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又胖又油又腻味
云黛：“……我穿黑色衣服还是很显瘦的。”
赵纾笑了下。
谁没事穿什么黑色衣服，又不是晚上出门干坏事。
云黛故意问：“王爷看我今天像什么？”
“像汤圆，猪油馅的。”他说着还补充了句，“又胖又油又腻味。”
“……”云黛一下子心塞了。
她觉得自己嘴贱，为什么要上赶着逗他给自己取外号。
简直是自取其辱啊。
秦王这张嘴，从来不饶人。
云黛轻咳一声，道：“殿下汤圆吃多了吧。”
赵纾右手拿着茶杯，左手撑着下颌，换了个闲适舒适的姿势，漫不经心说道：“本王今天来，是皇上的意思。他如今已经继位，只是还没举行登基大典。”
“我知道。”云黛早已经从阿泰嘴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最近好吗，宫里的情况如何呢？”
“元挺好的。只是刚平叛，里里外外还有太多事情要处理。很忙。”赵纾顿了下，才接着说道，“原本他是要即刻接你们回宫，但太皇太后的意思是，你如今怀孕，倒不如在外头多住一段日子养养，等宫里平静下来，皇帝举行登基大典之前，再接你们回去。元让我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想马上回宫，也不是不行。”
云黛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便听从太皇太后的建议。过一段时间再回去。”
反正她在外头住着还挺舒服的，日子简单，也不用看见糟心的人。
若非惦记着赵元，她甚至可以一直在外住下去。
赵纾见她很爽快的同意了，心里不禁有点疑惑。
这女人，就真的一点也不留恋宫里的奢华富贵日子？
这山野间，虽说自在，也实在过于简陋了。
“王爷再跟我说说其他人的情况吧？”云黛一双美目一瞬不瞬注视着他。
赵纾移开视线，看向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道：“你想知道什么？”
“谋反的人，还有侯府，宫里外死伤严不严重。什么都行。”云黛说。
虽然卫锦泰回来后会跟她说起来，但到底不如秦王知道的详细。
赵纾哼了声，道：“本王又不是说书的，还能从第一回开始，给你分八十章一一细说？”
“只要王爷说，我就敢听……”云黛尴尬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纾一指院子里：“行，你去把那只兔子烤了吃，本王心情好的话，可以酌情说两回给你听。”
云黛跟着朝院子里看，笑道：“那是晏儿的宝贝，如果王爷能从他手里抢过来，我是不介意下厨的。”
“等着。”赵纾放下茶杯，起身走出去。
云黛看着他。
只见他走到晏儿面前，蹲下身子与他说了什么，晏儿立即很痛快的把怀里的兔子给了他。
云黛看呆了。
这两天晏儿连睡觉都舍不得撒开兔子，除了莹姐儿，谁碰他都要嚎哭。
就这么给秦王了？
这说话一共不超过三句吧？
云黛一路就看着赵纾，接过小兔子，提着兔耳朵进来了。
“怎么样？”赵纾把兔子送到她面前，歪着头，得意洋洋的像是个调皮的大男孩。
第五百三十章 马大，兔兔小
云黛失笑，“王爷用什么法子把兔子骗了来？”
“不是骗，是交换。”赵纾纠正她，“我告诉晏儿，如果他把兔子送给我，我就把我的马儿送给他。”
“马？”
“本王的坐骑。”赵纾解释，“千里挑一的汗血宝马，换你儿子的小兔，不算欺骗小孩吧？”
云黛骇笑：“王爷使不得，他这么个小孩，要什么汗血宝马？您要吃兔子，林子里多得是。”
“本王说出去的话，给的承诺，从来作数。”赵纾举起兔子，“烤兔，谢谢。”
云黛哭笑不得，随即想起他因为一顿饭就烧了宫殿的事情，才算更加深刻的了解了这位杀神的性子。
在他看来，大概所谓的皇宫财富和权势，都比不过一顿可口的饭菜。
“那，王爷坐着喝茶，稍等一会。”云黛摇摇头，提着兔子去厨房了。
她走到院子里，看见晏儿嘻嘻笑。
云黛戳他胖脸蛋：“小臭屁孩儿，用一只兔子就换了人家的宝马，你倒是不吃亏。多大的人就这么鬼精鬼精的。”
“马大，兔兔小。”晏儿很真诚的说。
云黛扑哧笑了。
那要是比大小，确实不能比。
“小主，给我拿去收拾吧。”保兴主动接过兔子。
卫锦泰不在的时候，里里外外的重活，都是他包圆了。
按理说，一般的太监阉割之后，都会逐渐趋向于女性化，没有了雄性激素的支持，肌肉也很难形成，力气就难免会变小。
保兴却一直保持着男人般的提刑和力气。
若是不注意的话，很难看得出来他是个太监。
保兴接过兔子干净利落的收拾干净，红豆赶过来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云黛只要在旁看着，掌握好火候，稍微动动手就行。
等兔子烤好，院子里飘满了香味，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
因是在外面山野间，也不拘那么多的规矩，大家都是围在一张桌上吃饭。
但今天秦王在，玉竹她们不敢放肆，先伺候主子们先吃。
晏儿早就洗干净小手，扒着桌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张望桌上的美味。
秦王伸手撕下一条兔腿递给他。
晏儿先看向云黛，糯糯的问：“娘亲，肉。”
云黛摸摸他的脑袋：“这是叔爷给的，不是外人，可以吃。”
晏儿立即高兴起来，接过兔腿，用几颗小牙啃着吃。
赵纾道：“这孩子倒是规矩。”
“是我教他的，外人给的东西，除非我允许，否则不许他吃。”云黛道，“让王爷看笑话了。”
