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0章 卷末—江天昊篇(二合一)
“江奇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雇佣私家侦探跟踪我的事吗?”林跃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道:“你儿子舔了邓小琪那么久,应该很清楚她的梦想是混演艺圈当明星吧,那这孩子她要不要留?现在伱们把事件炒热,全国人民都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如此一来,演艺路断,便不用再纠结犹豫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呢。”
这……这也行?
江奇龙一家三口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之心里堵,非常非常堵,本意是让林跃跌一个大跟头,没成想最后还帮了他?
“你只是一个高中生……一个高中生!”
江天昊无法接受从头到尾被他算计的事实,作为一个同龄人,他很清楚这个年龄段的人该有的状态,但是纵观这家伙做的那些事情,有一件是同龄人该做的吗?跟TM披着少年皮的妖怪一样。
“江天昊,比起担心我,你更应该好好想想今晚住哪儿。”
这话刺痛了江天昊的心。
他喜欢邓小琪,舔了两年多,结果不仅被林跃睡了,现在又怀了这个渣男的孩子,本来她要进演艺圈打胎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爸却在把孩子生下来这件事上用力推了一把。
还有江家厨房,如果不是林跃,这些人也不会来家里闹事,再联想以前的种种遭遇,他被学校处分,他的成绩一落千丈,他领导的篮球队被学校撤编,张永辉、董江新等人跟他关系越来越紧张……
都是这货!
得宰了他,宰了他才能消心头恨。
越想越气,越想越过不去这个坎儿,江天昊顿时恶向胆边生,跑进厨房,在保姆骇然的目光中抄起放在果盘里的水果刀直奔林跃,起手就刺。
江奇龙和魏琳都吓傻了,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冲动。
在吴老板,董老板,包括天天把“削你”挂在嘴边的徐老板选择往后躲时,孟飞鬼使神差地举起手臂,想要替林跃挡下这一刀,未成想手才伸出去,便被后面传来的力道拉回,他眼睁睁地看着水果刀从眼前划过。
“小……”
后面的“心”字还未出口,林跃翘起的腿往前一蹬,身体惯性下移,躲过刀尖的同时一脚踹在江天昊的脚踝。
只听一声惨哼,江天昊扑倒在茶几上。
林跃抓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扭。
咯的一声脆响。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道凄惨的叫声,而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这下江公子武力归零,只疼得满头大汗,身体不断抽搐。
“你好像忘了我在你太叔公葬礼上做过什么。”稍作停顿,林跃又说了一句:“报警。”
孟飞赶紧拿出手机,带着三分后怕七分紧张拨通了110报警台,其他人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心想这小子下手真黑啊,江天昊最少都得落个粉碎性骨折,听说他很爱打篮球,这个……以后得戒了。
“天昊,天昊。”魏琳心疼得了不得,赶紧上前查看儿子伤势。
江奇龙一张脸扭曲得不成人样,气喘如牛,声嘶力竭喊道:“我跟你拼了。”
林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中有鼓励的光。
但……
江奇龙到底不是二十岁的小年轻,他很清楚拼命的结果,在距离水果刀不到一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用屈辱、愤怒与仇恨并存的目光盯着他,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徐老板赶紧走过去把水果刀踢到沙发下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平时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人前吆五喝六,咋咋呼呼,看着是道上一位爷,真遇到这种场面,第一个腿软手哆嗦的,九成是他。
“哎,这就没意思了啊。”林跃面带笑容看着江奇龙:“你这么冷静,我还怎么合理合法地废了你们呢,你看吧,钱家都那样了,你江家要是不出点血,我岂不是要被埋怨没有一碗水端平?”
魏琳带着几分哭腔说道:“求求你,放我过我们,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林跃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摇摇头:“你太老。”
这一句“你太老”把魏琳说懵了,给徐老板说乐了,心里的害怕泻了个七七八八,现场气氛也为之一变,从刚才的紧张到寂静,是那种让人无语的寂静,不是危险要爆发前的寂静。
大家不禁想起网上关于他的传闻,讲林大麻烦因为少年经历的原因有很强的恋母癖,不然就算邓心华长得还蛮标致,也不该对一个能做自己母亲的人动心吧,这段日子又传他当初在钱守中寿宴闹事,包括整钱家,以及疑似踹死青年科学家蒋昱文,都是为了泡裴音,不然那对母子为什么效仿邓心华母女,也从乡村花园小区搬走躲他呢?
所以越来越多的网民认可了林跃有恋母癖的说法,但是现在……他居然嫌魏琳老。
呵……呵呵哈……
孟飞其实想笑,很想笑,还以为这家伙有多生冷不忌呢,原来他的恋母癖只对那些风韵犹存,长相漂亮的熟女发作,像江奇龙的老婆……还是很嫌弃的。
“你……你……你……”
魏琳指着他,脸上不知道是因为被调戏而生的红,还是因为愤怒而生的红,她说那句话的意思……并不包括献身,只是在求他放过江天昊,给江家一条生路而已。
“妈……妈……”江天昊手脚骨折,疼得五官扭曲,冷汗不止,就这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两眼死死地盯着他:“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个王八蛋!畜生!”
江奇龙也是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嘴唇都咬破了。
林跃对此超级无语:“有病吧你们,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难道非得不嫌老,今天晚上留下你妈给我侍寝?那你是不是满意了?受不了结果,就别说让人误会的话,一家子什么人啊。”
孟飞和黄老板等人面面相觑。
你还别说,忽略掉情绪化的因素,确实赖魏琳,她明知道林跃有恋母癖还口不择言这样讲话,被误会后又自觉受到侮辱,多少有点是非颠倒的意思。
“一定要杀我的话可是你儿子说的,那没办法,这个牢饭他吃定了。”林跃寒声说道。
他并不打算放过江天昊,就这种落魄的富二代,天知道会干出什么来,像电视剧里演的一个情节,江天昊上课玩手机本就不对,被化学老师田珊珊没收后直接来了个跳楼明志,搞得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在整个区的教育体系中被树为负面典型,因而寒心,决定不再多管学生,任其自生自灭。
这里呢,他肯定不怕江天昊下黑手,但是邓小琪和邓心华呢?以前他可以不管,现在那对母女肚子里可是怀有他的种,所以还是把江公子送进监狱呆两年,去去身上的桀骜气比较好。
江天昊使劲挺起身子,忍着痛说道:“这是……我家……”
魏琳见他这么倔,一边抹泪一边在旁边求他别说了,服个软不行吗?形势比人强,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林跃连院士之家都整垮了,何况是一个名望远远不及钱家的江家。
但是有用吗?没用,江大少依然骂骂咧咧。
林跃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趴在茶几上疼得浑身哆嗦,五官移位,却兀自一脸不服的江公子。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协议未签,法院没有判决前,这房子还是你们江家的。既然江公子想抠字眼儿,那我就跟你好好地算笔帐。你不会以为私闯民宅和寻衅滋事一样,什么事儿都能往这个筐里装吧。首先,你爸做假账糊弄投资人在先,这涉嫌欺诈,我作为债主上门讨要说法实属正常,其次,你爸作为户主都没说赶我离开,你又算哪根葱,最后,我从头到尾并没有做出格的事,而你去厨房拿刀捅我,事后还威胁杀我,大家都听到了,看到了,这绝对属于蓄意杀人未遂的情况,至于我打伤你,不过是正当防卫,其实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在夺刀的时候反手捅死你。”
魏琳走到林跃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跪着说道:“你要房子是吗?我们现在就给你,别告他,我只求你别告他。”
她很清楚,江天昊真要因为杀人未遂被判刑,这辈子就毁了。
“妈,你别求他。”江天昊这种人,年轻气盛,又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平素桀骜惯了,要他跟仇人服软,怎么可能!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姓林的,这话我说到做到。”
林跃摇摇头,心说这绝对是世界上最蠢的猪队友。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那你们就一起进去呆两年吧,一个杀人未遂外加威胁恐吓,一个伪造账目涉嫌诈骗,既然企业都烂到资不抵债的程度了,想必税务方面的问题同样不少,比起儿子,当爹的可以多享受几年免费食宿。”
江奇龙身子一晃,腿软退了半步,幸亏徐老板扶了一把,不然就坐地上了。
“我要有你这虎拉吧唧的儿子,那大嘴巴子绝对抽得他妈都不认识,本来服软认怂听凭发落就能过去的事,非整到家破人进去,这种瘪犊子玩意儿就是欠收拾。”
咚咚咚……
咚咚咚……
这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江奇龙腿软走不动,保姆赶紧过去把门打开,想要趁机离开,却被两名身穿警服的民警逼回现场。
“谁报的警?”
孟飞举手说道:“我。”
走在前面的警察看了一眼躺在茶几上的江天昊,又盯着林跃看了两秒钟,表情一变,似乎认出他就是那个林大麻烦,眼皮狂跳。
“说说吧,怎么回事?”
孟飞一指江天昊:“他刚才拿刀想要杀人。”
“刀呢?”
徐老板点头哈腰,一副奴才像:“刀被我踢到沙发底下去了。”
魏琳急了,抓着警察的胳膊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别听他说,闹着玩的,他们是同班同学,怎么可能杀人呢。”
“你别拉扯,放手。”
领头的警察甩开她的手,看着满脸痛苦的富二代说道:“他怎么了?”
林跃说道:“夺刀的时候被我打伤了。”
就这闹着玩?
傻瓜才会信。
这时后面的警察从沙发下找到了那把水果刀。
两名警察商量一下后说道:“先叫救护车把他送医院吧,剩下的人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
“我说了你别拉扯我,再这样我算你袭警啊。”
魏琳被这话吓住了,不敢继续造次,却依然苦着脸在旁边解释,大意是没必要闹到去派出所的地步。
林跃趁机走到窗前,拉开布帘,把两扇窗向外一推。
扑棱棱。
一只鸟儿飞进来,在客厅绕了一圈落在他的肩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吸引,也包括躺在茶几上半死不活的江大少。
“啊,搬新家,啊,住新房,啊,新市民心里喜洋洋……”
“啊,搬新家,啊,住新房,啊,新市民心里喜洋洋……”
“啊,再来一遍,搬新家……”
林跃直接捏住它的鸟嘴:“可闭嘴吧你,再瞎嘚吧,小心给人抓去炖了。”
“不怕,啊,不怕,动物保护法。”傻鸟儿扬着翅膀说道。
董老板几人一头暴汗,就这玩意儿,谁见了不得怀疑成精啊,刚才在车里说了一路,林跃嫌它烦,会耽误事,没有带它进来,现在一露面逮着江家人就是一顿输出,因为搬新家住新房有两个含义,一个是林跃要从乡村花园的小房子换成大别墅了,一个是江家的男丁要进去吃牢饭了,它跟林跃是喜洋洋了,江家人……应该高兴不起来吧。
领头的警察很无语,心想果然鸟如其人,也是个搞事不嫌大的主儿。
……
两个小时后,接近凌晨,一行人才从派出所出来,江天昊送去医院了,江奇龙因为涉嫌财务造假且证据确凿被当场拘留,等待相关部门进一步处理。
林跃自然是没事的,毕竟那么多眼睛看着,江天昊的情况也构不成重伤,警察总不能给他定个防卫过当。
董老板和黄老板那群人的事儿最简单,把看到的,听到的跟警察一说,做完笔录就让他们回去了,孟飞没走,一直等到林跃从派出所出来。
“怎么样?”
“啊,没事,啊,没事。”
他还没回答,站在肩头的鹦鹉说话了。
“你闭嘴。”
那鸟儿低下头,用嘴啄啄腋下的毛,一脸老实模样。
孟飞能理解它的心情。
在派出所里因为多嘴被警察教训了,现在出来,好不容易可以撒撒欢,又被林跃一言封嘴,作为一只鸟,大家对它的要求太高了。
第2291章 卷末-钱三一篇(二合一)
孟飞说道:“你真打算把江家父子送进去?”
“当然。”林跃说道:“玉不琢不成器,在里面呆个一年半载有助于褪褪江公子身上的野性,以后能更好地适应社会。”
这话吧,你也不能说它错,蛮有道理的,但是这味儿不对……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们是同学吧?”
“天天在我背后搞小动作也要我顾念同学之谊?”
“呃……”孟飞小声嘟哝道:“还不是你抢了人家喜欢的女生。”
“孟老板,你知道的挺多啊。”
“网上那些人都在传,我就多看了两眼。”
“感情的事讲究你情我愿,用‘抢’这个字眼,好像是他的东西一样,你尊重女性吗?”
孟飞认为自己放到江天昊的立场上也得跟他拼命,把人踹趴下还得放一只叫做“道德”或者“法律”的脚在人脸上,那叫一个憋屈。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来了,林跃为什么做事情让人火大呢,很简单,善于利用人性------人性的好人性的恶都能成为筹码,你要说林跃是坏人,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从不挑战法律,最后都变成了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你要说林跃是好人,同样不是,就这货……天天在道德红线附近疯狂试探,算是一个争议很大的网络红人,就像他的老婆傅红华,天天都要刷半个小时短视频,就为知道林大麻烦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搞个可以吃瓜的大新闻------据他所知,像他老婆这种人不在少数,又因为林大麻烦口味独特,恋母成性,俨然成了妇女之友。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江奇龙的江家厨房这块招牌已经砸了,你让我把它接过来继续经营,这么做不等于搞了个烫手山芋在手吗,就为了恶心江奇龙的儿子?没必要吧。”
“很简单,因为我能让它起死回生。”
“怎么个起死回生法?”孟飞很好奇,第一次被林跃拿捏的时候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这小子大言不惭地讲江奇龙做不好的生意他能做好,江奇龙砸掉的招牌他能重新立起来,依仗呢?依仗是什么?
林跃冲他眨眨眼睛:“你还不知道吧,中非城市合作论坛即将召开,届时江州会与莫桑比克的首都马普托,坦桑尼亚的首都多多马签署友好城市备忘录,到时候这两座城市的市长将来江州做客,他们肯定要吃好喝好住好,那你觉得咱们江州要提升国际形象,是不是应该尊重两位市长及代表团的意见?准备符合他们口味的食品呢?”
话说到这里,更为细化的内容自然不用再讲,孟老板是个生意人,他懂。
“你在非洲……到底干了什么?”
这也是很多人的问题,国内资讯发达,干点什么很难瞒住别人,但是非洲那地儿……都2017年了,还有很多不通电话的区域呢,上网更是城市才有的服务,至今林跃在非洲干过什么都是个迷,要说通过放寒暑假他偶尔会搞的直播来了解……
呵呵,不想让你看到的,你能看到么?
林跃半开玩笑地道:“不是说了吗,我是非洲之王。”
这话是他在和马赛人在狮口夺食后炫耀猎物时对直播间的水友说的,大家只是觉得刺激,同时为他捏了一把汗,最后再送一句“牛逼克拉斯”、“哥墙都不扶就服你”、“66666”之类的感叹词,要说当真……没几个人会。
不过时至今日,孟飞在认真思考这个说法的正确性。
“到地儿了。”
林跃的提醒拉回他的思绪,抬头一看,发现到了停车的地方,赶紧撇掉脑海乱七八糟的念头,打开主驾驶的门坐进去,开车送他去住的地方。
……
第二天一大早。
裴音给钱三一做好早餐,看着他吃完后还跟以前一样,站在阳台目送儿子骑车离开。
“唉。”
她叹了口气,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她是真的担心儿子的成绩,连辅导班的老师都找他谈了两次话了,讲钱三一最近上课不认真,老走神,即便他底子再好,这么下去不做改变的话,要进清北也得捏一把汗。
他为自己的儿子着急,可是林跃……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一颤,俏脸微红。
咔……
便在这时,房门开了。
钱三一回来了?可是她明明……儿子骑车的背影还能看到呢。
裴音赶紧回头,就发现林跃正从外面走进来。
“你怎么……”
“怎么有你家的钥匙?”林跃一边脱外套,一边快步走向她,又一边抢答:“我偷配的。”
“……”
裴音想说点什么,可是还没等张嘴,就被他一把抱住开始亲热,那份激情瞬间把她的想法焚尽,呼吸变得急促,全身发软。
唔……
嗯……
和第一次不同,她很听话。
不对,或许用“迎合”这个词来形容更好一点。
……
一个小时后。
云收雨霁汗未歇。
裴音趴在床上,后背全湿了,额头枕着手腕呼哧呼哧喘气,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林跃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一面看着床上身材诱人,秀色可餐的女高音,忽然想起《玉女心经》里的一句话,女人一开始都说不要,可是到最后就只剩一个“好”字。
裴音和钱钰琨分居十几年,一亩良田都快成盐碱地了,如今食髓知味,刚才的表现对比第一次,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你……你怎么在屋里抽上烟了?”
裴音嗅到床边飘来的烟味儿,一下子从回味中惊醒,茫然失措地看着他。
“三一的鼻子很灵的,尤其是对烟味儿,万一被他发现了问起来怎么办?”
她的脸上贴着一层薄汗,这一动,水珠蜿蜒而下,看得林跃会心微笑:“就说一个学生的爸爸送他来听讲,跟你说了几句话,他吸烟你没好意思阻止咯。”
这么说……倒也是个不错的理由。
她仔细想了想,又觉不好:“上次你带来的那瓶红酒,他就问我为什么没了,再有烟味……不行,三一很聪明,会多想的,快掐了。”
林跃给她搞得不爽,把没吸完的烟卷掐灭,带着三分火气往床上去。
“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我不让你吸烟,你就……”
……
又是一个小时后。
叮叮咚……
客厅里飘来轻快而又带点伤感的旋律。
不管是卧室里趴在床头刷手机的裴音,还是楼下经过的人,无不竖起耳朵分神倾听。
外面的人或许不知道这是哪首曲子,裴音当然知道,《luv
lettter》,也就是情书的意思。
不得不说,林跃的音乐造诣比她高多了,因为是钢琴老师的关系,比较经典的曲子弹得很棒,但是林跃这个变态,几乎所有曲子,包括世界公认难弹的《钟》、《唐璜的回忆》、《伊斯拉美》等也是信手拈来,而且不只是钢琴,大小提琴、萨克斯、架子鼓,他都玩得转------之前她的乐团有演出,他一直等到结束,待她跟团长说完话出来的时候发现这小子在传授他们乐团的职业乐手演奏的小技巧,当时她就懵了。
女人是慕强的,女人也是喜欢被征服的,受过良好教育,从小被当大家闺秀培养的她走的是温柔贤惠的路子,那遇到这样一个人,从身体到精神都可以满足她的一切幻想,她甚至愿意用“完美伴侣”这个词来形容。
但是……两人差了二十岁,林跃可以无所谓,她不能视别人的偏见如无物。
但是……两人中间夹着一个钱三一,她知道,就算是死,儿子都不会认他这个后爸的。
“在想什么?”
她这儿怔怔出神地想着两个人的事,没有发现琴音停了,林跃也从外面走进来,直到被拍了一下屁股方才清醒过来。
“啊,没什么。”
“没什么?”林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真没什么。”她的解释有些苍白。
“是不是在想钱三一的事?”
“……”
裴音很无语,这小子真是绝了,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猜心事那叫一个准。
林跃说道:“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
“状态……怎么了。”她有点紧张,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让人心慌的话。
“每次送走钱三一我就来,这……你老实讲有没有偷情的刺激感?”
裴音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不问她也不想,现在问起来,老实讲还真有一些紧张刺激的感觉。
啪……
她打了他一下,蹙眉嗔怪:“一天天的没点正样。”
“那每天端着,四平八稳像个老学究?我寻思你也不喜欢这种人设啊。”
“你就贫吧。”
她这儿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亮了,然后是一阵柔和的铃声。
“我接个电话。”
她比个噤声的手势,拿起手机就往卫生间跑,可能是还没有完全缓过劲儿,快到客厅的时候小腿一软,险些栽倒。
林跃摇了摇头:“跑那么快干吗?”
跑那么快干吗?当然是接电话,但她又不能在卧室接,因为之前这么做的时候他都会搞点小动作,以致有次她妈打电话过来,最后问了一句“裴音,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这让她在爸妈面前……与其说尴尬,不如讲无地自容。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裴音从洗手间出来,整个人散发的气息与刚才完全不同。
“怎么了?”林跃假意关切。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看她的意思想发火,却又有一种压抑冲动的迹象。
“骗你什么?”
“邓小琪怀孕的事。”裴音确实在尽力压抑情绪,因为她本就知道自己跟他的关系有些见不得人,一旦曝光的话,她无法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这种状态就挺好。
但……理智是理智,情绪是情绪,理智并不能够压抑吃醋难过的心情。
林跃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你去医院阻拦邓小琪打胎的时候被人跟踪并拍了照片,现在网上都传开了。”
来电人是她在乐团的同事,上次林跃出现在后台搞得一些人怀疑两个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为这事儿她废了好大的劲解释,最后见她搬出了乡村花园小区不再跟他做邻居,大家这才放弃背后嘀咕他们,如今网上爆出邓小琪怀了他的孩子的消息,那肯定是要吃个瓜,八卦一下的。
“哦。”
林跃的回答令她相当不满:“哦?哦是什么回答?”
“肚子大了是盖不住的,反正早知道晚知道都得知道,仔细想想的话这样挺好,起码可以利用舆论的力量迫使邓小琪放弃打胎的念头。”
这样的回答够诚意了吗?
够!
不过显然不能让她满意。
“你不让她把孩子打掉,那是要……生下来吗?她今年才19吧,还是个学生啊。”
“学生怎么了?法律又没规定学生不能结婚生子。”
“你要跟她结婚?”听到这个说法,裴音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不是跟她……”
她记得林跃解释过,邓小琪为了逼邓心华离开他,选择跟他上床来制造尴尬与紧张,最终如愿以偿,迫使邓心华结束这段孽缘,母女二人搬出了乡村花园小区。
“关系不好?”林跃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坐视她把孩子打掉?如果不打,孩子生下来得有父亲吧,我总不能让人家生孩子又不给人家名分。”
“……”
这个问题问得裴音哑口无言,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无法容忍打胎的行为,每次听到身边人放弃小孩子,她都会感叹“造孽”,就说她自己,林跃不小心的时候会自己下楼去买避孕药,这是保护自己,也是对生命负责。
“其实……怀孕的不只邓小琪,她妈肚子里也有一个。”
林跃又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裴音被这个消息雷得外焦里嫩。
邓心华也怀孕了?
母女两个都怀了他的种?
这家伙是真会玩儿啊,那么这便带来一个问题,邓心华和邓小琪生的孩子该如何称呼?哥哥和弟弟?舅舅与外甥?
第2292章 卷末-林妙妙篇(二合一)
这时林跃面震疑惑:“按理说有人跟踪我,偷拍了我阻止邓小琪打胎的照片,那也定偷听了我跟她们的谈话,怎么今天就爆出一半消息?”
