溃后的第一时间“抓”到位面结晶，埃普斯又不得不这么做。
为了搜索位面结晶，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其实迷锁原本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但之前的搜索始终没有结果，他不可能无止境地尝试下去。
于是，埃普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提前破坏迷锁，在尝试后各种方法后，他猜测或许位面结晶只有在迷锁崩溃后才会出现。
另外，夏多的提醒也让他想起来跟女儿的约定，仲夏节之前返回可能是来不及了，但他不想太晚了。
轰——
一阵莫名的爆破声，打断了埃普斯的遐思，魔网的暴动终于引发了现实层面的魔法反应！
那一声爆破声就仿佛开启了连锁反应，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火焰冰霜，这还只是正常反应，紧接着一些异常诡异的现象也出现了！
阴影好像活了过来，正要肆意扩张着自己的领域，将周围的一切染成黑白色，而在某些区域，一层迷蒙的薄雾，恍惚出现，又恍惚消失。
埃普斯站在法阵区域，将手搭在插入地面的法杖上，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但那些变化却不受他的个人意志摆弄。
很快，空间本身也开始出现了变化，大地像是在朝四面八方延伸着，周围的建筑残骸正有规律地被分散到已经扩张开来的大地上。
与此同时，这些被分开的残骸之间又出现了不少完好的精灵建筑，就好像它们刚刚从时光凝滞中走出来，与周围经过时光洗礼的同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是奇迹啊！”
这种时候，埃普斯仍由心情欣赏周围的混乱景象，但同时，他也时刻关注着法阵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法阵的存在，外面的混乱并没有影响到这一小片，只是从法阵中已经失去灵光的两件节点法器来看，这法阵也并非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
“终于来了——”埃普斯低声呢喃着。
随着他的话音，原本暴动到极致的魔网瞬间归于寂静，但这寂静却不是魔网的寂静，而是世界的寂静。
魔网消失了！
埃普斯没有关注自身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化，而是第一时间开始检查法阵，确定没有出现问题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幸好！”
幸好他早就有所预料，魔网很可能会消失，法杖中的奥能结晶足以充当临时能源！
但魔网不可能一直消失，就好像在深海中取走一块水域，但周围的海水还是会迅速填充过来。
而且这种从无到有的变化，将无比惨烈，届时这里的魔网环境将会比刚才更加狂暴！
埃普斯不敢有丝毫迟疑，他必须抓紧这仅有片刻的“纯净”环境，“抓”住位面结晶，然后返回领地。
嗡——
法阵全功率运转，磅礴的奥术能量在细如发丝的秘银线中循环往复，这有如实质的蓝色能量将秘银丝震荡得宛如琴弦。
嗡——
整片范围内的法阵都开始震荡起来，埃普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法阵搜索位面结晶，心里暗暗叫苦，“这临时布置的法阵终究不如法术啊！”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艾伯克了，如果艾伯克在的话，以奥火配合奥能结晶，施展防护法术、搜索法术，可比他这样要来得轻松太多了！
但这想法在他脑海中只停留了一瞬间，就被他扫到角落里，位面结晶的诱惑太大，他实在不想用这个去试探两人的交情。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他也不迟！
这般想着，埃普斯更谨慎地控制着法阵。
突然，法阵上方出现一道反复变换、看似毫无意义的光影，但法阵的设计者埃普斯却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竟然真的存在位面结晶！”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确认迷锁中位面结晶的存在！
嗡——
奥能超频激发，法阵中两件法器瞬间化作毫无灵光反应的残片，紧接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法阵上方。
随着法阵持续工作，这个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一柄权杖？”
埃普斯心生疑虑，不是位面结晶吗？但事已至此，万万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就算真的不是位面结晶，也要亲手检查一遍再说。
很快，这权杖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就好像真的有一柄权杖悬浮在法阵上方，但埃普斯知道还不行。
但这柄权杖的出现，真的出乎他的意料，这么久还没有被“抓取”过来，说明这是一件极为强大的魔法物品。
这一刻，埃普斯想到了绿珠森林里的精灵，但同时也想到了位面结晶，最后终究是对位面结晶的渴望占据了上风。
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魔网回弹，风暴即将产生，时间不等人！
埃普斯一咬牙，又是两件高阶法器被法阵强行抽取能量，而他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做绝——
接二连三的法器碎裂声夹杂着奥能震荡秘银线的“嗡嗡”声，法阵的能量被提高到极点。
而那权杖投影也瞬间凝实，从法阵上方掉落下来。
“啪”的一声，埃普斯伸手握住了它！
仅仅只是握着的一瞬间，埃普斯就发现了这柄权杖的秘密——强大的魔法力量，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这强大魔法力量的来源，一颗被镶嵌在权杖顶端的紫色星点宝石——位面结晶。
第280章 智慧宝石
位面结晶来源于位面毁灭，并没有固定的形态。
一般而言，耐色法师认为位面结晶的形态和源位面的能量元素倾向有关，如果源位面由正能量占据主导地位，位面结晶则会表现为一颗光明水晶。
如果源位面没有明显的能量倾向，那么这个位面毁灭后，诞生出来的位面结晶很可能就表现为一个纯粹透明的白水晶。
但这个理论到底是真是假，却没有人能够验证它，毕竟想要毁灭一个位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今埃普斯手中这柄权杖上的位面结晶，整体成透明紫水晶模样，但内部充斥着晶莹闪亮的星星点点。
仔细凝实，甚至还能看到其中的星点在不规则运动。
虽然位面结晶的来源很难验证，但其本身的存在是很容易验证的，再没有什么宝石能比得上一个位面的最后遗赠来得沉重。
这种沉重不仅仅是自身重量上的沉重，更有对接触者心灵上的压迫。
“是真的！是真的！”
埃普斯眼神迷离地抚摸着权杖上的紫色宝石，心里疯狂地呐喊着，“是真的！是真的！”
但此刻，迷锁范围外的魔网席卷而来，接连几声“啪啪”声，法阵上仅余的两件高阶法器就此损毁。
非但如此，连带着法阵也被这越发狂暴的魔网摧毁殆尽，埃普斯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权杖。
在这魔网暴动的环境中，这权杖似乎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还随着他的心意，为他梳理了周身半尺范围内的魔网，使其恢复平静、恢复秩序。
“这——”
这一刻，埃普斯竟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强大的法器怎么可能被他轻易得到！
一想到绿珠森林里的精灵法师，他的心瞬间沉了下来，望着手中正散发着强烈魔法灵光的权杖，一时没了主意！
……
时间倒退回一刻之前，绿珠森林某处。
正在检查可疑地点的精灵费诺威塔，感觉到远处传来剧烈的魔网波动，这种波动让他感觉似曾相识。
“迷锁崩溃？是迷锁崩溃！”
原本还对此有些漫不经心的费诺威塔立刻警觉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森林里搜索星露权杖，此刻发现远处竟然出现迷锁崩溃的现象。
他第一时间便联想到星露权杖上面去了，如果说有什么阻碍了他的搜索，那么迷锁是最有可能的了！
费诺威塔心系星露权杖，甚至都没有给家族卫队传讯，便起身往魔网剧烈波动的源头飞去。
他相信，其他人一定也能赶到，当然他心里也存着一点小心思，那就是——只有自己才有资格找到星露权杖！
虽然星露权杖早已不是家族权力的象征，但此刻它的现实意义甚至更重于远超家族权力——
这柄权杖是家族密室的钥匙！
那个半位面密室中藏有家族千年前的底蕴，其中最珍贵的就是一枚蕴含家族历史上多位高等法师智慧与知识的宝石！
一旦有了它，或许成为高等法师将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梦想！
虽说他的族长哥哥早就决定将那枚智慧宝石交给他保管，但是家族中仅存的那位高等法师的话语权也是极重。
智慧宝石能够造就高等法师，这是何等的诱惑，而且不单单是自己成就，更是一家一姓永久的传承保证！
没有找到星露权杖之前，族长的话大家都不会反对，一旦找到星露权杖，打开了家族密室，这么大的利益恐怕没有人愿意拱手让出。
哪怕是血脉至亲之间也会有亲疏之分，更何况，星露家族各个分支更像被利益捏合在一起。
能够成为永恒的主支，谁会想着要拒绝呢！
这么一想，费诺威塔又将速度提高了一些，片刻，他就停在一片混乱之域的外围。
外面阳光正好，魔网波动略有起伏，却也无碍施法，而那片混乱之域中，魔网正疯狂扭曲、抽动着，费诺威塔在那里感到了魔网正在撕裂、正在痛苦。
精灵魔法首重与魔网的感应，许多精灵甚至半点魔法原理也不懂，却同样能够施展简单的戏法，就源于此。
费诺威塔是精灵魔法中的大师，他很清楚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那是迷锁正在崩溃，而魔网也将在这里留下永久的伤痕。
费诺威塔从空中落下身子，他低下头，缓缓吟唱着一首从古老年代流传下来的复苏之歌，周身魔网有节奏地律动着，似乎想要抚平前方混乱之域中的种种不平。
只是效果微乎其微，但费诺威塔并不在乎，对于迷锁崩溃的后果，精灵们早就心知肚明，这复苏之歌也只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
一曲终了，费诺威塔抬起头，朝身后望去，一个年轻的精灵正站着不远处的树下，费诺威塔认得对方，是家族卫队的成员，也是他的某个远房侄子，卡瑞克。
刚刚成年的年轻精灵，此刻正望着前方的混乱之域长大了嘴巴，像是被这眼前的毁灭场景给惊到了。
“卡瑞克！“费诺威塔喊了一声。
这声音立刻便将卡瑞克惊醒，他连忙朝左右看了看，之后才行了一礼，“费诺威塔大师！”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正好被分到这片搜索，没想到——”
