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松懈
见杜阳辰已经走了出去,萧歆瑶、赵苑竹、吴柳琴等人也站起身来,跟着向门外走去。
赵苑竹走到门口顿了顿,回头说道:“范遥啊,我们这一去大概得好些日子,你们不要忘了修行啊。”说完就推门而去。
杜阳辰等人走在出镇子的路上,只听见吴柳琴不满道:“杜师兄,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就说师门有个长辈过生日,咱们前去给他祝寿。你怎么说到萧师妹那里去了?”
“你师兄我谦谦君子,江湖上谁人不说我光明磊落、德高望重?骗几个孩子的话,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杜阳辰解释道。
“呦!是谁让我们瞒着你被萧师妹打的灰头土脸的事来着?杜师兄你的德高望重呢?光明磊落呢?杜师兄,那两坛月华露到现在你也没给我,你不会想赖账吧?”吴柳琴撕破脸皮道。
“师妹你说的什么话?你师兄我是那样的人吗?话说刚才真是得感谢萧师妹,萧师妹与我心意相通,冰雪聪明,与我一对眼神之后,就口不择言的把谎话圆了过去。”杜阳辰洋洋得意道。
“咳!咳!杜师兄请注意你的措辞。”萧歆瑶道。
“你们说咱们这么做好吗?那几个孩子不会怪我们吧?还有,我总感觉你俩刚才说的话漏洞百出呢?”赵苑竹在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
“赵师兄你放心,没看刚才我什么先天至宝啊,大道机缘啊,把那几个孩子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肯定察觉不出来什么的。这次只是让他们小小的历练一番,没什么的。”杜阳辰自信满满的说道。
边说边走,片刻几人就出了小镇。
馄饨铺子里,范遥三人一头雾水的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过了好一会儿,范遥说道:“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小胖子刘传真嘟囔道:“还用你说,傻子都看出来了。”
高玉琪神神秘秘的说道:“我猜啊,他们肯定是得罪了很厉害的高手,怕连累我们,就瞒着我等,现在其实是出去与人决战去了。”
小胖子嘴一撇,道:“与人决战去他们表情还能那么轻松?要我说啊,你们没看见刚才杜大哥和萧姐姐眉来眼去的吗?他们二人肯定是怕师门发觉反对,于是私定终身,私奔去了。”
范遥反对道:“胡说八道!私定终身还带着赵大哥吴姐姐干嘛?不嫌碍事吗?”
小胖子反驳道:“带着赵大哥吴姐姐怎么了?谁规定私奔不许带别人的?他们几个天天在一起,感情好着呢!”
高玉琪若有所思的接话道:“你是说赵大哥和吴姐姐日久生情,也要私奔?”
此言一出三人顿时眼睛放光,又一想到赵苑竹五大三粗的中年模样,吴柳琴十**岁娇滴滴样貌,三人又一起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可怜杜阳辰此时自信满满,觉得能瞒住范遥等人。若是让他们听见范遥等人的胡言乱语,他们会不会后悔不已?
范遥等人胡思乱想,七嘴八舌的争论了一会儿,都是猜不出杜阳辰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到了中午,客人们三三俩俩的走进铺子,几个人分头去忙,就不再去想这伤脑筋的事情。
如此这样一连几天,开铺子,关铺子,接妮妮,修炼,吃饭,周而复始,日子过得平淡而又充实。
这天下午,兄妹几人吃完饭,就要正各自修行,小妮妮却噘着嘴嚷嚷道:“天天上午读书,下午修行,累死了!范遥,你让我出去玩一会儿嘛!”
范遥本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自从黄三那件事以后,兄妹几人已是许久没有出去逛街,妮妮又是个孩子,这些日子倒也为难她了。
正犹豫不决时,就听小胖子刘传真说道:“范遥,家里的调料也该买一些了,要不我就带着妮妮出去逛逛?”
范遥见有小胖子跟着觉得放心不少,微笑道:“你二人买完调料就快点回来,不要走得太远。”
妮妮见范遥同意顿时雀跃不已,与刘传真取了些银钱便兴高采烈的出门而去。
看着小姑娘开心的样子,范遥与高玉琪不由得相视一笑。
而后,高玉琪去屋子里修行,范遥就在院子里打拳。过了许久,刘传真与小妮妮还是没有回来。
范遥与高玉琪在院子里急的走来走去,眼看天色渐晚,范遥看着高玉琪道:“高大姐,你在家里等着,我出去找他们去。”
高玉琪拦住范遥说道:“范遥,此事肯定有蹊跷,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同你一起去。”
范遥此时已有所猜测,闻言点点头道:“那咱俩就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
二人都是果敢之人,有了决断便不再多言,走向院门就欲出去找人。
就在这时只见院门“呯”的一声被人撞开,二人定睛一看,却是小胖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只见小胖子哭丧着脸向范遥急喊道:“范遥,妮妮,妮妮不见了!我与妮妮走散了!”说完嘴一撇,张嘴就哭了出来。
范遥语气平静道:“胖子,别哭。也别急!你先告诉我们,你和妮妮在什么地方走散的?”
小胖子也知道事情紧急,收了哭声,哽咽道:“出了门,我与妮妮去了集市,看见有个卖艺的,我和妮妮就去看,可是看的人太多了,我俩就往前挤,我挤到前面了回头一看,妮妮却是不见了。”
高玉琪喝道:“到了集市就走散了,你怎么才回来告诉我们?
小胖子喏喏道:“妮妮丢了,我怕你们说我,我就在镇子里找啊找。这、这不是实在找不到了啊!”
范遥冷静说道:“事不宜迟,我们三个一起走,我到集市上再找一找,你们两个就去衙门找李总兵,这事十有**就是那个叫黄三的人做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处传来一阵掌声,接着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小掌柜的真是神机妙算啊!小胖子你带着我在镇子里东走西奔的,这里才是你的家吧?”
范遥等人顺着声音瞧过去,仔细看向来人,却正是那日,被高玉琪用馄饨汤水淋了一身的大汉,想这汉子定是尾随着刘传真找上门来的。
刘传真扭头一看,眼睛一亮嘶声说道:“我记得你,当时就是你把我挤开的。范遥,高老大,肯定是这家伙把妮妮抓走了。”
那汉子冷笑一声道:“还没蠢到家。人丢了不马上回家找人帮忙,跑来跑去还哭哭啼啼的,我都他妈的替你着急。”说完就迈步走进院子。
范遥心中已是了然,向高玉琪微一点头,也不废话一摆拳架就要动手。
那汉子却是一摆手,说道:“不想见你妹妹了?别大喊大叫,我要是一个时辰没回去,你们就永远见不到你妹妹了。”
范遥闻言收了拳架,沉声问道:“什么条件?说吧,我们一定做到。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动我妹妹一根寒毛!”
那汉子却不慌不忙的,用手一指高玉琪说道:“跟着那胖子跑了一下午,我渴了。这位小美女,去给我倒碗水来。”
高玉琪扭身就走进屋子,不多时端着一碗水出来,走到那汉子身边,伸手把水碗向那汉子递了过去。
那汉子恨恨的看着高玉琪,咬牙切齿道:“泼啊,我就站在这,你倒是再泼我一次试试!”
高玉琪举着碗,也不说话,狭长的凤目微眯着,冷冷的看着那汉子。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片刻,那汉子却也不敢逼迫太紧,怕这几个少年沉不住气,惊动了左右邻居,闹得不可收拾鱼死网破。
就接过了水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把碗往地上一摔,又指着高玉琪说道:“明天晚上太阳落山以后,你,就你一个人带上一百两银子,出了镇子就向北走,到时候自会有人去找你,你跟着他走,就能看到你妹妹了。”
范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高玉琪用眼神拦下。
高玉琪语气平静道:“好,明天太阳落山,我就带着银子在镇北等你们,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把我妹妹毫发无损的带来。”
那汉子点点头,见事情已是办完就转身向院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别想着报官,镇里有我们的人,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会知道。”
那汉子刚出院门,就听见小胖子刘传真喊道:“你等等!”
那汉子回头看着刘传真沉声说道:“你还有事?”
刘传真喏喏道:“明天要是阴天,没有太阳怎么办?”
那大汉:“啥?”
刘传真清清嗓子道:“明天要是阴天看不到太阳,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太阳落山?”
那汉子一愣,然后声音像在牙缝中挤出来似的说道:“那就戌时一刻,过时不候!哼!”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那汉子心里大恨,只觉得这胖子是故意的。
下午带着自己在镇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刚才又来上这么一句话,等到明天收了那小美女,再来收拾这死胖子。
胖子得到回答之后,一转身就看见范遥和高玉琪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奇怪问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高玉琪深吸一口气道:“没有,胖子你做的很好,问的问题很关键。”
遂不理刘传真向范遥说道:“范遥,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是搬山三境的修士,明天我肯定会救出小妮妮来。”
“不行,我们不能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应该是他们最容易大意疏忽的时候。高大姐,你还记得你和刘传真躲雨的那间破庙吗?”范遥看着高玉琪脸色平静说道。
高玉琪想了想道:“那破庙很好找,就在镇西不远处的一处山坳里。范遥,如果他们没躲在那里怎么办?”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赌一赌,那日听李总兵的意思,这几个人应该是做惯了这样的事,经验丰富,明天他们准备充分,我们想要救人很难。
今天晚上,我们先去那座破庙,没有人的话,再到镇子周围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一找,如果找不到他们,咱们再商量明天怎么应对。”
范遥边说便走进屋子拿出一把尖刀,递给高玉琪,“这个你先拿着,胖子你现在是几境?
“听赵大哥说,我现在应该是二境,而且赵大哥前些日子还教了我一些拳脚功夫,叫我防身。”
胖子说完还打了几拳,倒也像模像样。
范遥点点头,“大家先吃饭,吃饱了再去找妮妮。”然后又呲牙一笑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匆匆吃过了晚饭,三人就向镇西走去,出了镇子又走出七八里地来到一处林子。
“穿过林子,就是一处小山坳,那破庙就在里面。”高玉琪指着林子说道。
“我们小心点,脚步轻些。”范遥说完,就当先走了进去,高玉琪和小胖子轻手轻脚的跟在后面。
没过多久,几人就来到高玉琪说的小山坳,一间破庙座立其中,庙门破败,一面墙和半个屋顶都已塌落,庙里火光闪烁。
三人又往前行去,离破庙还有七八仗远,就听见隐隐有人声传来。
“三哥,明天抓住那小美女,三哥享用完了,可别忘了兄弟几个啊!”
“黑子,你说的什么话,咱们兄弟自是有福同享!废话少说,今日王壮大哥也带人过来与我等相聚,来,哥儿几个走一个!”听这声音却正是那叫黄三的汉子。
三人一对眼神,都是一喜,借着夜色三人潜到那庙墙塌落处,往里面看去。
只见庙里有五个大汉,其中三人正是那日在铺子里闹事的,还有两个人却是没见过。
挨着黄三坐着的想来就是刚才黄三说的什么王壮大哥,另外还有个黑衣大汉应该就是与他一起的。
再向里面看去,只见一座破败的佛像,佛像旁边有两只大麻布袋子,看其中形状应该是装着人,那个黑衣大汉就守在一旁。
“怎么有两个?”胖子低声问道。
“一个里面应该是妮妮,另外一个估计也是他们抓来的。一会儿我正面吸引他们注意,你俩就绕到后面救人。”范遥小声道。
“不行,他们要的是我,我去前面,你和胖子救人。”高玉琪看着范遥说道。
“别争了,谁在正面都一样。他们看见就我一个人肯定会起疑,所以你俩要快。”范遥看着庙里几个大汉又说道:“杀过人吗?”
高玉琪与小胖子对视一眼,都摇摇头。
“一会儿打起来,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死。”范遥看着高玉琪小声说:“你可能是生不如死,所以一会儿有多大力气就使多大力气,你那刀能扎脑袋,就别捅屁股。”
高玉琪看着范遥用力点点头,就带着胖子向庙后绕去。
第十七章 激斗
几个大汉围着篝火席地而坐,篝火上烤着一只羊,那黄三赤着上身搂着那叫王壮之人的肩膀,两人谈笑甚欢,不时频频举杯。
“三哥,下午抓的那小姑娘力道也忒大了些。要不是你给的‘闷倒牛’往她嘴上一捂,我只怕都抓不住她。”
一个黑脸大汉笑嘻嘻说道。
“那是你笨!一个小姑娘都差点抓不住,还有脸在这说?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跟着那小胖子到了他们家,那个小掌柜的还摆个姿势,想要跟我比划比划,可他妈的笑死我了。要不是怕惊动到李义阳那混蛋,我就一拳一个把他们全都放倒,都抓回来,倒省了一番功夫。”
说话的正是刚才与范遥见面的大汉。
“黑子,你抓那小姑娘的时候,没被人发觉吧?”黄三慢悠悠的问道。
“放心吧三哥,那小姑娘一晕倒,我就把她背在身上,别人都以为我背的是我闺女呢!”
说完那叫黑子的黑脸大汉得意大笑。
黄三点了点头,又道:“麻五,那几个小崽子不能去报官吧?”
“三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那几个小崽子被我吓得动都不敢动。
再说,就算那李义阳知道了又如何?镇里他说的算,出了镇子就是咱们的天下!况且王大哥还在,那李义阳来了咱们就趁机会把仇报了。
三哥请安心,明天你就等着收了银子,再享受美女吧!”麻五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那黄三自得一笑向着旁边叫王壮的汉子说道:“王大哥,这黑子和麻五都是我的好兄弟,手脚麻利脑袋灵活。
我在镇内还有不少兄弟,青瓦镇这边就尽管交给我,等到郭将军大军南下你我兄弟振臂一挥,里应外合之下,这青瓦镇就是囊中之物。到时候王大哥许诺给兄弟我的东西可要算数啊!”
“黄老弟大可放心,一个区区镇长还不是郭将军一句话的事。来这之前我已与郭将军商量过,事成之后不但一个镇长的位子,还将赏你黄金千两。到时候黄老弟功成名就可别忘了我这当哥哥的啊!”王壮朗声向着黄三说道。
“那怎么会?到时候这千两黄金你我兄弟就二一添作五!绝不会让王大哥白辛苦一场!哈哈哈……”
黄三心花怒放,忍不住放声大笑。
那叫王壮的汉子也陪着笑,眼神却有一丝不屑闪过。
正当此时那王壮双耳一动,眼神向外看去,嘴里却“咦”的一声喝道:“来者何人?”
黄三等人一愣,随着王壮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青衣少年正站在外面,仔细一看正是那馄饨铺子的小掌柜。
“是你!”黄三说完,一双三角眼睛向范遥的身后四处打量。
“别看了,就我自己一个人。黄三,你要做什么事啊?算上我一个,我也不多要,一百两金子就行,你看怎么样?”范遥笑嘻嘻的说道。
“你们认识?”王壮问道。
黄三摇了摇头,脸上堆笑道:“小兄弟,你进来,咱们商量商量这金子怎么分。”
“好啊,黄三你能不能先把我妹妹放了啊?”范遥边说边向庙里走来。
“好说,好说”。黄三盯着范遥,见范遥走进庙里就大喝一声:“黑子、麻五拿下他!”说完自己也起身向范遥走了过去。
一旁的黑子和麻五早就忍耐多时,听得黄三一声大喊就一左一右都向范遥扑了过来。
范遥见二人扑来不慌不忙,一招‘高山流水’闪开那叫黑子的大汉。
又接着一招‘开门见山’,左手往外一搪抓住麻五打过来的拳头用力一捏。
“啊!”只听见麻五一声惨嚎。随后范遥右拳用力狠狠的向麻五的胸口砸去。
只听见“嘭”的一声,麻五的胸口被打的凹进去一块,鲜血直流。范遥跟着又是两拳,连中麻五要害。那叫麻五的汉子却再也发不出惨嚎之声。
搬山三境已是力大无比防御力也是大为增强,此时的范遥哪是只懂得粗浅拳脚的普通壮汉能敌?
麻五身子向后软软的倒去,眼中全是不敢置信之色,这个自己感觉一拳就能打到的少年,怎么会反过来三拳要了自己的性命?
旁边那叫黑子的大汉见麻五被几拳打死不由得一愣,范遥却毫不停顿,趁黄三还未赶到就一招‘重如泰山’向那黑子打去。
那叫黑子的大汉急忙双臂交错护住要害,“咔嚓”一声后双臂尽折身形倒飞出去,摔在地上痛声大叫已是身受重伤。
黄三见自己刚走出去两步,两个兄弟就一死一伤,不由得一声大吼飞身向范遥冲去。
“小心点,那小子和你一样都是三境。”
王壮说完,猛的一转头,只见佛像身后一个短发少女和一个小胖子冲了出来,遂喊道:“李铁,杀了他们!不留活口!”
“喏”,佛像旁边的黑衣大汉抽出一把长刀,就向短发少女和那胖子砍去。
从佛像身后冲出来的正是高玉琪和刘传真,二人刚一露出身形就见那黑衣大汉举刀砍来。
两人左右分开,刘传真一拳向大汉面门打去,高玉琪拿出尖刀从侧面向那汉子胸口刺去。
那黑衣汉子长刀一转挡住尖刀,左手握拳击向刘传真的拳头,两拳相交“嘭”的一声,刘传真连退几步,稳住身形又向那黑衣大汉杀去。
高玉琪撤回尖刀,脚步灵活转身来到黑衣大汉身后,尖刀连向黑衣大汉身后要害猛刺。
大汉大步向前躲开尖刀,手中长刀直劈向刘传真,三人你来我往战在一起。
那叫王壮的汉子见黄三与那小子打得难解难分,心中已有决断起身向高玉琪等人走去。
来到跟前抬腿就向高玉琪踢去,那腿法快逾闪电。
高玉琪躲避不及被一脚踢在后背上,顺势向前翻滚而去卸去几分力道,站起身来伸手抹去嘴角流出的一丝鲜血,一挺尖刀向那叫王壮的汉子刺去。
此时在破庙的上空,肉眼难及之处正飘着四个人,四人向下望去,破庙所发生之事尽收眼底。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范遥这小子说打就打,痛快!范遥这几拳用得不错,还是萧师妹教的好啊!”
“我没教什么,都是他自己练的,范遥的悟性很不错。”
“这黄三是个三境武者我知道,咦!这黑衣汉子竟也是个三境的。不好!这叫王壮的是个四境武者!”
“什么?还不下去救人!”却是吴柳琴的声音。
天上这四个人自然就是杜阳辰、萧歆瑶、赵苑竹和吴柳琴了。
这四人都是元婴修为,刻意放出意念之下小镇所发生的事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那黄三肯定会报复范遥等人,四人就向范遥等说了一个蹩脚的借口,说是离开小镇其实是寸步不离。
为的就是看看这几人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表现如何,再与三境的武者厮杀磨砺一番。
在看到刘传真疏忽大意把妮妮弄丢之后,又警惕性全无的带着那汉子在镇里转来转去,回到家还在院子里哭哭啼啼的,赵苑竹顿足不已,扬言事了之后要狠狠的教训那小胖子一顿。
又看到刘传真向那汉子问道什么阴天啊,看不到太阳啊,几人都哭笑不得,赵苑竹铁青着脸气得浑身哆嗦。
而看到高玉琪临危不乱沉着应对,范遥准备出其不意主动出击,几人又连声叫好,实在是看戏看得过瘾。
此时见那破庙里多出一个三境武者不说,那叫王壮的一动手就看出其为四境实力,几人哪还呆得住?
