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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要离刺荆轲     我要做皇帝txt下载     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一节 投名状

    大阳县城之中,此时却是恐慌不安。

    许多原本以为能趁着这大好机会,好好的发一笔的地主豪强官僚现在都只感觉到一种叫绝望的情绪袭上心头。

    一位皇子出现在吴山的天子庙,这已经是确凿的不能再确凿的消息了。

    吴山被封闭,天子庙的编钟连响九下,这就是最确凿的证据。

    自古天子十二响,诸侯九响,大夫六响,这是礼!

    而如今的天下,谁当得起编钟九响?

    用屁股都能猜到,只有当今天子次子,隐约已有储君之相的殿下刘德才可泰然受之,其他诸侯王也就只敢在自己的地盘作威作福,出了封国,马上就要缩起头当孙子!

    “怎么办?”成侗焦急的在自己家里走来走去,事到临头,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恐惧的味道,也明白那些昔日跪在他面前,求他给条生路的农民是个什么心态了,他现在只想,若有可能,他情愿跪死在吴山的那位殿下脚下,只要那位殿下能饶他一命!哪怕是给条活路也好!

    “父亲大人,事到如今,我们逃吧!”成侗的一个儿子跪着恳求道:“刘氏天子,向来都是心狠手辣,当年,周阳太守上任,一口气把安邑的地方豪族杀了一大半,可朝廷却只有嘉奖!如今,大阳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我们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跑?”成侗苦着一张脸,道:“往哪里跑?”

    是啊。往哪里跑呢?

    河东地处四塞之地,周围全是汉家的郡县,就算跑出河东。马上就要面对其他郡县的追捕。

    况且,这大阳的基业和家产就这么抛弃了?

    这比要他的命还要难受!

    等是坐以待毙,跑是自寻死路!

    怎么办?

    成侗和他的几个儿子面面相窥,全然没了主意。

    这时候,成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他对他的一个儿子道:“你阿姊现在可在家,快快去把她给我叫回来。如今,能救我成氏一门数十口的,估计也就只有她了!”

    成侗的长女成若兮是这大阳县出名的美人儿。

    两年前。成若兮与临县的豪族李氏的嫡子成亲,就嫁了过去,可惜,那位李家的长子。命不好。结婚一年就病死了,于是,成若兮一直寡居在家。

    汉家民风开放,寡妇只要名声好、相貌出众,有的是人愿意娶。

    而且,朝廷是鼓励寡妇再嫁的。

    成若兮显然不愁愿意迎娶之人。

    于是,今年三月,河西郡的典吏李炜听说了成若兮的美貌。于是遣人来求亲,成侗见他家世好。官声前途也不错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家族面临灭顶之灾,也顾不得什么承诺了,只要能度过这次灾难,牺牲个把女儿算的了什么?

    更何况,倘若女儿若能受宠,那就是因祸得福了!

    于是,他的儿子们马上就争先恐后的向着家姐所居的别苑跑去。

    是啊!

    刘氏的皇子,有几个不好色的?

    只要能攀上皇家的大腿,眼前的灾祸马上就无影无踪,不止如此,或许他们家还能飞黄腾达呢!

    对于姐姐的外貌与美色,这些兄弟没有一个不是自信满满的。

    灾难面前,大阳县的地主豪强与官员们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自想着自己的解决与应对之道,跟成家一样抱着相同想法,寄希望于用美色贿赂,进而摆平这事情的不在少数。

    当然,也有大脑被驴踢了,发起神经的家伙。

    河东郡最有名最凶悍最能打的大盗张次公就接到了一笔报酬达到千金的买卖。

    河东这地方,自古就有为盗打劫的传统。

    自春秋以来,河东的盗匪就屡禁不止,出过的义盗也有不少。

    河东人甚至将抢劫这个买卖称为‘剽’。

    剽者捷也,捷通劫。一语双关,意为做这买卖的动作迅速,干净利落,同时也指出他们就是靠抢劫为生的盗匪。

    张次公无疑是做这买卖的行家里手了,虽然入行才不过一年,但他的名声已经在河东绿林里响当当了,谁提起张次公这个名字,谁不赞一声好汉?称一声大丈夫?

    “一千金啊!”张次公看着摆在他面前的三百金定金,要说不心动,那是骗鬼!

    做他这一行的,谁不是为了财帛而来的?

    一千金,足够买他们兄弟的性命了!

    只是,他又不笨,更不傻!

    “兄长,这钱拿不得!”张次公的拜门兄弟,他团伙里的智囊,河东本地人义纵见张次公好像有些心动连忙劝道:“我等虽为盗匪,但盗亦有道,袭杀良善的事情从来不做!更何况,我听说,吴山上的那位,可是贵不可言的贵人,我等只是蝼蚁一样的草民,安敢犯其虎颜?恐怕,我等还未接近那位贵人,就要被乱箭射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等死后,还要有辱宗庙,累及先祖的名声!”

