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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后纣     天豢之战txt下载     天豢之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四章 清世圣麟·天泽

    浩荡寂落,天地归于平静,但呼风平原却已是满目疮痍,原本的生机早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无限的悲凉。

    姬君羡站定身形,望向残破的大地,说道:“虽然本尸主如今因为身体的缘故感知不到你的修为境界。但可以确定的是,你的实力相较千年之前又进步了!”

    冷泷淡淡撇了一眼身边七夜花的灰烬,眼下已经完全消失:“你的力量也不错,抛却了人的身躯,你也获得了邪魔的力量,不得不承认,这股力量是人族本体力量无法比拟的。”

    “那是自然。”姬君羡握着手掌,冷笑道:“本尸主以为,万物之中,修真之列,唯有人类的才是最低的起点,那羸弱的身躯,本尸主每每想起,都会感到无比的恶心。”

    “恶心?既然你恶心人族,又凭什么做人族的帝圣?”

    “凭什么?凭的便是实力!那令神魔畏惧的实力!”姬君羡狂笑之后,直指冷泷,阴狠道:“而你亦是必死!”

    蓦然,从天际淡淡飘来一句:“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之大的口气。”

    姬君羡冷眼望向声音的方向:“何人!”

    “清世圣麟·天泽!”

    随即声声清亮传来:

    锦绣延绵玉江山,

    万里歌途释心川。

    诺承乱世圣麟者,

    济得沧海隐云间。

    诗号落,人影至,正是天泽与狼居胥潇洒而至。

    “清世圣麟·天泽?还有衔命尽杀·狼居胥?”姬君羡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大笑:“本尸主当是哪个不长眼的野路子,原来是你!”

    天泽淡淡笑道:“正是本圣!”

    姬君羡闻言,情绪渐渐冷静,此时的天泽如凡人一般,毫无修为迹象,但他深知天泽不久前仅仅是金丹境九重境界,即便是有奇遇,可如今的时局也由不得他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的突破至元婴境,因此姬君羡断定天泽依旧是金丹境九重境界。

    想至此处,姬君羡笑中带着几分威胁说道:“怎么?你一个小小的金丹境也学人家趁火打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小心烧了你那还没长齐的毛!”

    狼居胥闻言,便欲拔刀。

    对于狼居胥来讲,天泽便是圣麟天骑的脸面,自然由不得旁人如此侮辱。

    但天泽却是抬手按住狼居胥的刀柄,缓缓将刀锋收下。

    姬君羡一时不解:“你什么意思?”

    天泽拿出一张椅子,就悬空而坐,翘着二郎腿淡淡道:“此次我们并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况且你们见过两个劫匪大战六十万士兵的事情吗?其实目的也很简单,仅仅是隔岸关火罢了。”

    “然后呢?”

    天泽笑着回应:“良禽择木而栖,你们一决高下,我自然也就明晰了自己的落脚之地。”

    此番话并没有让姬君羡或者冷泷相信天泽选择屈服归于任何一方,不止是他们,连狼居胥都不相信。

    但天泽也没有指望他们相信,

    自己只需要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自己不参与,只是静静的看着罢了。

    而姬君羡与冷泷对这个局势并不反感,天泽与狼居胥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手下的圣麟天骑与圣战十军,没了他们,两人即便是有心,也是无力。

    此时冷泷对天泽说道:“天泽,你可否能答应我,绝不让我与其产生冲突,当然,我也会保证不会伤害你们。我的目的只是姬君羡而已,如此你可答应?”

    天泽闻言,疑惑道:“不与圣麟天骑交战?你可是怕了?”

    冷泷摇摇头:“因为圣麟天骑是我的未婚夫岳圣麟一手创建,与他的心血互杀,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未婚夫?”天泽惊疑的看向狼居胥,希望狼居胥可以给自己一点提示。

    狼居胥沉思些许,问道:“你既是岳将军的未婚夫,那他可送了你一枚玉戒指?”

    “没有,他送我的是一只竹戒指。”说着,冷泷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露出无名指上的竹戒指。

    狼居胥见到戒指的一瞬,瞳孔猛然一缩,对天泽低语道:“方才我是想诈她一炸,没想到她真的有这只竹戒指。这只竹戒指是我在岳将军手中见过的,当时我再三好奇追问之下,他说此枚戒指是要送给他的妻子,我敢确定,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便只有岳将军与其心爱之人知晓,看来岳将军与冷泷早已经定下终身。”

    天泽点点头,对冷泷说道:“好,本圣应允,想必岳将军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不过,本圣倒是有一个更好的建议,不若,青阳玉相加入圣麟天骑如何?相信以你的身份,没有人敢持反对意见。”

    面对天泽的如此光明正大的邀请,冷泷却是拒绝道:“对于你们的力量,要达成我的目的,太过于缥缈,所以我拒绝。”

    一句拒绝让天泽眉头微皱,方才冷泷所说之言虽然有看不起圣麟天骑与圣战十军的意思,但天泽并没想有像常人一般将其当做嘲讽,因为他笃定,一个用情至深的女人,不会随意贬低心爱之人的心血,除非,她讲的是实情。

    想至此处,天泽不禁感觉到后背一阵阴寒:冷泷的目标,不仅仅是姬君羡!

    但天泽又陷入一条死胡同,那就是根据台面上的信息得知,除了姬君羡,冷泷已经没有必除的敌人啊!难不成,还有暗处的势力?

    天泽越想越后怕,止下心思,回灭姬山之后再好好研究,当下的紧要事是让两人消耗彼此。

    天泽收起心思,淡笑道:“好了两位,请继续了,本圣的时间也很宝贵,一招分胜负,还请不要耽误时间。”

    姬君羡闻言,向冷泷说道:“本尸主也是此般心思,你看,战场之中的双方已经厮杀如此之长的时间,可伤亡依旧未过万数,双方各有攻守,难明强弱,当是你我分出高低了!”

    冷泷冷哼一声,已是万灵疾走:“正有此意!来吧!”

    两人一言不合便要强势分出生死!

    见到此幕,狼居胥低语问道:

    “圣麟者,若他们分出胜败,我们该当如何?”

    天泽淡淡道:“姬君羡垂死,则我们送其上路,若仅是下风,我们离去便可。至于冷泷,念在有岳圣麟这层关系,她若仍有战力,来去自由;若失去战力,带回圣麟天骑,想办法将她的力量暂时封印,虽不能伤其性命,但也绝不能让其再为姬玉骐献力。说实话,若是姬玉骐有两个冷泷,他的局势不会想现在这么惨。”

    说话间,姬君羡与冷泷已是交上了手,两人在空中皆是赤手空拳,并未施展武器,但即便如此,两人攻击所激发的力量已是十分强悍,时不时冲击至地面战场之中。

    由于姬君羡已是死躯,身躯如邪铁.凝铸,漆黑诡异且坚固异常,因此冷泷与其每每对击,总是落得下风,而这也是修炼术法修士的弱点。

    冷泷深知自己的弱点,也不再纠缠,一掌打出一道凤鸢花之后,借着余威便与姬君羡拉开了数十丈的距离。

    趁着余威未消,冷泷双臂交叉,双手各掐法印,刹那之间,赫见两条数百丈的刺藤螺旋而出,如同一根碧绿的巨鞭一般,威立于天穹之上。

    此时姬君羡一掌尸火便将凤鸢花余威打散,这才看到那如巨大的连天藤蔓。

    “有些实力,看来对上你,不认真不行了!”

    话甫落,姬君羡双臂猛然一挥,口中发出如虎啸一般的声音,而他的样貌也随着声音的持续而变化。

    其中最明显就是他的皮肤,原本他那干燥的皮肤竟是缓缓蔓延出金属一般的质感,整个人的气势而随之改变,此时的姬君羡的身躯挺拔而威武,干瘪的肌肉也渐渐饱满,远远望去如同一件金属艺术品一般。

    随即,姬君羡双臂托天而起,无数黑雾随之而出,与天穹之上凝汇成一道诡异的黑印。

    那黑印外方内圆,外方如同被一块淡黑色的方玉,内圆如同无数黑色丝线缠绕成的球体。

    黑印就这么幽幽的旋转着,仿佛远古之时便已经存在这里。当然,也许只是因为它的气息与尸雾灵军的影响的氛围过于相似,就像隐藏一滴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丢入大海。

    这一刻,仿佛万物的心有灵犀的静止,而地面战场的声音也被微风虏去,去了远方,只留下一个永恒安静的世界。

    倏然!

    “尘间青藤!”

    “黑尸印!”

    刹那之间,至极的招式,至极的冲突,藤蔓与黑印接触的瞬间如同实质之物相抵,双方不断的角力,并爆发出阵阵的能量冲击。

    两人各催极力,陷入胶着。

    然而,就在此时,冷泷的双掌一收,随即猛然打出,更加磅礴的灵气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藤蔓之中。而藤蔓吸收了灵气之后,其上的尖刺竟是层层剥离旋转,形成数万朵的五彩花。

    当姬君羡看到五彩花的一瞬间,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急忙撤身,因为他从五彩花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威能,更令姬君羡不安的是,里面竟是有自己的力量!

第二百六十五章 存于乱世的人

    姬君羡被突如其来凝聚的力量吓到,不明白其力量强弱只能急忙转身躲避。

    冷泷却是面如冷霜:“想走?留下!”

    冷泷抬手一指,赫见无数飞花如破空箭矢一般截挡在姬君羡的面前,并瞬间化作一道惊天彩色龙卷,将姬君羡困在其中。

    极速旋转的龙卷用锋利的花瓣一刀刀的割着姬君羡的身躯,转眼之间,姬君羡的已是只剩下漆黑如玉的骨架在龙卷中苦苦强撑。

    但姬君羡并没有死,只是略有艰难说道:“没想到你的藤蔓竟是可以吸收本尸主的力量,并以此反攻,想必为此你是煞费苦心吧?”

    冷泷说道:“那是自然,在杀你这件事情上,我不希望出现任何的失误,这今天所施展的力量,皆是为你精心准备,你可还满意?”

    仅剩余一副骨架的姬君羡轻笑了一声,由于没有皮肤肌肉,也不知道他的笑所指何意。

    “满意,当然满意,如此好让本尸主知道,天下间仍由强敌待戮,不敢贪图安乐而入了地狱啊!”

    天泽闻言,急忙与狼居胥撤出数百丈,因为他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向姬君羡的全身骨骼汇聚。

    就在天泽退后的刹那,惊见尸雾灵军之中骤然爆发出一层沉重的黑雾,如同拥有意志一般穿越龙卷,依附于姬君羡的骨架之上。

    在黑雾的帮助下,姬君羡的骨骼之上渐渐生出了血肉,虽然依旧是黑色,但已经有了人的轮廓。

    姬君羡于狂风中冥目感受着身躯之上不断流转的黑雾,脸上尽是至极的舒适:“尸雾灵,终于回来了!”

    姬君羡双臂骤然一阵,如涟漪般的黑色力量刹那之间便以姬君羡为中心冲荡开来,而那龙卷风即便是由五彩花加持,也仅仅是坚持了三息的时间。

    那黑色涟漪实在是强大,足足绵延了三百丈才消弭。

    恢复平静的姬君羡看着冷泷,说道:“此战你胜,但你的命,不会太久。”说罢,便带着战场之上仅剩的尸雾灵军离去。

    待姬君羡完全离去天泽与狼居胥来到冷泷的身边,天泽不解道:“你为何不杀了他?”

    冷泷望着姬君羡离去的方向,说道:“我已经奈何不得他,至少在如今的局面,先前施展术法对我的身躯已经造成损耗,若是继续强行打下去,后果难料。我非是怕死,只是想亲手杀了姬君羡,为圣麟报仇。”

    天泽点点头,又见冷泷仍有战力,也不好强行带回,便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们也带离去了。”

    “离去?”冷泷白皙的玉手握住天泽的肩膀,淡淡道:“良禽择木而栖,你该遵守承诺了。”

    天泽缓缓转身,任由冷泷的手臂从自己肩头滑落,笑着说道:“承诺自然该遵守,可良禽尚有雄力张飞,暂时不需要择木,不过请你放心,若真的有这一天,定是选你,再会。”说罢便与狼居胥转身离去。

    冷泷对此也仅仅是一笑了之,但随之翻涌的气血也不得不让其冥目调息。

    天泽临走时,曾施展天引术从战场之中带走了一具尸体。

    回灭姬山的路上,狼居胥疑惑的望着天泽身边的恐怖尸体,问道:“你为何要带回一具小兵的尸体?研究其力量吗?”

    天泽微微撇头看了一眼,说道:“他叫吴克,在悠堕皇山之中曾与我有过情谊,虽是不深,但也不愿意让其曝尸荒野,带回去葬了吧,尘归尘,土归土,也好让他安心入轮回。”

    狼居胥望着天泽,心中泛起复杂的感觉,良久之后才淡淡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你变了一些,但有不清楚具体在哪里。”

    天泽笑而不语。

    狼居胥又问:“你未来真的会栖于冷泷麾下?”

    天泽噗嗤一声笑道:“我骗她的!她都不信!你竟然真信了?”

    狼居胥先是一愣,而后无奈摇头苦笑道:“你还是没变,一样的卑鄙无耻。”

    天泽止下笑声,轻叹一声,面容凝重道:“是,我是很卑鄙,而且这种卑鄙是被世人唾弃的,甚至连路边的乞丐都会唾弃我,可又什么用呢?我们要赢,为此,我们必须要付出代价。但与此同时你要明白,一个人一旦对世间有了牵挂,有了在意的人,他便永恒存在一条底线,他不会越过去,除非万念俱灰。”

    狼居胥闻言,说道:“那你的底线是什么?”

    天泽嘴角微微扬起:“就目前而言,我的底线是由我妻子决定的,我对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可以让她伤心。”

    狼居胥闻言,不由感慨道:“原来是妻管严,至今我不明白柳苏晴哪来的那么大的魅力?能令你这样为她?”

    天泽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可以为我带来方向,让我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有她,我的心才有了归属。”

    不由的,天泽脑海中泛起两人在破心城的日子,虽然柳苏晴被自己种下奴玉,但若是遇到天泽做得不对的事情,她都会大发脾气,根本不顾及自己的生命被天泽掌握。

    现在想起,天泽心中尽是温馨。

    两人一路上就这么一言一语的聊着,如同相交无数年的知己,直至快到达灭姬山之时,天泽才不忘提醒狼居胥在外人面前注意与自己的态度。

    ——————————————————————————

    帝都城外,重雪沉与章家兄弟依旧在缠战,但重雪沉的剑始终没有出。

    其实到了此时,无论是重雪沉还是姬玉骐,都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拖延时间。

    重雪沉算着时间应是差不多了,便一个飞身来到章家兄弟的身前,趁着他们灵气损耗大半的契机连踢两脚,将二人踢出战场。

    一众将军急忙山前接住昏迷的章家兄弟。

    姬玉骐淡淡道:“怎么不继续演下去了?”

    重雪沉缓缓摇头:“从一开始我就没想演这场戏,只是如今受命于人,不得不尊其命令。想必如今那远方的胜负已分,自然该回去复命。”

    说罢,重雪沉便转身欲启程离去。

    倏然!

    “等等!”

    众人纷纷侧

    目,正是:石阳。

    重雪沉冷冷道:“阁下来帝都杀一人,伤两人,而剑竟是未出鞘,似乎不太合适吧?”

    重雪沉一直孤傲的面庞终于罕见的显露一丝笑容,但其中尽是蔑笑:“剑未出鞘是因为它没有遇到可以令它产生杀意的人,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吗?”

    石阳向姬玉骐躬身一礼,而后看向重雪沉,说道:“资格不是说有便有,而是需要证明。”

    重雪沉闻言,竟是来了兴趣,凭空踏出几步,说道:“你既是有这份自信,若是不让你尽兴,倒显得我小气了。有言在先,我只出一招,你若是能令我手中的剑出鞘,便是你胜。”

    “胜又该如何?”

    重雪沉淡淡道:“胜,此战则留下你的性命。”

    “战未开,倒是已经夸口!”

    重雪沉蓦然一笑:“借你之言,证明便可。”

    “好!”石阳心念一动,便化作一道流光与重雪沉对立:“开始吧。”

    “开始吧。”

    两人心思各沉,死死的盯着对方,却未有一人率先出手。

    “还不出手吗?”重雪沉说道。

    “你虽然只出一招,但必是极富有心思的,所以我定是要慎重的。”

    重雪沉闻言,不由轻笑一声:“既然你不来,那就换我吧。”

    话甫落,重雪沉纵身化作一道流光举剑袭向石阳。

    此次重雪沉并没有施展冷雪剑元,若是冷雪剑元被石阳躲过,自己便是落败,因此重雪沉选择近身斗杀。

    此招乃是重雪沉从剑招之中拆分又合并的招式,其中的九成心思划在速度上,只有一成用在攻击之上。但有了速度的叠加,攻击便也是成倍的增长,施展此招,重雪沉心中已经预见了结果。

    石阳心中惊诧于重雪沉的速度,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但石阳早从荒封宁处得到了指示,知道重雪沉一定会从自己的正前方攻击。

    对于荒封宁的预判,石阳心中是没底的,但他清楚自己与重雪沉之间的差距,这个时候,反而是相信荒封宁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一些。

    此时,石阳右手中闪现一道奇长的兵刃,如同柳叶状的透明匕首一般,紧紧的握在手中,此刀也是荒封宁给的。

    天穹之上,重雪沉来到石阳身边只是一瞬的时间,因此,重雪沉距离石阳仅有半丈之时,这才注意到石阳手中那把透明的刀。

    “不好!左腋下三寸!剑的长度不够!”