卡瑞克的话让费诺威塔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出手攻击，但他还是命令卡瑞克离开这里，“这里危险，你去找将你们队长找来！”
“我已经用风讯联系了队长……”
卡瑞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看着费诺威塔明显变得危险的目光，他还是妥协了，“可能魔网波动太大，队长没收到消息，我亲自去找他。”
说完，便卷起一阵风，飞速地离开了。
感应到卡瑞克已经离开，费诺威塔又将目光重新转向那片混乱之域。
很快，那里的魔网波动便抵达了某种极限，一瞬间，费诺威塔失去了所有魔法层面的感知。
但这一瞬间，混乱之域也变得一片平静，费诺威塔为自己加持了远视法术，远远地看过去，那是一片新旧交错的建筑废墟。
此刻，那里几乎没有超出他身体高度的物体存在，除了——
“一个人类？！”
第281章 平衡领域
费诺威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就是如此，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个人类手中拿着的——
星露权杖！！
虽然费诺威塔此前并没有亲眼见过家族的权力象征——星露权杖，但相关的画册、投影，甚至是造型略有差异的仿制品，他早已见过不知多少次了！
他敢肯定，那就是星露权杖！
只是不知为什么被一个人类获得了，但不要紧，他很快就能将其收回，星露家族的宝物不容他人染指！
趁着外界的魔网往迷锁范围的“空白”填充之际，费诺威塔将身上的防护法器一一激活，又加持了他所掌握的所有防护法术。
最后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提着剑迈入了魔网混乱区域。
如果不是为了尽早获得星露权杖，他根本无需冒此风险，但家族卫队或许下一刻就会到来，他不得不这么做。
只是刚进入混乱区域一步，他身上的几道防护法术便已宣告破灭，费诺威塔神色不变，不慌不忙地又重新补上。
而下一步，一团暗红色的火球突然凭空出现，直直地向他撞来，费诺威塔并没有尝试躲开。
有过探索迷锁废墟经历的他甚至，这些随机袭来的魔法只是混乱的魔网感应到他这个干扰源而自主激发，躲是躲不开的，只能硬扛着。
而且不只是他受到攻击，整个混乱区域的万事万物都会受到随即攻击，好在这些攻击的力量并不大。
只要偶尔补充几道防护法术就可。
如果为了省事，甚至可以强行梳理周身的部分魔网，以免除那些随即攻击，但这种方法省事却不省力。
一般多人探索时才用，或许后到的家族卫队会采用这样的方法。
但此刻费诺威塔必须留有余力去应对废墟中的那个人类——或者说星露权杖。
星露权杖千年前只是作为一种权力象征道具，以及半位面钥匙使用，很少有人知道它本身的具体功用，但毫无疑问，那是一件非常强大的魔法物品。
魔网回弹导致原迷锁范围内种种魔法现象频现，远处的人类影像早就淹没在各种异象之后，费诺威塔只是遥遥地锁定了那个方向，不断前进。
中途所有撞到他身上的种种攻击，均未对他灵动的步伐产生任何影响，一个轻跃便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类走上两三步。
不一会儿，费诺威塔的步伐放缓了下来，他变得格外小心，因为那个人类就在不到百米开外！
他已经能够看到对方花白的头发，以及地面作用不明但已经损毁的法阵残骸，星露权杖就在那个人类法师的手中，对方似乎正在研究？
“这个不是个研究的好地方！”
费诺威塔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停下了脚步，虽然这里有种种异象阻碍双方的视线，但那仅仅只是微微阻碍。
谁也不知道那个手持星露权杖的人类法师能不能发现他的存在。
“这个位置刚刚好！”
费诺威塔很了解人类法师的套路，一有不对就想跑路，缺乏对于战斗、对于对手的尊重，因此想要对付人类法师就必须先断了他的退路。
只有这样，他们才敢正面对战。
如今身处魔网混乱区域，广域的【禁制术】根本无异于与整个混乱区域的魔网对抗，因此最恰当的做法是封锁对方本身。
费诺威塔先是强行梳理周身半尺的魔网，为接下去的施法创造良好条件，然后才默默吟唱咒语。
说是咒语，其实也是一首诗歌，费诺威塔将魔法要素隐藏在语音、语调之中，并非不能省去这一步骤，只是这样施法更从容、更优雅。
而不是像人类法师那样粗鲁不堪、那样急不可耐！
当然，在激烈的法术对抗中，精灵也有适应之法，只是这开场诗还是必不可少的！
……
与此同时，距离精灵**师只有百米距离的埃普斯，却看着手中的神秘权杖犯愁了。
按照他的原计划，取得位面结晶后，借助法阵的平衡作用，随机传送出去，只要离开这魔网混乱区域，他就可以立刻传送回领地了。
但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先是法阵在“取得”位面结晶的时候，取回的不是位面结晶，而是一柄神秘权杖，也因此法阵完全损毁，让他失去了传送能力。
之后，他发现这神秘权杖能够自动梳理周围的魔网环境，但这半尺的“平衡领域”却不受他的掌控，只是机械地受他控制，或是开启、或是关闭。
埃普斯尝试过许多次，只要他拿着这神秘权杖并且开启“平衡领域”，就无法施法，当然也就不可能传送离开。
与之相对应地，外界的法术只要无法破除这层“平衡领域”也无法影响到他，相当于时刻受到【魔法免疫】效果的保护。
但这并不是埃普斯想要的！
他想迅速离开这魔网混乱区域，如果用走的，或许会在外面遇到其他人，甚至有可能现在就已经有人进来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埃普斯再次摸索着这柄神秘权杖，他自认为对于精灵的魔法物品还算了解，但对于这柄镶嵌有位面结晶的神秘权杖，他真的是有心无力！
“怎么会这样！”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漩涡之中，如果不能尽快脱身的话，或许会有更大的麻烦，甚至是灾难。
正当埃普斯和手中的权杖较劲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道绿色的射线，从左侧百米开外直直地向他袭来！
埃普斯第一反应不是出手防御，而是——
“这么快就已经有人过来探查了？！不能让他认出我！”
但随即他便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向他发起了攻击，怎么可能没看到他，只要知道了他模样，很容易就能打听到他的身份！
埃普斯正要躲避对方的攻击，但那射线刚飞到他身前就已经消散，并非是因为神秘权杖的“平衡领域”，而是环境的影响。
而在射线消失的同时，他也辨识出这个法术隐藏的信息——
是精灵！
这是埃普斯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情况，而且对方一出手就要禁锢他的传送能力，尽管此刻他已经没有了传送能力。
但这样的动作怎么可能不让他愤怒！
对于施法者最怕的两种限制，一是限制飞行，一是限制传送，除开这两个，施法者无所畏惧。
“不能让他离开！”埃普斯瞬间做出了决定。
此刻他虽然不能施展【传送术】，但其他低阶法术却没有太大的限制。
只要关闭神秘权杖的“平衡领域”，以他自身梳理魔网的能力足以让他使用低阶法术。只是身处这混乱的魔网环境，他也不确定那些法术还能不能命中对方。
必须靠近一些！
第282章 最后手段
这边，费诺威塔的“开场诗”非但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还引起了人类法师的注意。
看着那人类法师提着星露权杖向他跑来的样子，费诺威塔觉得十分可笑，但可笑归可笑，他的法术并未停歇。
依然是限制传送的【次元锚】，只是他进行了升环处理，为这个原本3环的法术附加了“极速”、“增远”两种效果。
这样的一个【次元锚】，已然变成了一个实质性的5环法术，必须平衡超过5层魔网，才能正常使用出来。
尽管费诺威塔感觉有些吃力，但效果却也是极好的，一道绿色射线几乎如同光速般射出。
他看到了那个人类法师想要躲避，但如此极速又怎么可能被轻易躲避过去呢！
“徒劳而已！”费诺威塔已经预见到对方的结局，但下一瞬间他便瞪大了眼睛，原本还云淡风轻的脸上也有些动容。
那道射线刚进入到人类法师半尺以内便突然消散！
“这——”
费诺威塔立刻意识到是星露权杖的作用，就算是他的平衡领域，也无法无视一道5环法术，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人类法师！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星露权杖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来不及抱怨自家的族长哥哥，费诺威塔知道他必须做出决定了，是先离开混乱区域然后从长计议，还是就在这里与对方争夺。
他承认自己低估了家族权力象征的真实威力了，或许这就是权力的一部分！
但只要一退，取回星露权杖的功劳就不再独属于他了！智慧宝石也可能会有变数！
费诺威塔内心挣扎着，如果不再尝试一下，他怎么也不会甘心，于是他一边准备下一次试探，一边开口喊道：
“人类！你手中的权杖属于星露家族，放下它，你还有活着的机会！”
精灵语哪怕是用于警告，也显得那么优雅流畅、富有韵律！
不是费诺威塔不会说人类语言，而是他知道人类法师很少有不会精灵语的，当然也有他不愿意使用所谓低等语言的原因。
但凡有可能，费诺威塔都不愿意和人类对话，特别是涉及到星露权杖，胆敢染指星露权杖唯有一死。
但如果对话能让他轻松获得家族权杖，那他也不介意多说两句、三句，甚至更多句。
可是人类法师奔来的步伐并没有停止，甚至随着距离接近，两人之间魔网暴动产生的异象已经不足以阻碍视线，费诺威塔能够十分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那毫无波动的杀戮情绪。
不管是为了“言语取胜”，还是为了拖延施法时间，费诺威塔又喊了一遍，“人类，停下！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科曼索的星露家族，放下你手中的权杖，我会原谅你的冒犯！”
可是埃普斯早就决意要解决对方，又怎么可能被几句话轻易动摇，对方的目标是他手上的权杖，可这却是他无法放弃的。
再听到对方说出的来历，埃普斯知道这一刻已经不是退让那么简单了，而是即使退让了，对方也不会放过他。
科曼索的星露家族，他有些印象，那个精灵家族中有一位高等法师，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这一刻，埃普斯宁愿自己没有来过这里，不过这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抹杀，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咬牙抗下去。
只要没有证据，就算是高等法师也不可能在人类世界肆意妄为！
他也不是没有后台的！
现在埃普斯只能寄希望于公主殿下具有足够的威慑力了，又或者之后用这柄权杖换取公主殿下的庇护。
只是可惜了这位面结晶啊！
30米左右。
埃普斯停了下来，这个距离低阶法术或许能击中对方，但他已经注意到那个精灵身上的防护法术，对方不是区区几个低阶法术就能杀死的存在，而一旦让对方走脱——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正当埃普斯下定决心使用最后手段时，“啪嗒”一声，他挂着脖子上的心灵护符顿时碎成两半。