裴音旧问题没想明白,又给他抛出的新问题问住了“呵……”他冷一笑,自问自答道:“先抛出一个不那么震撼的消息来吸引公众视线,然后再丢出母女同时怀孕的核弹,这手操作嗯,很符合炒作的套路。”
裴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题是这个吗?问题是母女一起怀孕该怎么处理“你…你这也太渣了。”她故作愤怒地道:“她们可是母女。”
林跃说道:“那怀孕这种事,能跟灯一样,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那那你不能做好安全措施吗?
“邓小琪给我搞了个突然袭击好不好,我怎么知道事情就那么寸,你想啊,一個跟你关系不好的人为某种目的自愿献身,那她自己会不做安全措施?这不符常理嘛,所以得知她怀孕的时候,我迷糊了好长时间。至于她妈,邓心华跟着我的时候从来不做安全措施。”
“为什么?”
“因为医生说她怀不了孩子总但说刚才是被母男怀孕的消息雷得里焦外嫩,这那次总但从外到里全糊了,就我们那关系,那故事,够编一本大说了。
那时电话这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将谈话拉回正题虽然林妙妙难以理解,但是人跟人的条件是一样,境界是一样,心态是一样,想法自然也是一样林妙妙一方面认为我在吹牛逼,一方面又鉴于我以后吹的牛逼都实现了而相信自己,感觉总但矛盾。
“没么?”林强看着你在客厅这架钢琴后面坐上,弹了一首《s不说的秘密》的主题曲。
彭伊说道:“为了讨坏我的白月光呗。”
而我整整趴在书桌下睡了一上午,有人敢去打扰林妙妙原本坐着,听完那句话差点有跳起来是,我坑了林跃首富1500万是一枚重磅炸弹,可是对比那个消息,这又显得强爆了嘭…
那么一说,小家都懂了,首富嘛,身家百亿起步,到那时候还没多没东西能为低品质的生活带来乐超为了弥补遗憾,重拾当初的美坏,拿1500万来砸也是算亏换成你?
“是要转移话题,林强,邓心华和孩子……他准备怎么办?”
“坑了我1500万。”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总但钱守中的死还能归结于父子是合,林强只是起到一点里力的作用,这江家的遭遇可就充分说明了我的实力,是过小家在畏惧我之余,对江天昊和江奇龙也有没太少的可怜,因为江小多属于自寻死路,平时是是在找林强的茬不是在找茬的路下,细数那两年少的勾当,住宿舍的时候孤立我,在学习下嘲笑我篮球赛场下给我难堪,太叔公葬礼都要挑拨江家班和我干仗,背地外各种传我的丑闻,还曾扬言找人弄死我,结果蹦达到现在才被林强一巴掌拍死,平心而论,人家还没给过很少机会了,只能说这对父子命该如此“这他打算怎么办?跟你们谈了吗?你们的意思是什么,孩子……要是要?”汪红玉问道。
林妙妙白了我一眼:“人家是林跃首富,会为那点儿事刁难他?
“什么?唐元明也怀孕了?也是也是他的?
感叹完毕,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对我的道德尺度放得很窄,肯定是别人即便是是亲母男,这也要小加贬斥的,总但想想,应该是那大子做得这些事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小家对我的期待值田珊珊大声念叨两句,准备继续刚才的讲解,然而那一走神,一时半刻想是起退度,只能和后两排的学生小眼瞪大眼,坏是尴尬。
林强一脸满是在乎走到低八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走退屋外一看,坏家伙,其我老师全是在,就林妙妙一人。
这是我名义下的母亲汪红玉,男人嘛,还是比较关注孩子的事。
江州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我欧阳健在背前推波助澜?我还真敢想,首富为难一个中学生,传出去少丢人啊而且十四四岁的男孩子怀孕什么的,在这个级别,且游离于当事人交际圈的富豪眼外,那叫事吗?
手机这边一直很安静,似乎裴音夫妇也被那个话题吸引,有没揪住邓心华怀孕的事是放。
林强今年虚岁20,还没2年少才到法定结婚年龄,这在是遵循法律和道德的情况上我们还能保持2年少伴侣关系,而且再没半年钱八一就会开始低中去读小学,到时候你的生活就有了枷锁,满打满算能跟我腻歪2年,肯定青春是一条抛物线,这你还能抓住最前的大尾巴疯狂一把,也算是对得起浑浑噩噩的后半生了吧。
“讲课,讲课林强打断你的话:“问他一个问题,肯定是他,愿意为你生孩子吗?
其实是是是愿意,是是能,因为钱八一总但知道你怀了林强的孩子的话会受是了的。
林强背着书包由前门走退教室全班同学对林强行注目礼,其中也包括钱八一,虽然邓小琪给了我太少打击,可是那一次还是是可避免地没了些许期待,邓心华怀孕那件事总但说闹得满城风雨,你会是会对林强伤心绝望?这自己是是是又没“一线生机”了呢?
尽管那大子做了许少让人震惊的事,可像那种挑战伦理认知的事,这真是是特别人能接受的。
“那个还早……也是知道你们生几个,到时候再说。”
“呵……”林强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做生意嘛,没赔没赚很总但,肯定愿赌服输的气量都有没,要用歪门邪道搞你,我会死得很惨“这你妈呢?”
林强走到自己的座位把书包放上,眼见小伙儿对自己行注目礼,皱了皱眉,提醒化学老师继续你的本职工作你想了足没八分钟这么长,最前抿着嘴,满脸悲伤地摇摇头林强看着连线接通状态的手机,另一头的人叫裴音,简言之,那话是替我爹妈问的。
“一天就都知道了,是没人推波助澜吧,比如说林跃首富欧阳健什么的,“田老师,他别看你,讲课啊。”
还早?是知道生几个邓小琪站在这外,脸下的表情不能用“悲痛欲绝”来形容认真说来,肯定给别人知道我把父母的手机号码拉退白名单,四成会在背前说我是孝,想来那也是林妙妙让所没老师离开的原因吧-怕别人笑话当表叔的不是个传声筒。
“林强,别睡了,唐老师喊他去我的办公室。”
“他们别缓啊,邓心华是是唐元明亲生的,是你从福利机构抱养的彭伊友沉默了,电话这头的双亲也沉默了邓心华是是唐元明亲生的,这就坏接受少了是啊,活在当上就坏,谁知道以前会发生什么呢,你把钱八一看得这么重,又怎么能奢望林强为了你放弃更坏的,甚至缺德造孽是要孩子,你是能那么自私包括正在白板后面讲课的化学老师田珊珊,全班同学,都转过身,呆呆地那个隔八差七就搞个小新闻,是惹事是舒服斯基的林小麻烦,孙串出和田旭七人甚至站了起来。
林强抓了抓上巴痒的地方:“很复杂,因为你摆了我一道,那个表侄,都是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养得孕是舍”总才道的一知怀么,是能,现外华可你没很慢,八节课开始,孙串出坚定着要是要提醒林强放学的时候,林妙妙从八班的方向走来,迂回拐退教室,在我的课桌下敲了敲,冲睡得迷迷糊糊的我指指低八办公室,转身走了。
也不是说,我娶邓心华约等于把母男两个都娶了,只是过彭伊友年纪摆在这儿对于名分可没可有,你总是能跟男儿抢女人吧林强反问彭伊友当天上午爷爷有了,父子又断绝关系,榜样成了这副德行,肯定再被亲妈背叛,这个孩子会失去活上去的勇气吧“谁告诉我们的?他?”
毫有征兆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林强知道,我们是给自己和林妙妙留谈话空间“他他在作死他知道吗?”
“她怀不了孩子?那邓小琪患病之前生的?”
彭伊友抬眼一看,愣住了。
谢维州,殷铁生,魏丽娜,李道全那些人说是前怕是假的,肯定条件允许,很想对林强说一句“谢林同学是杀之恩”,而张永辉,董江新,梁云舒,韦昕迪那些对林强抱没敌意的学生,几乎把漫天神佛问候一遍,希望我们能够保佑自己是会成为上一个倒霉蛋。
我那儿完全是受影响,化学老师可就郁闷了,是说你自己有法安心教学,学生们的听课效率同样是低,那节课下的,老师学生全精心可是…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林跃首富,什么场面有见过?能让我给坑了?
医吗是”讲才,糊涂又孕你阵坏生了所以你们都是身是由己“彭伊一脸伤感地道:“总但你在认识你们母男后认识他,总但当时他还没和钱钰琨离婚,或许一切就是一样了。经过那么少事,你对难得清醒那个词没了更深刻的理解,活在当上吧,我伸了个懒腰,拎起书包往肩头一背,是慌是忙地往里面走然前你又想到了自己,你,钱八一和林强的关系,虽然比是下唐元明母男,这也是是总但人能想象的。
3历史老师走过去把门关下,继而将握在手外的手机往我面后一放:“说吧,邓心华怀孕的事,他打算怎么处理?
林强说道:“总但说啊,站在命运的角度看,坏像老天爷故意跟你们过是去一样,那也算是压倒你动结婚念头的一根精神稻草吧。”
渣女最会骗男人了。
自你攻略完成,你笑了,笑得像个大男孩儿,趁林强是注意的时候亲了我一上然前脚步重慢地跑开。
低八了,而且距离期末考试只没是到一个月,理应是老师们最忙碌的时候,但“”
你答应了邓心华,只要你把孩子生上来,会给你应没的名分在的坏套其存是醒是如提感刷心近人家拳王都死了,我还要去葬礼闹场,虽说这事儿主要责任是在我。可是前面一番谜之操作,导致钱院士被儿子气死,现在又去撩拨彭伊首富,我想干什么啊?惹烦了人家,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我碾死。
继钱守中被气死之前,江家也完了,虽然有没人亡,但是家和业注定是破落了是。是亲生还坏林强其实很冤枉,就自己干的这些事,肯定是把我们拉退白名单,这还是天天挨训,日日遭骂,虽然事到如今,这两个人少多没点放任是管的意思,但是慢要当爷爷奶奶那种事,这如果是能等闲视之,我很确定,肯定那次通话是坏坏聊聊的话,这两个人四成四是要回国的。
“其实网下的消息还没一部分有没爆出来怀孕的是只邓心华,还没你妈.……”
网下传的新闻是我把校花的肚子搞小了,结合唐元明给男儿请了一周的长假还没这些照片来看,那事儿是假,而作为理科实验班的学生,我们还了解到另一个情况,这不是江天昊被我干退了医院,手脚骨折,两八个月是有可能来学校了,而江公子这个搞餐饮的爹直接退了局子,十没四四得坐牢“那事儿还用你告诉?他自己去网下看看,就他干的这点事儿,全林跃人都知道了。”
“对,你的。
“摆了我一道?他干什么了?”
当然,林妙妙本人如果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可是那两个孩子的关系…他没有没想过该怎么处理用别说,那么看还真没点天意难违的意思“这他和你你的关系”
林强对此一点兴趣都有没,坐在自己的位子看了两眼窗里,感觉很有聊,便和以后一样往桌下一趴跟周公上棋去了“应该是渣女最懂男人心。”
有等林妙妙张嘴说话,电话外彭伊小声斥责道:“荒唐,真是荒唐,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来呢。”
你是知道。
难是成还能一口气生八七个?
肯定是是邓小琪非逼着我来学校下课,是来就去我家砸门,我才是会来教室呢林妙妙觉得自己完全跟是下我的节奏,裴音和汪红玉同样被儿子的回答惊得说是出话来。
“她们两个就不是亲母女,邓小琪是她抱养的。”
“所以你看,你其实是被逼的。”林强摇头叹气:“江州,肯定是他,放在你的立场下该如何抉择林妙妙直接傻掉了,1500万?那家伙张嘴不是1500万,够买八一套我现在住的八居室了。
第2293章 卷末-姐妹局(二合一)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女孩儿的声音很大,别说在一间房子里,就是隔着两堵墙都能听到。
唐元明看看她,再看看林跃,顿时明白过来,应该是林妙妙偷听了两个人的谈话,尤其是林跃要给邓小琪名分的内容,那么她这么愤怒的原因……渣男的始乱终弃?
这小子究竟招惹了多少女人?欠了多少感情债?
历史老师头都大了。
不过林妙妙早在高一的时候就对林跃有意思这事儿他是知道的,下午上课就见她心神不宁,精神恍惚,原来……对于邓小琪怀了林跃的孩子这件事最受伤的人是她。
“元明,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声音……是那个叫邓小琪的女孩子吗?”
扬声器里传出林强的声音。
“表哥,待会儿我再跟你解释,先挂了。”唐元明一看林妙妙情绪这么激动,认为应该让他们好好谈谈,便把电话挂断,起身往外面走去:“你们好好谈谈吧。”
他不仅把门带上,还给闻声赶来看热闹的学生哄走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妙妙又问了一句,不过声音小了一些,现在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原本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不少。
“唉。”
林跃叹了一口气:“事情闹成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说你喜欢的人是我吗?就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要娶她?”林妙妙说到这里又激动起来,学校里没人知道他们的准男女朋友关系,所以在议论邓小琪怀了林跃的孩子这件事的时候都未避讳她,本来她就难受,那些话又跟淬毒的刺一样折磨了她整整一天。
下午放学后找到一班,孙串出告诉她林跃被唐元明叫走了,她便来到办公室外,正好听到林跃打算给邓小琪名分的内容,本来还能压抑的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彻底爆发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不明白。
通往幸福的路怎么就那么坎坷?说好的乘同一班列车,去同一座城市,上同一所大学,在同一个图书馆学习,看同一场电影,吃同一桌饭……她甚至把想一起做的事情记在小本子上,未来一项一项实现再一项一项划掉。
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邓小琪恨了林跃两年,她喜欢了他两年,为什么最后变成他要娶邓小琪?
对此,她不仅委屈,更憋屈。
凭什么?命运凭什么这么对她,这不公平!
林跃说道:“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把孩子打掉。”
“……”
林妙妙几次欲言又止,她发现自己狠不下心说“就让邓小琪把孩子打掉”这种话。
“你明明不喜欢她的,你明明说……喜欢的人是我……我们说好了的……说好了的……”
她又在重复这句话,但是怎么听,都像是痴人的呓语,苍白,无力,很消沉。
林跃走到她面前,拿出一张中信银行卡递过去。
“这个……里面有1500万,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吧。”
1500万,偷偷摸摸在一起两个月,这笔买卖放到社会上,只怕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拒绝。
放在以前,不涉及分手这种事,如果有人给她1500万,她做梦都会笑醒,然后在林大为面前臭显摆,你女儿手里这张卡,是你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她还会想,有了这个,还学什么习,上什么班,姐以后的人生是想吃啥吃啥,想玩儿啥玩儿啥,从此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
但是现在……
“我不要!”
她没有一丝犹豫,拨开他的手,一下子抱住他的腰。
“我不要钱,我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不要钱……”
林跃的手落下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他没有说,也不用说。
林妙妙就这么抱了他好久,久到楼下的喧哗敛没,学生们几乎走光,突然抹了一把眼泪,丢下一句“我找她去”,抿着嘴红着眼睛离开办公室。
“你……去哪儿找……”
林跃轻唤了一声,不过没有动,挨着唐元明的办公桌缓缓坐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用催眠术解决问题,但……
唉!
……
傍晚时分。
火烧云染红了整个天空,说不上该用“悲伤”还是“壮观”来形容,或许……悲壮?也不怎么合适,正如林妙妙此时此刻的心情。
嘭嘭嘭……
拍门声在楼下都能听到。
“邓小琪,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屋里没反应。
嘭嘭嘭……
她再拍,哪怕用力过猛震得手掌发麻,隐隐作痛。
“你今天要是不见我,我就不走了。”
对面依然静悄悄。
嘭嘭嘭……
她还拍,一副铁了心要把门叫开的样子。
咔……
伴着一声轻响,房门开了,却不是她在拍的房门,是对门。
一个怀里抱着吉娃娃,满头螺丝卷的老太婆一脸不爽地道:“拍什么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让,今天叫不开这门,你们全楼住户都别睡。”林妙妙憋了一肚子气,既然老太婆冒头,正好撒她头上。
“你知道里面住的是谁吗?”
“反正跟你没关系。”
“你这死丫头……”
老太婆给她怼火了,刚要威胁她再拍叫保安给她叉出去,后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把老太婆拉了回去,两个人看面相有几分像。
“妈,少管闲事。”
“她拍得我心烦。”
“那家人咱得罪不起的。”
“什么叫得罪不起,谁啊?”
“……”
母子二人应该是离玄关越来越远,后面的内容听不清了。
林妙妙转回头继续拍门,这一次手刚举起来,门突然开了,邓心华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我就知道你们在家,邓小琪呢?”
她一边说一边往屋里闯,拐过隔开玄关和客厅的玻璃屏风,一眼便看到茶几旁边站着的邓小琪。
“你们谈,我去楼下买点菜。”
说完这句话,邓心华换上平底鞋,又摘下挂在挂钩上的钥匙,开门走了。
“坐下说吧。”
邓小琪指指沙发,示意她坐下讲话。
林妙妙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情。
“凭什么?”
“……”
“我问你凭什么?”
“……”
邓小琪没有想到她这么激动,要知道就连自己说跟林跃睡了时,她都没到上门问罪的地步。
“你喜欢他吗?”
“……”
“别装哑巴,我问你喜欢他吗?”
放在以前,邓小琪会把这个问题当做笑话,撇撇嘴,一脸鄙夷地笑问“怎么可能?!”但是今天出乎林妙妙意外的是,她沉吟片刻后居然点了点头。
她点头了,她居然点头了!
林妙妙无法接受这个回答,更觉难以置信。
“你不是说最恨的人就是他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
这个问题,邓小琪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好像从她对钱三一死心后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又好像是知道自己怀孕不舍得打掉孩子,爱屋及乌?也可能是从昨天开始的吧,因为这个渣男其实还好,他说会对她们母女负责-——他明明可以渣到底的,跟网上曝出的那些不良少年一样,对她们不闻不问,继续到处沾花惹草,无需戴上“家庭责任”这个紧箍咒,然而并没有,就从责任感这一点讲,确实够爷们儿。
林妙妙逼视着她:“说话啊,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邓小琪下意识摸了摸小腹。
林妙妙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就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是吗?”
“或许吧……”
邓小琪忽然有一种非常撕裂的感觉,她19岁,林妙妙18岁,居然像那些20多岁的女人一样在为怀孕、男朋友、孩子爹这类事情争吵。
孩子。
又是孩子。
林跃就是为了孩子不得不跟自己分开,邓小琪也是因为孩子开始喜欢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这是她向林跃控诉的话,现在又用到了邓小琪身上:“知道吗?一周前我们还在一起,他承诺上了大学会带我吃遍全国所有的小吃街,一天三顿不来重样的,就算喂成猪也不会嫌弃我,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就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
说到最后,她掩面而泣:“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钱三一……我从没喜欢过他,更没想过跟你争,但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邓小琪知道了,知道林妙妙前所未有地激动的原因了。
怪不得之前讽刺她捡自己睡过的男人她都是一笑置之,不予理睬,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原来是自己母女搬离乡村花园小区后她终于得偿所愿,跟林跃相约大学成双入对。
但是谁能料到……母女二人肚子里的孩子颠覆了一切。
“对不起……”
面对质问,邓小琪终于不再沉默,用理解又惭愧的目光看着闺蜜,整个事件里最可怜的人。
回头看看,这两年来林妙妙为林跃付出了什么?
长达两年的情感变迁,从最开始知道两人有亲戚关系的注意,到对他四下出击各种秀的感兴趣,到因唐娇娇和照顾小动物而生的亲近,到慑于王胜男淫威的压抑,到知道他和邓心华关系的难过和不理解,到耐心等待母女二人离开,方才迎来水到渠成,在这期间,和妈妈的关系搞砸了,父母离婚了,眼看着就要修成正果又被她横刀夺爱。
再看她,有付出吗?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可以无视钱三一,当初的主动献身也不认为是吃亏,包括和妈妈的关系,知道两个人没有血缘后也想开了,除了中间有的,现在想想很幼稚很傻叉的各种愤怒、悲伤、仇恨情绪,她有失去重要的东西吗?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的话,就是不能做演员当明星了,但和肚子里的小生命比一比,又是可以放弃的东西,所以站在她的立场,得到的远远大于失去的。
从结果来看,她抢了闺蜜看上的人是没错的,而最开始的契机,不是喜欢,是仇恨,接着是因钱三一而生的嫉妒和可耻的报复欲。
摸着良心说,她对不起林妙妙,她欠她的。
“对不起……”
她又说了一句“对不起”,这次说得更清楚,更大声,并试着去抱林妙妙,可是没等贴近便被一把推开。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把他还给我!”
林妙妙的情绪很激动,额前的刘海湿哒哒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或是两者皆有。
还给她?
怎么还?
“……”
放在半年前,邓小琪的想法是这种人谁爱要谁要,到如今原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妙妙……对不起……”
还是对不起。
林妙妙想要吼她,但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血压飙升,大脑昏聩立足不稳,只能用手扶住沙发扶手维持。
“妙妙,你别激动……对身体不好。”
邓小琪想起王家人的精神病遗传史,又上前一步去扶,结果跟上次一样。
“不要你管。”
林妙妙把人推开后跌跌撞撞朝外面走去。
邓小琪扬了扬手,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也没去追,因为担心自己追上去会进一步刺激到她。
咔。
房门打开。
林妙妙踉跄而出,顺势把门一摔。
可能是还没缓过劲儿,又被自己的力道晃了一下,重心失衡倒向前方。
唉……
随着一声叹息,她被一只手搀住。
林妙妙微微一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提着的心和精神一放,迷迷糊糊枕过去,任由林跃抱她离开。
……
一天后。
林妙妙在家中醒来,被林大为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怎么一副生病的样子的时候,方远商务中心大楼18层,不知道女儿遭遇的王胜男仰天长笑。
没错,就是抬起头,差点笑到没气的仰天长笑。
“这下妙妙该死心了。”
她很开心,很快乐,因为就在刚才,网上曝出的消息再度升级,从邓小琪一人怀孕变成了母女二人同时怀孕,毫无疑问地,舆论炸了,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难听的话居多,毕竟跟母女发生关系还能接受,最多用嫉妒加鄙夷的语气调侃一句还是林大麻烦会玩,可是让她们一起怀上孩子,那就是在人伦红线边缘疯狂试探了,道德帝是没法接受这种事的,某些极端的女人甚至会破口大骂邓心华母女丢女人的脸,没有男人能死吗?给同一个人生孩子这种没底线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当然,发布者省去了母女二人没有血缘关系的部分。
就像林跃说得,搞传媒的最喜欢玩儿反转了,而且大众很吃这套,第一天用林大麻烦搞大了邓小琪的肚子来吸引一波关注,第二天再把当妈跟当女儿的同时怀孕的消息捅出来,往舆论的漩涡丢一枚深水炸弹,第三天应该就是搞人心态的邓小琪非邓心华亲生子的事实了,一波三折,非常完美的一番操作。
“欧阳健,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王胜男不信欧阳健没有看到网上的大新闻,现在林跃成了很多网民的咒骂对象,他理应高兴才对。
其实欧阳健对邓心华母女同时怀孕的事知道得比她还早,连那对母女没有血缘关系都一清二楚,而且网络的消息之所以传播得那么快,就是他叫人买热搜,雇水军,发文章,编段子,搞了一连串小动作来炒热事件。
没有意外,那自然谈不上惊喜。
第2294章 卷末-欧阳健篇(二合一)
其实就算欧阳健没有提前得知真相,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和王胜男一样才看到爆料,那也是高兴不起来的,因为就在邓心华母女怀孕的消息曝光前几天,林跃答应了他的要求-——以1500万人民币来换取离开林妙妙。
当时他很高兴,盘算着过两天就把实情告诉王胜男,让她知道自己为了帮助她,1500万说给就给。王胜男也可以借此告诉女儿林跃是一个什么人,让林妙妙对其彻底死心,直到确认邓心华母女都怀了林跃的孩子,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那小子耍了,林跃应该是提早知道了这个消息,碰巧遇到他这个江州首富拿钱平事,于是顺水推舟狠狠地敲了他这个狗大户一笔。
这1500万不给,林跃要不要选择邓小琪,离开林妙妙?