    叮!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石阳手中的刀被断,而凶手正是重雪沉手中的剑,而那把剑的剑刃,已经露出半寸。

    半寸很短,如指甲大小,但此时在重雪沉的眼中却是无比的刺眼,如同自己的耻辱被雕刻在一座金碑之上,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变得滚烫,而这恐怖的温度,只有自己一人能够感受到。

    重雪沉眉头紧蹙,收了剑,草草丢下一句‘你赢了’之后,便与尸雾灵军离去,并未有多余的对话。

    至此,此战,石阳,胜!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半轮清月付痴情

    阳龙郡,姬君羡冥目而坐,其气息稳如磐石,显然其实力已经更上一层。

    此时,重雪沉归来,淡淡看了一眼便坐下了。

    姬君羡淡淡启眼,随即又闭上,问道:“此战,你是胜是负?”

    重雪沉没有隐瞒:“败了,我的剑出了半寸,不过,收获很大。你呢?”

    “本尸主也败了,而且收获也很大。本尸主的实力变强了,你的收获呢?”

    重雪沉说道:“我败在一名小将手中,不过我感觉的到,他的背后有人,而且不是姬玉骐。”

    “不是姬玉骐?”姬君羡眼皮微微颤抖,但终是没有睁开:“难道还有人觊觎帝位不成?”

    重雪沉反问道:“尸主下一步要怎么做?”

    姬君羡终于睁开了眼,随手抓过一个尸雾灵军轻轻一吸,尸雾灵军便化作的一团飞灰。

    姬君羡随手扔了手中的布衣,说道:“此次计划虽败,但收获颇丰,青阳玉相·冷泷出场,你这边也有神秘人的踪迹,他们在台面上的手段愈发清晰了!我们也该加快进程了。”

    重雪沉点点头:“尸主放心,此事家族正在尽全力而为。不过……”

    “不过?”姬君羡不悦道:“有话直讲,不用吞吞吐吐。”

    “是。”重雪沉凝重道:“我怕藏剑千钰会提前对我们出手。”

    姬君羡眉头微皱:“你确定?杀藏无锋的明明是天泽啊。”

    “是,确实是天泽。可皇天剑道再次入世,他们必然也不会束手旁观,这就是我之前对藏剑千钰如此态度的原因。”

    重雪沉眼神复杂的继续说道:“藏无锋虽然在藏剑千钰地位不高,但其终究是一家人,他若是死,便是打了藏剑千钰的脸,必会出手,也许不用我们找上门,他们便会主动寻来。”

    姬君羡闻言,一脸不屑道:“来便来,还怕他不成!”

    重雪沉摇头道:“常言道,战无畏于强,而惧于迷。藏剑千钰的脾性天下知之者少之又少,根本难以判断其会入世多少人,甚至连其家主也有可能入世,所以我们必须派人时刻监听藏剑千钰的动向,防止万一。”

    姬君羡闻言,眼睛入神的望着屋外,他此时才知道,自己当了千年的帝圣,竟然对中神州如此之多的暗中势力格局如此空白。

    过往时,他也曾听闻过藏剑千钰,藏无锋便是披着如此光辉走进圣迢学院。他表面上对藏剑千钰敬佩,可心中却是笑世人的无知,竟然随随便便一个隐世小家族有着比肩帝王家的名声,他不解,但为了展现帝王胸怀,他演着中心鄙夷的戏。

    可如今听闻重雪沉的话语,再仔细品味先前皇剑云尊之言,他感觉自己错误的低估了藏剑千钰。

    姬君羡轻吐一口浊气,淡淡道:“如今的局势对本尸主,有些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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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轮清月覆水中,

    半江半水尽虚空。

    不见皎洁嫦仙子,

    唯听

    浅滩蛙虫鸣。

    深夜,一处名为清月江之地,一道倩丽身影立于江面之上。

    那女子左手握剑,眼神一遍遍的扫视着江面,仿佛在寻找心爱之物,此人正是忆云沐。

    当初,忆云沐在云阙宫久久难以安神,每每闭眼总是想起藏无锋,她一次次的说服自己藏无锋已经死了,死的很彻底!可她的内心深处根本不同意,她感觉的到,藏无锋还活着。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离开了云阙宫,独自寻找藏无锋而去。

    终于,有一日他打听到一名与藏无锋长相极其相似的人,便即刻追了上去。

    可当忆云沐到达知情者所指的山洞之时,已是人去洞空,不过,她在洞中的一方石壁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写字的那个人用了极重的力,并且移动的很慢。

    忆云沐知道是藏无锋,一定是他。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藏无锋写下自己名字的瞬间:白色坚硬的石块被藏无锋五指牢牢的禁锢,脸上悔恨的泪水已然串成线,他悲伤的移动着手中的石块,每一分都是倾注了终生的力量。

    忆云沐无声哭泣着拨开地上的杂物,两道泪水溅出形成的坑洼边缘高高耸起,无言的向忆云沐证明着过往。

    藏无锋,你真的变了吗,我要你亲口真心的告诉我!

    就这样,忆云沐再次踏上了寻找藏无锋的道路。

    人经历的痕迹不会因为故意掩盖而消失于无形,只要有过的事情,便会留下千万条蛛丝马迹,也许会很细,或者融入环境,但它一定存在。

    忆云沐心细,只要有可疑的痕迹她都会付出十成的努力,很累,这是避免不了的,但对于忆云沐而言,她只能以这样的一种近乎原始的方法接近藏无锋。

    而她很幸运,她做到了。

    两天前,忆云沐在清月江畔发现的藏无锋,当即以术法封了上下一里的河段,将藏无锋困在其中,希望以这种方式与他交谈。

    可藏无锋并不想,他一头扎进江水之中,跑不了便躲。他想着只要忆云沐下水的一瞬,自己的极速御空离去。就这样,藏无锋在水中整整躲了两天一夜。

    忆云沐并不担心藏无锋会淹死,她相信藏无锋定有手段。

    江面之上,忆云沐一动不动的定在那里,淡淡说道:“藏无锋,你个胆小鬼,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有胆子向我出剑,却没有勇气直面我?懦夫!我真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你。”

    这句话忆云沐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说出口了,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平淡,眼下更是像只知其字不知其意的小童在读大文章一般。

    “藏无锋,你可知……我已经十多天没有合眼了……不得不承认……你赢了……走吧……”

    这一刻,心力交瘁的忆云沐终于不堪重负,直直的跌落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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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忆云沐苏醒之时,自己正在一处山洞之中,身边有一团篝火,身上则只剩下单薄的衣物,抬眼望去,衣裙正在一根长棍上

    搭着,而自己的另一侧则是一块奇大的厚重麻布,将洞中的空间分隔开来。

    “你醒了吗?”熟悉之声从麻布后传来,正是藏无锋,“你身上的衣物湿了,所以我就帮你更了衣,将衣物烤干,你放心,我一直闭着眼,从没有睁眼。”

    忆云沐闻言,面无表情的伸手摘下已经干透的衣裙收进纳戒之中,重新换上了一套雪白的衣裙,说道:“你没有睁眼我不惊讶,惊讶的是你为何什么要救我。我若是死了,也是自己淹死,你也落得个清净。”

    藏无锋无言,如同一块石头似的。

    忆云沐被藏无锋再现的沉默气得一把扯开麻布,不有分说的朝着藏无锋的脸颊狠狠打了一耳光,愤怒道:“痛吗?”

    藏无锋自知理亏,感觉到自己左脸已经瞬间肿了起来,却仍是淡淡摇摇头:“不疼。”

    忆云沐闻言,又打了藏无锋一耳光,此时的藏无锋的左腮帮子如同被强行塞入一个大肉包,肿得老高,甚至连左眼都被挤陷了进去,可见忆云沐没有一定点心慈手腕的意思。

    “现在疼不疼?”

    “不……不疼。”

    藏无锋的脸皮颤抖着,他感受到忆云沐的愤怒,而这一切都来自懦弱自卑的自己。

    藏无锋一直不明白,在自己的心中,得到忆云沐爱意的回应是高兴的,可真的得到之后,心中却是无比的骄躁不安。他不明白,丑陋的自己凭什么得到忆云沐的爱意,而忆云沐又为何会喜欢上丑陋的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是自卑,自卑身上的伤疤,自卑自己的一切。

    曾经的藏无锋也听过美女爱上穷丑小子这样的心灵鸡汤,刚读完的刹那,感觉自己整个精气神都变了,变成故事中的主人公。可当回到现实,想象着向心爱之人露出自己的伤疤,他害怕,害怕忆云沐皱起眉头,害怕她闭上眼睛,害怕她的转身,害怕她的一切行为。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藏无锋无数次骂着自己废物,手中的剑能斩下自己想断的一切,却在这件事情上举步维艰。

    此时,忆云沐再次卯足了力气打出了第三个耳光。

    “啪!”

    这一耳光的声音相对于先前的两个声音要低一些,但力量却是最大的,直接将藏无锋打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再跌落下来。

    忆云沐眼角微微颤抖,走到藏无锋的面前,淡淡道:“第三个耳光,疼吗?”

    藏无锋已经是口齿不清,口水随着血水一同淌下:“呼……呼恐。”

    忆云沐闻言双眼微微一闭,睫毛颤抖的瞬间,两串晶莹的泪水滑下:“不疼是吗?你有没有想到,这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你不疼,难道我不疼吗?”

    说着,忆云沐亮出自己的右手掌,此时她的手掌已是皮开肉绽,如藕的玉臂已然微微颤抖。

    藏无锋见状,急忙爬起从纳戒之中取出愈伤的灵药洒在忆云沐的手上,强忍着脸颊的肿胀,尽量吐字清晰的说道:“你为何不运使灵气?”

    忆云沐伤感道:“你又何尝施展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剑令

    山洞之中,藏无锋小心翼翼的提忆云沐包扎着伤口,但两人的心中亦是泪流难止。

    忆云沐痛苦,她痛苦为什么仅仅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却变得如此复杂,这难道不就是一句‘我爱你’的事情吗?

    藏无锋愤恨,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直视自己的内心,但他也知道弊病所在:一切都源于自卑与自尊心。

    藏无锋替忆云沐毛扎好伤口之后,静静的靠着石壁,满是愧疚的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心一直为了我而痛苦,从小到大,陪伴我身边的都是别人对我身上伤疤的言辞,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避免再次受到伤害,索性将内心的世界完全封锁,不仅仅是友情,还有爱情。”

    忆云沐闻言,自己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说道:“此事我也有责任,我一直希望你能够浪漫的向我表达爱意,却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想问题。不知人心苦,莫劝人大度,亦是同理。你所遭遇的痛苦,我没有经历,我不清楚他所带来的压力与苦楚,因此我也没有资格劝你想开,劝你坚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你身边,哪怕只能带来一丝温暖。”

    一番话让藏无锋想起小时候的日子,每次自己被同族的孩子骂做丑八怪的时候,父母亲人总会随意的说道‘一个伤疤而已,何必在意呢,男子汉大丈夫,你要坚强!’这句话藏无锋不知听了多少次。

    但说这句话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藏无锋造成了多大的心灵伤害。

    藏无锋曾一次次的试图完成这句话,可无形的痛苦最是难以克服,他每失败一次,心中便会否定自己一分,一次次的叠加之后,也就造就了如今藏无锋的性格:自尊心极强,也就是过度自卑。

    如今听了忆云沐的一番话之后,藏无锋仿佛蛰居黑暗的地底人第一次见到温暖的阳光,心中的阴霾与压抑被一扫而净。

    藏无锋紧抿嘴唇,拳头握得死紧,再三勇气之后终于对忆云沐说道:“谢谢你,虽然我心中的障碍还未完全跨越,但我还想对你说,我喜欢你。”

    忆云沐闻言整个身躯都颤抖了起来,但她还是强行镇定了下来,因为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想要的是藏无锋真心实意的对自己表达爱意,而眼下的‘我喜欢你’里面有太多的歉意与感谢。

    忆云沐将自己脸撇到一侧,掩饰羞红的脸颊,故作有些愠怒说道:“喜欢我?晚了。”

    “晚了?”藏无锋紧皱眉头,急切道:“难不成你移情别恋了?”

    忆云沐没好气的伸手就要再打,却是半空停下,白了藏无锋一眼,转过身说道:“这些天我追你可是累坏了,从现在起你开始追我,不过追的不是人,而是心,你什么时候感动了我,我就答应你接受你的爱意。至于期限嘛,就定在我喜欢上其他男人的那一瞬间。”

    藏无锋闻言,凝重的点点头,如同承接一个神圣的使命,望着忆云沐信誓旦旦的说道:“好!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忆云沐虽然感觉气氛怪怪的,但还是默认了。

    就在

    此时,天外一道金光进入洞中,忆云沐以为是攻击,便欲出手攻击。

    “等等!”

    藏无锋拦下忆云沐,说道:“此乃藏剑千钰的剑令,想必是家族有令。”

    随即,藏无锋跪下对金光恭敬三礼,说道:“藏无锋接令!”

    话甫落,金光缓缓暗淡,露出一柄金色的光剑,幽幽悬浮其上,一股古朴深沉之音从其中传来:“藏无锋听令!”

    “无锋在。”

    “藏无锋,你诈死于天泽之手,败坏藏剑千钰盛名,该当何罪?”

    罪?不是令吗?

    藏无锋心中虽然有惑,但还是求情道:“请族叔息怒,当时是无锋因恨丧失理智,才与天泽发生战斗,其后情势所迫如此才铸下大错,还请族叔们放过天泽,要处罚的话,无锋愿一人承担。”

    “你放心,你自然是逃不过惩处,但天泽亦是要付出代价,只不过他如今以清世圣麟为名统领圣麟天骑,且担任圣麟者,他的惩罚可暂且延后。”

    藏无锋点点头,并没有再次出言求情,因为若是再为天泽求情,便是忤逆剑令,随时会有性命之危,因此也只能暂行缓兵之计,日后再为天泽计策。

    “不知此外还有何令?”

    “有,前些时日,族中得到消息,皇天剑道之中已有数人入世,跟随御天圣策·姬君羡,看来他们已经是按耐不住野心,不顾双方协议,执意挑起剑界纷争。如今便由你前往,将入世的人或制伏,或斩杀,都可以,以示警告。”

    “是!敢问族叔,皇天剑道入世的人是谁?”

    “目前已知的仅有云冰无心·重雪沉,其余未知。”

    藏无锋神情凝重的说道:“无锋明白,请族叔放心。”

    话甫落,剑令竟是缓缓没入藏无锋的眉心,刹那之间,藏无锋的气息层层暴走,相比之前不知强了多少倍。

    忆云沐疑惑的看着藏无锋,说道:“你的气息?”

    藏无锋笑着说道:“剑令解开了我身上的家族封印,如此力量才会极速提升,毕竟对上皇天剑道的他,仅仅靠那些实力远远是不够的。”

    忆云沐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也隐藏有实力!”

    “也?”藏无锋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但是却是忆云沐忽略过去,问道:“那现在我们去哪里?最近听闻姬君羡手下的尸雾灵军数量越来越庞大,那重雪沉自然也非是孤兵战斗,因此我们也要寻找帮手,单枪匹马定是行不通的,我们还是去寻找天泽吧。”

    “天泽?”藏无锋有些犹豫:“先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会原谅我吗?”

    忆云沐说道:“放心,我有呢,他不敢胡来的。”

    “那好吧。”

    ——————————————————————————

    两日之后,忆云沐与藏无锋施展了一切的手段,终于到达了灭姬山。

    营帐之中,天泽正在思索目前局势的突破口,此时,狼居胥走了进来

    :“圣麟者,圣迢学院的忆云沐与藏无锋希望见你。”

    天泽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果然,他还没死。”

    狼居胥早前听说了帝都战役的经过,也知道天泽与藏无锋曾交过手,便说道:“是否不见?”

    天泽沉思片刻,说道:“见吧,有忆云沐在,应该不会出现乱子,为了保险起见,你就留在我身边。”

    “是。”

    一刻之后,狼居胥带着忆云沐与藏无锋走入营帐之中。

    “天泽。”

    “云沐老师!快坐!”天泽为忆云沐递过一杯茶,又看向藏无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也坐吧。”

    藏无锋望着昔日的学生对自己如此不客气,心中自是难受。

    天泽坐回,身边有两盏茶,对藏无锋说道:“让你坐下是因为念在曾经的师长,至于热茶能否喝到,取决于你的目的。”

    一时间,营帐之后陷入剑拔弩张的氛围。

    这种情况自然不是忆云沐想要看到的,因此起身笑着说道:“天泽,你多虑了,他并没有加害于你的意思。”

    天泽看了看忆云沐,又望向藏无锋,说道:“本圣心中一直认为你没有死,但当你出现在本圣面前之时,不得不说,本圣震惊了。说吧,有何目的?”