四人正要往破庙飞去,就感觉迎面飘来一股罡气,那罡气绵绵不绝醇正雄厚,转眼就把四人困在其中。一瞬间几人竟除了眼能视物浑身上下都是动弹不得。
杜阳辰等人大吃一惊,要知道他们几个全都为元婴修士,萧歆瑶更是触碰到化神境的门槛,现在连对方人影都没看见就被制住。
要知道,无声无息的制住元婴修士要比那直接打杀难上千百倍,而且还是一起制住四人,如此看来恐怕那人是有着通天彻地之能。
杜阳辰正吃惊不已,就看见身边萧歆瑶身躯一震,脸色瞬间苍白,飞剑红霜竟是透体飞出,红芒大作就欲刺向那罡气所来之处。
“咦!”那人惊讶一声后,又是一道罡气扑来,化为一只大手牢牢的抓住了红霜,红霜剑身震颤不已却是不能动得丝毫。
“不要急,接着看下去。”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后就没有任何动静。
几人具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无可奈何,知道是遇到了绝世高手,但看那人似乎没有恶意,没有办法只有转动眼珠向下面破庙中看去。
破庙之中正是厮杀正酣,高玉琪与刘传真这边岌岌可危。
小胖子一只胳膊在身边晃荡着,却是被那黑衣大汉一拳打在肩胛骨上,那条胳膊已是废掉。
高玉琪浑身狼狈不堪勉强支撑,只是仗着身子灵活游走在王壮身边,那叫王壮的汉子拳若奔雷脚似流星,招招直奔高玉琪要害。
那边范遥与黄三已是缠斗片刻,那黄三也是搬山三境的武者,而且打斗经验比范遥多出许多。
刚开始范遥被黄三打的只有招架之力,左抵右挡身上亦被黄三打上几拳,幸好范遥都躲开了要害受伤不重。
又战了片刻,范遥见黄三拳脚虽重却气势不足,遂想起萧歆瑶让自己领悟拳势之言,当下意动势起,把拳势像平常练拳一样融入到拳招之中,一时间拳风大振。
黄三顿时感到压力大增,明明这招拳法与刚才一样,但现在打过来却觉得大气磅礴气势如虹,直让人兴不起躲闪之意。
顷刻间,黄三身上连挨几拳,痛的是撕心裂肺,胜负之势骤然颠倒。
只见黄三在地上打个滚躲开范遥的拳招,急声大吼道:“王大哥你那边快点,我这快顶不住了。”
“黄老弟莫急,只需再坚持片刻即可。”
王壮头也不回,看着高玉琪道:“想不到你俩还是修行者,可惜还在这搬山之境炼体。李铁,杀了这二人也是大功一件。”
说完拳脚齐出,高玉琪躲过拳头却被一脚踢中,身子向刘传真那边飞去。
此时那叫李铁的黑衣大汉正一刀向刘传真砍去,刘传真一看情形怒吼一声竟是不躲不避,那长刀顿时砍入刘传真的肩膀之中入骨数分。
刘传真体内灵气运转肩膀一用力竟是夹住长刀,右手抓住黑衣汉子打来的拳头,身子往前一倾,用头狠狠的向黑衣汉子的脸膛撞去。
“呯”的一声小胖子鼻血长流,那汉子也被撞个头晕眼花,实在是没想到这胖子竟有如此血性,竟舍去性命以伤换伤。
“高老大!”小胖子大吼一声。
高玉琪人在空中已是看个分明,趁那黑衣大汉被撞得发愣的时候用力一刺,尖刀直没入黑衣大汉的脖颈之中,鲜血四射。
黑衣大汉狂吼一声,飞起一脚踢中刘传真胸口,刘传真飞了出去胸口传出咔嚓之声,长刀离体带出一片血花,身子落地之后滚了几圈再无动静。
“李铁!”王壮飞奔过来一拳向高玉琪打去。
高玉琪此时已精疲力竭便不再躲避,被一拳打在后背·飞了出去,身体撞上佛像把佛像撞的稀碎后便摔落在地上。
高玉琪趴在地上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咬着嘴唇想要站起来,挣扎了几次却是没能成功。
“李铁!兄弟你坚持住。”王壮伸手馋住那黑衣汉子,只见那把尖刀直没入柄,刀口鲜血喷射,眼见是救不活了。
“王大哥……我要死了吗?没想到……我没死在战场上……却……却死在这里……。”黑衣汉子断断续续说完,身子一软就此死去。
“李铁!我的好兄弟!兄弟你等着,大哥给你报仇。”王壮拿起那黑衣汉子的长刀,双目通红向着高玉琪缓缓走去。
范遥在那边已是把黄三打得只有招架之力,见高玉琪形势危急遂拳势大展,把黄三逼到角落里迎头就是三拳。
黄三躲过前面两拳却被第三拳打在前胸上,黄三惨嚎一声胸口塌陷狂吐鲜血倒地不起。
范遥捡起一块地上的散落青砖,奋力向那叫王壮的汉子扔去,身形紧随其后飞奔过去。
第十八章 儒圣
那叫王壮的汉子听到身后的破空之声,反手一刀将那青砖劈成两半,见范遥挥拳击来晒然一笑,迎着范遥的拳头也是一拳挥出,两拳相交声若雷鸣。
王壮只是身子晃了晃,范遥却后退数步握着拳头的手轻颤不已,却也不停歇右腿猛地一蹬地面,尘土飞扬,身形又向王壮飞去,挥出拳头递出一招‘重如泰山’,王壮提刀挥拳相迎。
范遥狂攻不止。王壮虽心中怒气冲天,但毕竟是久经沙场之辈,沉下心神见招拆招,凭着搬山四境的修为只一会儿就让范遥疲于招架。
“呯”的一声,范遥躲开长刀却没躲开刀后面藏着的拳头,身形翻滚之中吐出一口鲜血,范遥稳住身子伸手一抹嘴,深吸一口气猱身而上具不退缩。
范遥虽奋不顾身竭力死战,但无奈与那王壮差着一境,搏杀经验也远是不如,要不是拳招中有拳势相加,恐怕早被王壮斩杀当场。
没多久,范遥被王壮一脚踢在身上,身体腾空向后跌落在高玉琪身边。
此时高玉琪稍微恢复些力气,踉踉跄跄就要站起来与范遥一起杀敌。
“别管我,快去救人,救了妮妮快跑。”范遥说完奋起身形迎向杀来的王壮。
高玉琪看了一眼范遥,银牙暗咬跌跌撞撞的走向一个麻布袋子。
解开袋子一看却不是妮妮,而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手脚被绑着,嘴里塞着块破布,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突然一眼看向高玉琪身后“唔唔”的叫着。
高玉琪回头一看,却是范遥被王壮踹倒在地,提起长刀就要刺下去。
“范遥!”高玉琪用尽身体里最后的力气飞身向范遥扑去。
范遥倒在地上,看着那汉子提刀向自己刺来却已躲避不及,只听见一声呼喊,一道身影挡在自己身前,“噗”的一声那身影一震。
刹那间一切都仿佛慢了起来,那身影抬起头正是高玉琪。
高玉琪一张如花的玉脸满是血迹,看着范遥微微一笑,而又绣眉颦起痛哼一声。
却是王壮在身后用脚踩着高玉琪的身子,把刀抽了出来,高玉琪头一歪就痛晕了过去。
“高老大!”范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里闪动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奋起全身之力踉跄的站了起来,站起之时右手捡起一块破砖。
王壮提着刀喃喃道:“兄弟,先下去一个陪你,别急,你慢慢走。”然后就冷笑着看着晃晃悠悠站起来的范遥。
范遥摇摇晃晃的看着王壮,左手一拍胸脯,怒吼道:“来,往这刺,刺准些,来啊!”
王壮脸色阴沉恨声说道:“别急,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得下去陪我兄弟。好,我就满足你。”冷冷的看着范遥一刀就刺了过去。
范遥也不躲避任由长刀刺入前胸,三境武者皮如牛革肉如岩石,刀尖刚一入体就嘎然而止,王壮用力正要把长刀再往前刺,却见那少年顶着长刀向前迈步而行,“噗”的一声长刀透体而出。
长刀透体范遥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又往前走了一步,猛的伸出左手用力抓住王壮握刀的手,右手握着砖头狠狠向王壮脑袋上砸去。
王壮已是在连番恶斗之下体力有所不支,右手被抓挣脱不得,左手想拦却是来不及,情急之下只能一歪脑袋,砖头砸在王壮的眼眶上,鲜血直流。
王壮伸出舌头添了一口流到嘴边的鲜血,“呵呵”的低沉笑着,犹如困兽,左手挥拳猛击范遥的脑袋,“嘭”的一声闷响,范遥脑袋晃了晃,看着王壮呲牙一笑,嘴里满是鲜血,举起右手又是狠狠砸去。
王壮生挨了一记,也不迟疑,左手握拳击向范遥,范遥左手死死攥着王壮,右手也是连连击去。
只听见“呯,呯”“嘭,嘭”声不绝于耳,过得片刻就再没有声音了,整间破庙里一片寂静,那个被绑着的少年瞪大眼睛竟已看傻了。
空中几人早就看得目呲欲裂,就在此时感到身上一轻却是束缚已去,四人急忙飞向破庙之中。
进得庙中只见一片惨烈之像,杜阳辰等向前走去,只见那黄三还有那叫黑子的大汉还在垂死挣扎。
黄三已是有些神志不清,看见杜阳辰等人却是一喜,“你们……是不是王大哥的人?快……快……来救我。”
萧歆瑶、赵苑竹、吴柳琴前去救人,杜阳辰却低头微笑道:“是王大哥叫我们来的,你和王大哥要做什么大事说来听听,我好知道你是不是我们的人。”
黄三听闻此言眼睛中复又闪过一丝清明之色,张着嘴往外渗着血低沉笑道:“别……别骗我了……你们……不是王大哥……的人。”
杜阳辰冷哼一声,一扬手飞剑飞掠,剑光穿过黄三和那叫黑子的大汉又回到身体之中,已是了结那二人的性命。
杜阳辰直奔范遥行去,那边赵苑竹抱起刘传真,往他口中塞了一粒丹药便运功为其疗伤。
吴柳琴解开另一只麻布袋子,小妮妮正在其中闭着眼睛还在沉睡,吴柳琴松了一口气,见旁边那少年呆呆的看着自己,伸手拔出那少年口中的破布,拿出一粒平复心神的丹药塞了进去,手掌在那少年头上一抚,那少年便沉沉睡去。
萧歆瑶也为高玉琪喂下颗丹药,运功为其化开药力,又拿了一些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止住鲜血。高玉琪俏脸煞白眉头紧锁,呼吸却平稳下来。
几人忙完就走到杜阳辰身边,与他一起向范遥望去。
只见范遥与那王壮还在兀自站立,那王壮脑壳破裂红白齐流早已气绝,范遥半个脑袋凹陷着鲜血还在流淌不止,双目圆睁身上长刀透体而出,虽已没有气息但站在那却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憾人心魂。
破庙所发生之事四人在空中早已看个明白,待到后来范遥与王壮惨烈厮杀时,以几人如今的修为阅历也是看得血脉膨胀不能自已。
杜阳辰看着几人微微摇头道:“我刚才已是探查他身体一番,范遥他伤势太重已无气息,他自己又是资质普通经脉具不完整,哪怕以我们的修为和那灵丹妙药也恐怕是回天乏术了。”说完一声长叹。
“可惜范遥不能修行,他若是能修行,过得数载我大靖定会多出一位天骄人物!”赵苑竹沉声说道。
萧歆瑶在一边杏目圆睁,周身窍穴亮起似与日月争辉,红霜在身边飞舞剑鸣不止,怒喝道:“刚才是哪位前辈阻我等救人,还请出来说个明白?”
“红霜都在你身上,想必你师父就是徐牧吧?”随着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缓缓向众人走来。
只见这人穿着文士长衫面如冠玉、嘴角带着笑看着甚是和蔼可亲。
杜阳辰等看着这中年男子,搜肠刮肚想了又想也没想起这是哪位前辈高人,实在是门中的高人前辈画像没有一个和眼前之人沾得上边。
萧歆瑶脸若冰霜看着那中年男子冷冷说道:“你放心,此事我不会告知师父。我与这少年有着授业之情,在此以后我必会苦修不辍,迟早要找到前辈问上一剑!”
“性情倒是跟你师父差不多。阻你等救人实在是为了那几个孩子好,如一遇强敌就施手救援,那‘磨砺’二字又从何说起?救人要紧,你去取那孩子的一根头发过来。”中年男子指着范遥说道。
萧歆瑶虽不明就里,但看那中年男子神情自若,便强忍着怒火取了范遥一根头发递给那中年男子。
“你师门叫你补偿给范遥的缠天藤呢?”中年男子又看向杜阳辰说道。
“前辈怎么知道缠天藤?这范遥脑袋被打烂气息已绝,缠天藤功能修复经脉现在却是毫无作用,前辈你……”
“废话真多,你这惫懒性子也不知道王鱼是怎么忍下你的。”
中年男子一招手,一道绿光从杜阳辰体内飞出直奔范遥而去。
绿光窜入范遥体内不久就传出“咔嚓咔嚓”犹如鸡啄蛋壳的声音。
那男子又伸手唤出一面镜子,只见那镜子古朴雅致,镜面上似有云雾缭绕看不真切。
杜阳辰惊讶道:“鉴天宝镜!你是那掌天阁……”
“掌天阁那里的镜子都是我这宝贝的徒子徒孙。”
中年男子摆手说道,接过头发放在镜面之上运转玄功,那镜子顿时发出一道青光。
那青光直奔范遥而去顷刻就把范遥罩在其中,只见范遥在那青光之中脑袋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着。
过了片刻脑袋已是恢复如初,身体里“咔嚓咔嚓”声却没有停歇。
萧歆瑶、杜阳辰等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是这起死回生之术便是圣人之境也难以为之,难道眼前之人是那传说中的境界?
中年男子却是知道几人心中所想,笑着道:“我只不过是借着这宝物罢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微一思忖,“此事终是因我所起,把那女孩子的头发也取来一根。你们的丹药虽是功效不凡,但那女孩子伤势太重,恐留下后患伤其根骨。”
杜阳辰急忙去取了一根高玉琪的头发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如法炮制,过不多时只见高玉琪面色红润呼吸平和,只看样子就知道已是没有大碍了。
中年男子收了镜子,容颜竟似苍老了几分,叹道:“以后这逆天改命之事尽量还是少做为好。”
又看向杜阳辰等人说道:“这几个孩子还得待上一会儿,咱们几个在这说说话?”
杜阳辰几人看这中年男子功参造化莫不从命,就连萧歆瑶都看在他救了范遥和高玉琪的面子上微微施了一礼。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是否方便说与我等知道?”杜阳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咬牙问道。
只因眼前之人举手投足间就能抹杀他们几人,与之说话只能慎之又慎。
“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姓文,叫文天楼,就爱教书育人,你们就叫我文先生即可。”
自称文先生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说道。其实这人,就是那日与剑神吴三道在雾海山相见的儒家圣人文天楼。
“啊?”
“文先生!”
“我等参见文先生!”杜阳辰萧歆瑶等人都是惊呼出声,随即就要行那大礼却让文先生出手拦住。
实在是这文先生身份太过惊人,不提那天下最强七人的身份,其也是大靖所有文人之师,在大靖立国之初便编撰《幼学》《曾广》二书,实是惠泽苍生之举。
在千年前那场大战与剑神吴三道大战西陆洲的西皇袁梓丹和拳神青郸,为大靖的修士赢得喘息之机立下不世之功,在两国休战以后便与剑神吴三道一样行踪缥缈不定,千百年来江湖更是罕有其闻,想不到今日在这破庙之中得见其人。
也难怪杜阳辰等人大惊失色。要说是人假扮,那更绝无可能,刚才那起死回生之术天下又有几人能够使得?
杜阳辰等人眼中泛起孺慕之情,虽是深信不疑杜阳辰还是结结巴巴的问道:“我见过先生画像,那可真是……那个……。”
“相貌清奇、仙风道骨是不是?”见杜阳辰磕磕巴巴,文先生笑着接话说道。
“是的,但又不知道为何先生现在是……这般年轻?”杜阳辰一咬牙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文先生惆怅道:“没得法子啊!我那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样子,走到哪里去教学那孩子们都不爱听啊。现在这孩子不看你学问大不大,就看你长得帅不帅。所以我只好变回年轻时的样子,效果还真是好上不少。”
文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声长叹。又看着萧歆瑶问道:“你师父徐牧还好吧?转眼已有千年未见了。”
“我师父常年闭关,自从我拜入师门也没见过他老人家几面。”萧歆瑶施礼回道。
“你师父想来也已是到了那道门槛,若想再进一步何其艰难!有时间我应去转轮山与你师父探讨一番,总好过一个人闭门造车。
好了,闲话说完,现在我就告诉你们刚才为何阻止你等前去救人。”文先生脸色一正,肃然说道。
第十九章 天魔
破庙内,范遥、高玉琪、刘传真都是昏迷不醒,身上的伤势却是逐渐好转。那清秀少年与小妮妮还在昏睡之中。一旁杜阳辰、萧歆瑶等人围坐在文先生面前,聆听教诲。萧歆瑶本想回避,却被文先生叫着坐下。
“我大靖自大战之后,历经三代皇帝励精图治,内修外攘广增人口,到了现在我大靖已有人口亿兆,一改大战之后的荒凉景象。
要知道这修行之人皆是从民间所来,所以我大靖的修道门派又恢复到千年前的景象,不再有修士凋零之忧,而高端战力的稀缺却一直是各大门派的心病。
而这几十年间我大靖似是否极泰来,被几个修道门派找到几个具有绝世资质的修行天才,可那几个门派又是如何做的呢?
我辈修士资质其次,心性方为其首。
那几个门派可倒好,道法秘籍、灵丹妙药、神兵利器可着劲的给,只叫其认真修炼,练得几十上百年之后神功自成,到时候出了师门天下无敌,简直是可笑之至!
捎带着那几个所谓的绝世天才也是如此想当然,整天目无余子狂傲自大。吴柳琴你那师弟想来就是如此吧?”
文先生说道此处向吴柳琴问道。
吴柳琴涨红了脸,不敢开口说话评论师门是非,却微微的点了点头。
文先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门派与那学塾都是一样,都是教授弟子。读书人都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说,你们还想再培养几个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的绝世天才?
经此一事对那俩个孩子的心性好处极大,没看那小胖子到后来都被激起一身血性?肯牺牲自己为队友创造机会。
现在的修士有血性的太少太少了。
当年西陆洲来犯,战至胶着处我大靖修士有多少人自爆身躯为队友开路。
我大靖有多少武者身穿神铠飞向敌军自爆丹田,只为缓一缓那西陆洲的攻势,慷慨激昂!何其悲壮!”
文先生说道这里便沉默不语,黯然神伤似是在那缅怀过去。
杜阳辰等人此时也不敢说话,怕打扰到文先生,就在那垂着头正襟危坐默默的等着。
一时间庙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听见范遥体内的“咔嚓”声。
文天楼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自嘲一笑“还是老了啊,总是想起以前的人和事。”
“文先生说笑了,文先生修为早已是圣人之境,寿元无尽,何来那老去一说。”萧歆瑶在一旁见气氛太安静,遂接话说道。
“寿元无尽只是妄谈。好了不说这些了,其实我这次来帮你们磨砺弟子倒是其次,我主要是为了那个孩子。”文先生指着范遥说道。
赵苑竹奇道:“文先生,这范遥资质普通,我自损三年修为才为他开辟丹田方有那武者之资。
虽说此子悟性很好心性奇高,但终究是没有修道资质。难道文先生与他有旧?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文天楼摇头道:“我这么做主要是为你等所属门派了结一段因果。”
见杜阳辰等人莫名其妙的样子接着说道:“这范遥本是有大气运之人,周身围绕天道所钟之人,福缘自来。
你等若不是要把那几个孩子带走,范遥将来肯定是这天下大富大贵又或权倾天下之人。
等那几个孩子离开范遥之后,范遥福缘自无。此举乃是掠人机缘逆天之举,须知天道守恒因果无常,你等此举恐为你们师门带来祸事。”
文天楼说完,除了萧歆瑶与杜阳辰,赵苑竹和吴柳琴都是大惊失色。
别人要说这话他二人绝不会相信,但是文先生所言那还能有假?
二人刚要请教,就听见文天楼继续说道:
“青云峰王鱼已让杜阳辰带来了缠天藤,所以以后那俩个孩子要是拜在你们门下,你们最好拿出一些东西回报范遥,了却因果。”
赵苑竹与吴柳琴各施一礼,郑重说道:“我等定会按文先生所言行事,不负文先生所托。”
文天楼点点头平静说道:“其实这也是你们应做之事。
说完眼前再说将来,那三个孩子拜入你等师门按我说的方法去调教磨砺,不出意外将来必定会是我大靖的定海神针国之脊梁。
这样一来大靖倒是亏欠这范遥一番因果。所以我会留下来一段时间,代大靖与这孩子结下一段善缘。
哈哈哈,想想真是奇妙,这孩子福缘尽失虽是人为,但天道会怎么想?这范遥将来究竟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真是令人期待。”
文天楼说道后来竟放声大笑,似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杜阳辰等人见文先生话说完,就都去那几个孩子那里查看一番。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只见一道赤红色光芒快喻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范遥刚恢复好的头颅之中。
“大胆!”几人当中文天楼修为最高,反应亦是最快。
只见文天楼手指一弹,一道青光也随之飞入范遥头部。
顷刻,只见范遥头部升起袅袅青烟。
文天楼走过去,伸手按在范遥头部片刻,随后脸色轻松收回手掌,沉吟道:“真是奇怪,这域外天魔不是只在修士元婴进阶化神之际才现身作乱?扰乱心神,坏修士根基。可是现在又是何故?”
萧歆瑶想了想向文天楼说道:“文先生,我最近周身窍穴已快全部打开,已有进阶的迹象,这域外天魔难道是冲着晚辈来的?来到跟前才发现前辈在场,情急之下慌不择路,才跑到范遥体内?”
文天楼沉吟片刻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无论如何,这域外天魔已被我彻底打杀,化为虚无,不足为虑。”
一段小小插曲众人也没多想,继续查看高玉琪等人的伤势。
破庙里小妮妮还在沉睡不醒,想来是那迷药的药性还没有过。
刘传真和高玉琪伤势虽重但已没有性命之忧。
只有范遥还是站在那里,身体不时传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应该是那缠天藤在改造经脉所发出的声音。
赵苑竹在庙外一掌拍出一个仗许深的大坑,用法力把那几个大汉移到坑里。待到那王壮时,赵苑竹嘀咕道“你也倒是条汉子。”遂催动掌法尘土飞扬,把那几个人埋在地下入土为安。
文先生就在范遥身边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好了,我还会在这小镇待上一些日子,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说完也不使用身法,就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庙外走去。
杜阳辰等急忙施礼送行,等到不见了文先生的身影,几个人又在破庙呆了一会儿,然后才各施手段带着范遥几人回到小镇。
进了院子,安顿好范遥等人,赵苑竹看着那还在晕睡的清秀少年说道:“这个孩子我给李义阳送过去吧,他应该知道是哪家的孩子,杜师弟你说咱们用不用抹去他的记忆?”