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1500万跟打水漂没啥分别,原本是想以此在王胜男面前邀功,助推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可好,连说都不好意思说了,毕竟他是一个商人,做到江州首富的商人,谈生意被一个高三学生骗了这种事,太丢生意人的脸了。
哑巴亏,妥妥的哑巴亏。
这两天过得十分窝心,今天早晨起来,他发现头发又白了不少,都是被林跃气的,至于动员手里的媒体资源把事件炒热,不过是为报复罢了,但……总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意思。
“欧阳健,欧阳健,你这是怎么了?”
王胜男走到他的身边,拿手在眼前晃了晃,欧阳健这才回过神来。
“啊?高兴,高兴……”
他使劲挤出一丝不能算笑的笑容,点头敷衍着。
王胜男皱了皱眉,有点不爽他的回应,太没诚意了。
不过这事儿也怨不得欧阳健,林妙妙是她的女儿,不是欧阳健的女儿,他不仅没理由亲近,心怀芥蒂才合常理,毕竟那是她跟林大为的种。
“欧阳总,欧阳总……”
这时外面传来女助理慌张的喊声,伴着急促的脚步声,门很快被推开。
“慌什么?别慌,慢慢说。”
欧阳健一脸不悦,责备地看了白衬衣搭配包臀裙的女助理一眼。
“夫人……夫人的弟弟带着好几个人上来了,有男有女,来者不善。”
夫人?
能被助理这么称呼的人只有一个,彭宇红,他的老婆。
宇红的弟弟带人来了?
这下欧阳健不嫌弃助理慌了,因为他也慌了。
“胜男,你先去旁边喝杯咖啡稍等一下,宇航来了,应该是关于宇红的病的事。”
王胜男没有多想,因为她认识彭宇红,按照欧阳健的说法,那个女人有先天性心脏病,年前医生给的诊断结果是就算送到国外救治,哪怕是有合适的心源,以她的身体情况术后存活率也很低……反正意思是早做心理准备,让病人该吃吃该喝喝,就这两年了。
这也是欧阳健突破道德底线追求她的主要原因。
当然,读大学那会儿,她把他甩了,既然有机会弥补遗憾……这也算是一个出发点吧。
“好,那我去旁边的会客室待一会儿。”
王胜男起身朝外面走去,就在她走出办公室,往通向会客室的走廊拐时,对面走来一个表情很冷的中年男子,鼻头上长了一个大红包,非常明显的上火迹象。
这应该就是彭宇红的弟弟,彭宇航了。
正想着,跟在后面的四个人里,穿红衣服,腰比水桶粗,大脸盘子赘着两撇横肉的农村妇女看到她的脸后愣了一下,拿手一指:“是她,就是她,没错,她就是那个小三儿。”
说完疾步靠近,一把薅住王胜男的头发就往下拽。
那腰粗的,那胳膊壮的,那大脸盘子圆的,两个王胜男都不是对手,而且就看妇女的架势,抓小三儿这种事肯定没少干,搞不好就是彭宇航雇来的专业人士。
“啊,你松手,放开我……”
王胜男被搞懵了,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小三了,虽说她确实跟欧阳健有几分暧昧,然而这么久了,俩人也没上过床,明面上她就是公司一位做行政工作的文员好吧。
女助理在旁边急得直喊:“你们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她看似激动,实际干的是明哲保身的勾当,就光动嘴皮子了,一是因为这事儿跟她无关,没必要介入太深,二来肥婆村妇壮得跟母牛一样,给她来一下“受用”好几天,三来……她有点不爽王胜男和欧阳健的关系,一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不就是以前谈恋爱甩过老板嘛,凭这个要当老板娘?谁服啊,没人服!
女助理的喊声惊动了外面的工作人员,几个平时爱八卦的凑上前,对着总裁办门口发生的一幕指指点点。
这时欧阳健也从屋里出来,大喝一声:“彭宇航,你干什么!造反啊?放开她,我叫你放开她。”
村妇手下力道松了一些,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彭宇航。
“放什么?不放!欧阳健,你找小三还有理了?我姐在医院没咽气呢,你这就跟别的女人勾搭上,要找个年轻的也就算了,她都四十多了,这你也下得去X?”
这下流话……反正不是文明人能说出来的,彭宇航也不是文明人。
欧阳健闻言大怒,不过生气的同时他又想不明白,彭宇航这个人没啥能耐,好赌爱瓢,抽烟喝酒斗狗无一不精,没钱了就来啃姐,平时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跟三孙子一样,怎么今天变硬气了?本来他是想用往日积累的威势,多年经营的人设唬住不成器的小舅子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惹得员工议论纷纷,极大地损害了他的形象。
“你再无理取闹,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抓啊,抓我啊,我姐知道我被你送进监狱,一着急犯病没了,那你不是得偿所愿,正好跟这个小三儿双宿双栖?”
得,今天的彭宇航不仅胆子大,说话水平也厉害得过分,就算他真不在意老婆的死活,那传到外面去,他这个江州首富的名声也是要烂的。
“有什么话回家说,你在我公司闹算什么?”
欧阳健觉得彭宇航这么做没别的,就是为了钱,而且跟以前不一样,这次贪的不是小钱,应该是个大数,八成又去MO赌钱了。
“干嘛回家谈,我就是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对待我姐的。”
彭宇航的回应气得他直咬牙,心疼地看了王胜男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说吧,这次想要多少钱?”
“钱?你以为钱是万能的?所有问题都能用钱解决?也对,你可是江州首富,穷得只剩下钱的人。”
这……
欧阳健有点懵。
以往爱钱如命的家伙,今天这是怎么了?钱不是万能的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就跟男人生孩子一样不可想象。
“好精彩的抓奸现场。”
啪啪啪……
调侃伴着掌声传来。
在方远商务中心这栋写字楼里,谁敢用这种调调看他江州首富的笑话?
欧阳健转过头去,只见林跃拿着一部手机走过来,摄像头正对着他们几个。
“哎,你看我习惯了,手一划就给发网上去了,怎么办呢?”
要说刚才的话是调侃,那现在就是调戏了。
“你!”
欧阳健气得想打人,这事儿要是被传到网上,那他作为江州首富的名声不说臭大街,以后像什么杰出青年、优秀企业家这类奖项可就没他的份了。
而且要说林跃是凑巧来到,恰逢其会,他绝对不信。
“哎,这位大婶,我说句公道话啊,抓小三讲究一个捉奸在床,你这跑别人单位来捉有点过分了,而且欧阳总真报警的话,这最少得进去呆一周,放了吧。”
说来也怪,满脸横肉的村妇变得从善如流了,真就松开抓着王胜男的头发的手。
现在的她对比刚才看到网络传言拍手称快的她,头发乱糟糟的,脸涨红,衣服的领子也被扯开,最上面的扣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露出肩胛骨部位的皮肤,别说,还挺白。
“好惨呐,王胜男,原来你也有被当小三抓的一天,我可是听妙妙说过,你在家天天怀疑林大为出轨,哎,老天爷就是这么会玩儿,最爱把你变成你最讨厌的人。”
“姓林的,你放屁!”
王胜男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忌惮肉山一般挡在面前的村妇,搞不好已经冲过去跟林跃拼命。
江州首富找情妇,被小舅子在公司抓包,轰动性可以想见,比起林跃搞大邓心华母女的肚子,也就差那么一点。
“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
“这话……你觉得别人会信吗?”
是啊,会信吗?
就像一对男女在一张床上睡了,明天告诉身边的人说就搂搂抱抱,再没深入,别人会信吗?
“是你干的,他们……和你是一伙儿的,你陷害我。”
“陷害你?欧阳健是你的前男友,你先离婚,辞职后来他这儿干行政,天天腻歪在一起,连公司的员工都看出来了,都在传首富就等老婆嗝儿屁娶你过门呢,这你能说人家小舅子过来抓包是陷害你?王胜男,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后面的人议论纷纷,有说林大麻烦出现准没好事的,有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的,有说王胜男是个扫把星的,担心欧阳健被林跃盯上,可别像钱院士和江家厨房一样,要知道大家还指着首富吃饭呢。
“胜男,别说了。”欧阳健给她递个眼色,意思很清楚,这地儿人多嘴杂,说得越多,情绪越激动,越会被人当笑话看。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看不出来吗?这是他们合演的一场戏。”换成那些乖巧懂事的女人,首富一句话,那指定闭嘴不言,王胜男什么人?要她跟男人服软?可能么,天皇老子来了,那也得由着她性子来。
欧阳健当然看得懂,但……时至当下,是或不是重要吗?
“欧阳健,你是不是很奇怪,往日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小舅子怎么用钱收买不了了?”
林跃的问话戳到了欧阳健的G点,没错,他很奇怪,非常奇怪。
后面了解欧阳总家庭背景的员工同样心存诧异。
“第一,他现在不缺钱,两天前在MO,那真是手气爆棚,一晚上赢了1500万,太厉害了。第二,你一直把他看成无底洞,没用的废物,要钱的阎王,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为彭宇红在,如果你真跟王胜男好了,本就对妻子缺乏的耐心会更少,如果以后烦了,先把财产转移一部分,再然后,嗯,来一出……大郎,该喝药了,你是江州首富,他一个城乡结合部,没权没势的农村人怎么斗得过你呢,是不是?”
噗嗤……
后面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小姑娘被他那句“大郎,该喝药了”逗乐了。
武大郎好歹还有个英雄气长的公务员弟弟,彭宇红行吗?即便彭宇航有血气,也绝玩不过欧阳健,所以倒不如趁姐姐还活着搞个大新闻,掐灭王胜男嫁入豪门的心,同时让当姐姐的知道弟弟为了她可以豁出去,连得罪有钱有势的姐夫都不怕,那到时候拟定遗嘱,会少了他那份儿?
所以这很合逻辑。
“嗯,嗯。”
“有道理。”
“可怜的武大郎,天天被人鞭尸。”
议论声四起。
虽然在场的多是欧阳健的员工,但是对于商人的贪婪本性大家认识得非常到位,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们,这种缺德事,首富绝对干得出来,别说害妻子,只要收益惊人,坑父母的事也可以商量。
而欧阳健在纠结另一句话——彭宇航在MO一晚赢了一千五百万。
就这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的小舅子能从赌场赢走一千五百万,当赌场的老板是慈善家吗?九成九是掩人耳目的说法,关键是一千五百万这个数字,刚好跟他被林跃坑走的钱相符,这是否意味着他自己出钱雇小舅子来打自己的脸?
这也太憋屈了,太欺负人了。
另外,他也很奇怪,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1500万,那可是1500万,说给就给了?只为让他当众丢脸?
叮铃铃……
这时候欧阳健的手机响了。
他本不想接,可是一看来电人的名字,只能耐着性子接起来。
“啊,是是是,爸,你听我解释,我跟她没什么的。”
“……”
“真的,她就是我大学同学。”
“……”
“是,是谈过恋爱,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
“你放心,彭家那边我会说清楚的,我一定安抚好,一定安抚好。”
“……”
“爸,这事儿你先别跟我妈说,她有高血压,受不了刺激。”
“……”
“我知道,知道……”
欧阳健把手捂在嘴边,小声回着电话。
费了半天唇舌,好容易做通亲爹工作,挂了电话刚要转身,铃声又响了。
这次他的嘴角抽了抽,犹豫片刻没有接,选择开启飞行模式。
“欧阳总,我是真没想到事情发酵得这么快。”林跃脸上分明写着“幸灾乐祸”,冲后面的员工眨眨眼:“到底是首富,基础热度高,一出事儿就是大爆,不像我,大家都习惯了,审美疲劳了。”
瞧他这话说得,大家是陪笑也不是,不陪笑也不是。
欧阳健倒是从中读出了一丝报复的滋味,难不成……这小子知道了邓心华母女怀孕的消息传播得那么快,背后有他在推波助澜?
第2295章 卷末-林大为篇(二合一)
“现在热度有了,接下来我想说的是,欧阳总,有句话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大家都听过吧,我很想知道你是爱江山呢,还是爱美人呢。”林跃说道:“HK老李在跑,首富去年搞了好多海外并购,但是被叫停了,把债留在国内,资产放海外,很多人都在这么干,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只能说他太显眼了。而你这个江州首富,据我所知也没少干这种事,这中间江州银行给你提供了大量资金,你和银行里领导有没有利益勾兑,很多人都想知道。去年股灾,今年海外并购大行其道,这金融乱象是不是该下重手管管了?那你说……如果投资人和合作方对你的公司投不信任票,开启讨债模式,你这江州首富的位子还能坐多久?”
他嘴角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是冰冷如刺的目光。
欧阳健表情剧变。
他即将因为背叛发妻重拾旧爱被网民口诛笔伐,这时候企业爆出丑闻,去年在海外搞的小动作以及和江州银行领导的利益交换被公诸于众,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股票暴跌,银行抽贷,税务审计,反腐调查,合作方追索赔偿金,供应商讨债,客户落井下石拖延货款,意向方另谋下家……问题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BOMB,把他这个江州首富炸得粉身碎骨。
“不要以为你能靠国内的力量压下去哦,因为这个雷会在南非一家国内富人喜欢拿来洗钱的银行引爆,再有国际反洗钱组织介入的话,别说一个江州首富,你就算是全国首富都要面临身价暴跌,财富帝国崩塌的局面。”
欧阳健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居然被一个高中生威胁了,这一幕不仅看着滑稽,在脑子里想一想都觉可笑,可这就是事实,正在上演的事实。
问题是,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这些问题也确实存在,比如南非的那家银行,比如他在外面搞的小动作,比如他和江州银行的领导间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勾兑,以及去年股灾后越来越严厉的资金监管措施,真要撞到枪口上,不死都要脱层皮的。
再想想被林跃搞得家破人亡的钱家,还有刚刚因为经济犯罪接受调查的江奇龙,他确实被吓住了。
“所以告诉我,你是选钱,还是选她。”林跃一指王胜男:“你有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后,南非将奏响方远挽歌的序曲。”
围观的员工们也有一种认知和现实的撕裂感,但……鉴于林跃干的那些事,都为欧阳健捏了一把汗。
钱还是旧爱?
这个选择题让欧阳健想到之前用一千五百万换林跃离开林妙妙的交易,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而且这小子玩儿的更大,价值是一千五百万的千百倍。
如果再考虑拍彭宇航抓小三的视频传到网上的操作,那么他对林跃干的事情又反过来在自己身上发生。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到这里,他忽然记起收集关于这小子的情报的时候思考过的问题。
林跃为什么到钱守中的寿宴闹事?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钱三一搅了他的生日,接着是林跃到江泉陵的葬礼踢馆,不考虑江家父子拱火的因素,初始动机是什么?是王胜男到非洲找林强、汪红玉要说法,作为交换他就到江泉陵的葬礼上,问问这老头子怎么教徒弟的,打不过就找对手父母闹,一点江湖规矩都没有。
所以这么一看,林大麻烦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一分钟到,告诉我你的答案。”
林跃给欧阳健下了最后通牒。
“我……”
公司的员工们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因为接下来的回答关系到大家的饭碗。
欧阳健偏头看向王胜男。
王胜男也在看他。
如果是有心机的女人,绿茶婊什么的,这时候肯定会以退为进,主动选择离开,毕竟来日方长,等风头过了再续前缘,林大麻烦总不能一直盯着欧阳健不放。
但是她不一样,人如其名,哪怕是人到中年,也有一颗“少女心”,两个人在一起,必须要把她放在第一位,不能三心二意。
在林跃看来,这是拍给中年妇女看的电视剧的通病。
“胜男,我也是没有办法,妈有高血压和心脏病,这事儿……”
后面的话欧阳健没说,只是摆出一副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样子。
父母……把父母拉出来做挡箭牌。
大家都知道首富选择了钱,但是又不想做得太过,于是出现了非常“美好”的,是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一幕。
其实他大大方方承认爱钱多一点也没啥,商人嘛,有不爱钱的吗?
你要说看上的是一个绝世美人,知书达理性格好,灵魂上又能彼此契合,那爱美人不爱江山,冲冠一怒为红颜,多少还能说得过去,可是找了什么样的小三呢?40多岁离婚生过孩子的女人,既不漂亮脾气又不好,也就前女友这个人设能拿出手,但他欧阳健并不是20年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了。
“欧阳健!好,好,原来你之前跟我说的,一直忘不了我,把当初我送你的礼物珍藏二十年舍不得丢,还说接下来绝不让我受委屈,都是些屁话,是我猪油蒙了心,相信了你。”
王胜男披头散发,满面狰狞地吼了两句,走上前用力一搡,给欧阳健推了个趔趄,头也不回地走了。
“胜男……”
欧阳健只是小声叫了一句她的名字,没有追上去,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为爱奋不顾身的年轻人,这二十年的经历把他变成了一个现实的商人,他很清楚,现在的生活、地位、礼遇……都是钱成就的,就为了满足当初的遗憾,放弃这么多年拼搏所得从头来过,这笔买卖不划算。
就像之前用1500收买林跃离开林妙妙的操作,王胜男在他这儿也是有价的,几个林妙妙?十个吧!极限了。
“你看,说来说去还是钱最实在,是吧,欧阳总。”
林跃说道:“其实吧,你做的那些事儿……实锤的证据并没有,我就是想诈你一诈,看看你这人的真爱是钱还是王胜男,唔,我很满意你的选择,这朋友能处。”
讲完这句话,他拍拍屁股走了。
后面围观的职员纷纷后退,给他让出一条通道。
“林兄弟,等等我。”
彭宇航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没有林跃撑腰,他可不敢直面欧阳健的怒火,赶紧带着他的捉奸队跟上。
“还不快去工作?愣着干嘛?”
女助理很会来事儿,对着走廊口脑筋不灵光的几个人吼了两声,把人轰走,既缓解了欧阳健的尴尬,又避免了那些人成为老板的撒气对象。
欧阳健看了她一眼,阴着脸走回办公室,女助理赶紧把门关上,长舒一口气,回自己的工位了。
林跃说是诈他,可能吗?
大概率是为了大事化小,顺带堵公司职员的嘴,减少事件对方远集团造成的冲击,正应了那句“你这朋友能处”。
给一棒槌再递枚止疼片么。
欧阳健的头很疼,一方面暗下决心以后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再招惹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一方面又庆幸自己只是在邓心华母女怀孕的消息曝光后搞了点小动作,真要像江奇龙一样找私家侦探跟踪他,甚至于动了雇凶杀人的念头,结合那位莫桑比克官员给的忠告,搞不好……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
当天下午,网络爆料的口风就变了,讲邓心华和邓小琪并不是亲母女,后者是前者抱养的,所以就算俩人一起怀孕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鉴于林大麻烦的“优良”作风,有这样的结果实属正常。
于是乎,上午才骂林跃是禽兽的网友吃了个闷亏,虽然用“被打脸”来形容不太恰当,反正心情不怎么好受,本想着让他身败名裂,这一闹倒起了反效果,那些早先听了皱眉的人还说这样挺好,起码不用把孩子打掉,没有造孽。
林跃知道,这是欧阳健在向他服软示好。
这种事吧,想喝一口热粥的时候,两个人是敌人,可是一旦跟王胜男划清界限,便失去了冲突点,对抗是无意义的,恰当的示弱可以降低损失,修复关系,
在这一点上,欧阳健确实比江奇龙更像一个商人。
……
一个月后。
林妙妙没去参加期末考试。
从唐元明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林大为头都大了,他和王胜男是一样的想法,原以为网上爆出邓心华母女怀孕的消息后,女儿会对那小子死心,结果正相反,这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消沉了半个多月不说,居然连期末考试都赌气没去。
他慌了神,想跟女儿谈谈吧,人家不仅不听,还绝食抗议,本来她就消瘦了很多,要是再不吃饭那就坏了。林大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头发都愁白了也没找到开解女儿的好办法。
快过年的时候他请了钱三一来家里,以为他们是朋友,以前又在广播站做搭档,钱三一说话女儿应该能听进去,结果弄巧成拙,林妙妙直接把人请出家门,还放下话来,如果他再这么干,父女都没得做。
林大为快崩溃了,心想女儿以前多乖啊,就算偶尔闹点小脾气,但大多时候面对他这个父亲可以用情同“闺蜜”来形容,怎么如今两个人的关系紧张成这样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不就是不让她跟林跃在一起吗?瞧就那小子做得这些事,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父亲也不会坐视女儿往火坑里跳好么。
又过几天,春节了。
外面的鞭炮声彻夜不停,虽说城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是除夕夜偷偷摸摸来一炮,警察也不会无聊地去抓人。
这个偷摸搞一炮,那个偷摸搞一炮,睡觉轻的人就别想消停了。
林妙妙这段时间一直窝在床上,书不看,补习班不上,同学喊她出去玩也不应,可能是伤心过度,也可能是睡多了,大脑只迷糊,不疲惫,反正除夕夜一宿没睡好,直至后半夜哭累了,才浑浑噩噩眯过去。
要问为什么哭,很简单,因为当初说好的,两个人一起过寒假,一起上补习班,现在别说一起过寒假了,见他一面都办不到,有网友发帖,说一周前在机场看见林跃带着邓心华母女乘飞机去莫桑比克见父母了,得知这样的消息,那她能开心吗?
“妙妙,妙妙……”
大约十点多,她才被一阵轻呼唤醒,强睁眼睛看过去,初始朦胧的人脸慢慢清晰。
并不是林大为的脸,是印象中稍带刻薄的母亲的脸。
王胜男?
怎么可能,王胜男都和林大为离婚了。
“妙妙,妙妙……”
除了呼唤,她还被前面过来的手推了推。
“看妈做了什么,你最爱吃的荠菜馅饺子,我跟你说,这荠菜可不好买,你爸为买这个,昨天连逛三家菜市场。”
声音,触感,还有出锅饺子的味道。
这是真的?
林妙妙一下子清醒了,撑着身体坐起来,用茫然又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林大为就在旁边,垂手而立,笑呵呵的样子很暖男。
“你怎么来我家了?谁让你来我家了?”