    藏无锋说道:“两天前,我接到家族的剑令,一是斩杀皇天剑道入世之人,二是给予损害家族名誉的人惩罚,也就是你。”

    话音刚落,狼居胥的身躯之上已是杀气凌冽。

    天泽伸手挡下狼居胥,淡淡道:“让他说完。”

    狼居胥渐渐隐下杀气,但掌间的攻击依旧暗暗涌动,准备随时击杀不轨之人。

    藏无锋说道:“若是我真的对你有歹心的话,我只需要讲第一句就可以了,何必再说第二句引起你的不满?”

    天泽轻轻摩擦着指尖,显然心中正在揣度着什么。

    片刻之后,天泽说道:“好,你可以留下,但你要知道,本圣并非是贪图你的战力,而是看来云沐老师的份上。若是你今天一个人前来,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活着离开灭姬山。”

    藏无锋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希望能为过去的事情道歉,对不起。”

    天泽却是说道:“不必了,你即便是道歉了,我也不会完全信任一个曾对本圣出剑的人。还是那句话,你在灭姬山的一切,皆是来自云沐老师,你若是做出越格的事情,难堪的也只会是云沐老师。”

    “我明白。”藏无锋信誓旦旦的说道。

    待两人离开之后,狼居胥对天泽说道:“你就如此相信藏无锋?只是因为那忆云沐?”

    天泽淡淡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轻易的完全信任他,即便是有忆云沐保证,也是需要证明的。”

    “证明?”狼居胥疑惑道:“要如何证明?”

    天泽说道:“吩咐下去,让暗线尽快获取重雪沉的消息。”

    狼居胥瞬间心领神会,说道:“明白,我这就去办。”

第二百六十八章 势变灭姬山

    数日之后,经过三位圣部者的协调安排,圣战十军已经达到恐怖的一百五十万人。

    天泽对于这个数字并不惊讶,原本当初诸位圣部者带来的人也是集中容易联络的人群,相比而言,零散者的基数更大。

    与此同时,天泽心中也清楚,这个数字相对于中神州所有人总和来讲,如九牛一毛,出除凡界与隐世之人,剩余的人也应该不少,因此,天泽猜测,不仅仅是自己,姬君羡与姬玉骐的力量也变强了。

    此时,三位圣部者求见天泽,天泽应允。

    营帐之中,灵玉先生说道:“圣麟者,眼下圣战十军力量已是不俗,是否该开始行动?”

    天泽说道:“确实如此,如今我们主动攻击一次,让他们知道正义的力量了!不知诸位心中有何想法,可说出一同探讨。”

    三位圣部者对视一眼,赤竹先生起身道:“圣麟者,如今南北西的力量皆已汇聚,唯却东方的力量,我们可否接应一下他们?”

    天泽闻言,说道:“这个问题本圣早就考虑过,只是那姬君羡的尸雾灵军主力量便驻扎于东方,若是贸然入内,只怕会有难以预料的危险。因此,我想着还是先以姬玉骐为突破口,他的力量相对薄弱,并且青阳玉相·冷泷也不会与我们开战,形势对我们更加有利,你们说呢?”

    灵玉先生闻言,却是眉头紧皱,说道:“我等起战是为了救人,非是夺得帝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话中所指。

    天泽望着灵玉先生,不悦道:“灵玉先生,关于那个问题,我已经说过,所以我不会说第二遍。”

    灵玉先生闻言,淡笑了两声,略有歉意的说道:“圣麟者勿怪,在下也只是一时嘴快,再者心中实在是救人心切。诸位请仔细想想,若我们举兵向东方进发,姬君羡刚吃了败仗,定然会急躁,急则一步差,一步差则步步差。我们定能将身陷灾乱之中的人们从姬君羡的魔爪之中解救出来,相反,攻打固若金汤的帝都,在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观的利益。”

    天泽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经有了定夺,遂望向赤竹先生与汗青先生:“两位以为如何?”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是起身,拱手道:“在下以为人命更重要。”

    天泽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便由你们三位担任此次的领导者,主要也是我不熟悉东域的情况。”

    三人躬身道:“谢过圣麟者。”

    此时天泽却是抬起手说道:“你们先别谢本圣,本圣既然答应你们,你们自然也要答应本圣一个条件。”

    灵玉先生说道:“圣麟者请讲。”

    天泽说道:“我要留下五十万的圣战十军,其余的,你们可以自有调配。相信你们不会拒绝吧?”

    灵玉先生蓦然轻笑:“自然不会,只是圣麟者留下这五十万的圣战十军是为了何事?”

    天泽淡淡道:“自然是为了大事。好了,如果你们答应,便下去安排吧。”

    “是。”

    三人见天泽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离去了。

    待三人离去几息的时间之后,狼居胥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他极力的掩饰着心中的波动,但还是被天泽察觉到了。

    天泽淡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能做出隔墙听耳之事呢?”

    狼居胥轻叹一句,说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天泽说道:“此刻你的鼻息格外的粗重,自然能看出来。”

    狼居胥抬手揉了揉鼻子,气愤道:“圣战十军是以我们圣麟天骑的号召力建成的,今日竟然被他们威胁调用,岂不是日后有大行动之前都要向三人屈膝讨好不成!”

    狼居胥越说越气,一掌打在桌子上,好在及时收力并没有打裂。

    天泽起身为狼居胥递上一杯茶,极其随意的说道:“话虽如此,但直接领导圣战十军依旧是他们三人,这件事只能听他们的。”

    狼居胥瞥了天泽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水两口便饮尽,可脸上依旧是愤愤难平,说道:“今天的你不像不从前了,若是从前,我敢肯定,你一定不会同意,而且会狠狠的羞辱他们,今天你是怎么了?”

    天泽淡淡一笑,说道:“我还是我啊,你要明白,世人所谓的凶残并非尽是冷脸,有时候,暖意反而是最为寒冷残忍的刀刃。”

    狼居胥更加迷惑:“那你是在为他们设局?”

    天泽摇摇头:“他们是圣战十军与我之间的联系纽带,我怎会构害他们,我只是感觉到其中有一些不为我所知的事情,因此,从才要留下五十万的圣战十军,以防不时之需。”

    天泽又问道:“重雪沉的消息查到了吗?”

    “查到了,我已经送去交给藏无锋。”

    天泽点点头:“你让影旗暗中跟着藏无锋,行程之中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录,绝不可有所纰漏。”

    “好,我明白。”

    天泽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说道:“明天我要去一趟圣迢学院,此间的一切事宜都拜托你了。”

    “圣迢学院?”狼居胥担忧道:“要不要我同行?我怕有危险。”

    天泽摆摆手:“不用,人多了反而应顾不暇,我独自前往便可。此次若有机会,我会想办法拿回麟符,这件事情确实不能再拖。”

    ————————————————————————————————

    翌日清晨,天泽独自悄然离去,直奔帝都。

    而灵玉先生等人已经开始整理人马,准备向中神州东方而去。

    灭姬山的一处营帐之前,藏无锋与忆云沐正在道别。

    “一路上小心。”

    藏无锋点点头:“没事,你且安心在此等我。”

    忆云沐闻言,眉头微微紧皱,自从昨天晚上知道狼居胥将重雪沉的行踪告知藏无锋之后,她便知道这是天泽对他的考验。

    面对这种情况,忆云沐再三请求自己同往,但被藏无锋强硬拒绝,他没有给出过多的解

    释,只是说这其中的关系并非表面的那么简单。

    忆云沐对此也只得同意。

    ——————————————————————————

    当日月初升之时,一路为敢停歇的天泽终于赶到了帝都。

    由于眼下处于非常时刻,所以城中的百姓只能待在帝都,任何时候都不允许出来。不过天泽意外在树林之中抓到一名守防的士兵,趁着他撒尿的时候,将其制服,问清了其身份信息之后,尤勇鬼脸面具滴血易容,后处理干净之后,刚好到了换防的时间,天泽便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帝都。

    虽然帝都之中的百姓不允许出去,但在帝都之中的生活却是如以前相同,喝酒逛街皆没有限制,只是其中巡逻的士兵想必之前多了六七倍之多,以至于天泽连个变装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天泽一筹莫展之际,竟是看到了单元纬,此时他正在门口招呼客人,其中忙活还有原先一起表演的人。

    天泽不由淡笑,心中道:“他们竟然开了酒馆!”

    天泽走上,立于单元纬面前,吓得他脸色微变,结结巴巴的说道:“官……官爷,不知此来有何贵干?”

    天泽对于单元纬并不太信任,便说道:“是你哥哥单元经叫我来喝酒的,先给我找个休息的地方,再通知你哥哥单元经来与我相聚。”

    单元纬不敢忤逆,连连称是,恭恭敬敬的将天泽带去一间上房,并奉上店中最好的酒菜,又急忙通知自己的哥哥,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为众人带来灾祸。

    房间之后,天泽正在吃着酒菜,蓦然听到有人敲门,便说道:“进来吧。”

    单元经疑惑的看着正在喝酒的官爷,可搜便脑海也想起来两人何时有约定,便恭敬道:“这位官爷,小人便是单元经,听小人的弟弟说道,我们曾有约,可小人实在忘记在哪里结缘官爷,还请明示,也好点点小人啊。”

    天泽闻言,不由笑道:“你的嘴还是这么能说会道,怪不得一路走来,唯有你的酒馆座无虚席。”

    说罢,天泽心念一动,惊见桌上的酒壶与酒盅浮空而起,如悬丝操控,为单元经斟满了一杯酒,并送于身前。

    “天引术!”

    单元经惊诧难止,但脸色很快便转为兴奋:“恩公!是你!”

    天泽微微一笑,撤去了伪装,说道:“你还记得,坐下说话吧。”

    “自然不敢忘却!”单元经坐下也难掩心中的激动,双手已是微微颤抖:“即便是忘记自己的姓名身世,也不能忘记恩公啊!若非是恩公的恩赐,又怎会有我们一众兄弟的避风挡雨之所呢!”

    天泽笑笑,也不再说客套话,直言道:“此次我来帝都有两件事,一是前往圣迢学院,二是进入帝宫。对此,你可有消息动向?”

    单元经点点头:“有。恩公不知,自从战乱紧张之后,学院与帝宫便有人层层把手,若有外人进入,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先打一百杖,也正是如此,这两个地方眼下都是神鬼莫近之地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往昔辛秘

    酒馆之中,天泽从单元经的口中得知了如今自己所去两处地方的情况。

    圣迢学院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对于每一个进入的人,他们恨不得将其皮肤撕扯开来,看清真面目。

    不过,这一点倒是可以在单元经的帮助下解决。

    自从圣迢学院封闭之后,其中的学子出入多有不便,但若是长时间如辟谷禁食那般,只怕也没人能受得了。

    恰好此时单元经的酒馆遮风楼声名远播,于是其中的学子便特意与其达成约定,每日中午送上一餐。

    虽然需求量大,但好在挣钱也多,单元经与众人商量之后便应了下来,自此每日的中午都会拉一大车的饭菜送入圣迢学院。

    因此,单元经便商议着让天泽明日跟随自己一同前去。

    至于帝宫想比之下,入内更是犹如登天,无论何人入内都要层层盘查,就算是只小鸟,也能问出它何处下蛋,何时出世,身上几根毛,掉过几根翅。

    无奈之下,天泽也只得暂时着眼于圣迢学院。

    翌日中午,单元经拉着一辆大马车满载着可口的饭菜,便与天泽一同向圣迢学院赶去。

    临到门口之时,几名守卫的官兵交叉手中的长枪,一脸冷漠的挡住天泽两人的去路。

    单元经见状并没有慌张,而是笑着对挡路的两名官兵说道:“今天唱得是双龙会。”

    两官兵闻言,脸色化作笑意,收起手中的长枪,摆摆手:“进去吧。”

    单元经点点头,驾着马车走入圣迢学院,不过在大门的不远处便停了下来。

    天泽疑惑道:“方才是什么意思?”

    单元经微笑说道:“这是我们与官兵之间的暗话,由于着马车里的饭菜都是贵重的,也只有富贵人家的子弟才能享用的起,因此他们也想趁此一饱口福,也是我们能如此轻易进来的理由,而其中的双龙会便是指,今天准备的是巨灵双虾。”

    片刻之后,一名官兵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一边瞅着马车里面,一边说道:“单老板,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

    单元经笑着从马车之中拿出一方大食盒,笑着递与那官兵,说道:“还不是因为它嘛!你可不知道,这一单的价值可是极其贵重呢!我这老板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只得亲力亲为了!”

    那官兵笑嘻嘻的将食盒掀开一条小缝,轻嗅了几口,不由的嘴角已是垂涎,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去忙吧,快送快出,别误了时辰让我难堪!”

    单元经连连称是,这才送走那官兵。而由始至终,那官兵连天泽看都没看一眼。

    当到达一处隐秘的角落之时,天泽趁人不注意,伪装好一切之后暂别单元经向梨园而去。

    梨园之中,迹叔岐如是永远定格在此处一般,仿佛除了品茶,他便丧失了其他的心思。

    “院长。”

    迹叔岐抬起头来:“天泽?你是怎么进来的?”

    天泽自顾自坐下,笑道:“山人自有山神助,不可名其状也。”

    迹叔岐淡淡笑道:“不问便不问,说吧,此紧要关头你亲自来圣迢学院,可是遇上了难处?”

    天泽点点头:“此来学生有两个目的,第一便是拿回姬玉骐手中的麟符。”

    “麟符?”迹叔岐先是有些疑惑,随便便明白了。

    天泽见状迹叔岐脸色变化,便说道:“院长,之前您曾经向我说出关于圣麟天骑的过往,但你并没有说出那晚究竟是谁拿着麟符前往万魂缢马坡,以枯荣灵法封印了圣麟天骑,此人与你究竟是何关系?”

    迹叔岐并没有急着回答,待喝了两杯茶之后才缓缓说道:“这对你很重要吗?”

    天泽点点头:“很重要,因为我必须知道封存他们生机的全部关键,绝不允许发生丝毫的差池。”

    迹叔岐看向天泽,沉默些许之后,说道:“那个人是我的一部分,因此也可以说是我。”

    “一部分?”

    天泽不明白什么是一部分,是自己与极善心念这般的存在吗?

    迹叔岐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关于封存生机那其中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随即,迹叔岐便将枯荣灵法与麟符配合的关键告诉了天泽。

    天泽听得聚精会神,他从来没有想到人的生机竟然能被封印在一个特定的容器之中,如同神自由掌握人的生命一般。

    也就是这个时候,天泽心中萌发出从未有过对极致力量的追求,不过他心中也没有什么执掌天地的大野心,只是能保护得了心爱的人就足以。而这份对力量的追求则更多来源于好奇,好奇人的力量终点是什么,如赤鸢仙人那般吗?天泽不得而知。

    讲罢之后,迹叔岐说道:“能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麟符,你要自己想办法。”

    天泽点点头。

    “对了,你不是两个目的,那第二个是什么?”迹叔岐是这样问的,他有感觉也是一个棘手的事情。

    天泽说道:“是关于姬君羡尸雾灵军的事情,我想知道世间有何种力量可以克制这种亡者生灵的力量?”

    迹叔岐闻言,眉头破天荒的皱了,如同一张捏搓过的宣纸,这在天泽的印象中是第一次。

    迹叔岐起身道:“你先等等。”说罢,便转身走进了屋中。

    片刻之后,迹叔岐拿出一本枯黄的书交予天泽。

    天泽接过之后,眉头便未曾舒展过。

    那书实在是有些令人不适,未接手之前天泽便闻到一股冲天的刺鼻霉味,书也如同烂牛肉片一般,根本没有一页是完整,每每翻阅,总是会掉出一些渣子。

    天泽说道:“院长,此书连名字都没有,质量更是差劲,这究竟是什么?”

    迹叔岐重新添上一壶茶水,说道:“此书名唤《邪力志》,其中记载了许多的亡灵生物,你拿回去看看吧,或许有新的发现。不过,你离去之前也可以去找金老师,他平日便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材料,其中应是有不少对尸雾灵军有奇效。”

    天泽点点头,向迹叔岐行礼之后便欲离去。

    可天泽仅仅走出三步,便停下,转身望着迹叔岐,凝重问道:“院长,你背后的势力,不是姬玉骐吧?”

    迹叔岐没有回应,只是淡淡抬头仰望道:“暴风雨要来了,快些离开吧。”

    “暴风雨?”

