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无耻么?不无耻。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赵觉民想的是他的时间精力,林跃想的是赵觉民卖电缆以次充好捞的那些钱。
黑吃黑,完了再把三人送进局子,想想就带劲。
林跃离开经理办公室,坐了没一会儿吴安同抻抻西服衣领站起来离开工作区。
周围的人以为他上厕所呢,都没在意。
然而十几分钟后,吴安同去而复返,在林跃的座位前面停了下来。
“师父。”
一声呼唤将闭目养神的林跃惊醒,也引来许多疑问的目光。
“有事么?”
“听说你在赵经理面前夸下海口,说这个月会把我桌上的业绩之星拿走?”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旁边传来一阵哄笑,都知道余欢水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婆,还有儿子要照顾,精力都用在家庭身上了,工作方面已经连续五个月公司垫底,如今敢大言不惭地说要拿业绩第一,这不是吹牛皮吗?
吴安同说道:“师父有干劲好啊,要不要我把手里做不完的业绩分给您一些?降低一下咱们俩的差距,让您追的别那么辛苦。”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大家都是一副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以前的师父和徒弟,现在的业绩之渣和业绩之星,临下班前这俩人掐了起来。
一出好戏,一出好戏啊。
吴安同一脸轻挑地看着椅子上的男人,一个三天两头找他要业绩的家伙,今天敢在经理面前说要把他从业绩之星的位子拉下来,真是给脸不要脸了。心情好喊你声“老余”,还是念在往日情分同事面子上,一个过了这个月就会被扫地出门的吊车尾,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种话?还达不到目标底薪和提成都不要了,说这话你们家那位河东狮知道吗?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好啊。”林跃看着这个早就对他失去敬重的徒弟,内心波澜不惊。
吴安同听他戏谑着说出“好啊”二字,不由怒极反笑:“师父,有句话不知您听过没有?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人啊,没有能力不算什么,没有能力脑子还缺根筋,那是真没救了。”
林跃冲他笑笑,从椅子上起来,把公文包夹在腋窝里往外面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站住:“有个人刚进公司的时候把一千万的单子谈到一百万,躲在厕所里哭不敢出去,最后是我帮忙扛下损失,那人抱着我的腿跪求不要让我说出去,吴安同,那个人是不是你?”
林跃无视他突然尴尬的表情和骤然安静下来的工作大厅,指指自己的脑袋:“抱歉啊,脑子缺根筋,不太灵光,得时常把以前的事拿出来捋捋,不然会变成一团浆糊。”
“老余,你给我站……”
吴安同的话才说到一半,林跃抄起一位女同事桌上放的书砸过去。
啪~
吴安同的脸被砸个正着,人捂着脸倒下去。
“别特么跟我套近乎,老余也是你叫的?以后再这么没大没小,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话他走了,公司里的人全懵了,看看被砸出鼻血的吴安同,再看看林跃的背影,忽然感觉世道变了,一向逆来顺受谁都能捏一把的余欢水,竟然敢动手打人了。
穿黑衬衣的女子捏了捏脸上的肉,麻酥酥的有点疼,这说明刚才发生的一幕不是梦。
“想不想听听咱们的业绩之星追公司第三任前台的骚操作?”
“想啊?”
“叫声‘余哥’来听,只要足够甜,我就告诉你。”
准备起身找林跃算账的吴安同一听这话如遭重击,余欢水怎么能这样无耻!当初说好了不会把那些丢脸的事讲出去,万一给公司里的人知道,他还怎么维持销售精英,新世纪有为青年的人设?
林跃没有回头,然而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吴安同在想什么。
当初跟吴安同约好不把丢脸的事外传的人是余欢水,不是他。
……
外面雨下的很大,水在路面积了厚厚一层,一辆辆小汽车在街上龟速前行,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左摇右摆,将天空落下的水珠搅散。
林跃在楼下等了将近十分钟才等来一辆白色网约车,打开车门往车厢座椅一躺,他就什么都不管了,闭上眼睛听雨滴敲打车身。
余欢水这个人,一天24小时,要么围着老婆孩子打转,要么围着老板客户打转,这七八年来就没放松过,精神绷得紧紧的,说可怜是真可怜,说可恨也是真可恨。
人生百年似长实短,不能总为别人活是不是?
网约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时,林跃已经眯了一觉,跟师傅说声谢谢,他收拾好个人物品撑伞下车,朝自家单元楼走去。
无论是绿色的植被,黑色的车辆,还是红色的居民楼,都笼罩在一片水汽中。
单元门前面站着两个人,是6楼搞装修的民工,今天早晨在电梯里见过。
林跃看了一眼堆在门口的装修垃圾,没有说什么,走过去按下电梯开关,门打开的一刹那,一股油漆味扑面而来,轿厢里满是灰尘,角落还有一些地砖碎末,不用想也知道,那两个人一直在用电梯运送装修垃圾和泥灰砂石料什么的。
“嘿,两位,你们不知道电梯是不能用来运送装修材料的吗?”
年长的民工认出他是早晨那个多事业主,解释道:“电梯放在那里,不就是用来上下运东西的吗?”
林跃说道:“电梯是业主们上下楼的工具,载人可以,你这样来来回回运送装修材料,万一把电梯弄坏了,出现安全隐患怎么办?”
年小的民工说道:“你们的人往上面运电动车可以,我们运点砂石料就不行了?”
“你们运装修材料正确的操作方法是走楼梯,或者使用电动吊篮。”
年长的民工说道:“老板,你看我们就是挣辛苦钱的农民工,哪有钱买电动吊篮啊。”
林跃不是一个刻薄的人:“算了,运就运吧,但是电梯轿厢打扫一下,物业管卫生的人是个50多岁的大姐,丈夫得了尿毒症,儿子前两年犯事进去了,日子过得很辛苦。”
年长的民工说道:“一定打扫,我们一定打扫。”
林跃点点头,忍着刺鼻的气味和一地灰尘走入轿厢,按下控制板上对应五楼的按钮。
叮~
轿厢门关闭,电梯上行。
年老的民工打量一眼天色,见雨势小了些,把烟头很随意地往楼道一丢,拿起旁边放的工具箱走了。
至于刚才的承诺,仿佛忘了一般。
另一边,林跃打开门,回到家里。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一边喝一边走进卧室,从抽屉里拿出结婚证、户口本和房产证丢在床上,而后回到客厅沙发坐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选了个自己感兴趣的节目观看。
十几分钟后,伴随一阵高跟鞋撞击楼板的声音,门咔的一声打开,满身湿气的甘虹带着余晨从外面走进来,未等放下手提包,换上拖鞋,看到坐在沙发上搂着龙猫抱枕专心看电视的林跃,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的老猫一样跳将起来,拧着四百多块钱的眉笔修正过的眉毛厉声说道:“余欢水,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外面下这么大雨,你让一个女人接孩子放学,自己却在家里看电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从我家里滚蛋
林跃侧脸看了他一眼,把怀里的龙猫抱枕放到一边。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外面下雨了,想早点下班接孩子。”
甘虹梳理一下鬓间的散发,带着满身怒火走到茶几前面,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电源。
“余欢水,我看你是长能耐了,谁给你的勇气用这种态度跟我讲话?”
林跃冷笑道:“梁静茹,不行吗?”
甘虹啪的一下把杂志拿起来狠狠摔在茶几上:“从早晨开始你就找不痛快,日子不想过了是不是?”
林跃看都没看她一眼,从早晨破开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含在嘴边点燃:“对,不想过了。”
“好,不过了是吧。”甘虹点点头,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走过去拉起余晨的手:“走,跟我去姥姥家,从今往后让他一个人过吧。”
她不知道余欢水今天发什么疯,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吗?一个没骨气没能力的窝囊废,有什么资格跟她这样讲话。
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
现如今她肠子都悔青了,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凑合着过,早把他蹬了!
林跃吸了口烟,从沙发上起来。
甘虹以为他是要拦自己,没想到他径直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往外一推。
“请便。”
外面的风带着一股湿气灌入房间,寒意袭体。
甘虹看了一眼阳台乱动的窗帘,忽然改了主意:“找不痛快的是你,余欢水,你给我出去。”
林跃不动。
“我叫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余晨看着从早晨起来就没消停过的两个人,冲林跃说道:“爸,我妈让你出去。”
林跃笑了,心想余欢水真是个人才,被老婆欺负够窝囊了吧,好歹天底下还有一部分同病相怜的人,可做人做到连7岁大小的儿子都看不起,要把他扫地出门,那真是比大熊猫还稀少。
“这是我的房子,要滚蛋也是你们滚蛋。”
一句“滚蛋”,彻底捅了甘虹的g点,多少次她在心里想让余欢水滚蛋,一直压抑着没说,没成想今天他吃了雄心豹子胆,反过来喊她滚蛋。
“余欢水,我要跟你离婚!”
林跃笑笑,拿过餐桌上的公文包,拉开拉链,把离婚协议书取出来丢甘虹怀里:“好好看看,茶几上有笔,没问题把字签了,然后给我滚得远远的。”
甘虹扫了一眼装订好的a4纸,封面加粗加黑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像是一张嘲讽脸。
“余欢水,我说你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原来早就打定主意要跟我离婚了。”
林跃走进卧室,把结婚证户口本拿出来往茶几上一丢:“说那么多废话有用吗?赶紧看,赶紧签,签完滚蛋。”
甘虹翻了翻离婚协议书,脸色一变:“余欢水,房产证除名是什么意思?就算离婚,这房子也有我的一半。”
“你的一半?好意思说这话。”林跃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丢在桌上:“这是结婚多年来大头花费的账单。”
“房子首付我出的,婚后房贷我还的,你跟孩子一天的吃喝拉撒,包括水电费网费教育费奶粉钱统统都是我出的,你的钱用在什么地方你自己不知道吗?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偶尔还去做下spa,最多给孩子买点零食文具什么了,如果有剩,钱也拿去给你爹妈了,结婚这么多年来连件内衣都没给我买,你也有脸分房子?你配么!”
甘虹看着丢在桌子上的记账单,结婚这么多年来超过五十块的支出都在上面了,就连请她家人吃饭,中途侄子看到卖糖葫芦的零食摊,要余欢水买糖葫芦的事他都记得。
这记忆力,简直太恐怖了。
“余欢水,有你这么斤斤计较的么?你要算账是吧?好,余晨,余晨怎么算?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他,养这么大,付出了多少?”
林跃说道:“第一,生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孩子也不是为我一个人生的;第二,生孩子的花费,从产检到住院,再到剖腹产,你和你们家人没出一分钱;第三,后面他成长所需的奶粉、尿布、玩具也是我买的。第四,余晨上学后,做饭接孩子洗衣服,哪一样没我的份?在养育孩子这点上,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甘虹冷冷地看着他,样子很有几分《倚天屠龙记》里灭绝师太的绝情绝性范儿。
林跃毫不避让地看过去,要么说找老婆这种事,如果自身条件还可以,宁愿颜值要求低一点,也不能娶大龄剩女呢,因为她们早就过了感性期,满脑子都是现实的想法,衡量一个男人值不值得嫁,人品、前途、感情基础都排在金钱要素之下。
“而且……”
他走到甘虹面前:“我怎么知道余晨是不是我儿子。”
站在余欢水的立场,他这么问很明显是在挑事,但是站在林跃的立场,这么说话很正常,因为两个人本就没有关系。
“余欢水!”甘虹怒不可遏,扬手朝他的脸打过去。
林跃一下捉住甘虹的手腕,另一只手十分干脆地赏了她一耳光。
啪~
声音响得在楼道里都能听见。
甘虹给这一巴掌抽懵了,耳朵嗡嗡直响,遮住侧脸的头发下是一片红印。
他打她?
他打她?
他居然敢动手打她!
要知道以前两人闹矛盾,从来都是余欢水服软,轻则到阳台罚做俯卧撑,重则跪搓衣板,可是今天……
甘虹抬起头,死死盯着他:“你敢……”
话还没说完,黑影临头。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下对称了,两个鲜红的手掌印,整张脸都肿了。
这当然是林跃控制力道的结果,动真格的,不说全力以赴,就算只出一半力,都能一巴掌抽得她昏过去。
是,林跃没接受任务前很想揍余欢水一顿,但他更想给甘虹俩耳光。不说后面余欢水用命挣的一百万,前面余欢水的妈临死前给儿子留下一笔十三万的私房钱,老人遗愿是这笔钱的存在不要对甘虹讲,理由也说得过去------儿子勤俭节约,儿媳花钱大手大脚,结果呢?
余欢水一说要用这钱给她买车,十三万就一下变成她的了,在4s店被余欢水的好朋友吕夫蒙放了一回鸽子,便恼羞成怒摔了余欢水的手机,扔下一句“车不买了,你把十三万给我要回来”,甩手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如果夫妻恩爱,用老人家留下的遗产给你买车是情分,不给你买车是本分。
那么喜欢车,怎么不让你爹妈掏钱买?