“不，这很好。”赵纾说道，“他如今是皇长子，人人都盯着他，是该处处小心。”
“是，多谢王爷教诲。”云黛递过去筷子，“王爷尝尝，新鲜的蘑菇汤，河里抓的鱼，我教红豆做成酸菜鱼，味道很不错。”
她又招呼玉芙和莹姐儿：“你们两个别傻站着，也过来一起吃。”
玉芙摇头：“我还不饿。”
“不饿也过来吃。”云黛对莹姐儿说，“带公主过来吃饭，又不是在宫里，别束手束脚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 圆圆的，软软的
赵纾知道她们不敢过来，是怕自己，便开口道：“过来坐下。”
莹姐儿便拉着玉芙过来坐下。
俩女孩子看着桌上的整只烤兔，都不敢吃。
主要是没多久还在眼前活蹦乱跳的可爱小兔子呢，忽然变成了桌上一道菜，难免有落差。
云黛注意到两个小女孩的神情，就把烤兔推到赵纾面前，笑道：“你们两个吃鱼，咱们不看兔子，眼不见为净。”
赵纾看她一眼，撕下一条兔腿，放到她碗里，说道：“吃。”
云黛忙夹起兔腿还给他：“还是王爷吃，君子不夺人所爱。”
“本王让你夺。”赵纾看她，“还想不想听说书了？”
云黛愕然：“王爷，我跟你交换的条件是做这只烤兔子，不是吃。”
“本王知道。”赵纾冷冷说道，“主要是听你刚才说的话，心里有点不爽。”
云黛：“……”
她觉得这赵家的男人，真没几个正常的。
各有各的奇葩之处。
“吃就吃。”云黛拿起兔腿咬了一口。
赵纾这才拿起小刀子，割下一块肉，斯文优雅的吃着。
与他相比，云黛瞬间成了粗鲁汉子。
但，兔腿还是好吃的。
云黛如今怀孕过了六个月，胃口也越来越好，很爱吃肉。
一只兔腿吃完了，有点意犹未尽。
她看向烤兔的剩下两条腿。
赵纾与她对视。
“好吃吗？”他问。
“还可以。”
“本王也觉得不错。”赵纾夸赞了之后，就不客气的把整只烤兔都吃了。
云黛觊觎的两条兔腿，很快就变成了光秃秃的骨头。
云黛叹了口气，默默端起粥喝。
赵纾问在门边侍立的玉竹：“有酒吗？”
玉竹忙道：“回王爷，有的，不过不是什么好酒，是卫侍卫从镇上买回来的米酒。”
“拿一坛子来。”
“王爷稍等。”玉竹转身去厨房抱了一坛子酒来。
赵纾就拿起碗，自斟自酌。
男人们喝酒吃肉的样子，往往并不怎么美好。
可年轻俊美的秦王殿下，却硬是吃出了一种顶级奢华美食的高大上感觉。
赏心悦目到了极点。
云黛觉得，若非如此，他这种又毒舌又傲娇的男人，一定很烦人。
莹姐儿和玉芙很快吃完，就一起去喂晏儿，把晏儿喂饱后，三个人又跑出去玩耍。
云黛忙叫保兴和红豆她们跟着。
桌边又只剩下赵纾和云黛两个。
赵纾还在慢吞吞喝酒，云黛也不好意思起身离桌，就坐在一旁陪着。
从傍晚喝到了夜幕初上。
一坛子酒下去，赵纾还是眼清目明的，丝毫没有醉意。
以他的酒量，这么点米酒简直跟白开水没什么区别。
云黛坐在桌边，吃饱了有些犯困，撑着下巴，眼皮子逐渐闭上。
赵纾坐着的方向，刚好能看见她的洁白圆润的侧脸和低垂的纤细睫毛。
她头一点一点的。
赵纾轻轻伸过去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
她的脸很绵软，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而且好小啊，只有他手掌那么大。
圆圆的，软软的，像是捏着一只小兔兔。
第五百三十二章 住一晚
赵纾有些走神。
他想着，如果小兔子都是这般可爱，还是不要吃的好。
好好养在小花园里，看它在草地上跳跃，啃食草叶子，也是蛮好的。
云黛浑然不知，自己无意间救了好多兔子的命。她睡的正香，被外头孩子的叫声惊醒，一抬头就看见了近在眼前的俊美脸庞。
对方的手，还捧着自己的下巴。
她呆了。
赵纾收回手，若无其事道：“刚才看你脸上有个虫子。”
云黛摸摸自己的脸，说道：“这林子里的确蚊虫挺多的。尤其是入夜之后。王爷不习惯吧？我用草药配了一些驱蚊的药材，做了几个荷包。待会给王爷一个，随身带着，可以驱蚊避虫的。”
赵纾站起身，说道：“时候不早，本王该回京了。”
云黛道：“天都黑了，林子山路赶夜路都不安全，王爷还是住一晚，明早再走。”
这时卫锦泰也回来了，见秦王在，忙过来行礼，也是不让他走，说道：“王爷来的时候应该看见了，这山路白天都很难行。晚上更是绝对不行。若是出了任何差池，卑职无法交代。”
赵纾想了想，也就罢了。
朝中事物虽然多，也不在于这一晚上。
卫锦泰忙着去找姐姐，姐弟俩一起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给秦王住下。
山里的晚上凉爽宜人，空气清新，睡觉还是很舒服的。
赵纾一夜好眠。
睡醒后，他下床打开门，看见门上挂着一个小巧的宝蓝色荷包。
荷包做的简单朴素，一点也不华丽，做工也一般，只绣了一朵兰花，叶子还有些歪，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练手之作。
过端午的时候，一般人家都会做这种东西挂在身上。
不过就眼前这荷包的做工，搁在从前，都不可能出现在赵纾面前。
赵纾拿起荷包，鼻端传来淡淡的草药清香味。
“小皇叔，您起了。”玉芙公主正好路过，见他站在门口，连忙行礼问安。
赵纾随手把荷包挂在腰带上，点头问道：“你去哪里？”
玉芙穿的就是最普通的棉布裙子，袖子和下摆都短短的，看着像是农家做活儿的女孩模样。头上扎着一个头巾，手里还提着个篮子，明显要出门。
玉芙腼腆笑道：“我跟莹儿去摘果子。”
“山里好些果子很酸，你爱吃？”赵纾问。
“不是吃的。”玉芙笑道，“云侧妃说，那些越酸的果子，用来酿成果酒才最好。我们要多摘一些，攒着酿酒呢。”
“哦，她们人呢？”赵纾环顾院中，空荡荡的。