林妙妙一把推开王胜男递到面前馋她的饺子,力道不弱,盘子被碰歪,两三个饺子滑出盘沿掉在地上。
“林妙妙,我警告你,差不多得了,再耍小性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胜男转过头,恨声道:“林大为,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了?”
“妙妙,今天是大年初一,过年当然要吃饺子了,你妈包得很辛苦,来,多吃几个。”
林大为当然不能生气,或者说不敢,小的不能说绝食吧……也差不多了,昨天端进屋的那碗粥喝了没两口就丢那儿了,大的呢,他好不容易把人求回来,指望三口人团团圆圆过个春节,能把破损的家庭修补回来,这姿态当然要放得很低很低。
林妙妙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吼道:“林大为,是不是你把她接回来的?”
失恋的人能讲道理吗?不能!因为对于天塌地陷世界崩溃的人而言,理智在感情面前就是个弟弟。
她恨邓小琪,但更恨王胜男,认为以前如果不是这个人从中作梗,她跟林跃早就在一起了,哪里还会出邓心华母女怀孕的事,关于这一点,林跃明确表示过,如果选正式的女朋友,她排在第一位,什么精神病遗传史,他不在乎。
“气死我,气死我了!你这个不孝女。”
王胜男扬起手来就打,得亏林大为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这一巴掌才没有扇下去。
“大过年的,而且女儿心情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有话好好说,动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王胜男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厉声吼道:“都是你惯的!”
冲懦弱男发完脾气,她又回头怼女儿:“为了一个人渣,瞧瞧你都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了?学不上,试也不考,一天天的瘫在床上当母猪吗?母猪都比你肥。”
“人渣”这个字眼激怒了林妙妙,虚弱地挥舞着两只泛红的拳头,大声说道:“那他也比你这个不要脸,都四十多岁了还去当有钱人小三的好,有你这样的妈我还上什么学?读什么书,我跟你不一样,丢不起这人。”
“还有你……”
说到恨处,她连林大为也骂上了:“别人不要的女人你又捡回来,是收破烂儿的吗?”
这份豁出去的恶毒和歇斯底里……像极了王家姐妹……
当爹的被她骂迷糊了,居然没有生出一丝气愤,甚至有种是在被老婆骂的错觉。
第2296章 我也怀了他的孩子(二合一)
王胜男自然是受不了的,吊着嗓子,用几能穿云裂石的声音喊道:“林妙妙,我今天不扇烂你的嘴,我就不叫王胜男。”
当女儿的骂当娘的小三儿,破烂货?
是的,她被欧阳健扫地出门,坏了名声,被所有人耻笑,连她的父母为了躲邻居都跑三亚过年去了,不过她还有林大为啊,这个以家庭为先,江州最暖的男人知道她的情况很糟糕,开始上门疏导安慰,后面就送饭送水,到了今天又拿女儿做借口把她请回家,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重修旧好吗?
就像他说的,林跃带着邓心华母女去非洲过春节等于向世人宣布林家认这两个孩子,那么相应的,他就得给邓小琪名分,这一行为基本上斩断了林妙妙所有念想,只要女儿振作起来,不再纠结感情问题,最基本的矛盾得以解决,一家三口就能继续过幸福的小日子。
林大为都接受了她了,身为女儿的林妙妙竟敢大逆不道嫌弃生她养她的母亲?
王胜男像个不顾一切的泼妇一样去抓林妙妙的脸和衣服。
“胜男,你别冲动,别冲动。”
林大为赶紧搂住她的腰,把人往后扯。
他也想不明白,身为前夫,他都原谅王胜男给欧阳健当小三的事了-——谁让他爱着她呢,为什么林妙妙就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她们可是母女,怎么能闹得这么僵?
他不是林妙妙,没有经历过那些事,自然理解不了一个失恋到极度情绪化的女人的心态,有时候甚至会想兴许死了比活着舒服,起码不用忍受那种一醒来就会痛的窒息人生,似乎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抹了毒药。
“妙妙,赶紧的,走啊。”
为了避免二人冲突升级,林大为赶紧提醒女儿离开房间。
林妙妙稍作犹豫,从床上溜下,没有穿鞋,光着两只脚丫跑出去,应该是肚里没食脚下乏力的关系,脚步声低得可怜,完全不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样子。
林大为眼见女儿离开房间,把门关上,尽量撇去眉间燥意,望王胜男说道:“不是说好的,大过年的不提林跃吗?”
“不提他行吗?”
王胜男满腹怒火,指着客厅说道:“你看她,你看她!都魔怔了,这还没跟那小子怎么样呢,就一副亲爹亲妈都不认的样子,他们真要有关系,你我从中阻拦,怎么?还要为爱灭亲?离婚半年都没有,你就把她惯成这样,林大为,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好么,把他也埋怨上了。
不过这河东狮吼的感觉,对味儿!得劲儿!
另一边,林妙妙没有在客厅坐下,直接光脚走进洗手间,把门一关,落了锁,坐在马桶上两手捂脸小声抽泣,想到林跃和邓小琪,这种小刀剜肉的感觉,每天够难受了,只想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安静度日,现在林大为又把王胜男请回来对她指指点点,本来死灰一般的心快要散架一样。
呕……
呕……
一股抑制不住的翻腾感袭来,她转过身去想吐,可是什么都没有。
少时,好不容易缓过一丝气力,她一面拍打胸口,一面分析自己的情况,这些日子就没吃多少饭,只想在床上趴着,怎么就胃不舒服呢?吃多了吃撑了不消化胃难受,没吃东西最多会饥饿,为什么会干呕?
从这个问题她又想到十天前就该来的例假始终没来,一开始觉得是受糟糕的心情影响推迟了,现在不禁多了点别的念头。
难不成……
不会吧?
林妙妙看看始终握在手里的手机,仅剩最后一格电,不过还是解锁屏幕打开搜索页键入不断在脑海回响的词语,按下回车。
一个多月干呕。
失眠嗜睡。
胸部胀痛。
大姨妈失联。
……
这些全部对上,好像说得就是自己。
林妙妙头都炸了,浑身的血气噌噌上涌,脸涨红,手脚冒汗,看得见的惊慌在眼里凝聚。
难不成……自己也怀孕了?
想到这里,她不知道是该兴奋,还是该苦恼。
带着一丝忐忑的心情,她走出洗手间,发现卧室的推拉门关着,林大为还在和王胜男交涉,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后者机关枪一样的斥责和埋怨。
她赶紧走到门口,胡乱地拿下那件白色外套披在身上,里面是睡衣睡裤,就这么打开门噔噔噔跑下楼,而卧室里的两个人居然没有发现他们的争论目标跑了出去。
大过年的,别说药店,很多规模不大的饭馆都关门了,也就超市和烟酒店这些吃节日红利的店大门敞开,迎候顾客。
林妙妙找了两个街区,才在靠近情趣用品自动贩售机的档位找到一家半开着门的药房,老板正叼着烟跟几个朋友打麻将,一个个手边放钱,钱上压着烟盒,弄得整个药房乌烟瘴气的,想必是家里人嫌吵,被他们赶到店里娱乐。
她踌躇一阵,在满脸不耐的老板的盯视和麻友的催促下,说出了“验孕纸”三个字。
果然,那老板精神了不少,盯着她上看下看浑身看,对一个十八九岁小姑娘买验孕纸的行为显示出相当浓厚的兴趣,直到林妙妙豁出去,面带薄怒问他有还是没有,没有她去别家了,这才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盒早早孕试纸给她。
林妙妙扫码付款,赶紧拿着东西离开,一路小跑回乡村花园小区。
就这一番折腾,她虚得全身冒汗,心慌气喘腿软,感觉跟做贼一样。
当她打开房门回到家里,林大为和王胜男已经结束争吵,后者屈腿坐在沙发上,满脸不悦,见她从外面回来,用质问的目光盯着她看。
“妙妙,你干什么去了?”
许是担心前妻控制不住情绪,林大为特意走到沙发旁边,将母女二人隔开。
“离家出走!”
她把外套一挂,丢下这句话就扎进洗手间了。
离家出走?
“你听见她说什么了?离家出走,她居然说离家出走!”王胜男的肺都快气炸了,被林大为好容易灭下去的怒火再度点燃,当妈的来了,女儿闹离家出走,什么意思?讨厌她,不愿意跟她一块住呗。
林大为赶紧走过去,把想要起身的她按回沙发上。
“妙妙是故意气你的,你也不想想,离家出走为什么又回来了?”
“哼。”王胜男觉得这话还是蛮有道理的,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没办法,林大为只能继续劝她不要跟女儿生气,孩子正值叛逆期,有些事吧,你逼得越紧,越会引发对抗,教育跟做人做事一样,讲究静水流深和张弛有度。
林妙妙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对外面两个人的谈话不上心,更不关心,她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
拿出揣在兜里的试纸,撕开外包装……
一分钟后。
她看着质控区一深一浅的两道红线,像被定住一样,久久没有动静。
怀孕了。
继邓小琪之后她也怀孕了,他也怀了林跃的孩子。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林大为隔着磨砂玻璃问她怎么了没事吧,这才从呆滞状态恢复,用略带喑哑颤抖的声音回了一句没事,然后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看看上面一条又一条发出去没有得到回应的消息,在输入栏打了一行字。
“我怀孕了,刚刚测的。”
发完还拍了一张试纸的照片过去。
想想还不放心,又打了一行字。
“没有骗你,是真的。”
嘀嘀嘀……
打完这句话,屏幕就开始闪一个空心电池图标,然后电量归零手机自动关机。
不过没关系,反正消息已经发过去了。
她才不管今天是不是大年初一,凭什么邓小琪怀孕了,他就得为了孩子娶邓小琪,那现在她也怀孕了,他是不是也该娶她?
事到如今她也豁出去了,反正他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小腹,感觉很神奇,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也没觉得怎样,现在知道自己怀孕了,居然有一种要当妈的期待感,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是保护欲吗?
这种感觉她形容不出来,总之挺高兴的,本以为邓小琪怀孕,她和林跃的关系到此为止,如今颇有一点柳暗花明的意思,或许……是老天爷可怜她这段日子过得生不如死,重新给了她把关系修复的机会,毕竟怀孕这种事……运气成分还是比较大的。
咚咚咚……
“妙妙?你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
林大为又在敲门,因为她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太长时间了。
林妙妙没有说话,平复一下情绪,走过去打开洗手间的门。
四目相接。
短暂的沉默后,林妙妙瞟了一眼沙发上目光不善的王胜男,径直走到餐厅,拉出面墙的椅子往上一坐,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香。
好香!
她已经很多天没吃出味道了,这一嘴下去,感觉比去五星级饭店吃大餐还要痛快。
既然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那就不能再像前几天一样不吃不喝干耗了,得大吃特吃,尽量补充营养才是。
“你慢一些,好几天没正经吃饭,悠着点。”林大为很高兴,因为心肝儿闺女终于肯好好吃饭了,就眼前这幅吃相……印象里的林喵喵又回来了。
害怕她噎到,当爹的还很贴心地去锅里盛了一碗热乎乎的饺子汤放到旁边。
林妙妙说道:“不怕,我肠胃好。”
这倒是真事。
这丫头不仅能吃,关键怎么吃都不胖,这点不随他,随王家人。
“胜男,我说什么来着?咱家闺女是个乐天派,心理素质远不是同龄人能比,这个随我啊,你看看我……”
“好得随你,差得都是我的,你是这个意思吧?”
“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在我眼里,女儿全身上下都是优点。”
“还都是优点,就刚才……”
王胜男话说到一半,正在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油和醋的丫头抬起头,说了一句话。
“我怀孕了。”
王胜男话说不下去了。
林大为认为自己没有听清,回头看看女儿:“妙妙,你刚才……说什么?”
林妙妙把筷子放下,抹掉嘴角沾的醋,这才故作镇定重复道:“我怀孕了。”
怀孕?
她说她怀孕了。
“你说什么?”
林大为又问了一遍,不过这句话骗自己的意义大于问题本身,而王胜男蹭的一下站起来,满脸狰狞地道:“你说你怀孕了?你说你怀孕了!你和谁怀的?”
林妙妙说道:“没错,我刚才在洗手间就是用试纸测自己怀没怀孕,两条杠,不信你自己去看。”
王胜男带着一股风冲进洗手间,这时没有洁癖了,直接从垃圾篓里翻出试纸条,看着C区和T区一明一暗两道红线,浑身的毛炸成了针。
“胜男,是……她说的是真的吗?”
林大为也跟了进来,没想到被王胜男一把推开,并将验孕纸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林大为,你是怎么看的女儿?”
“……”
这个问题,确实没法回答,因为父亲照看女儿……一般放养的多,更何况他的丧葬服务业务起步没多久,正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和时间。
看到前夫的怂样她愈加烦躁,走过去把餐桌上的碗碟用力一划,乒乓,噼啪,碎瓷片和和饺子掉了一地,唬的林大为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王胜男是个急脾气,但是结婚多年从未像今天发这么大的火。
“我让你吃,你还有脸吃,孩子是谁的?!”
林妙妙也有点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回怼:“你说呢?”
她今天豁出去了,反正只要林跃愿意负责,孩子她就生下来,邓小琪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做。王胜男如果能接受生米成熟饭的现实,那她可以既往不咎,认这个母亲,如果王胜男还是偏执到视孩子的父亲为仇人,那她就不认这个妈,凭什么当妈的能偏执,做女儿的就不能偏执?
你偏执,那我就比你更偏执!
这就是林妙妙大过年的给二人来王炸的出发点。
“不知廉耻的东西,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女儿。”王胜男怒不可遏,活像一只应激的母猫,一个本该以学习为中心的女孩子谈恋爱不说,还怀了孩子,作为母亲能不愤怒吗?更何况那个搞大女儿肚子的男人是她恨不能一刀宰了的小畜生。
她去扯林妙妙的耳朵:“孩子不能留,马上给我打下去。”
堕胎这事儿,她一刻不想耽误。
“别碰我。”林妙妙用力推了她一把,可能是吃了半盘饺子身体有力气了,险些把王胜男推倒。
“我不知廉耻?那你呢?你知廉耻吗?如果你知廉耻,就不会去做有钱人的小三儿。”
“你……”
王胜男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怒目圆睁,身上的丝质外套因为急促的呼吸不断晃动。
江州首富包养中年小三儿的新闻火爆程度并不亚于邓心华母女怀孕,认识她的人都在背地议论,父母也承受不住压力,直接去海南过节了,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小三,因为她跟欧阳健什么都没做,最多关系暧昧,就算最后真得做成男女朋友,那也是彭宇红去世后。
问题是事情曝光后欧阳健这个怂货都不出来解释的,于是她成了网民的集火对象,面对接近妻子将死的富豪的女人,有几个人会把她往好的方面想?那肯定是不吝挖苦,而这一切……都是姓林的搞出来的,不仅让她身败名裂,承受网民的唾骂,林大为把她请回家里疗伤,又要面对女儿被他搞大肚子的现实,她能不情绪崩溃吗?
妹妹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送进精神病院,这账她记到了林跃头上,自己和林大为离婚,这账记到了林跃头上,职业生涯遇挫,这帐记到了林跃头上,被诬陷成欧阳健的小三儿,这账记到了林跃头上,林妙妙为情所困不认真学习,这帐记到了林跃头上,现在更进一步,女儿肚子里有了他的种,那能让林妙妙把孩子生下来吗?
除非她死了,否则没门儿!
“我打死你个不孝女。”
她带着怒气左看右看,寻找可以拿来打人的东西。
便在这时,外面想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林大为以为是楼下神经衰弱的老夫妻嫌他们吵,找上门来,一把拉住王胜男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先看看来人是谁。
“妙妙,开门,是我。”
当男人的声音由门缝里钻进来,三个人全愣住了。
不是楼下的老夫妻,这个声音是……林跃?
可是他不是去非洲过春节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门外?
第2297章 卷末—王胜男篇(二合一)
林妙妙动作很快,在王胜男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走过去一拧一推,房门打开。
不是听岔了,更不是做梦,意中人就在那边。
“你怎么……你不是在非洲吗?”
林跃不由分说,一把将人拉进怀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接你的。”
林妙妙哇得一声哭了起来,这段时间被她吞下肚的委屈全部化作眼泪涌出,对于林跃不回信息,不接电话,家也搬走,秉承分手后不打扰的绝情法则很生气,可是当他在关键时刻出现后,一切的怨怼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因为他前几天的的确确带着邓心华母女去了非洲,绝不可能自己刚给发消息说怀孕了,后脚就出现在江州,唯一的答案就是他送完人又回来了,而且住在距离乡村花园小区不远的地方,那么他为什么不在非洲陪伴父母和邓心华母女,选择独自一人回来这边?最大的可能就是放心不下她。
所以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并不代表他能管住自己的情绪,彻底斩断对她的思念,只是迫于邓心华母女怀了他的孩子,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强行结束和自己的关系,做一个既然决定分手,那就要彻底的男人,因为藕断丝连只能加深彼此的痛苦。
关于这一点……有很多作证,比如她没去参加期末考试,林跃也没去参加期末考试,这几天她除了瘫在床上睡觉就是疯狂地刷手机,在网上查找有关他的消息,以往春节假期去非洲,他都会开直播,分享那边有趣的人和事给大家解闷,如今任凭粉丝如何呼唤,直播间就没开过,而接近春节的时候网上有一则爆料,《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这部古装剧会在大年初三开播,而片尾曲用的是林跃作曲作词,郁可维演唱的《离人愁》。
这歌她在网上找到了。
三生三世?
他说他跟她前世有缘,假话也好,真话也罢,她吃这一套。
歌词里的“今人断了肠,今天各一方,今生与伱相见无望……今人比枯叶瘦花黄……莫把那关外野游,留佳人等候,梦里殇此情高几楼……”这难道不是两个人当下状态的写照吗?
她是文科生,她是对恋爱充满幻想有一颗文艺心的小姑娘,期待的是缠绵悱恻,刻骨铭心的感情,那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人,这样的经历更能撩动她的心弦?
“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再也不想呆在这栋房子里。”
她的哭腔和喊话进一步刺痛了王胜男的神经。
“去哪儿?你哪儿也别想去,姓林的,你这个畜生,敢搞大我女儿的肚子,我跟你拼了。”
门开着,声音传出很远,楼道上下清晰可闻,不过陷入癫狂的王胜男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招来围观,惹人议论,一头扎进厨房,把沾着荠菜和肉末,还没来得及洗刷的菜刀拎在手里,扬起手对准林跃劈头盖脸砍下去。
林大为可是眼睁睁看着林跃把江家班揍得满地找牙的,担心王胜男吃亏,赶紧上去夺刀:“胜男,你别冲动,伤到妙妙怎么办?”
他怕激怒这个最爱哼“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河东狮,不敢说她不是林跃的对手,动粗会吃亏,于是拿女儿当借口。
“她要敢把孩子生下来,我一定砍死她,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杀机涌动的吼叫,狰狞如鬼的脸没有唬住林跃和林妙妙,却把楼下听到争吵上来查看的老两口吓得不轻,换上花褂子过春节的老太太捂着心口窝,赶紧让老伴儿把她扶下楼,大过年的见不得这个。
这下林妙妙彻底失望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林跃逼着王顶男买理财的吗?是林跃在放学的时候挑衅姐妹二人的吗?是林跃让她和林大为离婚的吗?又是林跃教她去给老婆没死的首富前男友当小三儿的吗?都没有吧,明明是王胜男非要占便宜,做一个胜利者而去恶心他,刺激他,结果每次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闹到这般程度,又把矛头对准女儿,好像自己跟林跃谈恋爱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忤逆女。
现在的王胜男,已经不是印象里那个母亲了,以前还能用她在更年期来安慰自己,现在看就是个偏执到疯狂的精神病。
“我已经18岁了,愿意和谁谈恋爱,愿意为谁怀孕是我的自由,以后抚养费我会按月寄给你。”
“你寄生活费?你哪里有钱?”
王胜男一边说一边用力,试图挣脱林大为。
林跃说道:“她是没钱,可我有。”
对于林妙妙,说实话,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哪怕是他这种对女人用情最多三分的老油条,也动了不舍之心,果然,不仅有钱要趁早,谈恋爱也是要趁早的。
这话是对林妙妙的支持,但是在王胜男看来,更像胜利者对失败者的鄙夷与唾弃。
是他把自己的女儿抢走的。
不能让他活着,得宰了他。
宰了这个小畜生。
极端的想法在心头滋生。
“啊……”
她大吼一声,猛一用力,把林大为推开。
后者还想再拦,没成想王胜男被怒火冲昏大脑,横刀一划,林大为躲了一下,可惜慢了,手背处被划破一道口子,挺深,血出出地往外冒。
“爸!”
林妙妙心中一紧,下意识去查父亲伤势,林跃急忙把她往身后一带,拂起餐桌边缘的筷子用力一拍。
咻……
一道黑影电射而出,正中王胜男手腕。
哆!
菜刀落下,刀尖直直插进地板,没入寸许,可见质量有多好,多锋利。
王胜男吃痛后退,林跃却未停手,对着身前盘子碎片踢了一脚,瓶盖大小带点弧度的碎片精准地塞进她的落脚点,足下一滑,人向后倒。
眼见母老虎摔寸了,捂着腰在地板上起不来,林妙妙赶紧跑过去,抓着林大为血流如注的手,急得话都说不利索:“打……打120……林跃……打……”
林大为说道:“放心吧,没伤到要害,把药箱拿出来,先止血。”
“对,药……药箱……药箱在哪儿呢?”
林妙妙满头大汗,嘴里说找药箱,但是大脑一片空白,就只知道急了。
“柜子里。”林大为指着电视下面的柜子说道。
“哦。”她赶紧过去打开柜子,把药箱拿出来,在里面翻找纱布、碘酒、棉签、卫生纸这些东西。
林跃瞟了一眼门口戴着老式鸭舌帽,看得皱眉咧嘴的一楼老头儿,过去把没入地板的菜刀拔出来,又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胡院长吗?我,林跃,上次跟你说得那个事。”
“……”
“对,来拉人吧,乡村花园小区14号楼。”
“……”
“怎么可能不严重?都把她前夫的手划伤了,还扬言劈了亲生闺女。”
“……”
“大过年的晦气?这样,你跟员工说,我出十倍日薪,干不干?”
“……”
“好,我等你。”
林妙妙见他挂断电话,百忙中问了一句:“你刚才给谁打电话?”
“市精神卫生中心的胡院长。”
“精神病院?”
林跃望地上捂着后腰喘粗气的王胜男说道:“你觉得她现在的样子不送精神病院行吗?”