甘虹捂着脸,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不服啊?不服报警,说我家暴。”林跃把她的手机丢给她,完了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今天下午在咖啡厅窗户后面拍的视频。
倾盆大雨下,一个穿黑色工装的女人撑着伞走出写字楼,坐上一辆黑色本田crv。
因为雨势又大又急,女人的脸有点模糊,不过只要是熟人,都能叫出她的名字。
“车不错,后排座椅放平的话可以当床用了。”
甘虹慌了,原本咄咄逼人的视线收回去,目光躲躲闪闪不敢跟他对视。
“水,我,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不叫余欢水,叫水了,她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第一,我不想听你解释;第二,我们完了;第三,离婚协议没问题你就签字吧,不然闹到法院,最丢脸的是你爹妈;第四,收拾你的个人物品离开我家,至于余晨……亲子鉴定没出结果前由你抚养。”
林跃说完这句话,把支在烟灰缸边缘的半截香烟在烟灰缸捻灭,拿起自己的手机往卧室走去。
甘虹站在原地,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她多少次幻想跟余欢水离婚,但那都是作为强势一方提出要求啊,完全没有想到真走到这一步,情况反了过来。
轰~
雷鸣过境,雨势又急了些。
第三百七十八章 吕夫蒙,还钱
第二天。
林跃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先到卫生间刷牙洗漱,完了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黄花鱼罐头放在餐桌上,又去厨房煎了两个荷包蛋搭配生菜往吐司中间一夹,一面拿出昨天在新华书店买的思政参考书记忆知识点,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吃着手里的食物。
甘虹昨天晚上带着余晨走了,走之前说什么让他冷静冷静,她也冷静冷静。
林跃懒得搭理她,因为很清楚这个女人所谓的冷静,只是想要争取一些反应时间,以便在离婚的时候能分到财产。
像甘虹这个人,双标的很,总觉得嫁给男人就等于付出了……甚至于施舍,以前吵架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赔我的青春损失费”,好像不嫁人,她的青春就不会损失一样,原本可以幸福美满,相携百年,最终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她偏不……非要作,非要浪,弄到最后离婚分手,还要把过错都推到余欢水头上,讲他窝囊、废柴、爱撒谎,以致两个人过不下去,完了还心安理得地霸占所有财产……
按照电视剧里演的,她觊觎余欢水用命换来的100万时怎么说的?
给孩子啊。
余晨成了她的挡箭牌,换句话说,余晨成了婚姻正确。
余欢水要是不把这笔遗产留给余晨,那他就成了混蛋,小气、记仇、没有爱心没有担当,算不上一个男人,一位父亲。
而她呢,有了这100万,可以少尽一点义务,少付出一点辛劳。
说到底,还是打着孩子的旗号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余欢水的责任心和对孩子的爱,完全成了她控制这个男人的手段,而且还能找到为自己内心丑恶开脱的理由。
什么叫当婊子立牌坊,这就叫当婊子立牌坊。
余欢水习惯了家庭的存在,面对只有一个人的家会不适应,会想念老婆孩子,林跃自然没有这方面的弱点。
在大城市里有一套房,再买辆十几二十万的车,闲来没事旅旅游看看书,吃吃喝喝,有需要了会所走起,约个p什么的,干嘛找个黄脸婆管着自己,受虐狂啊?
他搞不懂余欢水怎么想的,估计那位幸运观众也是,于是有了以余欢水的身份为自己而活的主线任务。
吃完早饭,洗刷干净碗碟,把甘虹没有带走的女人用品全丢进一个大箱子里扔到地下室,之后给开锁公司的人打电话过来家里更换门锁。
他去下面丢垃圾的时候,发现电梯轿厢打扫的很干净,还以为俩民工听进了他的话,但是走出单元门,看到前方一幕顿时火了。
小区负责打扫卫生的刘大姐正非常吃力地把阳台敲碎后形成的水泥块搬到一辆三轮车上。
他赶紧把生活垃圾丢进垃圾桶过去帮忙。
“刘大姐,你的腰不疼么?干这么重的活。快停下吧,我来。”
二十多斤重的水泥块在他手里跟没分量一样,几个呼吸功夫便搬完了。
穿着一件宽大工作服的中年女子微笑说道:“小余,谢谢你了,总是让你帮忙,怪不好意思的。”
刘大姐是小区的保洁员,每天都会来楼里转转,打扫打扫楼道的灰尘,收拢一下楼底花池的杂物,余欢水每次碰到都会帮一把,时间长了也就混熟了。
就像昨天跟民工说的,刘大姐家条件不好,以前是附近城中村住户,后面市里推进棚改工程分了一套房,但是不到半年丈夫查出尿毒症,儿子因为一个女人把人打成重伤蹲了大狱,她的身体又不好,空有一套房子在手,但是生活过得很糟糕,有时候连交物业费的钱都拿不出来,业主们看她可怜,向物业公司多番提议,这才给她安排了一份打扫小区卫生的工作。
“顺手的事。”林跃拍拍手上的泥灰,抬头打量一眼六楼:“是那两个装修工丢在这里的吧,还有电梯轿厢,也是你打扫的?”
刘大姐说道:“乡下人来城里讨生活,怪不容易的,昨天又下那么大雨。”
“这年头谁容易啊?谁也不容易。”想想昨天的事,林跃憋了一肚子火,昨天告诉那两个人把垃圾搬走,结果硬是给当成了耳旁风,弄到最后还要一位生活更困难的人帮忙擦屁股,某些人真是把“弱势群体”这个头衔当成了耍流氓的资本。
“刘大姐,以后再有这种力气活,你跟我言语一声,我如果不在就去找物业的人帮忙。”
刘大姐拍打一下套袖上的粉尘:“他们忙,我一个人可以的。”
一套不合身的旧工作服还要在外面加多一层套袖,生怕干活的时候磨破了。
林跃心想物业公司的人忙?忙着打麻将嗑瓜子吗?其实他很清楚刘大姐不去麻烦那些人是害怕丢了这份工作,毕竟物业上的人都是关系户,听说经理是开发商的小舅子,而开发商曾是邻市有名的黑社会,虽然后来洗白了,不过余威和道上的关系还在,所以这些人渣不作为,也没人敢管,所以业委会给有困难的业主安排个保洁员的工作,也得三番五次找人通融。
“刘大姐,你路上慢点。”
“哎,快上去吧小余。”
林跃摇摇头,转身进了楼道。
他是真想上去找那两个民工好好唠唠,不过最后放弃了,现如今自己的身份设定是余欢水,底层何苦为难底层,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回到房间里,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拨通了好朋友吕夫蒙的电话。
……
下午两点。
林跃来到市东一片高档住宅区。
花池中间的石榴树长得郁郁葱葱,绿果低垂,拽得枝杈弯了腰。
他带上耳机听了回儿音乐,一辆宝马牌黑色越野车由后方驶出,停在距离他不到5米的地方。
车窗落下,一张面容姣好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余欢水,你是余欢水吗?”
林跃点点头:“我是。”
唐韵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碰碰旁边躺着的吕夫蒙:“吕夫蒙。”
两个呼吸后,一个头烫小卷,嘴巴周围留一圈胡茬的男人直起身,看了他两眼,打开车门走下来。
林跃没有动,任他走到自己身边张开双臂,才有些木然地跟他抱了抱。
吕夫蒙说道:“你小子这是怎么了?才一年多没聚就生分了,怎么跟头回见似得?”
林跃心说我跟你可不是头回见么,不过话不能这么说。
“你现在混得这么好,我得表现的拘谨点,帮你在女伴面前拔高形象啊。”
吕夫蒙愣了一下:“你小子瞎寻思什么呢,唐韵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林跃又在心里吐槽,是,唐韵或许不是那样的人,可你是啊,搞营销的推销商品前首先要做的是推销自己,如果客户对你的印象分很低,后面的买卖还怎么谈?
吕夫蒙回头说道:“唐韵,你先回画室吧,我跟老同学好好聊聊。”
“好。”唐韵深深地看了林跃一眼,开车走了。
送走唐韵,林跃假装惊讶于吕夫蒙的变化:“你小子混的可以啊。”
“嗨,什么可以不可以的,都是生活所迫。”吕夫蒙抬了抬握着手机的手,搂着他的肩膀说道:“走,上去聊。”
“好。”林跃跟着吕夫蒙往楼上走去。
电视剧里吕夫蒙屡次放余欢水鸽子,弄得他的生活一团糟,还美其名曰给大壮讨公道,也让余欢水好好感受一下被人欺骗的滋味。
是,余欢水在发生车祸后撒了谎,他欠大壮的,欠大壮母亲的,但是不欠吕夫蒙的。
不仅不欠吕夫蒙的,还有恩于吕夫蒙。
余欢水五年前把亡母留给他的十三万块钱借给吕夫蒙拿去炒股,整整五年,没提过一嘴,如今他跟甘虹之间出现感情危机,才想要用这笔钱买辆车讨好媳妇儿。
亡母的遗产;明知道对方拿去炒股还借;整整五年没开口索要……或者说吕夫蒙整整五年没提还钱的事。
余欢水做的够仗义吧。
可是换来了什么?一次次欺骗,正是这一次次欺骗,几乎把他逼上绝路,虽然电视剧的进展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如果没有那些巧合呢?余欢水会不会已经从楼上跳下,死得不能再死?凉得不能再凉?
为大壮讨公道?难道大壮的死与吕夫蒙催促他们尽快到会场的话一点关系没有?
呵~说到底不过是对余欢水因为车祸黄了与投资人的谈判,让他吕夫蒙从准成功人士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发泄与报复,而且还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把全部责任推给余欢水,以此来逃避内心深处自己也是害死好朋友元凶之一的事实。
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这朋友,真好。
从这点来讲,吕夫蒙和甘虹真的很像,都是自己明明是一个恶人,却要千方百计在别人身上挖出更可鄙的地方,以此来美化自我,忘却卑鄙,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们没有办法趾高气昂地活着。
林跃看着面带笑容往客厅让他的吕夫蒙。
你今天必须把钱还我!
第三百七十九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十一万?”
“十三万,不是十一万。”
“有三四年了吧?”
“不,五年半。”
“那会儿还是我跟那银行的女朋友炒股时跟你借的吧。”
“小赵嘛。”
“这得加上利息。”
林跃半开玩笑地道:“好啊,我算过了,按照银行同期利率,本金加上利息一共是十五万七千八百九十二块三,作为好哥们、老同学,我把零头给你抹了,你给我十五万八就好。”
俩人到了客厅沙发坐下,没说几句话吕夫蒙呆住了。
抹零头抹成进位操作,世界那么大,他只在余欢水这儿见识过。
“行啊,老余,你这帐算得够精明的,以前没发现你是这样的金融人才啊。”
“以前没发现,现在发现也不晚啊。”林跃顺着他的话往下扯:“你看现在那些品牌贷款,砍头息,手续费,保证金什么的,贷二十万到你手里能有十五万就不错了,我这已经是按亲情价给你算了。”
“没问题,我给你十六万,这钱小意思,我就想知道你这么着急要,究竟碰到什么事了?”
“我想换个活法,先从给自己买辆车开始。”
“买车?真买车?”
“当然了,都说穷玩车富玩表,这表我是玩不起了,车好歹搞一辆,买菜代步什么的,方便。”
“行啊,老余,你这一向省吃俭用的主儿,现如今也学会享受生活了。说吧,是不是你老婆撺掇你来要钱的?”
林跃拿手指了指他,脸上挤出一个“你懂得”的笑容。
吕夫蒙很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啊,就是脾气太好。有时候啊,这男人……对女人应该强势一点,不能老想着讨好她们,这会暴露你的需求,需求你懂不懂?”
林跃说道:“这么说来,你能做了唐韵的主?”
吕夫蒙说道:“那当然了,我在唐韵心里的形象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林跃笑着锤锤他的肩膀:“看把你牛的。”
俩人这番说笑,任何人听到都会以为是好朋友间的调侃,不过林跃很清楚,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买车……说吧,想买个什么车?”
“就我这点家底,哪有选择的余地,有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车。”
吕夫蒙一撇嘴:“那不行,买车不能马虎,怎么着也得是bba级别的吧。”
林跃心说来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我哪儿买得起啊,最便宜的也得二十几万呢。”
吕夫蒙大包大揽道:“你就去看,看好了给我打电话,钱分分钟给你转过去。”
林跃装出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才下定决心不占人便宜的样子:“不要,不要。”
吕夫蒙一指东墙挂的印象画:“你看那幅画,唐韵画的,有人三十万要买它,我没同意。我必须得先给她开一个展,等个展开完了,这画那就不是这个价了。”
林跃一脸震惊地道:“那得多少钱啊!”
吕夫蒙说道:“所以你跟我客气什么呢?你就按我说的去选,中间的差价,我给你补。”
林跃说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完了拿起放在身后的公文包,拉链一拉,手往里一探,捉出一份文件往茶几一拍:“老吕,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为了不耽误你的时间,我来这里前顺路去了一趟4s店,把购车协议拿来了,还新办了一张银行卡,你把钱转进来,我就可以去4s店提车了。”
吕夫蒙人一下子傻了,他没想到林跃是看好车过来的,更夸张的是仿佛号准了他的脉,直接事赶事话赶话把购车协议拍桌上了。
林跃说道:“看看,是不是bba,奥迪q3,2.0l涡轮增压186马力,4s店的销售员是我哥们儿,据他讲今年销量不怎么好,市场份额被宝马奔驰挤占太多,现在经销商那边搞活动,4s店还有让利价,再说马上就要推行国六标准,现在国五的车只要全款提车,可以做到二十五万,怎么样?我那哥们儿给力吧。”
“呵呵,给力,给力。”吕夫蒙的笑容有点干,瞧这家伙讲起车来一脸兴奋模样,究竟是担心他赖账有备而来,还是歪打正着,眼前发生的事完全就是意外呢?