玉芙回答：“云侧妃出去散步呢，晏儿和卫侍卫还有红豆姐姐去镇上采买粮食了。保兴……我没见着，大概去林子里砍柴了。”
她很认真的把每个人的去向都告诉小皇叔。
这时莹姐儿在门口探头叫道：“玉芙，你好了没？”
“哎，来了。”玉芙小小声问小皇叔，“小皇叔要跟我们一起去摘果子吗？时候还早，等云侧妃回来，才有早饭吃呢。”
第五百三十三章 乖乖，好大的鱼
赵纾道：“本王跟你俩小姑娘摘什么果子？你们自己去，注意安全。”
“那我去了哦。”玉芙屈膝一礼，提着小篮子奔向门口。
只是看着背影，都能看出她的快乐。
赵纾环顾空荡荡的院子，想洗脸，都不知道水在哪里。
他想到玉芙说附近有条小河，便打算出去找找看。
很容易就找到了。
有潺潺水声，还有女子的清脆笑声。
赵纾走近了，看见云黛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头顶戴着草帽，袖子和裤腿儿裙子都挽起来，光着脚，手中捏着一柄鱼竿，正聚精会神的钓鱼。
活像个渔女。
玉竹站在一边，也是卷着裤子光着脚，站在浅水中，拿着网兜子，捞水里的小鱼小虾。
每每她捞到个什么，就高兴的举起来给云黛看。
主仆俩一起研究一边笑。
赵纾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本想转身回去，却被眼尖的玉竹发现了。
“呀，是王爷！”玉竹叫道。
云黛回头，笑道：“王爷起来了？”
赵纾也就索性走过去，打量着主仆俩，说道：“若是被元看见你这副模样，还不知要怎样。都怀孩子了，还这么爱玩。”
云黛笑眯眯道：“他若是看见了，不但不会像王爷一样训斥我，还会脱了鞋子过来跟我一起玩。”
赵纾没说话。
他抱着胳膊，靠着一棵大树，眯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虽说他也读书读诗，看过许多诗人归隐田园的诗句，但心底却从不觉得住在远离人群的山野树林，有什么好的。
此刻他站在清凉的河边，周围是树儿花儿的勃勃生机，眼前是清澈的河水。
河边还有白裙少女的如花笑颜。
忽然就觉得，诗里写的也还是有点意思。
“小主，你看鱼竿动了，有鱼儿上钩了！”玉竹忽然大叫。
“小点声，你别把我的鱼吓跑了！”云黛连忙双手握住鱼竿，往上提。
谁知却没提动。
她心里大喜：“是条大鱼！”
玉竹紧张的站在水中不敢动，生怕吓跑的小主的鱼。
“小主，提不起来吗？”她小声问。
“可能太大了。”云黛奋力。
玉竹看着有点担忧，转头向赵纾求助：“王爷，您帮小主一把吧？”
赵纾的声音懒洋洋的：“没有那个能耐，还学人家钓鱼。”
玉竹不敢顶嘴。
云黛叫道：“一定是条大鱼，若是钓上来了，晌午一半红烧，一半清蒸，鱼头做汤！”
赵纾抬起长腿走过去，也不必弯腰，抬脚踢了下鱼竿。
鱼竿顺势飞起来，带起来一条足足二尺长的大黑鱼。
惊呆了玉竹。
赵纾也没想到鱼这么大，连忙追过去，一把抓住了鱼尾巴。
沉甸甸的足有**斤。
难怪云黛怎么也提不起来。
以她正在怀孕的身体，的确困难。
云黛提着裙子跑过来，震惊的看着鱼：“乖乖，好大的鱼。”
玉竹也跑过来，看小主没事，这才看向鱼，也跟着惊叹：“我的天啊，这鱼真的好大。一条鱼够我吃一天的。”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太幼稚了啊
云黛笑道：“美得你，想吃独食啊。”
玉竹嘿嘿笑：“奴婢是有贼心，没贼胆。”
她去把桶提过来，让赵纾把鱼放进去。
赵纾又去提了半桶水进去，以免鱼干死。饶是如此，鱼都摆不开尾巴。
“小主，还钓吗？”玉竹意犹未尽。
“阿泰准备的鱼饵还有吗？”云黛笑着问赵纾，“王爷也来钓看看？以前没觉得，最近我发现，钓鱼真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你叫我陪你钓鱼玩？”赵纾不悦，“本王还没吃早饭！吃完了还要赶回京都。谁跟你在这里瞎胡闹？”
“胡闹？这可是我们中午的菜。”云黛低声吐槽，“吃的时候比谁都欢快。”
“本王吃过早饭就要走，谁稀罕吃你的鱼？”赵纾翻了个白眼，提着桶大步离开。
云黛愕然。
真是说翻脸就翻脸。
云黛只好把东西收拾收拾，跟玉竹回去给他做饭吃。
阿泰和红豆晏儿他们回来后，看见水桶里这么大的一条鱼，也都很兴奋，围着看个不停。叽叽喳喳的商量中午该怎么吃。
赵纾坐在桌边，脸色越来越沉。
玉竹端着托盘进去，把粥，花卷和小菜摆在桌上，看见他的脸色，心内忐忑，小心翼翼说道：“王爷您慢慢吃。”
赵纾拿起一个花卷看了看，问道：“你们主子呢？”
“小主回屋换衣服了，很快就来。”玉竹说。
钓鱼的时候裙子湿了。
赵纾沉着脸，没说话。
玉竹拿不准这位爷的情绪，就赶紧回屋去找云黛。
云黛换了条干净裙子，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闻言纳闷：“王爷还在生气？”
“是呢，脸色可难看了。”玉竹心有余悸，“赶紧要杀人。小主，是不是咱们那里伺候的不好，惹王爷不快了？还是说，刚才让王爷提着鱼回来，王爷生气？”
云黛道：“他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你把早饭端给他了吗？”
“送去了，王爷就看了一眼，也没吃。”玉竹为难，“是不是太简单了，不符合王爷胃口？”
“早上稀饭包子和小菜，又不是窝头大葱，有什么不合胃口的。赵元都没这么娇气。”云黛说道，“真难伺候，我去看看。”
她走到堂屋，果然看见赵纾沉着脸坐在桌边。
桌上的饭菜一点都没动。
“王爷不是着急回京吗，怎么不吃呢？”云黛问道。