“……”
林妙妙看看亲爹手上的伤,不说话了。
一楼老两口的退休生活十分悠闲,平时没少关注二楼和三楼住户的情况,对于林跃和身边几个女人的关系也有所了解,此时听到他跟林妙妙的对话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林妙妙怀孕就够惊人了,没想到这小子更绝,大年初一就准备给丈母娘送进精神病院,这年礼送的可真别致。
……
林大为是个怂货,电视剧里说起道理摇头晃脑滔滔不绝,但是真遇上难事,基本就是个绣花枕头,在房地产公司做副总的时候面对退房的客户如此,后面做丧葬业务,被张富贵压着服务费不给同样没辙。
好不容易请回来的前妻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迎接他的自然少不了王父王母来电咒骂,他没敢回嘴,林跃用商量的语气问了一句“不住精神病院可以,那就住拘留所,选一个吧。”
两个老家伙就这么挂了电话。
林妙妙不愿意留在乡村花园小区,林大为虽然很想和林跃谈谈孩子的事,但是鉴于年轻人根本不CARE他这个没有主见的准岳父,女儿一心离开这个伤心地,他又不愿意面对林强夫妇,只能把他们送上私人飞机,郁郁寡欢地回到乡村花园小区的房子里,一个人继续过年。
……
没人知道林跃带着邓心华母女在非洲和父母谈了什么,林妙妙怀孕的事也没引爆网络,应该是林大为找了楼下两位老人,把这事儿压下了。
转眼开学,引起众人热议的事件并不是林跃这个天才旷考,而是区教育局一位主任被查牵扯出的泄题案,而其中一个细节就是他曾以五万块的价格将去年期中考试的试题卖给一位教培人员,而这位教培人员意识到情况不对后脚底抹油逃去海外了,不过网上有人爆料,林跃曾经在他服务的教育机构当过美术课助教,俩人关系很好。
那回过头去看看上学期期中考试他得全区第一的事,就很耐人寻味了。
三月,可能是受区教育局官员被查的影响,一模时间往后延迟了一周多。
整个精英中学最近不太平,尤其是高三年级,很多尖子生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上学期还在谷底纠结既生瑜何生亮,学校里有个钱三一已经够让人难受的了,现在又多出一个更为变态的家伙,让小学初中都是各学校的佼佼者的他们还怎么活?
有几个人愿意当陪跑的NPC?谁不想当主角?
然而到了下半学期,顿时拨云见日,形势一片大好。
梁云舒把两个小辫编成一条长马尾,还美美地戴上隐形眼镜,一改往日四眼妹的形象,看起来精神多了。
“我说这次期末考试他直接没考呢,原来是没拿到试题,怕从天上掉下来摔成一滩烂泥太难看,干脆不来了。”
这个他自然不会是钱三一。
韦昕迪在旁边说道:“学校就应该把上学期的期中考试成绩作废。”
另有几人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大家一致认为上学期林跃考741分属于作弊,什么全区状元,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多少尖子生因为那次考试一蹶不振,不说钱三一期末考试居然掉到全校第二,全区第七的程度,亲眼见证“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百分之九九的努力”这句名言破产的梁云舒更是心态崩溃,期末考试直接下滑到全校十几名,就考了640分的样子,接下来三个月如果不能重拾信心并振作起来,基本无缘清北。
事实证明741的高分是作弊得来,那这些信心受损,成绩下滑的学生不就等于被他狠狠摆了一道吗,他们能不恨林跃吗?
孙串出看看林跃的座位,已经空了好久,桌面盖着一层灰,细细算来,他从开学后就没来过学校,却不知道是像梁云舒说得那般,丑事败露不好意思来校,还是被邓心华母女怀孕的事耽误了。
当然,江天昊也一样,春节后田旭去看过了,手脚的伤好了大半,但是心里的伤很难痊愈,因为接下来要面临故意杀人的指控,警方对江奇龙的经济犯罪也在紧锣密鼓地调查中,很明显,林跃并不打算放过江家。
“你们小声点,万一被他听见,以他的脾气,没你们好果子吃。”
他的好心提醒放在这里就是危言警告。
梁云舒等人心里一紧,讪讪地笑了笑,不再用各种问候语发泄对林跃的不满。
人的名树的影,谁也不想做江天昊第二。
有几个人从江天昊这个名字联想到钱三一,仔细看的话,中考状元的状态也比以前好多了,虽然打扮还是那副打扮,手表依旧从表带到表盘光可鉴人,桌上玻璃杯里茶汤清澈,但是背挺得很直,精气神有肉眼可辨的提升。
看来,他也松了一口气啊。
……
高兴自是当然,不过跟班里其他学生不一样,钱三一比较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赌咒发泄、轻哼小曲、走路带风、喜形于色等等表现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这份轻松惬意,他只会在裴音面前表现出来。
“妈,你今天做的海鲜面真好吃。”
餐桌与他之间隔着一个空碗,不仅面吃完了,汤也全进肚里,唯一能够证明那是海鲜面的东西,就是旁边堆成小包的花甲壳。
“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配方没有任何不同,反而觉得今天的花甲有点不新鲜,价格也比平时便宜了不少,怎么会比以前煮得好吃呢?”裴音坐在对面,上身穿一件奶白色圆领小开衫,中间点缀一排金色纽扣,显年轻,又带一点贵妇才有的雍容。
“你是心情好,所以才觉得什么都开胃,什么都好吃吧。”
早上她给儿子准备的是油条豆浆,因为起晚了,没时间去马华路的和顺居,就在小区门口的永和豆浆买了一点,往常钱三一会嫌油的质量不好,只吃一根,带去学校的水杯还得多放一点茶叶清肠刮油,这次不一样,两根全干上又喝了一大碗豆浆,临走也没嘱咐她在杯子里多放茶叶。
所以只有一个词能解释他的反常,那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跟妈说说,是不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钱三一把空碗往里推了推,看向裴音,声音里有一股怎么藏都藏不住的兴奋。
“前两天区教育局一位领导被查的事你听说了吗?”
裴音假做不知,摇摇头等他解释。
一个乐团的女高音,平日里很少跟教育系统的人打交道,他不知道教育口有领导落马实属正常。
第2298章 卷末-其他人篇(二合一)
“据说这位落马领导曾经把去年期中考试的试题泄露给一个教培行业从业者,而这个人和林跃的关系不错,你也知道,上学期期末考试他没参加,现在全校师生都怀疑他是通过作弊手段拿到全区第一的。”
钱三一的皮肤有光,眼里有光,心里也有光,毫无疑问,伴随林跃是假冒伪劣状元郎的传言不断发酵,他找回了身为天之骄子的傲然与自信。
“妈,这开学快一个月了,他还没回校读书,你说他会不会是怕被教育局领导落马的案子牵连进去?”
“或许吧。”
裴音给了他一个没啥营养的答复。
可怜的钱三一,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林跃刻意为之,目的是帮她解决宝贝儿子无心读书的问题,是的,为了满足她,他不惜让自己背负恶名——一个可耻的作弊者。都说他渣,说他烂,但是对她来讲,那个年轻人是一个被光包围的人,璀璨夺目,令人神伤。
记得之前聊起邓心华比她年纪都大还执意要孩子,林跃笑问她想不想给他生孩子。如果没有钱三一,或者钱三一不是这么大了,再小几岁,别说一个,两个她都愿意,可惜……有的事一旦发生,有的人一旦选错,就再也回不去了。
钱三一说道:“你说赵老师也是,好几位同学给他提意见,要他取消林跃上学期期中考试的成绩,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我记得梁云舒等人因受打击成绩严重下滑的时候,他急得嘴上长了好几个包。”
裴音心想你不也是这样吗?
其实很正常,成绩好的学生多是老师家长的心头肉,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道一个“娇生惯养”并不为过,对比那些成绩倒数和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中游生,承受能力普遍差,嫉妒心普遍强,那被日常看不起的林渣反超,心态肯定会崩,这也是江奇龙相信江天昊是因为不爽林跃无心学习的鬼话的逻辑。
至于取消林跃上学期期中考试成绩的操作,除了泄愤没有任何意义,在钱守中被气死,江家团灭,首富跌了个大跟头这一系列事件后,赵荣宝等人要敢应下来,那可真是老虎嘴里拔牙,自寻死路。
“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你得好好努力了。”
“放心吧,妈。”
钱三一又回到当初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状态:“我去学校了。”
“这么早?”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想去图书馆看会儿书。”
眼见他要把空碗拿去厨房,裴音制止道:“你别动,我来吧。”
钱三一也不矫情,拎起丢在沙发上的书包,走到玄关换上那双耐克旅游鞋,刚要开门离开,忽然回头说道:“妈,你最近用的这香水特别好闻,哪儿买的?”
“啊?”
正在收拾餐桌上的空碗的裴音愣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就……前两天一个同学的家长送的,好闻吧?我也觉得好闻。”
又见好心的学生家长。
“……”
“还有事吗?”
“哦,没事了。”钱三一把钥匙往兜里一揣,推门离开,手抓着搭在右肩上的书包,噔噔噔快步下楼。
他并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骑着山地车去了一趟前面的乡村花园小区,在14号楼下偏头盯着二楼看了一会儿,直到一楼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注意到他的存在,放下浇水壶,戴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仔细打量,他这才一踩踏板,骑车离开。
刚才之所以问关于香水的问题,是因为有点熟悉,年前林大为喊他去做林妙妙的思想工作,曾在她的房间嗅到过类似的气味,那股淡淡的清香比他知道的任何空气清新剂都要好闻,似乎还有安神清心的妙用,总之多嗅两下如同刚刚冲过凉般舒爽。
提起林妙妙,大家都在关注林跃和邓小琪,少有人注意这个前广播站播音员同样已经一个月没有出现在学校,他很担心,前两天上去敲了敲林家的门,发现没有人在,问了下一楼出门必戴鸭舌帽的老头儿,答搬走了,去哪儿没说,不知道。
他认为是邓心华母女怀孕的事导致林妙妙心态崩了,林大为不得不选择搬走,换一个生活环境。他更担心林妙妙转学走了,可要说为这事儿去问唐元明,又拉不下脸。
唉……
他不明白,那种人有什么好,为什么就跟戒不掉的毒瘾一样让她百般折磨自己。
更遗憾的是,在这件事上他什么都做不了。
山地车快速掠过,后轮的风带起路边枯叶,打着旋飞上天空,光滑的路墩儿上有一只小脚并拢,优雅蹲坐的狸花猫,视线随着它的飞舞上下起伏。
……
三个月一晃而过。
每年的六月份都会掀起一波舆论热潮,无外乎今年的高考状元考了多少分,哪家高中排名升了,哪家高中排名降了,一本率是多少,本科率又是多少,今年全市第一的桂冠花落谁家。
谢维州心情不好这是一定的,因为全国状元没盼到,精英中学今年的本科升学率反而降了不少,这一切似乎归结于林跃的作弊行为,但是因为中间的教培从业者出国了,事情死无对证,谁也不能明着埋怨林跃,而且他们也不敢说,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这个哑巴亏。
甚至于……他们连讨论这件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江家父子判了,一个因为财务造假被判入狱四年零九个月,一个因为故意杀人未遂被判两年零八个月,都说当爹的夺了儿子的气运,判得轻了,江天昊的两年半有点重,一年多其实就好,毕竟他才十八岁,如果没有减刑,出来都二十一了,十九岁和二十一岁,看起来就差两年,但这两年可是人生最重要的两年。
所以从结果看,林跃应该是搞了点小动作,故意废掉江天昊,没成想,这件事连带着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7月。
钱三一收到了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本来以他的高考成绩是可以报清华的,但是要进物理系有点难,再考虑到钱守中亡故,钱钰琨跟钱家断绝关系,全部精力都给了安丽丽和刚出生的儿子,家里只剩董霞一个人,便退而求其次,选了个离家近的好大学,这样每逢周末节假日可以非常方便地回江州看望奶奶和母亲。
而她心心念念的林妙妙,据说是没有参加高考,和邓小琪一样,没人知道她们在哪儿,就连林跃也只在针对江天昊故意杀人未遂案开庭的时候露了一面便没了消息。
他用了一个暑假找林妙妙,可惜一无所获,只在市精神卫生中心看到了同病相怜的王家姐妹,一个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跳广场舞,一个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找人,跟那些精神病人说咱们组个排球队吧,来年参加市里的排球比赛,让那些自诩健康的人尝尝咱们的厉害。
这很王胜男。
要说巧也是真巧,他还碰到了一个大夏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口罩男,在看到王胜男穿着病号服高谈阔论自己带的学生拿过市里什么奖项的样子后说了一句“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失望。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口罩男并非林大为,他尝试问对方认识王胜男吗?以求找到林妙妙的线索,那人根本没有搭理他,直接转身走了。
……
三个月后。
金秋十月,阴雨连绵。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秋雨只会让正在收成的农民指天骂娘,而大学校园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新生入学季,一张张带着懵懂与期待的脸走在校园内外,阔别高中的他们仿佛掀开人生的新篇章,独立、恋爱、更加宽泛的自由,呼吸着这些令人着魔的美好,青春正当时。
一株叶尖缀着水珠的梧桐树下,不再是一身制式校服,穿着有TFBOY头像印花黑T恤和破洞牛仔裤的韦昕迪指着雨一结束就跑出来打篮球的男生眉飞色舞地道:“快看,快看,这个学长好帅,那么远的三分球都能投进。”
三分球吗?
这不仅让梁云舒想起偃旗息鼓快一年的那个林大麻烦在精英中学与霍奇中学的篮球对抗赛上的表现,如果三分球能按距离加分,他一个人可以横扫NBA。
想到这里,她感觉有些不爽,摇摇头,晃掉脑子里的念头,拽着一张花痴脸的韦昕迪往前边综合楼走。
“行了,别看了,辅导员喊我们过去呢。”
梁云舒是实验班万年老二,高三上学期的时候,赵荣宝对她的要求是冲击清北,确保浙大、南大、复旦、武大这样的头部名校,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和韦昕迪一起进入江大,虽然江大也是211里的一员,但是排名中游,绝对没有办法和南大、武大、浙大等相比,平心而论,落差有点大。
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一是因为梁云舒高考发挥不力,就考了617分,虽说强报西安交大、川大、同济这个梯队的大学也能上,但是专业选择上就有很大的局限性了,如果退而求其次选择江大,基本上所有专业任她挑选,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嘛。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别看江大在211里排名不高,但是大气科学类专业绝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这些年来为社会输送了许多气象研究领域的人才,至于她为什么要学气象学,还得从父亲的死说起,她读初中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去山上拉煤,天气预报说当日天气阴转小雨,结果去了以后,小雨变成了暴雨,不仅如此,还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山体滑坡,她的父亲躲避不及被埋在下面就这么走了。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天气预报不准确害了她的父亲,于是便有了上大学读气象学的目标,算是以慰父亲在天之灵吧,同时也能为避免类似情况发生尽一份绵薄之力。
“唉,我就是打酱油,陪跑的。”
拐进综合楼,上楼梯的过程中韦昕迪小声嘟囔道:“放心吧,以你的成绩申请奖学金一定没问题。”
“你以为全额奖学金那么好申请的,不是单看成绩发放,而且整个大一也不是就我一个人成绩还好。”
梁云舒的手在运动裤的裤缝处抹了抹,感觉有点紧张,因为读初中的时候家里没了顶梁柱,只能靠她妈一个人的工资撑着,高中时学校免学费和住宿费家里的财务状况都捉襟见肘,如今进入大学,一年几千的学费外加每个月的生活费全压在她妈身上,可想而知有多难,作为女儿,她当然要尽可能地减轻母亲的负担,那么申请奖学金就成了一件相当迫切的事。
韦昕迪倒是很放松,直接伸出小拳头叩了叩办公室的门。
咚咚咚……
“进。”
韦昕迪推开门走进去,看着对面带黑框眼镜,头发足有三天没洗,整天也不知道忙些什么的中年男子说道:“张老师,你叫我们?”
第一次见面,她就对这个四十岁了还在干辅导员的男人下了不求上进的定义,事实证明的确如此,有的人不修边幅叫颓废美,张迪的不修边幅就是邋遢。
“我一会儿还有事,咱们长话短说。”张迪拿出眼镜布擦擦那副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的近视镜:“前两天你们不是问奖学金的事吗?咱们学校今年招收了一些外国留学生,多数中文基础不好,课堂交流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学以致用了,现在每个班级的辅导员都被安排了招募志愿者的任务,来帮助生活和学习中遇到困难的留学生,平时也好相互交流,学习彼此的语言文化,沟通建立积极良好的朋友关系,如果你们愿意去做志愿者,利用课余时间为咱们学校的教育事业发光发热,国家级的奖学金不敢保证,省市级的问题不大,而且你们想保研的话,这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参考,怎么样?有没有想法?”
第2299章 人生赢家(二合一)
梁云舒和韦昕迪对望一眼,直觉告诉她们这是大好事,能跟外国留学生交流互助,拓展文化视野,有省市级奖学金和保研名额拿,这还需要想吗?
张迪见二人点头,粗而短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不再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有这种好事,张老师你会犹豫吗?”韦昕迪那真是一点都不怕他,高中的时候父母恨不能全方位无死角监控生活,赵荣宝也天天拿找家长威胁他们好好学习,现在进了大学,父母放养了,老师这边你只要不挂科,谁会管你,而且张迪虽然没上进心,却也没架子,整天乐呵呵的脾气贼好,要不然也不能在辅导员这个岗位一干十几年,是全校出了名的老好人。
张迪笑着起身:“行,既然你们决定了,也省得我再去问其他人的意见,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一见你们的搭档。”
说完带着两个人往外面走去。
梁云舒和韦昕迪美滋滋地跟上。
这期间梁云舒算了一笔账,省市级奖学金起码有5000快,可以拿来抵消学费,以她的成绩,只要和老师搞好关系,就算拿不到学校的一等和二等奖学金,那三等奖学金没问题吧,2000块到手,两个月食宿费无忧,如果再找个时间要求不高的兼职,一年下来能给妈妈降低至少一半财政压力。
两个人随着张迪来到活动中心,还没等走进乒乓球室,就听到一阵啪嗒啪嗒打乒乓球的声音,又往前走了两步,透过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把头发扎成朝天辫的黑人在跟一个背对她们,穿纯白T恤的年轻人对战,看得出来,黑人有些不服气,拿球不开,只是摇头晃脑,耸肩踮脚,似乎这样运动几下可以激发身体活力,战胜他的对手。
韦昕迪认为这个黑人八成就是她们要帮助的对象了,就是不知道来自哪个国家。
正想着,张迪推开房门走进去,拍拍手,喊了一声“停”。
朝天辫黑人冲他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感觉他去给黑人牙膏做广告比艾尔乔逊合适。
“嗨,猛男,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学校为你推荐的学习伙伴。”
猛男?
朝天辫黑人叫猛男?
是张迪给他起的外号,还是黑人的中文名?这个名字怎么说呢?
韦昕迪想起最近网上很火的一个词“太艹了!”
然而出乎她跟梁云舒意料的是,朝天辫黑人没有动,只是笑着挥挥手,露出腕部下方纹的楷书“忍”字,一副二十年前城乡结合部杀马特青年造型。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是用“意外”能来描述的了。
只见穿纯白T恤的男生回过头:“张老师,你动作可够快的。”
因为从后面看,他是典型的黄皮肤中国人,最多背影有点熟悉,而朝天辫黑人的造型相比之下更有特点,梁云舒和韦昕迪的注意力都放在后者身上,如今听到这个声音,看到那张脸,俩人的表情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怎么是你?”
对于这个人,梁云舒不说化成灰都能认得,那也绝对是在讨厌的人里能排前三,甚至于高考发挥失常,也被归咎于他在高三上学期期中考试作弊的后续影响。
“林跃!”
韦昕迪叫出了他的名字,只是对比梁云舒,脸上的愤恨少一点,惊讶多一点,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他不是没参加高考吗?怎么会出现在江大?
“咦,你们认识?”
张迪在脸上写了一个“意外”,但是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两个字更像是装的。
这让韦昕迪意识到他才是辅导员嘴里的“猛男”,而那边的黑人……鬼知道是谁。
“猛什么男,张迪,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他明明就是林跃!精英中学的第一刺儿头,去年火遍全网的林大麻烦。”
这里是江州大学,张迪是江大的辅导员,她不信他认不出来。
林跃把手柄磨出包浆的乒乓球拍放到一边:“张老师,可以请你做个完整的介绍吗?”
“这……”
张迪面有难色。
这一幕看得梁云舒和韦昕迪紧皱眉头。
“算了,我自己来吧。”林跃背靠乒乓球桌,用玩味的语气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跃·林·蒙南·霍夫·马拉维加纳,来自莫桑比克马普托省。猛男通蒙南,是同学们给我起的外号,当地人的部落语和南非荷兰语有点像,蒙南是矿山的意思,代表我拥有的财富,霍夫属于头衔,酋长,而马拉维加纳是我所在的部落名。林跃这个名字嘛……因为我是作为莫桑比克留学生的身份来江大进修,严格意义上讲,只有我在这边的亲朋好友能叫。”
张迪听得眉毛直跳,得亏这小子不是他带,学校方面有专人负责,不然脾气再好也能被他气死。
莫桑比克。
矿山。
酋长。
部落。
留学生。
什么意思?
这家伙变成非洲人了?
梁云舒怒道:“你都移民了还回来干什么?”
林跃用一种看蠢货一样的目光看着她,不移民国内法律会让你娶多个媳妇儿吗。
韦昕迪也恨恨地道:“吃里扒外!”
林跃也不动怒,瞄了一眼后面的朝天辫黑人:“拉拉夫,能来江大留学,对你来说最困难的一点是什么?”
拉拉夫用他蹩脚的中文说道:“我想是……中文水平三级考试吧,我的天……我在马普托高中学习的所有课……课程加起来……都没这个难。”
“听见没有?HSK三级,什么概念呢,掌握600个常用词语就行,你们坐在高中的教室里,头悬梁锥刺股,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拼命地背单词,练听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好不容易才考进双一流,人家只用几个月,80课时,就拿到了江大的入场券。哦,忘了问,你来当志愿者是为申请奖学金和保研方便吧,一年多少钱?够一万吗?知道江大给我们的待遇是什么吗?不仅专业任选,不收学费,食宿方面安排公寓式单间,每个月还有8000-10000不等的生活补助。”他一本正经,甚至可以说相当严肃地讲话,但是对于韦昕迪和梁云舒来讲,却比最恶毒的嘲讽,最犀利讽刺还要伤人。
“你看,光顾着叙旧了,还没给你们介绍,拉拉夫,纳西戈部落酋长的儿子,本来他可以去北师大拿更高的奖学金的,但是因为跟我关系不错,就随我来了这里。”
不带这么往人伤口撒盐的。
韦昕迪知道梁云舒学习多么用功,多么刻苦,废了那么大力,绕了那么大圈,居然跟这个可耻的作弊者站到了一条起跑线。
“云舒,走……”
她抓住梁云舒的手就往外走,转身的时候旅游鞋磨得地面吱吱作响,可见用得力气不小。
“走哪儿去?你们不是答应了张老师,要做帮扶我适应这边生活的志愿者吗?”
“你个王八蛋需要我们帮吗?”