    天泽抬头一瞬,原本晴朗的天空竟是刹那之间乌云浓重压境,沉的人心压抑。他知道,自己问道迹叔岐的内心深处,该是止言了,但天泽也由此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离开梨园之后,天泽便径直前往长盛殿,寻求金铼子的帮助。

    金铼子不愧是这方面的专家,很快便确定了可以克制尸雾灵的物品,那就是:火阳琉砂。

    此砂乃是火属性的灵物,只有中神州的最北部的祝融谷才有这种灵砂,且只有午时才能取出灵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金铼子手中的火阳琉砂早已经耗尽,也未能及时补充。

    无奈之下,天泽只得决定亲自前去寻找火阳琉砂。

    临走之前,金铼子还不忘提醒天泽,火阳琉砂本身的力量虽然强盛,但若是遇到强盛的邪气,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因此要做好两手准备。

    ————————————————————————————————

    夜晚,遮风楼,天泽在房间之中仔细翻阅着《邪力志》,但他越是看的仔细,便越是有兴趣,因为这书中讲的东西都是天泽从未听说过了。

    此书中之中记载了世间十大类的邪灵,每一类其后都有详细的介绍。

    例如僵尸,此乃人世间最为常见的一种邪力入体的产物,它们之中的大多数都只知道杀戮吸血,并没有其他的思想。那是因为他们早已经转世轮回,这死躯在一些特定的条件下被邪力入侵,从而表现出一种活的错觉,其实那只是一只只懂得杀戮的尸体罢了。

    对付这些尸体,只需要一些含有阳气的物体与之接触便可,如受日光精华的糯米,或未泄元阳的童子尿或其血,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制服。

    在天泽连续翻阅数个时辰之后,终于看到了与尸雾灵有关的记载。

    书中言,尸雾灵乃是僵尸之中一个极其偏僻的类别,而书中认为它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世间,因为尸雾灵是阴间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有人将其带入阳世。

    与此同时,书中也清晰的记载的尸雾灵的信息,不过令天泽意外的是,尸雾灵竟然与传说之中的僵尸始祖有关,但书中关于这一块却是模糊了,但意思可以猜出个大致,尸雾灵应是产自僵尸始祖的本体。

    可能是著书之人感觉尸雾灵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因此便在尸雾灵的最后附加上了一张图纸,乃是一种铠甲的制作方达,名为灼煌之翼。

    据图中所言,灼煌之翼从古至今并未有一人将其造成,因为谁也不认为阴间的东西可以出现在阳间。

    但如今这个局面就这样发生了,不管人们相不相信,姬君羡都以尸雾灵军为世间带来了千年未现的杀戮灾害。

第二百七十章 偷梁换柱之计

    房间之中,天泽正在聚精会神的研究着《邪力志》,蓦然,楼下传来一阵争吵声,不由将天泽沉浸文字中的意识拉回现实。

    天泽眉头微皱,显然是有些不悦,随即重新换一副面孔便走出了房间,向楼下望去。

    此时楼下,一名身穿蓝丝锦衣的男子醉醺醺的与单元纬纠缠在一起,但由始至终单元纬都没有动过一次手,他不愿意为众人带来麻烦。

    而一旁,单元经焦急行礼道歉,希望那人可以放过自己的弟弟。

    可那蓝衣男子根本不吃这一套,甩手便是一巴掌,单元经的脸庞瞬间如蒸笼之中的馒头团高高鼓起。

    单元经捂着脸,紧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天泽见此情景,心中实在烦躁。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管闲事的人,但单元经毕竟帮自己办过事,便走了下去。

    “单老板,此处发生何事?”

    单元经转身去,当看到天泽的眼神便认出是自己的恩公,急忙将事情的原委道出。

    原来,此人名唤郑柯,乃是帝宫之中的守卫长。今晚来此吃饭,不成想一时贪杯,多吃了些酒,便不分人事了。

    恰巧此时单元纬上菜,不小心碰到桌上的一颗花生米,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郑柯的衣衫之上。

    那花生米是红油,粘上了蓝色衣物霎时明显,由此郑柯便不依不饶,一把拉住单元经的脖领子便打了两个巴掌,其后更是愈加毒辣的骂语。

    单元纬则一直忍让,只是不愿意让自己哥哥与众人牵连,直至此刻。

    天泽听罢,心中当即有了决断,便上前说道:“这位大人,能否给在下一个面子,放了这位小兄弟?”

    郑柯正骂得兴起见有人出头,便看也不看的甩出一巴掌。

    然而,下一刻郑柯却是醉意骤去,转身望去,惊见一名中年男子正握着自己的手腕,声声裂骨之音正接连响起。

    “啊!”

    良久之后才意识到痛楚的郑柯,如公鸡打鸣的最后一势发出高亢尖锐的惨叫声。

    天泽淡淡一笑,松开了右手。

    郑柯无力的身躯一软,不由跌落在地,此时,他才发现,眼前的男子竟然没有丝毫的修为。

    隐藏修为?

    这是郑柯的第一个意识反应。

    郑柯强忍的痛楚,站起身来,戒备的望着天泽:“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帝宫守卫长都敢打!”

    天泽淡淡一笑,走至门口望着遮风楼外的美景街灯,颇为感慨的说道:“我是何人你不必知晓,你只需要知道你刚才的行为破坏我对帝都的美好印象。”

    单元经听到天泽莫名之言,瞬间便明白是天泽在为了保全自己,但同时也证明天泽对于郑柯已经动了心思,所以才用这种方法为自己摆脱日后的麻烦。

    果然,郑柯疑惑的问道:“莫非是哪位与帝都有旧的前辈?”

    天泽转过身来,淡淡道:“你我些许同岁,且已隐世,因此算不得前辈。”

    郑柯闻言,看向一旁的单元纬,说道:“那你是想为他出头了?”

    天泽没有言语,直接拿出一千枚极品灵石丢与郑柯

    郑柯打开布袋的一瞬间,眼神都值了,但常年混迹于生死之间让他深刻的明白世间根本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或许掉铁饼砸在自己头上的事情还是可信的。

    “这些灵石是什么意思?”

    天泽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说道:“算是为帝都的宁静带来一丝的安慰吧,而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事情,至少在我眼前。”

    郑柯掂了掂灵石袋子,微微一笑收入纳戒之中,态度瞬间柔和:“既然如此,郑柯便给阁下一个面子,郑柯在此可保证,日后定不会再行今日之事。”说着,向天泽提起酒杯。

    天泽也拿起刚刚斟满的酒杯,轻轻抬臂,说道:“请。”

    “请!”

    两人一饮而尽,算是象征冲突的结束。

    单元经急忙着弟弟单元纬向天泽深深一礼:“谢客官的关心。”又向郑柯深深一礼:“谢大人宽宏大量。”

    郑柯平白无故赚了一千枚极品灵石,心中自然开心,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们赶紧去再做些菜,今晚请客,定要与这位初识的朋友多喝几杯。”

    天泽点头之后,单元经才连声回应向后厨走去,并吩咐这桌菜要自己亲自做。

    深夜凌晨,遮风楼的客人已经尽数离去,只剩余天泽与郑柯这一桌,两人皆是已经呼呼大睡。

    此时,单元经从后厨走出,谨慎的将店门关闭。

    与此同时,天泽竟然站了起来,眼眸清澈至极,根本没有一丝的醉意。

    单元经走上,低声道:“恩公,我那一众兄弟已经休息,要不带我的房间吧?”

    天泽摇摇头:“到我的房间吧,这件事不能让你们扯上。”

    随即两人便将昏睡的郑柯抬回天泽的房间。

    其实之所以出现如此的局面,皆是单元经之功。

    当单元经看出天泽的意图之后,便知道他要如先前的宫献一般,重新获得身份,也正是因此,他才要亲自为天泽做事。

    进入后厨之后,单元经趁着做菜的空隙,将珍藏的昏药掺在菜中,并在上菜的时候,以手指在暗中为天泽指出有药的菜,防止天泽也中招。

    天泽房间之中,单元经问道:“恩公,要杀吗?”

    天泽摇摇头:“不能杀,若是杀了,你这里便脱不了干系,因此只能搜神夺魄,强行获取他的记忆,如此才能通过帝宫的盘查。待我离去之后,你在同一时间将他从其他地方放出,记得这个距离绝对不可以离遮风楼太远,最好是与只有七八条街的距离,否则一旦追查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知道吗?”

    单元经点点头:“放心吧,恩公。”随即确定天泽不需要帮忙之后便离去了。

    月西沉,星渐隐,赤云东升。

    第二天一早,天泽将郑柯托付给单元经之后便带上鬼脸面具向帝宫而去。

    “站住!”

    帝宫入口处,一名士兵喊住了天泽,天泽可以确定自己以前入帝宫时从未没有见过他。

    天泽由郑柯的记忆得知,守门登记的人名唤张耀,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可自从郑柯当上守卫长之后,张耀便各处与郑柯不合,

    显然他是那种看不得别人好的人。

    不过郑柯念在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情义也没太计较,可这张耀可不这样想。

    张耀来到天泽面前,直接将天泽推出入口,说道:“让你亲近之人前来相认才能进入!”

    天泽模仿着郑柯的语气说道:“你不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吗?咱俩可是一起偷过瓜,掏过鸟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张耀嘴角高高翘起,冷哼一声:“谁和你是最亲近之人!滚滚滚!”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让身后的一名青年男子去找郑洁。

    郑洁是郑柯的亲生妹妹,他两人的父亲去世的早,郑柯便成了她亦父亦兄的存在。而对于张耀来说,怎么对郑柯耍浑都可以,但对于郑洁却是温柔有加,原因便是他至今未有妻室,而郑洁温柔体贴,正好是个人选。

    果然,郑洁来了之后,张耀塞给郑洁一盒珍贵的脂粉之后,说了两句关心的话,摆摆手便让天泽随她离开了。

    一路上,郑洁都如同纯真的小女孩一般亲昵的搂着天泽的胳膊,虽然她年纪虽小,但胸前已是初具规模,不由得也让天泽有些心猿意马。

    天泽回神,有些慌张的说道:“小洁,你现在也长大了,要矜持一些才对。”

    郑洁鼓着嘴说道:“兄妹之间还在乎这些?莫不是哥哥嫌我太丑了?衬不得哥哥?”

    天泽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话,就着这样,两人一直走至若心殿。

    郑柯是若心殿外围守卫的守卫长,而郑洁便是若心殿中侍奉荒封千弱的侍女。

    到了若心殿外,郑洁仍是拉着天泽向院内走去。

    天泽本就想逃离,便说道:“妹妹,除非若心殿有危急情况发生,否则我们守卫是绝对不可以进去的,你还是快快进去吧。”

    郑洁却说没事,让天泽进来一会儿便好。

    就在两人拉扯之时,院中传来一声:“洁儿,你回来了吗?让他们进来吧。”

    郑洁脸上一喜:“帝后久等。”说罢便猛的一拉,将天泽拉入若心殿院中。

    院中,并未他们,只有一名略显柔弱的女子,正是荒封千弱。

    此时荒封千弱有些疑惑道:“洁儿,怎就你哥哥一人?他搬得动吗?”

    郑洁认真的点点头:“能!绝对能!我哥哥的力气最大了!”

    原来,今早荒封千弱与郑洁在院子中想整理出一块花地,不成想被一块奇大的石头阻碍,这才想寻人帮忙。

    听罢事情的原委之后,天泽想着此事若不完,只怕也难以脱身,便点点头说道:“属下愿意一试。”

    荒封千弱闻言,便稍稍后退,为天泽腾出地方来。

    天泽冥目施展灵气探入土壤,却是被惊了一跳:虽然那石头露出土壤之外仅仅有脸盆大小,但其地下的部分足足有如房子大小,怪不得两人要寻人帮忙。

    “郑柯,可是麻烦?”荒封千弱问道。

    天泽点点头:“确实有些麻烦,没想到世间竟然如此之大的一整块石头,不过属下小时候曾练过一种特殊的武技,希望可以派上用场。”

    天泽所指的正是:天引术

第二百七十一章 麟符现踪

    若心殿之中,天泽施展天引术将地下的巨石包裹,希望将其从地底拉出,然而令天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意欲发力之时,竟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自石心散出。

    好诡异的力量!

    天泽心中不由暗道:此石外表如凡石一般,却在接触灵气之后产生反应,实在令人疑惑。

    就在此时,巨石生出骤变,竟是猛然缩小,天泽一时不察,失脚跌落地底。

    “哥哥!”

    郑洁急忙上去察看,荒封千弱也走了上去。

    地底,天泽望着身边的苍黄色的诡异石头,此时它仅仅有一个拳头大小。

    天泽趁着翻身的时间,将诡异石头收进纳戒,捡起旁边一颗同样大小的石头飞了出来。

    “启禀帝后,巨石已经拿出。”

    荒封千弱拿过天泽手中的石头,不解道:“如此之大的巨石,怎变成拳头大小?”

    天泽回道:“属下小时候曾练过一门蛮力武技,可以施展灵气造成压迫,使物体的体积成倍的缩小。说来也巧,此石看似外表巨大,实则外强中干,其中含有巨量的空隙,稍稍用灵气一压便成了粉碎,再一压,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荒封千弱点点头,将手中的石头扔至一旁,对郑洁说道:“洁儿,你去找几个下人带些肥力足的土壤,将如出空缺填满。”

    “是。”

    郑洁离去之后,天泽并没有随之离去,因为他发现或许眼前便是拿回麟符的最好机会。

    荒封千弱见天泽还垂着脑袋,便说道:“你怎还不下去?”

    天泽故作歉意说道:“帝后恕罪,属下一时伤感,失了分寸,请帝后责骂。”

    “伤感?此话何讲?”

    天泽回道:“帝后有所不知,我们两兄弟自小孤苦,相依为命,见帝后对小妹如此亲切,丝毫没有半点的严厉,属下心中自然感动。”

    荒封千弱点点头:“没想到你们兄妹的情义如此之好,过来说话吧。”

    “是。”

    天泽随着荒封千弱来到茶桌旁,站于一侧。

    荒封千弱递过一杯茶给天泽,说道:“喝吧。”

    天泽一时惊愕,竟是愣住,他没想到荒封千弱竟然为我自己递茶,要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份可仅仅是一名小守卫啊!而她则是中神州的帝后!如同高贵的神摆出人的姿态,令天泽不解。

    荒封千弱望着失神的天泽,语调微高:“怎么发愣啊?”

    天泽回神,急忙接过茶杯,定定心神说道:“属下只是被帝后的平易近人所折服,望帝后责骂。”

    荒封千弱则说道:“我并没有责骂人尔等习惯,而且你不必一直重复这句话。”

    天泽回道:“属下惶恐。”

    荒封千弱闻言,轻叹一口气,细细着摆弄着桌上的茶杯,说道:“你也是这个样子,以前的时候我无论对谁好,都不会得到半分笑意。如今我对人好,却是让人惶恐,找个伴的确是不容易。”

    望着茶杯之中的涟漪,荒封千弱仿佛回

    到过去,在荒封家族的过去。

    那百年的时光中,她与孩子荒封宁便被软禁在一处院落之中,虽然衣食无忧,但总能找来妒恨。

    族中与其同辈的女子都知道,荒封千弱成了家族计划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最核心的部分,等待她的未来是众人一生都难以企及:成为中神州万众敬仰的帝后。

    荒封千弱原本就是软弱,她不会反抗,她怕自己反抗会造成对方更加恐怖的报复,她只能微笑,拼命的微笑,她想用这种方法来消弥别人对自己的厌恶。

    可微笑并没有改善她的处境,只会让别人认为她更好欺负,因为她受到欺负之后只会微笑,并不会对自己产生实质的伤害。

    于是,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中毒事件,族中的长辈也彻查过此事,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对于暗中的人来讲,只要荒封千弱与他的孩子荒封宁死去,家族就不得不重新启动计划,而那个时候,自己便重新有了机会。

    几次中毒事件以后,荒封千弱每次与孩子吃饭的时候,都要再三的试毒,也正是这个习惯,她们母子才有命活到今天。

    蓦然。

    “呖呖……”

    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将荒封千弱的思维唤回,而在此期间,天泽也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将支走荒封千弱,让自己有机会进入房间之中寻找麟符。

    于是,天泽接着荒封千弱的话说道:“帝后,恕属下多言,难道帝圣对您不好吗?”

    荒封千弱露出一丝真心的微笑,说道:“当然好,天下间没有人向她那么重视我,即便是对待宁儿也是如此。”

    天泽闻言,便拱手道:“既然如此,帝后何不为帝圣精心种些花朵?属下听闻礼部有祈福典礼留下的花种,名曰七色海棠花,此花与寻常海棠不同,寻常海棠乃是一树年年花,但这七色海棠花却是一年一生一花一果一亡,而留下的也只有一颗种子。传言此花盛开之时会释放七彩香气,使人暂时忘却天大的烦恼,若是帝后能为帝圣种出此花,想必帝圣定会开心!”

    荒封千弱闻言,已是心生向往:“既然如此,你陪我去吧。”

    天泽微微一愣,说道:“恕属下要尽忠职守,不可离开若心殿半步。”

    荒封千弱点点头:“那好既是如此,你便暂时在外等候。”

    天泽恭敬道:“是!”