杜阳辰想了想说道:“不必了,文先生说了一切都是缘分,就随他去吧。还有,在破庙中那黄三与王壮所谋之事我虽没问出跟脚,但想来是与清风城战事相关,你也与李总兵知会一声,让他有所准备。”
赵苑竹一颔首就提着那少年去李总兵那了。
范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梦见了高玉琪身上插着一把刀,看着自己笑靥如花,向自己招了招手就带着小妮妮越走越远。
身边一道身影一闪,却是刘传真手里拿着一块酱牛肉边吃边随着高玉琪一起走远,范遥就在后面拼命的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这时却看见吴老成走了过来,笑着说“你小子有我几分风采”就大笑着走开。
然后就看见了穿着一身铠甲的爹娘。爹只是看着他在笑,眼神说不出的欣慰,娘却抚摸着自己的头,感到娘的手说不出的体贴道不尽的温柔,随后爹和娘也向远方走去。
范遥向着爹娘大喊,想让他们留下来,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范遥大急之下运起全身的力气,只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发出“咔嚓”的一声,一股股热流游走全身。
“爹!娘!你们不要走!”范遥大喊出声,然而爹娘像似没听到一样越走越远。
下一刻范遥好像听见一道声音犹如在九天之上传来,“范遥!范遥!你醒了吗?”
“好了玉琪,范遥应该已无大碍,你重伤初愈不要太过激动……”。随后那声音越来越远。
范遥感到自己又重回黑暗之中,只有体内的热流奔腾不息,还有识海之中发出阵阵疼痛。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范遥眼皮翻动眼珠乱转,又过片刻范遥的眼睛缓缓张开,一睁开就感到光线刺目就急忙闭上。
闭上眼睛后范遥想起自己陷入无边黑暗之前所发生的种种,难道我还没死?怎么可能?
想着想着范遥又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看向四周,却正是自己那间屋子,身上也盖着自己的被子。
正思忖间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来到门前,随后响起推开房门的声音,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范遥!你,你醒了!”范遥慢慢扭头看过去,只见那人一头齐耳短发,修长的眉毛下一双凤目似嗔似喜的看着自己。
“高……高大姐,我们……我们还活着?”范遥断断续续着说道。
“说什么傻话,我们当然还活着。你刚醒,身体虚弱少说些话,我去给你做些吃的。”说完又帮范遥盖了盖被子就转身离去。
吃着高玉琪喂的粥,听着旁边刘传真绘声绘色的讲着后来发生的事,范遥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起死回生?好吧,自己就是例子。
“胖子,缠天藤是什么?”
刘传真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后来的事都是杜大哥告诉我的。
范遥,你不要纠结这些旁枝末节,来来来,我再跟你说说我与那黑衣大汉大战三百回合斗智斗勇的故事。”
范遥苦笑着向刘传真说道:“自从我醒了,你都说了不下三遍了。胖子你行行好,饶了我吧。”
说完又捂着额头脸色苍白,向着高玉琪摇了摇头。
高玉琪微微一笑站起来道:“胖子,咱们先出去吧。让范遥再好好休息一下。”
刘传真站起身来,拿起范遥的一只手用力的握了握,又向范遥用力的点了点头就跟高玉琪一起走了出去。
其实几人还没发觉,彼此之间的感情已是发生了变化。
如果以前几个人在一起是相依为命的话,那现在就是生死与共的感情。
等到高玉琪和刘传真出了屋子,范遥睁着眼睛迷茫的看着屋顶。
起死回生,缠天藤,还有那域外天魔。
闭起眼睛脑海里回想起自己的意识从黑暗又走回来的情形。
自己的魂魄意识刚懵懵懂懂的,就看见一道红芒进入到脑海之中。
同时在脑海之间响起一阵狂笑:
“我周阳当了十几年的中医碌碌无为,今日这穿越之事终于轮到我的头上了!哇哈哈哈哈!”
“咦?怎么还是个活着的?”感觉那红芒竟似呆了呆。
随后脑海里又进来一道青色光芒,只片刻就把那红芒彻底击散,而后那红芒化作一团灰色云雾笼罩在自己的识海之上。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的!怎么我穿越就是这样呢?气死我了……!”
随后便再无动静,那云雾越来越浓,竟有雨点从中落下,落到范遥的识海之中。
那雨点一落到识海中,识海就微微震荡,偶有一丝莫名的信息传入其中。
那信息有的范遥也能明白,如阴阳五行各大窍穴。
而有一些却是晦涩难懂,如什么“黄帝内经”,还有什么“肝属木在志为怒”。
还有一些陌生的场景,想来是那域外天魔生存的地方,很是匪夷所思。
范遥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只感到脑袋微微发胀带有疼痛,倒也是能忍受的了。
浑浑噩噩的感觉慢慢散去,识海越来越清明,范遥也沉沉睡去。
转眼之间又是十几天过去了,期间杜阳辰等也来看望几次。
听说范遥头疼,觉得应该是那域外天魔伤及范遥的识海,就给了范遥几粒修补元神的丹药。
范遥吃下去果然有效果,只觉得识海越来越大,那雨滴落在上面也不感疼痛了。
第二十章 问心
这一天范遥吃过了饭,就在院子里缓慢的打着拳。高玉琪她们都去了对面院子,范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就是身体虚弱一些。
高玉琪本想陪着范遥,可也拗不过他,说是怕耽误了她们几个修行,就一再嘱咐范遥之后去了杜阳辰那边。
转眼近一个月的时间,范遥已是没有大碍。
刘传真当时也只是一身外伤,小妮妮更不用说,从头到尾睡了一觉。
高玉琪本是伤势严重,但在文天楼的鉴天宝镜照射之下,反倒是最快恢复好的。
范遥正在练拳,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
走过去打开院门一看,只见一英俊男子正含笑看着自己,却正是学塾的文先生。
范遥急忙请文先生进来,然后站在院子里,向文先生郑重施礼道:“谢过文先生的救命之恩!”
文天楼坦然的受了范遥一礼,微笑说道:“范遥,给我倒杯水,咱俩聊聊天。”
范遥搬张凳子先让文先生坐下,又接了杯水递给文先生,就站在一边。
文先生喝口水放下杯子,看着范遥说道:“想必你死了以后的事情他们都告诉了你。”
说到这自己也觉得别扭不由得哈哈一笑,范遥也是呵呵的笑出了声。
二人这么一笑顿时突兀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二人笑了一阵,文先生就接着说道:“缠天藤是天地至宝,几千年前被青云峰的祖师所得。此宝的功效就是恢复断裂的经脉和让经脉完整,现在你身体里的就是其中一截。”
说到这就看范遥疑惑的看着自己,笑着说道:“说是咱俩聊聊天,别只有我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尽管问。”
于是范遥开口问道:“我听萧姐姐他们说过,身体里先天窍穴不开虽经脉完整也是成就有限。我现在已入武者搬山之境,这缠天藤给我不就是浪费吗?”
文先生洒然一笑说道:“武者过那搬山五境,还需凝聚武魂才方得圆满。可这武魂凝炼哪是那么容易之事?所以给你这缠天藤,就是以备不时之需。不能凝炼武魂就改去修行,也能成就金丹境而得寿五百余载。”
文先生说完就看着范遥拘谨的样子继续说道:“范遥,我有鉴天宝镜,所以你以往在青风城的过去我都已知晓。
可以说我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之一,在我面前你尽可畅所欲言,不必再有所保留,也没有那必要。”
范遥静立一旁,像是没有听见文先生所言一样,面无表情默不做声。
文天楼一指范遥摇头笑道:“你这就没意思了!明哲保身可以有,但失了少年心性人生不得圆满还有何意思?不出意外,我还得在这镇子里待上一段时间,可别让我觉得太过无聊啊!”
范遥看着文先生认真说道:“与文先生聊天压力太大,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文先生哈哈大笑道:“不必如此,你就把我当成一普通教书先生,你的一至交好友,好朋友之间自是无话不谈。”
范遥看着文先生脸上笑容愈来愈盛道:“文先生你何至于此?先生想知道什么?范遥自是知无不言。”
文先生想了想就说道:“就说说你心里的想法,面上的事我有鉴天宝镜都已知晓。观你现在之言行与年幼时简直是判若两人,所以我很好奇。”
说完就正了正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范遥一副要听故事的表情。
范遥斟酌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父母双亡举目无亲,这世上我只得靠自己,察言观色小心翼翼我才能活下去,所以遇事逢人我只能在心里再三思量,怕行之有误。
萧姐姐说我小心谨慎故作老成,那也是无可奈何。她们不知道,看着他们我面上没显露什么,心里却是很怕。这种能让我无声无息就死去的人我怕的要命。”
范遥看了一眼文先生,看他一副你接着说我听着的样子,就开口接着说道:“我很聪明!”
似是觉得不好意思就解释道:“我爹娘,还有家里请的先生都这么说我。”
文先生接口说道:“萧歆瑶说你悟性无以伦比,你不要自谦,接着说。”
范遥羞涩一笑,接着道:“我看到杜大哥他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不简单。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小时候娘讲故事里的仙人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
所以我只好呆板一些,谨慎一些。为的就是别惹怒他们,也别注意到我。还有,文先生我一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只是没想到你是那么厉害的人。”
文先生大感兴趣的问道:“你又是怎么看出来呢?”
范遥想了想说道:“先就是看先生玉树临风气度不凡,然后就是几次三番的邀我听课。这些不由得让我多想一些。”
文先生微笑道:“还是看脸,不过说的倒也都是实话。想来还是我心急了。
范遥,你已经是武者三境又有缠天藤在身,想来那山巅境已是唾手可得。在那之后,你已是有了自保之力,若是再看到如杜阳辰那样修行之人,你可会害怕?”
范遥神情自若的说道:“其实不用到那境界,我现在就已不怕了。”
“那是为何?”文先生奇道。
“因为我死过了一次,我躺在床上的这几天就已经想明白,有些人和事不是你害怕就能离你远去的。想找上你,你无论如何小心翼翼都会找上你。与其如履薄冰心惊胆战,倒不如坦然面对。”
范遥从容不迫侃侃而谈道。
文先生俊朗笑道:“你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看破此点倒也不容易。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等你走上江湖就会知道,这天下之大无边无际人口亿兆,全天下又有多少元婴境界之人?境界越高之人自是越少。只不过你最近际遇奇特,倒也怪不得你。”
笑了一阵,文先生若有所思的看着范遥问道:“范遥你那日在破庙之中杀了两人,重伤两人。我见你杀了人之后神情自若,实是不知你当时心中做何感想。能否说来听听?”
范遥闻言不禁灿烂一笑,握着拳头扬了扬道:“这拳头打在那为恶之人该杀之人的身上,心里那是爽快的很!也不知道为什么?打杀那几人我只感到痛快淋漓,丝毫没有害怕愧疚之感。
而文先生能看我过往,应该是看到那日铺子里小镇之人为我仗义执言。如果在破庙里,我这拳头不狠上一些,恐怕那铺子里见义勇为之人,日后也会反受其害吧?”
文先生本想再说一些劝慰的话,以免范遥以后性子过于偏激。
但一想到近千年游历天下的所见所闻,不由得长叹一声,真是满腹的人伦道理具是说不出口。
眼见天色渐晚,文先生就与范遥扯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向范遥说道:“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几日我就来你这里,咱俩聊聊天。
等到你好了有时间就去我那,毕竟我辈分在那摆着呢。说我虚伪也好,这点面子还是得要一要的。”
范遥笑着点头答应。
文先生走在巷子里想着范遥说的话,脑海里不由得闪过鉴天宝镜里的一段影像。
一个七八岁的青衣小童,骑在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身上正在饱以老拳。
那青衣小童后面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那哭哭啼啼。
“范遥,你一个小小都尉之子竟敢打我?我爹可是城主!”
“你欺负人就得打你!管你爹是城主还是皇帝!说,还欺不欺负人了?”
旁边一群看热闹的孩子哄然叫好。
范遥啊范遥,想不到死过一次倒叫你回归本性。稚子之心!赤子之心!
文天楼啊文天楼,可笑你还要讲什么大道理!
你可敢说你所说之言都有道理?你若有道理,为何不得天道认可?不能以身合道?
找机会定要跟吴三道说说,这小辈之中不只有个陆显正,在将来还会有一个范遥。转念又想到范遥的资质又是喟然一声长叹,身形寂寥向远方走去。
送走文先生,范遥休息了一会儿就在院子里继续练拳。
那天的生死之战让范遥受益匪浅,现在拳势与拳架融合的更加自如惬意。拳架一起拳势相随,自然而然。
体内热流似有迹可循般直往周身游走,平时热流晦涩难到的地方也再无阻碍。身体上的酸痒之感也已若有若无,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入搬山第四境。
又练了一会儿高玉琪等人就回来了,小妮妮自是与范遥玩闹了一会儿。
小胖子与高玉琪准备晚饭。晚饭极其丰盛,直把范遥吃得食欲大开。
实在是这些日子喝粥喝的嘴里淡的很。
吃完了饭,大家一起收拾桌子,然后又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疯闹了一会儿才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正在院子里用着早餐,就听到院子外人声鼎沸,过不多时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范遥开门一看,外面却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当先站着一人正是李义阳李总兵。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华服老者,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再后面就是一群家丁打扮的人抬着一个个箱子。
李义阳一看范遥等人就是一抱拳说道:“李义阳代青瓦镇父老乡亲,谢范小兄弟等人为我等除掉一害!”
说完就是一拜,身后的青瓦镇百姓都是大声叫好。
范遥等人都是手足无措,实在是没经历过这阵仗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义阳回头向着那华服老者说道:“张员外,这几位就是救得你儿子的小英雄。”
那华服老者急忙向前几步,向着范遥等人郑重施了一礼,回头喊道:“张肃,还不过来拜谢几位恩人!”
那叫张肃的少年急忙就要跪拜施礼,范遥等人此时也回过神来,急忙托起张肃。
范遥急声道:“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兄妹这么做只是为自救,救得张公子也不过是顺手为之。可实在是担不起如此大礼啊。”
李义阳朗声道:“你们担得!那日之后我带人在那破庙周围查看,在那庙后的地里挖出几具尸体还有一些骸骨,经查证那几具尸体都是周边村子失踪之人。
那些骸骨虽无法辨认,但想来也是被那黄三所害。所以几位小兄弟此举实在是功德无量,再大的礼也是担得的!”
张员外执意让张肃行了一礼,然后一摆手让家丁把箱子都抬进院子。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就要来看望各位,但李总兵说你们正在养伤。这不,听说小英雄身体已是无碍我们就来叨扰一番。”
范遥等人急忙伸手阻拦,那些家丁嘻嘻哈哈笑道:“小壮士千万不要为难我们。”
说着硬是挤进了院子,范遥等人也不便展露功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张员外见箱子都抬了进去满意的点点头,向范遥等人拱手说道:“你们虽身居陋巷却有着急公好义、扶危救难之美德,实在是了不起。
你们救了我的儿子就是救了我全家啊!这些礼物只是稍表心意,你们就不要客气了。”
说完又把张肃叫了过来,笑着对范遥说道:“我这儿子对你们敬佩的很,来的时候还求我跟你说一声,他想和你们做个朋友。张肃,还不叫范大哥!”
张肃兴高采烈的喊道:“范大哥!范大哥那天你在庙里真是勇猛,把我都看呆了。你救了我的命,我有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以后我都拿来给你。”
众人不禁哈哈大笑,把好吃的和好玩的和朋友分享,显然是这十几岁的孩子最重要的事了。
张员外也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转眼又看向对面那几个少年,心里不由得更加赞叹。
听说这范遥和那叫高玉琪的女孩子才十五岁。那个胖乎乎的少年也才十三岁,也就比张肃大了一岁。
张肃言语间还有些幼稚,而那几个少年却已除暴安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范遥也不禁微微一笑道:“张小弟不必如此,只要不嫌弃我这房屋简陋有时间尽管来玩就是。”
张肃急忙连声答应。
众人又热闹了一会儿,就纷纷告辞离去。
临走的时候张肃还连连回头,跟范遥说一定总会来玩的。
范遥等人对众人施礼相送。
过了好一会儿,范遥几人回到院子,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大箱子不禁面面相窥。
第二十一章 修心
范遥等人看着箱子面面相窥之时,就听见院门又响了起来。
范遥打开门就看见杜阳辰、萧歆瑶等人都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急忙把几人引入院子。
杜阳辰哈哈大笑向着范遥等人说道:“几位小英雄很是了不起啊!”
吴柳琴白了一眼杜阳辰嗔道:“一天嘻嘻哈哈的也没个正行。”
院内众人在一起也已相处近半年光景,早已熟稔。从开始的有所防备到现在的亦友亦师。
范遥向着杜阳辰等人认真说道:“多谢几位传授我们本领,带我们修行!要不然,我们这次只怕是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说完想了想,就走到萧歆瑶面前笑着说道:
“萧姐姐学究天人神功盖世,于百忙之中还不忘授我拳法。让范遥渡过此劫,此恩形同再造,请受范遥一拜!”
说完就笑着向萧歆瑶施了一礼。
萧歆瑶本就听得绣眉直顰,看着范遥笑嘻嘻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道:“好悬叫你骗过。死过一次倒是性子活泼了些。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身体已无大碍了。踏山决开山拳近日可曾修习?”
范遥点了点头,遂摆开拳架一招一式展开打了一遍开山拳。
萧歆瑶早已看得习惯,旁边杜阳辰等人却是看得眼睛一亮。
赵苑竹大声赞道:“难怪萧师妹说你悟性高绝,想不到你拳势竟是领悟的如此透彻!看你拳架中蕴含的力道,应是开始淬炼筋骨入那搬山四境了吧?”
范遥抱拳笑道:“都是萧姐姐教导有方。这几日我身上酸痒之感消失,练拳时周身热流自外向内游走应该是开始淬炼筋骨了。”
萧歆瑶在一边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赵苑竹看着小胖子厉声说道:“刘传真!你可需努力了,不然即使身有绝世资质又能如何?那日在破庙一战,你境界只需高上些许又何至于你等落得那般下场?”
刘传真急忙道:“赵大哥我最近已经很用功了,我这不都已到三境了吗。”
此时高玉琪高声说道:“刘传真境界虽然低了一些,但在那日为了给我创造机会而宁愿身受重伤。赵大哥,我认为境界其次,如果与朋友之间没有同生共死之心,境界再高又有何用?”
此言一出杜阳辰连声叫好,赵苑竹和吴柳琴也是连连点头。
又闲聊几句后,杜阳辰看向范遥等人正色道:“我们这次前来,一是看一看范小兄弟,二来是想说几句话。”
见范遥等人都一副认真在听的样子,就继续说道:“以后你等修炼有成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可能还会遇到像今日之事,重金答谢颂声如潮,但切记不要趾高气昂心浮气躁。
面对世人的敬仰与恭维之声,修士和武者应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修士和武者要修境界更要修心。如若心神浮躁,待到以后突破境界时,定会被那域外天魔乘虚而入,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一番话说完杜阳辰见范遥等人都是沉默不语,不由得微微一笑,招呼萧歆瑶等走出院子。
杜阳辰等人离去良久,范遥才长出一口气,看着高玉琪和刘传真道:“真想过去向杜大哥道声谢,刚才所说尽是金玉良言。刚才李总兵他们来的时候,我虽面上谦逊,心里确实有些洋洋自得啊。”
高玉琪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我也有些得意,总觉得咱们几个有些了不起的样子。”
刘传真嘟囔道:“我骄傲的起来吗?被救之后伤势刚好一些,赵大哥就把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说完就看见范遥和高玉琪都看着自己,又心虚说道:“其实刚才高老大夸我的时候,我也有点飘飘然的。”
妮妮到现在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看着范遥几人嘲笑道:“瞧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我就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只惦心这几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哈哈哈!小姑娘这才是修心!修一颗财迷之心!”随着笑声文天楼走进小院之中。
范遥连忙施礼道:“文先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的吗?”
“我也不想啊,这不有个小姑娘翘课,我来看看情况嘛。”文先生笑呵呵的说道。
听文先生一说范遥等人才想起来,先是李总兵后有杜阳辰这么两件事,竟是忘了叫妮妮去学塾。
小姑娘心里明镜的很,只是乐得偷懒罢了。
范遥等人连声向文先生道歉。
文先生摆手笑道:“没关系,我听说你这有个大厨,真想诚心道歉就好酒好菜伺候!”
范遥笑道:“那感情好,文先生你稍等片刻,我们兄妹这就给你准备去。”
说完给文先生搬了张椅子,让文先生先休息着。
几人把箱子抬进屋子后,就让大厨刘传真和高玉琪去准备饭菜。自己到屋子里,把还剩大半坛的月华露拿了出来。
这酒就放在屋子里,刘传真知道是范遥练功所需,倒也是从不惦记。
文先生一看范遥捧着的酒坛就说道:“这酒虽是好酒,对我来说却是有些浪费,还是你留着喝吧,你去酒铺买些差不多的就可以。”
范遥就取了些银两去酒楼买了两坛好酒,回来时饭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文先生正在一旁考教妮妮功课。
范遥请文先生上了桌子,自己等人陪在下首。
文先生夹了几口菜放在嘴里尝了尝,顿时连连喊道好吃,大声称赞刘传真手艺了得。
刘传真得文先生称赞,不由得抬头挺胸眉飞色舞。
文先生一指刘传真笑道:“不要心浮气躁啊,要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哦!”