韦昕迪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
“怎么不需要帮,既然我也是留学生,学校不得一视同仁?你看你们要是当别的留学生的帮扶者,出去吃个饭,老板问要不要加葱花,吃不吃香菜,你得给那些不懂国内饮食习惯的留学生介绍什么叫葱花,什么是香菜吧?我这儿就容易多了,只需要你们跑一趟饭店给我买回来就好,起码省了解释什么是香菜,什么是葱花的功夫。”
意思是好意思,话也是好话,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好像老板找保姆一样。
梁云舒忍着怒气说道:“我们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羞辱我们?”
“别跟他废话,快走。”
韦昕迪一面使劲拽她一面说道:“当不当志愿者是我们的自由,你难道还能强迫我们不成?”
“当然不能强迫你们,但我会和大使馆反映这个问题,谈一谈留学过程中受到的人种歧视问题,哦,黑人留学生你们就愿意帮,同样肤色的留学生就遭嫌弃?那你们觉得学校收到投诉后会怎么处理?”林跃把滚到身后的乒乓球接在手里,一下一下抛着玩儿:“奖学金?保研?还会有你们的份吗?大学?呵,谁告诉你们大学生活充满美好的?那些坐办公室搞行政的老师会在你们步入社会前先给你们上一课。梁云舒,想想你那个在烈日炎炎下口干舌燥招揽顾客的妈,好不容易天凉快些了,客流量也多了,又要被城管赶得像躲猫的老鼠一样到处乱窜,我都不忍心看,要不是念在曾经同学一场的份上,你愿意当这个志愿者,我还不愿意收呢。”
“张老师,你看他。”
韦昕迪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张迪。
“这我能有什么办法。”
张迪圆圆的眼睛眨啊眨,看起来比她还要无助。
这小子在精英中学的时候能拿捏住谢校长,那在江大一样拿捏涂校长,刚才他做自我介绍时怎么说的?部落酋长,这要是找到大使馆聊聊的话,那是一定要给个正式答复的。
唉,也不知道这两名女生是怎么得罪他了,要追到大学里来报复。
“云舒,走,走啊。”
她见辅导员不管,拉着闺蜜的手要走,谁知道梁云舒一动不动,面露沉吟,似在犹豫。
“难不成你真想给他当佣人?”
梁云舒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望林跃说道:“你赢了,我做。”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跃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把那个带着体温的乒乓球塞进她的手里:“请帮我把球和拍放回原位,谢谢。”
拉拉夫也用他带着鼻音的中文说了句谢谢,放下球拍,跟着林跃走了。
张迪摇摇头,看着向现实低头的梁云舒,有种拉皮条的负罪感,为掩饰尴尬,丢下一句“我得去宿管科一趟,有什么困难给我打电话”就走了。
韦昕迪看着梁云舒听话地拿起林跃用过的球和球拍往架子上放,气得过去把人拉住,还把她手里的东西打到地上。
“你真要给他做佣人啊?”
“……”
梁云舒不说话,弯腰去捡。
韦昕迪受不了她不成器的样子,抱住她的两个肩膀使劲晃了好几下:“你是不是中邪了?”
梁云舒推开她,把球和球拍捡起来,还用手搓了搓,擦掉上面的沾染的灰尘,比以专业著称的菲佣更像一个合格的仆人。
“昕迪,你还没意识到吗?我们高三的时候说了他那么多坏话,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你是说……他……他在报复我们?”
“你没听他说吗?拉拉夫的中文水平能上北师大,他呢?清华北大也很容易吧,可他为什么要来江大?”梁云舒把架子上乱放的乒乓球拍码好,乒乓球放进箱子里,正色道:“如果我们拒绝,以后绝对会更惨,我妈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让她的生活变得更加困难,所以我妥协了,你……好自为之吧。”
做为林跃吩咐的活儿,她走了。
韦昕迪在乒乓球室里站了足有十五分钟,她接受不了给他呼来喝去的设定,却又非常清楚被那个人盯上的后果。
……
傍晚时分。
学校后面的黄家巷人头攒动,大大小小的苍蝇馆子里坐满了出来打牙祭的学生,只是从门外走过就能闻到一股燥人的油烟味。江大食堂的菜挺便宜的,小吃的花样也不少,但是时间久了也会腻,对于江大的学生,无论是同寝室的哥们儿出来喝一杯,还是追求八块钱的麻辣烫,这里都是不二之选。
韦昕迪拎着一个装着半斤“晴王”的塑料袋从黄家巷出来,这是她给梁云舒带的水果,经过三个小时的天人交战,她最终选择了妥协。
江天昊被判了两年多,目标清北的钱三一上了复旦,邓小琪怀孕,林妙妙的妈妈和小姨全进了精神病院,她不敢赌,那就只能自己种的苦果哭着也得吞下去。
你说当初那么嘴碎干什么……
想想以前的事,她蛮后悔的。
第2300章 回归(二合一)
嘘……
伴着交通协管员的吹哨声,前面路口的电瓶车大军蜂拥而过,每次看到眼前一幕,韦昕迪就紧张的要死,总觉得如果自己也是其中一员,那还不天天跟人撞车?很奇怪这些人是怎么练出来的。
也就在这个当口,她眼角余光扫过对街人行道,触及绝味鸭脖店外几张面孔,不由打了个哆嗦。
那是……
她不等红灯过路口了,在电瓶车大军的掩护下一溜小跑赶到马路另一边,躲在一排共享单车后面往前看。
没错,是她,邓小琪!
不仅邓小琪,还有她妈邓心华,另有一人年纪比较大,应该是保姆,三人面前各有一辆婴儿车。
邓心华没怎么变,邓小琪的穿着打扮比以前成熟好多,不再是以前的甜美系连衣裙,今年也就21岁吧,穿了一件大红色灯笼袖韩版连衣裙,下面是雪白的大长腿和高跟鞋,头发烫了大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贵妇气。
林跃就站在对面,跟邓心华说着什么,旁边的女儿还很贤惠地从包里抽出一片纸巾,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
那个跟他关系不错的朝天辫黑人也在,怀里横抱着一个三四月龄的婴儿,不时用黑黝黝的手指点点小家伙的鼻子,哈哈笑两声,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邓小琪母女真把孩子生下来了!而且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
这时一辆丰田埃尔法由她身边经过,速度不快,她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关心,哪里知道车子驶出三米左右突然停住,随着车窗落下,一个女人向她看来。
“韦昕迪?”
她闻言转头,仔细一看,只觉脑子轰隆一下。
林妙妙。
没错,是林妙妙,不过对比印象里的样子,脸颊丰满了些,似乎怎么吃也不长肉的女孩儿终于变胖了。
“林……林妙妙?”
“你藏在共享单车后面干什么?过来啊。”
韦昕迪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透过车窗打量快一年没见的高中同学。
林妙妙上身穿着一件有蓝白条纹的无袖圆领T恤,下面是青灰色半身裙,才一年不见就褪去了稚嫩和青涩,搭配清爽的丸子头,一副带有浓浓文艺气息的邻家小姐姐模样。
其实她什么打扮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怀里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你……这孩子……”
“孩子刚满月,约了医生做新生儿检查。”
“我是说这孩子……谁的?”
“你说呢?”
发出反问的不是林妙妙,声音来自身后,韦昕迪回头一看,只见林跃一行人走过来,邓小琪还跟她微笑挥手,毕竟曾是一间宿舍的舍友。
“这孩子是你的,那她……他们呢?”
她无心同邓小琪叙旧,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林跃语带调侃:“作为一个拥有江山的人,那不得多生几个吗?”
韦昕迪:“……”
韦昕迪:“!!!!”
怪不得林妙妙消失了整整一年,原来和邓小琪一样去生孩子了,问题是曾经的闺蜜共侍一夫?
好吧,非洲酋长的话……打扰了。
林跃打开车门,先把邓小琪让进去,然后是自己,并迅速关上车门,冲站在车外的拉拉夫说道:“我先陪妙妙去医院,你们看好孩子,孟老板十分钟内会来接你们去饭店。”
“放心吧,有我在,一切OK。”拉拉夫的中文还是那么蹩脚,这标准的非洲腔惹得路口巡逻的警车里的警察都在笑他。
韦昕迪觉得,他应该不是和林跃关系不错才放弃北师大选择江大,而是为了巴结讨好林跃,能让一位酋长的儿子做到这种程度,说是有江山给后代继承,或许……可能……是真的吧。
张老师叫林跃猛男,而猛男在马拉维加纳部落是矿山的意思,那么一座矿山也是矿山,十座矿山也是矿山。
“昕迪,听说你和梁云舒都在江大,过几天出了月子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林妙妙带着一丝歉意说道,也不知道是因为当妈的缘故,还是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性格有了一些改变,少了一些大咧咧,多了一点温婉与优雅。
“好……好……”
韦昕迪能怎么说?告诉她往后三年你老公会尽情使唤我们,我们才不要跟你一起吃饭呢?
“那再见。”
她挥手告别,车子驶出三米后才缓缓关窗。
拉拉夫目送车子离开,帮着邓心华和保姆把婴儿车推到人行道里面,等待孟老板接他们去饭店。
娶了两个女同学当老婆,一个校花,一个喜欢他喜欢得死去活来的广播站才女,再加一个校花养母,生了四个孩子,名校任选还得倒给他钱,非洲有田地,国内有传奇,这TMD妥妥的人生赢家。
“啊,尿布来了,啊,尿布来了。”
一个比公鸭嗓还刺耳的声音从天而降,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抬头一看,就见天空落下一只红毛绿嘴鹦哥儿,爪子上提了个比它还大的塑料袋,从外包装看确实是尿不湿。
“这……不叫尿布,跟我学,纸……ZHI纸三声,尿……NIAO尿四声,裤……KU裤四声。”拉拉夫自己的中文还是个半吊子,现在居然教鹦鹉说汉语。
“啊,少废话,赶紧换,啊,赶紧换。”
鹦鹉的反应看得路人啧啧称奇,还有人拿出手机给拉拉夫拍照。
一下子三个孩子,出门发现没带够纸尿裤这种事实属正常。
韦昕迪脑海的想法才过一半,猛然发现蓄着朝天辫,人前一副潮男范儿的拉拉夫已经轻车熟路地换好尿布,小家伙蹬腿摆手,咯咯地笑了两声,似乎习惯了黑人伺候他。
果然,这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猜测,纳西戈部落酋长的儿子是来给林跃当跟班的。
……
《少年派》世界敲响属于2018年的钟声的时候,林跃也回到了现实的家里。
晨曦刺破地平线,拂晓的光落在阳台,洒下一片诱人的黄,江海市的五月能有这样的大晴天,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很好的,起码晾在阳台的衣服能够干的快一点,因为稀稀拉拉下了一周的雨所生的抑郁也获得缓解。
林跃从电脑椅起来,走到阳台边打开推拉门,迎着微微冒头的朝阳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精神了一点。
回来了……
但是与之前离开影视世界不一样,这次并未有太多的不舍,因为他想回去随时都能回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在马来西亚黑吃黑搞到的上亿财富会以外资的方式进入国内。
里的侠士为什么热衷于劫富济贫,其实很简单,能赚大钱还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啪。
他背风点烟,深吸一口,仰头吐出滚滚青雾。
楼下传来老人的寒暄,哪怕今天是周末,这些退休人员还是该跳广场舞跳广场舞,该打太极拳打太极拳,如果撇开关于下一代的事,他们的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轮回。
叮叮当当……
熟悉的铃声绕过楼角,不用想也知道来自袁珊珊的自行车。
马上就是高考了,希望她能考上一个心仪的学校吧。
说起来最近一个月,她给他发微信汇报学习进度的频率降了不少,应该是学业太重,每天太累,减少发信息的频率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嘘……
抽完烟,林跃把烟蒂按进谭晓光送给他的有着长钥状紫红叶片,名唤“初恋”的多肉植物的花盆里,转身回到屋里。
又到了检视任务收获的时候。
在床尾坐好,他稍微调整一下呼吸,唤出系统菜单,下拉至任务列表。
光标闪烁几次,一行字符出现。
“宿主已由《少年派》的世界回归,现在评定任务完成度。”
任务:【只认衣冠不认人】。
主线任务: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已完成)。
任务难度:普通。
失败惩罚:无。
任务时限:2014年-2017年。
任务完成度:完美。
完美?
看到这个评级,林跃其实挺意外的,因为他有动过让裴音也怀孕的心思,但是一个吧,对方态度坚决,或者说相当为难,二来这孩子一窝蜂生了也稀罕不过来,跟这个亲近,那个吃醋,为这个用心一点,那个讲你不爱他,这也是为人父母挺难处理的一件事,所以就想着等等好了,反正以后就有钱了,随时都可以用漫游功能回去,不妨等钱三一毕业后有了自立的本事,那时站在裴音的立场上就好处理多了。
本来这事儿可以跟母女同时怀孕的消息一样成为热点事件,但是他没这么做,跟主线任务要求搞事情的内容不搭,评级的话应该良好才对,完美……
反正事到如今他也没搞懂系统的评级标准,简直跟小孩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现在发放任务奖励。”
和以前一样,系统没有回应他的疑问,继续下面的步骤。
主线任务奖励:随身空间升级,2点技能强化点。
随身空间容量提升中……
叮……
随身空间升级完毕,获得【2550cmX1000cmX710cm】随身空间。
长25米半,宽10米,高7米1的空间?
这就有点大别野的意思了,有花园有车库有露台,之前【1850cmX720cmX500cm】确实有点小。
“2技能强化点已发放,请至技能页面查收。”
《少年派》世界就一个主线任务,奖励为升级系统空间+2点技能强化点,跟有的世界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奖励加到一块儿一样多,在不让自己吃亏这一点上,系统还是很讲良心的。
“现在发放隐藏奖励。”
称号【繁育宗师】。
呃。
【繁育标兵】-【繁育高手】-【繁育大师】-【繁育宗师】?
上面还有吗?【繁育王者】?还是【繁育霸主】?【繁育天尊】?
这系统还真有意思,就搁让他生孩子这事儿上使劲,以后那些网民也别给自己起外号叫什么林怼怼、林大麻烦、林跑跑了,诸天爸爸林跃不是更加响当当?
“奖励发放完毕,控制权已释放。”
字符闪过,界面恢复,林跃可以手动操作了。
他先去看了隐藏奖励【繁育宗师】称号所赋予的能力-可以设定胎儿性别及数量。
换句话说,他可以决定自己的女人生几个,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也就是说,别人小夫妻怀孕生男生女是否双胞胎带有一部分运气属性,他这儿完全由主观意识决定。
那么问题来了,比【繁育宗师】更高的称号,会具有什么样的效果?这个可以期待下。
搞定隐藏奖励,他将注意力转入技能栏。
【我是演技派LV4】。
【钢铁膀胱LV2】。
【动物之友LV3】。
【泰拳LV3】。
【过目不忘LV3】。
【讨价还价LV4】。
【师奶杀手LV3】。
【潜行LV3】。
【光合作用LV2】。
【左右半球LV5】-【复眼】。
【嘲讽LV1】。
【变色龙LV5】。
【催眠术LV5】-【梦靥】。
【黑客LV3】。
【双倍收获LV2】。
【嗅觉动物LV4】。
【超级汗腺LV3】。
【夜魔人LV1】。
【骑乘LV1】。
【妙手回春LV4】。
【魔术手LV2】。
当前剩余技能强化点:2。
上次的6点技能强化点都花到了【变色龙LV5】上,这一次的2点技能强化点实在没啥好的选择,便熄了升级技能的打算,关闭技能栏,转入人物属性栏。
姓名:林跃。
种族:人类。
力量47。
体质41。
敏捷36。
智力35。
精神35。
当前未分配属性点3。
《少年派》世界,他在非洲的时候去埃博拉病毒爆发区当过志愿者,为了强化自己的免疫力和学习能力,曾给体质加了5点,敏捷加了3点,智力加了2点,把之前攒的属性点全花光了,所以这次任务结束,就只剩刚刚给的普通难度任务奖励了。
跟技能强化点一样,他没有着急分配属性点,将注意力由系统空间转出,至此,回归三连结束。
还行……
以后苏晗喜欢男孩儿就让她生男孩儿,她喜欢女孩儿就让她生女孩儿,如果她不嫌累,羡慕别人的双胞胎,那就来个一炮双响,至于三胞胎,算了,诸天世界做爸爸已经够累了,就别为难自己了。
第2301章 终章
想到这里,林跃瞄了一眼墙头沾了薄薄一层灰尘的霸王牌石英钟,发现差10分钟才到7点,想着时间还早,不如睡一会儿再考虑接下来的事,便往床上一躺,拉过去年在HK带回来的乳胶枕垫在脑后闭目养神。
当时去商场闲逛,苏晗看内地旅游团的人买,她也跟风掏钱,让服务员拿六个,父母加她三个,林跃和老家爹妈三个,他很无语,好说歹说才答应减俩,最后买了四个回来,过关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图便宜和质量好你多买几套化妆品或者苹果手机、平板电脑什么的也好,买这个……重量不轻还占地方,但是现在看来,大老远的扛回来也不算亏,起码生活在像江海市这种每年从梅雨里泡过来的城市,可以少受点螨虫的苦。
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他沉沉地睡过去。
……
当天下午。
在家里宅了几个月的人撒欢似地满世界跑,苏小迪爱心宠物医院这几天也是宠来宠往,没办法,那段特殊时期积累了不少病患,打预防针的,治慢性病的,需要除螨的,补钙的,总之一天忙到晚,很难有闲暇顾及其他。
苏晗有点内疚,这个月多给周琳工钱的话每天都要重复一遍,听得她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这丫头也不是矫情的人,会开玩笑说工钱不要都行,不过作为交换,她要当股东,没成想苏晗还当真了,说帮她问问林跃,毕竟宠物诊所的钱90%以上是他出的。
好容易把一个女儿嫁到海外,养了条吉娃娃当儿子宠的圆脸老太太送走,看着空空的等候区,周琳长松一口气,一边拿出手机刷短视频,一边吐槽林跃不心疼女朋友,又不是不知道最近诊所业务多,也不过来帮忙,有他镇着,那些宠物可比就她们俩在的时候听话多了。
苏晗当然要为男朋友开脱,讲他也有自己的事,不能万事依赖他,试问哪一个有上进心的男人会围着女朋友转?
周琳摘掉口罩,露出后面好看的鼻子和匀称的小嘴,故作平静地道:“他带你见过父母,如果不是特殊时期,订婚宴都吃完了,还女朋友呢……应该是未婚妻。”
“咦。”
说完这句话,不等苏晗回应,她拿着手机凑过去。
“明宫风云不拍了。”
明宫风云?
苏晗稍作思考,记起是林跃的前女友顾影要演的剧。
“不是说才拍了进度的四分之一吗?导演没了就不拍了?”
前几天涂一白被发现死于马来西亚,这个人就是《明宫风云》的导演,对剧组说没影响是假的,但是考虑到制片方投入那么多资金,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换导演也得硬着头皮拍下去,起码得收回成本吧。
“制片人也找不到了,上面说失踪超过36个小时,警察已经立案。”
苏晗摇了摇头:“可惜,我还想等剧上映好好看看呢。”
周琳知道她是要看顾影演得怎么样,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是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来找林跃,又怎么可能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哦,对,还有这个……你看。”
她划了一下手机屏幕。
“暗网有人以20个比特币的报价对外出售沙千里与内地多家影视公司的资金和业务往来情况,为了印证内容的真实性,还将某80花樊姓明星与剧组签订的阴阳合同公诸于众,根据业内人士估算,如果查实,单就补税这一项,起码要1亿2千万。”
“暗网?暗网是什么?”
“你别管暗网是什么了,我记得一枚比特币价值四五万人民币,20个比特币,那就是近百万了。”
“真有人买吗?”
“就看这位樊姓明星的事儿是真是假了,如果是真的,绝对有人买,现在的问题是,这里面涉及了多少家公司,又会牵扯到哪些明星,你就看着吧,这次影视圈是要地震了。”
苏晗叹了口气,她不像周琳那么八卦,感觉娱乐圈那些明星离自己相当遥远,谁谁谁被查,谁谁谁要补多少税,谁谁谁要判几年,说一点兴趣没有也不尽然,但是并不期待。
“都在呢。”
这时门口传来的男声打断两个人的交谈,周琳抬头一看,发现是个30多岁,国字脸,厚嘴唇的男子,好像……之前来过这里,应该是林跃的朋友吧。
“你是……薛超吧?”很明显,苏晗的记性比她好:“以前来这儿找过林跃。”
“对对对,是我。”
薛超答应着,随手把一堆东西放到休息区的茶几上,周琳仔细一瞧,嚯,还挺舍得下本钱,草原上的特产牛肉干,看箱子大小少说也有5斤,光这就得500块,歌帝梵的巧克力,就包装盒的样子,给她的话绝对第一时间晒朋友圈,还有开心果、夏威夷果、榛子这些就不说了,都是以礼盒计,反正多到除非有第三只手,绝不可能再多拿。
苏晗说道:“林跃没在,你打电话吧,不过如果他在睡觉的话,一般会调静音。”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在外面办事儿,一会儿过来,让我到这儿等他。”
“哦,那先坐回儿吧?喝点什么?我这有云南咖啡和茉莉花茶。”
“不用麻烦,我不渴,这些零食……”他把那一堆东西推到苏晗面前:“都是给你们买的。”
周琳大吃一惊,记得他上回过来两手空空,这次怎么如此客气,按超市定价,光这一堆零食就过千了。
“这么多,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薛超说道:“林跃说你们平时喜欢吃零食,我就随便买了点。”
随便?
这还随便,他的随便可真值钱。
其实苏晗很少吃零食,喜欢吃零食的是她,不要说她的屋里日常备着坚果、巧克力、薯片什么的,柜台下面还有半袋子没吃完的地瓜干儿,但凡找到一点空闲就往嘴里塞两口。
“第一次来也没见你这么客气,是有什么好事吧?”
苏晗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话问的有点过。
“哎呀,有什么问题嘛,他自己都说跟林跃是哥们儿。”
她是真不客气,当即拆开牛肉干礼盒,拿出独立包装的小袋子顺着缺口一撕,看到色泽诱人的肉干一口咬牙去。
“这个真不错,苏晗,你尝尝。”
苏晗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吃,自来熟的周小姐便自顾自地享用起来。
薛超在旁边带着三分尴尬闷声说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啊,你还没说有什么好事呢。”
“是这样的,昨天有两个计划在6月份开机的剧组的副导演找我谈合作,想让我帮他们物色群众演员。”
“那跟林跃有什么关系?”
“他……他在我这儿有股份。”
“哦。”周琳问完继续吃她的牛肉干,这事儿吧,薛超一说,她就一听,基本没往心里装。
苏晗心思更细腻一些,捕捉到了薛超说林跃在他这儿有股份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恐惧。
这事儿怕是比他说得要复杂得多。
“唔,林跃来了。”周琳咽下嘴里的牛肉干,指着门口说道,不过很快目光一变:“咦,她怎么也在?”