埃普斯猛然一惊，看向精灵，而对方也转身即走，来不及考虑那个精灵是如何突破“平衡领域”攻击到他的，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离开！
几乎是下意识地，埃普斯使出了最后手段！
……
就在这时，北方萨维尔领。
正在光辉之主神殿门口主持仲夏节庆典活动的妮雅，突然感觉到什么，顾不上此刻正有无数民众看着她，转头看向北方。
与她有相同动作的，还有在场的所有施法者，他们发现了北方的魔网正在异常震动，震感十分强烈，也让他们十分熟悉——
是法师塔！
几乎所有施法者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妮雅更是想到了正在探索精灵迷锁的父亲，除了他，还有谁能这样控制法师塔呢！
正当妮雅准备联系塔灵询问情况时，广场上突然一静，然后又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喧闹声。
“不见了！”
“法师塔不见了！”
“法师塔消失了！”
虽然喧闹，虽然嘈杂，但一点也不妨碍妮雅分辨出其中的信息，法师塔消失了？
法师塔虽然高高耸立在镇区西北角，但处在妮雅这个位置，神殿阻碍了她观察的视角，只有在广场上的民众才能第一时间发现那么个庞然大物突然消失不见！
妮雅尝试联系塔灵，但塔灵毫无反应。
庆典现场突然出现这种变故，广场上已经出现了骚乱，妮雅此刻虽然很担心父亲，但也不得不先处理好眼前的突发状况。
“都安静！”妮雅将自己的声音放大到压过广场上的喧闹声，“法师塔正在进行一项秘密实验，所有人保持秩序，庆典继续进行！”
妮雅的理由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特别是让时之塔成员信服，但此时此刻，除了相信也没有其他办法。
而为了稳定秩序、人心，妮雅又令在场的所有中阶法师，飞至广场上空，威慑众人。
庆典仍在继续，但气氛却有些诡异，过去几十年还从未有过法师塔消失的情况，如今妮雅虽然借口秘密实验，但人心之下，总有几分怀疑。
各自留下一道幻影在前面主持，妮雅和艾伯克来到神殿内部，远离了其他人艾伯克再也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秘密实验，埃普斯他到底在想什么！法师塔到底去哪儿了？”
看着已经焦躁近乎暴怒的艾伯克，妮雅也不再隐瞒了，“艾伯克叔叔，夏多在他的领地上发现一处迷锁遗迹，父亲已经过去快十天了！”
“迷锁遗迹？十天？”艾伯克脸上的表情缓缓平静了下来，但下一刻就脸色突变，“不好！”
“艾伯克叔叔，什么不好？”妮雅紧张地问道。
“来不及解释了，快告诉我！夏多的领地在哪里？有没有地图？”
妮雅正想说地图在法师塔，艾伯克已经等不及了，“我大概知道在哪儿了，原来刚刚的魔网波动是从那里传来了！”
下一瞬间，艾伯克已经消失不见。
第283章 永恒静滞
看着艾伯克消失的位置，妮雅心里十分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她虽然已经成为高阶法师，但【传送术】还没有来得及掌握。
就算身上有传送卷轴，也无法准确传送到大夏领去，如今也只能先将领地的秩序控制下来，以免出现更大的动乱。
外面的庆典还在继续，原本有些骚动的人群，在领地高层的安抚下，又重新开始了狂欢胜景，只是妮雅心里却一点都感受不到那欢乐的气氛。
……
迷锁废墟，魔网混乱区域。
当埃普斯使出最后手段的时候，他就知道所有的退路都已消失，唯有将眼前的精灵彻底消灭，才能将星露权杖的事隐瞒下来。
如果不先解决掉这个星露家族的精灵法师，一旦让他离开混乱区域，说不定立刻就能将高等法师叫来。
杀死一个精灵，肯定会有后患，但埃普斯此刻也只能先顾眼前了，使出全部精力引导时之塔降临。
就在他前方不远处，迈着灵巧的步伐，迅速向混乱区域外跑去的费诺威塔，突然感到身后的魔网竟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而紧接着下一瞬，身后魔网猛地一震，一股无形的巨浪蜂拥而来，而在这魔潮蜂拥的同时，原本混乱诡异的魔网逐渐变得秩序、平整。
“不好！”
费诺威塔虽然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让他立刻警觉起来！
只可惜，刚刚不跑，现在已然错过了逃离的最佳时机。
费诺威塔强行施展【传送术】，但魔网刚有反馈，却又被后面突然出现的动静打断了，再尝试，但还是没用。
这一刻他一点也不在乎是否会传送到未知地域，又或者被家族卫队占据了头功，他现在只想尽快逃离。
“一切都晚了！”
当第一道【解除魔法】落在身上的那一刻，费诺威塔内心充满无限悔恨，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看到星露权杖的第一时间便选择离开。
只要能带回消息，就有功劳，甚至只要退回到魔网混乱区域之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还手之力！
但埃普斯的决心不会因为精灵的悔恨而消失，下一刻，接二连三的【解除魔法】将费诺威塔身上的防护法术剥得一干二净，甚至连身上的魔法物品都被压制住。
再下一刻，仍在拼命往外跑，并试图躲避后方法术攻击的费诺威塔，身形一滞，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凝固在原地。
而原本正在向前冲的势头转而将其摔倒在地，但即便被摔倒在地，费诺威塔的姿势依然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与此同时，做完这一切的埃普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近乎瘫倒似地坐在了地上，星露权杖也被他撇在一旁。
刚才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将那精灵法师当场杀死，留个活口，将来或许还能用得着。
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正当埃普斯准备将已经被禁锢住的精灵法师送入法师塔时，他突然发现周围的魔网环境出现了十分反常的变化，似乎混乱在消退、秩序在重建！
“不好！”
埃普斯下意识地抓紧手边的星露权杖，并召唤塔灵降下防护法术，而被禁锢的精灵法师也被加速送进了法师塔。
魔网环境的突然变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一想到周围可能还有其他人存在，埃普斯的心里就是一阵烦躁。
有人存在还没什么，就怕对方看到自己禁锢精灵的那一幕。
而事实也正如埃普斯所想的那样，之前费诺威塔进入魔网混乱区域后不久，精灵卡瑞克又折返了过来，甚至还带了其他几只精灵。
之后他们便沿着费诺威塔的路线追踪而去，恰好看到了法师塔降临、费诺威塔被禁锢的那一幕，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星露权杖，就在那人类法师手中。
……
看到这一幕，几只精灵顿时就些进退失据，“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就连费诺威塔**师都失手了，就他们几个自然也不大可能战胜对方，并夺得星露权杖。
“要不等队长来再说？”卡瑞克提议道，他最先通知的就是队长朗瑟斯，但因为队长离得最远，到现在也没赶过来。
“不，先联系族里！”一个看上去较为稳重的精灵说道。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其他精灵的赞同，只有卡瑞克还有些犹豫，但其他精灵并不等他，而是立刻将联合施法所成的平衡领域深入到深层魔网，创造出一个可供传讯的通道。
做完这些，他们纷纷取出通讯法器，准备联系族里，就在这时，队长朗瑟斯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不用白费力气了，族长暂时联系不上。”
朗瑟斯心里很清楚，族长正在家族密室施法确定星露权杖的准确位置，至少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出来。
但此刻星露权杖已经现身，费诺威塔生死不明，这种情况下，家族中只有一位存在有能力处理，朗瑟斯突然看向了一只年轻的精灵：
“贝罗，联系那位大人吧！”
他说的那位大人就是家族唯一的高等法师，是这个叫贝罗的精灵的亲祖父，当然也是族长兄弟俩的曾祖父。
贝罗的父亲是族长祖父的亲弟弟，辈分上比族长兄弟俩要高一辈，但其实他的年纪要比费诺威塔小很多。
朗瑟斯并不清楚家族唯一的那位高等法师只有一击之力，但他此刻能想到的就是那位大人了。
而能联系上的，在场的精灵里面，大概就只有贝罗了吧。
听到朗瑟斯让他联系祖父，贝罗心里的小心思也开始往外冒了，虽说是同一家族，但因为年龄的关系，贝罗和费诺威塔、奥兰多兄弟俩的关系并没有多亲密。
眼下费诺威塔失利，不管是生是死，在家族中都会失分，族长再强行分配智慧宝石的话，其他人都会有意见。
或许这就是他的机会呢！
虽然此时此刻，他的魔法造诣不如费诺威塔，但是他还年轻啊！
一时间，贝罗竟然幻想起自己成为高等法师后的种种场面，朗瑟斯又说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
贝罗确实可以联系到他的祖父，但他也不知道祖父其实只有一击之力了，这是家族中极少人才知道的秘密。
他根本不知道这一联系，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
第284章 高等法师罗伦
科曼索，星露家族某处别院中。
高等法师罗伦，正安静地靠在坐椅上，遥望远处天空的云彩，心思也随着云彩翻涌不定，就算是以精灵的长寿，到如今也已风华不再。
如果不是为了等待家族下一位高等法师出现，他早就去阿梵多家园享福了，而他比较中意的人选就是他的曾孙费诺威塔。
不是说费诺威塔的天赋最好，而是他距离高等法师最近，其他人天赋再好，也需要时间来成长，罗伦能停留尘世的时间有限。
最近几年，他已经感觉到阿梵多的召唤越来越强，虽说他有足够的能力近乎无限期拖延、抗拒，但出于对传统、对神的尊重，他不可能真的那么做。
“星露权杖啊！”
想到正在施法确定权杖准确位置的奥兰多，罗伦心中泛起一阵不安，他并不怀疑法术的真实性，但那法术的背后——
高等法师维兰瑟，一个年轻的后辈，在科曼索的名声并不佳，但在罗伦眼中，高等法师就是高等法师，奥兰多与其交往过甚，并不是一件好事。
正当他思考着维兰瑟的真正目的时，一道投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贝罗，什么事？”
对于这个年纪最小的孙子，罗伦还是相当疼爱的，语气并不严厉，但他知道贝罗此时正在家族卫队服役，如果只是来诉苦的话，那罗伦也不会客气。
“祖父！我在绿珠森林找到了星露权杖，但是费诺威塔不等我们就提前行动，非但自己生死不明，权杖还被一个人类得到。”
贝罗虽然不清楚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但并不妨碍他将事请引向有利于他的方向。