刘传真马上又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文先生不由得笑得更是大声。
范遥看着也是好笑,对文先生说道:“刚才杜大哥的一番言语原来是让先生听去了。”
文先生止住了笑,看着范遥等人说道:“杜阳辰这小子,教人教的一塌糊涂,词不达意。好在你们悟性不错,倒也是明白他话里深一层的意思,不然倒是他矫枉过正了。”
又夹了口菜,看向刘传真说道:“你菜烧的好吃,我称赞你,你自然就会开心得意,这是人之常情。
开心就要笑,难过就要哭,哭过笑过之后再恪守道心锐意进取,这才是修士修心一途。”
看着范遥等人若有所悟的样子,文先生满意的点点头。
遂又招呼范遥等人说道:“如此美酒佳肴修行的事稍后再说,来来来咱们一起大快朵颐。”
范遥等人自是欣然听命。
席间,文先生潇洒自如妙语连珠,把自己在天下游历的一些趣事说出来,直听得范遥等人哈哈大笑。
也让几人对文先生说的江湖大为希冀,就连妮妮都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
文先生见自己自斟自饮感到些许无趣,就向几人连连劝酒。
几人哪敢不从?除了小妮妮就都喝上一小口。
文先生却是大为不满,连说几人太不爽快。
只见文先生向范遥举杯说道:“范遥啊,估摸着你以后也是要行走江湖的。须知我辈江湖中人,那美酒美女是都不能少的,美酒当歌、美人如玉啊!来!就当为你以后行走江湖预热一番,咱爷俩干了这一杯!”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范遥举着酒杯看着文先生笑道:“好!就听先生的,今日这酒量我先练上一练。只是这美女吗,有高大姐的样貌在这摆着,天天看着高大姐我眼光变得奇高,将来美女可是难寻了。”说完就干了杯中酒。
有三天一口月华露的底子,范遥倒也没出丑。
文先生高声叫好,眼睛却是扫了一眼状似淡然的高玉琪,心里忖道,这范遥狗屁的悟性高绝!
一个舍生忘死去挡刀,一个冲冠一怒与敌同归于尽。
可又一想到二人的年纪,也是释然。
就让这范遥在情字路上摔上几跤,自己到时候好好取笑他一番。
几人说说笑笑,中间范遥又干了两杯,文先生自是开怀大笑不已。
又过片刻,几人才酒足饭饱宾主尽欢。
高玉琪和刘传真收拾了桌子,就带着妮妮跟文先生告辞,然后去了杜阳辰那里。
范遥与文先生就在院子里坐着醒酒。
范遥正迷迷糊糊魂游天外时,就听见文先生叫着自己。
“范遥?”
“我在,什么事?文先生。”
“我本来打算着每天过来于你传授些学问。可我昨天和你聊完之后,我改主意了。以后每天下午,咱俩就先聊聊天,我跟你聊聊这天下,聊聊我看到过的人和事。然后我就教教你练拳吧。”
“好啊!练拳,什么?文先生你要教我练拳?”
范遥猛的站起来,用力的揉了揉脸,然后就目瞪口呆的看着文先生。
范遥早已知晓这文先生是何许人也,儒家圣人,天下最强七人之一!
可只闻文先生教授儒家弟子三千,从未听过他有武道传人,范遥听闻此言不由得愣在那里。
文先生俊脸通红,也不知道气的还是喝的,指着范遥说道:“一听说不用授课就如此兴奋不已!想那某人幼时就翘课打架,到了今日还是如此模样!”
“哪有!我那时功课先生次次都给的优!”范遥委屈争辩道。
文先生哂道:“你那先生一片苦心,怕你厌学就昧着良心给的优,你还当真?”
却也怕范遥太过难堪,就接着说道:“你别多想,我就是指点你一下,怕你以后与人对敌,就会手拿砖头跟那地痞无赖一般。”
文先生虽如此说法,范遥也是大喜过望。至于文先生不肯收徒一事,想想也是正常。
自己是何资质?如果没有赵大哥自损三年修为打开丹田气海,恐怕至今还是肉眼凡胎,怎么能入了文先生的眼?
当下范遥站在文先生一旁,满怀期待的看着文先生。
文先生一看范遥的样子微微一笑,这范遥在武学上倒是勤勉好学。
想了想又说道:“再加一条,我每天都会与你讲个故事。听完之后,你给我说说里面的人谁对谁错,谁善谁恶。好不好?”
范遥自是满口答应,然后就目光灼灼的看着文先生。
文先生也不吊他胃口,看着范遥道:“把你学的开山拳给我打上一遍。那天没看你使出几招,就拿着砖头跟人换命了。”
范遥尴尬一笑,也不耽误时间,就把开山拳给文先生打了一遍。
文先生仔细看完,就闭目沉思片刻。又叫范遥把踏山决背了一遍。
听完踏山决,文先生一脸肃然道:“可惜创这踏山决之人了。如果此人有修行资质,定会是一惊才绝艳之辈!”
说完就是一脸的惋惜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才正色向范遥说道:“范遥,搬山境你就修习这踏山决即可。下面我来跟你讲一讲拳法吧。萧歆瑶教你悟得拳势,那么我就带你领悟拳意。”
范遥奇道:“文先生,何为拳意?”
文先生站起身来,一拳轻飘飘向范遥打来。
范遥只觉得这拳头似把自己锁定,感觉自己无乱如何闪避那拳头也会打中自己。
果不其然,范遥用了开山拳里唯一两招身法招式‘高山流水’、‘跋山涉水’,又耍赖来了一个就地十八滚,那拳头还是打在自己的身上。
拳头挨在范遥身上,文先生当然没有用力。
范遥却呆在当场,就这一拳没用任何招式,没用任何花俏的虚招,就这么打在自己身上。想来,肯定是自己与文先生功力相差太大的缘故。
范遥正如此想着的时候,文先生仿佛知道范遥所想,淡然道:“我就用了搬山二境的功力。”
范遥急忙起身,向文先生郑重施了一礼道:“请先生教我。”
文先生点点头说道:“范遥我刚才所用的就是拳意,再以意念锁敌。我们所练的招式无非就是打中敌人,什么虚招假招都是迷惑敌人,为的就是一击必中。你是不是觉得招式练的越熟,打中敌人的几率越大?”
范遥在一边连连点头。
“那就大错特错了!招式不要练死,要体会其意!
像你这招‘开门见山’,如果只死练拳而不明其意,那又有何用?不明其意练得千百次,身体筋骨产生惯性就是练死拳。
你这招‘开门见山’要一拳打向对手胸口。我问你,如你所对敌之人身高九尺,你这拳打向何处?
如若对敌之人身高三尺,这一拳又打向何处?”
等范遥思考片刻就也不等他回答,接着说道:“只练死拳,出拳时力道所发路线、筋骨惯性都是已成自然,临时改变只会败的更快。境界低时这些弊端还无所察觉,等到境界高时,一拳一剑都是电光火石间就已完成,那还容你去调整改变?
说完,就看见范遥在那若有所思,便不再说话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第二十二章 拳意
过了好一会儿,文先生正魂游天外之时,就听见范遥朗声说道:“文先生,我想我明白了。”
文先生听到范遥的话坐正身子,向范遥看去。
范遥看着文先生一笑说道:“我想文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忘掉拳招,体悟拳意。
‘开门见山’这一招,就是一拳拒敌一拳迎敌的意思,我只管照做就是,摆出那些花里胡哨的姿势毫无意义。”
文先生哈哈大笑道:“意思理解的差不多了,悟性果然了得。”
范遥又迟疑道:“文先生,这‘意’的意思我懂了,可这意念锁敌却是摸不着脉络啊,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只听文先生说道:“这意念锁敌,等你凝炼武魂再稍加练习就可做到。现在嘛,我可先传授给你修炼神魂识海的功法,修炼小成就能以意锁敌了。”
范遥顿时大喜过望,文先生也不耽搁,就口授给范遥一个叫“我意决”的功法。
等到范遥全都记住之后,又接着向范遥说道:“以意锁敌与拳意还有所不同。拳意可如山也可如海,其余剑意刀意等莫不如是,意境高低全靠自己感悟。
意到高处方可近道。要知道大道至简,所以到后来所有的招式都是化繁为简。
这‘意’之一字,修士也好武者也罢都是要经过诸多磨砺,方见端倪。
范遥,只因你悟性奇高我才提前传授与你,要不然真有揠苗助长之嫌。”
范遥躬身施礼谢过,就在一边感悟那“我意决”。
文先生半躺在椅子里,意态慵懒。范遥有不明白的问来,就随口给解释几句。
一问一答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傍晚,高玉琪她们也回来了。
三人见文先生还在,马上过来施礼。
文先生育人之念大发,遂叫三人有修行上的不明之处尽管问来。
随后高玉琪等接连发问,把修行中所遇不解之处尽数说来。
只见文先生风度翩翩潇洒自如,三言两语就叫高玉琪等茅塞顿开。
其实真不是杜阳辰等教的不好,实在是文天楼境界高深学识渊博,而本身又是擅长于此。
高玉琪等有所感悟之后,急忙施礼后跑回屋子,运行功法加深体会,范遥也在一边闭目感悟那“我意决”。
文先生见状待了片刻也不便打扰,就起身向门外走去,打算找个地方觅些吃食。
边走边心中骂道:“文天楼啊文天楼,叫你好为人师!如若不然,定会再尝一尝那小胖子做的美味。”
正懊恼间范遥却是先回过神来,急忙叫住文先生,请回院中坐下。
又去叫了刘传真和高玉琪,几人一起动手做了一桌丰盛晚饭。
刘传真为讨好文先生,很是用心的做了几个拿手的好菜。
几人落座之后,妮妮就在一边甜甜地叫着文先生,给夹菜倒酒,范遥也与文先生连连碰杯。
文先生自是吃得齿颊留香、津津有味。
酒足饭饱之后,坐在椅子上剔着牙,又是指点几人一番。
之间范遥和高玉琪偷向小胖子和妮妮竖了竖大拇指,小胖子面无表情,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眉宇间那一抹自得之色。
妮妮却一脸乖巧之色,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文先生,做认真听讲好学生之状。
转眼天色已晚,文先生就心满意足的向几人打过招呼,出了院子悠然自得的向学塾走去。
文先生离开后,兄妹几人也都收拾一下就回房休息。
刘传真回到屋子里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范遥却盘膝坐在床边,经过文先生多次指点,这“我意决”范遥已是理解透彻,也不耽搁就开始修炼。
“我意决”就是修炼神魂识海。由低到高,首先就是凝结壮大神魂再神魂进入识海,然后再以神魂识海之意念控物或锁敌。
刚开始能控得一些微小物件,到后来就能控制飞剑法宝,直至修炼到高深处,可意念伤人识海魂魄。
想这文先生传授的东西自是非同小可。
按照文先生估计,范遥即使悟性高绝,也得有几个月的光景,才能完成这壮大神魂的第一步。
可范遥在破庙中的一场异变,早使得他的魂魄识海与常人不同。
范遥只修炼片刻,就已能神魂畅游自身识海。
范遥神魂来到识海之中,只见识海之上云雾缭绕乌云密布,滴滴小雨自乌云中落下。
当下范遥就开始运转“我意决”开始壮大神魂识海。
一瞬间异变突生,只见乌云中闪电雷鸣,滴滴小雨就化作漂泊大雨倾泻而下。
范遥只觉得神魂越来越强壮,识海也越来越壮阔。
而那雨滴之中所蕴含的记忆碎片也是越来越多,种种匪夷所思的场景不时映射到识海之中。
范遥却不为所动,想来这就是那域外天魔的生存之地,果然是光怪陆离。
要知道范遥在修行一途上,现在只是一牙牙学语的稚童,文先生在他心目中无异于神祇。
文先生说是域外天魔那就是域外天魔,现在识海中的异象,自然就是天魔被灭之后形成的。
看来文先生早有预料,这才传授给我“我意决”,果然不愧为当世最强者之一。
文先生要是知道范遥所想,恐怕会立刻飞到九天之外,抓几只域外天魔放在范遥识海里,那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域外天魔。
识海中雨越下越大,范遥感到神魂微微发痛,识海也有鼓胀之感,急忙把“我意决”运转到极处。
只见范遥眉头紧皱双目赤红,直到过了许久,识海中那大雨才慢慢停了下来。范遥也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这时只见小胖子迷迷糊糊的起来,却是被尿憋醒去外面解手。
床板一动范遥似被惊醒,当下缓缓收了“我意决”,以神魂再一次映照识海。
只见神魂快逾闪电,直接出现在识海之中,范遥只觉得神魂凝练像可以遨游天际。
再看那识海,却是可以真正称作是海了,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识海之上乌云已是不见了踪影,云雾却依旧还在,识海波涛翻滚,其上云雾缭绕,倒也自成风景。
范遥凝神之下,只觉得识海犹如实质似可透体而出。
看来这“我意决”经过一晚上的修炼已是小成了。
范遥正在大喜之时,只见小胖子迷迷糊糊的走了回来,光着膀子胸口前一块玉佩,被一根黑色的绳子穿过挂在脖子上。
当即神识一动,识海中意念透体而出,只见胖子胸口的玉佩缓缓漂浮起来。
范遥喜不自禁,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刺耳,使刘传真猛然清醒过来,只见月色下一只玉佩漂浮在空中,对面范遥双目通红盘膝坐在床上,正看着自己呲牙大笑。
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划破天际,“鬼啊!高老大!范遥中邪了啊!啊!啊!”
第二天一早,兄妹几人坐在桌子旁吃着早餐。
刘传真眼圈发黑怒目看着范遥,范遥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喝着粥。
高玉琪和小妮妮,偶尔忍俊不禁的噗笑出声。
小胖子忍无可忍,向范遥说道:“我说你以后在晚上修炼,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你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昨晚你还是那副模样!”
范遥做了亏心事,急忙连声答应着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在晚上修炼,肯定提前告诉刘少爷一声。
下次肯定不会再吓到刘少爷了。”
“没有下次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了!”
范遥拍着胸脯连声保证。
刘传真这才“哼”的一声,满意的端起碗吃起了早餐。
昨天半夜一折腾,几人都起的早,吃完早餐就坐在桌子边闲聊。
范遥想了想,就对高玉琪几人认真说道:“等到杜大哥他们提起,你们几个就都跟着走吧。”
说完也不理高玉琪怒目而视的目光,继续说道:“杜大哥他们对我们挺好的,到了那边好好修行,不要让他们失望。”
高玉琪看着范遥怒声道:“为什么?”
范遥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道:“我不想那天的事再发生一次。如果没有杜大哥他们教我们本领,如果没有文先生,我想那次之后我们都应该死了吧?”
范遥此时抬起头与高玉琪对视道:“也许死还是最好的结果。”
高玉琪看着范遥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
“所以,我很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那次遇到的是黄三、王壮那样的武者,如果做这事的,是像杜大哥那样的高手,我们怎么办?谁敢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遇到那样的事?”
范遥看着高玉琪几人,又接着大声说道:“所以,你们就要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去学到一身的本事。
如果我们以后想长久的在一起,那么现在就要短暂的分开,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十年
你们也不用惦心我,有萧姐姐更有文先生在,哈哈,你们以后遇到的老师,未必有我的好呦!”
范遥开心的大笑道。
“可是……可是范遥,吴姐姐说,只要我们没有意外,我们至少能有几千年的寿命。
而……而你……而你只有几百年的寿命,范遥,我不能没有你。“
此时小姑娘妮妮在一边喃喃细语道,说完眼圈一红泫然欲泣。
范遥急忙抱起小姑娘说道:“妮妮不哭,妮妮你忘了缠天藤了吗?
杜大哥给的缠天藤就在我体内,我经脉已是完整。文先生说了,即使我不能凝练出武魂,也可修行到金丹境。
金丹境啊!得寿五百载啊!乖乖!我要活到五百岁,在镇里不得被人当成是妖怪啊!”
妮妮见他说的有趣,不由得呵呵笑出声来。
范遥又看着高玉琪等人,认真说道:“所以你们更要去修行!
难道我们就盯着眼前的这几年,那未来的几百年怎么办?
如果遇到境界高深心怀恶意的人,什么五百年什么几千年,大家一起阴曹地府相见吧。”
范遥说完,几人都是沉默不语。一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高玉琪猛的抬起头,看着范遥大声说道:“范遥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在八年,不!五年之内修到元婴,然后回来找你。妮妮,咱们走,我先送你去学塾。”
说完就站了起来。
刘传真也站起来大声说道:“范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认真修行,和高老大一起回来找你。我这次说的认真,是真的认真哦!”
说完几人一起向院外走去。
范遥看着几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又突然追着跑出去。
“这几年是可以联系的啊!萧姐姐不是说过,可以飞剑还有什么符传讯的吗!还有,可以请假的啊!
妮妮!中午带着文先生一起过来!胖子中午记得回来烧几个好菜啊!
一定要把文先生侍奉好,他才会指点咱们,大家才修炼的快啊!!!”
范遥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着,可那几个人谁都没回头,越走越远。
可范遥没看到,小胖子刘传真背对着他,脸上眼笑眉舒的向杜阳辰的院子走去。
也没看到妮妮的小脸上早笑开了花。
更没看到高玉琪修长的眉毛轻扬着,一双凤目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对面院子里,杜阳辰等几人杀气腾腾,“哼!见异思迁的家伙们!这几天定要好好操练他们!”
直到几人走的看不见影,范遥叹口气回到院子里。
修炼了一会儿“我意决”,见太阳高高挂起,就取了些银子,去给文先生买好酒好菜去了。
到了中午,高玉琪和刘传真先回来,三人就一起忙活着烧菜做饭。
三人和往常一样,时而嘻嘻哈哈,时而打闹一番。只是高玉琪与范遥说话之时,柔声细语和平时大不相同。
范遥觉得可能是分离在即,高玉琪方才显露女儿本色,说说笑笑的也没放在心上。
此景若是落在文先生眼中,可能兜头就是一记耳光。
时间算计的正好,饭菜刚摆好,妮妮就带着文先生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文先生自是吃的不亦乐乎。吃完饭,高玉琪等接着去对面院子,杜阳辰等人敢不敢给苦头吃就不得而知了。
整个下午,文先生就先和范遥聊聊天,主要是文先生说范遥听,然后就指点范遥拳法。
到了晚上,小胖子换着样的给文先生又做几个小菜,吃完之后范遥就把时间让给高玉琪等人,自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们。
脸上却是笑吟吟的,心里更是开心不已。
第二十三章 别离
自那天之后,文先生也没再提起让范遥去他那儿的话。依旧天天过来蹭吃蹭喝,范遥等人自是乐得如此。
兄妹几人依然天天嘻嘻哈哈的,都不见有什么异常,就好像没有即将要天各一方这回事一样。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范遥感觉文先生下午和晚上,对待自己像是两个人。
下午,对范遥的修炼进度是赞赏有加。特别是那天,范遥给文先生展示了,用神魂识海之力挪动了一张椅子。
文先生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连声夸赞范遥是修炼拳意的天才,更是修炼神魂识海的奇才,那时文先生看着自己的眼光,充满了欣慰和欣赏。
可到了与高玉琪等人一起的时候,范遥只感到文先生看着自己,满是看着一个白痴傻瓜的神色。
范遥为此很是疑惑不解,想是与高玉琪的天赋差距太大,才让文先生鄙视了。
萧歆瑶中间只出现过一次,是来向文先生请教修炼上的问题。
得文先生解答之后,便向众人微微一笑,就接着回隔壁屋子修炼去了。
萧歆瑶离开之后,文先生沉默半晌,然后教导高玉琪等人更是用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深秋时节。
范遥搬山四境已是修炼完成,正在按踏山决的方法冲击第五境。
高玉琪与刘传真也是如此,刘传真迎头赶上很是得意几天,范遥等人也是为他开心。
妮妮也慢慢修到了搬山二境,也不知道,吴柳琴是怎么忍得了小姑娘懒散性子的。
这一天晚间,文先生强忍着要抽范遥两记耳光的冲动出了院子,向着学塾缓缓行去。
来到学塾,只见有三个人正在门口等着自己,两个中年男子和一美貌少妇。
那三人一见文先生,急忙向前几步行大礼参拜。
文先生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对面三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躬身不起。
看相貌年纪四人仿佛差不太多,但论辈分修为,那弯着腰的三人与文先生那是霄壤之别。
沉默片刻,文先生冷着声音道:“怎么?是来接宝贝儿来了吗?接回去是打算在嘴里含着啊?还是在手心捧着啊?”
文先生说完,只见其中一男子躬身向前几步,低声道:“青云峰王鱼拜见文先生。但叫先生得知,我师父早就传讯于我,要我悉心教导高玉琪那女孩子。
等到她修炼有成,就下山磨砺感悟自身,绝不会让其成为,骄纵自满手高眼低之辈。”
文先生点点头说道:“吴三道这老小子,扔出一截缠天藤就跑的无影无踪,倒是捡个大便宜。
高玉琪等人这些日子,根基已是被我打得极为稳固,只需回去细细雕琢即可。”
另外一个中男子也急忙上前道:“日溪湖李静,参见文先生。先谢过文先生对那几个孩子的厚爱。
但叫文先生得知,在教授弟子这里,我的想法与王师兄一致,绝不会叫文先生失望就是。”
文先生点点头,又看着那美貌少妇笑道:“你家的天才再修炼几十年,怕是我也得甘拜下风了吧?
话说年前,西陆洲天道宗的陀飞鸿前来我大靖挑战,怎么没见你那弟子大显神威啊?”
只见那美貌少妇咬着嘴唇,只是一言不发。
文先生不禁大怒道:“我先丑话说在前头,李妮那孩子却是由不得你们了,虽说不好撬人墙脚,但李妮还是得你们那传授之法,小心我插手管上一管。”
听闻此言,那美貌少妇却不再沉默,倔强发声道:“观海小筑顾欣妍,参见文先生。请问文先生,你又怎么能确定我们的方法就是错的呢?
想那西陆洲势大,我大靖势微,如此做法,不也可避免太过招摇若人注意?”