赵纾指着桌上饭菜：“你就准备用这些东西打发本王？”
云黛拿起花卷咬了口，耐心的说道：“这不是普通花卷。这是红豆做的，加了栀子花的，比寻常的点心还好吃。王爷就别嫌弃了吧。”
“加了牡丹花也不行。”赵纾冷冷说道。
“这是早饭，王爷。”云黛耐着性子，“早上就该吃稀饭鸡蛋面食。您还想吃什么？”
赵纾一指外头。
云黛顺着看出去，愕然。
“王爷要吃鱼？”云黛顿时哭笑不得。
这赵纾太幼稚了啊。
他竟是眼馋那条鱼。
云黛想起来，之前在河边，她说晌午做这条鱼，要清蒸要红烧的时候，这位爷的神色就不太好。
第五百三十五章 秦王欺负她记性差
原来是因为他吃过早饭就要回去了，没法留下吃午饭，也就吃不到这条鱼。
云黛觉得万分好笑。
“行，爷您等着。”
云黛站起身，招呼保兴和红豆，“你们一起把这条鱼收拾干净，鱼头鱼尾分开，我来烧几个菜。”
保兴做事从来只听命令，不问原因。
他提着桶去杀鱼了。
红豆负责操刀和腌制。
云黛把鱼头做了个鱼头豆腐汤，鱼尾清蒸，鱼中段的鱼肉多且肥，她让红豆把鱼肉都片下来，做成麻辣水煮鱼。
又把新鲜的野菜洗干净，做了个清爽的凉拌菜。
四个菜端到桌上，香味扑鼻。
秦王殿下那张俊脸的神色，才明显好了起来。
“真是够了。”云黛心想，想吃鱼早说啊，一个人坐在桌边生闷气给谁看。
赵纾端起碗，每一样都尝了一些，最终选择了最喜欢的水煮鱼片。
这么一大早的，吃这么辣的大菜，也实在奇葩。
云黛看不下去，端了碗稀饭，拿了个鸡蛋回屋里吃去了。
等她吃完，赵纾也吃的差不多了。
他很满意。
那么大一条鱼，锅里还剩好些呢。
最后到底是打包了给赵纾带走，才算作罢。
眼看着秦王殿下的马消失在视线中，众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唯有晏儿依依不舍的，显然还在惦记皇叔爷的汗血宝马。
红豆笑道：“王爷带来了许多布料，小主，我挑了几块给小主子们做衣裳，您来一起看看。”
两个小家伙还有三个月就要出生了。
那时已经是深秋初冬，挺凉的，是该准备一些厚衣裳。
云黛转身刚走一步，就叫了一声。
“小主怎么了？”众人紧张看向她。
云黛指着秦王离开的方向，说道：“我忘了，秦王爷还没跟我讲宫里的事情！”
玉竹笑道：“都说怀孕的女子记性不好，看来是真的。”
红豆抿嘴笑：“小主不记得也就罢了，王爷也不记得吗？分明是假装忘了。”
云黛苦笑。
其实她真是挺想知道宫里的事情的，想知道赵元打败诚王的具体细节，想知道侯府的外祖父和舅舅们有没有受到牵连，也想到知道云舞姐姐是否安好。
这秦王欺负她记性差，真可恶。
卫锦泰说道：“下次卑职回去的时候，为小主把侯府和顾家的事情都打听清楚。”
也只能这样了。
玉竹扶着她回屋，笑道：“殿下如今是皇上了，等小主回去后，就该册封娘娘了吧。皇上会给小主一个什么位份呢？”
红豆道：“玉竹你话真多，这种事轮得到你操心？我要裁剪衣裳，你去照看小殿下。”
“就你嘴巴尖刻。赶明儿嫁给靳大人，有人治你呢！”玉竹掐她一把，扭身出去了。
……
京城。
赵纾回宫后，去见赵元，把见云黛的事情与他说一遍。
赵元正吃午饭，闻言立即放下筷子，生怕漏掉一个字。
“她身子如何？”赵元问、
“应该挺好的，变胖了。”
“她吃的好不好？有胃口吗？”赵元问。
第五百三十六章 奇怪的想法
赵纾回想，想到云黛看着兔腿时的表情，点头：“挺馋嘴的。”
“那她晚上睡的好不好？御医说，她怀双胎肚子大，睡觉会不舒服。”
“……”赵纾面无表情，“云侧妃晚上睡得好不好，我不知道。”
他又不是那女人的奴婢，还得伺候她睡觉不成。
赵元也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对劲，笑了笑，说道：“是我过于紧张了。真想亲自去看看她。”
原先天天看着，还没意识到。
如今分开了，见不到人，忙得时候还能分散注意力，一旦闲下来，就满脑子都是她，挠心挠肺的想见她。
赵元觉得挺折磨的。
赵纾斜睨他：“想去就去，谁敢拦着你。”
“我现在这样，不想让她担心。”赵元又拉着他细细的询问，“她每天都做些什么呢？”
“吃饭，睡觉，钓鱼。”赵纾只想到了这些。
“她还会钓鱼呢？”赵元笑起来，“真可爱。”
赵纾：“……”
哪里可爱？
那么大个肚子，像个陀螺，坐在石头上，差点被鱼拉水里。简直是滑稽好么。
不过，打瞌睡的时候确实有点可爱的，包子脸软绵绵的小兔子一般。
赵纾这么想着，唇角就露出一点笑意。
赵元打量他：“小皇叔，您笑什么呢？”
“……没什么。”赵纾摇摇头，把刚才那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赵元笑道：“看来云黛在那里过的还不错，晏儿和玉芙呢？”
“都很好。”赵纾简洁回答完，站起身说道，“有件事，我得跟皇上商量。”
他很严肃。
这是要谈朝中正事了。
赵元也收起笑容：“皇叔说。”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诚王？”
“秋后问斩。”赵元毫不犹豫说道。
诚王犯的罪，死一万次都不够。
他谋反，气死先皇，杀了大臣家眷，还有晋王妃和三个孩子。
害的晋王受刺激太大，人也变得不太正常。
至于他强迫先皇的上百个妃嫔剃头当尼姑，就不必说了。
桩桩件件都够他受凌迟之刑。
若不是眼下正在办先皇丧事，赵元早就直接下令把他处死。
赵纾说道：“另外，鲁王呢？皇上准备怎么处置他？鲁王现今被关在刑部大牢里，他犯的罪，比诚王也差不了多少。是否要让鲁王和诚王一起受刑？”
赵元道：“这件事我已经考虑过，罪是肯定要治罪的，但要不要处死……皇叔有什么建议？”