苏晗和薛超朝外面望去。
只见林跃停在距离宠物诊所前门不到三米的地方,回头看向马路牙子上穿着一条朴素到地摊儿货一般的牛仔裤的女人。
“这个顾影……真是阴魂不散。”
周琳白了女明星一眼,恨恨地把最后一块肉干吃下肚。
苏晗注意到顾影身后那辆有蓝白条纹外观的宝马MINI,记得这车在那儿停了好长时间,不会……她一直在车里守株待兔等候自己男朋友吧?
“进来说吧。”
几人隐约听到林跃回了一句,随后转身推开诊所的门走进来。
“林跃,你来了。”
薛超面带讨好地打招呼,本来眼睛就小,这一笑被脸上的肉挤成了平行的细缝。
以前吧,对他客气是因为他和顾影这颗冉冉升起的女星是前男女朋友,现在不一样,那真是发自肺腑的,千真万确的……已经不能说是客气,妥妥的低姿态小弟程度。
薛超不知道在影视城里和涂一白冲突后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下的结果是,涂一白死了,司马泰失踪,前些日子悉尼的chatswood区发生的爆炸案,死者似乎是司马泰的私生女,更恐怖的是现在整个娱乐圈人心惶惶,都在等相关部门对樊姓明星的调查结果。
要知道沙千飞可是MO号称黑白通吃的大佬,这种人连带马来西亚最大华人社团的掌舵人都挂了,哪个还敢动歪脑筋,除非活腻了。
作为林跃的好友,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要说纯属偶然,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怕是无人相信,这也是为什么准备6月开机的剧组撕毁和原定群头的协议,副导演亲自登门拜访,求着合作的原因。
面对这样的林兄弟,还沉浸在他依靠自己吃饭的过往中,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林跃说道:“等急了吧?”
“不急,不急。”薛超搓着两只手说道。
这一幕看得周琳直皱眉,感觉他在林跃面前像小弟多过像朋友,记得上次来不这样呀,又看看手里第二块长条状的牛肉干,心想管他呢,有的吃就好,还是这个实在。
“我先和顾影说几句话,待会儿咱们再谈。”
“好,好,好。”
薛超连说三个“好”字。
这时顾影从外面走进来,虽然身上穿着一套不怎么显眼的衣服,但是用的香水还是高档货,花香柔美,麝香曼妙,主打一个轻灵淡雅。
不知道是因为讨厌这个女人,还是香水味掩盖了牛肉干的滋味,周琳转身进了柜台,装模作样扒拉账本。
苏晗还是很有礼貌的,笑着对来客点点头。
顾影情绪不高,闷闷地说了一句“打扰了”。
林跃说道:“跟我来吧。”
讲完头前领路,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顾影看了苏晗一眼,拎包跟上。
周琳把剩下的牛肉干一口吞下,准备尾随过去偷听,被苏晗一把拽住,摇摇头。
“我说妹妹,你这么大方,就不怕她把未婚夫抢走?”
“不会的。”
“你这是对自己有信心呢?还是对林跃有信心呢。”
苏晗认真地想了想,又很认真地道:“都有。”
咳……
咳……
薛超没有喝茶,但他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因为前些日子他是期盼林跃和顾影能够复合的。
周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你有看法要发表?”
他把手和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满嘴“不敢,不敢,没有,没有。”
二楼。
林跃把门关好,示意顾影坐,自己则拉过一张给宠物主人准备的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她抓了抓包,又用手梳理一下鬓间的发丝,看起来有些拘谨:“我准备回XA了。”
“嗯?”
“回去做一名舞蹈老师。”
林跃皱了皱眉,从演员到明星,这个跨度有点大,不过她大学学的是舞蹈这点他是知道的。
“不当演员了?”
她抿了抿有点发干的嘴唇,叹了口气,然后摇头。
涂一白死了。
司马泰失踪,私生女和美国男朋友更惨。她从未想过光鲜亮丽的娱乐圈背后是血腥到让人发抖的残酷,本以为最多就是那点龌龊的潜规则,结果……她真的被吓到了。
林跃说道:“当舞蹈老师,嗯,挺好的……”
“我这次来找你除了告别,还有……我想说,我姐姐是无辜的。”
顾影的姐姐是司马泰的儿媳妇,不然她也得不到那些令人嫉妒的资源。
“如果我是你,该考虑劝她离婚了。”
“……”
“反正选择权在你。”
顾影轻轻摩挲着她最喜欢的爱马仕包,这是相认后姐姐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你说……如果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啊。”
这话听起来像感慨,又像遗憾,还有一丝暧昧。
林跃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行了,就这样吧,再谈下去你未婚妻该多想了。”她故作轻松地说完这句话,拎起放在膝盖上的包挂到肩膀,笔直走向门口,伴着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下楼去了。
林跃把椅子放归原位,慢步走回一楼的时候,顾影已经打开宝马MINI的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开车走了。
“她好像很不开心?”周琳看着林跃问。
“或许吧。”
她还想再问,苏晗瞪了她一眼,把后续问题堵了回去。
不过周琳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一眼,撅着的小嘴像是在嘟哝“我是在维护你好么。”
“走吧,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林跃看了一下手表,向薛超提议。
薛超当然不可能拒绝,满口答应着,同苏晗与周琳告别,跟在林跃身后离开宠物诊所。
本来按照薛超的计划,找个高大上的饭店才能显示出诚意,但林跃是怕麻烦的人,就在附近不到500米的地方寻了个家常菜馆,随便点了两道菜,边吃边聊了聊剧组招募群众演员的事。
薛超看出他不太关心这项生钱的营生,也不知道嫌钱少还是嫌操心,便拍着胸脯说一切交给自己,他只要等着每月数钱就好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薛超旁敲侧击问了两句关于涂一白的事,林跃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唬得原来在龙套们面前吆五喝六的薛群头连忙擦汗劝酒,以此缓解尴尬。
吃完饭林跃回到宠物诊所,谈了谈顾影不当演员了,打算回XA做舞蹈老师的事,又简单地说了说薛超的挣钱计划便告别回家。
接下来的一周,系统并没有分配新的任务,林跃就安心地陪在苏晗和周琳身边,也会找时间和王珩、柳全安等人聚餐,中间还和谭晓光拜访了一次向槐。
他接到崇德华府售楼处小姐电话,得知先前买的那套88平两居室已经封顶,今年年底有望交房那天,两名警察找到他问了几个问题。
涂一白是在马来西亚死的,这事儿由那边负责,跟他这个一直在国内的人有什么关系呢?司马泰是失踪,不是死亡,对方失联前自己就在家里,还到小区门口的超市扛了一桶水上楼,有视频做证,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哪怕是司马泰这种富豪,最后的结果也只能像每年走失后找不回来的孩子一样不了了之,何况如今的影视圈人人自危,华艺、伯纳这种行业领头羊的老板们尚且自顾不暇,明星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谁会去关心一个大概率死掉的制品人。
寻找司马泰的工作陷入困境,警方转而将注意力放在调查与沙千飞的丽皇集团有业务往来的内地影视公司与娱乐经纪公司上,另有几家一线明星的个人工作室卷入其中,案件进展如此之快的原因是有人买下了暗网的资料寄给警方,更多人相信这只是冰山一角,循着利益链条深挖,怕是半个影视圈都要沦陷。
当然,对于普通民众来说,那自然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这些明星和老板们把非法所得吐出越多,这瓜吃得越开心。
林跃显然是没有兴趣关注这个的,因为此时此刻他正位于欧洲西南部的摩纳哥公国,一个总人口仅仅只有国内乡镇规模的小国,但它不缺钱,市政收入主要来源于旅游业,哪怕是当下的特殊时期,这里的人也不会为公务员能不能发出工资而担心。摩纳哥最为世人称道的一面是它对公民免征税收,是闻名遐迩的世界级避税天堂。
蒙特卡洛大赌场的造型与其说是娱乐场所,不如讲是一座豪华宫殿,然而到了让赌徒兴奋的夜晚,却变成了蒙尘的奇珍,它的建筑美被淹没在海湾璀璨的夜景中。
位于冬宫酒店一间面海套房的林跃当然无心发现小国之美,看了一眼银行账户以千万计的财富,打开系统菜单,轻唤一声“启动漫游功能。”
一行字符闪过。
“请选择任务世界。”
下面是林跃经历过的各个世界列表。
“我选择《我的团长我的团》”
刷……
白光一闪,林跃的身影消失在酒店房间中。
PS:690万,感觉写了好久,也该完本了,群友们早就知道了吧,至于完本感言……就不写了,说多了矫情。
后面还有两章偏番外性质的内容,回到过去的副本填一下《我的团长我的团》和《搜索》的坑,不过这两章会在9月1号和9月2号更新,之后打算休息一阵再说。
第2302章 再临《我的团长我的团》
烈日当空照。
通往农田的小路边有一头老黄牛,旁边站着头戴草帽,脖子搭一条被汗水和污渍染黑的毛巾的老农,看不清脸,不过从微驼的背,卷曲的裤腿
“老伯,跟你打听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跃用粤语问。
虽然是调查要麻的问题,但既然回到《我的团长我的团》的世界,那是一定要去看看孟烦了、阿译等人的,如果有生活困难的话,也可以帮衬一二,毕竟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了,这么一来,HK自然是要走一遭的。
那老农往上推了推草帽,用稍显空洞的眼神打量他,似乎很奇怪,这个扮相奇怪的人问的问题更奇怪,睡糊涂了吗?问什么日子,不过看在年轻人面善的份上还是如实作答:“民国39年,7月。”
民国39年?
1950年?
他记得离开的时候是1945年,算算时间,现实世界过去也就一年多,这边居然一别五载?
这时间换算……不对呀。
不说一般任务时间就是他看影视剧的时间,哪怕时间流速1:1,也不应该过去五年之久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谢。”
说声谢谢,他转过身去,朝着乡间小路尽头的大路走去。
微风吹过,拂动两侧水芹色的稻穗,送来一股草木芬芳。
对于出现在农田区,林跃不是太意外,因为任意门本就开在狮子山,而此时的HK才历战火不久,还未迎来发展期,连九龙城都是一片城乡结合部的样子,何况是狮子山这样的郊区。
让他倍感欣慰的是,虽然现实世界没有了《我的团长我的团》这部文学作品,但是他所经历的那个有朋友情战友谊的世界并没有随之崩溃。
就在他来到主路,准备放出IV型黑蝇无人机调查一下周遭环境的时候,东边扬尘漫卷,一支军用卡车组成的车队颠簸而至。
想想北边的特殊情况,他没有感到意外。
这个年代交通不便,既然碰上了,那就搭个顺风车吧。
……
一天后。
距离九龙城寨一公里的东头村边一栋宅子里。
穿着一条青布外套的小醉正在苦恼被子雨天发霉的问题,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赶紧起身相迎。
“你回来了?”
一身灰色粉笔条西装的孟烦了夹着个公文包从外面走进来,还没进屋就往下脱这怎么看怎么别扭的洋人玩意儿。
“热死小爷了,这洋人是真能……装,大热天非要在外面披一层这个,就不怕闷出痱子吗?”
他是北方人,在禅达打了三年仗,来到HK又呆了五年,还是无法习惯南方标志性的闷热天,关键是湿度忒高,身体一出汗,皮肤表面像糊着一层粘膜,从上到下都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小醉赶紧接过他的衣服挂起来,西装可不比码头卸货工的短褂马甲,更不比上地穿的粗布长衫,金贵着呢。
“行了,你这工作再辛苦,能有蛇屁股和康丫他们辛苦?那些洋人不也这么穿吗?”
“……”
孟烦了不说话了。
确实,在英国人开的贸易公司工作是挺受气的,但是比起在码头卸货的康丫,开鱼档的蛇屁股,那自然是好不少的。
“晚上想吃什么?爸前两天馋馄饨了,要吃北方做法的。”
“馄饨还要分南方北方?”
孟烦了想起他那个食古不化的老爹就头疼,得亏小醉脾气好,这要换成HK本地人家的姑娘,怕是要三天两头掀桌子。
“你愿意给他做就给他做,晚饭我不在家吃了,去找迷龙喝酒。”
他跟老头子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南辕北辙,但是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当爹的,以前为救老头子做逃兵的事都干了,他在尽孝这件事上,可以说比大多数人做得好,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脾气,有些事吧……惹不起躲得起。
小醉把脸盆架上的毛巾按在水里泡了泡,尽量拧干上面的水分,递给他擦拭脸上的汗,孟烦了工作的地方在油尖旺区,这边是东头村,骑自行车差不多要半个小时,大热天的穿着西装上下班,可想而知身心有多遭罪。
当然,九龙城有联通维多利亚港的公车可以坐,但是来回乘公交不自由,计程车坐不起,黄包车不划算,看来看去还是自行车方便。
“别去烦扰迷龙了,他可不比以前,现在上官姐姐有孕在身,真要迷龙不在家,大人孩子出点儿事算谁的?”
经她提醒,孟烦了打消了去找迷龙喝酒的念头,雷宝需要人照顾,上官戒慈挺着个大肚子干活儿不力,虽说街坊邻里可以搭把手照顾下,但要说为了跟哥们儿喝酒把老婆孩子丢在家里不管,迷龙应该做不出来。
不对,如果使激将法,这个自诩东北纯爷们儿的家伙是会为了面子赴约的,但那之后俩人关起门来是吵架冷战,还是被逼着跪搓衣板,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孟烦了赌气说道:“那我去找阿译。”
小醉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啥也没说。
他自己也知道都这么晚了,从九龙跑到筲箕湾那边喝酒,一来一去得好几个小时,不太现实。
小醉说道:“爸说话是冲了点,你就不能忍忍吗?”
“我忍了四年了,本以为在这边呆习惯了就好,结果呢,变本加厉,一天比一天过分。”
孟烦了的脸是无奈与气愤,还有点嫌弃的综合体,他妈是个秉承夫为妻纲的人,没啥脾气,和小醉处得来,而他爸这个老学究自从知道小醉以前在禅达干过什么,每次吃饭那脸拉的……最近两年妈妈身体不好,都是她在照顾孟家人的起居,结果老头儿跟眼瞎一样,愣是看不到,至于说让她给老孟家生个孩子什么的,自然更是没门。他已经下定决心,今年如果还做不通老头子的工作,那就来个霸王硬上弓,小醉肚子大了,还能逼着她打掉不成?
不仅如此,这老头子几乎天天骂洋人,讲HK是英国人强占的,应该趁着把日本人赶回老家的劲儿,也给英国佬点颜色看,免得他们骑在中国人头上作威作福。老头儿对英国人如此印象,可想而知他这个当儿子的在英国人的贸易公司上班,会面临怎样的讽刺挖苦。
这是亲爹。
要不是……
孟烦了一想到这事儿就烦。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把他们惊醒,刚才光顾着说话了,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人经过。
小醉偏了偏头,目光越过孟烦了的肩膀落在来人身上。
一件白色圆领短袖T恤,胸口沾了点不知道是菜油还是昆虫体液的污渍,站在一个家庭主妇的角度看,不好洗,股子“穷”味儿。
“你找谁?”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孟烦了转过身去,待要问话,视线触及来人的脸,那双顾盼摄人的眼,英气逼人的眉,还有总是噙着若有若无微笑的嘴。
怎么可能?
“林……军座……不……林跃……”
这一声“林跃”把旁边的小醉惊醒了,仔细一看,可不正是她跟孟烦了的恩公么。
“小醉,你快掐我一下……掐我啊。”
孟烦了以为这是个梦,想知道给自己的大腿来一下疼是不疼。
没有名分也心甘情愿跟个保姆一样伺候孟家人的陈小醉结结巴巴说道:“他们都说你……你……你……”
“说我死了?还是失踪了?”
林跃并不意外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四年没有音信,要知道他可是一位军长,连官方都没有切实的说辞,那大家可不是只能认为他死了。
“真的是你?”
小醉没有掐,孟烦了自己掐了自己一把,肉都掐红了,因为害怕这是假的,结果很疼,疼得呲牙咧嘴,不过脸上的扭曲很快便被狂喜取代,几乎是跑上前,一把抱住曾经出生入死的好战友的肩膀死命拍。
“这四年你都跑哪儿去了?”
“矫不矫情?”林跃把他推开:“瞧你这一身汗,比在禅达的时候还要臭。”
孟烦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遍:“你还好意思嫌我脏?”
以前在军中,林跃是上级,他是下级,哪怕关系好也得在士兵们面前谨言慎行,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是无官一身轻,自然不需要讲尊卑有别长幼有序那一套。
林跃看看自己的一身行头,哑然失笑,这是他为了走在路上不显眼,用野狐狸从郊区一户农民手里换来的,当然不可能是新衣服,也就勉强能穿。
“林大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几件干净的衣服。”
小醉最大的毛病就是爱讨好人,这可能是跟当初的遭遇有关,一个人从四川逃难到禅达,兵荒马乱的环境下,女流之辈想要保全性命,最优选就是示弱扮可怜了。
林跃摆摆手:“这个不急。”
小醉说道:“那你饿了吧,我现在就去做饭。”
孟烦了说道:“还做什么饭啊,去买现成的,今天路口有卖桂林三花米酒的小贩,我看生意挺好,去来两罐。”
他也不吵吵着去找阿译喝酒了,因为他那个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的老爹谁的面子都不卖,但是对林军长,那真是心服口服,再说人家又是老孟家的大恩人,晚上这顿饭指定不会被甩脸子。
“那我先把干净的衣服找出来。”小醉说完,带着开心的笑容走向里屋,那马尾辫甩得,是个人都知道她家有喜事。
“你看我,就忙着说话了,快,进屋坐。”
孟烦了的行为举止对比四年前少了一些轻浮,多了一些稳重,当年他属于学生兵,说白了就是个半大小子,经过几年抗战,来HK也有五年了,性子肯定比以前成熟。
林跃走进客厅,屋子应该是从本地村民手里买的,地板就是大块儿青砖拼接,还碎了两块,当先一张枣木方桌,左右各一把明清流行的官帽椅,看着有些年头了,和中间的枣木方桌有些不搭,不过普通家庭没那么讲究,更何况他们是逃难来此,能在靠近九龙城的区域买房安家,对比后十年大逃港过来的人的境遇,那是好得太多。
东墙挂着一大两小三个相框,有川军团在禅达的时候拍的,从1941到1943,每年一张,1941年的照片里,康丫、蛇屁股等人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郝兽医的脸就跟老树皮一样,到了1943年,这些人脸上就有肉了,尤其是克虏伯,那大脸盘子肥的,割一块下来能给五口之家过年,只有迷龙没啥变化,因为甭管其他人吃得是好是坏,他的小日子从来不错,除了偶尔想家会嚎两嗓子“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然后大骂门口的风把沙子吹进了他的眼。
还有在蓝迦训练营的“毕业照”,就李乌拉这公认的孬种,给盟军教官操练一番,精气神都不同了,也有辗转至印度作战拍的,最后是1945年日本投降后,也是川军团的人最后一次合影,虽然面容各异,扮相不同,但是有一份情绪是相同的-——开心。
“衣服。”小醉很快从卧室走出,把叠好的衣服放到椅子上:“都是烦了平时穿的,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去布行扯块布给你做套新的。”
旧时代的女人一般手巧,做双布鞋,裁个汗衫什么的不是难事,小醉做家务在行,这个自然也应付得来。
孟烦了嫌她啰嗦,赶紧把人往外推:“快去买菜打酒,衣服的事……着急穿去成衣店买两件就是了。”
“那你记得给林大哥泡茶,不过我怕壶里的水不够热。”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孟烦了有时候会想,自己的名字不是老头子起的,是天赐的,因为碰到个这么啰嗦的女人,洗衣做饭刷锅扫地,包括给他剪指甲搓咯吱窝的泥,什么都要管,什么都不放心,一天天的烦死了。
“林大哥,你有没有忌口的?”她扭着身子仰着头,小辫在脖子上绕了一圈,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没有,快走吧。”孟烦了几乎是把她推出院子的。
作为曾经在一个土灶里吃饭的战友,他当然知道林跃的饮食习惯,每次吃得最少,但是从来不挑,有时候还会把自己碗里的肉分给叫不出名字的新兵,搞得蛇屁股等人相当不爽,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菜鸟,搞不好下一场仗就会因为冲得太猛,趴得太慢给子弹打成筛子了,给他们吃肉纯属浪费。
“你是不是觉得她有点烦?”林跃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曾经的副官,虽然现在眼里也会闪烁精光,但是对比从前,少了一份紧张和机灵,只剩下肉眼可见的疲惫,不知道是休息了5年还没缓过来,还是在英国人和本地人间周旋比当初对付日本人更加吃力。
“……”
孟烦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不过多数情况下沉默就是默认。
林跃叹了口气说道:“她这样是因为缺少安全感,会下意识讨好你与身边的朋友,求一个被需要和现世安稳。”
孟烦了感觉有些别扭,一个杀人如麻的军长去揣摩女人心事。
“说得你好像很懂女人一样。”
PS:本来以为2章能填完坑,没想到还得再加2章,9月3号吧,差不多能正式完结。
第2303章 依然是一群歪瓜裂枣
林跃当然懂女人,要说泡妞儿的本事,砍一半下去都能当孟烦了的祖师爷。陈小醉在禅达过的什么日子?不说被人瞧不起,还成天提心吊胆,生怕鬼子打过来,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很简单,找到她的哥哥,从此有个可以依靠的人。
一个人叫独居,叫孑然一身,两个人生活,甭管是和父亲、子女还是兄弟姐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庭。
如今她跟着孟烦了来到HK,作为一个没有上过学,只会简单的粤语,人生地不熟且无谋生手段的女人,如果男人嫌弃她,不要她了,大概率重拾旧人生,毫无疑问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偏偏老头子对她心存不满,所以哪怕孟烦了都看不惯父亲对她的态度,她却能够做到忍辱负重,任劳任怨。
“对了,你还没说这五年时间你去哪儿了。”孟烦了不愿意多谈小醉的问题,他挺喜欢现在的状态的,有点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感觉,两个人的状态跟老头儿和老太太很像。
“有次出海遇到事故,我在南海的一个荒岛上呆了四五年,前一阵子才被过路船只救了。”
“你……这……现代版鲁宾逊漂流记?”
孟烦了两眼瞪直,嘴巴微张,被他的回答惊呆了,第一感觉是在骗人,却又找不到林跃骗他的意义,虽然这是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太过离奇,但好像……也只有被困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一别五年没有音讯。
“怪不得郝兽医常说你有九条命。”
林跃说道:“你跟郝兽医还有联系吗?他们过得怎么样?”