说道这里见文先生没有说话,遂胆子又大了些,继续说道:
“况且已近千年相安无事,西陆洲与大靖又重开商路,修士间也多有交流。如若我们行事过激,反倒会破坏两国间来之不易的大好局势……”
文先生此时已忍无可忍,出声打断道:“相安无事?大好局势?你们就是如此认为吗?
好好好!再过几年,西陆洲的年轻一辈高手还要再来交流切磋一下。到时候,你们倾心培育的那几个天才就都放出去吧。”
那美貌少妇听见文先生此言,慌忙道:“文先生此举万万不可!我那弟子才破境元婴,想那几家的弟子也是如此。文先生此举,无异是让他们前去送死!十年,只需再有十年我那弟子定会破境化神,到时后……”
“你不用再说了,此事是我与剑神吴三道共同所定,不可更改!”
文先生忍不住再次出口打断,想来文先生也是气急。
说完就向学塾走去,边走边说道:“四年后的交流切磋只是开始。西陆洲部分修士都已陆续前往大夏,其意图已是不言而喻。
北面的馥离国,正在青风城外与我大靖对峙。腹背受敌内忧外患,你等还在醉生梦死自欺欺人,真是可笑之至。”
那美貌少妇顾欣妍,听闻此言不禁愣在当场,喃喃自语道:“西陆洲的修士已前往大夏?怎么会这样?都已千年没有过战事了啊?”
青云峰王鱼在一边冷声说道:“顾掌门,文先生平时菩萨心肠温文尔雅,但这并不是你几次三番顶撞他的理由,还请顾师妹自重。”
日溪湖掌门李静也说道:“顾师妹,西陆洲灭我大靖之心始终未死。四年后年青高手切磋应只是开始,还望师妹早作打算。”
文先生此时也止住脚步,淡然说道:“顾欣妍,刚才我语气严厉,实在是因为你那几人太过让我失望。终日在那里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你们该醒一醒了。
说完又看了眼李静,不由得提醒道:“李静,刘传真那孩子性子懒散一些,到了日溪湖之后你一定要让赵苑竹严加督促。好了,你三人请回吧。”说完,文先生就走进了学塾。
三人在学塾前又伫立良久,见文先生再没有声音传来,便缓步离去。
行进间,王鱼与那日溪湖的掌门李静,见顾欣妍犹自还在失魂落魄,不由得暗自叹息。
王鱼见状不忍道:“顾师妹,西陆洲来犯我大靖,想来还得缓冲几年,你到也不必如此担忧过虑。”
观海小筑的掌门顾欣妍闻言一愣,遂妩媚笑道:“师兄你误会欣妍了,西陆洲只要攻来,咱们与他们大战一场便是,大不了鱼死网破而已。”
然后又忧心忡忡道:“只是我那徒儿才元婴境修为,恐怕难以自保。如果再有十年时间就好了,哎!”说完就是一声长叹。
李静在一边听得勃然大怒道:“顾欣妍,你怎么还没明白文先生的意思?闭门造车、固步自封于教授弟子有何用处?
你那弟子可与人生死搏杀过?可见过生死?如若没有,就算修炼到我们这样的境界又有何用?”
顾欣妍闻言也是大怒道:“文先生的意思我懂。但你们可曾想过,大靖千年来人才凋零,我观海小筑历经无数年,才得到一个具有绝世资质的弟子,你们知道这有多么不容易!
像你青云峰、日溪湖,得到几个先天开三两处窍穴的弟子就已开心不已,这次你们也有开五处窍穴的弟子了,看你们怎么教!
再者说,又不是只有我们观海小筑这样,天云山、凌霄宗不也是如此?你们不怎么也去管管?和我一个妇道人家在这较什么劲?”
王鱼在一边淡淡道:“我们肯定会遵从文先生的意思,不经历风雨何来大树参天?顾欣妍,咱们也不用再吵,谁对谁错,四年后两国年轻修士比过便知。”
顾欣妍一听王鱼提及四年后,又是开始黯然神伤,便也不在言语,跟在后面慢慢向远处行去。
这天一早,范遥等人围在桌子旁喝着粥。
高玉琪看了看范遥说道:“范遥,今天我不想去杜大哥那里了,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要不咱们一起去镇里逛一逛?”
范遥笑道:“好啊。吃完饭,你先去跟杜大哥打声招呼,告诉他们一声,然后咱们就一起去镇里玩一玩。正好张员外送来的箱子里有不少好布料,咱们去镇子里,找裁缝每人做件新衣服穿。”
高玉琪看着范遥嫣然一笑,刘传真喝着粥没说话,小妮妮在一边雀跃不已。
吃完饭,简单收拾一下,几人便拿着布料出了院门。
高玉琪先去跟杜阳辰等人告知一声。几个人又一起去了学塾,给妮妮请假,文先生也没说什么,就是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去裁缝那里做衣服,高玉琪执意挑了同范遥一样的颜色。
做完了衣服,兄妹四人嘻嘻哈哈的,拉着手就在镇里逛来逛去。
先到了集市,看那人山人海,又去了镇南,看那些大户庙堂。
期间看见有一画堂,高玉琪拉着几人进去。先是让画师给四人一起画了一张,而后高玉琪和范遥又在一起画了一张。
付过银钱,几人就把画像拿起来端详。只见画像中,兄妹四人其乐融融好不温馨。
又看范遥与高玉琪那张,高玉琪自是一貌倾城,范遥虽眉清目秀,却是一副古怪模样。
原来是作画时,妮妮向着范遥做鬼脸,范遥忍得实在是辛苦。如此种种尽被画师融入画中。
兄妹几人收了画就向镇外走去。
出了镇子,来到范遥曾经抓鱼的小河,兄妹几人挽起裤脚,站在水里玩的不亦乐乎。
玩得累了,几人又来到田地里,来到和高玉琪打架认识的地方。兄妹四人躺在地上,头顶着头,闭着眼睛默默无声。
第二天,高玉琪等人在杜阳辰的院子里见到了王鱼、李静和顾欣妍。
杜阳辰介绍完之后,与三人分别见礼。
刘传真看着李静,唯唯诺诺的叫了声:“李掌门,你好。”李静开怀大笑。
顾欣妍不等小妮妮说话,便一把搂在怀里,嘘寒问暖,又问跟吴柳琴修行有没有被累到。
吴柳琴在一边郁闷不已。
高玉琪站在王鱼面前,看着王鱼认真说道:“我入青云峰后,必会努力修行。但在这之前,请答应我三个条件。”
王鱼看着这没等拜师,就提条件的少女,微微一笑道:“说来听听。”
“第一,我入师门后不得限制我的自由。”
“青云峰又不是牢狱,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拦你。”王鱼悠悠说道。
“第二,请师门用尽一切办法,帮我在五年之内修炼到元婴境界。”
此言一出,旁边几人都是大惊失色,杜阳辰更是在一边向高玉琪挤眉弄眼。
五年修炼到元婴,简直是无稽之谈、闻所未闻。
李静皱着眉头看着高玉琪,想这女孩子怎么如此好高骛远。
顾欣妍搂着妮妮也是嗤笑一声。
高玉琪犹如未见,看着王鱼接着说道:“我自己也肯定会刻苦修炼、勤学不辍。还请王掌门答应。”
王鱼沉思半晌,苦笑一声正欲开口拒绝,就听见心神中想起一道声音“答应那女娃娃,有为师在呢”。
当即身躯一震,沉声向高玉琪说道:“五年修至元婴也不是不可,我答应你。”
此言一出,杜阳辰等都是目瞪口呆。而李静和顾欣妍,稍一思忖就已明了,遂微微一笑就不去理会。
高玉琪见王鱼应允,不由喜上眉梢,却继续说道:
“第三,我有一好友,已有修行资质却在行那武者之路。请王掌门答应,如我那朋友不能凝炼武魂,请允许他来青云峰修行。”
王鱼哈哈大笑道:“你的朋友叫范遥吧?他体内的缠天藤,还是我让杜阳辰给他的呢。此事是小事一桩,我答应你。”
高玉琪见王鱼全都答应,之后便行大礼参拜。
此间事了,王鱼等人一商量,便打算带着众人就此返回山门。
出了院子,高玉琪见对门院门紧闭,不由得怅然若失。
刘传真和小妮妮喊了几声,院子里也无人理会。
想来是范遥不忍离别之苦,不肯见面吧。
三人对视一眼,都是黯然神伤。低着头,跟着王鱼等人向镇外走去。
出了镇子,王鱼等人正要各施神通离去之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喊声:“高玉琪!李妮!刘传真!你们等等我!”
高玉琪等听见声音都是大喜过望,齐齐转身看去。
只见范遥拎着几个包裹,正一边喊着一边向几人跑来。
只一会儿范遥就跑到众人身边,看着高玉琪几人微微一笑,遂向杜阳辰等人说道:
“杜大哥,你们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啊?枉我把最亲近几人交给你们。”
杜阳辰等人知道理亏,急忙连声道歉,赵苑竹却塞给了范遥一封信,叫他回去在看。
范遥点点头,又躬身向王鱼等人施了一礼,才向高玉琪几人走来。
第二十四 章 出镇
范遥走到几人身前,把手里的包裹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个,笑着说:“这里面是昨天新做的衣服,我刚去裁缝那里取的。还有一些银两,估计你们也用不到,但还是带些吧。”
高玉琪接过包裹,看着范遥平静说道:“范遥,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范遥笑着说道:“放心吧,你平时也要照顾好自己。”说完就看向小妮妮。
小妮妮早已泣不成声说不出话,范遥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到了那边要努力修行哦,要听吴姐姐的话。”
小姑娘靠在吴柳琴的怀里用力的点点头。
范遥又看向刘传真,刘传真大步走过来,紧紧的拥抱了范遥一下,又把胸前的玉佩摘了下来,边递向范遥边说道:“范遥,话不多说,我们已经是生死兄弟了。这玉佩你拿着,想我们的时候就一看。”
范遥知道拒绝也是无用,就默默接过来,仔细一看,奇道:“胖子,我记得你这玉佩是黑绳子,什么时候换成红色的了?”
刘传真面不改色的说道:“哦,我昨天把绳子洗了洗。”
几人一时间默默无声。
过了一会儿范遥说道:“胖子,到了那边要勤洗澡。”说完展颜一笑,向着众人挥挥手,便转头向镇里走去。
高玉琪几人就在那里看着范遥,王鱼他们也不催促,直到看不见范遥的身影,才各施法术带着众人往自家山门而去。
范遥一路上没有回头,直到进了院子。
站在院子里良久,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正彷徨间就听见身后有人一声轻咳。
范遥回头一看,却是许久没见的萧歆瑶,急忙搬了凳子请萧歆瑶坐下,自己在一边陪着。
萧歆瑶看着范遥微微一笑道:“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又不是以后永不能相见。修行路上时光漫漫,没看今日我就没去送高玉琪他们吗?”
范遥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可能过些日子就会好些了吧,其实主要还是有点不放心她们几个。”
萧歆瑶柔声说道:“她们真不用你惦心,你还是马上把自己的境界提起来吧。范遥,有文先生在你身边指点你,你可要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还请你要多加珍惜。”
范遥展颜说道:“萧姐姐,我明白的。你放心,修行一事我绝不会耽误。我们兄妹都许下五年之约,五年之后我可不想让她们甩在身后。”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自己实在太无聊就去隔壁找我,我陪你过过招。
当初说要带你修行,可文先生在,倒是用不着我了。那我先走了。”
萧歆瑶边说边起身向院外走去,范遥急忙起身相送。
送走了萧歆瑶,范遥才想起来赵苑竹给自己的那封信,当下拆开看了起来。
看了良久才收起那封信,长叹道:“赵大哥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原来赵苑竹在没有修行之前,有一个至交好友。
二人一起长大一起玩耍,后来又一起去武馆学拳,还混了个拳掌双绝的称号。
没过多久,赵苑竹就被发现有修行天赋,于是辞别好友随着引路人入山门修行。
修行无岁月,等到赵苑竹修炼有成下山觅友,才发现他日好友已成一堆黄土。
赵苑竹悲恸莫名,在好友坟前呆坐三日起身离去。从此也不窍穴温养飞剑法宝,只用拳掌功夫为的是悼念好友。
那日遇到范遥等人,眼见仙凡有别,不忍之下遂出手为范遥打通武者之路。
信尾殷殷嘱托范遥要勤学苦练,别浪费他那三年修为。有文先生在一边指导,要不练出武魂都没脸出去见人。
范遥怎么看,怎么觉得后面那几句话像是杜阳辰加上去的,却也满脸微笑看得亲切。
范遥把那封信珍重的放在柜子深处,来到院子里长出一口气。
赵大哥,范遥定不会辜负你一片心意。此恩此德范遥放在心里,如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范遥刚要练拳,不由得想起萧歆瑶所说的修士与武者区别一说,“有先天窍穴才能凝聚五行,武者凝练武魂已到极限,……”
范遥喃喃自语道:“真是如此吗?”脑海里又不断闪过那域外天魔的一些记忆碎片,一时间只感到头痛欲裂。
范遥急忙停止思绪,晃了晃脑袋,“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我还是先踏踏实实凝练武魂再说。”
于是范遥收拾起心情便开始练拳,牢记文先生说的只取其意不取其形。
范遥闭着双眼,在脑海里假想出一个对敌之人,或者黄三又或是那王壮。
只见范遥左一拳右一拳,不见招式套路只见拳意挥洒,出拳时随意自如拳气冲天。
到了下午文先生如约而至,先是与范遥讲了一些这天下的风土人情,又聊了一些所见到的事。
范遥自是听得津津有味,想到以后兄妹几人,一定要一起去看一看这世间的波澜壮阔。
讲完故事就开始练拳,文先生在一边偶尔出声指点,范遥进步飞速。
到了晚间,范遥去做了两个小菜,文先生吃了两口顿时眉飞色舞。
文先生大喜问道:“范遥,想不到你也是烧的一手好菜,怎么平时没见你露上一手啊?”
范遥微笑道:“文先生,其实我这是在刘传真那偷学来的。他每天烧菜我都在一边看着,看着看着就会了。”
文先生哈哈大笑道:“悟性高绝果然要得。”
于是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
萧歆瑶还是难见一面,范遥也不过去打扰。
张肃期间来过几次,少年人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张肃倒也是个古怪精灵性子,毫无大户人家的娇贵脾气,与范遥甚是聊得来。如此倒也让范遥的心情好上不少。
文先生每天讲的,从开始的山川地理到现在的家国历史。
这一天,文先生讲到了千年前大靖与西陆洲的大战,那些壮怀激烈把范遥听得双目通红双拳紧握。
当听到馥离国支援大靖,西陆洲被迫退兵之时,范遥疑惑道:“文先生,两国有千年友邦之谊,那馥离国为何前几年攻打我大靖啊?”
文先生一声冷笑,而后举起拳头说道:“两国间友谊看的是这个。
大战过后,我大靖满目疮痍,馥离国也懒得理会。但这些年我大靖又有重新崛起之兆,馥离国也坐不住了。”
而又沉思道:“其实馥离国这次来犯,其意图难明,颇有许多蹊跷之处。”
范遥不禁说道:“先生你不是有鉴天宝镜吗?怎么不用它一探究竟?”
文先生摇头说道:“各有各的手段罢了,馥离国也有当世圣人,蒙蔽天机实是轻而易举。”
范遥沉默片刻小声问道:“文先生,我……我能用鉴天宝镜看看……我的爹娘吗?”
文先生取出鉴天宝镜暖声说道:“都是血缘至亲有何不可,取你一滴鲜血放在上面。”
范遥依言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镜面之上,而后接过宝镜在一边默默观看。
看得良久,不经意间范遥已泪洒衣襟。
文先生在一旁柔声说道:“范遥,你父母之举,实是为青风城百姓争得出城时间,不啻于万家生佛。
你以后行走大靖,也许会遇到那奸诈险恶之徒,也许会遇到那卑鄙无耻阴险小人,但大靖更多的却是像你爹娘这样的人。”
范遥揉了揉眼睛,把镜子还给文先生,沉声说道:“文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每天给我讲故事的用意我都明了,放心吧文先生,我不会变成你不喜欢的人的。”
转眼又看向院外,似乎看到热心肠的張婶刘叔,看到铺子里拍案而起的食客,看到给妮妮娘送来棺材的何掌柜。
范遥展颜一笑道:“等馥离国要打过来,我就去参军。这镇子里虽有像黄三这样的人,但有更多的人值得我去守护!”
文先生向范遥竖起大拇指,而后放声大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那天之后,范遥练拳更加刻苦,搬山四境也快修成了。
这期间,文先生又给范遥几十本拳谱和腿法秘籍,叫范遥看过之后忘掉招式只取其意。
范遥的“我意决”已是小成,做这些自然是轻而易举。
只见范遥举手投足间,拳如闪电腿如疾风。
把文先生看得仰天长叹,直怪苍天不公,叫范遥哪管只开一处先天窍穴,再以时间人力弥补,也能让大靖又多出一个栋梁之才。
把范遥看得直笑,只能过来又安慰文先生一番。
转眼就到春节,这天范遥做了一桌好菜,请过文先生又去隔壁请了萧歆瑶。
三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席间文先生问起萧歆瑶的修行进度,得知萧歆瑶始终卡在化神的门槛上不得而入。
遂劝道:“修行如读书一样,切不可死读书读死书。既然如此不如出去游玩一番,放松心情,兴许有意外收获。”
萧歆瑶听文先生所言也觉得有道理。就决定,过几天就在这雾海山周围方圆万里走一走。
为何定为万里,只因雾海山先天至宝如有显现,萧歆瑶也能及时赶回。
文先生看了看在一边的范遥,笑道:“不若把范遥也带上?让他也增加些阅历,路上也能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萧歆瑶皱眉想了想,却也应允下来。想来也没什么危险,过得一两个月,等心态平和就会返转。
况且高玉琪临走之前也央她照顾范遥一二,如此才有那日高玉琪离去,萧歆瑶去范遥那里出言宽慰之举。
仙凡之别不过如此,纵使范遥有那惊天悟性,在萧歆瑶眼中也不过是一过客而已。
如此就已商量妥当,再过七天就一起出门游历,范遥也是满怀期待。
自小到大,也就在青风城青瓦镇两个地方待过,这次有机会出去看一看文先生所说的山河壮丽,怎不会让范遥悠然神往。
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日子,范遥一早就起来打扫了一遍屋子,然后就站在兄妹四人的画像前凝视良久。
转身出了屋子来到院子外,见萧歆瑶已是等候多时,范遥不好意思的一笑。
萧歆瑶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就向镇外走去,范遥急忙锁了院门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蜿蜒,两边树木也已冒出新芽,路上的小草长的寸许高,让人踩上去软软的很是舒服。
从远处行来两个人,一白衣女子面覆轻纱,头上戴着一柳枝编成的头环。
一青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轮廓却是棱角分明,这自然就是萧歆瑶与范遥二人。
二人出了青瓦镇已有十多日光景,萧歆瑶倒是目标明确,就是要到距离雾海山七千里之遥的无漏山游玩一番。
无漏山就是站在山上,向下看去犹如一个天然漏斗,故而因此得名。
这一路上萧歆瑶也不急,就是不紧不慢跟在范遥后面,范遥已是搬山四境,放开速度疾奔的话也可日行几百里。
但这二人就是看那风光景色,一路上绕过人烟,专走这山间小路,看那山峰栾叠,绿水悠悠,真是逍遥自在心旷神怡。
刚开始萧歆瑶还很是矜持,但范遥今日抓几条鱼,收拾干净烤的那是一个香气四溢,萧歆瑶细嚼慢咽也吃下去两条。
又过一日,范遥又在山间抓只野兔,架起篝火烤的是肉质娇嫩,吃到嘴里齿颊留香。
范遥又用柳枝编了一个头环,萧歆瑶看着好玩,拿来就戴在自己头上,范遥看着微微一笑。
于是乎,范遥抓鱼的时候,萧歆瑶手掌一抬,便截住流水,鱼儿无处可逃,范遥收获满满。范遥去抓野味的时候,萧歆瑶飘起身形,把那野味驱赶到范遥周围。再之后,就是二人分赃,吃得不亦乐乎。
萧歆瑶嘴上不说,心里确实明白,这一路上,实在是自己活到十九岁最为开心的几天。萧歆瑶自幼就入山门修行,作为天之骄女平时哪敢如此作态。
此时随着范遥一路上轻松惬意、意态悠闲,没过几日,身上那未开的几十处窍穴又有松动之感。
萧歆瑶却不为所动没有立即闭关,依旧带着范遥游山玩水。天之骄女傲气立显,我去就你你不理,你来就我我不应。
又行了十几日,那无漏山已是近在眼前。
无漏山在雾海山南七千里,到了这里已是有暑气熏蒸之感,好在二人已是寒暑不侵倒也不在乎。
二人遂决定在山下歇息一晚,明日再登山游玩。
当即范遥抓了几条鱼,二人吃过之后,萧歆瑶身形腾空而起,落在一支树枝上盘膝而卧,范遥就头靠着大树蒙头便睡。
迷迷糊糊中就感到有人轻推自己肩膀,范遥猛地惊醒,睁眼一看却是萧歆瑶,就急忙站了起来。
萧歆瑶见范遥起来,就示意范遥站在自己身后,然后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范遥正满头雾水时,便借着月光看见远处行来一人。
第二十五 章 双骄
范遥借着月光看向那人,只见是位年轻男子,其人长得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面容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那人缓步行来,看着二人抱拳施礼道:“碧云谷段余君见过萧师妹,见过这位小兄弟。”
萧歆瑶看着那人冷声说道:“怎么?终于忍不住了?来了多少人都一起出来吧?”
