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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散装陈年老酒     武道行天录txt下载     武道行天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章 不择手段

    雾海山上,范遥环视一周,脸色肃然,接着说道:“大家还是打起精神来,离渊到了化神境界,必会心有不甘。但我等只需静观其变,等着离渊出招便是。”

    众修士轰然应命,李思缪在一边笑呵呵的说道:“只要范师兄你能挡得住离渊,其余的馥离修士又是何足道哉。这些日子,大家都是勇猛精进,到时候但叫他们有来无回。”

    众人闻言不禁连连点头,这些日子里大家的进步有目共睹,再加上人数占优,也真是觉得那些馥离修士没什么可怕的。于是便各行其事,一切有条不紊,静待着馥离修士登山而战。

    如此这般就是两天过去。

    这一天范遥等人聚在山顶,正在闭目养神之时,就看见张正山面带焦急之色从远处跑来。

    来到范遥身边,低声说道:“范兄,你随我来。”

    范遥知道情况有变,当即便随张正山来到山边,不待张正山出言提醒,运起目力向远处望去。

    只见远处朦胧之处,一道道流光凭空而立,看样子应该是馥离的元婴修士。而在其下却见一片片密密麻麻的小点,聚在一起像黑云一般正向这边缓缓压来。

    “这是……这是军队?”范遥看得仔细之后,惊讶问道。

    张正山惨然一笑,从手里拿出一张便笺,说道:“离渊调集五万大军,还有十名身穿神铠的战将正向此处赶来。我那上家刚刚给我传讯过来,我想,他们已是对我有所怀疑了。”

    这时李思缪等人已被惊动,纷纷展开身法来到二人身边。

    见此情形,李思彤嫣然笑道:“这离渊是疯了吗?除了那十名战将还能对我等有所威胁,那五万大军又有何用?我们只要凭借着雾海山的地利、险峻山势,只要不正面交锋,那五万大军只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李思缪也是笑着说道:“看来离渊是狗急跳墙,打算奋力一搏了。可就像我妹妹说的那样,倚靠雾海山的地利,山路曲折,还有数片峡谷,这五万大军也就是吓唬人用的。”

    范遥闻言微微一笑,继而看向张正山肃然说道:“我只是奇怪,这五万大军是怎样越过大靖防线的。难不成,前线那数十万将士都成了摆设,集体眼瞎耳聋了吗?”

    张正山谓然一叹,说道:“大靖朝中魑魅魍魉,我想此战过后,文圣定会出手整治一番吧。”

    范遥点点头,继而看向远处,沉声说道:“几百里的距离,他们又带着军队速度不快,全力赶路的话,大概明天这个时候就能来到这里。如此一来,咱们也不用分岗分哨了,由我来给你们警戒。大家都好好的休息一夜,就等待明天与离渊等人分个高下吧。”

    众人知道此时也不是谦让的时候,同向范遥抱拳一礼,之后便各就其位养精蓄锐去了。

    范遥站在山边,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眉头深锁,喃喃自语道:“怎会这么简单?离渊绝不是胸无丘壑之人,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迎着凛冽寒风,范遥盘膝而坐,遥望着馥离大军行进的方向,苦苦思索着。

    斗转星移,日升月落,不知不觉中就是数个时辰过去。

    以前在范遥眼中看起来像乌云压顶的大军,如今看去已是清晰可见。

    旌旗招展,行进有序,由此可见这也是馥离的一只精锐之师。

    正看得仔细时,范遥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李思彤正袅袅向自己走来。

    “李师妹,休息的怎么样?”

    李思彤来到范遥身边,脸色一红,嗫嚅说道:“范师兄,对不起。我想了一夜,也是没想出来离渊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我、我让你失望了。”

    范遥看着李思彤泛红的眼圈,看来这小女子竟是一夜没睡,心里不禁大为感动。

    站起身来,走到李思彤身边,微笑说道:“师妹,你无需如此。人生在世,哪能事事了然在心?凡事我们只需尽力便好。”

    李思彤叹息一声,走到山边向远处望去,娇声说道:“我怎么想,都是那离渊在做样子给他师父看,以免他师父治他个战不尽力、敷衍了事之罪。”

    “师妹,我却没那么想,只因离渊这个人没那么简单。但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把心放宽,静观其变吧。”

    李思彤螓首轻点,与范遥站在一起,看着越来越近的馥离大军和那天上游弋四周的馥离修士。

    过不多久,大靖的众修士都是来到山边,站在范遥身后,一起向远处望去。

    时不时还有人嬉笑议论几声。

    “大家看,离渊他带着大军威风凛凛的杀来了。哈哈……。”

    “两个多月的时间,便好了伤疤忘了痛。大伙一会儿不必留手,杀他个痛快!”

    “…………。”

    范遥看着黑压压的大军,扭头问道:“大家谁有与军队厮杀的经验,不知各境界的修士都能抗下多少军士呢?”

    古冠宇哈哈一笑,站了出来,朗声说道:“这些年国泰民安,我等哪有与军队厮杀的时候。但我门派之中倒是有一些记载,上面曾言,金丹境界的修士可力抗千名普通甲士,元婴境界的修士可战两千名甲士。”

    范遥点点头,然后又大感兴趣的接着问道:“那化神境界的修士呢?”

    古冠宇笑着回答说道:“化神修士神识无匹,观尽战局之妙,由此可在战场上来去自如,可战五千名甲士。”

    “那合体境的修士呢?”范遥接着问道,其余的众修士也是兴致盎然的看向古冠宇。

    “合体境的修行者已是大修士一阶,有鲤鱼化龙之功,可动用大范围的天地之力,但终有力穷之时。可虽是如此,他们杀力惊人,一人可敌数万名甲士。”

    范遥听后,感慨说道:“这大修士与普通修士之别也太大了些,用天壤之别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众人闻言纷纷跟着点头,不少人都是有唏嘘之意。想这大修士的境界哪是那么容易修得,有不少人到了化神一境便再无寸进,自此碌碌无为寿限一到无疾而终。

    范遥感叹过后,精神一振,便又接着向古冠宇问道:

    “古师弟,那到了大乘境界又是一番什么光景呢?”

    古冠宇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到了这个境界已不是堆积人数所能取胜的了。这个境界的修士功参造化,那可是圣境不出,即可无敌于天下。”

    范遥听得思潮腾涌,不禁心神向往之。

    “古师弟,那圣境高手又是什么样呢?”

    古冠宇一愕,继而沉声回道:“圣境不出,即可无敌于天下。”

    “古师弟,你回答的好没创意,好无聊啊。”

    “范师兄,你这问题问得好没创意,好无聊啊。”

    山上修士见这二人说的有趣,不禁轰然大笑起来。

    眼见着馥离的大军距雾海山越来越近,天上驾驭法宝飞来飞去的馥离修士也是能看个清楚。其中还有不少穿着铠甲的将领也在天上震动双翼飞翔着,做那监视防范之举,想来就是馥离的那十名神将了。

    范遥回头高声说道:“诸位,做好准备吧。就让咱们再给那些馥离修士一个惨痛的教训,此战定会打出我大靖修士的赫赫声威。”

    众人齐声应允,便各自聚起一身气势,等着那些馥离修士来此一战。

    可过了良久之后,众人在山上看得分明,只见馥离大军竟没在雾海山北麓山脉做片刻停留,而是浩浩荡荡的直奔山下的东南方向行去。

    此时敌我双方相距不过数十里,只见那馥离大军徒然加速,如被狂风卷着的乌云一般,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范遥皱着眉头思忖片刻,骤然惊道:“不好!”

    说完。便用力一踩地面,身形腾空而起,向着馥离一方高声喊道:“离渊,你卑鄙!”

    话音一落,就听见馥离大军里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范遥,你幼稚!”

    随着那道声音响起,只见离渊锦衣玉袍,潇洒至极的从那行进的大军之中飞了起来。

    站在空中目光如电与范遥对视着,止不住的冷笑连连,一脸的不屑之色。

    范遥怒气熏天,沉声说道:“离渊,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下作之人,真是有辱天骄之名。”

    离渊摇头冷笑说道:“范遥,你仔细的想一想,从这场比拼开始,就是修士与军队共同作战之局。方圆万里,皆为战场,我说的有错吗?”

    范遥怒声说道:“你说的没错。大战的规则就是一方认输,或是占得这雾海山为胜。可你现在要做什么?”

    离渊哈哈一笑,说道:“要不说你幼稚。大战一起,无所不用其极。我现在要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范遥,让你开心得意了两个多月,你可还满意?接下来,我就看你还怎能笑得出来!”

    说完,便唤出惊云剑,聚起一身气势,飘浮在空中与范遥对峙着。

    “范遥,你想仰仗着雾海山的地利与我一战,我只能说你是打错了算盘。你等若不下山,那好,此战我认输。但在我走之前,我就要屠光了那个镇子!”

    离渊伸手指向青瓦镇,面现狰狞之色,狠狠的向范遥说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气象万千

    听见离渊如此说来,范遥气急而笑,反倒恢复了常态。

    虽想到仙凡有别,虽想到有的人成为修士之后便把凡人视如草芥,但经离渊如此毫无遮拦的说来,屠掉一个镇子里数千百姓,只是泄愤之举,范遥却还是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眼神冰冷看着离渊,范遥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平静说道:“离渊,你若还想活着回到馥离,我劝你做事留下几分回寰余地。”

    离渊向着范遥讥笑一声,冷冷说道:“范遥,前两日我得师父传送过来的一粒丹药,一举踏破化神境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范遥说话,便自问自答道:“这意味着文天楼都是拿此事无可奈何!想来他与我师父在一起,已是处于十分不利的境地。你范遥想对我撂狠话,你还真不够资格。”

    说完这些,离渊便缓缓跟着大军向前飞去,回头嗤道:“范遥,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我就在镇子那里等着你们。想获胜,还是想救下镇里数千百姓的性命,你们自己选。”

    范遥看着远去的离渊没有说话,对方明摆着滴水不进,这时再说些场面话无疑是自取其辱。

    回头看了山顶上的众人一眼,范遥面露迟疑之色。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见众人齐齐向他施礼说道:“我等听候范师兄差遣,还请范师兄快快施放号令吧。”

    范遥心下感动不已,却还是开口说道:“诸位道友,没有了雾海山的地利,我等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我也不强求,想要……。”

    李思彤不等范遥把话说完,身形腾空而起,俏立在空中,声音清脆说道:“诸位,咱们必须在离渊形成包围之前赶到镇子里,这样才能护得镇中百姓。有不想去的就留下,或是直接回返师门。想去的,就跟在我和范师兄后面。”

    说完便扭头看着范遥,修长的凤目中杀气腾腾。

    范遥见状洒然一笑,说道:“想不到还是我磨磨唧唧的让你们笑话了,诸位,嫌命长的就跟上来吧。”

    说完便不再犹豫,脚在空中一踩,凭空一声焦雷响起,带起雷音轰鸣,身若流星惊虹,向着小镇飞去。

    李思彤娇喝一声,“师兄,你慢些。莫把阵线拉的太长。”说完,便驾着飞剑,衣袂纷飞随后而至。

    “看我闪现秘法!我闪!我再闪!”古冠宇两个闪烁便来到范遥身边,看着范遥哈哈一笑,说不尽的得意洋洋。

    “古师弟,不声不响的,你可以啊!”范遥称赞说道。

    张正山御剑飞到范遥身边,低声说道:“范兄,我压根就没想活着回去,还请成全正山。”

    山上众修士喊声阵阵,继而纷纷各展身法,数十道流光追着范遥等人而去。

    “范兄,你埋汰谁呢?好像我们就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一样。”陶文天身形飞起,朗声说道。

    “范师兄,我不嫌我命长,可我也跟上来了,你能咋地?”褚良拉着秦绣衣的手,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范遥回首望去,见满山的修士都是飞身赶来,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极不舒服。

    立在空中,抱拳俯首。随即抬起头来,笑容满面,开心至极。

    李思彤却不管那么多,娇喝道:“镇子南门离我等最近,诸位,咱们就冲向那里。”

    大靖众修士闻言,便势若奔雷,在范遥和李思彤的带领之下齐齐向着镇子南边飞去。

    远处的离渊见状,不禁自得一笑。向着身边一神将传令说道:“大军加速前进,在他们进镇子的同时能杀几个是几个。”

    “末将得令!”那神将震起双翼,急忙传令去了。

    “众馥离修士听令,与我前去截杀大靖修士!切忌,不要力敌。如事不可为,就把他们放进镇子里,也好瓮中捉鳖。”

    离渊声音不大,却传遍诸人。甑可秀、崇文亮等人纷纷驾驭身法来到其身边,一起向着大靖修士突破的地方包抄而去。

    此时若是在极远处看

    去,只见数十道流光向着小镇迅疾飞去,而在流光不远处则有漫天的黑云蜂拥而至,似要将那流光侵蚀其中、吞噬殆尽。

    小镇中,代表着敌袭的钟声“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镇里的百姓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门窗紧闭,面上尽是惶恐之色。

    也有不少的青壮之人,自发拿着木棍镰刀一类的东西,来到小镇的大门之处,等候李义阳的临时差遣。

    刘淼和李义阳站在不是太高的围墙上,正极目远眺。

    李义阳双目赤红,嘶声说道:“怎么会这样!这些馥离大军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刘淼脸色淡然看着远处,须臾之后,用手狠狠的一拍墙头,大喝道:“李总兵,你看!”

    李义阳随着刘淼指着的方向看去,觉得看不清楚,又急忙跑向镇南的围墙之上,穷尽目力看的仔细之后,不禁大声喊道:“那些可是我大靖的修士?”

    刘淼跟在他的身后,神情振奋,闻言笑道:“正是他们。他们、他们都是好样的。”

    “好样个屁!我虽知道他们法力高强,但在这种情形之下跟他妈送死有何区别?”

    李义阳破口大骂,骂过之后,瞪着刘淼说道:“刘先生,你是不是有联系他们的方法?你快快通知他们,让他们不要理会我等速速离去,万万不要做这无谓之举。”

    刘淼手捋着胡须呵呵一笑,竟是满心欢喜的样子,在把李义阳气得面色铁青之时才开口说道:“李总兵,你稍安勿躁。你现在就传令下去,让镇里百姓带着要紧的事物和足够的食粮,出去躲避几日吧。”

    李义阳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低吼道:“刘先生,你是不是疯了?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呢?”

    刘淼微微一笑,说道:“李总兵,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在这之后就与你没多大关系了,你和你手下的儿郎们也都把东西准备好,到时就保护着那些百姓出镇去吧。”

    李义阳本非驽钝之人,稍一思忖就猜出个大概,想通之后,不禁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着外面正向这里飞驰而来的数十道流光,颤声问道:“我们其实只是诱饵,那些馥离大军的正真目的其实是他们?”

    刘淼闻言缓缓的点点头,继而抬头看向远处那飞舞的流光,声音中竟似带有一丝哭腔,说道:“他们虽然是修士,但都是好孩子,都是我大靖的好儿郎!”

    李义阳气急,伸手指着刘淼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名堂,但那些修士已是危在旦夕。你们……。”

    刘淼脸色肃穆,向李义阳作揖打断说道:“李总兵,此事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但现在时间紧迫,你还是快快传令去吧。”

    李义阳话未说完,却也知道刘淼说的有道理,不禁怒哼一声,便转身走下围墙,去施放号令去了。

    见李义阳高声呼喝着手下的兵士,向镇里走去,刘淼松了一口气。

    继而看向围墙外面,肃容正了正衣冠,喃喃说道:“敢叫青天换日月,唯有此中少年人。你们放心,我刘淼自会在此与你等同生死。”

    镇子南门外,馥离的五万大军因占尽地利,虽范遥等人速度奇快,可也迅速掩杀而至,乌泱泱宛若一张巨口,张合之下,要把那数十道流光吃如嘴中。

    大军最前面,便是离渊等人和那十位身穿神铠的战将。或凭空而立,或御剑飞行,或羽翼翻腾,无不气势熏天。只等着范遥等人一头撞上这铜墙铁壁,将其一战而尽诛之。

    “一会儿你等只需将他们缠住,等到大军一到便可将他们围杀致死。有漏网之鱼也不用理会,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众人轰然领命。一个个虎视眈眈,眼带嗜血之意,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靖修士。

    “白师妹,我知道你要为王师弟报仇雪恨,但一会儿你不要意气用事,以免贻误战机。”离渊又向修士中间的一个美貌女子出言嘱咐道。

    那个叫白黎卿的女子,亭亭玉立般御剑浮在空中,闻言说道:“黎卿怎会不知深浅,离师兄

    多虑了。王师兄虽对我有意,但我却没那心思。可无论怎么说,王师兄都是为我等而死,所以此仇不得不报。”

    离渊笑着点点头,继而看向远处飞驰而来的大靖修士,眼睛紧盯着一马当先的范遥,哂道:“隐藏的倒挺深的,想不到当时也是个半步化神,但是这次看你还怎么逃?”