    待荒封千弱离开之后,天泽悄悄潜入若心殿,寻找麟符,至于荒封千弱,天泽心中早有计策。

    其实,世上真的有七色海棠花,只不过七色海棠花的种子并非是在礼部,而是天泽的手中,是天泽在夜猿遗迹之时从一名修士的纳戒之中找到的。那人纳戒之中一多半的器物都是与花草有关,当天泽发现七色海棠花之后并没有在意,却没想到此时竟然派上了用场。

    若是荒封千弱在天泽离开之前回来,天泽便可以假借自己已找到种子之名,摆脱嫌疑,反正方才天泽表明自己也是听他人之言。

    若心殿之后,天泽没有用手移动任何物体,而是以元识探查周遭,可并未发现

    可疑。

    随即天泽又以自身对怨邪之气的感觉寻找麟符,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果然,如此重要的物品姬玉骐定会随身携带!”

    天泽一屁股坐在椅上,心中郁闷思索:“不若将荒封千弱带走?以此威胁姬玉骐?不成,目标太大,根本出不去!可恶啊!”

    天泽不由打出一拳,狠狠的锤在桌面上,此时,天泽算着时间应是不早了,荒封千弱应是快要归来,便撤出了若心殿。

    果然,荒封千弱归来之后便面色不悦,好在天泽及时拿出七色海棠花的种子并言语阻其心思猜忌这才消弭了灾祸,当然,一旁的郑洁也是多有赞言。

    离开若心殿之后,天泽与郑洁出了院落。

    天泽望着这个方才竭力保全自己的少女,心中不由有些动容,甚至生出一丝后悔将目标锁定为郑柯的感觉。

    不过,天泽不会因此便产生负罪感,如今的格局不允许他这样做,但他还是愿意为郑洁安排好后半生。

    天泽拿出一枚二品纳戒交给郑洁,说道:“妹妹,这里有两千枚极品灵石,你收起来,记得谁也不可以告诉,只能一人守着。还有,我看得出那张耀对你是真心的,若日后哥哥不在了,他是个依靠。若你不喜欢,就说是我临终前对他的托付,让他照顾你一生一世,直至你找到如意夫君为止。”

    郑洁眉头一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哥哥,你怎么了?为何像交代遗言一般?”

    天泽说道:“这世道,你哥哥哪天不是用脑袋搏命,只是给你提个醒罢了,万一哪天哥哥横了,你也不至于太突然。”

    郑洁轻出了一口气,伸手便娇嗔着打了天泽一拳:“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出什么事呢!”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天泽望着身边的少女,只能祈祷她未来能够坚强。

    ——————————————————————————————

    深夜,清月高悬,星光隐秘闪烁。

    此时,一道黑影灵巧的翻过若心殿的院墙,向殿内隐去,正是天泽。

    此时,天泽将遮尘珠的功用施展到极致,整个身躯如同与空气黑暗同化,若是盲人,即便耳朵感觉再灵敏,也是白搭。

    来到殿门之前,天泽施展天引术将门的每个间隙都填充一层灵气,避免门打开的时候发出哑涩的声音。

    过了殿门,天泽又闯过了几道门,终于来到姬玉骐与荒封千弱的寝殿。

    此时,姬玉骐正在睡觉,荒封千弱如一只小白兔似的依偎在他的臂弯之中,由此便可看出两人的感情极深。

    但天泽此时并没有心思探究姬玉骐是无情还是有情,他最关心的还是麟符。

    由于天泽之前曾与麟符力量融合,虽然只有一丝,但凭此,只要在一定的距离之内,天泽都很感觉到麟符的存在。

    天泽立于黑暗之中,散出自身的一缕怨气,如蚕丝一般流转与姬玉骐的身边,终于,天泽在姬玉骐的右手大拇指感受到了回应!

    麟符就在此处!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经纬遮风楼

    姬玉骐的寝宫之中,天泽望着姬玉骐右手大拇指之上的纳戒不由陷入了沉思,因为如今的局面并非是自己盗出纳戒便等于获得了其中的麟符。

    由于姬玉骐的实力至今无人知晓,但可以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强行抹除他的认主印记,也就是说自己等于只获得了一枚普通的纳戒而已,还不如等以后麟符现世之时再行夺回。

    但此时不盗走纳戒,便是永恒失去了麟符,如此局势不得不让天泽思虑。

    天泽想着想着,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蓦然,天泽突然想到,或许狼居胥没有这个能力,但院长迹叔岐肯定有这个能力!以他的实力必能拿出麟符!

    心思既定,天泽运使天引术于姬玉骐的大拇指,使其手指的肉微微收紧,又控制着纳戒在不接触姬玉骐的时候出来。

    一切如天泽预料的那般进行着,然而,就在此时,姬玉骐的右手竟然动了,指面划过纳戒的边缘不由生出一丝微痛。

    “嘶……”

    姬玉骐吃痛,睁开了双眼,然而却是发现守卫长郑柯正在自己的身边,纳戒也脱离了自己的大拇指。

    此时,天泽也看到了姬玉骐睁开双眼,身形顿时暴退,天引术随即一拉,便将纳戒收入囊中,转身便即刻逃离了若心殿。

    姬玉骐急忙起身去追,但到了殿门口时,却是止住了脚步,抬手打出一大片灵气,飞入夜穹之中形成一道轰然爆鸣的火光。

    做完一切之后,姬玉骐转身回到了屋中。

    此时,荒封千弱已经苏醒,望着归来的姬玉骐问道:“玉骐,你怎么了?”

    姬玉骐坐在椅子上,垂眼望着空荡荡的大拇指,说道:“郑柯将我的纳戒偷走了,是巧合吗?他刚好偷走只含有麟符的纳戒。”

    荒封千弱闻言慌忙道:“那赶紧追吧,只是实在没有想到是他。”

    姬玉骐望向荒封千弱,疑惑道:“没有想到是他?你什么意思?”

    荒封千弱说道:“其实他今天帮过我,详情如此……”

    当姬玉骐听罢一切经过之后,恍然大悟:他不是郑柯!是清世圣麟·天泽!

    “你是指圣麟天骑的天泽!”荒封千弱睁大了眼睛。

    回想起白天里两人的聊天,荒封千弱并没有发现与过往郑柯的行为不同,甚至连拱手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实在令她太过于匪夷所思。

    “既然如此,玉骐,你快起追他吧!那是你唯一能够制衡圣麟天骑的东西啊!”

    姬玉骐原本冷肃的脸庞骤然一笑,说道:“放心吧,其实我正等着这一天呢,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能将藏有麟符的纳戒盗走。”

    在姬玉骐的猜想中,天泽或许可以混入帝都之中,但绝对进不去帝宫,更见不到自己那只藏有麟符的纳戒。

    可没想到,天泽能的能耐,远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但姬玉骐也明白,要想强行打开纳戒取出麟符,天泽只能寻求与自己实力等齐或超越自己的修士,而目前已知的人选,便只有迹叔岐一人。

    想至此处,姬玉骐便即可动身前往圣迢学院,寻找迹叔岐。

    —————

    ———————————————————————

    此时,帝宫。

    自姬玉骐发出信号之后,帝宫之中便进入了极度森严的戒备,各个职守的负责人拿着名册一个一个的对,寻找可疑之人,核心目标:郑柯。

    若心殿,一名女子哭泣着闯入了若心殿,噗通一声便跪倒在荒封千弱的面前,哭诉道:“帝后娘娘!哥哥绝对不会是逆反之贼!望帝后娘娘劝帝圣明察秋毫啊!”

    荒封千弱轻叹一声,伸手扶起郑洁,说道:“你不明白事情的本质,起来说话吧。”随后便将事情的实情讲出。

    郑洁闻言,先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担忧道:“若是我哥哥是被人假扮,那我真正的哥哥又到了那里去?”

    荒封千弱伸手抚着郑洁的头,安慰道:“你不必担忧,帝圣已经派人去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郑洁点点头,但是又说道:“帝后娘娘,你可有天泽的画像?”

    荒封千弱皱眉望着郑洁:“我知道你的心思,但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郑洁没有解释,后退两步便嗑了三个响头:“请帝后娘娘成全。”

    荒封千弱无奈的摇摇头,终是将姬玉骐临走前交予自己的画像送给了郑洁。

    ————————————————————————————

    与此同时,天泽苦于帝宫巡逻紧密,且郑柯的面貌已是乍眼,自己的相貌想必已是人尽皆知,无奈之下,天泽只得暂时躲避在姬九歌的寝宫,颜云殿。

    自从姬九歌随姬太息离去之后,颜云殿便封锁了,尘土已经积的不薄。

    天泽无聊的转了一周,除了姬九歌的一些衣物之外,便只剩下一些小可的玩具。天泽便将床板拆开,自己在床下铺上一层被褥,暂时作为过夜的栖身之地,防止被人发现。

    果然,在临近天亮前的半个时辰时,一群人突然就冲入颜云殿,二话不说便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天泽的身影。

    两个人士兵将床上丝锦被褥翻了又翻,可终究是没有将床板拆开,毕竟寻常人谁能想到有人会藏在玉石砌成的床下,那个地方可是连耗子都不愿意待的地。

    一众士兵在颜云殿翻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是离去了。

    天亮之后,帝宫之中的巡逻更是严密,姬玉骐下令所有巡逻的人,至少要两个人一组,一旦有单独出现的人,立即抓捕。

    也正是如此,让天泽的假扮逃脱的计划完全泡汤。

    天泽躲在颜云殿中,吃着来时准备的熟食,由于不能生火加热,便与冷酒对付着果腹了。

    ——————————————————————————

    遮风楼之中,单元经在房间之中不住的踱步。

    依照天泽临走前的约定,天泽出城之前会给单元经一个消息,这便表示天泽安全了,可以将郑柯送出。可至今没有消息,再加上帝都之中突然之间就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这不得不让单元经向坏处想。

    但依据目前的局势来看,还没有让单元经万念俱灰的程度。因为只要目前的局势仍在紧张之中,那便表示天泽仍然处于

    安全的地带,只是无法出宫而已。

    想至此处,单元经决定尽快处置了郑柯这枚烫手的山芋。郑柯最后的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就是在遮风楼,一旦搜查整个遮风楼,必定出事。

    可郑柯虽痴犹活,究竟要如何避过层层的巡逻搜查,将其送至其他地方呢?

    单元经不由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单元经决定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并辅以狸猫换太子之计,随即,单元经便找到了弟弟单元纬,但没有告诉弟弟天泽的事情,只是说郑柯是自己做的,如今需要他的配合。

    单元纬此生最重视的就是他哥哥,自然不会拒绝,表示愿意协助哥哥完成计划。

    首先,为了防止运输的过程中被人发现郑柯,单元经选择直接将其杀死,放在一枚单独的纳戒之中。

    随后便以进购食材为名,将单元纬藏于马车深处,并特意绕远路驶向帝都西北的乞丐窝。

    在乞丐窝的边缘地带时,单元经将单元纬放下,并把藏有郑柯的尸体交予他,自己则独自前去进购食材回遮风楼,向众兄弟表明单元纬由于境界问题已经闭关修行,若是有士兵来此询查,不许透露单元纬恶信息,以防扰其清净。若是问及那天郑柯起争执的事情,便说一切的问题都是源于自己。若单元纬提前归来,便一切如实。

    而接下来的事情便只剩下单元纬完成。

    单元纬到达乞丐窝的边缘时,便换上了郑柯的衣服。由于两人的身高差不过,再精心伪装一番,只要不是极其熟悉之人,一眼是辨不出真假的。

    就这样,单元纬在乞丐窝的边缘接连逛了两天,摆出一副寻找什么的样子,让许多乞丐疑惑不止,甚至还有人传言说乞丐窝下面有一处至宝之地,此人便是来此秘密寻宝的。

    第三日之时,单元纬该是离去恶时候了。

    单元纬先是寻到一处地洞,将郑柯的尸体摆放在地洞的入口,将衣服重新换至郑柯的身上之后,又将其伪造成夺财至死的假象。

    如此配合着乞丐窝的谣言,一切便更加安全,毕竟这个谣言是出自乞丐窝,根本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做完一切之后,单元纬便悄悄回到了遮风楼。

    就在当天的晚上,一群士兵便将遮风楼的围得水泄不通。

    那为首之人名唤方平生,正是为郑柯之事而来。

    方平生一进遮风楼便将十余张证词拍在桌上,望着单元经道:“单老板,劝你快些交出郑柯,一来免了皮肉之苦,二来免了株连之灾。”

    单元经却是淡淡一笑,说道:“大人明察秋毫,相信那天的客人都看到了,郑柯大人虽然与我们发生矛盾,但在一位神秘的客人的调解下已经和好,这也是那日郑柯大人亲口所说,相信许多人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大人,其实我们做买卖的对于仇恨过节并不看重,在我们心中钱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有时候,仇人也是可以共赢的,更遑论那日郑柯大人为我们小店带来一大笔收入,别说是几个巴掌,就是被郑柯大人砍上几刀,也是不碍事的。”

    方平生闻言,冷笑一声便要反驳,可此时门外却是有一人来到:“大哥,找到郑柯的尸体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乱世佳人

    “什么!找到郑柯尸体!”

    原本正欲强势逼问的方平生转身凝重道:“在哪里发现的?”

    “是乞丐窝,只不过那里如今发生骚乱,一众兄弟正在镇压。”

    “骚乱?”方平生越听越摸不着头脑:“起因、经过、结果,说。”

    “听乞丐窝周围的乞丐说,前两天一直看到郑柯在附近徘徊,神神秘秘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他们说,郑柯其实是在寻找一处宝藏,而他也正是因为寻到宝藏而引来杀身之祸。我们查探现场情况,郑柯的衣物确实有被翻找的痕迹。

    我们为了防止有心人放出假信息为由,便层层筛选终于将最初传郑柯在寻宝的乞丐抓出。我们使遍了各种酷刑,确定他无人指示。那乞丐临死之前一直说着是他亲眼所见,应是假不了。”

    方平生沉思些许,缓缓抬头看向单元经:“单老板,请你诚心诚意的告诉我一句,郑柯之事与你遮风楼究竟有没有关系?”

    单元经上前一步,拱手道:“我等处于乱世,承蒙诸位大将与当今帝圣庇护,绝无做下忘恩负义之事!”

    方平生点点头:“好,既然有单老板这句话,权当是个保证,如有半字为假,届时遮风楼便非是遮风避雨之地,而是血雨腥风之坟,珍重。”

    说罢,方平生便带人向乞丐窝而去,不过此处也留下了几人监视。

    单元经房间之中,两兄弟正在交谈。

    “哥哥,我还以为他们要严刑逼供呢!”单元纬心有余悸的说道。

    但单元经却是没有这方顾虑,淡淡说道:“他们不会的,如今圣迢学院的名贵学子都是吃我们的饭菜,他们可不愿意因此得罪那些名门少子。不过这件事你办得确实利落,如今乞丐窝跟本没有一条信息指向我们,线索已经止在那死去的乞丐口中了。不过……此事还没有完,我们需要从帝宫之中走一个来回,并在暗中带些东西。”说着,单元经便已经陷入思索。

    但一旁的单元纬却是不解,劝说道:“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死局之中脱身,你怎么又跳进去了!你这是拿一众兄弟的生命开玩笑啊!”

    单元经却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没有开玩笑,帝宫必须去!”

    “可这是为了什么?”单元纬不解:“哥哥,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单元纬知道,哥哥一直担心自己,所以将一切的辛苦都揽在自己身上,留给自己永远只有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好处。

    若是以前,单元纬可能会对此无感,反正都是生活罢了。可现在不一样,经历郑柯事件之后,单元纬清晰的感受到哥哥守护自己的重担,这么多年了,也许承担起自己应付的责任,就在此刻。

    望着沉默的单元经,单元纬几乎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道:“哥哥,我长大了,我的身高,足够与你共同扛起这个重担,所以,请为我让个地方吧!”

    单元经抬起头,皱眉道:“元纬……你……”

    单元经望着面前的单元

    纬,他一次发现弟弟的身影已经不再孱弱,在宁静的灯火映衬下,如一颗挺拔的劲松。

    他这是才明白,自己太过于看重损失,所以忽略的弟弟的成长,殊不知他已经能够独挡一片天了。

    想至此处,单元经终于将天泽的事情讲予单元纬,他清楚,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自己单独便能控制的,自己确实需要一个帮手。

    灯火摇曳之中,单元纬将天泽的事情记得真切,未感有一丝分神,生怕有一丝的信息错漏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单元纬听罢之后,问道:“那哥哥可有入帝宫的法子?如今帝宫完全封锁,只有办公做事的官员士兵能够进入,我等一无官二无名,根本难以进入啊。”

    如单元纬所讲,自从天泽暴露之后,帝宫便已经完全封锁,莫说自己是一众平民商贾,就是名望家族也极难入内,此时立此目标,无异于凡人登天。

    单元经思索良久,也是那有良计,只得暂时将希望寄托于圣迢学院。

    “圣迢学院?”单元纬一脸迷茫道:“莫不是借其中那些名贵学子的力量?可他们会帮我们吗?仅仅是因为我们每天为他们送饭菜啊?”