段余君轻声哂道:“萧师妹,你在转轮山所经历之事我早有耳闻,但我碧云谷却不屑行那下作之事。
此次前来就是与萧师妹切磋一二。想我辈修士自该拼杀磨砺,但可做我对手之人少之又少,你萧歆瑶就是其中之一。”
萧歆瑶却是不信,嗤笑道:“只是为了切磋?我在馥离国时你怎么不找我切磋?我在大靖将近两载,怎么不见你找我切磋?
今日在这荒山野岭夜间前来,你倒是挑的好时候好地方,你叫我如何能信?”
那段余君却是不慌不忙从容说道:“我之切磋自然是生死切磋,不游走与生死之间何来大彻大悟?
此种切磋你那师门长辈能同意?听闻你在大靖现身我觅踪而来,但在那镇子我却感应到有一绝顶高手在你身边。
于是我耐心等候,终于你与你那情郎出来游山玩水……”
“住嘴!说打就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萧歆瑶怒喝道,又看着范遥说:“你走远一些。”
范遥依言往远处走了一段距离。
那段余君高声笑道:“痛快!今日能与萧师妹生死一战,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转眼看了一眼范遥,皱皱眉道:“你境界太低,再退出去至少三十丈。”
范遥看看萧歆瑶,萧歆瑶点点头。范遥想了想,却只退出去十丈的距离。
这个距离是范遥算计过的,萧歆瑶如有不测他瞬间可至,却没想过以自己这修为能插得上手不。
段余君心智高绝,一看就明其意。不禁失笑道:“倒是情深意切,就是没弄明白自己几斤几两。”
说完也不理范遥,身躯微震一把尺许小刀浮在身边空中,闪出阵阵刀芒,让人不敢直视。
“师妹,这是我师门神兵百世天刀,没这至宝我还真不敢招惹你,把你的红霜亮出来吧。”段余君亮出神兵朗声说道。
一旁的萧歆瑶早就等候多时,听得此言一声娇叱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红霜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红色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
段余君目中光芒大作,百世天刀化作片片光芒迎上红色繁星,只听得“叮叮”声不绝于耳,只片刻红色繁星就烟消云散。
而又刀芒大盛化作长虹直奔空中的萧歆瑶而去。
萧歆瑶手掌一震,红霜化成一片光幕,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虹芒,化解了段余君的杀招。
而后红霜挥洒,刺眼的红色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红色巨龙一般扑向段余君,萧歆瑶身形紧随其后向段余君杀至。
段余君大喝一声,百世天刀迎向红霜自己也猱身而上出拳击向萧歆瑶。
范遥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是第一次看见元婴修士全力交手,直看得目眩神迷。
看了片刻之后,范遥也逐渐淡定下来,仔细观看二人招式,却觉得红霜和百世天刀威力奇大有余而剑意刀意甚微,几可忽略不计,心里不由得大感奇怪。
范遥哪里知道,拳意、剑意、刀意等等哪是那么容易领悟,萧歆瑶资质绝世也只是修炼速度惊人,如若要悟得剑意,没有机缘的情况下有个几十年的浸淫也只能触及皮毛。
范遥本就悟性高绝,在破庙之中被异魂入体然后得文先生化解,那异魂能量已被范遥神魂识海吸收,所以范遥的神魂识海现在用怪物形容也丝毫不过分。
在那之后又得文先生指点,以旁人难以想象之悟性悟得拳意,这才有文先生仰天长叹质问苍天不公之举。
想来想去,范遥觉得应该是文先生教授有方之故。
范遥收起思绪继续观看两人大战,只见刀剑互逐拳脚飞舞,二人打的不可开交。
仔细观看二人招式,范遥觉得虽然已是玄妙非凡但还有一些不必要之举。
萧姐姐这一剑,绕个弧线刺向段余君,虽看似精妙但惑敌之意明显,倒不如直接了当,飞剑能快上半分不说还能省些力气。
咦,段余君这一腿有点意思了,看着看着范遥竟起了一丝古怪想法,如果自己与那两人境界相当,恐怕那两人不是自己对手。
这念头一起范遥就是一愣,遂脸色一红心里也是自嘲万分,实在是感到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范遥不敢再胡思乱想,凝神看向萧歆瑶、段余君二人。两人身上窍穴隐隐亮起,却是都到了元婴圆满窍穴返璞归真,故不再有那惊人异像。
只见二人已战至紧要关头,两人任由神兵在一旁缠斗自身却是近身相搏,一时间拳脚相交之声大作。
只见二人对上一拳之后,身形后退之时那段余君大喝一声,异变突起。
突然,又一道白芒从段余君身上飞射而出直奔萧歆瑶而去,相距太近萧歆瑶已是躲避不及。
危急之下萧歆瑶也是一声娇喝,玉脸瞬间苍白,红霜却是剑芒大盛径自劈开百世天刀直奔段余君,而范遥见情况危急也已是飞掠而至。
几乎是同时,那白芒穿过萧歆瑶的软肋,红霜也刺穿段余君的小腹,二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闷哼。
萧歆瑶身形一颤就被范遥扶住,段余君伸手换回两道白芒身形向远处遁去,只听见段余君略带嘶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果然有底牌,明日再战。”
范遥看那段余君几个闪烁就不见了身影,只觉得一只手掌轻推自己不由得后退几步。
却是萧歆瑶推开了范遥,萧歆瑶脸色煞白勉力拿出粒丹药服下,就原地坐下开始疗伤。
范遥在一边机警的向四方看来看去,又过片刻听见萧歆瑶长呼出一口气。
范遥看过去,只见萧歆瑶呼出的那口气竟带有白色光点,那口气喷至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只听见“噗呲”声不绝竟把那大树穿透,不由得讶然万分。
萧歆瑶呼出那口气脸色也恢复正常,只是那伤口却是古怪,刚一愈合伤口内就有一丝刀气迸发撕裂刀口,想想也是身体内的刀气没有驱逐干净,只是耗费些时间罢了,遂不去理会。
默立片刻,萧歆瑶大感意外道:“想不到他真是一人前来,倒是让我小瞧了他。”
范遥在一边关心问道:“萧姐姐,你的伤没事吧?”
萧歆瑶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潇洒笑道:“你放心,别看我伤成这样,那段余君比我还要惨上十倍。”
范遥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耳熟,遂想起重伤不治的吴老成不禁脱口而出道:“萧姐姐,别这么说,不吉利。”
萧歆瑶奇道:“此话怎讲。”
范遥却不知道怎么说这事,于是转移话题说道:“萧姐姐,你快疗伤吧,那段余君明天可能还要过来。”
萧歆瑶点点头就原地盘膝坐下运功疗伤,范遥就在一边巡视四周。
第二天上午萧歆瑶才缓缓睁开眼睛,范遥见状问道:“恢复的怎么样?”
萧歆瑶摇摇头道:“伤口已无大碍,就是一身功力才恢复七八分。”
范遥笑着安慰道:“没关系的,想那段余君也好不到哪去。”
说完就去附近的小溪里抓了几条鱼,烤了与萧歆瑶饱餐了一顿。
吃完之后,萧歆瑶继续恢复功力,范遥就在一边守着。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段余君的身影缓缓落下,看着二人笑着说道:“萧师妹,继续?”
萧歆瑶也不多言,唤出红霜飞身而上。
段余君百世天刀刀芒大振,挥拳相迎。转眼间二人就战至一起。
范遥站在远处放眼看去,只见二人对战情形与昨日稍有不同,飞剑与天刀还是如同昨日,声势浩大让人叹为观止。
而二人拳脚招式却简练了不少,有那么点意的味道。
缠斗间的二人似是知道彼此都有秘法,所以都有留手,力不敢用尽。
就算如此一招一式也是威力奇大,方圆百米之内残枝烂叶撒了一地,地面犹如被犁耕了一遍。
战至日头偏西,二人似都已力竭,调息片刻才互换一招,旁边的红霜与百世天刀都也光芒暗淡。
只听得“嘭”的一声二人对了一掌,身形都踉踉跄跄后退不已,稳住身形后都各自闭目调息。
过了片刻,那段余君伸手唤回百世天刀,萧歆瑶也收了红霜。对视片刻后,段余君开口说道:
“萧师妹,看来咱俩的修为也是半斤八两,你也力竭了吧?”说完就看着从远处走过来的范遥。
萧歆瑶点点头冷声道:“你放心,我萧歆瑶光明磊落不会叫人乘人之危。”
段余君看着范遥嘲道:“就他?一区区武者。我只需唤出天刀就能灭杀了他。”说完也不理会,就站在那里继续运功恢复修为。
范遥一脸平静也不反唇相讥,只是关切的看着萧歆瑶。
人要有自知之明,境界差距太大,说出大话倒会让人更加瞧不起,但是有一句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
萧歆瑶眼神示意范遥自己无碍,就也在那闭目调息,过了片刻觉得修为恢复几分,便唤出红霜就要继续大战。
那边的段余君一看双手连摆道:“不打了,不打了。今天再打下去意义不大了。”说完就抬腿向远处走去。
萧歆瑶一愣,止住脚步怒喝道:“段余君你什么意思?说好的生死决战呢?这打打停停的是何道理?”
段余君脚步不停悠悠说道:“生死决战要有,但更重要的是磨砺自身突破自我,以便于境界的提升。萧师妹,你别听我这么说就疏忽大意,如有机会我肯定不会留手。”
说完人便走的不见了踪影。
萧歆瑶默立片刻就恨恨的收回了红霜,随后吃粒丹药就运功恢复修为。
范遥在一边无所事事就回想二人刚才交手所用的招式,偶尔在一边比划两下。
过了好一会儿见萧歆瑶还在调息打坐,就去周围找了一些果子。
等到范遥回来萧歆瑶也睁开了眼睛,接过果子吃了几个,就在那若有所思的样子。
范遥在一边犹豫良久还是一咬牙说道:“萧姐姐,你刚才与那段余君交手之时,我觉得有几式拳招似乎用的太花俏了些。”
萧歆瑶闻言不由得看向范遥讶然说道:“哦?是哪几招?说来听听。”
范遥闻言当下站起身来,一边比划一边说道:“萧姐姐,你刚才这右拳打向段余君的面门,可你左掌至少出了三招虚招。
为了掩饰这一拳,你掌法极尽玄妙,可这样一来耗费了不少力气不说,你一心二用反倒使那一拳慢上半分,而且右手拳左手掌使得身形涣散,使这一拳不能调动全身力气而威力大减。
况且我看你二人势均力敌,这一拳若能快上半分必会让那段余君忙于招架而失先手。
如若是我就右拳全力而出,左掌含势待动留作后手。千变万化都不如我这一拳快上几分力道大上几分……”
范遥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却没注意旁边的萧歆瑶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现在的目瞪口呆。
过了片刻范遥讲解完,萧歆瑶涩声说道:“想不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悟性。有文先生指引你,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初悟拳意,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说完满脸羡慕的看着范遥,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意之一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想我多年苦练也不敢说窥得皮毛。
范遥,我这么说你千万不要骄傲自满,你现在应该是初窥门径,以后定要勤勉才对得起你那高绝悟性。”
范遥听到这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向萧歆瑶点头答应,心里却不禁在想,领悟拳意有那么难吗?
记得自己得文先生传授,在当日就已初入门径,之后文先生甩给自己无数本拳谱腿谱让他自行领悟,又过几个月文先生就说自己对“意”之领悟已是登堂入室,还说自己领悟的速度比他还慢上几分。
范遥在这疑惑不解,萧歆瑶却是振奋起来,叫范遥把刚才对战之中所得想法都说出来,范遥自是振作精神一一道来。
萧歆瑶本就胸襟开阔,对范遥的悟性只有羡慕没有嫉妒,当下就凝神听范遥讲解,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大方发问,范遥自是知无不言。
于是二人一个教,一个学,偶尔还比试切磋一下。
如此之下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天色渐明,想到今日还有大战,二人只得作罢,都去休息养神,等那段余君前来挑战。
第二十六章 意动
青瓦镇,学塾的院子里,儒圣文天楼与剑神吴三道相对盘膝而坐,二人中间放着几碟小菜,一坛美酒。
文先生夹起一口菜放到嘴里嚼了嚼,皱眉道:“别说刘传真,就是连范遥做的都是不如。”
吴三道刚喝了口酒,闻言怒道:“我大老远跑过来给你烧几个菜,你怎么还挑肥拣瘦的?”
“跑过来给我烧几个菜?你不在山上好好调教你那徒孙,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给我烧几个菜?”
文先生嗤笑道,看着吴三道一脸的不信,接着说道:“咱哥俩得有多少年的交情了,谁不明白谁啊?你就直说吧,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吴三道沉吟良久,才嘀咕道:“我就是有些好奇,你都在小镇待上快一年了,那叫范遥的孩子就值得你那么重视?
还……还有,我那徒孙也叫我……叫我来看一看范遥。”
吴三道结结巴巴说完,文先生已是哈哈大笑,指着吴三道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剑神也转身为儿孙之牛马了,哈哈哈……”
吴三道也不辩解,就是喝酒吃菜,一张俊脸却是涨的通红。
等到文先生笑声渐歇才开口说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徒孙,资质悟性都是绝顶,而且勤奋好学毫无傲娇之气。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也没有此等晚辈。”
文先生看着吴三道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由得怒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那高玉琪还是我帮着打磨的根基,要靠着你那叫杜阳辰的徒孙,说不准被教成什么样子!
还有,范遥那孩子你放心,现在与那萧歆瑶出去游玩去了。”
文先生说完又沉思片刻,就一脸凝重的看着吴三道问道:“要说资质悟性的话,抛去资质只说悟性这一点,你这么多年见过悟性最高的人是谁?”
吴三道见文先生问得认真,就仔细的想了一会儿说道:“不算咱们这辈人,因为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只说小一辈的话,我觉得高玉琪那孩子就不错,比那个西陆洲的陀飞鸿要强上一些。”
文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就认真的向吴三道说道:“如果我与你说,有人只一天对拳意就初窥门径,不到三个月就登堂入室,虽说还当不得意境一说,但现在已是可以化繁为简,自行改良招式,你信吗?”
吴三道正喝了一口酒,闻言惊得“噗”的一声把酒都吐了出来,瞪着文先生喊道:“开什么玩笑!那绝不可能!”
说完看着文先生用毋庸置疑的目光看着自己,愣了许久才不敢置信的喃喃道:“先不谈这意境,我当初只领悟剑意就不知用了多少年,难道你说的是范遥?”
文先生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你是没看到我当时的样子,眼睛都快瞪了出来,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额,还有,我怕他骄傲自满,就与他说他领悟的时间比我要久了一些。”
吴三道捂着额头喃喃说道:“能让你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难怪身边天才环绕,原来都是同类人。难怪你在这待了这么久。但是只是悟性无双吗?可惜,真是可惜了!”
文先生目光炯炯的看着吴三道说道:“三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样一个悟性无双的孩子,只因身体先天窍穴未开就止步于此。可惜我这些日子搜遍典籍,却一无所获。”
吴三道看着文先生郁闷的样子安慰道:“老伙计,别白费力气了。你我二人活了多久?可曾见过那例外发生?
范遥虽已能修行但也只能到金丹境,就算你我为其打开窍穴,充其量也不过一伪元婴境,那还远远不够啊!”
“我哪会不知道,只是高玉琪等要成长起来还需好久,如若范遥能打开桎梏再加上他那惊天悟性,其成就不可限量。
那样的话,你我与西陆洲那二人一战也就能放开手脚,不畏生死,只因后继有人了啊!”
文先生说完便黯然神伤,不由得一声长叹。
一时间二人都是沉默无言,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
范遥与萧歆瑶等候良久,方见那段余君应约而至。
二人却见那段余君身上染有血迹,而呼吸间似乎也有些紊乱,不由得很是奇怪。
段余君看着二人疑惑的目光洒然一笑道:“刚才有两个杂碎想打扰你我的生死之战,被我顺手解决了,容我休息一会儿。”
说完就坐在地上运功调息。
萧歆瑶微一思忖就已然明了,不由得怒声道:“同为馥离国修士,就不能相互守望,非要你死我活吗?”
段余君闻言不禁讽道:“萧师妹,你此言太过幼稚。同为馥离国天骄,你一家独大叫其余几人脸往哪放?
想来你行迹已露,那几人赶之不及,就传讯潜伏在这大靖的眼线前来刺杀与你罢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萧歆瑶质问道:“段师兄,你也为馥离国天骄,怎么不见那几家暗中对付你呢?”
段余君哈哈大笑道:“怎么没有过,但是我比师妹你狠啊!来一个,我杀一个。咱们馥离国原来是有十位天骄的,现在就剩下七个了。
除你之外剩下的那几个,敢和我打的师门拦着。不敢和我打的,自然已被吓破了胆。就这么简单,师妹你明白了吗?”
萧歆瑶向着段余君微微一笑道:“多谢师兄解惑指点。看来歆瑶也得如此行事才能保全自身啊。”
段余君头皮发麻叫道:“师妹你甭来这套!这锅我决计不背!”
说完站起身来,一边热着身一边嘟囔道:“要不是这两日与你连续大战修为大损,收拾这两个杂碎还用大费周章。”
热身完毕向萧歆瑶勾了勾手指,道:“来吧师妹,像我这么光明正大的对手你可要珍惜。拿出你一身本事尽管向师兄招呼。”
萧歆瑶早就等候多时,闻言不禁火冒三丈,唤出红霜飞身杀了过去。
转眼间二人就又战至一起。
范遥早就躲在远处,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看着。
刚开始时二人还是旗鼓相当,战不多时,萧歆瑶就用出昨日得范遥建议而改良的拳招,那段余君一不留神就连挨几拳。
萧歆瑶昨日得范遥指点,虽还未窥见那拳意门径,但招式却比以往精妙不少。
段余君大惊之下急忙采取守势,萧歆瑶占得先机连出狠招,但段余君却守的滴水不漏,偶尔挨上一拳也是硬撑下来。
就这样,一个攻的精彩,一个守的漂亮。
转眼又是日头偏西,于是就又像昨日那般,二人换过一招,倒飞而退唤回神兵,盘膝而坐调息恢复修为。
二人调息完毕都站起身来,段余君看着萧歆瑶大为惊讶道:“师妹,看来这两天你收获不小啊。”
萧歆瑶自是眉飞色舞,很是出了一口恶气,自修炼有成还从未像前两日那般狼狈过。今日虽未得胜,却也打的那段余君狼狈不堪,实在是心里大爽。
萧歆瑶也没理段余君,只是眉开眼笑的看着身边的范遥,范遥看着萧歆瑶也是笑逐颜开,还向萧歆瑶比划个大拇指。
二人这番小儿女姿态落在段余君眼里,却也觉得很是般配,遂不打搅他二人就向远处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转头喊道:“你二人别卿卿我我的了,我虽然宰了两个杂碎,但难保还有其他人窥觎这里,你俩可要小心些。”
说完就脚步不停没了踪影。
萧歆瑶得他提醒马上警惕起来,倒是忽略了那段余君话里的其他意思。要是平时自是不惧,但天天与那段余君战至精疲力尽,还得提防有人暗算,想想都是头疼。
范遥在一边拍着胸脯说:“萧姐姐,没事!有我呢。”
萧歆瑶摇摇头道:“虽然不是他们自身前来,但来的人修为应该也不是你能应付的。”
范遥想了想自己搬山四境的修为,倒也哑口无言。
二人默立片刻,萧歆瑶眼睛一亮问道:“范遥,你可练过剑法刀法?我这还有几件法宝,凭着锋利你应该也能应付一二。”
范遥不好意思的说道:“剑法、刀法我都没练过,我就小的时候跟爹娘练过弓箭……”
萧歆瑶一听之下却是大喜,伸手就从芥子空间取出一把长弓和一箭壶,递给范遥后笑着说道:
“这是我前些年游历时得到的,也不知道这法宝叫什么名字,你的修为正好能用。”
范遥接过弓箭,就听到萧歆瑶继续说道:“这弓箭炼制的时候只追求力量速度,而忽略了准度,但却无妨。
他们如果只来两三个人我自己就能应付,要是来的人多,你只管拉开距离射箭拖延时间就行。”
范遥点点头,就开始拉弓适应一下力道,只觉得力惯全身之下拉开长弓也不费什么力气。
于是就拿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瞄准数十丈之外的一颗大树,手一松,只见一道流光掠过,远处的大树“嘭”的一声,树干尽碎。
萧歆瑶看得目瞪口呆,嚷嚷道:“范遥你是不是蒙的?”
范遥嘿嘿一笑,就又搭上一支箭矢,瞄了瞄却觉得树干目标太大,就叫萧歆瑶拿了个果子放在五十丈外的一个树枝上。
萧歆瑶将信将疑的把果子放上面就站在一边,只见范遥瞬间抬手拉弓射箭,流光一闪,那果子却成了一片果雾。
萧歆瑶飞到范遥身边一把抢过弓箭,喊道:“我来试试,难不成这弓箭放置一段时间又有准度了?”
萧歆瑶瞄着放果子的大树连射几箭,都是差的离谱,赌气之下瞄准身边的大树,一箭把树干射的粉碎,才心满意足的把弓箭递给范遥。
看着范遥奇道:“范遥,你是怎么做到的?”
范遥也是奇怪道:“你不会把神识附在箭身上,以神识锁定目标,就这么简单啊。”
萧歆瑶久久默默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说道:“范遥,这也是文先生教你的?”
“是啊。”
“他教你,你就会了?”
“没有。”
“我就说嘛。”
“我大概用了十多天才学会。”
“……范遥,究竟咱俩谁是绝世资质的天才?”
“当然是你啊。”
“范遥,咱俩究竟谁是元婴?”