赵纾道：“不管皇上心里有没有决断，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要处死他。”
“哦？皇叔说来听听。”
“鲁王算是从犯，虽然罪不可赦，但他是皇上的弟弟。皇上新登基，杀诚王可以震慑天下。但若是连鲁王也一起杀了，虽然没人敢反对，但难免让人觉得皇上残忍无情。何况鲁王那边，还有些复杂，不能一刀切的处置。”
赵元颔首：“我明白皇叔的意思。”
鲁王那边还关系到一个忠勇侯府。
忠勇侯府还连着云黛。
这其中关系复杂，处置起来，必须要谨慎。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太子妃做皇后，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赵纾道：“我也跟靳岚他们商量过，可以先处死诚王。至于鲁王，暂且关押在刑部大牢，再慢慢处理。”
赵元道：“就依皇叔的意思吧。”
这时刘德全进来，说道：“王爷，您府上有人来报，说是忠勇侯在您府上等了一天了。”
“明老侯爷？”赵纾看向赵元。
赵元道：“老侯爷一生领兵，劳苦功高。此番也是被鲁王拖累了。皇叔回去可以安抚他，”
赵纾道：“臣遵旨。”
他扫了眼已经凉掉的饭菜，说了句“好好吃饭”，便转身退出去。
虽说如今是君臣有别，但在赵纾眼里，还是把他当做那个身体不好，需要照顾的小侄子。
靳瑶走进来，摸了摸碗碟，说道：“的确凉了，妾身是为皇上拿去热一热。”
“不必了，我已经用好了。”赵元专注的看着奏疏，头也没抬说道，“靳瑶，你自己身子不好，不必天天来我这里。”
“妾身只是不放心皇上。”靳瑶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低声说，“皇上……是否嫌弃妾身？”
赵纾抬头看她一眼。
她穿着件灰绿色的立领短袄，下身一条绿色马面裙。
虽说是夏末，一般的女子也都还穿着轻薄的襦裙，她穿的有些厚实。可见是极度怕冷的人。
脸色也还是青白的，显示出几分不健康的红色。
靳岚从小就一直是苍白瘦弱，有些病态的模样。
虽说她行动间依旧优雅端庄，容貌也算得上秀美，也还是够让人担心的。
赵元说道：“朕不是嫌弃你，只是你的身体状况，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朕这里不缺人伺候，你尽管回去歇着。”
靳瑶垂眸片刻，说道：“那，妾身伺候皇上用过午膳吧？您没吃几口，妾身不放心。”
赵元要开口说话，却被靳瑶拦住了。
“皇上不要一再拒绝妾身，撵妾身走。”靳瑶平静的说道，“妾身不是不知礼数的人，也知道皇上心里只有云侧妃一人。只是，皇上如今受伤在身，妾身不可能看着不管。还请皇上谅解妾身的处境。”
赵元想到她的状况，也就不再说什么。
靳瑶让婢女来端走饭菜，重新换一份来。
“殿下，妾身盛点汤给您。”靳瑶小心的端了一碗鸽子汤来，笑着说，“这汤很是鲜嫩，爷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赵元喝了口，颔首：“还不错。”
“爷多喝点。”靳瑶很高兴。
赵元问她：“你自己吃了么？”
“妾身一向吃得少，喝半碗汤就够了。”靳瑶笑道。
“你去吃吧，朕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不着急。”靳瑶还是坚持伺候他吃了饭，又领着宫婢收拾干净桌子，为他倒了杯热热的茶水，才退出去。
刘德全进来伺候，笑着说：“皇后娘娘真是细致，比奴才伺候皇上伺候的好。”
赵元瞥他一眼：“谁是皇后娘娘？”
“刚才出去那位……”
“朕册封她了吗？”
“没……”刘德全尴尬的笑着，“皇上您登基了，太子妃做皇后，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冒天下之大不韪
“朕若是不想让她做皇后呢？”
“这……”刘德全惊了下，“爷，这正妃不做皇后，不合祖宗礼法呀。宗族和大臣们哪里能同意？再者，也伤了太子妃和靳家的心不是。”
赵元淡道：“刘德全，你跟了朕十几年，应该知道朕的心思。”
“奴才不敢揣测圣意。”
“少装模作样。”赵元哼了声。
刘德全就嘿嘿笑：“其实老奴心里清楚，皇上宠爱云侧妃，当初就想着让她做太子妃。如今皇上继位，自然也想让云侧妃做皇后。可老奴说句该死的话，这是万万不行的。自古嫡庶有别，若是让云侧妃做皇后，太子妃可怎么办？再者，云侧妃已经有皇长子，地位无可撼动，皇上您就别难为自己了。”
他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新皇登基，地位不稳，再受到前朝后宫的反对，那是绝对不行的。
赵元没有说话，低头看折子。
刘德全也就不敢再说下去。
赵纾离宫后，回到秦王府，明老侯爷还没走呢。
一杯茶都被他喝的没了滋味。
看见赵纾回来，他苦笑着站起身，说道：“七王爷，您真是叫老夫好等啊！”
赵纾忙过去赔礼道歉，“侯爷勿怪，实在是我昨天不在京里，没有回来。”
明侯爷也知道人家现在是新皇最信任的王爷，在朝中红得发紫，一般人想见都见不到。
他也不倚老卖老，笑着说：“老夫如今闲的很，不比王爷忙碌。”
“侯爷快请坐，”赵纾转头吩咐管家，“备些饭菜，我与侯爷边吃边聊。”
明老侯爷从早到现在只喝了几杯茶水，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跟他客气，坐到桌上就甩开腮帮子大吃。
直到半盆米饭下肚，混了个差不多。
他这才端起酒杯，饮下一杯酒，舒服的长长叹了口气。