    甑可秀俏立在离渊身边,一张俏脸冷若冰霜,可在那眼神的深处却隐现焦急、担忧之色。随着范遥等人越来越近,终是把种种思绪隐埋在心底。国事当前、大义为先,一切就凭天意安排吧。

    数十里的距离,众大靖修士片刻即至。

    看着眼前气焰熏天的馥离修士,还有不远处就要合拢而至的馥离大军,范遥哈哈一笑,用脚在空中一踩,雷音炸裂速度激增。只见其鬓角飞扬,玄衣翻飞,宛若神人。

    “大靖修士范遥,前来与你等一战!”

    一道身影如流星般坠落在战场上,刚好站在范遥身侧,一身月色长袍与范遥的玄衣互为辉映,人若九天玄女国色天香。

    “大靖古桐派李思彤在此!”

    李思彤说完,便凤目含煞看向远处的白黎卿。白黎卿亦不示弱,俏目微眯,冷笑连连,与李思彤针锋相对的对视着。

    “大靖散修张正山,见过诸位道友。”

    “大靖千山派弟子古冠宇在此!”又一道流光飞驰而至,手中长刀霍霍,杀气满盈。

    “大靖空凉山陶文天!”

    “大靖古桐派李思缪来也!”

    一道道惊虹隐现,一道道流星坠落。

    就在范遥的左右两侧依次排开。

    “大靖修士章倩!”

    “大靖修士卢英!”

    “大靖修士兴华灿!”

    “…………。”

    大靖众元婴修士一字排开,就那样面对着馥离的数万大军,以及那天上密密麻麻的馥离修士和神将。

    人数上虽远远不如,但在气势上却是血气长空、横贯天地,比起离渊等人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站稳之后,古冠宇小声问道:“范师兄,怎么不杀过去?一会儿他们大军合拢可就不好办了。”

    范遥也不回头观望,而是闭目倾听,说道:“等那些金丹道友赶到我等身后,咱们便冲杀上去,给他们开辟前路。”

    陶文天微微一笑,说道:“范师兄仁义!”

    众人闻言也是恍然。

    想那些金丹修士因为修为缘故,故而落后范遥等人数里之遥。

    如若范遥等人这时便行突进之举,等到金丹修士赶来,那就会被馥离大军层层围住,大靖修士首尾不能呼应,到时,定会死伤惨重。

    “同为大靖的黎民百姓安危而来,哪能不同进退共生死,此为应有之意,陶兄谬赞。”

    须臾之后,范遥听闻身后传来的破空之声,隐约还有褚良的大呼小叫声,不禁微微一笑。

    左右望去,看向那一张张年轻且朝气蓬勃的脸庞,只觉得自己身在其中,竟是说不出的惬意、满足。

    “离渊就交给我了。此战还需多多倚仗你等,那些金丹修士就拜托诸位了。”

    范遥说完,便是一声震天长啸,伸出手来双指并拢,一道暗金指风挥洒而出,其上带着浓烈的金色火焰,向着远处的离渊轰杀而去。

    满身无剑,也无剑气,但却剑意冲宵。

    指风浩烈,如大江滚滚!如此惊天剑意蜿蜒似游龙而至,撕裂天地激荡而起的凛冽呼啸声,如平地惊雷在众馥离修士耳中响起。

    离渊面沉如水,唤出惊云剑聚起刚至化神初期的修为,化出雪白剑芒,迎向那浩荡剑意指风。

    心里却是在大声惊呼,还讲不讲道理了?这才两个多月不见,怎地这范遥竟好似又厉害了许多!指风颜色变得更加深邃不说,那上面的金色火焰又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他始终都在隐藏实力?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战火再燃(1)

    见范遥当先出手向离渊杀去,张正山似卸去一身的负担,满脸轻松之意,朗声说道:“此战唯死战尔。诸位,与你等相识一场,正山告慰平生!”

    说完,便是控着手中的飞剑,遥相锁定馥离的修士崇文亮,嘴里哈哈笑道:“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你还不快快过来打声招呼?”

    崇文亮看着意态从容的张正山,想起雾海山上四位道友的血海深仇,红色的脸膛愈加殷红,似要滴出血来。

    低吼一声,唤出贴身法宝,身若闪电,向张正山迅猛杀去。

    转眼间二人就战至一处,此时这二人没了往日的沉稳,只见招招搏命,每一式都是有出无回,实为生死相搏。

    李思彤见状娇叱一声,声音清脆在众大靖修士耳边响起。

    “狗屁的死战!大家护着那些金丹修士进镇,到时咱们就据镇而守,挺上一天是一天。大靖朝中再乱,我就不信青风城外的数十万大军还能装聋作哑几天?只要他们一来,咱们此战依旧还能获胜。”

    向着众人交待完之后,李思彤收起飞剑,腾空而起。

    人站在空中,看着远处的白黎卿扬起拳头,还转动了几下,然后伸出食指勾了勾。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白黎卿冷笑连连,也不多言。身形飞起,控着飞剑向李思彤轰然杀来。

    李思缪看着前面几人都是觅上对手,厮杀连连,不禁是热血沸腾。

    刚要振起身形,却又想到什么似的驻足而立。只见他把一边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半张脸,用一只手捂住另外半张脸,做足了样子之后,才腾空而起,飞向甑可秀那边。

    “甑道友,别来无恙啊!”

    甑可秀闻言一愣,无暇思索之下,惯性问道:“请问,你是?”

    李思缪傲气的甩了一下头发,露出被头发遮住的半张脸,阴沉说道:“呵呵!才两月未见,道友竟不认得我了吗?”

    甑可秀看得清楚之后,不禁勃然大怒,说道:“装神弄鬼!你以为你弄成这副模样,我就会怕了你吗?”

    说完之后,便咬牙切齿驾驭着飞剑向李思缪飞掠而去。

    李思缪谓然一叹,这异国之人确实不可理喻,压根就没什么共同语言嘛。

    见甑可秀御剑攻来,便把飞剑‘昭光’唤了出来,剑气凛冽幻做点点萤火飞向甑可秀。而他本人则一展拳架,狞笑一声,“既然你如此没有眼光,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身形翩若游龙,拳罡大盛,随着数十点飞剑萤火一起向甑可秀攻去。

    古冠宇手持长刀法宝,看着诸人大展拳脚,登时急不可耐,刚要冲杀上前,就听见李思彤向他喊道:“古师兄,你带着那些金丹师弟们打拳去。”

    古冠宇闻言,心领神会。修士大战,不也和军队一样,需要各司其职。每个人在这个时候,都要隐藏起自己的骄傲与个性,相互配合才是正理。

    按捺着想要厮杀一番的冲动,先是让身边的卢英、兴华灿

    等人上前拦下馥离修士。然后转身向着身后飞驰而来的大靖金丹修士喊道:“诸位师弟保持阵型别乱,用起我教你们的拳法,一起跟着我向前冲!”

    这些金丹修士在青风城外数场大战,早已经配合的默契无间。

    听闻古冠宇的叫喊声,不禁齐齐大喝一声,声势惊天之下,速度不减,随着古冠宇向着青瓦镇的南门冲杀过去。

    古冠宇手中长刀荡起片片刀罡,意气风发,在前面为众金丹修士开路。

    路过李思缪和甑可秀厮杀的战场时,撇嘴说道:“思缪,你行不行?要不换我来?”

    李思缪气定神闲,高声喊道:“古兄你责任重大,快带着大伙往前冲吧,我这里不用你惦心。”

    古冠宇点点头,“那你就多加保重。”

    继而脚步不停,振臂一挥,带着数十位金丹修士,向前面已经快要合拢的馥离大军,和宋江河带领的馥离金丹修士杀去。

    甑可秀与李思缪在雾海山初次见面时就交过手,那时二人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术法招式,都在伯仲之间。

    可今日二人短兵相接之下,没过多久,甑可秀就感到现在的李思缪竟不可同日而语。

    飞剑的招式比以往更为精妙不说,其人还施展着一套拳法,与飞剑相互呼应,一上一下向自己连连杀来。

    那拳法精妙多端,攻守转换之间浑若天成,让人无迹可寻,只过片刻就让自己疲于防守,再也不见往日的不分轩轾之状。

    李思缪打的兴高采烈,得意忘形之下,嘴里连连大喊道:“现在这馥离修士弱的要命,大家快点上啊!”

    甑可秀气得银牙暗咬,连连催动飞剑想要扳回劣势。

    可几次兵行险招失败之后,却被李思缪抓住机会,飞剑昭光幻化的萤火如附骨之蛆,狠狠的钉在了甑可秀的肩胛之上。

    刺骨的剧痛让甑可秀顿时警醒过来,不敢再行冒进之举。

    随手扔了一粒丹药入口,飞剑荡起剑气涟漪防守的滴水不漏。在心里已是承认,现在的自己非是李思缪的对手。

    其实不止甑可秀一人,有很多的馥离修士都是发现,现在的大靖修士竟比两月前强上不少。

    虽说不像李思缪这样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也都艺业大涨,术法招式中更见精妙非凡。

    要知道,在两个月之前雾海山上的那场比斗,大靖一方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余人等在经过短时间的鏖战之后,大都处在下风。

    敢于捉对厮杀的两个人,境界基本相仿。差就差在出招的狠辣程度,和术法招式的运用上。

    如今经过数场的搏杀,再加上两个多月的切磋交流,特别是学会了范遥为之所创的拳招,让众大靖修士补齐短板,一时间与馥离修士杀得难解难分。

    李思彤这两个多月来,得范遥倾心指点进步巨大。

    此时也不放出飞剑,只是一

    双肉拳就把白黎卿打得连连后退。

    满脸的轻松惬意,暗自想到,难怪范师兄就爱使用拳脚功夫,这拳拳到肉的感觉真是爽。

    一边打得白黎卿怒吼连连,一边抽眼向前望去,只见镇子南门两侧,黑茫茫的如乌云压顶,却是馥离的大军就要形成合围之势了。

    李思彤不禁勃然变色,古冠宇究竟在干什么?怎么还没带着那些金丹修士冲杀进去?

    再仔细看时,才发现,古冠宇却是被馥离的宋江河和几位战将缠住,那些金丹修士虽奋力厮杀不止,却是始终距离镇子南门有着数里之遥,难以再有寸进。

    李思彤心思急转,有了计较之后,复又一拳把白黎卿震退数步,高声喊道:“范师兄,不要恋战,快下来开路!”

    范遥这时正与离渊在天上厮杀不止。

    在入了移海境的踏潮小境之后,范遥还是初次尽展一身浑厚功力,正与离渊打得酣畅淋漓。

    这二人无论是身为武者还是修士,按着大境界来说,都到了大修士的门槛,正处于神魂与修为开始凝练,术法神通开始去芜存菁,走上大道至简复而衍化至繁的至高境界。

    特别是离渊,这次与范遥交手,招式术法中不见了往日的花团锦簇,只凭着惊云剑荡起的数丈剑芒与范遥的拳罡指风缠斗不休。

    但一招一式的威力却比往常大上数分不止,让连有奇遇的范遥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真正是当得上其天骄的称谓。

    范遥这边却是毫不气馁,只因山之意境和游龙剑意交替而出,拳如千山垂落,指风若金龙游舞,与离渊打得难解难分,再也不见前些日子尽落下风之状。

    正扬眉吐气时,听见李思彤的喊声之后,骤然醒悟过来,此时还没到与离渊一绝高下的时候,眼前还是带着众人冲入小镇才为当务之急。

    心里有了定计之后,当下拳罡大作,拼尽全力把离渊逼得后退数步,其人趁机向地面落去。

    离渊看着范遥离去只是冷笑一声,伸手唤回惊云剑,站在空中向众馥离修士朗声说道:“你等速速与大军配合,开始绞杀大靖修士。”

    说完之后,也不追击范遥,而是身形一闪,径自飞向镇子的南门之外,静候着大军聚集之后,应对范遥等人的破军之举。

    地面上的馥离修士闻言,都是且战且退,缓缓向着即将合拢的馥离大军靠拢过去。

    古冠宇正与宋江河和几个馥离战将厮杀正酣,那宋江河本就是个元婴中期的境界,不是古冠宇的对手。但是在身边几个战将的配合下,靠着人数优势,硬是拦住了古冠宇。

    古冠宇知道自己责任重大,眼看着馥离大军就要在镇门口合拢,不禁大急。

    心思急转之下,就欲使出闪现秘法冒险袭杀一番,只是这秘法用作进攻之举其掌握的还不是太纯熟,正在犹豫之时就听见范遥的喊声传来,“古师弟,你暂且退下。”

    古冠宇挥出几道刀风,身形一闪,来到大靖的金丹修士身边。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战火再燃(2)

    见古冠宇抽身离去,馥离的一名战将大吼一声,背后双翼振起,就要行进击之举,宋江河看得仔细急忙大吼一声:“快回来!”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那魁梧的战将刚要止住身形,就感到身边传来一阵微风。骇然转头,才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身穿玄衣的俊朗男子。

    此时,馥离的众修士纷纷跃起向大军靠拢而去,大靖的修士也都来到范遥身边。

    人影交错时,不禁纷纷看向场中的两人。

    那战将来时已得馥离修士提醒,对这大靖的领头修士自是印象深刻,见状不禁失声说道:“你怎么会过来的?离上人呢?”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身上似有大山压上,顿时七窍流血,两条腿不堪重负尽数折断。临近弥留之际,嘴里还是兀自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厉害……。”

    远处的离渊见此情形,怒声吼道:“蠢货!叫你等如遇到此人不要近身相搏,真是死不足惜。”

    范遥伸手轻轻一晃,那名战将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其倾斜滑去,单手抓住那战将的头颅,继而向前一丢。

    “咔嚓!”一声巨响之后,那号称坚固至极的神铠便一分两段,那战将的身躯被丢出数十丈之外,当场毙命。

    “离上人?真是好大的称谓!也不知你能担得起不?”

    范遥淡然说道,信手一抛,将那战将的头颅扔在了离渊的脚下。

    离渊看也不看脚下的头颅,笑着指着两边即将汇集的大军,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激起他们的怒火与斗志,从而与你不死不休?”

    范遥嗤笑说道:“笑话!我放过他,那些军士就会对我网开一面吗?敢来我大靖国土上作战,就要做好死无全尸的准备。”

    在范遥说完之后,身边便是人影一闪,却是古冠宇重又回来。

    站在范遥身边,古冠宇手抚长刀微笑说道:“范师兄,你的右边就交给我吧。”

    李思缪捂着半边脸出现在范遥的左侧,阴沉说道:“左边,我的。”

    李思彤此时却是毫不计较自家哥哥的古怪姿势,带着众修士走上前几步,嫣然笑道:“范师兄,尽管冲。你的后面就是我们。”

    范遥回头看了一眼,先是李思彤一张如花俏脸,张正山、陶文天、卢英、辛元建……。

    再往后就是应雄、褚良、秦绣衣和孙玲韵等一众金丹修士。

    范遥看着众人爽朗一笑,高声说道:“诸位,随着我杀进去可好?”

    众人齐声大喊道:“愿随师兄左右,护佑我大靖百姓!”

    一番话说的范遥心神激荡,转回头看着离渊及那即将合拢的数万大军,大喝道:“大开杀戒实非我之所愿,你等转世投胎成人,来世千万莫要再兴犯我大靖之举!”

    离渊闻言不禁摇头说道:“刚才我一时不察,让你偷袭得手杀了一名战将。你真以为这数万大军只是摆设?口出狂言,可笑之至。”

    范遥

    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伸出双手来,双指并拢,向着离渊和其身后的修士点去数道指风,那指风浩浩荡荡,隐约间有暗金色的光芒流转全身,如一尾尾金色蟒龙浮现在云雾之中。

    众馥离修士看着这惊天手段,皆是一惊。不由得纷纷看向范遥,只见此人不动如山,虽站在平地之上,但却气势巍峨如天下万山之首。

    离渊哂笑一声,伸出手来向两侧一挥,然后便拿起惊云剑扶摇直上,向着天上范遥的指风飞掠而去。

    随着离渊的手势,馥离大军中,随着听从离渊号令的神将指挥,左右各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突出,马蹄雷动,如狂风骤雨般疾驰而出,向着大靖修士包抄杀来。

    在镇子南门之外,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馥离大军已经开始做交汇融合之状。

    张正山看得仔细,不禁叹息说道:“刚才范兄为何不做突进之举,如今时机已过了。”

    李思彤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旁边的陶文天见状,低声解释道:“刚才若是做突进之举,那咱们身后的金丹修士,极可能被正好汇合的馥离大军拦腰截断,那样恐怕会损失惨重。范兄宅心仁厚,定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张正山细一思量,也是恍然,又是一声叹息,说道:“就是不知这些金丹修士会看出几分,能否领情。”

    李思彤无奈开口说道:“范师兄的为人,他做这些不需要别人怎么看,也不需要别人领他的情。只需无愧于心就好。”

    几人窃窃私语时,馥离的中军在镇子南门外已是汇合到一起,随着左右两路骑兵的突进,亮出箭弩,向着大靖众修士们进行密集攒射,也是给那两路骑兵以作掩护。

    射出手中的箭矢之后,馥离中军便架起几辆弩车,缓缓的向前推进,如黑色蝗虫压境,由北向南。

    看着馥离大军中左右分别袭杀而来的两路骑兵,古冠宇与李思缪对视一眼,同声高呼道:“来些道友跟随我等,先破去他的骑兵!”