“当然是你啊!咦!萧姐姐,你是不是什么天魔入意了,走火入魔了?”
“你住嘴!”
“额,好吧。可是萧姐姐,天魔入意可马虎不得啊……”
“你住嘴!你再说话,我可能真要走火入魔了。”
“那好吧。”范遥无奈答道,无聊之下就去捡回射出的箭矢。
回来之后看萧歆瑶还是闷闷不乐,就道:“文先生传授给我修炼神识的功法是‘我意决’,要不我教给你吧。”
萧歆瑶闻言一愣,遂笑道:“你想哪去了?我不开心是因为我刚才在想,这次来刺杀我的人有没有我同门派来的。”
然后看着范遥手里捡回的箭矢说道:“那箭壶是个小芥子空间,里面有几百只箭,够你用的了。还有,你要记住,文先生传授给你的神功秘法,不经过文先生同意千万不得外传。”
范遥也觉得刚才冒失了些,闻言连忙点头答应。又拿起箭壶查看,感觉很是神奇。
让范遥一打岔萧歆瑶心情又好了起来,笑着说道:“你也不用传我功法,等我到了化神境,神识自会大涨,你就别费心了。”
范遥不禁大奇道:“文先生说武者凝练武魂,就能神识锁定目标,你怎么还得到化神境才能做到啊?”
萧歆瑶白了范遥一眼道:“武者武魂能锁定十几丈左右的目标就不错了,你以为都能像你一样?能锁定五十丈以外的目标?
修士的元婴境界倒也可以神识锁敌,但也就与有武魂的武者一样吧。到了化神境主修神识,神识大涨倒是能锁定的更远一些。”
范遥一听更是奇怪,惊讶问道:“但我看你与那段余君控制着红霜、百世天刀打的天翻地覆的,那是怎么回事?”
萧歆瑶脸一红,低声道:“那个,倒是也能简单的控制。”
“简单的控制?简单控制它们就能打的天昏地暗的?”范遥追着问道。
“神兵!神兵你懂吗?我要能掌控自如,那至少得化神境。”萧歆瑶心虚的喊道。
“我明白了,就是你们只管把神兵放出来,它就自动攻敌是吗?
难怪我看你和段余君近身相搏,离得很远的两把神兵还能攻守自如,我还以为是你们一心二用,还觉得你俩好厉害呢。”
范遥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嗡”的一声,却是神兵红霜自行从萧歆瑶体内飞了出来。
飞到范遥身边“嗡嗡嗡”剑鸣大作,奇怪的是范遥居然“听”懂了红霜的意思,大体就是“我好辛苦,我容易吗?”
萧歆瑶脸色更红,娇喝一声,红霜委屈的回到萧歆瑶体内。
萧歆瑶却一脸严肃的看着范遥说道:“神兵有自动护主的功能,刚才红霜示警,我二人今晚要小心了。”
范遥:“……”
萧歆瑶见范遥一脸怀疑的神色遂转移话题道:“范遥,你懈怠了啊。”
“什么?”范遥迷惑道。
第二十七章 武痴
范遥正在疑惑间,就听见萧歆瑶接着说道:“今天我与段余君大战,哪些招式你觉得用的不对跟我说说啊。”范遥闻言精神一振,毕竟什么事也不如帮萧歆瑶战胜强敌要紧。
当即把今日所看到的,萧歆瑶一些不足的地方一一指出来,一边讲解,一边比划着言传身教。
萧歆瑶也是虚心请教,二人又像昨日那样一直修炼到夜半时分。
范遥见萧歆瑶脸露倦容就让她赶紧休息,明天还有大战要打,需要抓紧恢复修为。
萧歆瑶一笑,就飞身落在树梢上,想到今天又有收获,明天定打得段余君满地找牙,不由得兴奋的挥了挥拳头,这才盘膝而坐调息恢复修为。
其实萧歆瑶自己都没发觉已是又露出小女儿态,上一次还是与杜阳辰他们在一起时候。
在转轮山养成的伪装在逐渐褪去,正应了萧歆瑶教训范遥的话,少年人就该有少年心性。想那萧歆瑶也不过十**岁的少女而已。
一夜风平浪静,神兵预警看来是个笑话,范遥也不好意思问。
日头高高挂起的时候,段余君果然如期而至,萧歆瑶自是恭候多时。
二人今日也不废话,唤出各自神兵身形就撞在一起开始厮杀。
萧歆瑶今日拳法又有进步,良久缠斗之后,段余君连挨几拳,不得已又采取守势疲于招架。
只是百密难免一疏,被萧歆瑶觅得一空档,一拳打在胸口要害之处,段余君踉跄的后退几十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神兵百世天刀也已飞回自行救主。
萧歆瑶唤回追击的红霜,看着段余君说道:“段师兄,你已不是我的对手,念在你我同为馥离国修士我今日网开一面,还请你速速离去吧。”
段余君调息片刻,起身擦去嘴角的鲜血,双目放光的看着萧歆瑶道:“师妹,你资质悟性与我是在伯仲之间,但你进步怎么如此之快?今日我看你招式已是有一丝‘意’的味道,师妹能否教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说完就诚心诚意的向萧歆瑶施了一礼,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萧歆瑶。
萧歆瑶与范遥相顾愕然,这生死之战怎么变成了如此局面?难道是在拖延时间,趁机恢复修为再出后手?但看那段余君神态目光具是真诚倒不像作伪,难道此人真是一心求道,才做这武痴之举?
萧歆瑶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一是与这段余君毫无交情可言,二是自己虽得范遥提点,但这拳意一说自认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自己现在充其量也只是按照范遥的意思精简拳招,提升威力罢了。
段余君看着萧歆瑶在那久久不语,突然恍然大悟道:“倒是师兄愚笨了,想那拳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罢,就让师兄歇息一会儿再领教师妹的拳中之意。”
说完就在原地盘膝而坐,闭目运功恢复修为去了。
萧歆瑶一听此言顿时勃然大怒道:“段余君,你有完没完?我已饶你一次,你居然还是如此纠缠不休,你究竟意欲为何?”
段余君睁开眼睛,看着萧歆瑶认真说道:“萧师妹,与你争斗数日我这化神的瓶颈还是没有松动,但如若能悟得拳意才更是为妙。化神一境只需花些时间便可,但这拳意才是可遇不可求,稍后还请萧师妹不吝指教。”
说完就不管不顾接着闭目调息去了。
萧歆瑶看着段余君目瞪口呆,实是没见过如此行事之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便看向一边的范遥。
范遥看着萧歆瑶也是苦笑着,无奈耸肩示意没有办法。
就这样,林子里一人静坐调息,两个人在一边默默发呆,这要说之前几人还有过生死大战谁能相信?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下,范遥却是灵机一动,看着萧歆瑶笑着说道:“萧姐姐,咱俩不是要在这无漏山游玩一番吗?就让段大哥在这休息,不若咱二人就此离去?”
萧歆瑶一听不由得心中暗想,对啊!哪能他段余君说打就打说停就停,这是哪家的道理?现在我和范遥躲得远远的,就不信你段余君堂堂天骄还能死皮赖脸的无休无止。
想到这就赞许的看了范遥一眼,然后对着段余君说道:“段师兄,我二人本打算在这无漏山游历一番,但却因你在这山脚下耽搁了几天,现如今既然你我生死之战作罢,那我二人就此离去,师兄请多保重!歆瑶就此告辞!”
说完给了范遥一个眼色,范遥会意就跟着萧歆瑶往山上走去。
二人走了很久都不见那段余君追上来,不由得放下心来都松了口气,从而专心去看那秀丽风光。
萧歆瑶连续几日大战身心俱疲,此时压力尽去,游走在山间小路只觉得心情大好。正神清气爽之时,只听见身后一阵破空之声和一声大喊;“师妹休走,接师兄一招!”
回头看去却正是那段余君追了上来,萧歆瑶狂怒不止猱身而上杀招尽出。
段余君喊的虽凶,见萧歆瑶出招攻来马上转攻为守,瞪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萧歆瑶的一招一式,转眼间二人又战至一处。
范遥摇头叹息一声,就走向远处驻足观看。
二人此次都没有唤出神兵,只因连日大战实在是修为大损,二人的神兵又都是半斤八两,就都不做那无谓之举。
那段余君也是天资聪颖之辈,得萧歆瑶启发也做那化繁为简之举,偶出一招也具神来之笔把萧歆瑶弄得手忙脚乱。
于是乎,二人你来我往,段余君又挨了不少拳头。
转眼间又是日头偏西,这次二人没有互换一招,而是不约而同停下手来,各自后退数步,然后就一弯身双手拄着膝盖狂喘不已。
过了片刻,段余君抬起颤抖的手摆了摆道:“不……不行了,明……明天再……再战。”
说完就踉跄着向远处走去,走了几十步却突然停下,站在那好像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过身来盘膝而坐,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萧歆瑶二人,明显是在监视萧歆瑶二人,怕两人就此跑路。
萧歆瑶见状恨的银牙暗咬,怒声骂道:“段余君!你堂堂馥离国一代天骄,如此行径你还要不要脸?”
段余君在那边朗声回道:“大道修行面前,脸算什么?”
如此无赖的回答让萧歆瑶怒上加怒,正欲反唇相讥,范遥却走过来看着她摇摇头说道:“萧姐姐不要生气了,他明摆着纠缠不休,你还是快调息恢复修为吧。”
范遥看看那边的段余君,又低声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段余君在修行上的锲而不舍还真是让人佩服。”
萧歆瑶闻言一愣,想了想也嘟囔道:“这一点我倒是真不如他。”继而又怒火中烧吼道:“不如他不要脸。”
吼过之后气消了不少,就也坐下恢复修为去了。
范遥就在一边守护着,等到傍晚,就去旁边的小河里抓了几条鱼,烤好之后叫了萧歆瑶一起吃了起来。
那边段余君看着也有学有样,也抓了鱼烤起来,那鱼倒也烤的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久经游历之人。
等萧歆瑶吃完,范遥就晃了晃身后背着的长弓笑着道:“你去树上安心休息,晚上有我呢。”
萧歆瑶一琢磨,估计那段余君修为跟自己一样,现在连金丹境都不如,如有变故范遥手持长弓也能应付几下,遂放下心来,飞身到树枝上盘膝养神。
范遥靠着树身坐下,把长弓放在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段余君。
那段余君倒也心大,吃完东西调息了一会儿就席地而卧,过了片刻齁声四起竟是睡得熟了,想来也已是和萧歆瑶一样身心俱疲了。
第二天一早萧歆瑶就醒了过来,与范遥到河边洗漱一番后见那段余君还在呼呼大睡,二人相视一笑,就接着向山上走去。
果然没过多久,那段余君就跟了上来,与二人保持一段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范遥回头看看无奈一笑,随之心里一沉想起一件事来,当即脸色严肃的向萧歆瑶说道:“萧姐姐,我记得段余君说过有人要刺杀你,你和他再这样下去,到时候修为大跌,处境可是十分不妙啊。”
萧歆瑶闻言也是如梦初醒,只因这几日被那段余君气得糊涂竟忘了此事。
想了想,转身向段余君大声说道:“段师兄,你前几日曾对我言,有人欲对歆瑶行那不利之事。师兄你如此纠缠,怕不是想耗尽我的功力,好方便那些人行事吧?”
段余君闻言朗声说道:“师妹放心,想我段余君光明磊落,哪能做那等龌蹉之事?我就跟在你身后,只要那些杂碎胆敢现身,我二人定叫他等有来无回。”
萧歆瑶闻言看着范遥无奈的摇摇头,低声说道:“此乃性命悠关之事,我无法相信他。”
范遥也点了点头说道:“要不咱俩联手驱走他?
萧歆瑶想了想摇头道:“尽管他功力大失,可我也没好到哪去,你我联手胜过他容易,但想驱走他很难。
他打不过就跑,你说咱们追不追?咱们要是追,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不过是首尾互换。咱们要是不追,他就继续跟着做那狗皮膏药。”
二人沉思良久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都是心不在焉的看来看去,好似去看风景,其实都在苦思解决之道。
到了中午范遥去抓了些野味,烤了与萧歆瑶一起吃着,就看见段余君也抓了只野兔在远处烤着吃,范遥想了想不由得眼睛一亮,就在萧歆瑶耳边一顿嘀咕,萧歆瑶听得眉飞色舞连连点头。
到了下午,萧歆瑶走上前去向段余君说道:“段师兄,师妹现在身处险境本来不想与你比试,但念在师兄一片虔诚修行之心,我就陪师兄最后切磋一场,希望比试完之后师兄速速离去,不要让我敌我难分、左右为难。”
段余君听完也不说话,展开拳脚直奔萧歆瑶而来。
萧歆瑶强打精神与段余君又是一场大战,一个攻一个守,战至良久,二人精疲力竭之后鸣金收兵,各自恢复修为。
休息片刻后,范遥二人见那段余君依然没有离去,不由得相视皱眉而又点了点头。
到晚间,段余君来到小河边正要伸手抓鱼,只见一道箭光闪过,小河被激起一片巨浪,浪花过后河里的鱼却已无影无踪。
段余君看着范遥怒道:“你什么意思?”
范遥握着长弓笑道:“段大哥,实在是我二人信不过你才出此下策,请见谅。”
段余君飞身而起直奔范遥而去,心中想到就算是修为大跌精疲力竭,也不是你这小小搬山四境武者能欺负的。
段余君身形刚起,就见萧歆瑶也已攻来,范遥一箭接着一箭射向自己很是难缠,只过片刻就被萧歆瑶一拳打在后心,吃痛之下狼狈逃去。
段余君逃了没多远回头望去,只见范遥二人都没追来,就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哈哈大笑。想了想就又走了回去,也不敢走的太近,走到距离二人四五十丈的地方就坐了下去。
萧歆瑶冷笑道:“段师兄,你这就过了啊。”
段余君苦笑道:“师妹你不懂,想我游历多年,可对‘意’之奥义难窥皮毛,现在你我二人生死大战之际频现机缘,我怎能就此离去?还请师妹多多担待。”
萧歆瑶沉声说道:“我与师兄只是相识数日,虽然平时听闻师兄名声不错,但这关系到我的生死大事,无奈之下有何举动也请师兄多多包涵。”
说完看那段余君也不说话但也不离开,就不去理会,转身接过范遥烤好的美味大口吃着,一边吃一边连声叫道“好吃!真好吃!”
那段余君也不在多言,就坐在原地闭目养神。月至中天,段余君睁眼看去,只见萧歆瑶远远的盯着自己,看见自己睁眼,就冷笑一声,于是就又闭上双目继续静养。
第二天段余君起身望去,却见换做范遥拿着弓箭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由气得闷哼一声。
走到河边洗了吧脸,突然从旁边草丛中窜出一只狍子,段余君身如闪电扑了过去。
只听见身后弓弦声连响,也不转头伸出一掌拍落一箭,手掌一转又拍落第二箭,待到手掌一抬打算拍飞这第三箭时,却见那箭矢划了一个弧线,绕过段余君的手掌径自射中那只狍子,只听见“噗”的一声狍子化为一片血雾。
段余君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范遥,范遥笑容灿烂的向他摆摆手,又看了一眼范遥手里的弓箭,心里想到,肯定是这弓箭的问题,应该是个不错的法宝。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就在这无漏山中展开。
第二十八 章 赌斗
此时在那无漏山中,正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
段余君想尽办法想要获得一些吃食,可范遥箭术惊人,那箭或齐至或回旋或迂回,总是叫段余君一次次无功而返。
每一次范遥射中,萧歆瑶就在一边鼓掌喝彩或二人击掌欢庆。
段余君有过一次暴起出手,骂咧咧的冲上前去,却被二人打的抱头鼠串。逃至很远见那对狗男女没有追上来,就一脸淡然的走了回去,相隔着几十丈看着范遥恨声说道:“我若是修为尽复,你这样的我一口气能吹死一大片。”
萧歆瑶闻言瘪嘴道:“那你是真的能吹。”
范遥笑了笑,对段余君说道:“第一,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第二,我要有你那修为,我能打的你满地找牙。”
“说的好!”萧歆瑶喊道,笑吟吟的举起小手又与范遥击了一掌道:“这话听着,就比那个能吹死一片的靠谱。”
段余君强自压下怒气,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心里打定主意,定要抓住这领悟拳意的机缘,纵使千难险阻拒不放手。
心里正在发狠,却闻到一股烧烤的香味传来。
段余君睁眼看去,只见范遥与萧歆瑶正在烤着食物。
那二人烧烤的地点却大有讲究,却是在那风口之上,那食物的香味顺着风向段余君飘来。
段余君怒发冲冠向二人冲去,冲到一半却自行返回原地,席地而坐,闻着香气面露微笑,而后就一脸吃饱喝足的表情。
范遥与萧歆瑶相顾愕然。
如此这样周而复始,就又是一天一夜过去,段余君却已是三天两夜没吃过东西了。
范遥二人在前面说说笑笑游山玩水,身后几百步之遥,那段余君就在后面亦趋亦步的跟着。眼看日头居中骄阳似火,二人就在树荫底下歇息,随后向身后望去。
范遥看向段余君摇头叹息,那么英俊不凡的一个人现在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容颜憔悴,一脸的胡茬,只有双眼捭阖之时有光芒闪过,仔细一看却是绿光。
萧歆瑶不忍说道:“段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段余君冷声一笑,站在那里茕茕孑立说不尽的孤傲。就在此时,一只山鸡从草丛里跑了出来,段余君眼中绿光闪过,看着远处已经弯弓搭箭的范遥却是没有动。
说时迟那时快,段余君身形暴起直奔那山鸡而去,范遥也不在迟疑连珠五箭瞬间射出。
段余君人在空中却是把心一横,四肢展开直接把那山鸡罩在身下。只听得“噗噗”声大作,范遥与萧歆瑶皆是瞠目结舌,只见那五只箭矢从段余君的臀部到肩膀并列排着。
段余君伸手从身底下抓住山鸡缓缓站了起来,身后的箭羽微微摇晃,看着范遥二人得意非凡,犹如刚打完胜仗的将军般洋洋得意。
范遥与萧歆瑶看着段余君手里抓着小鸡,身后一排箭羽摇晃犹如一只骄傲的刺猬。
范遥低声道:“我真有些不忍心了。”萧歆瑶闻言也默默的点点头。
段余君见二人没有动作,急忙跑向一山石之后,过了片刻就有烤肉的味道飘了出来。又过了好一会儿,段余君擦着嘴从石头后走出来,身上的箭矢都已拔掉,一脸挑衅的看着范遥二人。
范遥苦笑着对萧歆瑶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和他比试一下?”
萧歆瑶一愣,却见范遥向段余君走了过去。
范遥向前走了几步,离着段余君还有些距离就止住身形,笑着说道:“段大哥,你就这么跟着也不是办法,我萧姐姐得抓紧恢复修为,肯定是不会与你比试了,要不我陪你过几招?你看怎么样?”
段余君打量范遥一眼,鄙视道:“就凭你?比什么?比射箭?那不用比了,我承认你箭术了得。”说完就恶狠狠的看着范遥,实在是这几天范遥把他恶心的够呛。
范遥无视他的目光说道:“不瞒你说,萧姐姐是我武道修行的领路人,是她教给我的拳法,咱俩就比拳脚功夫,你看怎么样。”
段余君嗤笑道:“怎么?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想来捡便宜?我跟你说,即使我修为损耗巨大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要没有萧师妹在你身边,我早就教你好好做人了!”
范遥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的道:“段大哥,咱俩又不是生死厮杀。你不是要领悟拳意吗?你就把修为压到与我差不多,那样咱俩打的才尽兴,也方便你领悟,你看怎么样?”
说完又看段余君将信将疑的样子,接着说道:“萧姐姐的拳法我都已学会了,而且还青出于蓝,现在就连萧姐姐研习拳法的时候都与我商榷一番。”说完就一脸洋洋自得的表情。
段余君听完却是有些不信,疑惑的看着范遥又看向一边的萧歆瑶,只见萧歆瑶一脸认真的向他点了点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心里已有决断。
管这范遥学没学会萧歆瑶的拳法,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他若是学会,就好好的切磋领悟一番,若是没学会,哼哼!那就借此机会好好的削他一顿。心里一想到范遥一会儿跪地求饶的模样,不由得心情大好。
当下段余君和颜悦色的向范遥说道:“小兄弟,你现在是搬山四境吧,那我就也把修为压到与你一样,咱俩好好比试比试。”
又看着萧歆瑶说道:“萧师妹,一会儿我俩公平切磋,你不会乱插手吧?”
萧歆瑶笑吟吟的说道:“段师兄,只要你别耍赖,就用搬山四境的修为与范遥切磋,我肯定会让你俩公平一战。”
段余君一听心下大定,走到范遥面前凝神片刻,把本就所剩无几的修为又压了压,等到降到搬山四境时就向范遥说道:“放马过来吧,小兄弟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范遥却没有动,而是看着段余君笑着说道:“段大哥,你把修为在提高一境吧,我这几天已经过了搬山四境,现在正要淬炼血气了。”
段余君一愣,却也依言把修为提到五境,这些年的厮杀磨砺,早就叫他知道托大自满就是自掘坟墓。
段余君把修为提到五境之后,看着范遥冷笑道:“你这光明磊落的样子,怎么和前几天比起来是判若两人啊?想那某人,那是一个阴险狡诈卑鄙无耻!”
说完又看着萧歆瑶说道:“看到没有,是他让我把修为提到五境的,可不是我耍赖。”
看到萧歆瑶点头之后,正欲欺身而上,就看到范遥退后几步又是一摆手,不禁怒道:“你又要做什么?到底还打不打?”