他忽然发现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老同学。
林跃说道:“三十万的车二十五万就能拿下,这种好事可不多,赶紧转钱吧,我马上打电话给4s店的哥们儿,要他去库里把车给我开出来洗洗涮涮什么的。”
他说着就要拿手机拨打电话。
吕夫蒙赶紧拦住他:“打钱好说,分分钟的事,不过这国五的车咱可不能要,你再看看,贵点没关系,一定要选国六的,不仅保值,使用年限也长一些。”
“贵点没关系?”
“贵点没关系。”
“那车价跟这幅画差不多了。”林跃站起来走到东墙前边儿,手一伸,把唐韵那幅画摘了下来。
吕夫蒙站了起来:“老余,你这是要干什么?”
林跃笑着说道:“车三十万,画也三十万,我忽然改主意,车不买了,就要这幅画吧。哎呀,你看哈,这要是挂在我们家客厅,客人来了一瞧,多漂亮,多高雅,多有艺术气息。人一问谁画的,我说哥们儿的女朋友画的,最少值三十万,有面儿!”
吕夫蒙急了:“我说哥儿们,那个咱不能动,那是唐韵的画,不是我的,她要知道你把画拿走了,回来非跟我分手不可。”
林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吕夫蒙,我拿走唐韵的画,你说她会跟你闹分手。你有没有想过,你拖着我的钱不还,我老婆会不会跟我闹离婚,我儿子会不会觉得我没用?”
吕夫蒙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被林跃道破心事的尴尬,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窘迫,也有未料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迷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是欠大壮的,可我不欠你吕夫蒙的,你可以看不起我跟我绝交,可以替大壮的母亲主张赔偿,但是你别想站在道德高地,用指责我来平衡心里的愧疚。大壮的死,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今天我话撂在这儿,画拿走了,要么你连本带利拿我的钱来换,要么我把它卖了。如果唐韵因为一幅画跟你闹分手,而不是一起面对,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我觉得这样的女朋友不要也罢。还有,从今往后呢,你别叫我哥们儿,我也没你这样的哥们儿。”
林跃拎起沙发上的公文包搬着画往门口走,吕夫蒙想要拦他,不曾想他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擦的一声点着火。
“你敢拦我,我就烧了它,唐韵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你们当然可以告我,抓我去蹲大狱都行,但是从今往后,你们在上流圈子的名声就臭了。你不是要给她开个展吗?欠钱不还被人上门追债的老赖开的画展,谁会光顾?谁会买你的画?三十万,换你一个前程,亏吗?不亏吧。”
吕夫蒙不敢动了:“老余,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把火灭了,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不是要钱吗?我分分钟给你打过去。”
画是唐韵画的,能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本身就说明了它对她的意义,真要给林跃一把火烧了,那可不仅仅是亏钱的事。
林跃背退到门口,看着对面所谓的老同学,好哥们儿:“吕夫蒙,到现在你还跟我玩虚的,你如果真是有钱人,会躲在唐韵的车里不敢抛头露面?当我不知道某些在银行工作的女人多能作是吧?跟小赵谈恋爱那几年欠了不少人的钱是吗?而拖欠我的借款在你看来是成本最小的一个对不对?”
“我爱撒谎,我爱撒谎是因为遇到难事的时候,想要寻求成本最低,伤害最小的途径化解自己的困境。你呢?你比我还爱撒谎,你撒谎是为了你的野心,你的人生,你的钱。大壮死后,我成了爱撒谎的骗子,媳妇儿媳妇儿看不起,领导领导瞧不上,你呢?骗出一个交际花来,骗出一个画家女朋友来,骗出豪宅豪车好生活来。”
“骗一人为罪,骗万人为贵是不是?你有什么资格在心里鄙视我责备我不诚实?如果我是人渣,你他妈就是人渣中的人渣。”
“呸!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脸红,臊得很。”
说完这些,林跃推开门走出去,嘭的一声把门用力关上,留下脸色阴晴不定的吕夫蒙站在逐渐黑下来的客厅里。
第三百八十章 一拳导师
从吕夫蒙家里出来,林跃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根据电视剧里的情节,吕夫蒙有能力一下子拿出十三万块钱,不管是从唐韵那里借来的,还是别人那周转来的,总之绝不是拿出这十三万就走投无路的人,而余欢水为了这十三万确实差一点见了阎王。
何况这本来就是他的钱,已经给吕夫蒙用了五年半,别说吕夫蒙有能力拿出,就算没有能力拿出,他也有理由要回属于自己的钱。
所以他对拿走唐韵的画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又不是真要卖了它或者毁了它,只是逼吕夫蒙还钱的一个小手段,让吕夫蒙也尝尝被女伴逼着要债,甚至生活变得一团糟是怎样一种体验。
6点多,林跃进了单元楼,一眼便看到靠门的地方落着几块地砖碎片。
之前刘大姐明明把装修垃圾都搬走了。
不用想,一定是6楼两个民工的杰作。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按开电梯,看向轿厢内部。
跟昨天情况差不多,角落堆着碎石瓦砾,中间是印出乘客鞋底花纹的粉尘,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心头的怒火腾得一下窜了上来,他阴着一张脸按下对应6楼的按键。
叮~
伴随清脆的铃声,轿厢门打开。
他走出电梯往602一瞧,门关着,那两个人收工了。
打定主意明天再来找他们算账,林跃转身往回走,忽然瞥见墙角放了一把短柄扫帚,旁边还有缺了一个角的塑料簸箕。
原地犹豫一阵,他拿起扫帚和簸箕进了电梯轿厢,开始清理地上的灰尘。
他现在不用担心回家晚了做饭不及时被甘虹数落,费点时间打扫电梯无所谓,毕竟今天晚上把垃圾都清理了,刘大姐就不用本着少说话不惹事的心态逆来顺受了。
就在他弓着身子聚拢灰尘时,1楼按钮亮了,轿厢缓慢下行。
林跃没把这个变化当回事,但是电梯门一打开,身后猛然传来一个怨愤满满的声音。
“好啊,终于让我逮到你这个王八蛋了,下午去你家砸了半天门没人吭声,还以为你躲起来了。给我玩阴的,害我带儿子去洗胃,昨晚折腾了整整一宿,到现在还站不起来呢,这事你得赔,赔偿我的损失,还得给我儿子赔礼道歉,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是昨天上午电梯里那个胖女人。
林跃没有理她,兀自做着手头工作,把轿厢里的粉尘瓦砾收到簸箕里,起身往外面走去。
“我说话你听到没有,我跟你说别以为装出一副窝囊废的样子我就会可怜你,饶了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大禹姐你都敢惹,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人把你腿给打折。”
林跃本来不想跟疯狗一般见识,但是架不住她嘚嘚嘚嘚嘚嘚,说个没完没了,刚压下去的火一下子又窜上来。
他把扫帚往地下一丢,猛一瞪眼,吓得大禹姐往后退了一大步,说话都有几分结巴:“我……我告诉你,你……你摊上大……”
林跃抬脚,然后踏下。
啪的一声脆响。
地上落着的半块瓷砖几乎被碾成碎屑。
大禹姐咽了口唾沫,连带吞下肚的还有后面的威胁。
就在这时,楼道口走进一个人来。
“姐,车我给你停好了,你……”
话说到一半,似乎察觉楼道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来人看向林跃。
“姐,是不是他?你早晨说的那个欺负你的杂种?”
林跃深吸一口气,微微偏了下头。
光秃秃的脑袋,又黑又粗的眉毛,外加两撇横肉。马上中秋了还穿着修身短t恤,紧紧包裹着圆硕的胸肌,右手手臂外侧纹着降龙罗汉的刺青。
很有特点的造型,很能唬人的造型。
“对,就是他。”大禹姐也不结巴了,指着林跃说道:“打他。”
没有多余的交涉,这时候所有道理都不如拳头管用。
光头对准林跃的脸就是一拳。
在他这种人的生存法典里,道理还是要讲的,但是得出现在打痛对方之后。
啪~
一声脆响。
林跃硬生生拿捏住光头一拳,顺势往外一拧,往下一扭。
只听一声闷哼,光头吃痛,不由踮起脚尖。
控制住对手,林跃一句话也不说,把背在肩膀的公文包摘下,往前甩过去,另一只手隔着公文包狠狠地砸在光头胸口。
噗~
咳~
一声咳嗽,光头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墙上,手在抖腿也在抖,脸白的一丝血色都看不到。
大禹姐吓傻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外表斯斯文文,一看就是在写字楼里上班的小职员,能一拳下去把她弟弟打成那样。
“知道老港片里警察打人为什么垫本书吗?因为验不出伤。”林跃走到光头面前,在他畏缩的目光中拽过一只手往自己腰上一按:“知道里面有什么对吧?”
知道。
一把枪。
铁做的那种。
“那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光头在心里把她姐骂了一万遍一万遍,说好的窝囊废,妻管严呢?这特么是窝囊废?刚才那一拳险些把他肋骨打断,就这还是垫着公文包发力的结果,如果没有缓冲物,他已经趴下起不来了。
还有枪,那家伙的腰上别着一把枪。
挨过刚才一拳后,他可不认为对方需要拿把玩具枪虚张声势。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光头又是抱拳又是作揖,完了往地上一跪,指着大禹姐说道:“我让我姐给你赔不是,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文明,我们没素质,以后改,一定改。”
见弟弟转眼怂成这样,大禹姐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俩人踢铁板上了。
“谁要你们赔不是。”林跃皱了皱眉,把丢到旁边的扫帚往他面前一丢:“让你把楼道打扫干净呀。”
他说完话转身进了电梯,留下姐弟俩人面面相觑。
“扫?”
“扫吧。”
“为什么?”
“他有枪。”
“……”
“我是说真家伙。”
“我今天早晨听邻居说,昨晚他老婆带着儿子冒雨回娘家了,这家伙不会受了刺激,要报复社会吧?要不……报警?”
“报什么警,还嫌事不够大吗?这种人惹不起,惹不起……”
“你这么胆小,怎么在道上混的?”
“你见过道上混的欺负杀人犯么?”
凶得怕狠得,狠得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大禹姐不说话了。
“以后千万别招他,真要招了他,也别给我打电话,咱家就我这一个男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行行行,我以后躲着他走,实在避不过,给他当大爷供着成不成?”
夕阳下,一男一女两个胖子在单元楼的楼道里认真地清理装修垃圾。
路过的业主都说大禹姐变了,变得热爱公共设施,变得有公德心和爱心。
真好。
……
翌日,星期天。
早上八点钟。
呲~
呲~
呲~
一阵电锤钻孔的声音将林跃惊醒。
他学了一晚上高数,今天早上七点才睡下,结果休息不到一个小时就给楼上传来的装修噪音惊醒了,那种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的悸动让他一下子暴躁起来,脸也没洗牙也没刷,抓起丢在床头柜的衣服穿好,推开房门往楼上走去。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忍让,足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没用啊,人家就是不拿豆包当干粮,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第三百八十一章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今天被他抓个正着。
房门开着,旁边墙上支着一根根钢管,工程照明灯、人字梯、切割机等设备放在更远一点的位置。
年轻民工带着副白手套往磷肥袋里装垃圾,年老的民工正用电锤把瓷砖从水泥地起下来。
林跃没理前者,径直走到后者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嘿,叫你呢,停一下。”
年长民工松开握住扳机的手,把电锤放下,扬起胳膊擦了擦鬓角的汗水:“有事啊老板?”
“有事。”林跃看了一眼用不友善目光打量他的另一名民工。
“前天我让你们把楼道和轿厢打扫干净,你们打扫了吗?”
“哎呀。”年长民工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忘了。”
“忘了?那昨天呢?”
“昨天我们打扫了啊。”
“打扫了?”林跃拿出手机,将昨天在轿厢里拍摄的视频放给他看:“这就是你说的打扫了?”
年长民工陪笑道:“那……可能是记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林跃冷笑道:“前天你们丢在楼道口的垃圾是刘大姐一块一块搬上三轮车运出去的,昨天轿厢是我打扫的,怎么着,嘻嘻哈哈就想把事糊弄过去啊?”
旁边的年轻人一听这话,扔下手里的活走到林跃身边。
年轻民工赶紧把人拦在身后,继续陪笑道:“老板,这事是我们错了,今天我保证打扫得干干净净,好不好?多担待,担待一下嘛。”
看他戴个眼睛,白白胖胖斯斯文文,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便一个唱白脸一个扮黑脸,一个和气生财一个虎了吧唧,软硬兼施是不是?
谁说民工没文化的,平事的手段顶好啊,要么怎么有句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呢,当你琢磨着怎么让自己更文明的时候,有些人想的是怎么用流氓的办法在文明的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林跃说道:“但是你现在必须停下手里的工作。”
“为什么?”
“第一,我刚才在睡觉,你们吵到我了。第二,今天是星期天,装修法明确规定周末不能在住宅楼内装修,你们这样做违法。”
年长民工摇摇手:“不违法,不违法,物业告诉我们早上八点后就可以干活了。”
得,还是回到了电视剧的路数,你跟他谈法律,他跟你说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
“也就是说你们不会让步了?”