赵纾始终笑呵呵的看着。
明老侯爷抹了把嘴，爽朗笑道：“老夫吃饭这模样，没吓着七王爷吧？”
赵纾笑道：“侯爷哪里的话。本王也是军中出身，知道侯爷这是习惯了跟将士们一起吃饭养下的习惯。”
军里艰苦，打仗的时候，往往好几天吃不上什么东西，都得一顿饭当四五顿饭用，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吃得快，吃得多的习惯。
看着虽然好笑，细究起来，却是心酸的。
明侯爷高兴的说道：“这就对了，老子就习惯跟七王爷这样的人打交道。别的那些文臣真是嗦嗦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赵纾笑道：“侯爷若是不够的话，我让管家再上一盆米饭。”
“够了够了。老夫是来找王爷谈事的，又不是来吃大户的。”明侯爷笑道，“老夫这次来呢，是想跟王爷打听打听我那小外孙女的事情。这几天京里事情多，我也打听不着那孩子的下落。几次求见皇上，也没脸见。哎！”
因为鲁王造反这件事，侯府现在的状况有些尴尬。
赵元受伤这事，没有对外面的臣子们宣扬，侯府也不知道，就以为是皇上迁怒于侯府，不肯见他们。
第五百三十九章 命苦
明侯爷没法子，这才想到来求见秦王。
秦王知道老侯爷一辈子忠心，也不瞒他，把皇帝有伤在身的实情说了。
明侯爷大惊失色：“皇上伤势严重吗？”
“没有大碍，但是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赵纾宽慰他，“老侯爷别多心，皇上之所以隐瞒，一来是不想让朝堂再生动荡。另外，也是为了瞒着侯爷的外孙女，不让她担心。”
明侯很意外：“皇上瞒着伤，是为了不让黛儿担心？”
“侯爷觉得好笑是不是？”赵纾喝了口酒，笑着说，“咱们这位新帝的性子啊，跟先皇竟全不相同。”
明侯问：“黛儿怎么了吗？皇上为何一直不接她回宫？”
“云侧妃没怎么，这不怀孕了吗，皇上不想让她担心。而且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就想着等好了，再接她们回宫。”
明侯爷很是宽慰：“看来皇上对黛儿不错。”
“何止不错。”赵纾意味深长说道，“侯爷，您这外孙女，如今有唯一的皇长子，肚子里还有两个。其余的妃嫔一无所出。侯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明侯笑着摆手：“这以后的事情，老夫不敢妄言。说起来，皇上登基，也该册立皇后了吧？”
“先皇丧事结束后吧。”赵纾说道。
明侯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
赵纾笑道：“侯爷可去过鲁王府？”
明侯叹了口气：“老夫不想登鲁王府的门。何况老夫也进不去。”
诚王被抓后，赵元齐见势不妙，想要出城逃跑，当场被秦王揪了回来，扔进了刑部大牢。
至于鲁王府，秦王的手下也已经派人去里面搜查过，把那些谋士同党，一窝端。
如今的鲁王府，只剩下鲁王妃和五六个侍妾，已经数量不多的下人。
侯爷想进去，不可能进不去。
他只是觉得丢人现眼，不想跟乱党混到一起。
何况如今朝廷对鲁王的罪责还没落实，十有**会牵扯到侯府，侯爷就更得避嫌了。
赵纾以为他是担心侯府受牵连，但明侯不是那般小家子气的人，他只是担心孙女儿明萱。
饶是如此，明侯爷都有点张不开嘴。
赵纾说道：“侯爷放心，皇上不是残暴之人，他知道鲁王妃无辜，不会迁怒于她。只是，将来鲁王妃会如何，还是要看她自己。”
明侯爷叹气：“这孩子也是命苦。”
“侯爷若是想见孙女，尽可以派人接她回家。这一点，朝廷还不至于过于苛刻。”赵纾安慰他，“您看，皇上甚至都没有立即处决鲁王，也就不可能对鲁王妃如何。”
明侯爷闻言，站起身，朝他郑重其事作揖行礼，说道：“多谢王爷，老夫感激不尽。”
“侯爷言重。”赵纾笑道。
明侯爷回去后，跟家里人说了这事，一家子都挺高兴，田氏思女心切，就赶紧派管家去接女儿回府。
管家套车去了鲁王府，鲁王府大门紧闭。管家上前拍门说明来意，门子却说，王妃一早就出门了，不在府里。
管家只得空手而回。
此时的明萱，已经坐着轿子去了刑部大牢。
第五百四十章 女子从一而终
明萱坐着一顶朴素低调的蓝色小轿，只带了贴身婢女小昭一人。
轿子在刑部大牢门口停下来。
门口侍卫犹如铁塔一般守着。
小昭上前说明来意，表明了自家主子鲁王妃的身份，又取出两锭银子，才得到了进去探视一炷香的机会。
鲁王虽说犯了大罪，但毕竟是亲王，还是得到了一定的优待，被关进了一间相对干净安静的单人牢房中。
明萱跟着狱卒，来到牢房前，看见了坐在木桌边上的赵元齐。
赵元齐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蓬乱，胡子拉碴。
明萱几乎无法把他与从前那个潇洒英俊的鲁王爷联系到一起。
明萱递了一块银子给狱卒，轻声说：“麻烦你。”
狱卒接过银子，说道：“这是重刑犯，夫人可得小心些。免得他伤了你。”
“没关系。”
“行，你进去吧。”狱卒打开锁，“别耽搁太久，一炷香时间。太久了我也不好交代。”
“不会很久。”
明萱推开牢门，走进去。
牢房里还算干净，只是有一股子久不见阳光的阴冷发霉的气息。
赵元齐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向她。
她穿的很隆重正式，妆容，发饰，都一丝不苟。
当然，她本就是个优雅有才华的侯府闺秀。
赵元齐看着她，似乎头一次发现她的美。
“王爷，妾身来看您。”明萱把手中的食盒放到低矮的木桌上，声音轻柔，“这段时间，王爷吃苦了。”