只见范遥笑着说道:“段大哥,咱俩也别白比试一场,添点彩头你看怎么样?”
段余君闻言奇道:“你是什么意思?”
“段大哥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若赢了,就让萧姐姐继续与你比试切磋。倘若我要是侥幸赢了吗,就请段大哥就此离去,不要再做纠缠。”
范遥说完就看向萧歆瑶,只见萧歆瑶笑着点了点头就放下心来。
段余君一听此言不由得满腹狐疑,看着范遥疑惑着说道:“咱俩是不是就比试拳脚功夫,你不会拿弓箭偷袭吧?”
也难怪他这样问,实在是这几天那弓箭让他印象深刻。到现在他还以为,范遥手里的弓箭肯定不是普通的法宝。
范遥闻言不禁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堂堂天骄,对我这样的小人物也是谨慎万分。段大哥你放心,咱俩就比试拳脚功夫。再说,我有弓箭你不是还有百世天刀呢嘛。”说完就把手里的弓箭抛给萧歆瑶。
萧歆瑶接过弓箭不禁笑道:“范遥,你问问他还能唤出神兵吗?修为大降,神兵想自行救主都飞不出来的。”
段余君被萧歆瑶说中不禁俊脸一红,实在身体里的修为现在连金丹都不如。
当下段余君一抱拳道:“倒是我想多了。既然如此,那咱二人就赌上一场。小兄弟,请!”
范遥也一抱拳道:“段大哥,请!”
只见二人一个健步如飞,一个步若流星转眼就战至一处。
萧歆瑶手里拿着弓箭,在一边紧张兮兮的看着。只因她知道,范遥还从未和如此境界的高手交手过,至于破庙里的黄三和王壮,那在萧歆瑶眼里是根本上不得台面的人。
想当初自己还没有修炼有成时,碧云谷段余君的大名便如雷贯耳,那可是馥离国年轻一辈的翘楚。
现在与范遥比试虽然压低境界,可他厮杀经验丰富招式精妙。范遥虽已初窥拳意,但毕竟打斗经验欠缺,他二人看似半斤八两,就不知范遥该如何应对了。
萧歆瑶收敛思绪,继续看着比试中的二人,只见这二人拳如惊雷脚似流星,一时间竟是战了个旗鼓相当,不由得喜形于色。
萧歆瑶哪里知道,刚开始对战之时范遥倒是有些紧张,而十几招一过就已是心如止水。
范遥此时正在磨炼拳意,自从得文先生指引,领悟拳意之后,范遥都是与自己脑海里的假想之敌对练,这次有个如此好的对手,自是珍惜异常。此时与段余君过招,都是以观摩他的招式,从而印证自身拳意。
与段余君缠斗良久,范遥只觉得拳意更加凝练但却隐而不发,只是在段余君妙招叠出自己危机的时刻,才拳带拳意攻向段余君破绽或必救之处,从而搬回劣势。只因范遥得此陪练对手,实在是不想胜的太快。
而那段余君却更是战得兴高采烈,只觉痛快至极。看那范遥大多数时候招式也就是平平,只有在遇到危急险境之时才有奇招显现,应该就是学自萧歆瑶的拳招,想来习拳时间尚短仅学了这么几招,但这就足够了。
段余君打起精神,把自己这些年学会的精妙招式,统统向范遥招呼过去,打算把那几招再逼出来以供自己观摩学习,一时间只见拳风大振,招式连绵不绝向范遥攻去。
第二十九章 得胜
萧歆瑶看那正在比试的二人,段余君俊美绝伦自不用说。但范遥却也不遑多让,而且一张脸棱角分明更具阳刚之气。只见两人拳法刚猛精妙,身形却飘逸潇洒,直看得萧歆瑶目眩神迷。
这边段余君绝招尽出攻向范遥,只期待能再看见那几招精妙招式。
范遥收敛拳意之下本就是守势,现在段余君奇招尽出就不好再做留手,无奈之下用出几分拳意,与那段余君绞杀在一起。
段余君只感到范遥突然之间招式大变,每一招都是妙至毫颠,顷刻之间自己竟毫无还手之力,大惊失色之下急忙采取守势,而一双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唯恐漏看了一招一式。
只听得“嘭”“呯”声大作,段余君瞬间就中了数拳,幸好他虽压低修为但境界还在,浑身如钢筋铁骨。可范遥已是五境的修为,依旧打的他痛彻心扉。饶是如此,段余君眼睛兀自睁得大大的观看范遥拳招。
这时只见范遥一拳直奔段余君面门而来,段余君已经是避无可避,只见他眼睛瞪的滴溜圆,看着范遥的拳头,体会那拳头的角度与变化,于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拳头打中两眼之间的鼻梁上,只听“呯”的一声打的段余君眼冒金星,鼻血直流。
范遥看那段余君的举动就已明白他的意图,心里也不禁佩服段余君的求知若渴,于是范遥竟生出了,打人打到很是佩服对方的古怪心情。
眼看着段余君就要败落,范遥却有几分意犹未尽,实在是因为对手难觅。就与段余君切磋这么一会儿功夫,范遥觉得自己的拳意更加收放自如,于是眼睛一转范遥已有计较。
只见范遥接连几拳把段余君逼到一边,自己向后一跳,装作气喘吁吁的大喊道:“先停一下!段师兄,小弟修为尚浅,能否休息片刻,然后你我二人再畅快一战?”
段余君自无不可,先到小河边洗了洗脸止住鼻血,然后就走回来盯着范遥,唯恐范遥逃跑不战。
范遥向回走去,见萧歆瑶美目关切的看着自己,便眨了眨眼睛。
萧歆瑶蕙质兰心一看就懂,心里好笑之余也为段余君感到悲哀,想这段余君也是天资聪颖之辈,只为悟得拳意竟成了当局者迷之人。
范遥装模作样的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走上前去,大喊道:“段大哥,我已休息好了,来来来,让你我一决雌雄!”
段余君早已等候多时,闻言就猱身而上,两人又战至一处。
这次比试同刚才如出一辙,刚开始范遥还是观摩段余君的拳招,段余君不见范遥蕴含拳意的招式就开始以绝招相逼,于是范遥被迫还击,段余君又被打的狼狈不堪,在段余君就要落败之时,范遥又是大喊休战。
如此几次之后,段余君已是有所察觉,只是不舍那领悟拳意的机会愣装糊涂。
这时只见范遥又走上前来大喊叫战,只觉得眼前一幕竟是如此熟悉,想来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范遥向着段余君喊了数声,却见段余君迟迟没动,过了片刻才涩声说道:“范兄弟,我承认相同境界下我不如你,我认输。”
此言一出范遥顿时大感羞愧,实在是刚才举动有失厚道,于是诚心诚意向段余君躬身施礼,认真说道:“范遥在此谢过段大哥喂招之恩!”
段余君听到范遥的话却更为苦涩,轻声叹道:“果然如此。范兄弟你年纪轻轻就能领悟拳意,能否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范遥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就道:“我没有师父,只有两个领路人,一个就是萧姐姐,还有一个就是文先生。”
“观你拳意已登堂入室,肯定不会是萧师妹所授。文先生?敢问范兄弟,这文先生究竟是哪位前辈高人?”段余君疑惑问道。
“哦,文先生名字叫文天楼,是我大靖的儒家圣人。”范遥脸色肃穆说道。
段余君一听愣了片刻,然后竟眉飞色舞道:“难怪如此!输的不冤!输的不冤!哈哈哈!”
大笑了一阵,段余君收了笑声又正色说道:“虽说你是得文圣人传授,但我明白,‘意’之奥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由此可见范兄弟的惊人悟性,为兄拜服!”
说完竟躬身向范遥行了一个大礼,旁边的萧歆瑶也是与有荣焉,笑吟吟的看着范遥。
范遥哪里想到一个天骄人物竟会向自己行如此大礼,登时手足无措口不择言的胡乱解释道:“我资质普通哪有什么惊人悟性,就是文先生一说我就明白了,我就懂了……”
说道这,看着段余君和萧歆瑶那欲要杀人的目光,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又慌忙道:“段大哥,天色已晚,我去弄些吃的,你吃完就下山去吧。”说完就向远处跑去。
范遥打了两只狍子又抓了几条鱼,回来以后段余君也过来帮忙,两人都是行家里手,只片刻就已收拾妥当,当下几个人围坐在篝火旁饱餐了一顿。
段余君饿了几天,仅晌午时分吃了只山鸡,而后又与范遥缠斗至今,早已是饥肠辘辘。只见段余君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那些吃食倒有一多半进了他的肚子。
段余君填饱肚子就在那呆呆的看着范遥,把范遥看得莫名其妙,心里暗自想道,难道段大哥又要毁约?
过了良久段余君才徐徐叹道:“范兄弟,你身体里先天窍穴未开实在是太可惜了。哪管你只开得一处,为兄以后这修行之路都是不会太过孤单!”说完就一脸惋惜之色。
范遥不由得哈哈一笑,悠然自得的说道:“叫段大哥得知,我以前只是一肉眼凡胎,偶得际遇这才走上武者之路,先天窍穴什么的我已是无所谓,我现在这样就已很是知足了。”
听完范遥此言,段余君一时间默默无声,只是脸上惋惜之色愈浓,萧歆瑶也是神色黯然。
段余君见气氛沉闷,便向萧歆瑶沉声说道:“萧师妹,范兄弟只有几百载寿命,还望你二人珍惜眼前之人,莫要在生离死别……”
没等话说完,萧歆瑶就气咻咻嗔道:“段师兄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之前你就说过几次,我没得空与你解释,我与范遥只有引路授业之情,绝无你所说的儿女私情!”
范遥也急着解释道:“段大哥,萧姐姐带我走上修行之路,我很是感激,在加上她长我三岁,所以我二人以姐弟相称……”
段余君听到这里,却是手一挥打断道:“大三岁又怎么了?想我辈修士道侣之间,相差三十岁三百岁的都有。”
说完就看见那二人红着脸还要解释,便道:“好了,别解释了,算我误会你二人了。”
说完就站起身来整理衣襟,看样子就要行那下山之举,范遥两人急忙起身。段余君看着范遥正色道:“范兄弟,请你答应我,两年之内务必要凝炼武魂入那武者山巅之境。”
范遥奇道:“段大哥,这是为何?”
段余君看着范遥郑重道:“以我现在能力,我能压制住修为两年不去破镜化神。范兄弟,我在元婴之境等你,待到你修成山巅之境我便不再束手束脚,到时候你我二人再痛快一战!”
范遥看着段余君充满斗志的目光,不由得激起一身豪气,哈哈大笑道:“段大哥请放心,两年之内我定会蹬上那山巅之境与你痛快一战!”说完就举起手掌。
段余君一看不由得开心大笑,伸出手来二人双掌相击,只听得“啪”的一声如同誓言响彻山间。之后段余君就哈哈大笑着迈步向山下走去。
范遥与萧歆瑶目送段余君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身影,范遥兀自还在慷慨激昂,神采奕奕的道:“段大哥看似俊秀文雅,想不到却是如此豪爽率性之人,如若与这样的人做朋友真是不枉此生。”
萧歆瑶也是点头说道:“以前我只是有所耳闻,经过这几日相处才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而后萧歆瑶继续飞上树枝打坐恢复修为,范遥就在树下守护放风。
萧歆瑶一直打坐到第二天晌午,才从树上飘落下来,看着范遥询问的眼神笑道:“我这几日修为耗损巨大,想修为尽复至少得数日之功,但我现在已恢复到金丹修为,红霜也已能唤出,对付一般的高手想来问题不大。”
范遥听萧歆瑶这么一说也是放下心来,便去做了些吃食,两人吃完之后便缓步向山顶走去。
“范遥,我始终认为你拳意只是初窥门径,昨日听段大哥之言才知道你已是登堂入室了,你真是瞒得我好辛苦。”
“萧姐姐,真不是我瞒你,我也不知道我的拳意到何地步了。”
“你与段大哥过招,就是为了凝练拳意吧?”
“是啊,文先生说这拳意到后来能如山如海,我现在还差得远呢。”
“那以后有空我给你喂招,怎么样?”
“好啊好啊,但还是你恢复了修为再说吧……”
二人边说边向山顶走去,萧歆瑶看向旁边的范遥,只见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张俊脸尽显朝气蓬勃,而一想起段余君说的话不禁心里黯然,范遥终究只是一武者罢了。
第三十章 围杀
二人行至傍晚,见那无漏山山顶在望,便打算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蹬上山顶赏那旭日初升的大好风光。
吃过了些东西,萧歆瑶就继续去树上打坐恢复修为,范遥还是拿着长弓守护,二人也曾商议过怎么对付那些前来刺杀之人,但思来想去都认为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只因不知对方底细,轻举妄动倒会给人可乘之机。
二人晚间休息时也是挑个易守难攻之地,萧歆瑶身后就是一处峭壁,倒没有腹背受敌之虞。
范遥背靠着大树,眼睛看向周围,身体里却正运功淬炼血气,想起与段余君的两年之约,自己决不能有丝毫懈怠。
正当此时,范遥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等他出言提醒,萧歆瑶已是从树上飘落在他身边,二人一起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没过片刻就从山间的小路上走出几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中年虬须大汉和一个烟视媚行的美貌女子。
那三人行至不远处便止住脚步,老者拿出一只烟枪点燃之后就在那吞云吐雾,那大汉背靠着一块山石嘴里叼着草杆,不时向这边望上一眼。那美貌女子却拿出一块铜镜,就在那顾影自怜。
在那三人身后漆黑一片之处,却不时有脚踩树叶的沙沙声,想来暗中也有人埋伏着。
萧歆瑶看着远处那三人低声向范遥说道:“一会儿打起来后,你就拉开距离用弓箭射他们,如果形势危急你只管逃命,我自会缠住他们。”
范遥想了想却是没说话。
萧歆瑶见那三人没有动作便默默运功调息,力争把状态调整至最佳。
正当双方对峙之时,却见远处山下有火光闪现,偶尔还有阵阵如雷鸣般的声音传来。又过片刻只见火光渐熄,那声音也是微不可闻。
就在范遥二人疑惑之时,只见一道青芒从远处飞来落入那老者手中,那老者展开手掌却是一只竹制小剑,那剑上绑着一块玉简。老者拿着玉简观看一会儿后手一握,那玉简便化作齑粉。
老者熄了烟枪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萧歆瑶二人冷嘲道:“想不到那段余君还真对你二人情深义重,只可惜……”说完就没有下文,而是摇头长叹一声。
范遥虽看出那老者装腔作势,也不禁开口问道:“我段大哥怎么了?”
此时那大汉和那美貌女子都已走到老者身边,那老者见范遥发问就冷笑着说道:“段余君替你们拦下了一路人马,只可惜不自量力,现在已是身负重伤,用不了多久,你二人就会看见他那颗颈上人头。”
范遥闻言反倒是面无表情,只是拿着弓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萧歆瑶看着范遥低声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段师兄他自有保命手段,不然怎么会对得起他那天骄的称号。”
说完就看着对面三人笑着说道:“三位也真可笑,一路上藏头露尾,现在见我修为还未恢复,才敢跑出来趾高气昂大放厥词,如此行径与那卑鄙小人有何区别?”
话音一落对面三人都是哈哈大笑,特别是那美貌女子竟似笑的喘不上气来。
笑了良久,那老者才大声说道:“萧姑娘修为高深,我等自是比不了的,如此只能略施小计。”
说到这儿见萧歆瑶没有发问,便自顾自得意洋洋的接着说道:“当你在大靖暴露行踪之时,我们就叫人告知那段余君,想他那性子必会按耐不住,果不其然他听到消息就跑来大靖,守候多日终与你在这无漏山相遇。哈哈,萧姑娘,你二人连日大战,想必你一身的修为所剩无几了吧?”
范遥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想黄雀在后?可为什么昨日不截杀我二人,还让我姐弟二人休息了一晚?你就这么有把握?还是老人家你高风亮节啊?”
不怪范遥发问,就连萧歆瑶都是疑惑不解,昨日身体里的修为连金丹都是不如,不正是出手截杀的大好时机?可不知为何会让自己休息上一夜。
听到范遥问来,那老者不禁老脸一红,“哼”了一声道:“也好,就让你俩死个明白。前两日我有两个朋友露了行踪,被那段余君察觉击杀,我本以为萧姑娘你会马上返回师门,我们就撤离人手去守在你回去的必经之路。
可是我真没想到,萧姑娘你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愚不可及,竟还在无漏山上流连忘返,实在是意料之外。可这没什么关系,无非是你二人死的地方不同罢了。”
范遥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真是错有错招,要不然萧歆瑶精疲力竭之下带着范遥赶路,对方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恐怕二人是凶多吉少。
范遥看着那老者在那夸夸其谈,也不上来厮杀,心里一动向萧歆瑶低声道:“萧姐姐,他们应该是在拖延时间。”
萧歆瑶点了点头,朗声说道:“老先生,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我们二人就在此处,你还在絮絮叨叨,莫非又是大发善心让我趁机恢复修为?”
没等老者说话,那美貌女子浅笑道:“如若不是萧姑娘修为大跌,我等也不敢站在你面前。如今机会难得,还不得与萧姑娘这样的天骄说上几句话,事后在江湖上说出去也是面上有光啊。”
萧歆瑶却是已经唤出红霜,冷笑道:“提着我的人头去说岂不更是羡煞旁人,就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了!”
说完就已先行出手身形飘起向三人杀去。
那老者大喝一声:“咱三人拖住她!其余人等先杀了那小子。”说完便带头迎向萧歆瑶。
转眼间四人就战到一处,那老者和那美貌女子缠住萧歆瑶,那个大汉手拿一把大刀拖住红霜,那大刀寒光闪闪与红霜对拼几下却是毫发无伤,明显也是一件品相不错的法宝。
萧歆瑶若还是元婴修为,操纵红霜之下那大刀定难阻挡,只是萧歆瑶如今只有金丹修为,红霜只能全凭本能进攻,那大汉又十分狡猾只拿刀背与红霜对轰,一时间以红霜之利竟也是无可奈何。
可见三人分工明确,显然是提前演练过的,以有心算无心,萧歆瑶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
范遥看着萧歆瑶与那三人大战,早已弯弓搭箭打算帮助萧歆瑶,就在此时,只见十多个大汉从暗处跑出向自己杀了过来。
范遥记得萧歆瑶的嘱托,当下也不纠缠,抬起脚步向后跑去,一边跑一边连射几箭,只见流光飞舞,惨叫声响起,转眼就倒下几个大汉。
范遥一看心下大定,那十几个大汉与自己一样都是搬山境界,于是行动中更是自如,抬手又是几箭,又是倒下几个人。
那剩下的几个大汉中一人高声喊道:“小心些,他那弓箭有古怪,大伙都散开。”于是剩下的人都四下散开,借着夜色与山石的掩护向范遥杀来。
范遥抬手又是两箭,只听得两声惨嚎,却是有两个大汉不慎露了行迹被范遥射箭击杀。
范遥正欲再弯弓搭箭就听见身后风声大作,回头一看已是有一大汉手持长刀趁机杀了上来,范遥急忙收回弓箭侧身闪避,而后双拳一震与那大汉杀到一起。
那大汉也是五境的修为,范遥赤手空拳一时奈何不得,其余的大汉都已趁此时机纷纷杀到。
范遥却是豪不慌乱,左搪右挡竟与这七八个大汉战至难解难分。
这要是没领悟拳意之前的范遥,恐怕此时早被当场击杀,可现在的范遥早已今时不同往昔,在开始躲过几个大汉的亡命之击后就频频反击。
只见范遥拳意森然,每过几招必有一拳打在一大汉身上,只是这群大汉与范遥一样同为五境再加之是亡命之徒,呼痛之下竟是毫不退避,兀自与范遥生死相搏。
范遥也不着急,一拳打不死那就两拳,迟早都要死在自己的拳招之下,气定神闲之下拳意更加凝练,转眼又是几拳打在那几个大汉身上,那几个大汉却是忍住伤势抵死鏖战。
见此情况范遥不禁眉头紧皱,心里明白是自己力道不足所致,但也知道这功力增长非一日之功,而这几个大汉与自己境界相仿,想来还是自己心急了。
就这样一方拳招精妙一方人多势众,倒也打得热闹非凡。
范遥与这几个大汉战得难解难分,萧歆瑶那边的老者却气得七窍生烟,眼见十几个大汉竟拿不下一个五境的少年,反倒被杀了七八个,连声吼道:“废物!一群废物!”
那老者嘴上骂着,拳脚却丝毫不慢,与那美貌女子缠住萧歆瑶,心里却暗暗着急,怎么那几人还不赶过来?
老者正暗暗着急之时,只听见山下传来一声长啸,老者与那女子都是面露喜色,当下变换杀招频频向萧歆瑶攻去。旁边那大汉也是精神大振,刀法绵绵不绝死缠住红霜。
萧歆瑶心里明白,应该是对方的帮手到了。缠斗许久,萧歆瑶已看出这三人都为金丹境界,想必他们的同伙境界也不会太低。情急之下攻势更猛,务求在对方援兵到来之前,打伤甚至击杀一人。
范遥在听见那声长啸之后也是拳意大展,深知形式危急当下连施险招,那几个大汉本就是强弩之末,在范遥拼着挨了一脚之下找到空挡,拳若流星,接连打在几个大汉身上,只听得“呯呯”声大作,有两个大汉惨嚎一声,终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少了两人范遥顿时压力大减,拳风大震杀向剩下几人,剩下的那几个大汉却死战不退,应该也是明白帮手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