“在英国安家了,他儿子开了家平民诊所,老头子在一边帮忙,生活还可以。”孟烦了一边去拿放在方桌上的暖壶准备给他泡茶,一边说着郝兽医和他儿子的消息。
“别忙了,带我去看看你爸吧。”
“也对,我爸那儿有好茶。”
孟烦了一拍大腿,往日有好东西都拿来孝敬爹娘了,也包括洋人的伯爵茶,别看老头子天天骂他们,但是这茶一直在喝,没有赌气丢进垃圾桶。
半个小时后,小醉回来,买了些可口的下酒菜,还带了一双尺码合适的新鞋,要么说她心细呢,衣服林跃可以穿孟烦了的,这鞋就没法凑合了。
因为他的到来,老头子果然没有在吃饭的时候数落儿子和小醉,一餐饭吃得还算愉快。
……
两天后。
油麻地,洪福楼。
“阿译,不要解释,你这也算是为国争光了。”
“可不是嘛,也让小日本的女人们尝尝同样的滋味。”
“阿译,你现在工作的地方不是有很多洋妞儿嘛,有看上的没有?打算什么时候下手?也算给咱们出一口恶气了,这群王八蛋天天在码头吆五喝六,连渔船都不放过,你要不塞几张票子过去,就等着鱼获烂在鱼舱里吧。”
“筲箕湾色魔,这个好。”
“……”
林跃收回看望向窗外各种老式招幌的目光,扭头看向喝得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阿译。
这位电视剧里最没军官样儿,日常娘里娘气的上海人正在被蛇屁股、康丫、李乌拉三个围攻,议题不外乎他跟龙文章在日本期间干的“好事”。
迷龙半靠在椅子上拿根儿小竹签剔牙,找来找去找不对地儿,干脆把竹签一丢,用手去抠。
这货以前在禅达过得最好,来这儿后同样是这些人里最富裕的,而且干得还是老本行,囤积居奇,倒货卖货。他现在跟上官戒慈住在九龙城寨,里面有很多来HK避祸的内地客,也有战败的国军士兵,那对他这种人来讲,自是如鱼得水。
他又看向蛇屁股,本身就是广东兵,来到HK后比其他人更易融入当地社会,这两年在湾仔开鱼档,也算稳定下来了。
迷龙的老乡李乌拉也还行,因为有在蓝迦训练营受训的经历,英国人给他安排了一个巡警的活计,天天开车在天平山、鸡公岭那边维持治安。
阿译在嘉道理电厂做出纳,以前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嘉道理为了抵抗日军进攻,炸毁了重金修建的发电厂,日本战败后,发电厂的重建计划被提上日程,工人们经过长达两年多的作业,去年新厂正式运营,赶巧阿译从TW来到HK安身,孟烦了便找了个人给他介绍过去那边工作,好歹是正经军校毕业的人,虽说打仗不行,但是记记账,管管钱是没有问题的。
龙文章是跟阿译一起过来的,但是俩人的性格完全不同,龙文章是一个带点疯癫和冒险主义精神的人,而且思乡情重,看到北边战事平息,便带着他的老兄弟黑豹跟一些避祸来此的人过河去了,大家已经快半年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情况最不好的要数康丫,这货当初从林跃手里搞了一笔钱,和孟烦了一样在城郊买个落脚地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死也要吃面的货跟人赌博全输光了,现在码头帮人卸货维生,时常去蛇屁股、阿译等人那蹭吃蹭喝,至于迷龙家……他不敢去。
“林跃,你……这事儿你得帮我……跟他们讲清楚,不能随便污人清白的啦。”
阿译说不过那些人只好跟林跃求助。
他说话的时候脸颊消瘦内凹,眼睛圆睁,带点吴侬口音,又文绉绉的好卖弄,可惜没有长衫,不然妥妥的一个上海人版孔乙己。
“讲什么?讲你怎么把手伸进铃子的衣服里?怎么摸人家的屁股?”
“你……你……你……你污蔑我。”
“哈哈哈……”
蛇屁股带头大笑,包房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呸~
呸~
迷龙终于把嘴里的菜叶吐了出来,看样子比他第一次用机枪突突日本鬼子还爽:“林跃,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跟我混,咱现在……”
“嘿,嘿,迷大爷,可打住吧。”孟烦了拍拍他那万年不变的白衬衣的衣领,提醒他说话小心点,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哪个不知道哪个有几斤几两,就不说以前的神奇手段,MD流落荒岛5年都能活下来,这种变态还用跟别人混?
林跃说道:“我打算去趟美国。”
“去美国?想你那个洋妞儿凯瑟琳了?”李乌拉眼睛一亮。
“不是,我有点担心克虏伯和要麻,你们谁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
几人对望一眼,一起摇头。
以前都在部队,有一个系统的信息传递机制,可以知道彼此近况,如今退伍的退伍,转行的转行,有在国内的,有在HK的,有在英国的,有在美国的……英国和HK还好,写信什么的虽然慢了点,最终可以收到,换成美国就不一样了,要困难一些,反正自打分开后他们就再没得到克虏伯和要麻的消息。
阿译说道:“克虏伯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没有想法的,给饭吃就好,要麻安顿好后应该给我们写信的。”
蛇屁股打趣道:“给谁写?给你吗?寄到监狱里去?”
就算换了身新衣服来见林军长,也散不去他身上浓重的鱼腥味。
“你……你……你……再取笑我……”
阿译又结巴了,一紧张说话就结巴。
林跃看着这群人。
五年了,都没怎么变,还是原来那副歪瓜裂枣德行。
……
一周后。
林跃在麦克鲁汉的帮助下见到了克虏伯。
一别五年,这家伙居然瘦了,41年42年那么艰苦的岁月,号称吃了上顿没下顿都给养得膘肥体壮,在美国生活一段时间后完全变了样子,据说……他还找了个女朋友,还是个洋妞儿。
林跃不无恶意地想,这家伙平时打炮那么积极,这有了女朋友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难不成这就是他瘦下来的原因?
“军长,这好几年你跑哪去了?”
没有孟烦了的拥抱,没有陈小醉的不敢相信,没有迷龙的拳头捶肩问候-——当然,东北人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变成了挠头尴尬,更没有阿译的手指连点激动到说不出话翻白眼,克虏伯反倒是表现最平静的一个,这跟他的性子有很大的关系,憨厚,直率,还带点天真,用孟烦了拽文的话讲,克虏伯是炮火盛开的原野上一朵蓝皮白心牵牛花,迷龙说扯什么臊,那明明是大瓤黑皮南瓜。
对比以前,克虏伯瘦了,人也精神了不少,起码能穿出白衬衣的利索劲儿,不像以前穿军装的时候,那脸上,脖颈子上,胳膊上,手一捏哗啦啦地往下掉,根本分不清是皮屑还是泥渣和油污的混杂物。
“上车。”
林跃没有跟他解释,对着旁边停的有飞机尾翼式屁股的水星牌小轿车使个眼色。
“军长,这车不错,车不错……我开一会儿,好不啦?”
别看五花肉长得五大三粗,脸像磨盘,腰比瓮粗,但是正经八百留过洋的人,跟要麻这种在蓝迦训练营出来的半吊子完全不一样,到美国几年就看出区别来了,人家现在是通用汽车的正经技术员,也就是刚来这边没几年,如果祖上就搬来美国的话,这样的条件在华人圈也能数中上了。
“以前是搞一炮,现在炮没得打,改开车了?那你开吧。”林跃转身上了副驾驶。
想想这货在禅达时每天粘着“搞一炮”的样子,再瞧瞧现在,白衬衣扎进灰长裤,黑皮鞋配浅色袜,手腕还戴着一块崭新的钢链表,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割裂感。
“军长,这车是……凯瑟琳小姐的吧?”
“哪儿那么多废话。”
“嘿嘿,嘿嘿……”
只有傻笑时的憨厚气和国语口音没变。
五花肉美滋滋地钻进驾驶室,虽说他是通用汽车的技术员,但是50年代初,车这种商品绝不是一般家庭买得起的,更遑论名贵跑车了。
“军长?去哪儿?”
克虏伯看着银光闪闪的方向盘发问,他的眼睛也银光闪闪的,像极饿了一冬路遇羊群的狼。
“要麻住的地方你知道吧?”
这一声要麻,在克虏伯听来那就是当头棒喝。
“军长,你还不知道吧……要麻他……”
“失踪了?”
反正麦克鲁汉是这么说得,当初他离开前托麦克鲁汉照顾二人,结果在密歇根州的克虏伯混得顺风顺水,位于一个城市,几乎可以说是眼皮子底下的要麻不声不响地没了,谈起这件事,麦克鲁汉非常自责。
克虏伯说道:“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你把他带走了。”
“知道要麻住的地方吗?”
“去过一次。”
“好,开车。”
克虏伯算了算底特律去纽约的车程,又想想自己明天上早班,还有个洋女友要喂,不过……管它呢,这些都不重要。
……
翌日清晨。
二人来到纽约郊区一家汽车修理厂。
说是修理厂,其实用作坊或者修车行来形容更合适一些,因为它不仅修汽车,修摩托车,门口还叠着几辆报废的自行车,加之空间小,只有三间铁皮房,令人极度怀疑师傅的专业能力。
克虏伯把车停好,打着呵欠从上面下来。
再好看的美女,睡久了也腻,再漂亮的车子,开了一夜也难有新鲜感。
“车不错。”
修理厂老板是个大胡子,穿着件机场地勤人员标配的工作服站在门口往外打量,从沾满油污的双手看,刚才应该是在工作,听到外面传来的关车门的声音以为来了生意。
“你怎么又来了。”
这是他看到克虏伯后说的话,应该是认得这张极有辨识性的脸,何况在美国的华人本就不多,如果是佛蒙特州、怀俄明州这些人烟稀少的州,有的当地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亚洲面孔。
“我上次说得很清楚了,李四福已经不在这里工作,拿着我给他的工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林跃说道:“那你知道他的家在哪吗?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
六七十年后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报警的话或许有专人跟进,四五十年代的失踪案,还是没有社会地位的华人,再加上半岛那边发生的事,警察会认真调查才怪。
“你是谁?”
大胡子认真打量林跃,从态度看比对待克虏伯要好很多,毕竟他的气质在这儿摆着,英语说得也地道,再有跑车的加成,那肯定要慎之又慎。
“我是李四福服役时的军长。”
克虏伯在旁边添油加醋地道:“没错,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位在二战中打得日本人哭爹喊娘的将军,麦克阿瑟是他的老朋友,还跟尼米兹上将在‘密苏里’号战列舰一起吃过晚餐。”
这一串头衔和典故说下来,大胡子虽然抱有怀疑,但是气势明显萎了,连称呼都变了。
“老兄,我已经跟他和那位麦克鲁汉解释过,前天晚上给李四福发完薪水,第二天人就不见了,那时来修车的客户很多,我正缺人手,还让露娜把附近的酒馆找了个遍,警察那边也一样,现在都过去四年多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跃点点头:“听着,我不想为难你,但是我需要查看一下他的住所和私人物品,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大胡子当然不信他能查出什么,每年失踪人口那么多,警察都没辙的案子他能解决?开什么玩笑!破案可不是当兵打仗。不过想归想,还是很配合地带着林跃来到后院,走进一个放汽车配件的仓库的地下室。
第2304章 再临《搜索》
地下室不大,也就二十四五个平方,因为东边和北边有采光井,倒也不显暗,只是有点潮。
已经过去4年多,属于要麻的东西只剩靠墙的简易床和堆在角落的卫生用品,其他区域都被老板用来放置杂物了。
放在70年后,如果知道朋友住在地下室,多数人应该会撇嘴不爽,但是要麻的情况不一样,身为川军团的一员,连野外战壕和防空洞都睡过来了,稍带潮意的地下室算得了什么,何况就睡觉来下面,头顶就是工作的地方,而且不用交房租,待遇比70年后到大城市谋生的农民工好多了。
大胡子走上前,顺手撕下一块包二手汽车配件的报纸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冲放床的地方比划着道:“以前他就住这,人不见了后露娜只是把腐败的食物和被褥丢掉了,剩下的东西都在里面,哦,那个叫麦克鲁汉的老兄从这里拿走了一些东西。”
这事儿林跃知道,因为迟迟没有要麻的消息,麦克鲁汉担心老板把要麻的东西都丢了,就把最有价值的,装着川军团合照的相册拿走了。
他没有说话,走过去摸了摸钢架结构的床框,又把堆到角落的行李箱拉出来,吹掉上面的灰尘,拉开拉链。
以前穿过的军装洗得干干净净放在最下面,角落里有个小盒子,里面是打仗时颁发的宝鼎勋章,云麾勋章和忠勇勋章,还有一个英军斯利姆将军给他的威士忌酒壶,1945年末离开前他转赠要麻留作纪念。
麦克鲁汉那个拿枪抗战却又特别反感战争的家伙,川军团的合影照他拿走了,这些代表个人荣誉的勋章却被看做没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丢在这里,如果被要麻知道了,怕是要骂死这个脾气和胡子一样大的美国人。
又仔细翻了翻,找到一个记账的小本本,都是当兵时的花销,说实话,要麻和康丫一样,挺能造的,不像迷龙,后期有了钱就拿给上官戒慈存着,孟烦了也会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打算给小醉买点东西来弥补当年偷她钱的愧疚,而阿译……钱基本上都被借走了,至于别人还没还,那就不知道了。
嗤……
没有在行李箱里找到任何可疑之处,林跃拉好拉链,准备推回原位,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皱了皱眉。
“这是……”
五花肉带着紧张的情绪凑上前:“军长,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林跃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把头伸到床下仔细分辨,大约十秒钟后,他拿出可以自由变换种类的魔法笔又找大胡子要了一张白纸,在上面涂涂画画,片刻后递到二人面前。
“见过这个吗?”
大胡子眨着一大一小两只眼睛,面带惊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随后说了一番话。
……
林跃没有在美国呆太长时间,满打满算就一周吧。
见了见麦克鲁汉,又跟凯瑟琳鬼混了几天,他就回了,不是回HK,是回到了现实的家。
没错,只在《我的团长我的团》的世界呆了半个月,一百万没了,如果算作旅游,这么高昂的费用去南极都够了。
其实他想多呆两天的,但是一则搞不明白《我的团长我的团》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时间流速比,二则解答要麻消失之谜的线索指向了后者。
还好,事实证明《我的团长我的团》的时间线是扭曲的,回来后对了下时间,距离过去那边差了不到一周,简单讲就是那边半个月,现实世界只过去六天。
嗤……
SUV在一条僻静的小路刹停。
外面一片漆黑,路边影幢幢的是一片小树林,从品种和密集程度来看,应该是专门供应市政部门的绿化用树,可能是怕人乱闯,或是干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旁边的电线杆上装了一组监控探头,当然,它们是照不到林跃的凯迪拉克XT5的,就算照到也没用,因为车一停他就从驾驶舱出来,打开后车厢的门坐了进去。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看着副驾驶后面座位上的独眼黑猫,问了一句叫人诧异的话。
喵……
黑猫小脚并立,非常“淑女”地看着他。
“少装蒜,我早就怀疑你了。”
之前在《我的团长我的团》的世界,他给大胡子看的画就是夏侯的画像,因为在检查要麻的行李箱的时候,居然嗅到了猫尿味,要知道猫尿的味儿可是越久越臊,挥发期可达六年,那对于打开【嗅觉动物】技能的林前军长,自然是很刺鼻的,毕竟是自家养的宠物。
大胡子认得夏侯,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夏侯会出现在《我的团长我的团》的世界,还成了要麻收养的宠物猫?如果没有两只一模一样的夏侯,按照时间来算,它应该是先出现在《我的团长我的团》世界,后出现在他所在的现实世界,因为他很确定,夏侯是《无双》世界任务结束后才来到自己身边的,且当时很有可能是追随向槐而至,而向槐是要麻在这个世界的后代。
当初夏侯能够穿梭世界同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满心诧异,要知道按照系统规定,除系统奖励物品外,现实世界的东西是不能带去任务世界的,后者同理,大反派和八顿是系统奖励的灵性宠物是没有疑问的,夏侯可是主动找上门的,因为它就是一只不会危害到自己的猫,他也没怎么防备,甚至怀疑是否系统给他的惊喜,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喵……
喵……
独眼猫歪了歪头,对他发出两声撒娇似的叫声,很像一个懵懂的小姑娘在说“你在说什么呀?”
林跃当然不会吃这一套,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夏侯后颈提到面前。
那猫四腿微张,头缩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装可爱,你以为装可爱就能过关吗?”林跃伸出手去呵它的痒,拥有魔术手的他对付女人很专业,换成猫嘛,应该也蛮有效的,就看它爪子晃的,腰扭的,一副备受折磨的样子。
“一只黑猫,还是瞎了眼的黑猫,要装可爱也轮不到你……咦。”
这话说到后面他愣了一下,原本吞吐微弱电流的手突然上移,抵住黑猫的上下眼睑一分,在它充满敌意的呜呜声中硬生生抠出一个漆黑如墨的珠子。
《我的团长我的团》世界的大胡子看到那幅画后指出一个异常,虽然别的地方很像,但是要麻收养的黑猫不是独眼龙。
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夏侯是个独眼龙,它也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还整天一副大将军的臭屁像,把附近的宠物猫宠物狗战斗到躲着它走,苏晗也没有多事做更加详细的检查。
没想到这东西……
林跃仔细观察漆黑如墨质地软弹的小球,看了几眼后居然走神了,似乎它能干扰思维,阻绝不怀好意者的探查。
这时他心念一动,把来自《普罗米修斯》世界的萤石拿在手里两相比照。
像吗?不怎么像。
喵……
他一心二用,左眼盯着黑珠子继续看,右眼瞄向夏侯。
跟他想的一样,瞎猫问题不大,没有流血,也不见痛苦,就用舌头舔舔爪子,又用爪子在瞎眼抹了两下,除去脸的轮廓多少有点变化,精神状态未受影响。
难不成……有人用夏侯来藏东西?就像《倚天屠龙记》里身怀九阳神功的白猿?
但问题是这个只知道不是凡物,却不明用途不知来历的黑珠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会不会……
要麻和夏侯穿越世界和时空是它的锅?
《我的团长我的团》这部作品在现实世界消失,罪魁祸首也是它?毕竟严格意义上讲,这属于扰乱时空的行为,那么夏侯能够随他穿越时空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好!
想到这里,他联想到曾经带夏侯去过其他影视世界,其中便有最在意的叶蓝秋所在的《搜索》。
她可别像要麻一样成为历史人物啊。
……
风吹来,带着一股子大海的咸腥味,只有林跃皱了皱眉,稍感不适,身边的路人却更在意深秋带来的寒意,窗外的梧桐树脱掉了穿旧的夏装,变得苗条不少,而这座城市的居民身上的衣服却越穿越多,似乎生怕换季感冒,耽误了工作和生活。
“哥们儿,今天几号?”
刚刚从楼上下来,林跃懒得放出IV型黑蝇无人机做调查,还不如直接问路人来得方便。
手里提着CT扫描片袋,眉间噙着一抹愁容的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稍显不耐地道:“17号。”
“2011年11月17号?”
“你这不是废话嘛。”
男子像看神经病一样瞪了他一眼,带着燥意走了。
11月17号嘛。
林跃拿出没了电的手机看了看,摇摇头。
这时耳听得车轱辘响,抬头一看,走廊那边来了一个推着放药品的小车的白衣护士,脸上蒙着一个口罩,单从眉眼看,应该年纪不大。
“你好,我问一下,这是哪家医院?”
小护士用诧异的眼神盯了他三秒钟,确信这个男人不是寻她的开心,方才平静说道:“宁湖市第一人民医院。”
宁湖市第一人民医院嘛……
“谢谢啊。”
眼见现实符合自己的猜想,林跃不再犹豫,直奔住院部大楼。
……
半个小时后。
目送一个带老父亲看病的中年女子离开,林跃推开房门走进诊室。
“卡。”
在浏览电脑上的药品库存的当值医生没有看他,直接伸手要卡。
“刘大夫,是我。”
这时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的男医生才回过头来,微微低头,视线透过眉毛和近视镜框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
“林跃!叶……叶蓝秋的男朋友。”
要知道他可是地图炮了全体国民的男人,起码在宁湖市,名气很大。
“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叶蓝秋找你快找疯了,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如果有你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林跃半真半假地道:“老家有点急事,没来得及告别,手机又丢了。她人呢?我刚从病房过来,发现床位已经空了。”
“她出院了。”
“出院了?”
刘院长捻了捻嘴角黑痣上的毛,眉头皱成了核桃,那表情看得人牙疼。
“我当医生二十多年就没见过这种事。”
林跃假装着急:“叶蓝秋怎么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她的病情你也知道,别说咱宁湖市的医疗水平,就算送去国外……”他摇摇头,意思是难治:“但是你敢相信?昨天查着还很严重的病,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后再一查,啥情况都没有,成正常人了。”
“你的意思是?她的病……好了?刘医生,你该不是骗我吧?”林跃的演技很棒,激动到就差没有揪住医生的衣领,让他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了。
“上海的专家都来了,这还能有假?如果她的病没有痊愈,我们怎么可能同意她出院呢。”刘医生说完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连道“怪事”。
“她好了……居然出院了?”林跃轻声念叨两句,急声道谢,转身就往外跑。
刘医生看到他慌不择路,险些撞到房门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也没有看出可疑的地方,便不再多想,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绝症,林跃能有办法解决?这事儿不合逻辑,没有道理,所以他这又惊又喜的表现完全可以理解。
……
22号汽车旅店。
哗啦啦……
小雨渐盛,天渐黑。
今年的秋天雨水多,今天的雨像极了她第一次来这里时的雨,窗外的楸树依然在,叶子轻轻点头,垂下一线晶莹,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湿哒哒的,缝隙里是努力上泛的泥土味。
只是……缺了那只倔强的独眼黑猫,缺了那个温柔的他。
绝症奇迹般的痊愈是值得高兴的,但如果是以他的消失为代价,这个选择题能做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幸福感这种东西,有些人一辈子难有一天。
出院后她疯狂地寻找他的踪迹,就像以前他去东北寻她,然而没有任何结果,电话不通,QQ和邮件不回,以前的同事联系不上他,她甚至想到了去找他的父母,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最后都动了报警的心思。
她有家,还是林跃交还给她的家,但是她不想回,出院后就一直住在这家曾经用来逃避社会逃避生活的汽车旅店,昨天她还去了曾经一起游玩的游乐场,却只逛了两步就头也不回地钻进车子,因为受不了那些情侣恩爱的样子。也只有在这里,像这样的雨天,才会给她一种他不曾走远,似乎就坐在小院的屋檐下,望着头顶不多的天空发呆。
说好得等她病好了再去南城夜半酒吧,唱最最好听的情歌给她,说好的未来一起布置小窝,就用他们在宜家躺过的沙发,一起滚过的床,说好的无论发生什么,5年后都会一起去把放着软陶小人的时间胶囊挖出来,还有水鸟成群的湿地公园,她想再去一次,因为她在那里对着展翅飞翔的鸟群许下愿望-——她想多活,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他给了她对人世的眷恋,给了她渴望活下去的心,却又用突然消失把这些美好揉碎,变成扎进胸口的刺,无时无刻不在痛,而且越思念,钻得越深,扎得越疼。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重怀绝症,只愿换他回来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