    “当然不是,我们要找到圣迢学院的院长,我之前听恩公说过,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不能明说,只是试探。”

    单元经眼神渐渐深邃,显然心中依旧有了大致的计策。

    ————————————————————————————

    帝宫,颜云殿。

    天泽再次钻出床底,拿出一斤的肉食与酒便蜷缩趟着吃了起来,毕竟床下的地方小,长时间保持笔直的姿态也是难受的慌,现如今天泽蜷缩便如同天下最舒服的按摩一般。

    也许是真的饿了,天泽几口便将一斤的肉食咽下肚,又连闷了几口酒,这才心满意足的长出了一口气,如烂泥一般的倒在地上,此刻的他,连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没想到,躲一天比跑一天还累人!”

    天泽不由嘀咕了一句,此时,门外就是传来了阵阵刻意压低嗓音的呼喊声:

    “哥哥!哥哥!你在哪?我是郑洁啊!”

    天泽本欲转身躲进床下,可如此之近的距离必会引发声响,索性,天泽便带上鬼脸面具,重新变成郑柯的模样躲在门后。

    “哥哥!你在房间之中吗?”郑洁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进去屋中。

    天泽见只有郑洁一人,便走了出来:“妹妹!哥哥在这呢?”

    郑洁被吓了一跳,转身便看到了天泽,眼中的泪光刹那涌现,飞奔的进入天泽的怀抱:“哥哥!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说罢,郑洁的哭声越来越大。

    倏然,郑洁的哭声戛然而止,缓缓离开天泽的怀抱,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视线下移,惊见郑洁一枚金色的匕首死死的抵在天泽的腹部,但刀尖距离天泽的皮肤只有一寸的距离便再也刺不进去了。

    是天引术。

    天泽轻叹一声,爆发的天引术将郑洁击飞,重重的砸在厚实的墙壁之上,随即撕下了自己的面具,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身份。

    郑洁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惊诧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天泽淡淡道:“在你冲入我的怀抱之后,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恶念,我便知道你已经识破。”

    两人对视片刻,天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再此处的?”

    郑洁凄笑一声:“我自然不知,但我只要将帝宫的每一处呼喊个便,便一定能有所收获!”

    天泽闻言才发现郑洁的眼眶已经微黑,显然是长时间耗神费眼所致。

    “你不该做这么选择,它会葬送了你那宝贵的生命,我给过你提示。”天泽面无表情的说道。

    郑洁却是满脸愤恨的说道:“可当我知道哥哥的死讯时,杀你便成了唯一的路,相信你明白我的感受。”

    天泽虽然很想否认,但最终还是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可你依旧改变不了现状,这个失去秩序的乱世,注定会有人以生命成为路的基石,这条路同往真正的和平盛世,可没人知道这条路有多长,要用多少条人的生命铺垫。”

    天泽随后从纳戒之中抽出一柄锋利的无名剑,缓缓走向郑洁。

    郑洁的心中却是没有一点的恐惧,反而是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成为和平之路的基石?”

    天泽没有回答,因为这个答案对于她来讲太残酷,临死,已是不必如此了。

    天泽用冰冷的剑锋抵在郑洁的下巴,天引术扼住其咽喉,防止其大声呼喊而招来麻烦,但并不影响说话。

    郑洁抬头死死的盯着天泽,说道:“我恨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天泽没有说话,剑锋轻挺,一剑刺穿郑洁的脖颈,殷红的鲜血如柱涌出,终是成了一具不甘不愿的尸体。

    天泽提起一滴鲜血融入鬼脸面具之中说道:“乱世之中,没有一个人是无故的,就像身处原始森林一般。你是羊,我是狼,在我其上的还有更加凶猛的野兽。对于他们而言,我与你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能做的只有拼命抱住自己的生命罢了。愿你转世在没有战乱纷争的时代。”

    随即,天泽将郑洁的尸体收入纳戒之中,整理好一切之后便伪装成郑洁的模样离开了颜云殿。

    虽然天泽没有夺取郑洁的记忆,但郑柯与其朝夕相处,郑洁的很多事情天泽自然也知晓。

    由于郑洁是帝后荒封千弱身边的人,因此一人来往倒也没什么,毕竟谁也想不到天泽竟然变成了一个少女的模样。

    成为郑洁之后,天泽也曾试图向守门张耀表示自己要出宫到郑柯死亡的地方烧纸祭拜,可张耀没有这胆子,根本不同意天泽的要求。

    为了防止态度强硬而泄露,天泽表示只要张耀放自己出去,自己便委身于他。可即便如此,张耀依旧是摇头拒绝。

    无奈之下,天泽只得暂时放弃攻克张耀,改向其他地方寻找办法。

第二百七十四章 膝下黄金 苍天至亲

    帝宫之中,天泽想尽诸般办法都没能离开帝宫,即便是向后帝荒封千弱求情,希望拜祭郑柯,帝后也是以帝圣姬玉骐的命令为由拒绝。

    自从姬玉琪颁布命令以后,任何人禁止单独行动,就算是上厕所,也要两个人同时前往监督,防止被天泽钻空子。

    也正是这个原因,天泽难以行动,毕竟再怎么伪装,也只能是一个人。

    与此同时,单元经与单元纬也已经借送饭的名义进入圣迢学院,其他人分送饭菜之时,单元经与单元纬来到梨园,找到了迹叔岐。

    单元经便让单元纬在门外等候,如有人前来也好应付。

    吩咐好一切之后,单元经便提着一枚精心准备的食盒进入了梨园之中。

    今日迹叔岐并没有坐在梨园之中饮茶,而是在房中看书,感知到有人来到,便传音道:“你是何人?为何前来此处?”

    单元经恭敬道:“在下是帝都遮风楼的老板,近来一直为圣迢学院的学子送饭菜,今日想着,从未拜望院长大人,因此特做了一些精致的小菜奉与院长,望院长不要见笑。”

    迹叔岐仍是没有现身,还是那般波澜不惊的语气,淡淡道:“你的身份,不宜出现在此处。”

    单元经闻言,沉默些许,遂将食盒置于地上,下跪便重重磕头,边磕边说道:“求院长救救恩公天泽!”

    “天泽?”迹叔岐思量些许,说道:“进来吧。”

    “谢院长大人!”

    单元经提着食盒走入屋中,终于见到了传闻之中的玉红武神·迹叔岐。

    迹叔岐望着垂首的单元经,说道:“你与天泽什么关系?”

    单元经没有隐瞒,毕竟若是院长与天泽有敌意,根本不会留自己进入屋中:“恩公曾赐予在下一些灵石,让我等一众兄弟不再孤苦于风吹雨淋之中。”

    迹叔岐微微眯眼看着单元经,问道:“灵石与生命,哪个更重要?”

    “生命更重要。”单元经没有迟疑的答道。

    迹叔岐轻笑一声:“既是生命重要,如今全城搜捕于他,你怎么冒险前来此处?你就不怕老夫拿你去向帝圣邀功?”

    单元经抬眼,直直的看向迹叔岐,那眼神没有一丝的柔弱,更多是对等,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对等,这一刻,他与迹叔岐没有地位上的差别。

    “在下当然怕死,但更怕恩公会死。与他的性命相比,单元经九死无悔。说实话,今天来这里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别无选择,能救天泽的只有您。”

    迹叔岐被单元经的眼神惊了一刹,他甚至有种感觉与飞升境修士对望的感觉,这是不卑不亢心中气节的表现,这是他第一次从低境界的修士眼中看到,这本不属于他的境界所有。

    迹叔岐信手一挥,如小山一般的极品灵石出现在单元经的面前,几欲将半个屋子盖满,说道:“这是十万枚极品灵石,收下它们离开吧,自此之后,忘了天泽。”

    单元经摇摇头,眼神依旧坚定。

    迹叔岐说道:“天泽给你的是灵石,老夫给你的也是,而且老夫有自信比他给予的更多,你为何拒绝?”

    “这不一样。”单元经问道:“濒死前得到的一个烧饼,与吃喝无忧时获得的一个烧饼没有可比性。我想您并不了解我们这些为了讨生活拼命熬着的人的生活,我们每天睁开的第一眼就是想着怎么赚灵石,辛苦了数百年竟然连一个遮风避雨的家都没有,一群人蜷缩在一个破庙之中,生怕每天回去,那个所谓的家就会被别的乞丐占据。

    我们没有修炼晋升境界的资格,我们的灵气都是为了凝聚出一颗颗璀璨的烟火,因为它们能换来填饱肚子的食物,这种生活您不会懂,可我们就这样过了百年,若是没有恩公,我们可能还会延续下去,百年,千年甚至子孙的万年。遮风楼起来了,我们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您可知道遮风楼盖起完工的第一天我们是怎么过的?

    那天下雨,大暴雨,整个帝都如扣在半透明的黑玉碗之中,我们一众人坐在屋檐下,看着整整的一天雨,每个人都笑的特别灿烂,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赏雨,在那之前,雨对于我们来说,都讨厌的,它弄湿了我们的被褥,让我们不能表演烟花赚钱,让我们饿肚子,让我们生病,让我们瞬间失去所有,而这一切的梦魇,都是恩公帮我们驱散的。我的生命与他相比,不值一提,若能救恩公一命,死而无憾。”

    听罢单元经的讲述,迹叔岐挥手收回了屋中的灵石,轻叹一声,道:“为何天泽总能遇到一些特别之人?”

    单元经说道:“也是,是我们这些人一生福气的至极造化。”

    迹叔岐闻言,闭上眼睛靠在椅上,缓缓摇头:“只可惜此次老夫并不能出手帮你。”

    单元经疑惑道:“为何?”

    迹叔岐拿出一枚神秘令牌扔到桌上,说道:“数日之前,帝圣姬玉骐曾来找过老夫,并交予老夫一枚令牌,希望老夫无为于此。”

    “您答应了?”

    迹叔岐点点头:“他不知从何处取得了这枚令牌,老夫身为圣迢学院的院长,自然要答应。”

    单元经惊疑的望向桌面,他向知道是什么样的令牌竟然能命令圣迢学院的院长。

    那是一枚金色的令牌,周围刻有如六棱角状的尖锐花纹,令牌的正中央镂刻着一枚霸气横生的‘律’字。

    单元经不愿放弃,跪下恳求道:“常言,男儿下有黄金,只跪苍天与至亲。在下无能,一无超高实力,二无丰厚财宝,唯有以这种方式恳求院长大人出手!”说罢,单元经便用力的磕着地面。

    刹那之间,房间之中发出砰砰的闷响,那是叩头的声音。

    单元经没有施展灵气,用自己一副至简的肉躯磕着坚硬的石地面。不出十下,单元经的额头已是血涌。

    迹叔岐不忍,一掌推出灵风将单元经托起,说道:“你不必如此,你即便是磕死在这里,也无法改变事实,还不如另想他法。”

    单元经无言,良久之后问道:“不知院

    长大人可有方法将我送入帝宫之中?”

    “送入帝宫?你可知此时入帝宫可是九死一生?”

    单元经点点头:“在下知道,也正是因此,在下并没有活着离开帝宫的打算,一切只为恩公能够逃出帝宫。”

    如单元经所讲,当他知道天泽受困之时,便已经觉悟将自身的生命付于天泽生路之上,为了不让自己弟弟与遮风楼的一众兄弟受到牵连,他早在纳戒之中准备好了化骨粉,一旦败露,便可立刻用化骨粉让自己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防止牵连他人。

    迹叔岐对单元经的气魄感触极深,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便送你入帝宫,反正这并不在约定之内。只是你单独一人并不好办,想必你进学院时也注意到了,如今的所有人都是以两人或两人以上出现,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假扮。所以你要再选一人与你同往,届时,老夫会想办法抓来人将他们的记忆转移至你们的脑中,如此便可以进入帝宫。不过局势瞬息万变,能帮你们的,也只有你们自己,因此,一定要慎重。明日一早来此处寻老夫便可。”

    单元经闻言大喜:“谢过院长大人!大恩大德必将以命相报!”

    回到遮风楼之后,单元经便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单元纬。

    单元纬极力希望哥哥能让自己协助,单元经虽然极力反对,但也架不住单元纬的祈求纠缠,再加上搬出那一套兄弟默契的言论,单元经最终也是不得不同意,主要也是没有其他的人选。

    随后,单元经又向众人交代了酒楼的事情,表示自己与单元纬得到圣迢学院的一位学子看重,愿意自费让两人在圣迢学院闭关修炼,在此期间众人各司其职便可,若是方平生再来,将所知的情况告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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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单元经与单元纬便坐于马车之中,又一名伙计带入圣迢学院。

    由于最近姬玉骐下达命令,四处皆是草木皆兵,因此过门饭一众士兵也不敢再要,单元经单元纬也就因此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圣迢学院。

    单元经两人趁无人注意之时,便进入了梨园之中。

    此时,迹叔岐正站着泡茶,桌子一旁是两个昏迷的人,观其衣着,似乎是小巡逻队的成员。

    单元经急忙说道:“院长大人!你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万一谁闯了进来!”

    迹叔岐坐下身来,望着单元经说道:“闯进来?谁有这个胆子?也就是你这个不怕死的家伙才有!好了,勿要多言,开始吧,老夫会帮助你们变成他们的样子。”

    “是!”单元经与单元纬坐于迹叔岐两边。

    迹叔岐见状,深纳一口气,双掌虚抓地上的两名昏迷之人,刹那之间,两团如透明云雾一般的流体被抽出体外。

    “凝神!”

    迹叔岐先是一声提醒,随即一掌将两道记忆流体分别打入单元经与单元纬的脑识,刹那间,庞大的记忆在两人的脑海之中如潮水爆发开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唯心见,则世存

    梨园之中,迹叔岐以术法将抓来的两名巡逻人员的记忆转至单家两兄弟的脑中。

    由于记忆太过于庞大,单家兄弟如同灵魂置身于崩溃的堤坝之前,任由凶猛的能量冲击着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是痛苦的,不亚于五马分尸。

    单元经明白,这种术法本不是他这种境界便可以修成的,如今以迹叔岐代劳,自身自是要承受那超越极限的苦楚。

    两人没有因痛苦喊叫,只是紧紧的皱着眉头,这是他们唯一痛苦的表现。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迹叔岐也是怕记忆反噬,导致单家兄弟失智。

    待将记忆完全消化之后,迹叔岐从纳戒之中取出一只一丈长宽的木箱,至于地上。

    单元经望着木箱之上诡异的花纹,不由问道:“院长大人,此木箱之中的花纹之中似乎暗合阴阳变化之道?可是何种灵物?”

    迹叔岐说道:“此乃塑灵土,相传乃是女娲残留之物,只不过经过无尽岁月已经失去了逆天造化之力,不过却是可以为你们暂时重塑身形,毕竟有他们的记忆,也要有他们的外形。只是,此物需裹在身上,只要行动便会感受到万针透肤的痛楚,老夫明白你的坚决,但还请你们忍耐。”

    “万针透肤?”单元纬眉头微皱,不由望向哥哥单元经,说道:“哥哥……我……”

    “元纬!”单元经喝止了弟弟,他知道单元纬怕痛,以前烟火表演被灼伤就要闷闷不乐好几天,更别说时时刻刻要承受着锥心的痛苦。

    “元纬,就像你说的,你长大了。但人所谓的长大不仅仅是年龄的增长与懂得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要懂得忍耐痛苦。若不能忍受痛苦,他终究只是嘴唇上的巨人,现实中哪怕他已是个耄耋老翁,其实也与那孩童也是无异,你明白吗?”

    单元纬眉头渐渐舒缓,虽然单元经的一番话并不能让他以完全平和的心态面对这些痛苦,但至少让他有了勇气:“哥哥,我会忍耐住的。”

    单元经拍了拍单元纬的肩膀,看向迹叔岐,拱手道:“院长大人,请吧。”

    迹叔岐点点头:“好!”

    随即,迹叔岐右掌微抬,赫见木箱开启,从中飞出万千黄土,好似沙尘遮天,又似铅云盖世。

    “聚!”

    迹叔岐双掌骤合,惊见无数飞于天穹之中塑灵土在无水融合的情况下,竟是变成了稀泥状,随着迹叔岐的双臂在空中凝聚成两条霸气横生的泥龙。

    迹叔岐见状,急忙打出一道灵气凝聚成一道屏蔽法阵,将梨园之中的声音屏蔽。

    “去!”