    说完便一左一右,各展其能纵身杀去。

    大靖修士大喝连连,“古师兄,我来帮你!”

    “李师兄,等等我们!”

    身影叠叠幢幢,各自跟着二人左右突杀而出。

    馥离一方不等离渊吩咐,见大靖修士左右奔袭而出,便也纷纷展开身法,追着那两路骑兵当面迎向大靖修士。

    张正山左右看了一眼,见馥离的顶尖修士崇文亮随着左路骑兵奔杀而来,便微微一笑,看着李思彤和陶文天等人说道:“我去相助李师弟,诸位,范兄的身后就交给你们了。”

    飞剑惊虹,身影如梭,人在空中朗声吟道:“我张振山的祖辈没输给战火,父辈没输给贫穷,如今我也不能输给这操蛋的年代!”

    范遥看着张正山远去的背影,微微笑道:“想不到我们的张兄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李思彤皱眉说道:“我观他好似心盟死志,其实他不用如此

    的……。”

    话没说完,就听见陶文天低吼说道:“大家小心!”

    只见馥离大军迅猛推进路线之上,因为大靖修士当先突击的缘故,原本要用于攻城拔寨的床弩,一枝枝凌厉破空而去的巨大箭矢,竟是先行出现在战场之上,仿佛出自一位位元婴剑修的倾力一剑,向那左右两路以及还未出击的范遥等人激射而去。

    李思缪驾驭飞剑身形突出数丈,在他的视野中两粒黑点骤然放大,见此情形不禁哈哈笑道:“要说起这御剑之术,你们这些人还真不够看。”

    谈笑之间,李思缪侧身继续向前,伸出双臂,五指如钩,两枝原本几乎同时刺向他双肩的床弩箭矢被他一前一后虚握,粗如枪矛的箭矢带着巨大的惯性,与李思缪五指间的浓郁气机剧烈摩擦,迸射出一阵阵匪夷所思的电光火石。

    李思缪身形被等人长度的两枝箭矢向后拖拽出十数步,双脚在地面上滑出飞扬尘土,终于变虚握为实握,双手五指各自攥紧一枝强弩之末的箭矢,一拧,身形旋转一圈,怒喝一句“还给你们!”

    以不输于先前的速度丢掷出手中两枝“长剑”,破空而去,一口气钉穿前行奔驰的馥离骑兵足有七八人,尸体串成糖葫芦一般。

    李思缪觉得意犹未尽,身形站定,双指并拢狠狠向回一扯,“看我李家御剑术,‘大雁南归’。”

    那两只破军杀敌的巨大箭矢倒飞而出,返回到李思缪的身边,站在他身侧的卢英唤出一柄飞剑,轻描淡写的劈下,将一支势大力沉的巨大箭矢劈成两半,从他肩头两侧不足一尺外向后徒劳飞去,颓然落在身后数十丈的地面上。

    “卢师弟,爽不爽?”

    李思缪将剩下的那支箭矢再次投掷向前,哈哈笑道。

    卢英飞剑不停,震开飞射而来的箭矢,无奈说道:“李师兄,你是不是闲得慌?拉来扯去的有意思吗?”

    李思缪刚欲作答,就见远处崇文亮驾驭着法宝凭空杀来,“卢师弟,你带着大家接着冲。”

    交代完卢英,唤出飞剑刚要上前迎敌,就见张正山斜刺里冲了过来,“李师弟,你带着大家接着冲!”

    一模一样的话语,只是换了个称谓。

    张正山说完之后,身形便消失不见,下一刻,已是出现在崇文亮身边,招招狠辣、以命搏命与之战在一处。

    李思缪看着张正山的背影愣了愣,抿了抿轻薄的嘴唇,继而脸露坚毅之色大喊一声,招呼着身边的大靖修士向馥离骑兵迎了上去。

    一支床弩箭矢向范遥这边飞了过来,没等范遥有所动作,李思彤脚尖一点地面,身姿曼妙的飞起,落下时刚好踩在那支箭矢中间,箭矢尾端猛然下坠触及地面,箭头翘起,继续向南方艰难滑去,直至彻底停下。

    李思彤就这么站在箭矢之上,稍稍偏移视线,只见那身玄衣身前,荡起阵阵拳罡,所过之处,一枝枝气势如虹的箭矢如同以卵击石,瞬间崩碎,化作齑粉。

第二百二十四章战火再燃(3)

    范遥与李思彤相视一笑,转而看着远处古冠宇带着一队修士已与馥离骑兵短兵相接,厮杀到一处。

    只见人仰马翻,战况十分惨烈。

    于是沉声说道:“速战速决,看我为你们开路!”

    然而在床弩劲射之后,馥离中路大军中便响起一阵令人窒息的砰然巨响,一波黑压压的大雨,随即出现在大地之上, 向着范遥等人倾泻而来。

    范遥微微扬起下巴,视线追随着那如黑云压顶,越来越近的磅礴箭雨,朗声说道:“诸位不用理会头顶之事。”

    刚要一展手段,就见离渊在天上大吼一声,“你范遥胆敢视我如无物,真是好大的胆子!”然后便放任惊云剑与范遥早先点出的指风纠缠到一起,其人如天神下凡,双掌交错连连击出,向着地上的范遥挥掌杀来。

    范遥捂额说道:“怎么忘了这茬。”

    说完双足一顿,平地一声空气炸裂响起,人已腾空而起,握起双拳狠狠向离渊砸去。

    “多谢离兄相助。”

    拳掌相交,整片天地似乎忽明忽暗一下,地面上缠斗的诸人竟出现的短暂的失聪,还有不少普通士兵捂着渗出鲜血的耳朵在地上惨嚎翻滚不已。

    在范遥刻意而为之下,拳掌相交的罡气四下溢散,其主要针对的就是天上正蔓延过来的箭雨乌云。

    数万支去势凶猛的馥离箭雨,在这声惊天巨响中停滞不前。

    随着范遥与离渊第二次拳掌相交,在一片片荡起的拳掌罡气涟漪下,那数万支箭矢下一刻便全部化为齑粉,铁粉碎屑飘散落下。

    在毁去箭雨之后,范遥好似不敌离渊一样,身形骤然下坠,状似流星一般,拖着淡金色的尾巴向馥离的中军飞去。

    离渊沉着脸,在后面出掌不止,紧追不舍。

    与此同时,从馥离中路步阵两翼突出的那两支骑军,都遭受到了一场事先绝对无法想象的阻截,荒诞而惨烈。

    李思缪与古冠宇各自带领着二十几人,虽不计个人安危,率先在前面奋力厮杀不止,无奈馥离大军人数众多,其中还有不少馥离的修士和战将掺杂其中,在两相遭遇的一刹那就有不少金丹修士身上挂彩,还有几人形势已是岌岌可危。

    沙场骑军冲锋陷阵与江湖修士过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讲究一气呵成。

    那么沙场骑兵遇上江湖修士,且双方都不愿退,那将是一番何种场景?

    古冠宇冲在最前,他身后就是裙带飞舞杏目圆睁的章倩。

    二人根本不做言语上的交流,直接选择了一前一后。若是古冠宇需要换气时,便大胆后撤,章倩顺势上前补上位置。默契如行云流水。

    面对着千军万马,一切花里胡哨的术法招式都是笑话。

    古冠宇更加体会到范遥拳招的妙用,万般变化存乎一心,窥敌空挡能辟出一刀已是极限,力求一击必杀,哪来的虚招惑敌之举?

    至于用术法神通弄得花团锦簇

    ,在馥离修士的法眼相加之下,那更是作死有道,死的不能再快。

    古冠宇长刀三尺,罡气如虹。一刀劈出,若是竖刀,便是馥离骑军被劈成两半。若是横刀,则是或人或马被拦腰截断。

    章倩罕见的没有唤出法宝,而是握着一双拳头。在雾海山上切磋交流的这些日子里,其人低调异常,除了偶尔向范遥发问解惑,平时也不见她显山露水,是以大家都对她所知甚少。

    当古冠宇一口灵气将尽之时,身体微微后倾,轻踩脚步,倒滑而去,丝毫不显颓势狼狈。

    只见蓄势待发的章倩一步前掠,刚好与需要换上一口新气的古冠宇错身而过。

    章倩一拳砸在一匹馥离战马的头颅之上,砸得那匹高头大马当场下跪,骑卒身体前扑,拼死劈出一刀,章倩抬起双臂向外横抹出去,骑卒和战马两具尸体各自向两侧横飞出去,又砸中左右两侧的馥离骑军。

    当后排一骑朝章倩当头撞来之时,章倩弯腰侧身,以一记范遥所授的‘山崩地裂’,以极其的凶猛姿态撞在马颈之处,撞得那一骑人仰马翻,然后章倩双手扯住马蹄高高扬起的战马,高高举起,旋转一圈,然后迅猛丢掷出去,又砸得四周骑军阵形大乱。

    以上种种把正在趁机调息的古冠宇看得目瞪口呆,人却违心的大吼一声:“章师妹巾帼不让须眉,好样的!”

    周围的大靖金丹修士见状齐齐大喊一声,实为被章倩的神勇激励,一时间士气大振,舍身忘死的向馥离大军杀去。

    章倩左抵右挡,不但让馥离的修士难越雷池一步,更是连杀六十余精骑。当一口气将尽之时,脚尖一点,向后掠去。

    紧接着便是古冠宇挥舞着长刀赶至,尽显高山流水之悠悠意境。

    与章倩堪称天衣无缝的严密配合之下,两位原本素未合作过的大靖修士,决不让正前方的馥离骑军向前突进半步!

    可即便如此,在二人相互交替了几次之后,便在身后的队伍里传来声声惨叫。

    以二人之力,可低得馥离大军的当头冲杀,却也无法顾及周围的大军和修士掩杀而至,众大靖金丹修士个个奋力相搏,但人数处于劣势,这还是学习了范遥的拳法之故,才勉强坚持到现在。

    当四面八方都是冲杀而来的敌人时,大靖的金丹修士不少先是挂彩,再奋战片刻之后,终是有人抵挡不住馥离的攻势,被大军乱刀斩杀当场。

    惨叫声传入范遥的耳朵时,心里微微抽搐一下,随即坦然,两军对垒哪能不死人,但叫死得其所便是。

    身后跟着追杀不已的离渊,范遥脸现坚毅,下一刻身形旋转如龙卷般,一边与离渊换拳不止,一边点出浩荡指风向馥离的中路大军杀去。

    这明显不把离渊放在眼里的举动,登时叫他火冒三丈,切齿之下加速催动一身修为连连向范遥狠命攻去。

    罡气震荡,在范遥分出功力攻向馥离大军的情况下,不由得被离渊数次突破空挡,掌风

    打在身上,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可即便如此,范遥却呈现出自负到不可理喻的地步。暗金色的指风如数丈长的惊天长剑,锋锐无匹。敢于拦在范遥身前的无论是馥离大军还是修士,血雨淋漓,断肢残躯四下散落。

    一时间竟呈现出势如破竹的开山之姿态,愈战愈勇,不断向前冲杀而去。

    他身后的离渊看得目呲欲裂,却不敢下令撤退,功亏一篑之过,他离渊绝不能忍受。

    初入化神境界的修为倾撒而出,掌风凝练如钢,夹带着毁天灭地之威连连向范遥劈去。寄希望与在范遥破开中路大军之前,将其斩杀当场。

    范遥连续向前进击不止,他身后不远处的李思彤和陶文天等人看得心神皆醉,又或心急如焚。种种心情交错纷呈,复杂至极。

    心神皆醉是因为这时的范遥不见往日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竟是勇狠异常,身形所过之处便是哀嚎声声,那些馥离的元婴修士见范遥指风所向,都是吓得肝胆直颤四下躲避,尽显范遥的盖世神威。

    心急如焚则是看到范遥如龙卷转身时,其略显潮红的脸庞和嘴角溢出的鲜血,明显是修为分散的情况下已被离渊所伤。

    想到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让范遥不要顾及身后,现在看他所过之处犹如寸草不生,其身后就是离渊在紧追不舍,倒显得刚才所说之语更是成了笑话一般。

    李思彤心思急转,见范遥脚步不停已是突杀数百丈,距离青瓦镇的南门不过一里左右距离,当下大喊一声,“诸位大靖修士向中间靠拢,咱们跟着范师兄杀进去!”

    古冠宇和李思缪听闻之后,齐齐向范遥这边看来,看得仔细之后不禁怒吼连连,其心情登时也是如同李思彤一样,激昂而又焦急。

    这时就体现出李思缪的狠辣之处,飞剑接连闪烁刺向馥离骑兵,嘴里喊道:“不能过去!古兄,诸位道友!咱们加把劲,就此平推过去。”

    古冠宇闻言哈哈大笑,向着李思彤喊道:“李师妹,别怪我啊!你哥哥不叫我过去的。大家伙,跟我冲!”

    李思彤闻言脸色一黯,深知自家哥哥这么做的目的所在。

    如若行汇合之举,馥离的大军定也会集中一处,范遥的战场周围任谁都是没有插手之力,那时所有的压力都会集中在范遥一个人身上。由此,范遥形式更加危险。

    但不做汇合之举,那大靖的修士,特别是那些金丹修士定会伤亡惨重。舍道友保范遥,无奈却又不得不为之。

    那些金丹修士只是境界低些,人都不傻,见此情形已是心中明了。

    但却无人露出愤懑抱怨之色,随着李思缪和古冠宇的大声呼喊,都是齐齐出声响应,继而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数万大军冲杀而上。

    李思彤眼圈泛红,却一咬银牙,衣袂翻飞向着李思缪那边飞去,人在空中喊道:“陶兄,你去帮古冠宇。”

    陶文天早就跃跃欲试,听见李思彤的吩咐,也不搭话,身形掠起,径直向古冠宇那边飞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战火再燃(4)

    李思彤嘱咐完陶文天便向着自家哥哥那边飞去,可人在空中就听见范遥的声音在其心神中响起,“半盏茶的时间之后,速速向我身后靠拢。”

    李思彤知道这是范遥在神识传音,她也不回话,深怕离渊神识强大而被他截听了去,只是微不可察的轻点螓首,身形不停飞掠而去。

    没有了身后之人,整个中路只剩范遥一人。

    但整个馥离中军仿佛面前有着洪水猛兽一般,一个个都是神情严肃,那些战将纷纷大声呼喝着给自己的手下打气,只是在看向远处孤身一人向着这边冲杀而来的玄衣修士,眼神之中尽是不可思议以及些许的惊恐之色。

    范遥的金色指风,其上带着炙热的火焰,出指如出剑,剑意冲宵、轻松写意。

    那一剑剑‘点’去,就如同市井百姓看热闹一般的指指点点,真正达到了随心所欲的无上境界。

    但每次漫不经心的一‘点’,都会让一名骑卒坠马而亡,尸体浑身上下丝毫不见长剑造成的伤痕。

    离渊跟在范遥身后,脸色难看至极,虽掌法铺天盖地,虽每每有掌风罡气砸在范遥身上,可只见其脸色愈加殷红,又或嘴角流出的丝丝鲜血已快要汇聚成流,但身形却丝毫不慢,呈所向披靡之状向着馥离中军突杀而去。

    “范遥!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别没到镇门口便身死道消,成为一笑柄罢了。”离渊气急开口说道。

    范遥哪有闲暇与他斗嘴。其一身功力如江河奔流,身体里三座星云气象巍峨自转不休,踏山移海决已是运转至最快,挡离渊、破中军,气势如虹!

    馥离修士孔昭文,从大战伊始便与这看似最稳固的中军混在一起。如今看着范遥以万夫莫敌之勇徐徐杀来,不由得惊恐万分。看了一眼场中形式,恍然开口大喊道:“离师兄,你跟在他后面干嘛?你去他前面啊。”

    离渊听闻此言得他提醒,也是知道自己竟是一时糊涂,当下便飞身而起打算去正面拦下范遥的突进之举。

    人在空中看向孔昭文,眼神冰冷并怒哼一声。

    范遥感到身后压力消失,也知道离渊正飞掠向前,却不阻拦,只是趁机换气,看着远处的孔昭文想起殒命的吴青和翟强两位道友,一时间眼里杀气四溢。

    孔昭文被这二人看的恐慌万分,面上不显心里咒骂连连,人却闪到大军之中将自己隐藏起来。虽知道这样做对那二人是毫无用处,但只求个一时心安罢了。

    看着不足半里路之遥的青瓦镇南门,范遥趁着离渊变换身位的功夫,土之星云熠熠生辉,脚下浑厚的五行土之力加速涌入身躯,游走周身,将一身暗伤恢复个七七八八。

    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之后,张嘴便发出一声长啸。

    李思彤正与白黎卿又战在一处,听见范遥嘹亮的啸声,当即运功大喊道:“诸位道友,速速向范师兄身后靠拢,咱们一起杀进去。”

    李思缪在前面杀得兴起,正欲出口反驳,李思彤凤目眯起,厉声说

    道:“别磨磨唧唧的,这是我和范师兄商量好的。若是贻误战机,那绝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见妹妹发火,李思缪只能作罢,高声呼喝着张正山等人且战且退,向范遥那边汇合过去。

    来到范遥身边,正好与古冠宇和章倩等人撞个正着。

    看着古冠宇和章倩面色难看,不禁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这边有几个金丹修士,他们、他们过不来了。”古冠宇黯然说道。

    李思缪摇头说道:“都一样,打仗哪能不死人?大家还是马上振作起来,先冲进镇子里再说。”

    范遥看着众大靖修士都是汇集在自己的身后,见两边队伍明显是少上几人,也是心里阵阵抽搐。

    继而回头看着正唤回惊云剑的离渊,和也做汇合之举的馥离大军,脸色已是恢复淡然,说道:“前面交给我,大家一鼓作气不要恋战。尽量、尽量不要再死人了。”

    下一刻,范遥玄衣飘飘,身形骤然出现在馥离大军的上空,左手双指并拢,剑意指风犹若游龙飞舞,如在空中恣意泼豪洒墨,书写出一个个带着惊天杀意的大字向着离渊隔空杀去。

    脚下一顿,一脚踩在一支刚刚被床弩射出的巨大箭矢上。

    重达数百斤的巨大箭矢先是刹那间凝滞不动,然后以更快速度砸回地面,不但砸烂了那架床弩,那支如同檑木滚动的箭矢一路滑滚儿去,数十位拽手被当场碾压得血肉模糊。

    范遥身形落地,见离渊手握惊云剑堪堪破去自己的游龙剑意,只是微微一笑,便又出‘剑’。

    这一剑飞去,去势太快,剑气太长,剑意太多,以至于范遥手指与青瓦镇的南门之间,拉伸出一条纤细而璀璨的惊人白虹!