赵元齐收回视线，淡声说道：“难为王妃还肯来看我。我以为你已经恨透了我。”
明萱把食盒打开，朝桌上摆出饭菜来，说道：“妾身怎么会恨王爷，既然嫁给了王爷，这就是妾身的命运。妾身绝不会抱怨什么。”
赵元齐心里涌起几分愧意，他垂下眼帘，低声说：“若早知今日，我不该与你成亲。无端牵连了你。你放心，我会写一份和离书给你，你回去侯府，以后再嫁吧。”
明萱拿碗筷的手顿了顿，笑道：“王爷说的什么话，自古讲究女子从一而终。妾身既然做了鲁王妃，就不可能再嫁给别人。”
“你还这么年轻，守一辈子寡，也是可怜。”
“妾身还想问一问王爷，府里的几位妹妹，她们的去留，王爷可有什么想法？”明萱柔和问着。
赵元齐想了想，道：“她们想走，就让她们随意离去。若是不肯走，府里还有些田产珠宝，分一些给她们各自过活去吧。”
他仰脸看了眼周围，心灰意冷：“本王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妾身明白了。”明萱把饭菜摆整齐，“这都是妾身亲手做的菜，王爷尝一尝。”
赵元齐朝桌上看了眼，拿起筷子，夹一块肉放到嘴里，嚼了一会，点头：“王妃的手艺很好，我以前竟不知道。”
“妾身做过点心给王爷吃，想必王爷忘了。”明萱淡道。
赵元齐想起来，那天她去书房见他，确实带了点心。但他后来只吃了侍妾带来的东西。
第五百四十一章 酒的味道如何？
至于那盘子点心，早不知进了哪个奴才的肚子。
赵元齐心里有些后悔。
他到现在才恍觉，自己对王妃实在不太好。
平日里他嫌王妃过于正经，不够美貌，也不够有趣味，大多数时间都是宿在侍妾房中。
到了这般田地，才能见出人心。
明萱想起一件事：“对了，于侍妾怀孕的事情，妾身还得跟王爷说一声。”
赵元齐抬头。
于侍妾不太得宠，偏生善于生养，几次就怀上了。
虽说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侍妾，但怀的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赵元齐还是高兴和重视的。
明萱犹豫了下，轻声说道：“那几天，王爷出事的消息传回府里，于侍妾吓的昏过去，妾身请来大夫给她诊断，大夫说，因为受惊过度，孩子已经没了。”
赵元齐愣了下，倒也没什么难过的表情。
“没了也好。”他如负释重般，吐出一口气，“有我这么个父亲，孩子生出来，以后也艰难。王妃多照顾着点于侍妾吧。”
明萱没有回答。
“王爷，您瘦了许多。”明萱伸手倒了杯酒，放到他面前，打量着他的面容，低声说，“事到如今，王爷心里可曾后悔？”
赵元齐摇头：“后悔这种话，多说无益。我只恨自己识人不明，竟没看出诚王的狼子野心，被他戏耍了一番。”
“他既然能做出谋反之事，又有何值得信任？”明萱说道，“妾身知道，王爷心里是不甘心。您只听信了诚王的花言巧语，却没有考虑到失败的后果。”
赵元齐叹气，道：“王妃如今说这话，还有什么用。”
“是妾身的错，没有能够及时阻止您。”明萱又斟了杯酒给他，“王爷，这酒的味道如何？”
赵元齐端起酒一口饮下，说道：“是我从未喝过的美味。”
“王爷喜欢，妾甚是安慰。”明萱双眸一瞬不瞬的的看着他，轻声说，“王爷，妾身嫁给您之前，就知道您的名声不太好。但妾身见了你，心里却有些欢喜。纵然您不喜欢我，不在意我。我还是愿意做您的王妃。”
赵元齐怔怔看着她。
他一直以为王妃是正经无趣的女人，没想到能从她嘴里听到这番告白。
若是在从前，也许他不会在意。
但如今境遇凄凉，心情也变了，再听到这番话，整个人都有了很大的触动。
他放下酒杯，伸手握住明萱的手，认真说道：“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一定不谋反，好好跟王妃过日子……”
话未说完，他忽觉腹部一阵刺痛。
疼的他浑身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他捂住肚子，忍不住低哼出声。
明萱平静的看着他。
赵元齐明白了。
“酒里有毒？”他抬头看向她。
“是的。”明萱看着他，目光带着怜悯，却并没有一丝后悔。
赵元齐猛地把桌上杯盏都扫落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为什么？你这毒妇！”
明萱坐着没动，垂着眼帘，说道：“王爷，您犯的是株连九族的谋反大罪，是不可能得到饶恕的。”
第五百四十二章 爱恨纠缠
赵元齐忍着越来越强烈的腹痛，吼道：“那又如何？我宁愿死在赵元的刀下！你这毒妇，之前口口声声说着情意绵绵的话，却给我下毒？你太可怕了！”
明萱抬眸，声音有些疲惫：“王爷，妾身也不想如此。”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赵元齐气急，恨极，怒极，伸手揪住她的脖子，似乎要把她活生生掐死，“我谋反失败，早已经注定要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明萱没有反抗，眸中留下泪水，说道：“错已经犯下，我不能让王爷连累到侯府……侯府的祖父，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哥哥，他们都是无辜的，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只有亲自动手，让皇上和朝廷，看见我的心，看见侯府的忠心。”
赵元齐一把推开她，疯狂的笑了。
“哈，原来如此，原来你是为了保住你侯府的一世英名？”他笑的流出了眼泪，嘴角也溢出血丝。