    一声沉敕,赫见两条威猛泥龙咆哮冲向单家兄弟,一口自上而下将两人吞入口中,随即四爪在地上奋力一反折,再次腾空于天际。

    与此同时,深处泥龙腹中的单家两兄弟各自遭受的难以形喻的痛苦。

    单元经静静盘坐于泥龙之腹,他清楚的感受到一股至极滚烫的力量正缓缓蔓延自己的体表,如同被人铁汁灌顶,清晰的感受到每一寸肌肤因滚

    烫而发抖。

    相比与单元经,单元纬就要显得有些不稳重,置身于泥龙之腹的他,浑身不断的颤抖,感觉到令人窒息的热量蔓延皮肤之时,恨不得将整个人都撕碎,好让自己摆脱这如地狱手段的痛苦。

    就在两人各自坚持之后,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外貌正在被塑灵土渐渐改变着,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精心制作着两个意义非凡的泥偶。

    当塑形进行至半途之时,迹叔岐打出一道灵气收取了地上两人的血液,分别注入两个人已经有人形的泥偶之上。

    若是之前仅仅是捏出了大概的轮廓,那之后的程序便是精雕细琢,将单家兄弟完全变成地上两人的模样,哪怕是一根毫毛,一个痦子也是一模一样。

    一直持续至黄昏之时,一切终于完成。

    梨园之中,两枚土黄色巨蛋静静的立于地面之上,蓦然,随着一声细微的崩裂,其中一枚巨蛋裂开一道浅显的裂缝。

    “砰!”

    骤然一声闷响,一只手臂自其中伸出,随即一道身影走出,正是单元经,但他亦不是原先的模样,而是地面昏迷的两人之一。

    单元经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双臂的与身躯:“好神奇!”

    随即,单元经不由身躯一软,跪倒在地上,额头之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好……好痛!没想到竟然能够达到如此程度!”

    此时迹叔岐望着单元经说道:“你的意志确实超越想象,可你的弟弟就有些逊色了。”说罢,迹叔岐眼神一冷,一道无形力量将另一颗泥蛋崩碎,其中的单元纬已然昏迷。

    “弟弟!”

    单元经急忙想要搀扶,但仅仅是迈出了一步,便引起了全身数十处的剧痛,身躯也因此踉跄而倒。

    迹叔岐无言飞出一道灵丹送入单元纬的口中,顷刻之间便让其恢复了神识。

    “这里是……啊!”

    单元纬想起一切的同时更感受到了身躯的痛楚,不由停住了行动,如同僵硬的木头人一般。

    迹叔岐望着一动不动的单家兄弟,不悦道:“你们这痛苦自己消除吗?那你们可是想瞎了心了。”

    单元经闻言,要紧牙关便站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是方才起身的动作为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迹叔岐收了木箱,转身坐下喝茶,并悠悠说道:“凡界有言,世间万物皆存于心,心若念其有,则山川现于眼前,心若念其无,则世间无世间。”

    单元经闻言便明白,这是迹叔岐在教自己:忍受住痛苦最好的方法就是忘记痛苦,一切由心决定。如同一个人吃饭之时,只能看到自己喜爱的鸡腿,却看不到桌子正中央的烧鹅,一切便尽是心之所见。

    “元纬,分神,不要想这些痛苦。”

    “哥哥……”

    单元纬不解,但入眼所见,竟是单元经一步步跨出,而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渐渐消失。

    单元经说道:“这些痛苦并没有消失,只是它们不在我的思考范围。”

    单元纬仿佛

    明白了什么,便也学着单元经走了起来。

    当明月东起之后,单元经与单元纬终于可以如正常人一般的行动,而此时,也到了两人回帝宫的时间。单元经与单元纬扮演的两个人也是两兄弟,兄长周星与弟弟周辰。

    迹叔岐之所以挑选两人便是因为两人的职责比较特殊,因为他们有资格巡查整个帝宫,这两日正好是圣迢学院缺人手,便将两人拉来,而今日正好是他们回宫守职的日子。

    单元经带着帝宫出入的令牌,又有同行作证,自然很轻松的便进入了帝宫之中。

    两人有意无意的走入一条无人的道路,单元纬问道:“哥哥,帝宫如此之大,我们要如何寻找恩公?”

    单元经说道:“我想他们之所以如此谨慎,就是怕恩公伪装成他们其中一员,那么如今恩公的处境只有两种,一者,恩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无法伪装成他人;二者,便是恩公已经伪装成他人,但是因为严查,难以离开帝宫。因此,我们需要显露只有恩公才能看得懂的信号,如此才能会合。”

    “只有我们知道的信号?我对恩公不了解,哥哥可曾知道?”

    单元经沉吟些许,说道:“宫献!”

    “宫献?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他是死了,但他的名字却可以帮到我们。”单元经说道:“这样,我们在帝宫出口附近的隐蔽之地刻上‘宫献’二字,并在下方附上一个‘正阳’二字。若恩公查探帝宫出入口的信息,定会躲在隐蔽之处,如此,他便知道每日正午时分与此处相会。”

    “正阳?为何不是晚上?”

    单元纬有些不解,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暗谋施实时,怎偏偏选择在光明正大的时候?

    其实这也是单元经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夜晚时分,所有人见一切都是草木皆兵,因为他们认为所有见不得台面的事情都是应在黑暗之中进行,他们断然不会相信有人会在大白天的密谋会合。

    听罢单元经的解释之后,单元纬便不再怀疑,当即与单元经一起到入宫出入口做记号。

    但他们也并非只以逸待劳,毕竟若是天泽困在何处,只怕连天空都不好看到。

    翌日清晨,整夜未眠的天泽四处寻法无果,只能再次来到帝宫门口的隐蔽之地寻找机会混出帝宫。

    就在天泽观望之际,不经意的一瞥,竟是看到了四个极其暗淡的小字‘宫献正阳’,不由嘀咕道:“宫献?他的名字怎会出现在此处?其下的正阳表示的似乎是阳气极盛的午时,莫非……单元经已经混入宫中?提醒我与他午时相会?可他们有这个实力吗?”

    天泽将信将疑,选择暂时离去,待午时再一探究竟。

    为了防止引起怀疑,天泽直到午时一刻才到。

    到那之时,已经有两个人靠在那里等候。

    “周星?周辰?”天泽有些奇怪,怎么会是他们两个?

    此时,单元经与单元纬也看到了天泽过来,心中也泛起了嘀咕:郑洁?恩公难道是他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与死人对话

    帝宫入口的隐蔽之地,猜疑的三人撞在一起。

    单元经与单元纬走上前去,问道:“郑洁姑娘,你怎会在此?”

    天泽微微一笑,欠身一礼,说道:“无事闲逛罢了,只是见那墙上刻有字,有些好奇便思索了些许。”

    随即天泽心念一转,笑着问道:“不知两位可认得姓单之人?”

    单元经闻言一喜,当即认出了天泽,说道:“也许他们远在天边呢。”

    天泽一惊:“竟然是……走,此地不宜久留。”

    随即,三人便秘密前往颜云殿。

    颜云殿之中,天泽卸去了伪装,问道:“你是单元经?那他是?”

    “恩公,是我,单元纬。”

    天泽惊讶的望着两人此时的模样,如此逼真的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鬼脸面具带来的效果:“你们是如何进入帝宫的?”

    单元经回道:“详情如此……”

    单元经将自己的所做的事尽数告知天泽,没有隐瞒一丝一毫。当天泽听到他们无时无刻的承受着针透肌肤之痛时,心中颇为感动,他没有想到单家兄弟为了救自己竟然做到眼下如此极端的地步。

    “那现如今你们还痛吗?”

    单元经坚定道:“与恩公的性命相比,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眼下之急还是先想想如何出去吧,我们乃是帝宫巡逻的身份,圣迢学院的职责已完,便没有理由出宫。因此,我打算晚上便向守卫长请求再去圣迢学院守职,届时我们再协助恩公将守卫长拿下,伪装成他的模样离去,只要出了帝宫,再出帝都便会容易一些。即便是一时难以脱身,隐身于遮风楼也好让我等安心一些。”

    天泽没有想到单元经竟然考虑如此周全,不由的让天泽回想起两人初次交流之时。那时单元经便展现了极其老练的为人处世之道,他明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一切都极有分寸,断然不会越界半步。

    也正是因此,单元经给天泽的第一感觉就是心机深沉,也正是因为如此,天泽才以加固感情而后才提及天引术。天泽明白,越是心机深沉的人,他的心越是防备。但一旦得到这种人的认可,他便会毫无保留,如同战场之上互相抵背的战友。

    天泽望着单元经说道:“你们放心,以后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

    夜晚之时,负责安排帝宫巡逻的守卫长房门被推开,两道笔直的身影随着月光缓缓拉长进房间。

    “周星?周辰?你们不去巡逻来此处干什么?”守卫长停下手中的笔,并似是无意的将手上的书合上,一脸不悦的问道。

    单元经自然知道为何,这守卫长有个癖好,就是在夜深人静之时独自挑灯夜读,而他读的非是人世大道,也非是武技术法,而是淫.秽的杂文。并且还要用笔划出描写精彩之处,以供**爆发时急之所需。

    虽然守卫长一直认为自己做的很隐秘,但其实他手下巡逻的人个个知晓,

    甚至连他读得什么书都一清二楚,只是自己被蒙在鼓中而已。

    单元经走上前去,笑着说道:“大哥,我们两兄弟想再去圣迢学院守两天,你看能不能批写一道命令?”

    “大哥?”守卫长一听便是有了生意,平时手下都是叫自己守卫长,若是叫大哥便是有事相求,自然要有所付出打点。

    守卫长会心一笑,摆手打出一道灵气将门关上,笑呵呵的说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们去哪干什么?前几日还是老子逼着你们才去的,今日怎么主动了?”

    单元经自然知道那笑中的含义,遂取出一包裹上前放在桌上,并说道:“我们兄弟嘴馋,那里的饭菜吃上瘾了,所以想满足一下口舌之欲,还请大哥体谅我两兄弟辛苦功劳,允了我们,这是一点小心意,请笑纳。”

    守卫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将包裹挑开,露出整整一百枚的极品灵石,金灿灿的煞是晃眼,不由的看得眼都直了。

    片刻之后,守卫长回神,眉头竟是微微皱了几分,眯眼看向单元经,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的每月领取的灵石不过几枚上品灵石,何来如此之多的极品灵石?用极品灵石换几顿饭?是你傻,还是我傻?还不从实招来!”

    守卫长猛然一喝,怒掌拍桌而起,单家两兄弟急忙跪下,身躯微微发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还不从实招来!想等着掉脑袋吗!”

    单元经睁大了双眼连连摆手道:“大哥息怒!大哥息怒!我愿意说出实情啊!”

    单元纬此时拉住单元纬:“哥哥,我们答应过人家的,如此,不太好吧?”

    单元经长叹一声,望着守卫长说道:“那又有什么办法!我们的命都在大哥的手中啊!”

    守卫长嘴角微微扬起,坐下将脚翘起搭在桌上:“说吧,还等什么呢?”

    “是,大哥。”单元经说道:“我们兄弟在驻守圣迢学院期间结识了一名丹鼎院的学子,此人虽不愿透露姓名,但出手极其阔绰,每次都是数百名极品灵石。他说我们这些士兵因杀伐身上凝聚出一股狂暴的气息,它与血液共生,对他们炼制灵丹有特效,因此愿意出一滴血换一枚极品灵石的价格来获取我们两兄弟的血,这些灵石便是由此而来,剩余的灵石还有**百枚,尽数于此。”

    说罢,单元经再次取出一大顿的极品灵石摆于身前。

    守卫长见此如同见了裸身的绝世佳人,早已是眼眸放光,垂涎三尺。

    单元经又说道:“只要大哥愿意放我们兄弟一马,此等好事,我们愿意与大哥同享,我们兄弟所得,拿出一半归于大哥,余下的只当是辛苦钱。而大哥献血所得,我兄弟绝无二心,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见守卫长仍是未回神,单元经又道:“大哥?大哥?”

    守卫长骤然回神,急忙起身上前将单家两兄弟扶起,咧嘴道:“我就知道你们周家两兄弟懂得有福同享!好!既然如此,待我批文一封,你我三人同往!”

    “谢大哥

    !”

    不过片刻,守卫长便写好了批文。

    由于守卫长要出宫必须有将军的印章,所以守卫长便欲带着批文寻找将军。可刚迈出两步,却是被单元经拦下:

    “大哥莫急!”

    守卫长看向单元经,问道:“怎么了?”

    单元经说道:“除此之外,不知大哥能否再写一封出帝都的批文?”

    “出帝都的批文?”守卫长一下子就紧张了,掌心的灵气也暗暗流动,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帝宫之中有一个名唤天泽的人,正想方设法的离开帝都呢。

    单元经感受到了股股凉意,便谄笑道:“大哥莫要紧张,是那位学子说城外守军身上除了这股力量之外,还有日月晨曦之气,因此他们的血液更加值钱,一滴便是十枚极品灵石!我想着出城以一滴血一枚上品灵石的价格收血,然后转手卖于那学子,如此暴利的买卖,大哥不心动吗?”

    守卫长被单元经说动,再三确认道:“你之所言,可是真实?”

    单元经转身从地上抓起一把极品灵石,举起道:“与这眼前的极品灵石一样真实!”

    守卫长咬唇思索良久,终是又写了一封批文,便急匆匆的而离去。

    一个时辰之后,守卫长归来,一巴掌将两封批文拍在桌上,气冲冲道:“批好了!害老子足足损失了两千枚的极品灵石,记住!你们若是敢骗老子!老子非生生将你们的骨头捏成粉!”

    单元经笑着道:“大哥,舍得舍得,无舍哪得?这是投资,而回报的你的,便是数万枚甚至更多的极品灵石!你应该高兴才对!”

    守卫长闻言,终是渐渐消气,呼吸也是平稳,说道:“好了,你们走吧,明天一早我们便前往圣迢学院。”

    令守卫长意外的是自己的命令并没有得到回应。

    守卫长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两人,不耐烦道:“你们怎么还不走?滚啊!别打搅老子看书!”

    单元经缓缓摇头,说道:“我们还不能走。”

    “不能走?”守卫长实在急着看书,扯着嗓子便说道:“不走你们等鬼啊!你们就……”

    倏然!

    “咻!”

    一声尖锐之音响起,赫见一柄黑紫剑气从守卫长的后脑勺贯穿出口腔,足足延出五寸,此乃一击必杀之招。

    随即,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屏风之后走出,正是天泽。

    守卫长眼角微微抽动,终是不甘的倒在地上。

    单元经望着桌上已死的守卫长,说道:“我以为恩公会与让他死个明白。”

    天泽收了桌上的两封批文,淡淡说道:“我没有与必死之人对话的习惯。”随即又说道:“不过你们两兄弟的演技倒是精湛的很啊!”

    如天泽所言,方才单元经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为的就是拿到这两封批文,好让天泽先后离开帝宫帝都。而这一起的策划都归功于单元经,他早就想好了一切计策,在营救天泽这条路上,他不希望出现一丝的意外。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云海剑骨·藏无锋

    翌日清晨,天泽使用融入守卫长血液的鬼脸面具化作守卫长的模样,带着两封批文便与单家两兄弟离开了帝宫。

    由于批文上有将军的印章,因此三人很轻松的便离开了帝宫。

    出了帝宫之后,三人寻到一处无人街巷。

    天泽本想前往圣迢学院寻找迹叔岐抹除纳戒的印记,取出麟符。但单元经却告诉天泽,迹叔岐不会出手帮助天泽。

    天泽不解,但听到迹叔岐收到的那枚神秘的令牌之上刻有‘律’字的时候,便知道这是三律山的意思,所以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前往圣迢学院。

    天泽说道:“你们在帝都之中可有危险?若是有,便随我一同离去吧。”

    单元经摇摇头:“恩公放心,我既然敢做下此事,必然有完全的安排,你不必替我们兄弟担心,再者,遮风楼便是我们的家,那里有一众兄弟等着我们,所以恕我等不能离去。”

    天泽拍了拍单元经的肩膀,说道:“你们兄弟的付出,天泽不会忘记,待此事完结,你们定有所回报。”

    单元经却是摇摇头:“恩公赐家之恩,非是我们如此小小冒险便可以抵消的,若恩公以后有何困难,我单家兄弟必九死无悔!不过如今恩公还是快快离开帝都吧,毕竟迟则生变。”

    天泽点点头,将前往圣迢学院守职的批文交予单元经之后,便即可动身离开帝都。

    中午时分,单元经与单元纬来到梨园之中,迹叔岐正在等待,见到两人来到,不由有些惊讶:“你们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单元经向迹叔岐虔诚一礼,说道:“恩公之命,由不得耽搁,所以急了些,不过好在一切顺利,只是要麻烦院长大人取下了塑灵土。”

    迹叔岐点点头,伸出右手向着单家兄弟摇摇一握,赫见道道如星辉洒落的光点汇成一道绚烂的光虹,重新进入木箱之中。

    再看单家两兄弟,如是脱去了负重千万年的累赘,不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此刻,单家兄弟终于知道身无丝痛的快感,如同架在云端一般自在。

    休息了些许,单元经领着弟弟便要离开,然而迹叔岐却是将两人叫住:“你们去哪啊?”