“老板,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啊,工期一到,如果任务完不成,老板是会扣我们工钱的。”
“合着为了你们挣钱,就要牺牲整个单元楼业主的休息时间对吧。”
“老板,能不能别那么较真,担待一点好不好?”
林跃寒声说道:“我已经很担待你们了。”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早就告诫过那两个人不要给比他们的处境更差的人制造麻烦,可是那两个人不听啊,要么说人话不办人事,无道德无信用,要么强词夺理胡搅蛮缠。
年轻民工眼睛一瞪,眉毛一横:“怎么?你想打架?”
要说动手打架,他还真看不起这些所谓的城里人,就眼前戴眼镜的家伙,瞧那一脸受气包的样子,他一只手就能打趴下。
这次年长民工没有说话。
“打架?”林跃撇了撇嘴,昨天怼了吕夫蒙心情不错,这才给了大禹姐他弟一拳,俩人服软认怂也就算了,对付这两个没有素质又不知悔改的装修工,只是动粗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他瞪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
年轻民工见他不声不响走了,一脸鄙夷表情:“真是个软蛋。”
说完走过去继续收拾装修过程中产生的垃圾。
年长民工拿起电锤继续戗地砖。
林跃下楼后直奔物业办公室,透过窗户看到负责人之一老孙头叼着烟卷正跟熟妇会计,电工钟伟等人围着牌桌打麻将,洗牌声隔着几十米都能听见。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拿出手机拨通老孙头的电话,口齿不清地道:“喂,孙经理吗?16号楼3单元的电梯坏了。”
“你说什么?”电话里的声音很不耐烦。
“我们单元楼的电梯好像坏了。”
“啊?啥坏了?”
扬声器里响起哗啦哗啦洗牌的声音。
“算了,不用你了,我自己给维保公司打电话。”林跃说完挂断电话。
老孙头也没当回事,因为很多业主都没指望他们认真作为,像单元楼跳闸这种事,要是交给钟伟处理,十分钟就搞定的事给你耽误一两个小时,碰到夏天能把人热死,再比如供暖供水供电设备出了问题,只要不是大面积瘫痪,无论是不是物业的问题,电话过去先打一圈太极再说别的,久而久之,业主们学会了自己解决,能不麻烦他们就不麻烦他们,毕竟用人成本太高嘛。
人家坐在那里是上班,工资不少发,你业主呢?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又挣不来钱,干脆,能自己解决的问题还是自己解决吧。
林跃在地下室找出到电缆生产线参观培训时发的工作服,离开小区,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上工作服,戴上棒球帽,在右侧脸颊生成黑色胎记,左面嘴角变出一颗痣,提着工具箱走进物业办公室。
“刚才是不是有人打电话,说16号楼的电梯坏了。”
老孙头想起刚才的事情下意识点点头。
“把电梯工作间的钥匙给我。”
老孙头就是个混日子的,怎么可能想到会有人冒充电梯维修工,何况人来得正是时候。
他急着打麻将,话不多说,拉开抽屉取出16号楼电梯工作间的钥匙丢过去。
林跃点点头,拿着东西走了。
快九点的时候,602室的装修垃圾装了满满一袋,年轻民工一个人搬不动,便让年长民工一起帮忙。
俩人把磷肥袋搬进电梯,按下一楼按键。
轿厢门闭合,轿厢缓缓下行,来到三楼的时候忽然停了,然后开始向上运行。
被关在里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电梯明明在往下走,就算有人在高楼层按了按钮,也应该等他们出去后再往上去才对啊。
这个想法才在脑海生成。
咣的一声轻响,电梯不动了,楼层显示屏上的数字是11。
电梯在顶楼停住了?
关键是轿厢门纹丝不动,这可如何是好?
年轻民工在轿厢里溜达一阵,有些不耐烦地砸了砸轿厢门。
嘭,嘭,嘭。
可惜没有反应。
“喂,有人吗?外面有人吗?”
没人回应,外面静悄悄的。
他又拿起手机看了看,四面八方都没信号。
年长民工指指控制面板的小铃铛:“按那个键。”
年轻民工依言按下,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反应,他又在摄像头前面摇摇手,又等了一会儿,情况不见任何好转。
完蛋了,被困在电梯里了。
咔,咔,咔……
这时头顶传来电缆晃动的声音。
俩人又慌又急又怕,不到十分钟已经满头大汗,说话都在打颤。
年轻民工说道:“叔,你快想想办法啊。”
年长民工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千万别掉下去,千万别掉下去,千万别掉下去……”
年轻民工不横了,站在狭窄的轿厢里对着墙壁祈祷电梯不要掉下去摔死他们。
便在这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三百八十二章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来人了,来人了。”年轻民工一脸惊喜。
“嘿,里面有人,救救我们。”
年长民工也跟着一边拍门一边大喊:“外面的朋友,帮忙通知一下物业,就说有人被困在电梯里了。”
嘭嘭嘭~
嘭嘭嘭~
“救命!”
“救命!”
年轻民工喊了两嗓子,把耳朵贴在轿厢门缝隙,集中精神倾听外面传来的动静。
“怎么样?有没有反应。”
“这是?哨声?那人在吹口哨?”
是。
林跃在吹口哨,一边吹口哨一边把写着“电梯故障,暂停使用”的a4纸一层一层贴在电梯门上。
从11楼贴到1楼,忙完离开小区,换回余欢水的模样返家,往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这下安静了。
爽!
按照两个民工的逻辑,为了他们能够挣钱,大家要牺牲周末休息的时间,那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了大家周末能睡一个好觉,牺牲两个民工的利益很正常嘛。
你不担待我,我为什么要担待你?
我弱我有理是么?
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拉过毯子盖在身上闷头大睡。
从上午9点半一直睡到下午2点,终于感觉人精神了,起床去餐厅给自己煮了一包老坛酸菜牛肉面,配着冰镇的雪花啤酒吃完,这才打开房门,步行至工作间,启动电梯和各项功能。
……
11,10,9.8,7……
叮。
电梯在一楼停住,轿厢门打开,抱着儿子的大禹姐和四楼两名业主看着蜷缩在电梯里好像被人轮了一样的两个民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咋滴了这是?”理着平头的东北人好心问道。
没等两个民工说话,打楼梯下来的林跃说道:“我就说吧,劝他们不要用电梯运装修垃圾,偏不听,现在怎么着,出事了吧?还好就是受了点惊吓,没伤着碰着,万一电梯掉下来,会死人的。”
年轻民工指着林跃说道:“你……你……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下雨那天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运输装修材料不能用电梯,你们听了吗?没有吧,这不,报应来了。”
“是你干的,一定是你干的。”年轻民工喘着粗气说道,林跃上去跟他们理论不成走了,没过多久电梯就出故障了,正赶上他们俩往下运装修垃圾,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怎么了?怎么了?”
这时楼道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男人穿花褂子白西裤,脸上戴副墨镜,脖子下面是条大金链子,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薄薄的纱裙恨不能把能露的地方都露了。
林跃说道:“哦,电梯因为他们运输装修材料弄坏了,维保公司的人弄了好久才修好,搞得全单元楼的人爬了半天楼梯,听说七楼的婆婆差点没背过气去,现在家里吸氧呢,她儿子吵吵着要去找物业的人算账。”
花褂男往里面一瞧,嚯,这不是自己雇的俩民工么。
“都说不让你们用电梯运装修材料,不听,现在出事了吧,一上午没干活,扣你们俩一天的工钱。怎么?不乐意啊,不乐意这活儿你们也别干了。”
他一瞧楼道里围着好几个人,再一听业主们闹意见呢,七楼的婆婆差点嗝屁,哪里敢给两名民工开脱,立马划清界限讲明立场。
“你……你们……”
年轻民工在电梯里困了那么久,又怕又累又饿,好不容易出来还被冤枉弄坏楼梯,这不算完,明明是花卦男让他们使用电梯运送装修材料的,现在反咬他们一口。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有没道义了?
“你阴我,都是你阴我。”他爬起来朝林跃扑去。
那边林跃一脚踹过去,将人踢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你们可都看到了,是他先动手的,我这是条件反射式正当防卫。”
大禹姐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是那个全单元楼皆知的妻管严?窝囊废?怎么阴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她不清楚林跃做了什么,但是知道他一定做了什么,弄得俩民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年长民工走过去拉起他的侄子,看着林跃的目光满是惧色。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好,弄坏了电梯,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它运装修材料了,我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年轻民工气不过,瞪着两只眼睛说道:“叔,明明是他……是他阴我们,还反过头来诬陷我们弄坏了电梯。”
“我跟你说,工作间的钥匙在物业手里,只有物业的人和维保公司的人才有可能拿到。你这样污蔑我,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林跃说完这句话瞪了他们一眼,分开前面的人进了电梯。
“都不上啊?那好。”
他按下五楼按键,电梯门缓缓闭合,轿厢往上面移动。
大禹姐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打个寒战,更加坚定了以后躲着他走的想法。
惹不起。
真惹不起啊。
……
转过来周二。
林跃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呼呼大睡,主要是昨夜学习太过投入,回过神来的时候天都亮了,虽然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和赵觉民的赌局,把他当成了中秋节一过就得收拾东西走人的准失业人员,去或不去意义不大,但是太散漫了也不好,因为还要监控赵觉民呢,毕竟在假电缆作坊停产前拍到他们的罪证,比假电缆作坊停产后深夜取证要更有力度。
“嘿,嘿……”
咚,咚,咚……
一阵敲桌子声。
他抬头一瞧,是赵觉民,就站在办公桌旁边看他,旁边的员工一个个都憋着笑。
“要睡觉回家睡去,把这儿当什么了,旅馆啊?”
“啊?哦。”林跃没心没肺地伸个懒腰,打个呵欠,端起桌上放的杯子喝了一口,发现水是凉的,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端起杯子往饮水机走去。
赵觉民说道:“我说余欢水,这个月都过去一周多了,你还一个新客户都没开发呢,真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要,怎么不要,我不仅要,我还想升职加薪呢。”
周围的同事再也憋不住,满堂哄笑。
林跃咕嘟咕嘟接了半杯热水,回头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啊,还别笑,有你们羡慕嫉妒恨的时候。”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笑声。
旁边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同事凑到吴安同身边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脑子有问题。”
吴安同说道:“我听说啊,他老婆上个星期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正跟他闹离婚呢。”
“哦,怪不得,看来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精神出问题了。”
这时赵觉民看到窃窃私语的两个人,走过来问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
第三百八十三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穿白衬衣的男子站起来凑到赵觉民脸前小声说了一段话。
赵觉民回头看了林跃一眼,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他愿意趴那儿睡就趴那儿睡吧,逼得太狠了,惹急眼撒泼耍横怎么办?
也不是说怕了他,主要吧……作为领导,真要当着全体员工的面被余欢水打了,占没占便宜另说,面子不好看呀。
忍忍,忍到这个月结束,余欢水认输走人就好了。
“睡吧,睡吧,知道你最近压力大。”他带着一脸伪善地笑容地走过去,拍拍林跃的肩膀说道。
不明所以的人怔怔看着眼前一幕,不明白一向刻薄的赵觉民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这么好说话。
林跃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瞧瞧吴安同,懂了。
要么说当领导的最喜拿捏那些人到中年的普通员工呢,上有老下有小,中间养老婆,再有房贷车贷什么的,不敢生病不敢辞工,真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但是他现在不一样啊,老婆闹离婚带着孩子住到姥姥家,以往要守护的一切都没了,这要逼到点儿上,精神崩溃了什么做不出来啊?
赵觉民走了,但是话题传开了。
穿白衬衣的男人是个大嘴巴,不到半小时就把从吴安同那里听来的事抖搂出去,很多人看林跃的目光带着怜悯,都知道他是一个顾家的人,但是顾来顾去家没了。
吴安同暗爽的很,心想叫你上次揭我的疮疤,这次也轮到我看你的笑话了吧。
都觉得他很可怜,只有林跃自己乐在其中,不过总觉得后面来的目光有些扎人,这觉睡不安稳。
便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瞧,是甘虹打来的。
以往老婆打来电话余欢水都是双手抱着手机跑到厕所、会议室等清净地儿接,林跃没那么多顾及,当场按下接通键。
“喂,有事吗?”
“余欢水,你怎么把门锁换了。”
“那是我家,只要我乐意,别说换锁,连门一起换了都行。”
“余欢水,你是真长能耐了。”
“废什么话,有屁快放,我这儿跟客户谈生意呢。”
“换锁防我是吧,有种以后别见儿子。”
“不见就不见,你当我愿意养孩子啊?想拿余晨威胁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余欢水,你别给脸不要……”
林跃没让她把话说完,直接按下挂断键。
然而不到10秒钟,电话又响了。
还是甘虹打来的。
他一脸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愤怒的喊声。
“余欢水,你把我的个人物品还我。”
“都在地下室呢,钥匙在鞋架下面。”
他说完话没有任何犹豫,挂断电话后往桌上一趴,继续勾搭周公。
“……”
“……”
“……”
工作区鸦雀无声,很多人看向吴安同。
吴安同满脸不解,但更多的还是尴尬。
不是说媳妇儿嫌他无能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一心要离婚分家吗?为什么刚才打电话那么硬气?他以前不这样啊,哪次接老婆电话不是唯唯诺诺,低三下四。
余欢水这……转性了?