    仿佛世间有一剑,剑身长数百丈。

    这种完全放弃防守,只求一击必杀的打法把离渊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心里明白,在两人境界相仿之下,范遥的奇招妙法更是无穷,且杀力惊人。

    有心想要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将范遥拦截在此,可自己带着数万大军,占尽优势,如此做法又是心有不甘。

    心思急转之下,范遥的剑意已然临体,不由得手握惊云剑护住周身要害,铿锵声声之后,不禁向后滑出数步。

    一步退,步步退。

    范遥剑势已成,来不及擦去嘴角继续渗出的鲜血,在离渊舍不得千金之躯的情况下,以万夫莫敌之勇,信步向前杀去。

    馥离的中军又分三路,每一路间隔二十步,见此情形,居中的战将急忙令旗急舞。

    两侧的方阵里的士兵放下手里箭弩,继而长枪烈烈,向着那一人围杀而去。

    缓缓前行的范遥此时显得相对安静许多,金色带着火焰的指风,游曳不定,倏忽间璀璨现身,刹那间一隐而没,宛如雷霆大作的云雾之中,有蛟龙偶露狰狞,张须怒视。

    这简直是把游龙剑意发挥到极致。这让其身后,偶

    尔瞥视一眼战况的李思彤看得目眩神迷。当下有学有样,飞剑一样的幻化出游龙飞舞之状,与两侧袭击而来的馥离修士和馥离边军战斗不止。

    范遥稳步向前,不急不躁,心意所致,便是那抹金色剑意长虹绽放之处。

    在他身后的大靖修士,抵挡着两边馥离骑兵和修士的袭杀。走着走着,便觉得脚下泥泞不堪。

    心里大感奇怪,抽眼向脚下望去,却见黑紫色的淤泥粘在脚上,当下恍然,这应该是范遥所杀敌军人数太多,热血流淌到地面,竟把初冬时分快要上冻的泥土搅拌成泥。

    心里先是骇然,继而精神大振,拼尽一身的修为向阻击而来的馥离大军狠命杀去。

    眼见着范遥带领着众大靖修士距离镇子南门越来越近,眼看着馥离中军死伤无数,馥离中军站在大纛下正施放号令的战将谓然一叹,然后便是挥手招呼过来一位正在边路督战的战将。

    待到那战将展翅飞来,将手中的令旗抛了过去,随手在身后抽出一把长矛握在手中。

    那战将接过令旗,大惊说道:“将军,你这是为何?”

    手握长矛的战将高声喝道:“我死以后,将有张将军代我统领大军,配合离上人绞杀大靖修士。”

    在他身边的一众将官轰然领命,继而抬头,面带不舍还有些许愤懑之色看着那手握长矛的将军。

    “离上人等没了心气,我去助他一臂之力。”细不可闻的一句话,飘入那手拿令旗的战将耳中。

    不待他出言劝阻,那手握长矛的战将双翼张合,快逾闪电,向着大靖修士的当头一人纵身杀去。

    本就是不到百丈的距离,在长矛声势堪至最盛之时,便已是来到范遥身前。

    范遥刚与离渊换了一记指风剑意,看着长矛临体,随意一拳挥出,在犹若闷雷的声响中,那战将虽尽力挥动双翼,但还是踉跄着后退十余步。

    指风与长矛的撞击之下,荡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气机涟漪,如竖起的镜面,巨大冲激之下,那名战将身后附近的大纛不仅猎猎作响,连坚韧至极的旗杆都向后弯曲出一个惊人弧度。

    “拓跋将军,此人不是你能力敌,还不快快退下!”离渊高声喊道。

    那战将站定之后,没去理会离渊,而是看向四周的馥离将士,沉声说道:“岂曰无兄、与子伯仲,岂曰无弟、与子携手!”

    说完之后,便用肌肉崩裂、流血不止的双手握住长矛,矛尖指向范遥,面露坚毅之色,虎吼一声,继续前冲,惨烈至极。

    “我若不是至亲长者死在馥离大军手中,说不定我还会饶你一命。甚至倘若不是在沙场之上,我也有可能与你把酒言欢。但是,可惜了。”

    范遥叹息说道,看着那拿着长矛勇猛杀来的那人,渐渐地,与数年前破庙中的王壮重合在一起。

    下一刻,金色指风凛冽呼啸中,长矛碎裂,那名将军的身躯缓缓向后倒下,“嘭!”的一声过后,再了无生息。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战火再燃(5)

    “拓跋将军!”

    馥离军中哀嚎阵阵,离渊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大吼道:“本就是诱敌围杀之策,你这么做显得你很壮烈是吗?”

    范遥眼露不屑,也不说话,趁着馥离军中不稳,连连向前错步杀去。

    大纛之下,那拿着令旗的将军虎目含泪,沉声说道:“擂鼓!让我等为拓跋将军送行。”

    在战鼓声大作之时,那将军挥舞令旗如龙蛇急舞。

    馥离众将士看得真切,齐齐大吼一声,收起悲戚之情,成行成列有条不紊,前仆后继着向大靖修士舍命杀来。

    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阵阵,馥离大军黑茫茫一片,向着中间那数十名大靖修士涌来。

    离渊就那样漂浮在空中沉默良久,看着地面上馥离大军与大靖修士互相舍身忘死的绞杀着。旌旗猎猎,战鼓雷鸣,满地的鲜血,渐渐染红了整个大地。

    渐渐的,离渊那张呆滞似没有生气的脸逐渐恢复了一丝神采,眼神熠熠生辉看向范遥,笑着说道:“我不如你之处甚多,以后还请范兄多加指教。”

    范遥闻言看向离渊,眼神凝重,人却加速向镇子南门奋力杀去。

    离渊握着惊云剑,朗声说道:“诸位道友,请尽力配合我馥离大军绞杀这些大靖修士,不可有误。”

    说完之后,便将惊云剑举起,遥相指着范遥,剑气无匹,脸上带着决绝之色,以身躯夹带着惊天剑气自天上掠来。

    范遥叹息一声,只因此时离渊心境又有提升,实在是意料之外。对现在的大靖修士而言,是祸非福。

    看着不到百丈的镇子南门,不禁想到了在无漏山天天以命搏命为了活命之举,洒然一笑,说道:“诸位师弟、师妹,还剩下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

    说完,身形冲天而起,向着离渊劈来的剑芒点出剑意指风,身形错落中在半空中与离渊战至一处。

    “李师妹,咱二人可否效仿范师兄一番?”看着范遥在空中与离渊交手之后,章倩浅笑着对李思彤说道。

    李思彤闻言知意,身穿月色长裙的仟仟身形已是突进数步,飞剑茫茫闪烁,带起刺眼白芒从数名馥离步兵身躯穿过,一心二用,拳罡如狂草落书砸向那些掺杂而来的馥离修士。

    章倩微微一笑,当即裙摆飞扬凌空杀向正前方的馥离中军。丝毫不介意成为大军纵深后方弩兵的靶子。

    每当那些弩兵见令旗挥舞,便会同时攒弓怒射。在茫茫箭雨中,只见章倩一袭蓝色衣裙飘飘,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轻巧飞旋,煞是好看。

    每次身形旋舞而动时,或用拳罡击飞数支箭矢,或用衣袖裹挟住六七支箭矢,随着身躯的旋转,立即还以颜色,箭矢激射而返。

    面对着人头攒动的大军,也不用刻意在乎准头,在那比来时更为迅疾的箭矢下,已有不下数百的馥离弩手被开膛破肚,或是贯穿头颅。

    至于被殃及鱼池的馥离步卒更是多达数百人。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章倩,此时在对上馥离大军之后便是大放异彩。身形起落中杀戮果断,手段之狠辣让一些馥离修士看着也不禁觉得胆寒。

    李思彤七窍玲珑,见章倩的对敌方式大受启发。也不再仿效范遥做那硬碰硬之举,而是跃入馥离大军之中,利用飘忽不定的身法,再加上馥离将士不得已的投鼠忌器,杀的不亦说乎。

    李思彤身为女子,修为气机不已浑厚见长,却是尤为绵长。

    每次落脚处,要么是拔高身形,接连踩在数枝箭上,辗转腾挪,如履平地,要么就是稍稍下坠,蜻蜓点水落在馥离步卒的头顶,那一脚踩下,如顽劣稚童赌气踩烂橘子,轻而易举便踩烂馥离步卒的头颅。

    一个馥离方阵中的步卒,见那月色长裙的女子飞来, 只能闭着眼睛胡乱劈出一刀,在他心里压根就没奢望能砍中那身如鬼魅的女子。

    下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无论他如何用尽一身的力气,那一刀却怎样也劈不下去了。

    这名卒子的四周,那些馥离将士如见洪水猛兽,哗啦啦迅猛闪开,只留下这一位略显茫然的可怜人。

    他睁开眼之后,惊骇的发现自己战刀的刀尖之上,站着那名月色长袍的女子,女子的绣花鞋就踩在刀尖之上,纹丝不动,低头俯瞰着他。

    李思彤脚下轻轻一点,那柄战刀刀柄瞬间捅入主人的胸口,透体而出,她则借势后仰,堪堪躲过数枝向她面目射来的箭矢。

    原本头朝地面的李思彤在坠地之前,挥动双袖,双脚飘落在地面,尚未踩踏出些许尘土,便一冲向前,抬手从袖管中露出一截白皙如藕的手臂,一掌按在一名馥离甲士的额头,后者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十数步,身后三名步卒被巨大的冲劲撞得胸口粉碎,同样倒毙当场。

    在二女的拼力厮杀之下,大靖修士的步伐又向着镇子南门靠近了数十丈。

    就在这二人气机将尽之时,只见馥离大军的方阵之中腾起数道身影,这些人或法宝纵横,或赤手空拳,但无不迅猛至极意图将这二女抹杀在此。

    可二女早有防范,将残余灵气运转周身,身形飘忽交错在一起,背靠着背吐气开声,各向前用出一招范遥所创的‘气吞山河’,以攻为守,与迎面而来的馥离修士换上一招。

    拳势滔天,罡气大作,那数名馥离修士除了一两名元婴修士还好一些,其余想要捡便宜的金丹修士都是变作滚地葫芦,又是砸伤了几十个馥离兵卒。

    “哥哥!”

    “古师兄!”

    二女齐声大喝。

    “来了,来了。”

    “还以为你俩要杀透敌军呢。”

    古冠宇和李思缪早就有所准备,见二女身形聚拢时便就飞身上前,打算做接应之举。

    四道身影交叠错落,馥离的兵卒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位妙龄天仙般的女子便变成了两位俊朗青年。

    古冠宇长刀斩落,劈开一位止不住

    身形的馥离伍长,大笑说道:“李师弟,咱二人可千万不要让两位师妹比下去,那样的话,丢人可丢大发了。”

    李思缪飞剑缠住一名近身的馥离修士,摆开拳架,看着不到百丈的镇子大门说道:“这不到百丈的路,就交给咱哥俩吧。”说完,就与古冠宇相互策应着,举步向前杀去。

    在大靖修士与馥离大军交战的上空,范遥与离渊搏杀正酣。

    这二人与以往的厮杀又有所不同,只见离渊手握惊云剑,荡起的惊天剑光犹如一条从天而降的雪白瀑布。

    直接干脆,术法神通隐而不发,讲究的是一个凝练至及。看着没有先前的乱花迷眼,但想要知道此招的威力如何,那只有身临其境的去感受一番了。

    此时的离渊不见了最初的优柔寡断,踏破心障之后,与范遥激战之时果决异常,以伤换伤都是在所不惜。

    范遥身为武者且通晓意境之妙,在他的招式中早就如此。此时见离渊也是步入此道,虽还是不懂意境之妙,但已走上招式化繁为简的路数,心里微感讶异之余,想想也是坦然,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他天骄的资质而已。

    二人剑来拳往,只在一瞬间往往就是数招过去。有的招式在将用未用之时,见气机外散漏了端倪,便弃之不用,如此算来,瞬间数十招都是有的。

    在空中厮杀却是对范遥十分不利。没有五行土之力的涌入,让范遥身上的伤势复而再发。但这一切他只能咬牙硬扛下来,只因他做不到像离渊那样无所顾忌。

    他二人的修为明显高出众修士一大截,如若他俩肆无忌惮的全力交手,那外泄的罡气剑气就能不分敌我绞杀一大片双方修士及大军。

    于是脸色愈加酡红,而手上不慢,游龙剑意催发到极致,凭着高深的意境化出雷光萦绕的电龙,倾力拦住离渊的惊云剑。

    交战良久之后,二人也都是神识外放,一边探敌一边观察着下面的状况。

    见大靖修士已是距离南门越来越近,范遥不禁满脸的欣慰之色,离渊却是嘲笑说道:“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困兽犹斗之举可笑之至。”

    然而心思一转,离渊却是沉声施放号令说道:“馥离修士在前,大军在后,拼死拦下大靖修士。争取一战而竟其功!”

    那些隐藏在馥离大军中的修士,闻言之后神色各异,有的毫不迟疑修为遍布全身冲杀而上,有的却面露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跟在冲身在前的修士身后掩杀而至。

    可就是这样,也让大靖修士压力倍增,又前行了数十丈之后,望着近在咫尺的镇子大门再无寸进。

    镇子内,刘淼站在围墙上看着大靖修士前仆后继的向此冲来,早已热泪盈眶,嘴里呢喃说道:“先生,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大靖的修士,这就是我大靖的风骨!”

    说完,又是一掌狠狠拍在墙头上,嘶声说道:“真可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值此壮怀激烈,我却无能为力,真是让人羞煞不已。”

第二百二十七章我辈多英豪(1)

    馥离修士与大靖修士在前激战不止,馥离的大军后退数步,撤刀抽枪,看准空挡连连向大靖修士刺去。

    众修士从飞身下了雾海山,再到此地厮杀,转眼已是过去近半个时辰。元婴修士还好一些,但是那些金丹修士,气机连续运转之下,心头的那一口灵气越来越少,有不少人已呈油尽灯枯之状。

    咬牙扛过去馥离修士的一轮攻击,没等换上一口气,馥离大军的长枪又是纷乱而至。连续几次之后,有不少的金丹修士不是身受重伤,就是身死道消。一时间,大靖修士的形势已是危急万分。

    李思缪和古冠宇虽拼尽全力,但是馥离一方在崇文亮和甑可秀的带领下,再加之大军配合,死战不退,竟牢牢拖住了大靖修士前进的步伐。

    离渊在天上看得真切,不禁得意洋洋,但手上的招式愈加狠辣,断不给范遥前去增援的机会。

    范遥虽焦急万分,连连施展出两败俱伤的打法,但离渊却狡猾的很,身形游走不定,就是不给范遥机会。

    但只要范遥想要离去,其手握的惊云剑就向范遥连施杀招,观其目的很是明确,就是要拖住范遥,不让他前去搅乱战局。

    两次三番之后,范遥无可奈何之下,一狠心,不去管地上的战局如何,而是一腔怒火尽向离渊发泄而出,猱身而上,拳罡指风齐齐向离渊招呼过去。

    天上的二人正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几乎不分先后,神识都是有示警之意传来,不由得一起看向远方尘土飞扬之处。

    只见数里之外,一队骑兵大概有几千人的样子,旌旗招展,铠甲明亮,迅疾如风,正快马加鞭的向这边赶来。

    范遥与离渊都是各有猜测,当即互换一招,各退数丈,然后便站在空中看向由远及近的那队骑兵。

    数里距离在骑兵全力加速之下,只过片刻便飕然而至,没等范遥和离渊有所举动,那队骑兵中徒然飞起一身穿神铠之人,遥相看着这里大喊道:“范兄弟,真的是你吗?”