明萱靠着墙，眼泪不停往下掉。
看着他痛苦，她的心也疼的要命。
明萱知道，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已经爱上了他。
可是怎么办呢，即便再不舍，她也必须要亲自动手啊。
若是等到皇帝亲自动手，侯府还如何能撇的清关系？
她踉踉跄跄走到桌边，抓起酒壶，说道：“王爷，我会随你一起去。到了底下，你要打要骂，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她举起酒壶朝嘴里倒。
赵元齐冲过来一把抢过酒壶，远远扔出去，狰狞冷笑道：“你想陪我一起死？凭你也配？我要你带着愧疚活下去，一辈子也得不到谅解！”
他痛苦到极点，滚到了地上，嘴角，鼻子，眼睛都流出血来。
一双眼睛却死死瞪着明萱。
死不瞑目。
明萱缓缓蹲到地上，双手抱住了头。
等她再醒来，人已经躺在了侯府自己的闺房中。
她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恍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自己还待字闺中，并没有嫁到王府，也没有经历过谋反，更加没有再牢房里发生的一切！
直到转头，看见了满面泪痕的小昭。
她明白了，一切都是真的。
回想起在牢房中的一切，她痛苦的把头埋进被子里。
“姑娘，您醒了？”小昭蹲到床边，哽咽着说，“您真是太傻了。为何不让奴婢替你做呢。”
明萱一个字也不想说。
这时明修文和田氏推门进来。
明修文眉头紧锁，田氏的头发竟花白了一半。
短短几天时间，竟老了许多。
“萱萱，你……你叫娘怎么说你才好。”田氏坐到床边，叹了口气，“你太傻了。”
明修文沉声道：“萱萱，你祖父很生气。你不该不跟我们商量，就做这种事。”
明萱不肯说话，只是把头埋在被子里。
明修文还要说什么，被田氏拉住了。
“让她先休息休息吧。”田氏恳求，“这孩子心里也苦，也是够可怜的了。”
明修文重重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田氏跟着出去，哭着说：“老爷，这孩子也都是为了咱们侯府，你就别怪她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有孕
明经和明纬兄弟俩走过来，说道：“母亲，父亲也是心疼妹妹。她这么做，虽然能够证明侯府的清白。但也是害了她自己。”
“这孩子，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竟有这么大的主意，一个人就做了也不回家跟我们说一声。”田氏忍不住直哭，“即便鲁王有罪，又岂是她能随意杀的？皇上若是怪罪下来……”
“不至于。”明经宽慰她，“鲁王犯的是谋逆大罪，皇上就算想收拾他，还得找理由呢。咱们萱萱把他弄了，不是正合皇上的意？”
“话虽如此，这名义上，她毒杀鲁王，也是要被责怪的。”田氏叹气，“最要紧的是，这孩子的名声算是毁了。毒杀亲夫，以后还想改嫁吗？”
“女儿从未想过要改嫁。”明萱走出来。
她脸白白的，泪痕未干。
田氏道：“你才多大的年纪，以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难道真就守寡？”
“为何不能？”明萱说道，“我待会就去宫里请罪，任由皇上处置。”
她给父母跪下，说道：“父亲，母亲，恕女儿不孝，以后不能尽孝道。请二位哥哥代妹妹尽孝吧。”
她站起身，却觉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摔倒。
“萱萱，你怎么了？”田氏忙扶住她。
明萱皱着眉头：“我没事。”
“还是请大夫来瞧瞧。”明经转身出去，请了个大夫来。
大夫给明萱诊脉，笑道：“恭喜夫人，您怀孕了，两个月了。”
明萱如遭雷击，整个人呆在原地。
明家众人也都惊住了。
“这，怎么就……怀孕了？”明修文震惊说道。
田氏瞪他一眼：“萱萱嫁过去也有一段日子了，怀孕不是很正常吗？”
“可现在这状况……”明修文叹气，“这个时候怀孕，不是添乱吗。”
明萱别过脸去。
田氏坐到床边，轻声说：“萱萱，别怕，怀了孩子就怀着，还有家里帮着你呢。”
“这孩子能要吗？”明萱低声说，“他父亲是个乱臣贼子，他的母亲亲手害死了他的父亲。将来他长大了，该怎么办？”
田氏皱眉：“难道你不要这孩子？孩子多无辜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再者，流了也伤身子啊。娘真是舍不得。”
明修文开口：“这件事，我得跟爹商量商量。还得禀报朝廷，毕竟是鲁王的子嗣。得看朝廷的意思。”
明修文去跟明侯爷说了这事。
明侯爷听说孙女儿怀孕了，说道：“怀孕就怀孕，愿意生就好好养着。若不愿意就流了。”
“可这孩子毕竟是鲁王的骨肉……”
“那又如何？这孩子若是能生下来，就好好养在咱们府里头，好好教养，绝不能跟他父亲那样。”
“爹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都跟朝廷禀报这件事。”
“这是应该的，毕竟鲁王犯的是谋逆之罪。”明侯爷同意儿子的做法。
明修文就写了奏疏，把明萱如何给鲁王下毒，目的和原因是什么，回来后又发现有孕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写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