以前私下里传他窝囊懦弱的女同事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
三天后,林跃注意到公司主任梁安妮由打经理办公室出来,大约五分钟后,赵觉民拿着车钥匙往外面走去。
他装出上厕所的样子离开公司,来到写字楼底,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奔驰e300轿车拐入前方菁华大道。
林跃根据手机app显示的追踪器行进路线,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大体行驶方向。
半个小时后,车辆在市郊一条僻静小路旁边停下,林跃下了车,径直走入一片推倒的建筑废墟中,往里面走没几步,断墙后面出现一排彩钢瓦搭建的厂房,院门虚掩着,门上挂着“内有恶犬的”告示牌。
就是这里了。
假电缆生产作坊。
魏广生、梁安妮、赵觉民三个人就是用这里出产的劣质电缆冒充宏强电缆销往各地,半年时间赚了几千万。
林跃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不到十分钟,院门打开,一辆运输电缆的轻型卡车由里面驶出,他偷偷录了视频。
轻型卡车离开后,院门没有立刻关闭,赵觉民站在奔驰车旁边拿着账本跟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说着什么,大约一分钟后结束对话,闪身进了奔驰车驾驶室,开车离开大院。
等赵觉民离开,林跃检查一下视频的完整性,悄悄离开此地。
当日夜。
他开着一辆租来的车在距离假电缆生产作坊几百米的地方停下,跟电视剧里余欢水做的那样,掰开封住窗户的木板,跳进厂房内部。
电视剧演这一段儿时,假电缆生产线已经停工,好多东西都归置起来了,今天不一样,做电缆的线材、工具、边角料、成品什么的都在地上堆着。
他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和小视频,又截了几块成品电缆丢进随身空间,完事拿出下午在市集买的黑布蒙脸上,故意制造出一些噪音,引来一阵狗吠。
赵觉民的弟弟赵悟民正跟保安在外面吃火锅,听到厂房里的动静一下子警觉起来。
保安撂下碗筷,抄起放在身后的警棍,赵悟民走过去把拴狗的链子解开,拉着它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手电的光晃啊晃,晃啊晃,门帘被手拨开的一刹那,保安看到前方站立的蒙面人,他的心先一颤,又一横,刚要举起警棍打人,一把枪指在了他的头上。
“别动,动就打死你。”
牵着大狼狗走过来的赵悟民一看这架势,吓得猛一哆嗦,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松开狗链子的同时大声喊道:“枪是假的。”
第一,这世道要弄把枪不容易,小偷基本搞不来这东西。第二,他想试探蒙面人的反应。第三,给放出去的狼狗争取一点时间。
然而让赵悟民无法理解的是,蒙面人两眼一蹬,他放出去的大狼狗一下子蔫了,嗷嗷叫着往后缩,仿佛犯了错不敢见人似得。
这时林跃移动枪口,对准赵悟民脚边一点的地方扣动扳机。
第三百八十四章人靠衣装
嘭~
枪口冒出一团火光,地上钻出一个洞。
赵悟民吓的一屁股坐下去,脸白的像一张纸。
真的。
是真家伙。
这要打在身上,就死了!
那边保安吓傻了,手一松,警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别……别杀我,你……你想要什么都行。”
林跃沉声说道:“我想要钱。”
保安一指赵悟民:“他……他的办公室有钱。”
林跃看过去:“他说的是真的?”
赵悟民举着两只手,哆哆嗦嗦说道:“对,只……只要你放了我们,钱都是你的。”
林跃晃了晃手里的枪:“那边有绳子和胶带,捆上他的手。”
赵悟民知道他手里拿的是真家伙,不敢动歪心思,非常听话地用绳子捆住保安的手,又把他的嘴堵上,和那只狗一起拴在靠近院门的柱子上。
“办公室在哪儿?”
“东……东边。”
“带我去。”
赵悟民很不情愿这么做,但是枪就在身后顶着,他可不想为了俩钱把命搭进去。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林跃打量一眼屋里的环境:“钱呢?”
“在……在保险柜里?”
“打开!”
赵悟民绷着一张苦瓜脸走过去,拧着锁盘转了转,往外一拉,门打开,对面的小格子里摆着成捆的老人头,差不多有十万块。
“装袋子里。”
林跃用枪指指沙发上的帆布袋。
“我让你装袋子里。”
赵悟民只能照办,把一沓沓百元大钞塞进帆布袋里,这是他今天下午才去镇上银行提的现金,准备给厂里的工人发工资,这下好,全折持枪贼手里了。
你说他怎么就来的那么巧?像是掐着点儿来的。
还真被他猜中了,林跃就是掐着点儿干的事儿,今天下午在镇上闲逛时看着赵悟民拎着帆布袋进了银行业务大厅,出来时帆布袋鼓鼓囊囊的,想必是才取了钱。
像这种作假工坊,雇佣的工人多是附近乡民,又不会帮交社保什么的,当然不可能像正规企业那样到了发薪水的时候往银行卡里打。
既然打定主意晚上过来取证,何不顺道来个顺手牵羊,弄点零花钱,反正打劫赵悟民这种人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当赵悟民把钱装好,林跃抢过帆布袋,将人押回院子里和保安绑一块儿,完事没走,看着电锅里沸腾的汤水还有旁边放的肉卷青菜一屁股坐下来。
“有酒有肉好生活,不错呀。”
他打开一瓶啤酒,把蒙住嘴巴的黑布掀起一截,对着嘴咕嘟咕嘟吹了半瓶下去,又用筷子夹起一片肉卷在锅里涮了涮,蘸着酱料塞进嘴里。
“唔,这肉不错,精品小肥牛吧?”
“咦,你们俩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他脸上没花,有胎记,那么大一块呢。
林跃又吃了两口,像是对喧宾夺主这件事有点不好意思,把锅里煮熟的食材捞在碗里一些端到保安面前,嚓的一下揭掉嘴上的胶带。
“来,吃点,吃点,我坐那儿吃,你们站一边儿看,怪不好意思的。”
“别怕,来。”
“来嘛。”
盛情难却,保安张开嘴去接,然而扑了个空,他转身走了。
“真吃啊?你脸咋那大呢?”
保安气的想骂娘,明明是他让自己吃的,有这么糟践人的么。
林跃说道:“怎么,不服啊?”
“服,服,服。”保安连说三个服,他不服也没招治不是?
林跃注意到赵悟民在笑,只不过嘴巴被胶带封着,脸上笑容不太明显。
他忽然想起一个事儿,放下碗走过去拍拍赵悟民的衣服。
呜呜呜……
赵悟民想说点什么。
“我说刚才在办公室里什么东西晃我眼呢。”他说着话把赵悟民塞到衣服里面的金链子摘了下来:“怎么还藏起来了。”
呜呜呜……
呜呜呜……
赵悟民又是叫嚷又是摇头,脸苦得像一枚倭瓜。
这回轮到保安得意了,心说让你幸灾乐祸,大金链子没有了吧,看你以后还怎么嘚瑟。
林跃坐回桌边,把盒子里的肉全干上,又下了一把龙口粉丝,酒足饭饱后拍拍肚皮站起来,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拎起装钱的帆布袋,走到保安跟前重新粘好胶带。
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赵悟民那个恨呀,恨林跃,但更恨自己养的那条大狼狗,你说它怂成啥样了,就持枪贼没露面时叫了两下,之后像是哑火的炮仗再没吭声,刚才那人给它丢了两块肉,还撅着屁股猛摇尾巴。
这是忠犬么?这他娘养了一只白眼狼啊。
……
一个小时后,林跃回到小区,进了家门坐在卧室床上检视今天晚上的收获。
九万三千块现金,还有一条金链子,单瞅份量怎么也能卖个两万块。
钱不多,但是对于余欢水来讲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款项了。
与此同时,赵觉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拿起手机放到耳边,按下接听键,几个呼吸后一个激灵爬起来,睡意全无。
“来贼了?你确定就是个贼?”
“……”
“抢了工人的工资,还有手枪?那是一早就盯上咱们了。”
“……”
“不,不,不,别报警,千万别报警,你还不嫌事大怎么滴?”
“……”
“没有为什么,叫你别报警你就别报警。”
“……”
“你这样,厂里的现货出完就别干了。”
“……”
“对,对,先停下来。”
“……”
“工人?给他们放假啊,放长假。”
赵觉民挂断电话,拿起床头柜上放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按照赵悟民叙说的事件过程,持枪贼怕是早就盯上假电缆制造作坊了,不然怎么正赶上要给工人发工资的时候实施打劫。
还好对方只是图财,劫了几万块走人,这点小钱跟事情败露比起来损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他也正好拿这件事当借口让赵悟民暂停生产。
……
周六。
林跃用昨晚劫来的钱给自己置了一身行头,手机,苹果的;西装,登喜路的;皮鞋,铁狮东尼的;腕表,卡地亚的;
之前一身加起来最多一千块的衣服直接给他丢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看着微信通讯录里吕夫蒙的头像十分不解,算算时间,距离他去吕夫蒙家里要账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星期,为什么对方一点反应没有?
十五万人民币换回唐韵的画,贵吗?不贵吧。
他可是在《无双》里获得画家手艺的人,而且跟阮文在一起生活了两三年,鉴赏画作价值的能力不低。
要说唐韵那幅画,三十万这个价格挺公道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他这儿疑惑不解的时候,微信显示收到一条新消息,林跃翻过手机一瞧,愣住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自作多情的甘虹
消息不是吕夫蒙发来的,id头像是《爱宠大机密》里的小白兔,备注显示为张子铭妈妈。
“余晨爸爸,明天是张子铭生日,有时间的话,晚上来参加聚会吧。”
张子铭,就是电视剧里和余晨是好朋友的小学生?
张子铭的妈妈,那个开大奔的女人?
电视剧第一集里余欢水送孩子上学,俩人在校门口说了几句话,对方邀请他参加张子铭的生日聚会,现在自己替换了余欢水,送孩子上学的成了甘虹,没想到张子铭妈妈把邀请发到微信上来了。
林跃想了想,给她回了一个字------好。
按照余欢水的性格,不……应该说按照甘虹的作风,一定不会让余欢水去参加儿子同学的生日聚会,因为他没有能耐,又穷又怂,会丢儿子的脸,丢她的脸。
现如今系统给他的任务是为自己而活,快意人生,张子铭的妈妈模样还行,又是单身,他为什么不去?
小孩子过生日,得买个生日礼物先。
……
周日晚间。
市郊一栋双层别墅里,张子铭和三个早到的同学坐在靠近客厅窗户的地板上玩变形金刚。
李茜把保姆洗好的水果由厨房端出来,放到客厅的桌子上。
“胡明妈妈,蒋小涵妈妈,唐糖爸爸,你们吃水果,这是我们家王阿姨今天下午刚从采摘园摘来的,新鲜着呢。”
“好,谢谢。”
落地窗前面站的几个人只是口头答应,人一动未动。
李茜带着一脸好奇走过去,看见前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本田crv,一个女人打开后车厢的门,牵着个七八岁小孩儿的手从里面走出来。
胡明妈妈说道:“那是余晨的妈妈甘虹吧?”
唐糖爸爸说道:“对,是她,前天接孩子放学还聊了两句呢。”
这时本田crv驾驶室的门打开,一个穿牛仔裤的男人走下来,非常亲昵地贴近甘虹,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好像不是……余晨的爸爸。”蒋小涵的妈妈说了一句现实到叫人微微尴尬的话。
诡异的氛围在几人中间发酵。
唐糖爸爸说道:“昨天甘虹接孩子就是坐黑色本田crv去的,还以为是网约车,现在看来……她跟余欢水之间不会是出问题了吧?”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对夫妻带着个梳双马尾的小女孩儿从二楼下来。女方看到他们聚在落地窗前,走过去踮着脚往外瞧了瞧。
“我爸妈和甘虹的爸妈住一个小区,听说她已经一周多没回香兰苑了,大前天我送萌萌去她姥姥家,路过灵芝路的时候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在人行道散步,我认真看了两眼,那人不是余晨的爸爸。”
胡明妈妈忽然想起一事,回头望李茜说道:“你记得你刚才说给余晨他爸发信息了。”
这是个陈述句,但是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万一甘虹和余欢水的婚姻出了问题,真要在这里碰到,岂不是很尴尬。
李茜笑了笑:“都想太多了,就算那两个人真的分了,以余晨爸爸的性格,我想也会是和平分手,像我跟张子铭他爸,不是挺好么。”
唐糖爸爸说道:“余晨爸爸不会来的。”
李茜几人闻言轻轻颔首,余晨和张子铭在学前班就认识了,去年张子铭生日,李茜也邀请了余欢水,他的答复是会来,但是真到聚会时间,人并没有来,理由是公司有事,临时加班。
大家都知道这是托辞,因为参加聚会的小朋友的爸爸,就属余欢水混的不好,不仅挣钱少,在家里没地位,还是小地方来的人。
李茜还知道那次回去后,甘虹一周都没理余欢水,说他给张子铭准备的礼物是参加聚会的人里面最廉价的,让她很没有面子。
这都是张子铭从余晨那里听来转述给她的,基本不会有假。
萌萌爸爸听见他们的交谈走了过来:“所以这男人啊,没啥都不能没钱。”
他们说话的时候,甘虹给了开车的男子一个拥抱,拉着余晨的手往别墅前门走来,聚在落地窗前面的人识趣散开,有的去看孩子,有的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李茜面带笑容走过去给甘虹开门。
“余晨妈妈来了,快请进。”
“没来晚吧。”
“不晚。”
甘虹拍拍余晨的背,小孩子把抱在怀里的礼盒举起来:“阿姨好,这是给张子铭的生日礼物。”
李茜双手接过:“让你破费了。”
甘虹理了理鬓间的发:“应该的。”
三人走进房间,李茜把礼盒放到一边,招呼甘虹在沙发坐下,把余晨带到张子铭等人玩耍的地方,告诉他们不要为玩具打架,走回去跟唐糖爸爸等人讨论一会儿小孩子的学业问题,完了正要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叮咚,外面传来清脆的门铃声。
人不是都到了吗?会是谁?