    范遥看着那飞在空中的神将,只觉得其声音熟悉得很,不禁迟疑说道:“不错,我就是范遥,请问你是?”

    那神将闻言哈哈大笑,伸手掀开面甲,露出一张虬髯怒目的方正脸庞,范遥看清之后不禁又惊又喜,高声问道:“刘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那神将正是苦厚山上的斧头帮帮主刘海茂,其也正是大靖青风城的义武将军。

    在数年前青风城被破之后,受范遥父母的嘱托,保护着青风城的百姓前往古通镇。并为此在苦厚山上成立了黑风寨,劫富济贫为的是落难百姓的衣食无忧。

    在数年之后,又与范遥不打不相识,得知范遥乃是恩公之子时感慨万千,并一起创建了斧头帮。

    范遥在与其分别时,刘海茂曾言,如若馥离再敢兴兵来犯,他必会回到青风城与之一战,好为范遥的父母报仇。

    如今刘海茂出现在这里,无疑是他言出

    必行,由此才能在此与范遥重新聚首。

    刘海茂放眼看去,看着前方大靖修士正与馥离大军交战,而且情况不容乐观,皱了皱浓眉,挥手说道:“范兄弟,闲话少叙。你们可是要冲进镇子中去?”

    范遥神识锁定离渊,防止其暗中施手,开口说道:“正是如此。这些馥离军队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想要对这镇里的百姓不利从而要挟我等。”

    刘海茂覆上面甲,闷声说道:“范兄弟,我来助你等一臂之力,有些话进了镇子咱哥俩再聊。”

    范遥大喜,对着刘海茂抱拳一礼。

    刘海茂摆了摆手,声音虽闷声闷气却也能听出几分开心之意,“你是我斧头帮三当家的,帮你正是理所应当。”说完,也是放声爽朗一笑。

    二人说上几句话的功夫,那队骑兵已是赶到刘海茂身边,其中的几人范遥更是熟悉,没等他先开口说话,那几人齐声喊道:“三当家的,我们帮你来了。”

    这几人正是先和范遥打交道的李金刚、王凤年、瘦猴和排骨等人。

    只见这几人都穿上了大靖的制式铠甲,胯下骑着披甲战马倒也显得英武不凡。

    看着故人容貌风尘仆仆,千里驰援之情,让范遥百感交集,心里暖融融的,张口却是说道:“大家伙一起给我上,砍他妈了巴子的。”

    喊完之后,天上地下几人对视一眼皆是纵声大笑。

    顷刻,刘海茂做出手势,李金刚肃容挥舞令旗,只见那几千人的骑兵队伍也不做调整歇息之举,而是骤然加速,亮出长矛横在马首之上,势若奔雷般向着战场上冲去。

    刘海茂等人只来得及向范遥挥了挥手,便随着大军一起向前冲杀而去。

    范遥见状急忙向众大靖修士高声喊道:“诸位道友,大靖边军前来支援我等来了,你们速速与之配合,齐心协力杀进镇子里去。”

    说完之后便一展拳架,看着离渊杀气腾腾的说道:“离兄,再让咱俩战个痛快吧!”

    离渊不慌不忙,就那样看着刘海茂等人带着众骑兵冲了过去,也没出手阻拦,见范遥重又杀来,手握惊云剑随便摆个姿势,悠闲说道:“范遥,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青瓦镇就是你等葬身之地,真是弄不明你们,急着跑过来送死为的是哪般?”

    范遥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以你对天道无情的理解,自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离渊哂笑一声,惊云剑拦住范遥激射过来的剑意,说道:“滚滚红尘壁上客,不问世间苦与悲。你我皆为天道所钟之人,不出意外,都将是寿元无尽。为些凡夫俗子蝼蚁之人操心劳力,范遥,我不知该说你是假仁假义,还是愚不可及?”

    范遥足下一点,踩出一片空气涟漪,身形与离渊交错而过换了一招,嗤笑说道:“天道无情,常与善人,这句你可懂?”

    离渊闻言思忖片刻,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天道无情,大道无心。想要

    常与善人,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资格!”

    范遥闻言便不再言语。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这人还是个异国来犯之人,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一切就看谁的拳头硬,打赢的那个人才有资格发出自己的声音。

    当下拳罡指风剑意纵横,与离渊互不相让缠斗在一起。

    地面上,众大靖修士听范遥所言都是精神大振,看着身后冲来的大靖骑兵纷纷闪开行进的路线。

    李思彤抓紧向着伤口涂抹了一些药膏,便高声喊道:“诸位道友,由咱们缠住那些馥离修士,为我大靖骑军开路!”

    众大靖修士眼见生路在望,无不振作起来,虽身体已是疲惫不堪,但都奋起余勇,拼着最后的力气向馥离的修士杀了过去。

    刘海茂见前方的大靖修士已是闪开前路,看着那犹如黑潮汇聚,拦在镇子大门处的馥离大军双目泛起嗜血之色。

    背后双翼横展张合,荡起飞沙走石,做了一个突进的手势,留下李金刚在那满脸的不甘之色,挥舞令旗指挥着骑兵大队,自己却向着馥离大军率先冲了过去。

    站在大纛下面,指挥着馥离大军的张姓战将见状冷哼一声,厉声说道:“不知死活,区区数千骑兵就想做破军之举,大靖什么时候这么狂妄了。众将士看好了,待我取下他的首级,以壮我大军士气。”

    馥离大军闻言,纷纷挥舞手中兵器,高声大喊:“必胜!必胜!”为自家的将军呐喊助威。

    张姓战将把令旗顺手插在大纛之下,在馥离将士的助威声中,凌空向着刘海茂迎去。

    心里暗自想到,拓跋将军以死明志,不惜对上离上人所说的大靖修士中最强一人,为的是激起众人的斗志。他虽求死得死,但我馥离战将也不是纸糊的,现在我就拿下这大靖的战将,壮我军威。

    但见天上两道人影讯若流星,地上两片钢铁洪流,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撞击在一起。

    人仰马翻,血红色还有一股血腥气味弥漫在青瓦镇的南门之外。长时间的修士大战,虽然只是一群元婴和金丹修士,但也让天地灵气紊乱,继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端的是骇人至极。

    天上的两名战将,羽翼扇动,都没拿出武器,拳脚相加中带着武者特有的武魂加持,与每一击中都是毫光闪烁,把身体内的一口纯粹丹田之气运用到极致。

    神铠与神铠相交之时,在震耳的轰鸣声中都会带起火星一片,看着其打斗的声势,竟比那些普通元婴修士相搏看起来还要更加惊人。

    馥离那位张姓将军与刘海茂“呯呯梆梆!”的过了数招,只见对方招式精妙,拳拳不离自己要害,出拳之际总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感。

    自己要不是身穿神铠,恐怕早就身受重伤甚至已经殒命当场。饶是如此,也被也被震的眼冒金星,脑袋浑浑噩噩的。

    大惊失色之下,看准空挡后撤几步,大声问道:“对面那人,你究竟是谁?”

第二百二十八章我辈多英豪(2)

    听对面的馥离战将开口问来,刘海茂低沉一笑,笑声中充满着说不尽的不甘苍凉之意。

    笑过之后才开口说道:“五年前,你馥离背信弃义,突然派大军攻打我大靖青风城,我青风城守军在毫无防备之下,死伤惨重。更是至我大靖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哀鸿遍野。”

    说到这里,刘海茂掀开面甲,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我乃是大靖义武将军刘海茂,青风城苟活之人,为的就是有一天报此不共戴天之仇!真是苍天有眼,贼子不甘,复又来犯。既然如此,你也就别回去了。”

    刘海茂说完,便覆上面甲,闷不做声,身若闪电,向着那馥离战将杀去。

    张姓战将深知自己不是这位大靖义武将军的对手,振起双翼向后飞去,嘴上却是死要面子的说道:“原来是条漏网之鱼,也敢在这胡吹大气。诸战将听令,与我一起诛杀此獠,以告慰当年战死的弟兄们。”

    明明是打不过想要群殴,却说得冠冕堂皇,登时让几名大靖修士按捺不住火爆脾气,飞身向着刘海茂飞去,“刘将军莫急,我等前来相助与你。”

    说完便是与那几位前来增援的战将混战在一处。

    天上地上大战不止,而大靖众人在得数千大靖骑兵的支援之下,势如破竹,已是渐渐来到了镇子南门之外。

    不待众人呼喝,只见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当先走出一个仪表堂堂军官来。

    李义阳带着一队兵卒,刀枪霍霍,从里面迎了出来,高声大喊道:“诸位快快进去,我们来做掩护!”

    随着他话音一落,围墙上站起百十名小兵,手里拿着弓箭对准了馥离大军。

    这些人看着零零散散,跟镇子外的数万大军比起来看着尤为可笑,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肃穆之情,捎带着自有一股铁血之意,让人不敢小窥。

    古冠宇和李思缪冲在最前面,见大门打开却是身形后退,让出位置,嘴里喊道:“大家都快进镇子,不要恋战,以免乱了阵型。”

    然后便向着追杀而来的馥离修士迎去,死战不退,顺便为大靖的骑兵和修士让开道路。

    天空中,范遥与离渊见大靖的修士和骑兵开始入镇,一个松了一口气,另一个却也不见沮丧。

    二人力拼一招,各自趁机后撤几步,对视一眼。

    “恭喜范兄,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离某佩服。”离渊微笑说道。

    范遥心里明白,这冲进镇子里只是此番恶战的开始。离渊这个摆在明面上的阳谋之策,就算你看得明白也不得不上当。

    当下面色淡然,说道:“如你所愿,我们来了。只是我想多问一嘴,你离渊只是对他国百姓视如草寇,还是天下皆是?”

    离渊无奈摇头说道:“大道前行,只有站着的人才有资格往前走,其余的皆是脚下的砂砾和蝼蚁罢了。”

    范遥洒然一笑,便不再多言,站在那里看着下面的大靖众人纷纷入了镇子,才开口说道:“先休

    息一会儿?”

    离渊双手负后,惊云剑亦隐入身体的窍穴之中,说道:“奉我师父法谕,这镇子里的百姓有十个时辰的撤离时间,过时生死自负。当然,这是文天楼提出的条件,要不以我的意思,这一镇子的凡夫俗子都是应该给你们陪葬的。”

    说完之后,便抬腿向地面踏步而去。

    “众馥离修士和将士听令,大军稍作修整,然后便将这镇子给我围起来,但凡有大靖修士想要离去,格杀勿论。”

    离渊一边走着一边施放号令,显得是悠闲从容的很。

    范遥看见地面上,古冠宇和李思缪走进了镇子,并还向自己挥了挥手。便微笑点头,纵身向着镇子里飞去,不急不缓,与离渊一样的从容不迫,潇洒的很。

    进了镇子里,看见刘淼和众修士围了上来,范遥缓缓摇了摇头,迈步就向总兵府走去。

    装作若无其事走了几步,神识中不见异常之后,终于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继而脸色煞白。

    众人跟在范遥身后,见此情形都是大吃一惊,但看见范遥双手下压,心里也都明白,上前几步将范遥环在中央,关切的看向范遥但都默不作声。

    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觉得肺腑之中好受了不少。

    看着众人担忧的目光,范遥擦去嘴角的血迹,微笑说道:“内俯震伤,还有一些经脉裂开,但没有大碍。你等无需担心。”

    古冠宇吃惊说道:“这还没有大碍?范师兄,内俯好说,经脉断裂可马虎不得啊。”

    范遥沉吟片刻,还是隐瞒说道:“真没什么的。我有司马翊前辈的独门功法,只需静坐调息几个时辰就能恢复如初。”

    李思彤听着范遥信口胡诌,不禁凤目微睁瞪了他一眼,可没等她开口说话,就看见范遥不着痕迹的对着她轻微颔首。

    踟蹰一下,也顾不得避嫌,上前搀住范遥的胳膊,笑着说道:“范师兄抵挡住离渊,还在数万大军中为我等开路数里,当的上是神威盖世。师兄,咱们这就去总兵府吧,商量一下这几天怎么办。”

    见李思彤不顾男女之嫌搀扶着自己,范遥知道是她担忧自己的伤势,情急之下乱了方寸。心里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感动。

    当下也不推让,做那故作正人君子之举。脸色淡然自若,自然而然的任由李思彤搀着,向着总兵府缓缓行去。而神识却在四周游弋,以防离渊神识巡探这里露了端倪。

    总兵府距离镇子南门不远,没过多久,众人就聚集在总兵府的院子里,众人向着范遥纷纷打过招呼之后,便席地而坐,开始打坐调息或开始处理自身的伤势。

    范遥站在院子中,没有着急疗伤。看着院里的修士,稀稀落落的大概四十余人,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已然不见。

    想来李思缪和古冠宇等人不与自己说话,唯恐是怕自己提及此点吧。

    默然良久之后,收起悲戚之情。先是与刘海茂抱拳见礼,笑着说道:“刘大哥,这次幸亏你们了,要不

    然我等危矣。”

    刘海茂掀开面甲,摇头说道:“范兄弟,此事没那么简单,我先出去安排好防守事宜,等我回来再聊。范兄弟你还是快快疗伤吧。”

    说完,也不拖泥带水,大步走出总兵府,出去找王凤年和李金刚等人去了,身上满是军人的硬朗作风。

    范遥微笑看着刘海茂走远,便把目光看向了刘淼和李义阳二人。

    刘淼心神激荡,上前两步拍了拍范遥的肩膀,说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馥离修士和大军其实就是以这镇子的百姓性命要挟你等,好让你等不再有着雾海山的天然优势,只能在此背水一战。”

    说到这,不禁感叹一声,才接着说道:“你也就罢了,随着先生学习那么久,耳濡目染之下当有侠义心肠。但我真的没想到,这些修士竟都会随你而来,这实在是出人意料啊。”

    范遥不满的“哼”了一声,说道:“刘兄,按着你的意思就是我这么做是理所应当,他们才是意外之喜,是吧?”

    刘淼瞪着眼睛说道:“你若不来,那就是我瞎了眼睛。啊不,是先生瞎了眼睛。”

    范遥轻轻摇头,想了想,还是开口在刘淼耳边说道:“刘兄,这镇子里不少人对我有恩,所以我才会过来。如果要是换做另外一个我根本就没有交集的镇子,我不会带着这些修士过来的。

    只因这些修士只要不死,此战过后,他们将来定会是我大靖的栋梁之才,孰轻孰重,我想你比我明白。这话虽然难听,但我绝不是一个迂腐的任侠之辈,还请刘兄见谅。”

    刘淼听完之后沉默不语,久久之后长叹一声,说道:“范遥,我和李总兵去镇子里转转,现在有很多百姓不肯离去,我俩过去劝劝。你还是抓紧时间疗伤吧。”

    说完,就和李义阳一起向府外走去,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着范遥笑道:“范遥,我这几天也不会走,就留下来陪着你们了,我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你也不用劝我。”

    范遥闻言一愕,刚要开口,却见刘淼带着李义阳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无奈的晃了晃脑袋,就不再耽搁时间,盘膝而坐,开始运起踏山移海决疗伤。

    范遥一身伤势都是硬抗离渊掌风所致,最开始还是在地面上缠斗,那时有五行土之力修复自身,范遥还能抗得过去。

    可到了后来,二人都是放开手脚,范遥怕罡气四溢伤了大靖修士,不得已,才与离渊飞到天上相斗。这样一来,没有了五行土之力的修复能力,范遥的伤势最终是越来越重。

    临至末了,范遥面对离渊还故作从容,唯恐他看出底细,从而不利于自己。

    五行土之力源源不断的从地面涌来,游走周身,缓慢的修复范遥一身的伤势。对此范遥已是轻车熟路,五行土之力本为五行之基石,虽不比五行木之力修复的快,但也是难得的一种恢复能力。

    范遥此番入定疗伤,足足过去数个时辰,直到晚上繁星点点挂在天上,才缓缓吐出一口浑浊之气,继而睁开了眼睛。

第二百二十九章 难得的宁静

    范遥感觉身体里的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李思彤一张挂满担忧的俏脸,在她周围就是李思缪和古冠宇,还有刘海茂等人。

    范遥站起身来,向院子中看去,见还有不少修士还在打坐疗伤,眼神示意一下之后,便当先走进总兵府中。

    来到府中众人在椅子中纷纷落座。不由得想起两个多月前,大家就是在这里相互认识,李思缪等元婴修士互望一眼,不胜唏嘘。

    范遥走到李金刚等人身边,笑嘻嘻的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问道:“李大哥,练功偷懒没?到没到了搬山五境啊?”

    李金刚捂着肩膀装模作样的呲牙咧嘴一番,说道:“帮主,你轻点。有大当家的看着,俺哪敢偷懒啊。”

    范遥又分别锤了排骨和瘦猴一拳,这两个家伙更能演戏,东倒西歪的连声喊着:“帮主神功无敌,小的们拜服!”

    范遥笑着指了指二人,走到王凤年身前,想起众人一起在雾海山演戏的情景,不由得哈哈一笑,抱拳说道:“二当家的风采依旧,真乃可喜可贺。”

    王凤年摆手笑道:“但叫贤弟得知,我等随大当家的回到边军之后,大当家的就说了,以后的斧头帮就由你来做帮主,现在你就是大当家的了。”

    范遥瞪起眼睛说道:“那可不成,你们都走了我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这帮主还要来何用?”