而罗伦这边一听到星露权杖，就忍不住从坐椅上坐直，再听到费诺威塔生死不明，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金色的瞳孔中射出一道幽蓝色的辉光，刚一接触到身前的通讯投影，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绿珠森林中，贝罗只看到祖父眼中蓝光一闪，一道略显飘忽的身影便出现在他身旁，他惊喜地叫了一声：
“祖父！”
其他人也纷纷行礼，一位高等法师投影来此，说明这次的任务稳了，但还不等他们高兴，罗伦法师的投影便消失不见。
好在之前的通讯投影仍在，贝罗连忙望过去，“祖父？”
“唉——”
罗伦突然长叹一口气，刚刚只是一瞬，他便明白了那边的情况，法师塔、人类法师、星露权杖，以及被禁锢住的费诺威塔。
“原本还准备在费诺威塔成为高等法师之后，再前往阿梵多家园，现在看来，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罗伦并不惧怕死亡，反而十分期待，死后又是另一番新生活，他只是放心不下家族的发展。
眼下这种情况，除了他亲自出手，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是希望这次之后费诺威塔能够长进一些，成为家族的真正支撑。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罗伦也不再耽搁，立刻联系了还在密室中施展预言法术的奥兰多。
法术进行到一半被人打断，奥兰多十分难受，心情更是烦躁，但他也知道此刻能够联系他的就只有那位了。
他调整好情绪，开启了密室大门，罗伦法师已经等待了门口。
“奥兰多，星露权杖已经出现，费诺威塔失陷人类之手，我必须出手！”
“什么？！”
奥兰多瞬间有些懵了，他进入密室也没多久，怎么就好像过去好长时间似的，星露权杖竟然已经出现了！
还有费诺威塔！
“曾祖，费诺威塔怎么了？怎么会落到人类手中？”
“这些你以后可以慢慢了解，现在在我离开前，我只交代两件事！第一件事，智慧宝石交给费诺威塔，只有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高等法师，庇护家族存续。”
“是，我明白。”奥兰多本就有这样的打算，此时得到罗伦的明确指示，他心中只有赞同。
罗伦继续说，“第二件事，你跟维兰瑟断了吧，高等法师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虽然我看不透她的意图，但很显然没有利益牵扯，没人会高看你一眼！”
“可是曾祖，一旦你离去，费诺威塔成为高等法师之前，家族需要一位高等法师的庇护。”
“不需要！”罗伦的反对态度十分强烈。
“只要获得星露权杖，半位面密室中应该还有两件皇冠战争时期保存下来的战争法器，足以在费诺威塔成为高等法师之前庇护家族，不要再想维兰瑟了，还是说你真的被她迷住了？”
说到最后，罗伦的语气已经十分严厉了，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这位曾孙，如果不答应，他或许就要考虑换一位族长了。
“不，不是，曾祖，我没有被她迷住，我只是想利用她，今后我不会再联系她！以先祖、主神的名义保证！”
罗伦眼神有所缓和，最后说道，“团结好所有族人，但有些人也需要时刻敲打，我离开后，对于其他家族的试探，不需要过于容忍，但也别露怯，具体分寸你自己把握，这些不需要我教你吧？”
“我——”奥兰多一时说不出话来。
虽然早就不知道做过多少曾祖离开的预案，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感到惴惴不安，压力铺天盖地地袭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一位高等法师，哪怕是一位只剩下一击之力的高等法师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奥兰多郑重地点了点头。
罗伦从虚空中拎出一柄散发着强烈魔法灵光的权杖，随手丢给奥兰多，“行了，费诺威塔那边情况不妙，你通知家族卫队立刻返回，我这就去了。”
话音刚落，罗伦法师原本已经衰老的身躯顿时恢复青春，与此同时周围的魔网不断震荡，但也仅限于密室门口这小小的范围。
紧接着，罗伦法师已经恢复青春的身躯开始溢出光芒，光芒越盛，躯体越淡，最终化作一团光消失不见。
“哗——”、“啪嗒——”
罗伦法师原来的衣物、随身物品掉在了地上，奥兰多叹了一口气，俯身一一收起，其中不乏强大的魔法物品，但奥兰多此刻却无心查看。
收起罗伦法师的遗物后，奥兰多并未起身，反而单膝跪下，向着神殿方向默默祈祷，“先祖、主神，保佑费诺威塔平安归来，保佑曾祖顺利回归阿梵多家园！”
第285章 时空道标
绿珠森林，风起云涌。
之前的短暂一瞥，让罗伦意识到对手不仅仅只是人类法师，更有他的法师塔，想要夺回星露权杖，以及费诺威塔，只余一击之力的他是很难做到的。
好在那里还有一片迷锁存在，虽然已经崩溃，但在高等法师的眼里，就算只剩些许残骸，也能够加以利用。
而从舍去凡人躯体开始，高等法师罗伦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强大的灵魂冲进魔网混乱区域，开始迅速接管残余的迷锁。
并在原有迷锁残骸的基础上，按照他的意志将其解构，又重新编织，这么做不仅能为他提供更好的施法环境，更能拖延他前往阿梵多家园的时间。
不过，就算罗伦法师已经尽可能地消除了接管、重构迷锁时的动静，但还是惊动了因为引导法师塔降临、禁锢精灵法师而累倒在地的埃普斯。
虽然埃普斯并不知道一位高等法师的灵魂已经来到了这里，并且正在控制迷锁，但他明白，附近肯定有其他人了。
埃普斯迅速抓紧右手边的星露权杖，借此勉力支撑起身体，他召唤塔灵降下层层防护法术，又将被禁锢的精灵法师收入法师塔。
做完这一切，他警惕地看着四周。
在这片魔网混乱区域之中，法师塔的能力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只有周围一小块区域能够被其掌控。
根本做不到像在萨维尔镇时的那样，监管整个镇区！
而且最麻烦的是，法师塔一旦召唤过来，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移动，他也因此也限制在了这里。
“唉——”
一时之间，埃普斯也没了头绪，只能先回法师塔再说。
……
法师塔的突然传送，丝毫没有影响到法师塔内部的正常秩序，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借助塔灵的辅助，埃普斯的视线在法师塔内部扫了一圈，他看到了正在劳作的学徒，也看到正在当值的正式法师。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正在法术实验室中的年轻法师身上——
“夏多！”埃普斯语气幽深。
这一刻，他对夏多的观感十分复杂，获得位面结晶，乃至一件强大的精灵权杖，但也因此惹上了麻烦。
这其中的得失，埃普斯已经很难判断，现在的他也只能被动地等麻烦上门了，如果只是小麻烦，那他会很开心，如果是大麻烦，那——
埃普斯看了看手里的星露权杖，眼神里流露出不舍的情绪。
“真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只有将它送给公主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而在此之前，埃普斯准备联系领地那边做好相应的准备，特别是妮雅，只有法师塔才最安全。
……
起初传讯法器失效，埃普斯只当是魔网混乱区域阻隔了传讯，但当他来到专门的通讯室，借助通讯法阵却依然联系不上领地时，埃普斯意识到——
麻烦来了！
或许之前他感觉到的，魔网环境的混乱正在消退、秩序正在重建，并非错觉，而是真的在发生！
而不等埃普斯有所行动，塔灵又传来噩耗，“主人，时之塔与内层位面的连接通道被封锁，预计突破封锁时间：一天、两天、三天……”
“……”
别说一天两天了，半分钟埃普斯都等不了，而且按照塔灵的估算，这封锁竟然越来越严密。
法师塔的能源来源于四元素池以及正负能量池，但究其根本是来源于内层位面，一旦被封锁时间过长，储备能源耗尽，法师塔也仅仅只是一座普通石塔。
不要说种种辅助功能，就连进出都是问题，要知道时之塔可没有什么实体的门户。
最关键的是，刚刚经历过一次整体传送，时之塔的能源储备本就处于低位状态，现场内层位面通道又被封锁。
埃普斯虽然没有听说过“雪上加霜”这个词，但此刻他深切意识到处境不妙！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埃普斯立刻命令塔灵将他传送到位面探索法阵处，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破局，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里。
所谓位面探索法阵，其实是以位面结晶为核心的一系列法阵集合，或许可以称为阵列。
这个阵列的主要功能就在于搜索位面、链接位面，其中内层位面自然也包含在内。
埃普斯暂时顾不上这权杖以后是不是要送给公主殿下，他只想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如果不先利用位面探索法阵，或许他连联系公主殿下的能力都没有。
埃普斯郑重地将星露权杖放在阵列核心处，然后便默默等待着阵列响应。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正当他以为位面结晶被做成了魔法物品可能无法使阵列响应的时候，阵列突然启动。
塔灵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位面探索阵列核心部件已就位！内层位面已链接，能量传输受限，为正常状态的百分之十二。”
呼——
埃普斯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是大奥术师规划设计的时之塔的完整状态啊！
虽然现在的能量传输仍然受到限制，但相比于之前被完全封锁，已经好太多了，这也给了他反击的底气。
只是还不等他高兴几下，一道流光突然从位面探索阵列中的某个位置射出，直奔埃普斯脑袋而来。
埃普斯躲闪不及，被流光命中，随后便陷入了呆滞状态。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以及不敢相信，看着眼前已经处于运转状态的探索阵列，埃普斯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喃喃道：
“错了，父亲错了，我也错了！”
这一刻，他又想到祖父留下的那封最后的信，信中提到领地附近可能存在位面结晶，只是过去他们父子俩都没有重视起来。
如果当初在祖父消失后，不惜消耗底蕴剿灭狼神山上的兽人，然后全力向南开拓，或许早就能发现这里的迷锁了。
之后有充足的时间，甚至有可能不需要通过破坏迷锁的方式，就能顺利得到位面结晶。
而一旦得到位面结晶，那么——
刚刚射入埃普斯脑袋的那道流光，是他的祖父大奥术师萨维尔留下的信息，内容并不多，但其中的任何一项都足以震惊埃普斯。
祖父并非死于探索异位面，而是因为触怒了神，被流放异界。时之塔的探索阵列，除了它原本应该具备的功能外，更是一个指引道标。
指引大奥术师归来的时空道标！
第286章 降级程序
埃普斯闭上双眼，脑海中盘算着这一系列事件的种种关联，心中明确了接下去的应付方向。