“应该是外卖。”李茜解释一句,朝着门口走去,因为晚上人多,除了保姆正在准备的热菜外,她还给附近的披萨店打电话订了两盒披萨给孩子们吃。
然而当她打开房门,看到外面站的人后愣住了。
“余晨爸?!”
“你好啊,子铭妈妈。”林跃穿着得体的西装,面带笑容站着夜色里,微风送来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有一种让人舒服的绅士范儿。
“这是给张子铭小朋友的生日礼物。”林跃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过去:“怎么,一脸惊讶,没想到我会来吗?”
“没有,没有。”李茜赶紧把他往屋里让:“我还以为你会和余晨妈妈一起来。”
李茜能说什么?人都到门口了,总不能说我知道你跟甘虹的事了,现在她带着余晨过来参加聚会,为了你的面子和情绪着想,你还是走吧。
林跃看着她的脸,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带着三分戏谑的笑容,李茜没来由一慌,感觉他能看透内心所想,忙偏了偏身,把他往里面让。
“嗨。”林跃一脸自然地走入客厅,跟沙发上的人挥挥手,无视甘虹拉下来的脸,看了坐在孩子堆儿里给大家讲赛博坦之战的男人一眼:“萌萌爸也来了,老爷子身体好点了吗?”
半个多月前他送余晨上学时碰到过萌萌爸,俩人随便聊了两句,知道萌萌她爷爷心脏病犯了,在市二院接受治疗。
“已经没事了。”萌萌爸站起来笑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半个多月没见忽然有种余欢水换了一个人的感觉,这不单单是一身高档行头带来的改观,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锐意又不失柔和的目光,举手投足散发的稳重,这种气质他只在那些年少有为的成功人士身上看到过。
不只是他,蒋小涵妈妈、胡明妈妈和唐糖爸爸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能察觉出各人目光里的不解和惊讶。
甘虹看着外面走进来的男人,没有因为余欢水的变化心情复杂,她的想法很简单,余欢水绷不住了,要借张子铭生日这个场合来跟她套近乎,求她回家。
她不爱他,一点都不爱。
可他爱她啊,无论如何都想跟她一起生活。
只要有这份感情在,余欢水就一辈子甭想逃出她的手掌心,像这种舔狗,随便丢根骨头就会乐得三天合不拢嘴。
是的,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余欢水的讨好,用个形象点的比喻,她就是慈禧太后,余欢水是李莲英,他的职责就是怎么把她哄高兴了,以免她把他换了。
“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李茜很头疼,想要借去厨房搭把手这件事让自己镇静一下。
“要不要我帮忙?”林跃问。
“不用,不用。”李茜说道:“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下厨呢。”
林跃说道:“有需要只管喊我,要说做菜我还是很在行的。”
“好。”李茜转身走了。
林跃在茶几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来,神态自若地跟唐糖爸聊时事新闻,因为手臂动作散发的古龙水味带给人清新愉悦的享受,不自觉地想跟他多聊几句。
胡明妈妈眼尖,在蒋子涵妈妈给林跃递茶杯时看到他手腕戴的卡地亚表,神色复杂地看了甘虹一眼。
虽然大家平时接触不多,但是总能在小孩子嘴里听到同学家里发生的趣事,都知道甘虹掐得余欢水很紧,月薪交完房贷和留足生活费便不剩几个钱了,余欢水身上的物件都是三四百块的淘宝货,而甘虹穿戴用都属轻奢品牌,再看现在的余欢水,那简直就是刷新认知啊。
英俊、儒雅、大气、自信,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英伦风,贵族范儿,单从外形气质讲,甘虹根本配不上他。
胡明妈妈想到自家那个在互联网公司当小领导的老公,跟现在的余欢水一比,起码差了一个档次。
不是她不爱自己的老公,但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舒服,就连说话都有一种近似催眠的魔力,不疾不徐,沉稳有力。
李茜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客厅里的林跃。
“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第三百八十六章 十年女婿不如狗
保姆王阿姨一面往盘子里盛菜,一面问她:“你说什么?”
“我说啊,甘虹这是捧着西瓜捡芝麻。”
王阿姨说道:“很少听你这么夸奖一个人,看上他了?”
李茜狠狠白了她一眼。
林跃和唐糖爸爸,胡明妈妈说了一阵,起身走到客厅角落,看着玩具堆里的余晨说道:“跟爸爸说,在姥姥家这些天舅舅有没有欺负你?”
要说整部剧里林跃最讨厌的人,甘虹排第一,吕夫蒙排第二,那么第三非甘虹的弟弟,余欢水的小舅子莫属。
论品性,那才是个王八蛋,不说他对余欢水横挑鼻子竖挑眼,当保姆使唤亲姐姐,骂亲外甥小兔崽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可见家教差到什么程度。
余晨不说话。
林跃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爸爸问你话呢。”
余晨侧身看了一眼拿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天的甘虹:“妈妈不让我跟你说话。”
一般情况下,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正处于崇拜父亲,亲近父亲的人生阶段,可是在余欢水这里,瞧瞧甘虹都给孩子灌输了什么思想。
电视剧里有两个情节,第一个是余欢水送余晨上学时,余晨说甘虹说余欢水上小学一年级时也背不过aoe;第二个是余晨和表弟争夺玩具时,张口就是我爸没钱,买不起;
从这里可以看出,甘虹在孩子面前贬低他的父亲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好,那就不说。”林跃从地上起来。
萌萌爸爸看着他,一脸尴尬。
郝萌萌拿着那个怎么拼也拼不好的魔方,看看林跃,再看看余晨,单纯的小脑瓜想不明白余晨的妈妈为什么不让他跟爸爸说话。
“我帮你拼好吗?”林跃很友善地伸出手去。
郝萌萌翻身爬起,把魔方递过去。
林跃接过来左转转右转转,没一会儿就把魔方拼好了。
小女孩儿乐得拍手:“叔叔好棒。”
“开饭了,开饭了。”李茜的声音由厨房传来,甘虹看到蒋小涵妈妈从沙发起来,她也跟着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这时李茜把一盘酱爆小龙虾放到餐厅的圆桌上,望客厅逗郝萌萌的林跃说道:“余晨爸,我记得你不吃香菜对吧。”
林跃愕然,转回头看着面带微笑的女人脸。
李茜赶紧吩咐王阿姨不要在狮子头的汤里放香菜叶。
电视剧里有一个小细节,余欢水不吃香菜,这点在他去画展找吕夫蒙要钱时有表述,而余欢水到甘虹家做客时,摄影机给了桌上菜肴一个镜头,他面前的碗里赫然飘着几缕香菜。
十年老女婿。
岳父和岳母居然不知道他的口味?就算两个老东西不知道,甘虹不知道吗?为什么一直不说?
岳母一家人都没在意的事情,李茜这个外人竟然记住了……
林跃很高兴。
甘虹感觉很不舒服。
其他人倒是没有多想,帮助保姆王阿姨把菜一个个端到餐厅,围着餐桌坐下。
这时李茜订的披萨到了,对比酱爆小龙虾,清蒸大闸蟹,红烧狮子头一类中式菜肴,小孩子们更喜欢前者,两盒披萨基本都进了他们的嘴。
李茜前夫临时有事没来,不过叫人送了两瓶五粮液两瓶奔富398过来。
女人们喝红的,林跃、唐糖爸、萌萌爸三个男人喝白的。
一杯酒下肚,唐糖爸话多了起来。
“还是子铭妈妈厉害,每个人的口味都能照顾到,知道我是四川人,特地做了两个辣菜,知道余晨爸爸不吃香菜,特意嘱咐王阿姨不要放。”
李茜看了林跃一眼:“嗨,子铭以前提过一回,说俩人玩的时候聊起了他们的爸爸,余晨说他爸爸不喜欢吃香菜,每次……”
她没有说下去。
不过林跃知道她想说什么,“每次”后面应该是“去姥姥家吃饭都会把香菜挑出来丢进垃圾桶里。”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李茜剥了一只海捕虾放进她的盘子里。
场面有点冷,甘虹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旁边萌萌妈很有眼力劲儿地端起高脚杯:“平时大家都忙,也就在接送孩子的时候能见一面,今天子铭过生日,大家齐聚一堂不容易,一定要多喝两杯,喝醉了叫代驾啊。”
“对,今晚谁也不能找借口,一定得多喝几杯。”李茜说道:“真醉了就在这里住下,房间有的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吃到八成饱的时候,保姆王阿姨把生日蛋糕端了上来,唱完生日歌由张子铭小朋友吹蜡烛,完事包括大人在内每人分了一块尝鲜。
小孩子吃完东西跑去外面玩耍,大人们又说了一阵话,方才收拾餐桌转移阵地,回到前面客厅。
李茜跟保姆王阿姨端着新沏的茶水出来,扭头看见张子铭带着余晨、蒋小涵几人在拆今天收到的生日礼物。
早些时候她嘱咐过张子铭不要这么做,等客人走了再拆,可是没想到小孩子玩嗨了,把她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
事情已经这样,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任小家伙们折腾了。
“妈妈,你看,是灭霸。”张子铭抱着一个五颜六色的玩具盒子,透过正面的塑料窗口可以看到里面造型精美细节逼真的灭霸手办,无限手套上的宝石闪着柔和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李茜揉着儿子的头:“还不谢谢唐叔叔。”
“谢谢唐叔叔。”
唐糖爸爸笑着点点头,这可不是玩具批发城的地摊货,是他特意托美国朋友代购的大牌孩之宝,花了一百多美金呢。
蒋小涵把自己带来的礼盒拆开,里面是一双旱冰鞋:“张子铭,这是我给你选的。”
小丫头说话很干脆,表情很神气,一副我是大姐头,以后我罩着你的样子。
有蒋小涵开头,胡明和郝萌萌也献宝似地拿出自己送张子铭的生日礼物。
小孩子都喜欢炫耀,就算大人没有攀比的意思,如果礼物差距太大,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不舒服。
就像去年,别人家孩子送给张子铭的生日礼物起码也是五六百元级别的玩具,余欢水的想法是让余晨做一个手工品送给好朋友,甘虹把这个提议否了,让他去买一个像样的礼物。
结果呢,余欢水去玩具批发城买了一套积木,看着挺唬人的,可是到了李茜家,人张子铭拆开包装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不是乐高积木,甘虹很尴尬,回去一问才知道那是余欢水花了208块钱买的国产山寨货。
为这事,余欢水在阳台做了三轮240个俯卧撑。
今年就不一样了,正版乐高幻影忍者神龙合体,商品价值小一千块,这当然同余欢水那个穷**丝没有关系,是她前男友载她去乐高活动中心买的,就因为她在收到李茜邀请后跟他讲了一遍去年发生的事情。
山寨货总是不如正版货,就像余欢水和她的前男友。
甘虹看着林跃的目光满是鄙夷,在她眼里,余欢水不仅懦弱,而且小气,用她弟弟的话讲就是不像个男人。
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你哪儿来的钱干这干那,这不是提醒余欢水节省,她是打心里嫌弃他没能力挣大钱,即便对方一个人负担了家庭90%以上的开销,而她只需要貌美如花-------貌美如花地去参加同学会,貌美如花地与前男友旧情复燃。
在她鄙夷的目光中,张子铭拿来最后一个礼盒,撕掉外面的彩纸。
第三百八十七章 曲线占便宜
盒子里面是一台大疆无人机。
小孩子看着封面上的四个旋臂一脸费解,不过蒋小涵妈妈、唐糖爸爸等人脸色微变。
他们知道今天的余欢水跟以前的余欢水有点不一样,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
大牌无人机,就算是最便宜的一款,也得三四千块。
儿子同学的生日送出一件价值三四千块的礼物,这是有钱人的做法吧?
李茜望林跃说道:“余晨爸爸,这……太贵重了。”
她前夫做生意的,去年两人协议离婚分了不少财产,她爸爸是市环卫系统领导,母亲在税务局工作,打小家庭条就好,要说买一台大疆无人机,对她而言不痛不痒,可是对于小孩子的生日礼物来讲,还是蛮贵重的。
林跃说道:“小孩子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快,多让他接触一些前沿科技产品,可以很好地开阔眼界,提升探索欲,对他的成长有帮助。”
这话说的有见地,相当有见地。
别人家送给张子铭的礼物都是玩具和学习用品,要说对成长方面的助益,最多就是开发智力锻炼想象力,都是那种很虚的概念,大疆无人机就不一样了,科技范儿,逼格高,别说小孩子喜欢,大人都觉得很新奇。
“余晨爸爸真会说话。”李茜很高兴,大家觉得礼物贵重是站在商品价值的立场上,林跃呢,他看到的是礼物对小孩子成长能产生什么积极影响,这种素质教育观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
甘虹寒着脸,一言不发,她知道大疆无人机不白送,等余晨过生日,李茜肯定会投桃报李,最少也会送一件价值相当的礼物。
她不能接受的是余欢水在离开她后好像变了个人,舍得花钱了,说话靠谱了,瞧他跟李茜聊得热火朝天,就差眉来眼去互送秋波了。
凭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赢得大家的认可,李茜的欣赏,要知道一周前他还是她的跟屁虫。
张子铭去拆礼物盒的时候,甘虹终于找到一个说话机会:“上天台,我有话要跟你说。”
林跃没有拒绝,他倒想看看甘虹要玩什么把戏。
李茜看着俩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余晨想要去找妈妈,给她找了个理由拦住了。
来到别墅天台,甘虹停住脚步,慢慢转身看向林跃。
“余欢水,你放弃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家的。”
林跃被她说懵了,自己什么时候要她回家了,这黄脸婆梦呓呢?