    众人闻言齐齐放声大笑。

    范遥和几位旧识开着玩笑,李思缪等人却面面相窥,难不成咱们的范师兄还真是什么斧头帮的帮主?

    笑过闹过之后,范遥面色肃穆,双手下压,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便向刘淼伸手做引,然后就与众人坐在一起。

    时间紧迫,刘淼也不客气,走到众人身前,说道:“距离渊给的时间还有五个时辰,在我和李总兵不断的游说之下,镇子大多百姓都肯离去,可还有部分百姓愿留下来与我等共同驻守青瓦镇,任我和李总兵怎么相劝都是无济于事……。”

    说到这,刘淼不禁把目光看向范遥,范遥心里一动,开口问道:“刘先生,可是这些百姓与我有关?”

    刘淼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们在镇外与馥离大军大战那么久,有些百姓得到风声,说是你带着人来相救他们,由此有很多百姓不愿离去,说是要留下来尽些微薄之力。

    这些人有做油条豆浆的張婶,有镇南的张员外,还有何氏木具的何掌柜,还有很多你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但当他们听说是你在镇外与馥离大军大战,所以他们都想留下来。范遥,既然这些乡亲如此坚决,那……。”

    范遥闻言心里感动,却伸手打断刘淼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大当……,刘大哥,这件事上就由你们来当回恶人吧,或恐吓或威逼,甚至派人把他们架出去都行,决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险恶之地。说起来,这场祸事

    还是我们给这些百姓带来的,此次不同两国交战,还是不要牵连他们的好。”

    刘海茂笑道:“这还不简单。瘦猴,排骨,你二人带些兄弟,先是好好商量一下,如若还是不管用就听你们帮主的,把他们都押送出去。不要让这些义勇百姓在此枉送了性命。”

    瘦猴和排骨欣然领命,向着刘海茂和范遥各施一礼,就向府外走去。

    “装作凶狠一些可以,但千万不要伤到这些百姓。此为大靖基石所在,像他们这样的人已经不多矣。”刘海茂急忙又嘱咐说道。

    瘦猴和排骨又回头应诺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刘淼叹息一声,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大靖能有这样的百姓,真是国之福祉。”

    范遥摇了摇头,皱眉道:“刘先生,这些百姓,务农者有赋税,经商的亦是如此。大靖得这些税收,组织朝纲,豢养军队,还能搜罗天材地宝奉养修行门派。他们该做的都做了,国若不强受辱与这些百姓何干?朝纲不振,军队孱弱,修士无能,又与这些百姓有何关联?”

    刘淼闻言一愕,有心说上几句,却发现自己竟是无从辩驳。

    范遥笑了笑,接着说道:“刘大哥说这些百姓是我大靖的基石,这句话没有错。但一国的兴亡又岂能是这些百姓左右得了的?

    他们辛勤劳作,除去赋税但求温饱。国家大事上他们何尝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与见解?不都是那些拿着这些百姓的赋税的人在为他们做决定?

    政令错了,体系崩塌,国家危难,一句匹夫有责就把这些无辜的百姓绑架上战车,实在是无能者所为之,甚是令我不齿!刘先生,我真的很好奇,是谁说出这样枉顾事实的诛心之言?”

    范遥这句话一说出口,那些修士潜心修行,不问政事,还不觉得怎么样。可刘海茂和李义阳却是若有所思,沉思不语。

    刘淼沉吟良久,深深的看了范遥一眼,涩声说道:“此事稍后再议。刘将军,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固防青瓦镇的事吧。”

    刘海茂闻言站起身来,面色凝重说道:“我带来五千骑兵,突围进镇的时候阵亡了不到六百人,这样算起来还有四千四百人。我打算在镇子的四面围墙上各布置八百人,其余的就做后手,哪里战线吃紧就驰援哪里。”

    刘淼闻言点头,而范遥却把目光投向了李思彤,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李思彤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刘将军的策略若是用在平时倒也使得。可现如今镇子百姓都是安全撤走,剩下的无非就是血战一战,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分散兵力,只因馥离大军能不能攻进镇子已不是那么重要。”

    刘海茂听李思彤如此说来也是恍然,不禁抱拳说道:“倒是我墨守成规了,多谢这位姑娘高见。”

    范遥赞许的看了李思彤一眼,李思彤还以嫣然一笑。

    范遥沉吟片刻

    ,终于还是问出那个他心里不愿提及的问题。

    “不知镇子南门的那场大战,我方修士伤亡几何?”

    李思缪叹息一声,起身说道:“范师兄,进了镇子我就统计了一番。我方元婴修士还好些,只是有几个身受重伤,吃过丹药之后暂时没有大碍。可是,我方的金丹修士却是阵亡了足有十六人。”

    说到这,古冠宇也站起身说道:“范师兄,是我等无能,没有照顾好那些师弟师妹们。”

    范遥示意二人坐下,开口说道:“有战争就会有伤亡,更何况是修士大战。徒呼奈何,你我皆是,无需太放在心上。”

    安抚完二人,范遥思忖片刻,接着说道:“刘大哥,青风城外上百万大军对峙,而馥离那边这么大的动静,怎会就你一人起疑?还有,我大靖的掌天阁现在只是一个摆设了吗?”

    刘海茂“嘿嘿!”冷笑几声,才开口说道:“范兄弟,恐怕这掌天阁已不是成了摆设那么简单。数万大军的调动,我等不但一无所知,而且还有高人为其掩饰行踪。

    若不是上将军邓力夫每日事必躬亲,通过敌方的旌旗数量多少,发现馥离大军少了数万人马,恐怕我等还被蒙在鼓里。上将军查看敌军的车马痕迹,断定他们可能南下,才命我带着人马来此查探,由此才能你与相见,并破去馥离一方的阴谋诡计。”

    范遥看了刘淼一眼,见他面沉如水,叹息说道:“如此朝纲,何来匹夫有责之语?若是做的多了,还不是死不瞑目,冤魂处处。”

    刺激了刘淼两句,范遥才朗声说道:“诸位,馥离一方还有四个时辰就会攻来,到时定是一场混战、血战。

    就这么大的镇子,什么布阵策略都是笑话,无非就是真刀真枪的实力比拼。由此,大家还是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三天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咱们再聚在一起好好痛饮畅聊一番吧。”

    众人脸色肃然,站起身来应允一声,便纷纷离去。

    范遥等着众人走的干净,看着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的刘淼说道:“刘兄,你这是何苦?你还是随着那些百姓速速离去吧。”

    刘淼脸涨的通红,瞪着范遥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听得那些谬论。先不说我原打算就是不走,我现在不走,就是想证明给你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绝非无的放矢。”

    “愚不可及!”

    范遥站起身来,看着刘淼接着说道:“你身为教书先生,启蒙稚童、教授学问就是你的责任。镇里的农夫种好地就是他的责任,商贾经商供人需求便是责任。如果在这些前面非要加上一个‘国家兴亡’,那我绝不敢苟同。”

    范遥边说边向门外走去,想了想回头笑着说道:“有时间我定要去京城看一看你那几个学长,满嘴的仁义道德又知几份民间疾苦?坐在庙堂之上,自以为高瞻远瞩,实则是脱离人间太久,不见众生说话不接地气罢了。”

第二百三十章 真小人

    眼看着范遥越走越远,刘淼气得嘴唇颤抖,正想开口辩驳一番,就听见范遥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你若不走,在这府内有个地牢,你就脱了衣服睡觉去吧。我等都战死之后,那些馥离大军和修士看你细皮嫩肉的,兴许还能放你一马。”说完就是哈哈的大笑声。

    刘淼怒吼一声,刚想追出去与范遥理论一番,但想到自己有把柄在范遥手里,只能无奈苦笑一声,复又坐在椅子上。

    范遥来到院子里,见有不少修士已是停止静坐恢复,在那小声的窃窃私语着,偶尔还有几声细不可闻的哽咽之音。

    想来他们是在议论那些已经身死道消的道友吧,看着那一张张带着悲戚之色的稚嫩面孔,心下不禁黯然。

    眼神看向每一位大靖修士,范遥把他们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间,虽然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吉利,但还是唯恐在若干年后,自己记不住这些生死与共的战友。

    范遥在众人之中转来转去,与他们小声打着招呼,当看到应雄、褚良和秦绣衣等相熟的金丹修士还在,也是稍稍安心了不少。

    随之哑然一笑,鬼知道三天过后,还有谁能大喊着范师兄,还剩多少修士能与自己谈天说地?

    数个时辰一晃而过,在大战再起之前,刘海茂与李义阳等人回到总兵府,看着范遥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幸不辱命,那些百姓都出了镇子,我等也不用畏手畏脚的了。”

    随着刘海茂的话音一落,众大靖修士也知道时辰已至,不由得纷纷聚集过来。

    来到范遥周围之后,范遥上前几步微笑着说道:“诸位,休息的怎么样?若是没什么问题了,那咱们就一起出去会会那些馥离修士,与他们再做过一场?”

    看着范遥风轻云淡的样子,众人不禁纷纷被其感染,紧张焦虑之情顿去。

    正想着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战鼓轰鸣,喊杀声大作。心知这是馥离修士和大军开始杀上来了。

    范遥向着众人抱拳一礼,认真说道:“诸位,请多保重!”

    众修士齐齐向范遥躬身施礼,大喊道:“范师兄,保重!”

    范遥纵声大笑,身形却向远处飞去。

    “离渊!你在哪里?让咱俩好好的战上一场!”

    随着范遥的喊声,就听见远处离渊的声音渺渺传来,“禽困覆车之辈也敢妄言!范遥,今日我便让你们死的其所,顺便出了我心中这口恶气!”

    继而远处就是几声惊雷般的炸裂声响,显然是范遥已与离渊交上手了。

    张正山哈哈一笑,高声说道:“要说死得其所那是何其之难,今日正山有幸,断不会负了那些馥离修士便是。”

    李思缪闻言一笑,随着张正山向外飞去,说道:“张师兄莫急,不多杀上几个馥离崽子,怎敢妄言其所二字?”

    “李师弟所言甚是,正山定会竭尽所能,让那些馥离修士也其所几人。”

    “哈哈哈……,张师

    兄此言甚合我意。”

    随着二人谈笑间,众大靖修士也是纷纷腾身而起,向着馥离修士和大军攻来的地方轻身杀去。

    青瓦镇之战就这样,在事先都无预料的情况下打响了。是形式使然,也是人为使然。是离渊的阴谋诡计,更是文先生顺势为之。

    双方人马抵死鏖战,一天过后,小镇内的厮杀还在继续着。

    鲜血已经汇聚成无数溪流,爬满砾石地面,越来越多的修士和战士倒下,尸体开始堆叠起来。

    离渊想在一天内彻底绞杀大靖修士的希望,也彻底落了空。

    他原打算由他拖着范遥,然后众修士和大军一拥而上,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把大靖众人屠杀殆尽。可惜,他想法虽好,却忽略了大靖修士已经今非昔比这个事实。

    不同于前一天众大靖修士的突击之举,那时阵线拉得太长,无法兼顾首尾。如今众人只需抱团恪守在镇子中央地带,再有刘海茂的数千战士掩护,一时间两边修士竟是杀了个旗鼓相当。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众大靖修士和将士虽伤亡较少,却也一点点在失血,本就不甚乐观的形势更加风雨飘摇,如今只是每个人都靠着一口血气支撑,才没有那溃败之举。

    但要说最大的变故,则是离渊与范遥缠斗数个时辰之后,竟是发现自己一身修为已有无以为继之像,吃了数粒恢复修为的丹药才得以坚持下来。

    眼看着范遥已是受伤不轻,但却越战越勇,生龙活虎一般,离渊恍然大悟,嘶声喊道:“狗屁的威而猛!你范遥定有恢复修为的秘法在身,真是狡猾之至。”

    范遥却是在生死大战中忘了此茬,听闻之后只是冷笑一声,懒得说些敷衍之词。

    这时离渊也已一身伤势,趁他病要他命,当下拼着以伤换伤也要将离渊当先斩杀当场。

    于是招式更急,拳罡指风更烈,放弃了自身的防守,狠命向离渊攻去。

    金色指风剑意龙舞,带着撕裂天地之威与离渊的惊云剑换上一招,下一刻身形闪烁,以身躯硬抗离渊的掌风,拳罡如山峦倒倾向着离渊压去。

    离渊急忙收回掌法,换做守势与范遥硬拼几招,气急说道:“仗着一身皮糙肉厚,这打法真是有些无赖了。”

    看着范遥不计个人安危,接连向自己连下死手,况且自己一身修为连续高强度运转,已是渐渐有晦涩断续之状。

    不得已之下,离渊终于放下面子,向着远处高声喊道:“张将军!这小子已是强弩之末,你给我派些人手过来,以防他趁乱逃走。”

    离渊的这番话把范遥听得一愣,继而冷笑说道:“真是无耻之尤!你与蓝晋就学了这些东西吗?”

    离渊脸色不变,微笑说道:“你死以后,谁还计较这些?范遥,我先喂你数千甲士,你能撑过来再说吧。”

    随着数千馥离战士掩杀过来,离渊扔进嘴里一粒丹药,身形飘忽,向后隐匿无踪,想来是找个隐蔽之地

    恢复修为去了。

    看着乌泱泱向自己冲来的馥离战士,范遥仰天一声长啸,高声喊道:“离渊已被我打败,大家再加把劲,等我处理完这些馥离杂碎就去支援你等。”

    混淆视听、胡编乱造的本领范遥亦是不弱,当下便以牙还牙大声喊出,以振作大靖一方的士气。

    大靖众人闻言都是精神大振,馥离一方却是队伍稍显散乱,明显是有些乱了军心。

    正在这时,离渊的声音又是遥遥传来,“范遥,你休得信口雌黄!困兽之斗而已,待我休息片刻就会取下你的首级。诸位馥离修士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垂死挣扎之言罢了。”

    声音不大,却传遍小镇每个角落,馥离众人虽有所疑虑,但听见离渊的声音中气十足,多少还是安心下来。

    范遥正要反唇相讥,却看见馥离战士已经临身,密密麻麻的将自己团团围住,顾不得再呈口舌之利与那些馥离战士杀到一处。

    古冠宇曾言,化神修士可敌五千甲士。范遥虽不是普通的化神境界,但他与离渊厮杀良久,功力损耗巨大不说还受了一些伤势,于是这些馥离战士也给他带来不小的压力。

    喊杀声阵阵,混战处处。小镇早已面目全非,一排排的房屋被修士的罡气摧毁消失不见,残砖败瓦随处散落,满目疮痍。

    范遥已经不知道自己收割了多少馥离战士的性命,一身的修为虽有五行土之力源源不断的提供着,却也慢慢跟不上消耗。

    数千甲士倒还好说,关键是还得打起精神,堤防着那时不时偷袭而来的惊云剑。想来应该是离渊躲在某个角落暗中控制着,行那暗杀狙击之举。

    月落日升,周而复始。范遥却已渐渐麻木,只有耳边传来那似是熟悉的哈哈大笑声,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才能让他清醒几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心痛之感。

    声浪冲击出一片真空地带,夹带着残肢断臂、血肉纷飞,但只维持刹那的功夫,便被如黑色洪水一般的馥离战士填补齐全。

    范遥闷声低吼一声,手里抢来的不知哪位馥离修士的重剑越来越沉重,挥舞起来也渐渐吃力。

    “听那笑声应该是杜景,杜师弟。不,其实应该叫杜师兄,你,一路走好!”