首先，星露权杖，或许说位面结晶，不能再交出去了，指引道标的建立已经迟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建立，就不能轻易放弃。
只要祖父归来，那么一切都能摆平。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祖父或许已经死在异位面的可能，他相信既然祖父留下指引信息，肯定能预测到现在的情景，或许这就是祖父对他的考验。
再睁开双眼，埃普斯已经有所决断，“塔灵，暂停所有非必要功能，启动最高级别的应急处理方案。”
而在与塔灵更深层次的链接中，埃普斯对法师塔所有功能一一判定，选择了最适合当下情况的应对程序。
与此同时，法师塔内但凡有人存在的地方，均响起了塔灵的声音——
“警报，时之塔即将进入战时状态，为避免出现意外，所有成员立刻停止手上的工作，返回各自的住所。”
“奥术花园封闭中——
“公共层封闭中——
“图书馆封闭中——”
……
听到警报，正在法术实验室中进行【浮空术】实验的夏多，立刻就被惊到了，他可是知道领主正在迷锁“考古”！
是不是考古过程中遇到精灵了？然后又被精灵打上门来？
夏多不得不这么想，如果说萨维尔领附近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时之塔的话，或许就只有森林里的神秘精灵法师了。
只是精灵真的敢在人类领地上攻击法师塔吗？
他很怀疑，但塔灵的警报做不得假，此时此刻时之塔肯定是遇到敌人了，只是夏多玩玩没想到的是，现在的时之塔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而是在迷锁废墟之中！
很快，就在警报响起后没多久，法术实验室里梳理、平抑魔网波动的平衡领域消失了。
夏多不得不暂停危险性较高的整体实验，转而进行比较安全的要素实验，就算有警报，他也没有丝毫慌张。
天塌下来也有时之塔顶着，他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只是心里有些担心，埃普斯领主事后可能找他算账。
至于敌人什么的，他并不放在心上，想要进攻一座功能完备的法师塔，其难度几乎不亚于单个小兵冲要塞。
他十分安心地在坐椅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研究法术。
……
进攻法师塔确实不容易，但如果有迷锁的协助，难度就降下来很多了！
位面探索阵列核心处，埃普斯面无表情地听着塔灵不断报告，法师塔哪里受损、哪里又被限制了。
他的情绪没有半点波动，此刻他已经知道外面来的是谁了——一个精灵高等法师。
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控制了迷锁的高等法师灵魂！
这让他感到压力，但也仅仅如此了，只要撑过去就是曙光，他相信对方占据迷锁也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主人，魔网第七层正被隔离！风元素池受损！”
“按照预案进行降级程序！再加快一点速度！”
“主人，目前的降级速度已经达到极限，再快将导致要素丢失，对时之塔造成不可逆转的损毁！”
“加速！只要撑过这一次，以后有的是时间修复！”埃普斯平静地说道。
他很清楚对方的手段，或者说只要是大奥术师设计的法师塔都有类似的预案，他只要照做就行了。
精灵对于魔网本质的认识确实要比耐色法师更强，耐色人在涉及魔网深度上不如他们。
但在基础领域，耐色人只需要第一层魔网就足以产生等价于第十一层魔网的效果。
这就是降级程序的原理，如果没有降级程序，任何法师塔只要面临精灵隔离某层魔网，最终都逃不过一堆碎石的命运。
但通过降级程序，法师塔对于魔网的依赖极小，只需要魔网第一层存在，就能保有绝大多数能力。
而降级程序，也是法师塔修建过程中，除位面结晶以外，耗费最大、施工最繁琐的一项！
目前时之塔已经降级到6环层次，外界魔网被隔离的进度已经到第七层了，埃普斯不相信对方能够一直隔离到第一层。
如果第一层魔网也被隔离的话，那么迷锁存在的基础也不存在了。
而如果迷锁不存在的话，那魔网又怎么可能被隔离呢！
只要赶在对方隔离某一层魔网之前，提前降级到更浅层魔网，就可以无视对方的这种手段！
而即便魔网第一层也被隔离，时之塔的本体也还是有一层石壳充当最后的屏障，对方失去魔法力量又凭什么打破呢！
……
“主人，魔网第七层已被完全隔离，加速降级中，时之塔成员住所炼金法阵受损，公共层炼金法阵受损。”
唉——
埃普斯叹了口气，调整了命令，“优先保护时之塔成员的住所！”
时之塔为正式法师提供的住所并不包含炼金法阵，那些全是正式法师自己添置的，其中并没有适配法师塔的降级程序。
在时之塔整体降级的过程中，那些额外的法阵难免要受损，好在一切损失还在埃普斯的接受范围内。
就在这时，塔灵突然提醒道：“主人，魔网隔离已经停止！”
埃普斯一听，知道真正的较量要来了！虽然不知道接下来的攻击会是以什么形式到来，但他无所畏惧！
……
此刻，外面的罗伦法师已经接近极限，他虽然可以继续隔离魔网第六层，但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刚刚在隔离魔网的过程中，他也在不断试探这种法师塔的能力，感觉并不好，这是一座大奥术师设计的法师塔。
好在里面并没有大奥术师存在，否则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看来只能这样了！”
罗伦此刻已经彻底融入了迷锁之中，他知道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了——以毁灭当前迷锁的代价，击破对方的防御。
这座刚刚被他修复、甚至还有继续完善可能的迷锁，如今只存在了一小会儿，便要宣告毁灭。
罗伦心中不忍，不忍毁灭这至高的造物，但只要一想到星露权杖、费诺威塔还在那座法师塔内，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即便是以他彻底消亡为代价！
第287章 光质精灵
决心一下，高等法师动念间便聚集起迷锁的全部威能，无尽的毁灭气息正在酝酿着。
此刻时之塔中，埃普斯正默默等待外间敌人的下一次攻击，他虽然对大奥术师祖先、对时之塔的信心很充足，但未知以及等待还是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轰——
一声巨响！
原本正汇报法师塔各处状态的塔灵，突然变得卡顿了起来，埃普斯立刻意识到不对。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处位面探索阵列核心位置，空间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跳出一个暗淡的光人！
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光质化的精灵。
“入……侵……警戒……”
断断续续地塔灵反馈声音，让埃普斯惊骇万分，下意识地就想要逃离这里，但比他更快的是塔灵的反应——
几乎是在光人进来的瞬间，塔灵便降下了阻隔力场，只是对那光精灵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埃普斯的逃离计划也没能实现，就在刚才时之塔遭到重创，已经无法将他传送走，想要自己施法却又受到莫名力量的反制。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光精灵伸手向着阵列核心处的星露权杖抓去，但下一刻——
刚刚接触到星露权杖的光人竟然像是被什么力量给重击了一下似的，原本就不甚明亮的他顿时更显暗淡了。
“锁……定……主人……逃离……修复！”
忠诚，或者说只知道坚守固定程序的塔灵仍在发出反馈，而在与塔灵更深的本质链接中，埃普斯明白了眼下的局面。
时之塔被重创不假，但这里的位面探索阵列竟然出奇的稳定，位面结晶一半作为能源核心，一半作为位面搜索的核心组件，已经被探索阵列锁定了。
事实上，这处阵列核心唯一的弱点就是埃普斯了，塔灵提醒他赶紧逃离也是因为这个。
这一刻，埃普斯心里满是苦涩，他竟然会有被自家法师塔困住的一天，不是他不想逃离，实在是做不到啊！
而另一边，已经化作光精灵进入法师塔的高等法师罗伦此刻也是满心绝望，他的计划很好，先拿到星露权杖，然后借助星露权杖的力量，无论是摧毁法师塔，还是救回费诺威塔，都轻而易举。
但是——
他没想到原本应该稳稳获得的星露权杖，此刻竟然已经成为一个庞大阵列的核心，被阵列锁定，无法取下。
这一刻，高等法师罗伦再一次站在了命运的分岔口，如果就此退出去，那自然是一切皆休，就算能暂时苟全性命，也无力再次对这座法师塔发起冲击。
至于星露权杖以及费诺威塔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不退，一旦空间裂隙合拢，他将被困死在这座法师塔中，星露权杖以及费诺威塔还是带不出去。
“希望奥兰多能将家族维持住！唉——”
电光石火间，罗伦法师已经做出了选择，光质的身躯突然变得十分明亮，而最明亮之处就是他握着星露权杖的手。
埃普斯神情紧张地盯着对方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往角落里挪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不断催促塔灵将他传送走。
一阵强光闪过，刚刚还突然变得十分明亮的光质精灵又再次暗淡了下去，而且比之前更暗，如果不是埃普斯时刻盯着对方，甚至会忽略站在那里的半透明人影。
再一看对方手中，埃普斯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原来——星露权杖主体已经和上面镶嵌的位面结晶分离开来了。
但即便失去了位面结晶，星露权杖依然算得上是一件强大的魔法物品。
此刻，那已经暗淡到极点的光质精灵已经转头朝他看了过来，埃普斯再也躲避不掉，原本塔灵要降下来、却被他阻拦的防护法术，一层层、一套套地落下来了。
但即便是这样，埃普斯还是觉得不保险，又将身上的防护物品激活，并命令塔灵攻击。
只是塔灵的攻击面对那光质精灵，却好像落在空处，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反而随着塔灵的攻击，那光质精灵似乎与手上的星露权杖进行了某种平衡，光质也稍稍明亮了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还不等埃普斯再用言语拖延，罗伦已经一指点出，随后光质崩散，裹着星露权杖冲入空间裂隙之中。
下一瞬，空间裂隙合拢。
而埃普斯受到光精灵最后一击，身上防护灵光一阵明灭，最后整个人的气息萎顿下来，他吐出一口淤血，哈哈大笑，“我还活着！”
但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与他本质相连的塔灵没有丝毫反应，不得已，埃普斯只能以言语呼唤，“塔灵！塔灵！”
“法师埃普斯，你已闯入非权限区域，请立刻，立刻，立刻，立刻——”
最终塔灵也没有说出到底要他立刻什么，但埃普斯此刻已经心如死灰，塔灵看似还能识别他，在塔灵眼中，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个是时之塔主人，一个就只是在时之塔留过档案的普通法师。
……
与此同时，萨维尔领。