“你以为你去讨好李茜,就会让我伤心难过悔不当初吗?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不可能。”她看着一脸愕然,如同被拆穿心事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余欢水这十年来过的是什么生活,没有人比她更具发言权,儿子和老婆就是这个男人的一切。
现在她带着余晨回了娘家,冷静过后,余欢水肯定没有办法适应一个人的生活,现在他终于找到一个挽回她的机会,于是精心打扮一番出现在张子铭的生日聚会上,还妄想用讨好李茜的方法来影响她的情绪,刺激她,让她意识到他的好。
不得不说他已经很用心了。
但是用心不一定获得结果,从他打她那一巴掌开始,两个人就结束了,这辈子他都别想再碰她一下。
“我想过了,离婚是你提的。我可以不跟你争房子的所有权,但是必须把它过户到余晨名下。”
林跃:“……”
甘小姐,你这内心戏……有点多啊。
林跃既无语又无奈,真想问问她是不是喝多了,老子特么好不容易把你扫地出门,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想要挽回这段一开始就错了的婚姻。
甘虹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去年张子铭过生日,你买了一套山寨乐高当生日礼物,我给你脸色看了,今年你就花几千块买了台大疆无人机过来,你的薪水才几个钱?怎么没见你在儿子身上这么大方过。”
得,林跃心想这特么什么逻辑,合着老子挣钱必须全花在老婆孩子身上对吧?你自己买包包首饰化妆品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给你们当牛做马小十年,换来了什么?
对于男人的付出心安理得,习以为常,好像上辈子欠你们,这辈子还债一样。
余欢水成为英雄后在电视剧里怎么说甘虹的?讲她根本不会把她的爱和善良搁在他身上,她没有这个耐心。
甘虹什么反应?她被说得哑口无言,因为这都是事实。
作为妻子,疼老公的义务都尽不到,却要求男人把全部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家庭上。
艹!双标狗不得好死。
“过户给余晨?那余晨今后跟谁生活?”
甘虹说道:“当然是跟我,你觉得你能照顾好他吗?”
房子是余晨的,余晨跟她,曲线要房子啊,心眼儿真多。
林跃给自己点了支烟,用力吸了一口:“我说过,亲子鉴定没有出结果前,他的一切开销由你承担。至于房子的归属……甘虹,我劝你趁早死了那份心。如果余晨是我儿子,我有抚养他到18岁的义务,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但是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父母的财产必须留给孩子。我的财产,怎么处置我说了算,想拿孩子来捆绑我的人生,你做梦!”
说完这句话,他把没吸完的烟头捻灭,丢进墙角的垃圾桶里,转身往后面走去。
甘虹大声说道:“余欢水,你能不能表现得像个男人一点?”
林跃头也不回地道:“我是不是男人为什么要表现给你看?有病吧。”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口。
甘虹扳着一张脸站在夜色里,她想不明白,余欢水来参加张子铭的生日聚会不是为了她跟孩子吗?为什么交谈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余欢水是个什么人?他努力地讨好身边所有朋友、亲戚,为了余晨能牺牲一切,可是今天……为什么跟个渣男一样斤斤计较。
林跃从天台下来,发现唐糖爸爸、蒋小涵妈妈等人已经走了,李茜在收拾小孩子扔在地上的玩具,张子铭和余晨两个人在研究那台大疆无人机。
李茜看到他下来,正准备说点什么,猛听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甘虹走到靠近门口的地方拎起自己的lv包,道别的话都没讲,拉着余晨的手就往外面走。
“余晨妈妈要走啊。”李茜送到门外,看着她的背影说道:“有时间带余晨来玩儿啊。”
甘虹没有理她,带着孩子越走越远。
“对不起,害你受委屈了。”两人回到客厅,林跃向她诚恳道歉。
李茜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跟甘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林跃点点头:“她前几年参加同学会,见到了大学时的男朋友。”
他没有往下说,有些话点到为止比和盘托出更合适。
李茜说道:“那你们现在……离了?”
“差不多吧,就剩去民政局领证了,离了好,离了痛快,谁也不耽误谁。”
李茜看着他,想到送甘虹过来的本田男,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大约十秒钟的冷场后,她搓搓手,笑着说道:“刚才看你喝了不少酒,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柚子茶解解酒吧。”
林跃摆摆手,起身说道:“不用,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李茜注意到没了玩伴的张子铭小朋友已经开始打瞌睡:“你怎么来的?”
林跃说道:“我打车过来的。”
李茜扫了一眼门口挂钩下面挂的奔驰车钥匙:“这么晚了,怕你打不到车,我送你回去吧。”
“你是想跟交通警察约茶么?”林跃指指眼睛里没了神采的张子铭:“快去哄孩子睡觉吧,我已经叫了网约车,司机正往这里赶。”
“那我送送你吧,小区安保挺严格的,天这么晚了,网约车恐怕进不来。”
“好。”
林跃没有拒绝,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外面走。
第三百八十八章 余欢水要劫色?
一周后。
中秋节。
林跃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浏览时事新闻,咕嘟一声轻响,微信提示有消息接入。
甘虹发过来一张图片,是他跟余晨的亲子鉴定报告。
结果显示在他们是亲生父子的概率为99.99%。
林跃知道甘虹选择在这个时间把亲子鉴定报告发给他是什么意思,中秋节嘛,举家团圆的节日,现在余晨和她在姥姥家过中秋节,而他余欢水呢,亲爹不要他了,亲妈死了,现在老婆孩子也见不着,中秋节怎么过?一个人凄不凄凉?悲不悲惨?
切~
林跃根本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要说离别,他所经历的痛彻心扉的离别,是正常人的许多倍。
《非诚勿扰》、《追龙》、《窃听风云》、《无双》、《无间道》、《西虹市首富》,在这些世界里,他要么已经娶妻生子,要么有漂亮的女朋友,但是任务时限一到,便会被系统强行带离。
一开始他很苦恼,很难过,后来经历的多了,也就想开……或者说坚强了。
当然,以后有钱了可以随时返回他们存在的世界。
抛开回电影世界与老婆孩子团聚的希望不提,单从个人角度出发,他控制情绪的能力远远超过一般人,如今甘虹拿中秋节来酸他,完全打错了主意。
叮~
林跃才把手机放下,脑海传来一声轻响,然后是系统不含人类感情的提示音。
“紧急任务激活,请宿主注意查收。”
紧急任务是个什么东东?
林跃带着疑问打开系统菜单,下拉至任务列表。
在支线任务:请不要惯着甘虹这类女人和特殊任务(未开放)之间插入了一项紧急任务:过个热闹的中秋节(任务奖励,随机两项lv1技能升级)。
过个热闹的中秋节?
林跃很无语,甘虹才用余晨威胁他,系统转眼发来一项紧急任务。
热闹的中秋节,怎么才叫热闹的中秋节?
老婆闹离婚,孩子不让见,亲妈过世了,老爹人在千里之外,系统这不是净为难他吗?
中秋节是国人的团圆节,又不像圣诞节,万圣节什么的,可以报名参加节日派对和别人一起过。
关键是任务奖励不错啊,随机两项lv1技能升级,相当于2点技能强化点的奖励……
便在这时,公司主任安妮由办公室走出来,她穿着一件深v衬衣,下面是淡黄色工装裙,精修过的咖啡色短发拢到耳后,突显出堪称优美的面部线条,一双能勾男人魂儿的眸子在办公区域扫过,涂着冷色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
“还有谁没填写客户资料?”
没人说话。
“没有了是吗?”她说话的样子带着三分媚态,但是略微沙哑的声线又有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公司男同事都知道她的主任位子来路不正,私下里传她的是非,但是真要扯出肚子里那点下水在太阳底下晒晒,没一个干净的,都馋她的身子。
林跃正为这个时限只有半天的紧急任务烦心,没空去想关于安妮的事情,这时吴安同从那边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嬉皮笑脸道:“师父,再有一个星期这个月可就结束了,我刚才看你填客户的名字,应该是咱公司数量最少的吧。”
这话啥意思?
很简单。
提醒他再有一个星期就要卷铺盖卷儿走人了。
当初他在赵觉民面前立下军令状,说这个月做到全公司业绩最好,结果呢?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他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别说做到公司业绩第一,手底客户还被竞争对手挖走两个,业绩环比负增长。
“余欢水”这个名字基本上已经成了公司里的笑话。
“滚蛋!赶紧滚蛋!”林跃正为任务的事心烦,懒得搭理他。
吴安同哈哈笑了两声,一脸得意地往主任办公室走去。
旁边几位女同事又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他跟甘虹的事。
都知道他跟甘虹在闹矛盾,孩子如今住姥姥家,瞧刚才对吴安同说话的口气,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今天晚上……怕是难熬了。
更关键的是,再有一个星期就到挑战结束日了,对比他当初夸下的海口,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绝无可能完成。
可怜的男人!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幸灾乐祸的目光,讲他不自量力,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林跃当然不会跟他们浪费唇舌解释,他看到吴安同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时两手拎着礼品袋,一下子来了精神。
……
他没去找安妮要东西,自然没有说漏嘴被算计的一幕。
今天是中秋节,员工可以早一点下班,安妮作为主管人员因为给客户发放礼品的事走在了后面。
由电梯出来,推开门走进停车场,她来到一辆红色保时捷卡宴前面,拉开主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便在这时,右侧晃过一道黑影,副驾驶车门打开,一个人坐了进来。
安妮吓了一跳。
“老余?干嘛呀你?”
不经她同意就钻进车里,还是公司业绩垫底的员工,没钱没势没未来,听说最近甘虹也在跟他闹离婚,对于这种男人,她的想法是三分可怜七分嫌恶。
林跃在公司里从未开过【师奶杀手】技能,安妮的表现实属正常,就像余欢水跟甘虹摊牌时说的,没人会真的同情他,他难受、睡不着的时候,只有黑暗会同情他,走路的时候摔倒了,只有马路会同情他,他死了以后,只有坟墓会同情他。
在这个社会活着,如果你的处境没有糟糕到让人震撼,让人惊讶,让人难以接受,或者说不够奇葩,便没人会可怜你。
一如新闻里那些惨剧的主角,只有人死了,才会博得大多数人的同情,人活着的时候,谁也没有耐心多看他一眼。
“哎……你把我车都坐脏了,下去,赶紧下去,再不下去我可报警了。”安妮皱着眉头说道,脸上是毫不掩饰地厌恶与瞧不起。
谁家公司女领导会青睐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性员工?就算要玩,对象也该是靓仔小鲜肉。
“你别摸,都说了让你别在我车上摸,干嘛呀你?想耍流氓啊?”
她一口气吧啦吧啦说了很多,林跃手往后一伸,再出来时掌心多了一把刀子:“闭嘴,八婆!再嘚嘚信不信我往你脸上划两道。”
车内气氛陡变。
安妮扬着两只手,动也不敢动,努力许久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老余,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如果工作中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我向你认错,以后一定改正,你……你别拿刀子吓我。”
“我让你闭嘴,听不懂人话吗?”林跃又把刀往前送了送。
安妮吓得人往后缩,两片红唇微微颤抖,鬓角贴了一层薄汗。
林跃用威胁的目光瞪了她一眼,把递出去的匕首收回来一点。
“我记得你不是清河市人?老家西北的?”
“陕西。”
“这点儿你也回不了老家了,中秋节打算怎么过?”
林跃的问题把安妮整蒙了,他啥意思啊?拿把刀挺唬人的,问的问题咋这么没营养?
“我……约了朋友一起过。”
“推了,今天晚上跟我走。”
安妮的眼睛一下子瞪直了,余欢水疯了,这是要劫色啊。
“老余,我知道你跟你媳妇儿在闹离婚,可是你也不能……”
“不能什么?”林跃说道:“瞎寻思什么呢?作为一个女人满脑子下流想法。”
安妮怎么也想不到她日常吐槽赵觉民和魏广生的话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那你为什么……”
第三百八十九章 女婿上门
“为什么上车劫持你?”林跃说道:“我不动刀子你能安静下来吗?”