    范遥心中泣血却不失冷静,为了节省力气,当下把重剑插在地上,以指风点向敌军。只有在馥离战士长枪齐杵之下,才操起重剑迎敌。

    一个馥离战将高高跃起,合身扑到范遥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扑倒。二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范遥才把那战将从身上推开,站了起来。

    在那战将扑来还差一臂距离的时候,范遥的指风就刺穿了他的心脏。至于在地上翻滚过程中,战将穿着神铠的庞大身躯还为他挡下了好几次来自馥离战线的箭矢。

    只是那战将飞溅的鲜血喷了范遥一脸,视线里完全是一片蒙蒙红色。范遥用力抹了把脸,周围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抵死鏖战

    不知不觉间,大靖的修士和战士早被冲散,分成一个个小队与敌周旋血战。

    范遥历尽千辛万苦,在屠掉了这数千馥离战士之后,见离渊还是没有动静,心里咒骂一声,顾不上恢复修为,猱身而上,加入一个个大靖小队中,与之一起奋战。

    重剑挥舞中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剑气纵横,只有寸许的毫光吞吐,却也将一众馥离修士和战士杀的胆寒之下四下闪避。

    在范遥一剑将面前的馥离修士砍成两截之后,才发现身边稀稀落落的只剩下五六人,在他刚开始加入这个小队的时候,连修士带大靖的战士足有上百人。

    一段燃烧着的墙体轰然倒塌,范遥向后闪去,不过脚上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踉跄之下稳住身形,低头一看,却是一名馥离战将的尸体。

    上面穿戴着的神铠样式让他看着眼熟,好像不久之前死在自己手上的那名馥离战将。

    在范遥的脚边,不只是一具尸体,大靖和馥离的修士或战士的尸体彼此交叠在一起,几乎铺满了整个小镇。

    范遥忍不住咳嗽几声,喉咙处有血液的甜腥味泛起,这是身体过度消耗以至脱力的征兆,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在无漏山上,带着萧歆瑶和绿柳逃命的时候有过此迹象。

    范遥提着重剑纵身向前,嘴里连声招呼着大靖众人,让他们在自己身后凝成战线,自己却突身向前,以己为壁垒,拦住馥离一方无休无止的攻击。

    身体里修为尚未枯竭,体力却先透支。范遥几乎以一己之力支撑着他竖立起来的防线。

    战斗到了后来就是机械的一剑致命,然后换下一个目标。范遥知道自己不能退,只要后退一步,如黑潮般的馥离大军和修士就会从这里打开一个缺口长驱直入,直至冲垮大段防线,想堵住缺口,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人命,更大的代价。

    就向这场漫长的战斗中,其它地方反反复复一样。古冠宇和李思缪等人亦是如此。

    在发现范遥这边坚不可摧的时候,馥离一方早把兵力进行转移,以期在别的地方打开突破口。于是乎,众大靖修士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便又开始混战起来。

    范遥苦笑一声,随手放倒一个冲上来的馥离炮灰战士,然后转头四顾,打量着周围的战况。

    只见众大靖修士中,古冠宇、李思缪、李思彤等主力都在,虽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上,却也让范遥安心不少。而大靖的战士却已是寥寥无几。

    在战线的西侧,刘海茂从高处俯冲而下,仗着神铠的防御力,一举斩落一名馥离的金丹修士,他随即浮空而起,飞向一边的大靖修士身边以求掩护。

    一对翅膀在身后缓缓翕动,神铠覆盖的手掌上滴滴鲜血滚落。打到这个时候,大靖一方的战士已经没有什么机动能力,刘海茂和李金刚等人早就投入战场,能杀上一个便是赚上一个。

    范遥回过头来却是一愣,只见他前面空空荡荡不见一

    个人影,原来是馥离一方见他凶威盖世,不等人指挥便都跑向他处,在别的地方向着大靖众人冲杀而至。

    范遥不禁火冒三丈,大吼一声:“跟上几个人来,随我去干他娘的一票!”

    在生死之际,这句话无疑更能够振奋人心,他身后的几个金丹修士轰然应声,紧跟着范遥冲入另外一侧的敌军中,一顿狠杀。

    馥离一方虽还占据一定的优势,但他们也会畏惧,也会疲惫。

    范遥周围扬洒着漫天血雨,无数断肢血肉到处横飞。此刻在馥离战士和修士们眼中,范遥简直比最凶猛的战争巨兽还要可怕。他们终于畏惧了,潮水般向后退去,哪怕一名战将拼命地叫嚷督战,也没有用,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范遥双指并拢凌空点去,也不怕耗费功力,雷鸣声过后,轰掉了那战将的半边脑袋,之后,便是久违的宁静。

    大家不敢置信之外却都没有说话,随便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抓紧时间休息恢复着,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范遥没有随众大靖修士一样,而是依旧站的笔直,双目张合中金芒闪烁打量着四周。

    就在这时,旁边哗啦声响中,一栋扭曲变形但未完全倒塌的房屋中,甑可秀从其中绕了出来,和范遥也就几丈的距离。

    甑可秀容貌狼狈,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裙摆之处都被染成了紫黑色,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了疲惫。

    范遥与之对视一眼,叹息一声,徒呼奈何,刚要有所举动,却见甑可秀脆声说道:“我投降。”

    “嗯?”

    “我投降,还有,我身上有不少疗伤的丹药也正是你们需要的。”

    范遥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直接放出圣人标识岂不是更好?”

    甑可秀摇了摇头,目光凄楚看向四周,看着那些馥离修士和战士的尸体,继而缓缓说道:“有的人不再值得我去追随,我想留在这里亲眼看着他怎么收场。”

    范遥沉吟片刻,回头看去,只见李思彤向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转过身来,范遥上前几步来到甑可秀的身边,低头看着她的裙摆沉声问道:“你杀了我大靖多少人?”

    甑可秀闻言一愕,随后郁闷不已的说道:“大战刚一开始我就被你那边的修士打伤,直到刚才他都对我死缠着不放,我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哪还有功夫去杀别人。”

    范遥也是一愣,错愕之下将信将疑回头看去,只见人群中的李思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露出俊秀的脸庞,笑嘻嘻说道:“甑道友说的没错,那个人就是我。甑道友,你服气了吗?”

    甑可秀翻个白眼,嘴里小声的不知嘀咕着什么,但估计是没什么好话。

    范遥见状感觉轻松不少,要不然还真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看着甑可秀微微一笑说道:“甑师妹,你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为何要这样做?事

    了之后,那离渊怎会轻饶你?”

    甑可秀看着遍地的尸体,双目似欲喷火,恨声说道:“先前我看他与你生死相搏,还以为他转了性子。现在看来,他其实还是那个优柔寡断,贪生怕死之辈。几十位修士和数万将士就这样死在这里,我要为他们讨个说法。”

    范遥摇头道:“你错了,离渊不是贪生怕死。甑师妹可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

    甑可秀稍一思忖,不禁恍然大悟,颤声说道:“我们和这数万的战士只是他的棋子?他、他也太残忍了些吧?”

    范遥沉声说道:“离渊生性多疑且心狠手辣。先前与我交手中,他发现我修为绵长善于持久作战,而且让他还吃了不小的亏,由此,不见我彻底的精疲力尽修为枯竭,他怎会轻易露面。

    但只要他敢现身,到时必定会是雷霆一击,彻底奠定胜局。只要他此战获胜,这数万战士的死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他离渊扶摇直上的垫脚石而已。”

    甑可秀凄然一笑,拖着疲惫的身子向范遥缓缓走来,边走边道:“范遥,我累了。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

    范遥想了想说道:“甑师妹,你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去吧。对了,后面的总兵府里有个地牢,我有位朋友在那躲着呢,要不你去跟他聊聊天?他叫刘淼,不是什么修士,就是个教书先生,你别吓到了他。”

    甑可秀点点头,在与范遥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范遥微笑说道:“我是相信段大哥。还有,就是你没有伤害我大靖一人,如若不然……。”

    “不用说了,我都懂。其实咱俩都是一样的人,家国大义为先,也同样眼睛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甑可秀轻声说道。说完,便身形寂寥的向总兵府走去。

    看着甑可秀越走越远,范遥才抽出时间向身后的大靖众人看去。

    只见大靖的修士们还剩下不到三十多人,而平时比较熟悉的面孔大都还在,想到大战还未结束,也不知是幸也不幸。

    看见范遥正在打量这里,刘海茂走上前来,低声说道:“我的骑兵还剩下不到千人,排骨、瘦猴他们至今没见身影,估计已是凶多吉少。

    范兄弟,据我观察,馥离一方的战士估计只剩下不到万人,他们的修士也是伤亡惨重。这仗打成这个样子已是远远超过我的意料,不知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

    范遥脸色一黯,接着冷笑说道:“能有这个战果只不过是他们有个人太过自私罢了,他若是肯与这些馥离将士同进退,恐怕咱们现在能不能站在这里都是两说。”

    说完之后,看着欲言又止的李思缪沉痛说道:“李师弟,修士的情况你不用说了。这些天我对他们熟稔不少,如今谁走了我心知肚明。你放心,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他们的血白流就是。”

    李思彤在一边说道:“范师兄,敌人已退,你还是快抓紧时间恢复一下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抵死鏖战(2)

    听到李思彤出言相劝,范遥想起离渊还在一边虎视眈眈,本欲开口拒绝,但转念一想,正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离渊不是生性多疑吗,那我就好好的利用一番。

    于是点头说道:“也好,就让我等休息一下,养足精神之后再与他们好好的战过一场。”

    说完,就大大方方的走到众人身边,盘膝而坐,不管不顾的开始运转踏山移海决修炼起来。

    大靖一方在镇南修生养息,馥离一方则退到镇子北面安营扎寨。

    馥离大军中那个张姓将领听着下属的参报,脸色阴沉,时不时眼神中带着怒意看向不远处的馥离修士。

    当听到己方的战将只剩四人,战士所剩不到万人之时,终于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举步向馥离修士走去。

    “请问离上人现在何处?”张姓将领抱拳沉声问道。

    崇文亮席地而坐,闻言竟是纹丝不动,理都不理那个张姓将领。

    旁边的孔昭文见状,看着张姓将领大咧咧的说道:“离师兄的行踪岂是你所能揣测的,不知张将军有何要事,大可与我说道说道。”

    张姓将领深吸一口气,向孔昭文一抱拳,说道:“这位仙师,想必你也看到了,我等来时的五万大军如今只剩万人不到,可谓是损失惨重。

    究其原因,就是大靖一方那个叫范遥的修士实在是杀力惊人,据我估计,他一人就屠掉我们近万的战士。我就想知道,咱们一会儿还打不打了,如果接着与大靖交战的话,那离上人不出,我们这边恐怕就是全军尽殁之局,这样的话,这仗打得还有何意义?”

    孔昭文脸色变幻几下,继而勃然大怒说道:“大胆!你以为你们是个什么东西?美其名曰骁勇善战的五万将士,可却有什么用?不还是一样让我等修士损失惨重?哼哼,我看只是徒有其名罢了。”

    张姓将领闻言大怒,嘶声说道:“那个范遥修为惊人,纵横来去,几乎没有抗手。离上人不见踪迹之后,我们在那个范遥身上至少填进去上万战士,你还想让我们怎么样?”

    仅在此事上,孔昭文说不出的与离渊心有灵犀,心里自是知道离渊的打算,当下沉着脸说道:“张将军不要急,大靖一方现在也好不到哪去,我等休息片刻之后继续冲杀,只要在范遥精疲力竭之时,离师兄自会出手,你就放心吧。”

    那张姓将领瞠目结舌,肃声说道:“我们只剩不到一万的战士了,难道只有等我们死干净离上人才会出手?”

    说完之后,看着众修士都是满不在乎的表情,接着便是惨然一笑,颤着声音继续说道:“诸位仙师,我只想知道,等我这一万战士死光之后,离上人还会隐匿不出吗?那样的话,我下去之后,怎么向拓跋将军和那数万的兄弟交待啊!”

    崇文亮听到此言终于不再无动于衷,说道:“张将军,我看是这些年你们安逸日子过惯了吧?打仗哪能不死

    人,区区几万战士又算得了什么?我实话跟你说,别说是死上五万战士,就是再死上五万又岂能抵得上离师兄一根汗毛金贵?”

    那张姓将领眉毛竖起,刚要与之争论一番,却见崇文亮殷红的脸膛上杀气盎然,目带凶光看向自己。

    “好好好!我明白了。打扰了,在下告退。”张姓将领脸色苍白,心若死灰般低声说道。

    崇文亮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张将军,你们再坚持一下,我看那个叫范遥的应该快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其实刚才你们要是不退,咬牙挺下来,说不定离师兄早就出手了,也不用现在这么麻烦。”

    张姓将领闷声一笑,拱了拱手,就向自己的队伍走去。

    等到他远去,几个馥离修士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和疑惑不解。继而抬头看着天上,想了想,终是没有什么举动。

    张姓将领回到众战士身边,一个战将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张将军,怎么样?”

    张姓将领闻言只是摇摇头,喃喃说道:“拓跋将军的死毫无意义,这数万战士的死也是毫无意义。我……我愧对你们啊。”

    那名战将脸上被面甲覆盖,看不清神情,回头看着正在休息的馥离战士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时间匆匆而过,此时天色泛白,这次大战为期三个月的期限,最后一天就这样来到了。

    范遥在这边运功不止,看着身体里光芒暗淡的三座星云,以及灵气枯萎的经脉,心里不由得暗暗着急。

    这还是范遥修炼的功法有异,再加之其武者的体质特殊。这要是换做别的化神修士,如此长时间的透支身体及修为,恐怕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踏山移海决运转不休,每一口呼吸都让其身体内的星云运转的快上几分,然而,正当范遥为此窃喜不已的时候,与四处游弋的神识却传来警讯。

    睁开眼望去,只见镇北的馥离修士和战士叠叠幢幢交错在一起,在崇文亮的带领下正向着这边掩杀而来。

    “范遥,速速把我甑师妹交出来,如若不然,稍后离师兄出手定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范遥哂笑一声,本想说些你甑师妹已经弃暗投明的挖苦之言,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深怕此举给甑可秀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伸手点出几道烈焰指风,刺穿数十名战士,回头扫了一眼,只见众大靖修士和战士们已经严阵以待。当下朗声说道:“诸位,此战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战,还望大家齐心协力,一举奠定我大靖胜局。”

    “范师兄,你就瞧好吧,看我们把这些馥离崽子杀得一个不剩。”古冠宇虎吼一声,抄起法宝长刀当先迎了上去。

    在他身后就是张正山和李思缪驾驭着飞剑,幻起道道长虹,如浮光掠影般杀向对面带头的馥离修士。

    范遥哈哈一笑,看着众人朗声说道:“镇里的百姓都已平安撤出,馥

    离大军现在也形不成有效的包围。由此,大家大可不必在意那不知所谓的坚持。在我眼里,你们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切记,如若事不可为,大可逃命去或是认输。我想文圣绝不会怪你们的。”

    说完之后,就在身形将动未动之时,突然脸色一肃,抬头向天上看去。

    只见即将破晓的泛白天空,又是变得漆黑一片,上面星星点点挂着数百颗星星,闪亮夺目,直摄人心魄。

    ‘终于还是来了,本以为用疑兵之计能再拖上一拖,可这离渊还是等不下去了啊。’

    范遥心里暗想,嘴上却讥道:“离渊,你终于舍得现身了。我还以为就算我把这些人屠光杀尽你也会无动于衷呢。”

    随着范遥的话音一落,离渊在天上隐隐现出身形来。锦衣加身、玉树临风,特别是风吹过时,带起衣袂翻飞和发髻飘扬,更映衬着其如谪仙人一般。

    离渊俯视下方,面无表情说道:“给你点添头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吗?范遥,我知道你耐力惊人,但我现在十分好奇,你到底还剩下几分修为?多说无益,你还是先护住你大靖的修士再说吧。”

    离渊冷笑着说完,手中的惊云剑便是一引,天上一颗星星瞬间从空中夹带着毁天灭地之威,向着正奋勇冲杀的大靖修士和战士砸了下来。

    范遥脸上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心里却是暗暗叹息一声,离渊还是觉醒过来,此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心里叹息,手上却是不慢。拳罡突起,暗金色的光芒浩烈而上。拳罡与星星还未相撞,其激荡而起的冲击波就如涟漪一样片片荡开,两股巨大力量的瞬间相撞之力,把天空都染成暗红之色。

    天空中发出犹如可撕裂天地的声响,地面上狂风大作,卷起的砂石击打的人身上点点剧痛,好不骇人。

    一些修为高深的元婴修士急忙运起罡气护体,像张正山和古冠宇等人都是罡气外放,把身边的诸人保护起来。

    范遥的拳罡与离渊惊云剑幻化的星星相互抵消,在天上燃.asxs.点流火四下飘散而去,就好像无数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天上滑翔掠过,远观起来甚是好看。只可惜,在场的诸人马上就要面临着生死大战,这一美丽场景却是没人去欣赏观望。

    被范遥不出意外的破去一颗繁星,离渊丝毫不恼,反而目泛异彩得意说道:“好悬叫你骗了过去,范遥,你真是唱的好一出空城计。”

    范遥抖了抖发麻的手臂,嗤笑说道:“我就算只剩下一半的修为,破去你这漫天繁星也不在话下,离渊,你要不信的话大可试试。”

    离渊哈哈笑道:“信!我怎么会不信呢。只是可惜你范遥没有三头六臂罢了。范遥,你且看我这两颗繁星漂亮不?”