正在光辉之主神殿中等待消息的妮雅，突然接触到一个熟悉的意志，“传承者妮雅，时之塔传承最终程序启动——”
妮雅一个恍神，就发现自己的意志与另一个熟悉的意志链接起来了，随后她便感觉自己化身为时之塔，种种隐秘信息不断传来。
本就到了传承的最后一步，实际上，在塔灵联系到妮雅的瞬间，真正的传承便已经结束，之后就只是一些只有塔主才有权限接触到的隐秘信息。
妮雅茫然地接收着这些信息，但此刻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什么传承、什么隐秘消息上，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
“父亲死了，父亲死了？！”
传承的最后一步就是上一任塔主的死亡，否则就算名义上成为了领主、塔主，也得不到最终的权限。
妮雅很清楚这一点，但正因为知道，她才不敢相信，刚刚才将法师塔召唤过去的父亲，竟然死了？！
这——
“塔灵，引导传送！”
之前联系不上塔灵，但现在已经与塔灵有本质联系的妮雅，立刻命令塔灵将她传送回法师塔。
第288章 升级程序
她一刻也不能等待，既然法师塔无碍，那为什么父亲会突然死亡，就算可能会遇到危险，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主人，时之塔受损，无法引导传送。”
塔灵的反馈，让妮雅的心再次一沉，“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父亲他怎么会……”
“……”塔灵先是卡顿，之后才回复道：“精灵高等法师来袭，埃普斯法师、埃普斯法师、埃普斯法师——”
说到后面，塔灵又开始卡顿了，让妮雅心火直窜，好在塔灵与塔主的交流并非只有言语，还有更深层次的信息交换。
在接受到妮雅想要获得更详细信息的潜意识信号后，塔灵随即便传来一连串的感知画面——
从法师塔降临、禁锢住精灵法师，到迷锁突然异变、高等法师降临，再到高等法师多番试探未果，以迷锁毁灭为代价，冲进法师塔，带走星露权杖，以及最后那一指。
看到最后，妮雅发出一声惊呼，“父亲没死？！”
塔灵没有反应，但妮雅已经认定了父亲没死，她实在无法接受父亲死亡的现实，揉了揉脸颊，妮雅努力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
虽然目前法师塔受损，父亲也受伤，但敌人已经消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了，艾伯克叔叔呢？”
她这时才想起已经提前传送过去的艾伯克，刚刚塔灵传来的信息中并没有提到艾伯克，妮雅心里泛起了疑惑。
心中念头一起，塔灵随即便开始答复，“主人，艾伯克法师受到迷锁毁灭影响，正处于昏迷状态！”
随后塔灵传来一个画面，艾伯克法袍破损，倒在时之塔不远处，正好处于魔网混乱区域，但那些随机产生的魔法效果在碰到艾伯克的身体后，就自行消解开来。
“是艾伯克叔叔！”
妮雅知道艾伯克已经进阶为奥术师，奥火可以被动梳理魔网，但当奥术师昏迷时，到底还能起到几分作用，就很难预料了。
或许可以免疫0环、1环法术，但更高级的法术——
“塔灵，有没有办法让我立刻回到时之塔？”
不只是因为艾伯克，妮雅更想确定一下父亲的状态，尽管他现在看上去已经无碍，但传承程序的突然启动，还是给妮雅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主人，没有！”
但塔灵也给出了两个替代选择——
一个是，让现在在时之塔的法师修复相关法阵，使引导传送功能恢复过来。
另一个，则是启动升级程序，这是降级程序的逆操作，这么做能够立刻恢复相关功能，但法师塔本身的损毁并不会因此修复，这么做反而会导致修复前无法再次降级。
法师塔低能级状态是用大量低阶法阵替代高阶法阵，升级后用完好的高阶法阵替换受损的低阶法阵。
时之塔最高能级状态是11环，也就是说它有11套后备法阵，（法师塔法阵等级高等，与实际战力无关，就算处于低能级状态也能保持11环战力）。
当然，考虑到部分法阵同时涉及各个能级状态，实际可以后备法阵达不到11套。
现在妮雅就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等法师塔里的法师修复，一个就是冒着无法降级的风险，升级以获得完整功能。
这么做，一旦再遇到能够隔离魔网的敌人，无法用降低能级来保持战力，那么法师塔与一座石塔没多少区别。
“执行升级程序！”妮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现在的法师塔已经受损，关键功能丢失，能不能继续降级都不好说。与其坐等修复，还不如先升级获得完整功能。
至于说，能够隔离魔网的敌人，妮雅顾不了那么远，先顾眼前再说，失去了传送功能，不止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主人，升级程序执行中，请稍候——”
法师塔的能级越高，效率越高，升级、降级也与此相关，越是能级高，升级、降级速度越快。
目前时之塔处于6环状态，因此实际上只是6环状态下的法阵出现了损毁，这些损毁可能涉及到更低能级状态下的法阵。
但升级却会避开这些损毁法阵，以较少的高阶法阵替代，所以才能获得完整功能。与之相对的，升级后，再降级因为相关法阵已经损毁，就无法降级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妮雅在廊柱间来回踱步，不时还向着里面的正殿祈祷一番。
外面庆典的欢呼声仍在继续，时不时地冲击着神殿，但妮雅却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样，一心期盼升级完成！
不过等下要离开，庆典这边的后续也必须处理好，眼下艾伯克叔叔和她的幻影还是由她维持，一旦她离开，幻影就会消散。
必须要有一个解释。
否则，前面法师塔消失不见，后面代理领主再消失，本身领主就没有露过面，等下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乱子呢！
秘密实验的借口能够瞒过普通人，但却瞒不过时之塔成员。
妮雅一边踱步，一边寻找借口，片刻，塔灵传来信息，“升级完成，当前7环状态，功能恢复进度，87%，可以引导传送。”
唉——
既然已经开始了，也不怕进行到底，妮雅平静地命令道：“继续升级！”
不过她却不必等到全部功能恢复再进行传送，她已经等不及了，和与她一同主持的安布里尔主教交代几句，妮雅操控着两具幻影来到神殿内，任其消散。
“塔灵，引导传送！”
……
另一边，时之塔内部。
夏多正在住所内四处检查，刚刚魔网突然一阵紊乱，并伴随着一阵急促短暂的强烈地震，虽然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但他已经静不下心来了。
之前他猜到可能有敌人正在攻击法师塔，塔灵虽然发出了警报，法术实验室也停用了，但终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而现在，魔网的突然紊乱，这很不正常，至少夏多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不要说法师塔内部了，就算是正常的外界，他也没有见过那么反常的魔网状态，他觉得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法师塔已经落于下风，马上要被敌人攻进来了？
夏多猛然一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赶紧将所有能够收起的东西全部收进随身空间，又给自己加持了防护法术。
然后，一边试探着自从发出警报后就始终没有反应塔灵，一边耐心等待着可能出现的跑路机会。
第289章 诅咒发作
坐以待毙不是夏多的风格，就算不考虑未知的敌人，法师塔遭到攻击，埃普斯领主事后或许也会找他算账。
当然，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敌人未必和迷锁有关，但除此以外，夏多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
他成为中阶法师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而且还不是明面上的，很难接触到深层次的隐秘，特别是关于耐色瑞尔统治阶级的的游戏规则。
因此，夏多畏惧未知敌人，更甚于埃普斯领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接下去法师塔没有再震动，就好像之前的震动只是一次幻觉一样。
或许是敌人被打退了？那么接下来应该是塔灵的召唤了吧？
夏多心中的危机感稍稍降低了一些，但对于与埃普斯领主的见面他仍然有些担心，甩锅最怕的不就是被接锅的人找上门来嘛！
当然，一个愿甩，一个愿接，夏多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实力的不平等让他有所顾虑。
怀着忐忑的心情，夏多拿出笔记开始研习，权当驱散心中的不安。
……
时之塔顶层，领主书房。
妮雅与父亲埃普斯相对而坐，互相盯着对方手里的杯子，沉默着。艾伯克也坐在一旁，只是刚刚苏醒过来的他，眼神还有些迷茫。
他记得自己刚刚从萨维尔领传送到大夏领，但接下去的事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在法师塔中了。
“埃普斯，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时之塔——”艾伯克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时之塔传送。
或者说，自打时之塔建成，就从来没有移动过！
就算在整个耐色瑞尔，也很少听说有什么法师塔能传送的，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常规的能力。
艾伯克的询问打破了妮雅、埃普斯的沉默，埃普斯看了一眼女儿，虽然妮雅什么都没说、没问，但他能感觉到女儿的不满，以及担忧。
唉——
埃普斯心中暗叹一声，开始给艾伯克解释起来，“这里出现了一个迷锁遗迹，我在探索的时候遭遇了精灵，发生冲突，才召唤了时之塔。”
埃普斯几句话说得简单，但艾伯克知道真相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他不需要真相，他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解释。
这算是他和埃普斯相处的默契吧，但该问的问题，他还是要问，就比如——
“领地那边没有法师塔不稳定，时之塔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需要时间，短时间内恐怕不行。”埃普斯眉头一紧，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是过去，时之塔积蓄整体传送的能量至少需要三年，现在有了位面结晶，那——
他也不知道，现在的塔主已经换成妮雅了，这种绝对隐秘的事，他根本没有权限知道。
想了想，埃普斯又说，“这样吧，艾伯克你去传送间，启动传送门连通萨维尔镇，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艾伯克应了一声，随即起身，他的视线在这对父女身上来回转动，最后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进阶时得到的启示，埃普斯被一道精灵法术击中。