    单元经转身淡淡笑道:“回遮风楼啊,此事完结,本当回归。只是……”

    “只是此时回去,若帝宫派人查探,得知你与天泽离开的时间吻合,必会怀疑。但留在圣迢学院又不知归于何处,对吗?”迹叔岐笑呵呵的说道。

    单元经被说猜中了心思,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院长大人已经觊觎我兄弟天大的恩惠,我等怎可再行打扰,否则便是枉顾了礼数。”

    迹叔岐没好气说道:“好了,你们留在梨园吧!既然已经赐予了你们天大的恩惠,再让你们住上几日又有何妨,你们心里是这么猜想的吧?”

    如此,单元经更加尴尬,好似自己的心里话如同天上的浮云一般,让人看个清晰透彻。

    “既然如此,我两兄弟就先谢过院长大人了!”

    很快,一条震惊的消息便传回了帝宫:负责巡逻帝宫的守

    卫长竟然逃离帝都了!

    姬玉骐急忙令手下前往守卫长的居所寻找线索,果然,在一堆的黄书之中,众人发现了守卫长的尸体,此时人们才幡然醒悟:清世圣麟·天泽,已然逃离帝都。

    但令姬玉骐不明白的是,天泽是一个人,怎会与三个人同时离去?

    随即姬玉骐立即下令寻找周星周辰两兄弟,可众人寻遍帝都都没有见到其身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调查的过程中,也有人注意到单家两兄弟,但核对各方的时间之后,终是将其排除。

    如此,天泽有惊无险的从帝都之中走了出来,并且拿到了麟符,并得知可知姬君羡的方法,接下来,等待他的便只有凝势必杀。

    ————————————————————————————————————

    千行沐阳,一处特别的森林,其中的树木横千棵,数千棵,如同一张巨大的棋盘,相传是日月星辰为子的对弈棋局,因此世间常有人说,此处乃是神力崩泄之地,日月每被吃掉一颗星辰,神力便会崩溃七次,化作灵气散入人间。

    渐渐的,此处便成为了修士必往之地,希望在此处得到神力启示。

    可自从战乱纷起,千行沐阳已经寂静很久,说是阴森鬼林也不为过。

    可今日,一场命中注定的剑局之遇,在此惊起了新的生机。

    三丈阔道之中,一习蓝玉云风袍,负剑逆风而行,如人生逆旅之客,正是云冰无心·重雪沉。

    倏然,千行沐阳之内,阵阵诗号长鸣:

    无锋瘦剑骨峻生,

    未看山岚云海骋。

    三千霜发轻不尽,

    藏剑烛尘化随风。

    诗号尽,一道黑色坚毅身影落下,正是:云海剑骨·藏无锋。

    重雪沉望着眼前的藏无锋,对于挡路之行没有一丝的惊讶,仿佛早就知道。

    “你现了诗号,是家族让你入世的吗?”

    藏无锋点点头:“家族有令,不允许剑界再起波澜。不过,是你,令我有些惊讶。”

    重雪沉微微一笑,取下背后的剑,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之上,身前还有一大一小的石头,说道:“我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以朋友的身份喝酒了,今日一遇,该是弥补遗憾了。”说着便取出了酒菜。

    藏无锋望着重雪沉,淡淡道:“我是来杀你的。”

    “喝了酒再杀也不迟,这是我们师父教的,你忘了吗?”重雪沉依旧自顾自的摆着酒菜。

    藏无锋眼眸之中现出一抹悲伤,终是对坐。

    藏无锋望着石台上的酒菜,伸手便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就着酒咽了下去,说道:“你还记得师父呢?”

    重雪沉手中的酒一怔,随即恢复正常,喝了下去,放下酒杯之后说道:“当然忘不了,他是我融合剑道后杀的第一人,我不单单能想起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连他的表情都记得。怎么?你忘记师父了吗?”

    藏无锋没有忘,但他并没有回答。

    重雪沉莫名的笑了一声,便转移了话题,说道:“如

    今你可克服了心理?”

    藏无锋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胸膛:“伤疤吗?正在克服,因为这块伤疤,我已经伤害了我喜欢的人,这一次,不会如五百年前那般空话。”

    藏无锋随即又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重雪沉没有说话,只是一颗颗的夹吃着花生米,良久之后才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若还认我这个师兄,就算是吧。”

    师兄,在世间如此常见的两个字,对于藏无锋来说却是如万斤之中,他忘不掉眼前之人曾经刺出的一剑,更忘不掉云仙圣谷的经历……

    ————————————————————————————————

    六百年前,隐世于云仙圣谷的云剑仙人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便想在世间寻两名有缘人,继承自己的剑道。

    云剑仙人乃是天方大陆剑界巨擎之一,此消息一出,众多剑道家族纷纷奉出自己的才俊后辈,希望能够继承元剑仙人的剑道。

    可令人疑惑的是,这些人在云仙圣谷之外足足等了数月,竟是没有一点动静。

    于是便有人传言此事为假,乃是以讹传讹之故,因此,众人也就散了,此事就当做无发生过一般。

    但其实云剑仙人已经寻到了两名与自己有缘的少年,正是重雪沉与藏无锋。

    重雪沉的天赋不用说,在重家自然是最上等的,年纪轻轻便将皇天剑道练就小成,因此他也是最大希望成为皇天剑道接班人的人选。

    至于藏无锋,天资若与常人想比,已经算是上佳,但若是与重雪沉想比,自然就有些不够格。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重雪沉心性极其高傲,认为皇天剑道才是世间最强的剑道,至于其他的派系,皆是滥竽充数之流。

    当即,重雪沉便要与云剑仙人比试。

    云剑仙人笑呵呵的同意了,表示若重雪沉触碰到自己,自己便向全天下人宣布自己败于皇天剑道,皇天剑道是世间最强。

    重雪沉对于这个赌约很满意,他甚至已经看到世间无数剑道名家以无限崇拜眼光看自己的情景。

    可现实就如同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残酷的击碎了重雪沉镜子般的幻想:自己竟是敌不过云剑仙人的一个眼神。

    重雪沉怔在原地,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那个眼神如同将自己拽入地狱一般,阴冷的令人生畏,可下一秒,自己又如同被踹进了熊熊燃烧的熔炉,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被火焰造成的强烈灼烧感。

    当回神之后,重雪沉身躯一软便无力倒了下去。

    自那以后,云剑仙人便成了重雪沉与藏无锋的师父,而重雪沉被指定为师兄,藏无锋为师弟。

    跟随云剑仙人修行剑道之时,重雪沉虽然傲,但仅仅是对于剑道。彼时的藏无锋甚至连剑道都未能窥见,所以重雪沉并没有欺负这个来自敌对家族的人。或许是藏无锋真的太弱了,弱到让重雪沉提不起战意。

    就这样,本该敌对的两个青年,竟是渐渐交了心。

    直至五十年后,云剑仙人交个两人一个任务,那就是:杀了自己。

第二百七十八章 杀师悟道

    “杀了我,便是你们最后的试炼。”

    云剑仙人是这样说的,他笑着望向重雪沉的藏无锋,如同交代自己最后的遗愿。

    对于师父的要求,藏无锋不允,但重雪沉却是答应了。

    此后百年,云剑仙人将自己的剑道一分为二,分别传授了两人,而各自所得也是云剑仙人早有定夺。

    重雪沉果断,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出最正确的答案,如同一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机器,如此性情被应该适合杀伐果断的剑道,但云剑仙人却是传授了水云剑道。

    而藏无锋由于心理问题,无论在何事之上都显得没有主见难以决绝,云剑仙人反而是传授了火云剑道。

    如此一来,两人都如同鱼儿被扔上了岸,鸟儿被逼下了水,极其痛苦。

    云仙圣谷之中有一泓清泉,名唤剑腾,得名源自其飞流直下崩起来的浪花,如同一柄柄闪光的飞剑,使人望而生畏。

    然而,就是这个令人寒意丛生的地方,竟是藏无锋最喜欢的来的。

    藏无锋最喜欢看这些由水浪凝成的剑,映射着阳光,明明象征着温暖,但反馈的却是无限的寒光,他竟竟从剑腾之中找到一丝安慰,如同在行走千万年孤寂的人,终于遇见另一个人。

    是日,藏无锋依旧是坐在剑腾岸边,双臂紧紧抱着双腿,静静的陪伴着眼前的‘知己’。

    此时。

    “你果然还在这里。”

    重雪沉走上前来,拍了拍藏无锋的肩膀,与他坐在了一起。

    “师兄。”藏无锋回了一声。

    但重雪沉却是笑笑:“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我们两个家族虽然同属剑界,但算得上死对头,你喊我师兄,莫不是想背叛家族,弃暗投明?”

    藏无锋转过头,没有再看重雪沉。

    自从两人熟络之后,重雪沉便一直拿自己玩闹,起初还有些不满,渐渐的,藏无锋便像一块石头,仍由重雪沉玩笑。

    藏无锋眼睛依旧是直勾勾的盯着剑腾之中的水剑,淡淡道:“我们既是同一师父,自然便是同门,你自然也当得师兄。”

    “可我却没有打算认你这个师弟。”

    藏无锋眼眸一顿,缓缓转头,与重雪沉四目相对:这是重雪沉第一次说出这种话。

    重雪沉微微一笑,站起身说道:“你不用惊讶,这是我的心里话。”

    “我没有惊讶。”藏无锋再次回到石头的状态,说道:“我知道自己的天赋,怎么可能被你认可,这么多年来,也就是父亲与师父鼓励过我。在云仙圣谷这些年,师父鼓励的话语比我在外界听到的十倍百倍还多,可我并没有忘记自己是什么货色,所以,并没有什么惊讶的。”

    重雪沉闻言,如往常一般抬手便赏赐了藏无锋一个来自关爱的手工板栗,疼得藏无锋直揉脑袋。

    重雪沉笑着说道:“你忘了,我最不喜欢你妄自菲薄的言语了!”

    随之,重雪沉的神情却是渐渐柔了下来,说道:“我之所以不认你为我师弟,是因为师兄有保护师弟的职责,而我不认为能有实力在家族对弈之中保住你,所以,我不能认。”

    藏无锋疑惑了许久的答案终于在此刻明了,随抬起头认真的问道:“若是你有能力呢?”

    “若我有能力……”

    重雪沉歪着脑袋,望着剑腾之

    中的水花,鬼使神差的说道:“若我有实力,上天入地,无人能伤你,我的师弟。”

    话音刚落,重雪沉便后悔了,但言出犹如开弓离弦,哪有回头箭一词,便匆忙转了话题。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云仙圣谷的枫树已经红了六十次,这六十年的时间里,重雪沉与藏无锋的剑中造诣皆已大有长进。

    是日下午,重雪沉向云剑仙人发起挑战,言外之意便是认为自己已经有实力杀死师父。

    藏无锋不想看此般逆道之行,便独自来到了剑腾。

    五十年的岁月,没让剑腾的水大几分,也没能小几分,岸上依旧是那些花那些草,却唯独有一块富有润泽的石台,如同被打上了一层精致的蜡。

    藏无锋一声不吭的坐在石台之上,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万次坐上这块石头,只知道这块石头的表面原本是十分粗糙的。

    黄昏时分,重雪沉拖着断裂的右臂惨笑着走了过来,毫不顾忌身上密密麻麻的血色剑痕,一把拍在藏无锋的肩膀上,似自嘲道:“师父赢了,你该安心了吧。”

    藏无锋淡淡望着自己肩膀上的血手印,抬头问道:“你真的有信心杀死师父吗?”

    “那是自然!”重雪沉满是自信道:“俗话,拳怕少壮。师父已是大限将至,他的实力在不断的后退,而我的实力却是不断的精进,自然有信心杀死他。”

    藏无锋暗暗握紧了拳头,但语气依旧是平淡:“你感觉自己还需要多少时间?”

    “五十年吧,我也是往多了说,生怕你想不开。”重雪沉是这样说的。

    然而,现实与设想总是不同,重雪沉只用了四十年便迎来了那一天。

    那日大雨,天上出着火红的太阳,这日也是重雪沉与藏无锋拜云剑仙人为师的整百年之日,本该庆贺的师徒,却是提起了杀剑。

    “师父,这一天终于来了,我还真有点小兴奋。”

    云剑仙人微微一笑,说道:“来吧,尽展你之能为,让为师看看你的剑道究竟进步到何种地步。”

    “徒儿遵命。”

    决杀的师徒一旁,是藏无锋,此次他并没有躲在剑腾。

    “杀!”

    重雪沉一声怒吼一剑如龙刺出,直取云剑仙人咽喉。

    云剑仙人依旧没有拿出自己的佩剑,只是随手凝聚出一道气剑便与重雪沉战在一起。

    两人不愧是剑道天骄巨擎,出手之招虽是简单,但无形之中却是蕴含强大的力量。

    然而就像重雪沉之前说的,拳怕少壮,随着重雪沉渐渐施展一力降十会的剑招,云剑仙人的气息明显沉重,几个回合便不由的露出下风。

    “给我退!”

    重雪沉旋身直刺,由于出剑的速度太快,剑的本体已经承受不住力量,整个剑刃便如同缩紧身躯的毒蛇,再如击杀猎物那般一击刺出,强大的力道竟是将云剑仙人逼出十步之遥。

    “师父,你终是老了。”重雪沉笑着说道。

    云剑仙人见此,也是面露笑容,暂时撤了气剑,微微甩了甩手,笑道:“你这小子,竟是将自己的优势运用到了极致,这把老骨头差点让你拆了!”

    重雪沉闻言更喜:“所谓的赢,便是用尽自己一切的手段攻击对手的弱点,这可是我自己悟的。师父你的弱点我已经明了,但我的弱点你可是不得而

    知啊!”

    云剑仙人却是大笑:“什么优点弱点,任你是馒头筑墙,亦或是泰山挡道,于为师而言,皆不过一剑,你敢接吗?”

    重雪沉摆出攻击的姿势,眼眸之中爆射出阵阵精光:“正有此意,师父莫让雪沉失望啊!”

    “好!”云剑仙人会心的笑着,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藏无锋,便纵身而起,那无尽灵气于身前:

    “云剑有心!”

    话甫落,赫见无数灵气凝聚成数万柄灵剑,如狂风骤雨一般杀向重雪沉。

    “来的正好!冷雪剑元!”

    重雪沉眼眸骤冷,手中灵剑挥洒如风,留在空中的剑影却是不会消散,如同一根根冰雕的圣剑,无匹冲杀而起。

    冷雪剑元是重雪沉融合水云剑道与皇天剑道之后形成的一股全新力量,它如同青出于蓝,为了便是战胜成就自己的人。

    “破!”

    赫见冷雪剑元如银针透棉花一般攻破云剑仙人的攻击,并速度更厉的冲向云剑仙人,此乃死招。

    倏然!

    “不可!”

    电光火石之间,竟是藏无锋流泪冲出,执剑抵挡冷雪剑元。

    “不可!”

    同样的两个字,此次却是从重雪沉的口中喊出。他知道冷雪剑元的力量,并非是藏无锋可以匹敌的。

    然而,令重雪沉出乎意料的是,天际之中竟是飞来一泓清泉,正是:剑腾!

    如潮的剑腾凝聚于藏无锋的剑尖,将他那火云剑道尽数融合一起,竟是形成了一道灰色的剑道,名为:烛尘剑道。

    “叮叮叮……”

    接连一连串的脆响,冷雪剑元被截下,藏无锋成功的救下了师父。

    云剑仙人感受着藏无锋的烛尘剑道,他满意的点点头:“你终于没有辜负为师的希望。”

    藏无锋望着烛尘剑元,它是超脱火曲剑元的存在,在其上,有毁灭的火性,如同蜡烛燃烧后的灰烬,象征着经历极端的力量。

    这是藏无锋花费了足足百年才悟到的,整整一百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藏无锋冷冷望着重雪沉,说道:“师兄,你就这么想杀死师父吗?”

    重雪沉淡淡道:“师命如此,不敢违抗。”

    “师命是吗?既然如此,今日便也加上我吧,看看你我师兄弟,究竟是谁的实力更高!”藏无锋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剑,心中却是期盼得到的答案是拒绝,可现实总是残酷,心知却仍由痴想。

    重雪沉笑意更盛,其中更带有欣慰,说道:“认识你百年,终于见你硬气一次,好啊,来!今日先杀师弟,再杀师父,快哉啊!”

    藏无锋被变态言语激怒,怒骂道:“禽兽!”

    重雪沉笑容渐收,挺身一剑刺出,如雷霆穿云之速,刹那便到了藏无锋身前。

    躲!

    这是藏无锋心中唯一的念头,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可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藏无锋躲过了重雪沉的那一剑,可剑锋却是刺穿了藏无锋身后云剑仙人的咽喉。

    鲜血如柱喷涌,就在藏无锋的眼前,他能够清晰感受到师父热血散发的温度,如岩浆一般炙烤着自己的脸颊,更模糊了自己的意识。

    “砰!”

    一声闷响,藏无锋被人打晕,不用想,正是重雪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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