    说完之后,离渊手上掐着法决,惊云剑闪过霞光阵阵,夜幕上有两颗星星,一颗向着范遥砸下,一颗向着正在冲杀向前的大靖修士砸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歹毒手段

    范遥见状,也不做声提醒诸人,只是一只手依旧挥出拳罡,另一只手双指并拢刺出惊天剑气,分别向两颗星星拦去。

    一样的声势骇人,一样的惊天动地,而地面上的敌我双方似乎已经麻木,知道此刻斗法的二人不能以常理度之,于是毫不理会,挑选好对手,不管不顾的冲杀过去。

    离渊又用出剑化繁星的老套路,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范遥虽对这招式术法熟的不能再熟,但一身功力所剩不多,当下只有咬牙拼命坚持下去。

    天上原来是上千颗繁星,如今离渊破镜化神,那繁星也相对的有所改变。不增反减,只剩下数百颗繁星,但每一颗星星看上去,都比以前明亮几分,大上数分。

    两声响遏行云的声响过后,范遥身形踉跄着后退数步,形势紧急下闷不做声,从芥子空间中拿出粒丹药扔进嘴里,脚用力一踩地面,加速运转着踏山移海决,从大地中源源不断的摄取着五行土之力。

    这丹药乃是高玉琪先前所赠,给了应雄和褚良一些后,范遥本打算留下一些做个念想,如今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得这丹药对自己到底有没有用处,还是先吃上一粒看看功效再说。

    离渊飘在空中,看着范遥狼狈的样子得意非凡,嬉笑说道:“范兄,这粒丹药就是你说的威而猛吧?让我看看它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说完之后,手上法决展现,长袖翻滚潇洒至极,在刹那间又有数颗繁星向着大靖一方猛烈砸去。

    在丹药入口之后,范遥只是觉得小腹的丹田气海之处,犹如阳光普照,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其中不少药力化作修为之力在丹田内翻滚流动,随着踏山移海决的运转流向周身。

    可也就是仅此而已,其余的两座金土星云却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黯淡无光,缓慢的自转着。

    ‘虽然如此,可也能破去离渊的剑化繁星之术,这就足够了。’

    范遥将丹田内的修为巨浪,随着提高到一息五十轮的踏山移海决化作拳罡指风,左手游龙剑意,右手拳意如山。

    数座高山凭空出现拦住那数颗繁星,一条条金色火焰巨龙在山间若隐若现却让人无法轻视,或撕咬或爪击又或游龙摆尾鞭挞而去,数声巨响之后,那数颗繁星化作了一片流星雨向天边飞掠,继而消失不见。

    离渊不慌不忙,负着手俯视着范遥,看着他嘴角的点点殷红志得意满之至。

    “范遥,真是可惜了。想你大靖得需要多少年的沉淀,才会出一个你这样的绝世天才。当你死于我手下之后,不知文天楼会不会痛彻心扉,后悔行那与我馥离对抗之举。”

    嘴里说着话,手上却不停,繁星陨落无休无止,深知范遥功法有异于常人,决不能给其片刻的恢复时间,唯恐生变。

    范遥双脚牢牢踩着大地,也不做那飞身迎敌之举,但是拳罡猛烈指风剑意凛然,与片刻之后,又让离渊做了一番无用之功。

    众大靖修士与敌厮杀的

    同时,也抽眼观望这里,见范遥的无敌之姿,都是纷纷高声喝彩。

    范遥面无表情,看起来风轻云淡,却在神识之中向李思彤传音过去,“我尽力为你等抵御片刻,你们抓住机会快快离去吧。”

    李思彤一人抵挡着馥离一方白黎卿和数百战士的纠缠,听闻之后,飞剑更见狠辣,拳招连展之下将馥离一方逼退几步。抽空出来看着范遥展颜一笑,轻摇螓首,然后就俏脸寒起纵身向前杀去。

    离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见状摇了摇头,嘴里‘啧啧!’有声,开口说道:“真是郎情妾意啊,范遥,那我就先让你体会一下心碎之痛。”

    说完,先是向惊云剑灌注去大半修为,在剑芒大作的同时,已是在空中将范遥遥相锁定。

    气机牵引之下,范遥接连变幻身法,拳罡指风连连向惊云剑攻去。但他现在与离渊修为差距太大,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凝聚其一身的功力,与惊云剑对峙起来,只求无过不求有功。

    困住范遥之后,离渊不禁哂笑一声,空着的双手掐起法决,天上的繁星纷纷听其号令,一颗接着一颗秩序井然向着地面的大靖修士和战士落去。

    倒也不是杂乱无章,观其目的竟是每一颗繁星下坠都是先向着李思彤砸去,只有在她闪避开来,才如鬼魅般一转,向着周边的大靖修士撞去。

    小镇之中,此刻竟是恍如末世降临。下坠的繁星威力惊人,众大靖修士拼死抵御或飞身躲避,但那些没有飞行能力的大靖战士,只坚持了几息时间便都尽殁。

    黑血混着残肢烂肉遍地都是,看起来惨烈异常。在没有了那些战士之后,那些繁星纷纷集中起来,唯对着那些大靖修士铺天盖地的砸下。

    崇文亮高声呼喝,督嘱馥离一方紧急后撤,以免被那些可毁天灭地的繁星误伤。馥离众人欣然听命,实在也是被离渊的手段吓得不轻。

    心里都是暗中惊叹,想不到离师兄进入化神境界之后竟是如此恐怖如斯,观他的术法神通竟比以前厉害了数倍不止。

    范遥见大靖修士形势危急,数次想要挣脱惊云剑的束缚,前去营救。

    但一方卑鄙无耻的养精蓄锐良久,一方则是奋战数十个时辰早就疲惫不堪,范遥虽拼尽全力,也无法摆脱惊云剑的锁定,几次冒进之后,一不小心还被其在身上留下几道剑痕,鲜血淋漓。

    离渊怎会任由范遥在那手段尽出而无动于衷,见此情形只是冷笑一声,便又渡过去数分修为,让惊云剑威力更盛,剑芒更长,一时间让范遥狼狈不堪疲于招架。

    困敌而不杀敌,倒不是离渊发的什么善心,而是他觉得先让范遥身边的至交好友一个个的先行死去,这无疑会让亲眼目睹一切的范遥痛不欲生。杀人诛心,实乃大快人心之事。

    繁星坠落不止,无有休时。

    大靖一方的战士,只剩下刘海茂护着李金刚和王凤年二人。这还是古冠宇知道他们与范遥关系匪浅,利用闪现秘法时不时

    的出手帮他们抵御一二,如若不然,恐怕这三人早被砸得粉身碎骨。

    又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天上的繁星看着还有大半,但众大靖修士已是疲于奔命,不少人面露绝望之色。

    张正山施展飞剑与卢英一起击碎一颗流星,趁机四下看了一眼,哈哈一笑,便朗声说道:“诸位道友,正山先行一步。此举若成,你们马上救出范兄逃命去吧。”

    说完,身上窍穴影影绰绰闪亮起来,三处先天窍穴更是光彩夺目,眼看着就是要行那自爆杀敌之举,想要阻挡离渊片刻功夫。

    李思彤见状急忙娇叱一声,“想要死也别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张师兄你快停下来!大家听我的,咱们一起向馥离修士那里冲过去。到时你中有我大家混战在一起,看离渊还能把咱们怎么样。”

    李思彤一语惊醒众人,古冠宇一马当先,用起闪现秘法向着一边看热闹的馥离修士冲去,一闪之下人出现远处,原地却留下一段话语。

    “李师妹,你早干嘛了?这么好的注意你怎么才说出来。”

    李思彤气得俏脸通红,大声喊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咱们离范师兄太远,你个猪脑袋真是没谁了。”

    说完之后,便带着诸人一起随着古冠宇向馥离一方杀去。

    离渊在空中看得真切,先是冷笑对范遥说道:“你那些道友对你还真是情真意切啊,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惦记着你的安危,范遥,你说他们死干净了,你会不会伤痛欲绝之下自裁于此啊?没关系,到时你要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的。”

    嘲讽完范遥之后,又高声说道:“馥离众将士听令,速速上前将那些大靖修士拦截下来,不得有误!”

    那张姓将领听闻这个命令先是一愣,抬头看着离渊,被其狠毒的欲择人而食目光刺痛得低下头来,心里明白,想来是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都被离渊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就是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无奈叹息一声,看着站在周围的将士,满脸的悲愤之情,却还是传下令去,声音柔和,“诸位,咱们最后携手走上一程,稍后便一起下去见拓跋将军吧。那时,我再向诸位跪地请罪。”

    众馥离战士具是默不作声,将手中长枪倾斜着指向正向此飞掠而来的大靖修士,无声无息如黑潮流动,向着古冠宇等人掩杀而去。转眼之间,流光和黑潮便相撞在一起,杀声震耳,血流成河。

    离渊人在空中,看着馥离战士把大靖的修士拦截下来,便是目光泛冷,法决接连施展之下,天上的繁星如雨滴垂落,不分敌我纷纷向下轰然砸去。

    “有这上万的战士给你等陪葬,倒也是死的值得了。”

    此时范遥也已安静下来,他若不动,那惊云剑也只是将他锁定,不再行进攻之举。离渊这么做,显然是想让范遥在看着身边的道友死尽之后,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尽情羞辱一番之后,再将范遥打得魂飞魄散,正所谓是快意之至,也是狠毒之至。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凝练武魂

    范遥站在那里,被惊云剑遥相锁定着,衣衫褴褛,身上不时垂落下滴滴鲜血。

    他看着大靖的元婴修士赵鹏飞,被从天而降的流星砸的粉身碎骨。

    他看着与自己要好的金丹修士应雄,一把推开身边的褚良,可他自身却被飞溅的流星碎片打成了筛子。

    他看着辛元建宁死不退,脚上犹如踩了钉子,牢牢的站在卢英等修士前面,虽吐血不止,却手里拿着巨盾法宝拼死挡下流星的攻击。

    他又看到元婴修士曾宏,哈哈大笑着,身形如虹飞起就如天上砸下的流星一样,窍穴闪烁自爆之下,终是拦截住了数颗流星的追击。

    …………

    哀嚎声、呼痛声,声声入耳,催人泪下。对范遥来说,离渊的目的达到了,他现在确实觉得心里好似有人狠命攥着般的剧痛。

    ‘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现在能救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不能乱,心千万不能乱。’

    范遥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同时在脑海里苦苦思索着自己所会的诸多手段。

    拳法、指风剑意,因为修为大跌,这些对上离渊都是派不上用场了。

    先天至宝颰雪还在肺腑之间沉睡,任凭范遥千呼万唤,就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把自己所会的迎敌手段逐一排除之后,范遥终于想起文先生所授的‘我意决’来。

    可是文先生传授之时早就言明,这口诀只是为了修炼神识,使其尽快成形壮大,可却没有说过这口诀所修炼的神识有克敌制胜的妙用。

    ‘不管那么多了,现在的自己只剩下这个手段没有用过,不试一试怎能心甘,就全当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看着大靖修士的惨状,范遥瞪裂了眼眶,留下两条血泪,当下在心里发着狠说道。

    时间紧迫,说做便做。

    范遥外表不露声色,但在神识中却悄悄的运转起文先生传授的‘我意决’来。

    可眼下奇怪的是,范遥越是着急,越想尽快的找到克敌之法,可识海之中偏偏风平浪静,没有丝毫的动静,这与他平时修炼‘我意决’时大相庭径。

    范遥猛然警醒,神识修炼不比修为修炼,讲究的是一个顺其自然,决不可擅自催动神识的起伏变化。如若不然,在外力强加之下,神识动荡难安,则有走火入魔之虞。

    强自把自己的思绪放平,闭上眼睛封住听觉,尽量不去想大靖众人的惊险处境。

    范遥在脑海里想着自己这一路走来的风景,虽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则是遍布荆棘,武者之路的艰辛,茫然,种种苦楚基本上一一尝遍。

    要不是自己数次勘破武者的精髓所在,顿悟出武者之心,恐怕早就半途而废了罢。

    看着范遥流下的血泪和紧闭的双眼,离渊不由得觉得好笑,如此幼稚之举哪是一个天骄修士所为?这范遥看来已是被自己的攻心之策乱了心神,才做出这自欺欺人,引人发噱的举动吧。

    离渊得意万分,微笑着开口说道:“范兄,你也别着急。等我把这些修士屠戮一空,就会送你上路,到时肯定不会让你等的太久便是。”

    话音一落,就好像显得他离渊言出必行一样,牵引着数十颗繁星向大靖修士砸去,其中还有一颗流星却向着地面上正奋勇厮杀的张姓将领飞去。

    那话语带着离渊的修为之力,虽然范遥屏蔽了听觉,却强力破开屏障,字字诛心响彻在范遥的脑海中。

    范遥身形一颤,下一刻却睁开双眼,目光如同实质带着惊天杀意看向离渊。

    离渊满不在乎,看着范遥还呵呵的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却如斯冰冷,尽显嘲讽之能。

    范遥晃了晃脑袋,不再做那让人小瞧的无用功,脑海里继续走马观花,想着一些轻松之事,以期尽快的带动识海,把‘我意决’运转起来。

    每逢大事有静气这个特性,终于让范遥不被外物所扰,心里想到雾海山与馥离修士初战的时候,识海便已慢慢的兴起涛涛浪花,层层叠叠无有休时。

    范遥却继续心思如电,回想着与周亢之战的心路历程。那一次,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心路顿悟,却让自己凝练出了武魂雏形,也算得上是一个意外之喜。

    ‘武者当勇猛精进,迎难而上,只有如此才能所向披靡。气冲霄汉莫等闲,力挽狂澜但行之。’

    放松心神摒弃杂念,意动而走的神奇缓缓展开。

    在范遥想到自己的武魂雏形时,神魂识海相应的有了些许变化。

    一时间,范遥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无限的拔高扩大。好似能在身体内看到自己的经脉化作大江大河,周身的器皿血骨好像山川流水自然奇峰。

    范遥福至心灵,当下专心致志的观想自己的武魂雏形。随着进入无念无想的境地,那种目视天地般的感觉也更加自然纯粹。

    心神浸入之下,意识好似化作一道灵风,带着不由自主的感觉畅游天地。

    有山川起伏,有潜流渊潭,有风雨飘渺,有天晴雾霭,此间种种异象,万千交错变幻莫测……

    在这一片山河雾霭星罗璀璨的恍惚之中,范遥虽没有看到,却感受到似有无数不屈呐喊声传来。

    朦朦胧胧之中,范遥似看到有人弯弓搭箭射向天空中的炎炎烈日。

    又好似看见有人不满堵住自家门口的大山,便拿着锄头铁锨用力向那高山挥去……

    又好似看到一群尚未开化之人,拿着木棍与洪荒猛兽做着抗争。杀死巨兽之后,钻木取火,烤熟分而食之,一群人兴奋之下以手捶胸发出大喊声惊天动地……

    又看到了一个女孩死在大海的波涛之下,可她死后便化作一只大鸟,成天衔沙呑泥,填海不止,似乎想要把这作恶的大海填平为止……

    范遥看着看着,有着热泪在眼中流下。

    ‘无所谓武者和修士,无所谓仙人或是凡夫俗子,若世道不公,那就抗争便是了!若天道不公,那就

    逆天而行!无论结果如何,但求心中那一个痛快!’

    有所悟,亦有所感。而范遥已经久违的,既陌生又熟悉的叹息声在其脑海中悠悠响起。

    随着那声叹息响起,范遥在朦胧中所看到的景象似乎统统有了响应。

    弯弓射箭的雄伟男子,正衔草呑泥的大鸟,那些正围坐在篝火旁吃着洪荒猛兽的野人…………

    他们好像都是看到了范遥一样,他们眼神如同看见了同类,有着欢欣鼓舞,有着悲天悯人,有着不屈不挠……

    范遥看着他们的眼神则是充满了敬佩、仰慕……

    眼神交汇之下,那些人看着范遥齐齐发出一声大吼,哪吼声带着百折不挠,更有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苍凉壮烈之意。

    范遥心神被那大吼声渲染的斗志昂扬,不由自主的也是张开嘴跟着发出一声长啸。

    长啸声与大吼声交织在一起,犹如有了心灵感应一般,种种意志隔空灌输而来,与范遥的武魂雏形融合到一起,不分彼此。

    范遥的武魂越来越凝实,但因其太过庞大,以至于覆盖了这一方的小天地,所以诸如离渊之流竟是难以看出端倪。

    武魂凝炼,范遥的神识继续拔高,似与天齐。继续看这一方天地中的诸多玄妙至理,看着九天之外的罡气烈空。

    无有他如,自成天地,千里之遥尽覆一念。

    当武魂凝炼到犹如实质一般的时候,范遥福至心灵、灵机一动,以武魂为身躯,张口就向那天上千里方圆的灵气吸去。

    一口下去,天地间都为之一动,就像龙吸水一样,灵气形成了龙卷,浩浩荡荡的直奔范遥的“口”中流去。

    一口灵气吞下肚子,范遥只感到身躯膨胀欲裂,急忙把踏山移海决运转至最快,开始把那些灵气提纯。

    那些灵气先是走过丹田气海,气海中的灵气巨浪波涛汹涌,好不骇人。

    然后再向着周身经脉翻滚而去,只是一息之间,土金两座星辰便开始熠熠生辉,光芒璀璨,继而开始迅猛而又超然的运转起来。

    然而这一口灵气无边无际,范遥虽竭尽全力运转踏山移海决和身体里的三座星云,却依然有经脉欲裂之感,而且这感觉越来越烈,以至于整个身躯似乎都要碎裂一样。

    正茫然不知所措时,那些充盈至极的灵气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顺着踏山移海决流遍全身之时,竟向着范遥的五脏之肾流去。

    肾属水,其也正是范遥打算下一步修炼的方向,所以范遥的踏山移海决也是以此为收功之末,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灵气就以此为出口,汹涌至极的向那里冲刷而去。可现在那些灵气没有属性不分差别,实在是想不出,只是凭借它们就能凝练五行之水吗?

    果不其然,正当范遥如此做想之时,那些灵气潮汐在五脏肾之处激流倾泻,瞬间而过,不见五行之水凝练而成的迹象,但是其周围的窍穴却有不少开始毫光微闪,就如同金土两座星云周边的窍穴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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