结果是什么，他甚至不敢去问，生怕知道什么不好的消息。
艾伯克很不满埃普斯瞒着他这个追随者，单独去探迷锁，但他也说不住什么激烈的话，只能尽力将自己的事做好。
……
艾伯克的离开，让这间书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最后是埃普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故作轻松地说道：
“妮雅，庆典还没有结束呢，等传送门开启了就快点回去吧！”
说到最后，埃普斯突然一个闷哼，还不等他想好什么借口，就看到女儿露出惊恐的表情。
“妮——”
埃普斯正准备解释，妮雅已经打断了他，声音发颤，“不，父亲，你的头发！父亲，你怎么了？”
妮雅一下子从坐椅上跳起，扑到埃普斯跟前，仔细打量着父亲，不只是头发，整个人的气色都衰败了下去。
埃普斯注意到了女儿的眼神，他伸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头发、脸颊，但他的手只伸到一半就停下了。
因为不需要通过触感，他已经直接看到了——
自己手背上的皮肤，不知怎么，突然变得干枯、褶皱，就好像突然老了十几岁，埃普斯心中一颤，果然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只是现在知道了结果是什么。
妮雅此刻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模样，“父亲！父亲！”
之前时之塔的突然传承就让她心生不安，只是当她亲眼见到了父亲，她才心存侥幸，只是现在——
妮雅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妮雅，别哭了，我没事！”这次埃普斯倒不是故作轻松，但情况也确实没有他说的那么平常。
只是一种接受现实的豁然。
比起突然的衰老，力量的失去才是最让埃普斯难以接受的。之前受过光质精灵的最后一击，他虽然活了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施法能力正在退化。
一直到刚刚的突然衰老，他已经近乎失去了所有的施法能力，现在的他和一个普通的法师学徒也差不了多少。
而这，还不算结束。
埃普斯心疼地安抚着女儿，并没有说出最坏的消息，但其实这也瞒不了多久。
等到妮雅的情绪稍稍稳定，埃普斯才缓缓开口：“精灵那最后一指，是一个诅咒，落在灵魂上，如果不是被几个护符挡了一下，那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我们去塞汶顿，奥法联合会肯定有办法的！”妮雅擦了擦眼泪，飞快地说道，“不行的话，还可以求助公主殿下，或者祖父的老师，总会有办法的！”
确实，从来就没有无解的魔法，只是代价呢？
一位精灵高等法师的最后一击，什么人能够破除？又需要什么代价呢？
父女俩都想到了位面结晶，妮雅正要说话，埃普斯就打断了她，“位面结晶就不要说了！”
“为什么！父亲，难道位面探索法阵还比您的性命还重要吗？”
“某种程度上，确实如此。”埃普斯幽幽地说道。
人都是怕死的，埃普斯也不例外，如果真的能用位面结晶换他一条性命的话，他肯定愿意，但位面结晶更牵涉到大奥术师祖父的回归。
比起这个，他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290章 准备后事
时之塔的真正主人虽然已经换成了妮雅，但她并没有收到大奥术师萨维尔留在位面探索阵列中的信息。
所以，此刻她只是单纯地认为，父亲不想用放弃位面结晶，想为她留下位面探索法阵，但她真的不想这样！
“父亲，我——”
“不，你听说我！”埃普斯再次打断了妮雅的话，他也大概能猜到女儿想说什么，他很欣慰，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
“大奥术师萨维尔——我的祖父、你的曾祖，可能没死！”
“什么？！”妮雅瞪大了眼睛，甚至都忘记之前想说的话了，“这怎么可能？如果他没死，为什么不回来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祖父因为某种原因，流落到异位面。”涉及到神，埃普斯终究还是隐瞒了一些细节，“现在的位面探索阵列已经成了指引祖父归来的时空道标。”
“这——”
似乎是被这一信息怔住了，妮雅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这不会是父亲您编出来骗我的吧？”
这下轮到埃普斯被怔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说出实情，妮雅竟然不信。这也难怪，从小就被告知了大奥术师祖先已经死在异位面了。
现在又突然说可能没死，别说是妮雅，就算是他也半信半疑。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愿意相信！
面对女儿的质疑，他也只能再认真解释一遍，“这不是我编出来的，而是祖父在位面探索阵列中留下了信息，我放入位面结晶后就出现了。”
“我相信，可是父亲，如果没有位面结晶，诅咒怎么办？”
大奥术师祖先虽好，但那离她太远了，比不上父亲更亲近，而且还不确定能不能归来，妮雅觉得还是应该用位面结晶请人出手解救父亲。
“诅咒啊——”
提到诅咒，埃普斯眼神一黯，精灵高等法师的诅咒，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就算拿出位面结晶也不一定能够确保成功，与其这样，还不如将希望留给祖父。
“将我放进静滞间吧！如果我能撑到祖父归来，或许还有办法，如果撑不到，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父亲！”妮雅轻呼一声，眼泪又掉了下来。
静滞间其实是时之塔内的一种特殊房间，能够提供堪比时间停止的禁锢效果。
最关键的是，相比于【永恒静滞】法术，这种专门的静滞间甚至连灵魂、意识、思想都能禁锢住。
一般是用来关押非常强大的敌人的，只是时之塔建成以来，还从未使用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禁锢住精灵的诅咒。
难道真的要将父亲关在静滞间？
妮雅十分犹豫，埃普斯看着犹豫、迷茫的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最后用强硬的口吻命令道：
“听我的，就这么做！而在此之前，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虽然不知道下一次诅咒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作，但埃普斯宁愿自己死在诅咒发作中，也不愿意就这么将一个烂摊子扔给妮雅。
“带我去传送间！”
“父亲？”
“带我过去！”
“是！”在埃普斯强硬的眼神中，妮雅只得答应，尽管她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将父亲送进静滞间。
但她又感觉舍不得父亲，也不敢质疑父亲的决定。
……
来到传送间，艾伯克已经启动了一座传送门，透过模糊的门户，父女俩勉强能认出对面就是萨维尔镇西北角，原来的时之塔所在。
埃普斯率先进入了传送门，而对面也确实是萨维尔镇西北角，只不过时之塔的离开，让这里多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领主，领主大人！”
执勤的守卫似乎是被埃普斯衰老的模样吓到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行礼，埃普斯也不介意这些，随意摆了摆手，让守卫免去了尴尬与担忧。
听着不远处广场上传来的山呼海啸声，埃普斯揉了揉额头，而这时，妮雅也已经从传送门中走出。
她上前想要搀扶住父亲，却被拒绝了。
呼——
艾伯克带着一阵风，从广场那边飞了过来，刚一落地，就震惊地看着埃普斯，“你——”
埃普斯不年轻，甚至可以说已经老了，但也不至于这么衰老，艾伯克立刻就想到了启示中的精灵法术。
但这里显然不是谈话的场合，便对着埃普斯暗示了一下，两人相识已久，早有默契。
“妮雅，我们先去镇公所。”埃普斯转身朝妮雅说道，之后又示意艾伯克过来。
……
到了镇公所，艾伯克再也忍不住，用一种近乎责怪的语气说道：“埃普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既然已经有了启示，不管会不会成真，就应该小心谨慎，之前不是已经尽量避免与精灵发生冲突了吗？
艾伯克不明白，还有什么值得埃普斯与精灵发生冲突，为什么就不能再稍稍忍让一些呢？
对于老友的责怪，埃普斯坦然接受了，但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只是会更谨慎些。
在禁锢住那个精灵法师后，就立刻动用时之塔全部威能，将迷锁残骸继续破坏殆尽，这么做或许会让他免于诅咒。
只是事请已经发生，再想着如果能重来，也没多少意义，特别是对于他这种已经半个身子迈进死亡之门的人。
“艾伯克，有些事注定如此，不过你的启示也不是很准嘛，你说的那道法术并没有击中我。”埃普斯笑道。
法术确实出现了，是由最初的那个精灵法师所释放，但在魔网混乱区域，那道法术却没有击中埃普斯。
他说这个，也只是缓和一下气氛，但他说过之后，气氛却更沉闷了，妮雅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好了，艾伯克，不开玩笑了，我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时之塔的传承已经结束，妮雅已经是真正的塔主了。”
“这怎么可能？”
艾伯克十分意外，正想继续询问，埃普斯的语气突然一转，神情郑重地问道：
“艾伯克，我的追随者，在过去，你的所有工作都尽心尽责，现在，你是否愿意像辅佐我一样，继续辅佐妮雅？”
第291章 妮雅领主
唰——
艾伯克没有半点犹豫，立刻站了起来，同样十分郑重地说道：“埃普斯，你不必怀疑我的忠诚，我会继续听命于妮雅，直至生命终结。”
说完，艾伯克脸色有所缓和，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埃普斯，你真的，真的——”
“是的，我快死了。”对于这一点，埃普斯倒是很坦然，当然他也不会解释，自己只是进入静滞间，未来说不定还能活。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等能活着出来，再说也不迟，他看着面露不忍之色的艾伯克，心里也有些伤感：
“时之塔有你，领地上有塞恩，我很放心。”
正说着，房间外传来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埃普斯知道其他人也到了，便让艾伯克将他们带进来。
很快，屋外的人便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到这间位于镇公所的会议室内，根据所属序列的不同，分成了三列。
埃普斯的目光从这些熟悉面孔的身上一个个地扫过去——