安妮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如果没有被刀子唬住,搞不好她现在已经下车喊人了。
“我呢,如果馋你的身子,根本不用这玩意儿。”林跃说着话一甩手,刀刃啪的一声归入卡槽,完事他把手机拿了出来,放到安妮面前。
微微晃动的镜头里是成捆的线材,印着“宏强电缆”的包装纸堆在墙角,不远处是锈迹斑斑的加工设备和各种工具。
与此同时,林跃丢了一截电缆到她怀里。
“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这是什么。
“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安妮的脸色更难看了,刚才是吓得,眼下是慌得。
就像他说的,有了这玩意儿等同捏住她的死穴,只要往警察手里一送,她、赵觉民、魏广生三个人一个也别想跑。
“我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不要听我的。”
安妮沉默片刻,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听,听,听,你说什么我都听。”
“推了接下来的约会。”
“我让你推了接下来的约会!”
安妮急忙拿出放在包里的手机,拨通女朋友的电话,用故作平静的语气告诉对方公司临时有安排,晚上没法一起吃饭了,完事挂断电话。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余欢水,虽然搞不清楚他是从哪里搞来她、赵觉民、魏广生三个人以次充好销售电缆的证据的,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余欢水的老婆抛弃他了,工作方面也是一败涂地,眼前这个男人的生活被搞的一团糟,像这种人,真把他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呀。
“约会推了,然后呢?”
“开车。”
“去哪里?”
“商场。”
“去商场干什么?”
“买东西。”林跃拉过副驾驶的安全带系好:“别慌,专心开车。只要你乖乖地按照我的要求做,我就不会为难你。”
安妮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两手握了握方向盘,踩刹车挂前进档驶离泊位。
由停车场出来,林跃落下车窗,看着街上大包小包拎着礼品袋的行人说道:“过个热闹的中秋节……今天我就带你过个热闹的中秋节。”
“你说什么?”安妮问了一句,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
嗤~
保时捷卡宴在一栋联排别墅前面停住。
安妮看了一眼左前方停的丰田suv,又看看后车厢座椅上放的茅台酒和两支小拉,心在滴血。
这个余欢水,刚才在商场一口气花了她上万块,那眼睛是眨都不带眨的。
他的月薪才多少,以那点收入别说喝,去了大商场也就是干瞪眼的份儿,现在可好,拿住她的软肋那当然是有便宜不占非小人,可劲儿花可劲儿造。
其实不只这些名酒,车子后备箱里还放了一堆食材,什么金华火腿,精选松茸,辽东海参,澳洲蜂蜜……反正就是不买对的只选贵的。
她恨的牙痒痒,真想一刀捅死这个家伙。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安妮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余欢水来讲是奢侈品,对林跃来讲就单纯属于日常用品。
他是哪种人?他是那种有多少钱办多大事的主儿。
他可以在《西虹市首富》里天天吃澳龙喝大玛歌,也可以在《我的团长我的团》里面啃咸到齁的美式罐头,还能跟谭晓光就着豆花吃烙饼。
“花这点儿钱就心疼了?”林跃对她笑笑:“几千万的违法买卖你们都做了,这算什么呀?”
说完话他打开车门走下去,拿出后车厢放的茅台酒和小拉。
“不白花你的钱,让你看出大戏。”
安妮看着眼前一脸玩味的男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余欢水没能力没前途,平时见了谁都是不敢开罪的样子,说好听点叫斯斯文文,说难听点叫懦弱可欺,然而今天晚上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说话做事很放得开,哪有一点软蛋窝囊废的样子。
“这是甘虹的家吧,我要跟你一起进去吗?”
林跃摇摇头:“你只管在车上等着就好,我这人吧,做事情习惯先礼后兵。”
安妮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满是问号,余欢水……他什么意思?
林跃走到甘虹家门口,按下门铃。
叮咚~
清脆的铃声过后,随着一声有些责怪意味的“谁呀”,门从里面打开,甘虹的弟妹,也就是余晨的舅妈孙佳走出来。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林跃,语气难掩傲慢和厌恶。
林跃说道:“今天是中秋节,我来接余晨回家。”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讨好,很平静地陈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要说甘虹的弟弟不是个东西,眼前这个女人跟他的老公那可真叫一个臭味相投。电视剧第二集里,过中秋节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喝什么酒,谁的酒好谁的酒不好有什么关系?正常家庭,混得好的买好一点的礼品,混得不好的买自己负担得起的,不图东西有多好,图的是亲情,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只有那种没教养,不尊重别人的人才会斤斤计较。
如果余欢水是家产千万的富豪,他弄两瓶一百块的酒见丈人很不应该,可他就是一个公司小职员,偏偏甘虹是个好面子,爱慕虚荣,又极瞧不上他的人,余欢水看到吴安同可以白拿给客户准备的礼品,为了讨老婆和岳父母欢心,也去安妮那里好言相求,搞来两瓶据说价值2000块的红酒和上好的月饼,完了献宝似地告诉甘虹,想要趁这个机会在岳父母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修复两人的关系,接老婆孩子回家。
结果呢?他被安妮算计,罚了两千块后还被派去打扫厕所,弄到很晚才下班,之前跟甘虹说的红酒月饼没有了,手里又没钱,要是空着手去,别说去岳父家吃饭,怕是还没进门就给甘虹轰出来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掏把掏把身上的零钱买了两瓶标签都是英文的红酒和两盒贴牌月饼,想着应付过这个节日再说。
就像之前跟甘虹在微信上说的话,余晨在他姥姥家,中秋节这么重要的节日,总不能他一个人过吧------对于余欢水这种顾家的男人,真是会要命的。
后面发生了什么?不说甘虹的弟弟喝着余欢水拿来的酒感觉不对味,摆出一副缺少教养,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他媳妇儿居然让小孩子用手机扫码查看红酒售价来给余欢水难堪,孩子才六七岁就给他传递一种看钱下菜碟的价值观。
多奇葩的两口子!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电视剧里还有一段,余欢水以绝交为代价从吕夫蒙手里要来亡母留给他的遗产,给甘虹买好车屁颠屁颠送去,眼前个女人当着余欢水的面一把夺过余晨手里的玩具,大声对外甥说“抢什么抢,自己家没有啊”,令余欢水坐卧难安。
那刻薄的嘴脸,简直了。
“孙佳,是谁来了?”这时身后飘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是甘虹的爸,余欢水的岳父。
孙佳刚要说话,林跃抢先出声:“是我,余欢水。”
说完这句话无视孙佳厌憎的眼神,硬生生撞开她,提着东西进了客厅。
第三百九十章 这酒,电视购物频道买的吧
“你……”
孙佳揉着酸疼的肩膀,咬牙切齿看着林跃的背影,心说别急,今天你撞我的一下,以后会在你儿子……不,那个小兔崽子身上十倍奉还。
林跃走进房间,餐桌对面所有人的脸都拉了下来。
甘虹的父亲扳着脸一声不吭,甘虹的母亲冷冷地打量他,当视线扫过他手里拎的茅台酒时,脸上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的变化,不过很快又恢复原状。
那天夜里甘虹是淋着雨回来的,脸上还有淡淡的手掌印,她告诉他们余欢水打了她,于是一气之下带着孩子过来这边。
余欢水敢打他们的女儿?那个没有能耐的窝囊废竟然敢打他们的女儿!本身他们就嫌弃余欢水没能耐,丢他们家的人,现在又多了家庭暴力倾向,那份厌恶自然又重了。
余晨回头叫了一声“爸爸”,旁边甘虹噌的一下站起来:“余欢水,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只是把亲子鉴定报告发了过去,没有邀请他来参加家宴,现在余欢水腆着张热脸凑过来,极大地满足了她的报复欲。
亲子鉴定结果显示他们是亲生父子的概率高达99.99%,这回看他有什么话可说。
余晨一直都是余欢水的软肋,一直都是。
林跃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把茅台酒和小拉放到旁边的柜子上,走到饭桌跟前。
当然,人家一点等他的意思都没有,桌上的菜已经吃掉四五成。
林跃看向甘虹的弟弟甘猛,如果说甘母脸上的不待见有50分,甘猛脸上的不待见就是150分。而且情绪不仅浓烈,还很复杂。
嫌弃,不屑,敌意,轻蔑,愤怒,怨恨……基本上负面感情都有。
林跃是真得佩服这个人,能叫自己的外甥小兔崽子,而且不是开玩笑时叫,是训斥的时候叫,如果余晨是小兔崽子,余晨他妈是什么?余晨他妈的爸爸又是什么?
中秋节余欢水和甘家人第一次吃饭,一进门他就在哪儿冷嘲热讽,说什么等的是好酒不是人。正常家庭谁不是心疼自己的姐夫?过节都要加班到很晚,他倒好,说余欢水带来的酒不能喝,月饼不能吃,像是生怕姐姐和姐夫不离婚,关键是拆散俩人对他有什么好?甘虹回娘家住,利益损失的还不是他跟孙佳?
电视剧里,余欢水给甘虹送车钥匙时跟甘家人一起吃了第二顿饭,当他质问甘猛为什么叫余晨小兔崽子时,这家伙回了句什么------余欢水你今天有点意思啊,你是不是欠收拾啊?
妹夫对姐夫没有一点尊重,但凡有一点感恩之心的人,都不会像甘猛一样,要知道甘猛结婚时甘家的日子还没好起来呢,彩礼钱都是甘虹从余欢水手里拿的。
如今呢?
甘家日子好过了,余欢水落难了,一家人也就横竖看他不顺眼了,恨不能一脚蹬了,跟他再没瓜葛。
在林跃看来,无论老的小的,甘家他妈的一群王八蛋。
“都吃着呢?嗯,菜是不错……这酒呢……”
他一把抄起桌上放的红酒瓶,那边甘猛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哟,全英文,我瞧瞧这上面写了什么?拉菲骑士……拉菲,大牌啊。”说着话他拿出手机对着条码轻轻一扫:“售价3000多呢。”
甘猛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道:“你懂什么?以你的薪水,200块一瓶的酒都喝不起,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没人说话,全家人已经习惯了他对余欢水的态度。
林跃说道:“是,我喝不起好酒,但是这不妨碍我辨识嫡系正品和贴牌酒的区别啊。这正牌拉菲呢,是波尔多五大名庄之一拉菲酒庄的招牌产品,基本上价格都在万元以上,标签上标的是拉菲古堡,别名大拉菲。还有一种副牌酒,别名小拉菲,价格几千块吧。”
“说拉菲酒庄的正牌酒和副牌酒呀,跟其他名庄的副牌酒不一样。其他名庄的副牌酒是用酿造正牌酒挑剩的葡萄酿造的,而小拉菲用的葡萄来自一个叫做‘珍宝’的葡萄园,严格来讲,算是拉菲酒庄旗下一款独立产品。”
林跃说话的同时,由自己带来的礼品袋里抽出一支小拉,指着标签上的英文字符说道:“不同于大拉菲标签上的‘拉菲古堡’,小拉的标签上写的是‘拉菲珍宝’。”
“从口感上讲,小拉柔美,酒体圆润绵软又不失弹性,比较符合国人口味,不像大拉菲那样硬邦邦的,喝起来累人。而且它的价位不是太高,大拉菲买一箱的钱够买它三箱了,在比较高端的酒局上,用小拉能够兼顾面子、性价比、味道、口碑四重要素,深得中高产阶级的喜爱。”
包括甘父甘母在内,一家人听懵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在家里侃侃而谈的余欢水。
拉菲这种东西一般人哪里喝得起,余欢水一个销售公司小职员是怎么知道这些偏门知识的?
是,对于劳苦大众来讲这是偏门知识,可是对于富豪阶级那就是常识了。
“当然,拉菲酒庄作为一个品牌,不会只有高端酒,还有一些中低端酒,来自收购的其他酒庄,比如拉菲丽丝,智力拉菲,传奇拉菲、传说拉菲,虽然都带了‘拉菲’两字,但是价格只有几百,甚至几十人民币。打个形象点的比喻,就像奔驰a级和奔驰s级的区别,买不起奔驰s级,好歹能拿奔驰a级唬不懂车的人,反正很多小女生区分车子好坏只看车标。”
“这瓶拉菲骑士呢……嗯,或许用奥迪和奥拓来比较会贴合实际一点。扫码三千多,我说小舅子,你是在电视购物频道买来忽悠老年人的吧,贴个全是英文的标签,给扫码平台几个钱就能把山寨货当正品卖,当喝这酒的人都是弱智吗?”
林跃在心里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想怪不得甘猛准备了一瓶3000块的红酒却不拿出来喝,非要等余欢水2000多的公司采购品,原来是做贼心虚啊。
如果余欢水拿来的真是好酒,他肯定比谁喝的都多,这要是便宜货呢,还能借机贬低讽刺余欢水,毕竟上了年纪的老人,平时喝的都是白酒,有几个能品出顶级红酒和一般红酒的区别。
“你说什么?”甘猛被他说的火冒三丈,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余欢水一句话把饭桌旁边的人都损了。
林跃没有理他,将红酒瓶往桌上一放:“再说醒酒。别说价值三千块的红酒,就是七八百那个级别的,只是拔掉木塞在瓶子里醒酒,差不多也要四个小时,我说小舅子,你是从中午就把它打开了吗?”
言辞激烈富有进攻性的余欢水,甘家人还是头一回见。
甘猛看看一脸冰寒的父亲,又看看林跃,开始撸袖子:“余欢水,我看你今天是找不痛快来了。”
“余欢水。”猛听一声暴喝,甘虹一指房门:“你给我出去。”
“好啊。”林跃说道:“把儿子还给我,我立刻走人,下午那张亲子鉴定报告不是你发的吗?既然余晨是我老余家的骨血,他爸一没失踪二没死,为什么要在你甘家过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