有相对独立，也最容易交接的神殿序列；有以法师塔为核心纽带联系起来的时之塔序列，以及实力最弱，牵涉人数最多的领地序列。
“安布里尔主教，你来见证，从现在开始萨维尔领的领主就是妮雅了。”
埃普斯的话，让众人心里一惊，纷纷盘算领主交接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利益，但被埃普斯最先点到的安布里尔主教，却毫不含糊，当即向妮雅行礼。
同时，安布里尔主教召唤出光辉之主的意志，待那种秩序、无情的神圣光辉充斥了整个房间，埃普斯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从现在开始，我将萨维尔领，交于我的女儿妮雅之手，从现在开始，妮雅就是萨维尔领的领主，光辉之主见证。”
“妮雅领主，我谨代表领地神殿，献上忠诚！”
光辉之主的意志下，安布里尔率领神殿序列集体效忠，而有了打头的，领地序列，在萨维尔领首席政务官、萨维尔镇镇长塞恩的带领下，对妮雅行礼，宣誓效忠。
当然，相比于诉求简单、个人**极少的神殿人员，领地上的头头脑脑心思就复杂多了，就算效忠了也不等于完全听命，甚至曲解命令也说不定。
而领地治理又离不开他们，埃普斯知道这些人的麻烦，但也仅仅只是麻烦而已，他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时之塔。
时之塔众人并非效忠于塔主，而是基于利益选择，用契约联系在一起，如果妮雅不能保证时之塔的正常运转、保证法师们的利益，那么法师们也会很快抛弃时之塔。
“从现在开始，将由妮雅领导时之塔！”
埃普斯话音刚落，会议室中的法师们已经开始有些骚动了，有些人甚至直接开始秘密施法联系。
对此，埃普斯也不阻止，而是示意妮雅说话，他看着女儿，仍旧有些茫然的表情，心中恼怒，但同时也第一次对自己为了位面结晶而冒险的行为，产生了悔意。
不得不承认，他当时确实被位面结晶所代表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可能，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抗拒得了位面结晶的诱惑呢！
埃普斯心里直叹气，再看女儿，心里满是怜惜、不舍，但交接又必须进行下去，埃普斯提醒道：
“妮雅，说说你的想法。”
“哦。”妮雅像是刚回过神来，她先是看了一眼父亲，又注意到一群法师正等着听她的想法，这才反应过来。
“我会维持时之塔的现有举措不变，维持各位法师的相关权限、份额不变，并积极关注外界的魔法发展，推进与外界的贸易往来，维护时之塔的整体利益。”
这番话说得像是某种行动纲领，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塔主也不可能强迫法师效忠，只能用自己的执政理念来获得认同。
失去了一众法师充当羽翼，就算时之塔再强，也仅仅只是一座法师塔，而没有辐射整个领地，乃至更远地区的影响力。
就算大奥术师也无法无视手下的法师阶层，他或许可以轻易杀死具体某个法师，但他杀不死整个法师阶级。
如果人人背弃的话，就算是力量再强，也不会好过。
当然，通常不会有这种情况，普通法师面对大奥术师的时候，底线低得吓人！更多时候是，无数人哭着求着想当大奥术师的手下。
而妮雅就需要保证维持过去的权限、份额，还要保证发展，才能得到一众法师的认可。
真实得可怕。
在妮雅说完自己的执政纲领，由埃普斯的学徒起头，几个中阶法师为首的法师群体，共同宣布，坚决拥护妮雅的领导。
到此，萨维尔领三个序列全部交接完成，埃普斯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心思回转到，自己成为领主时的那段时光。
他知道虽然明面上的交接已经完成，但还有不少细节需要慢慢磨合，只可惜，他可能是看不到了。
“还有一件事，因为某种原因，时之塔暂时不能返回领地，你们要做好各方面的安抚工作。”
这件事总归是无法隐瞒的，埃普斯也就一块说了，也免得给妮雅增加麻烦，果不其然，在他刚说完。
塞恩就立刻哭诉起来，“没有法师塔，怎么震慑那些外来者？领民们又怎么能安心生产生活？”
法师团体也来抱怨，担心时之塔不在镇区，影响到时之塔的正常供给，特别是关于实验材料采购、魔法物品外销等等，这些都需要一个稳定的贸易环境。
“塞恩！”埃普斯知道他说的是现实，但时之塔现在真的不能移动，就算一年后积攒了能够进行整体传送的能量，为了指引道标的稳定，也不适合改变位置。
“我会让妮雅安排时之塔成员常驻镇公所，同时神殿也需要派人常驻东区，最后，如果有必要，时之塔的力量也可以随时降临。”
就如同引导传送一样，时之塔的其他法术力量同样可以远程降临，只是代价问题，在过去，很少需要这么做，但现在情况又有所区别了。
“就这样吧，安布里尔主教留一下，其他人都回庆典吧！”
“是！”
外面庆典还在继续，这么人一直离开也不好，只是他们来时是一种心情，回去的时候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第292章 圣潮、婚姻
虽然埃普斯已经明确将领主之位交给了妮雅，但安布里尔还是称呼他为领主，“领主大人，不知道留下我，还有什么需要交代？”
“安布里尔主教，能不能将晚上的分发圣水活动挪到白天？”埃普斯问道。
他很担心，自己撑不到晚上就要因为诅咒而死了，换句话说，他现在在外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冒着诅咒随时发作的风险。
但为了让妮雅接下能够走得更轻松些，他愿意这么做。
而分发圣水其实是领主和神殿主教一同分发，他想亲眼看到妮雅代替他，去给领民们分发圣水。
这其实也是妮雅成为领主后的第一次正式活动，之前妮雅虽然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领主，但那也只是继承人，还不是真正的领主。
埃普斯的要求让安布里尔主教一阵犹豫，他想要答应，话到嘴边却又溜了回去，他闭目祈祷片刻，才说：
“领主大人，如果是妮雅领主要求的话，可以！”
这种违反传统的行为，如果没有正式领主的正式命令，已经算是违反教义了，安布里尔虽然应为过去的惯性想要答应，但最终还是信仰占据了上风。
“好！你去安排吧！”
“大人，还有一个问题，现在庆典才进行到一半，圣潮不够，圣水可能比往年要少很多。”
安布里尔主教口中的“圣潮”其实就是光辉之主赐下的圣力，每年仲夏节庆典赐下的圣力最多，宛如潮水。
圣力+正能量+纯净的水，就等于圣水了。
如果圣潮不够的话，也可以用神职者自身的圣力代替，但神职者每天能够获得圣力也极为有限，弥补不了圣潮的不足。
再者，神职者总要保留一定的圣力，用来做其他事，不可能全部用来制作圣水。
“按实际情况来吧，有多少算多少！”
分发圣水本来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分到，甚至领主和主教分发的也仅仅只是少数代表，其他人都由神殿人员分发。
不然的话，领主、主教就什么事都不要做了，一整夜全去分圣水了。
很快，埃普斯三人就敲定了所有细节，最后安布里尔又向妮雅索要了正式命令，才离开去准备了。
这间镇公所会议室内，就只剩下埃普斯、妮雅父女俩。
“父亲，你不需要这样的！”
“我能为你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些了，趁着安布里尔主教准备的时间，我还有些事要交代一下。”
“父亲，你说。”妮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庆典结束后，你去一趟塞汶顿，去见见格瑞塔**师，以及奥隆**师，不需要说什么，见个面就够了，万一将来有什么大危机，就拿着位面结晶去找他们，求公主殿下帮忙。”
这一刻，埃普斯对于女儿的担忧终于压倒了对大奥术师祖父的期待，而妮雅也能从这些话中听出父亲的关爱。
“父亲，我都记下了。”
“还有夏多，你不用迁怒他，探索迷锁的决定是我自己做出的，另外开拓者头衔牵涉的事请很复杂，你不要被人利用了，之后公主殿下可能会有消息传来，不管是什么，第一时间响应。”
埃普斯看得很透，现在萨维尔领最大的靠山不是还不知生死的祖父，也不是祖父的同门、老师，而是原本毫无关系的公主殿下。
他知道公主殿下，肯定有一个很复杂、牵涉很广的计划，开拓者只是其一，未来还需要用到萨维尔领，但正因为这样，靠向公主殿下才比较可靠。
一是公主的风评很好，另一个被需要就不会被轻易放弃，换句话说，就是有保障！
因此，夏多这个开拓者不能动，不止不能动，还必须搞好关系。
现在的时之塔就在夏多的领地上，而且短时间内都不能移动，但保不齐有外来者动这方面的心思。
之前，奥隆**师提醒过埃普斯，有人正在谋划萨维尔领，想要占据这个从帝国核心区域到边境康尼菲拉城的贸易必经之地。
此刻正位于大夏领的时之塔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的突破口，想到这里，埃普斯看向了妮雅，女性领主在耐色瑞尔并不少见。
但一个未婚，且没有强大力量的女性领主却从来没有过，如果他还能活几年的话，那么他大可从容安排妮雅的婚事。
而现在——
“妮雅，你有心仪的对象吗？”埃普斯毫不避讳自己的意图，如果不能在死前安排好妮雅的婚事，那他死也不能安心。
进入静滞间未必会死，但埃普斯已经完全当成活不了的情况，来安排后事了。
骤然被问到这种问题，妮雅顿时呆住了，尽管她很早就知道未来会找一个人延续家族的传承，但现在的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父亲，你、你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唉——”
埃普斯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在妮雅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只是有些人选并没能留在萨维尔领，到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他比较满意的。
“妮雅，你觉得伦纳德怎么样？”
伦纳德是他的学徒，8级法师，年龄只比妮雅大几岁，很早就加入了时之塔，家庭关系也很简单，父母都是领地的普通农民。
埃普斯并不介意他的出身，反而刻意选择了背景简单的人列入考察名单，妮雅的母亲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
相比于背景，埃普斯更看中个人的能力、性格，这方面，伦纳德算是比较出色的。
另外，还有一个人选，只不过考察时间还短，加上一些原因，埃普斯觉得妮雅应该很难接受，也就没有说。
“伦纳德？”
“对！我的学徒伦纳德，你觉得他怎么样？”
“伦纳德是一个正直的人，但有时又很冷漠，父亲希望他成为女儿的丈夫吗？”妮雅反问道。
“不，妮雅，我不会替你做决定，但如果你始终未婚，那么领地便不稳；领地不稳，时之塔也不稳，萨维尔家族就要消亡了。”
虽然将家族的存亡跟女儿的婚姻牵扯在一起有些夸张，但事实也不会差太远。
妮雅的婚姻已经不是她个人的事了，与其被外人用联姻的方式将领地、法师塔吞食掉，还不如在领地内选一个普通人。
埃普斯当年也是这么做的，因为女性施法者稀少的缘故，他父亲给他的人选甚至没有施法者，就只有普通人。
萨维尔家族传承的是知识，是时之塔，因此最需要的其实是稳定，而不是什么强大的联姻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