    “我知道!”张次公笑着看着义纵,这个自己的小兄弟,义纵虽然思维敏捷,而且读过书,能识字,出身名门,但今年才十五岁,终究是见识浅薄,只能想到这么些东西。

    张次公好歹比义纵年长了好几岁,吃过的饭多了许多。

    他如何不知道,这是个必死且肯定完不成的任务。

    况且,刘氏积威日久,先帝更是当世的圣人,他们这些人虽然落草为寇,但心里还是有良心的,最起码,张次公觉得,倘若天子有令,他马上就能从军为郎。

    “义纵吾弟,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吗”张次公把玩着那三百金,脸上却是欣喜无比的道:“我等久欲为良,只是奈何出身卑贱,没有门路,不为官府所重,但……”张次公拿起一块金饼和那些地主豪强送来的书信与委托,笑着道:“这就是敲门砖啊,就是我们平日所谓的投名状!有了这些,我们就能去吴山,拜见那位贵人,以警示的名义,求见他!”

    “贤弟好好准备准备!”张次公吩咐义纵道:“我听说,那位贵人唯才是举,不以身份贵贱而论,前些时日,传的沸沸扬扬的考举,就是这位贵人的手笔,贤弟家门高贵,世代诗书传家,只是不幸才被逼落草,如今正是翻身的好机会,贤弟要好好把握住!”

    义纵的家族,本是河东安邑的地方名门,可惜,被太守周阳由当成典型杀鸡骇猴了。

    义纵跟其姐姐因为年纪小,才得活命。

    如今,却是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若是幸运,甚至能借此机会扳倒周阳由,为家人复仇!

    义纵和他姐姐这一年来可半点没闲着,一直在搜寻周阳由的罪证,也掌握了不少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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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节 前世的女神

    祭祀完太一神后,刘德暂时呆在吴山上,静候局势改变。

    但打着各种各样名目前来拜见他的大阳本地人却是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女人,用着各种各样的借口,都意图来接近他。

    对此,刘德嗤之以鼻!

    他又不是刘胜,对女人只看长相不看脾气、性格!

    就算是刘胜,也是有追求的!

    不合其胃口的,可以当炮、友,但绝对不会领回去!

    不然,后来民间那么多的中山王私生子从那里冒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刘家的男人,确实都是些好色之徒!

    出的奇葩,也不在少数!

    譬如燕王那一系的悲剧们,跟衡山王那个茶几……

    咳咳,连亲妹妹都敢推,还有什么女人是他们不敢推的?

    但刘德是有大志的人,岂会被区区糖衣炮弹打倒?

    更何况,上来求见的女人,刘德也远远看过几个,都是些庸脂俗粉,或许在民间算是有些姿色,但真正能让他动心的,却是没有……

    但是,现在,刘德却发现了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人!

    凝视着那个出现在山脚军寨门口的女子,刘德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让他念念不忘?

    答案就是高不可攀,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女神。

    “义夫人啊……”刘德惦着脚尖,看着那跪在门口。脸上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思绪却飘到了前世。

    犹记得,刘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只是在朝宴上王娡的身边匆匆一暼。

    那时,王娡是汉家太后,地位尊崇,贵不可言,服侍王娡左右的都是宫廷侍女,只有这个女子,穿着一袭白袍。像个安静的天使一般,静静坐在王娡的身边。

    就那一暼,就让刘德砰然心动。可惜……

    那时的刘德自身都难保,拿什么去征服一位太后身边的红人?

    后来,刘德听说,这个女子。成了刘彻的禁脔。被封为义夫人。

    那之后,刘德就只能在心中yy,不敢去想其他的。

    没料到,重生之后,这么快就见到了这个前世只能在心里想想的女神。

    于是,刘德对王道吩咐道:“去把那个女子带来见我!”

    然后,他就负手走回自己的寝居,在房子里的塌上。陈阿娇正在睡着回笼觉,这小丫头昨天疯了一天。今天就萎靡了。

    刘德耸了耸肩膀,把陈阿娇抱起来,抱回内屋的塌上,可陈阿娇这时候却醒转了过来,睁眼一看是刘德,,马上就腻歪着勾着刘德的脖子,往刘德的胸膛上蹭了蹭,撒着娇道:“阿娇要表兄抱着睡,表兄身上很好闻呢!”

    刘德无奈的笑了一声,这个小祖宗,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但刘德偏偏就吃陈阿娇这一套。

    话说,那个男人能拒绝的了一个可爱的小萝莉在自己怀里撒娇?

    反正刘德就做不到!

    “我的萝莉控倾向真是越来越明显了……”刘德感慨着:“我记得我前世最爱的是御姐啊!难道说,重生了,会改变性取向?”

    抱着陈阿娇,刘德坐到榻上,等着王道将那个前世的女神领进来。

    等会是应该上演霸道皇子爱上我还是情深深雨蒙蒙呢?

    刘德托着下巴思考着。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老刘家的男人,裤腰带都松的很。

    别的不说,就算是刘德的便宜老爹,也早就达成了百人斩,刘德兄弟里,刘胜那个变态号称千人斩,刘德前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是百人斩。

    对于皇室来说,想要女人,真是简单!

    勾勾手就有的是投怀送抱的。

    以刘德目前的身份地位,说句实在话,等会那位前世的女神一进来,直接推到,先上车,也没人敢说什么,甚至就是那个女人自己可能也无法拒绝。

    嗯,既然来到了这里,想必她也是有觉悟了。

    想了想,刘德放弃了简单粗暴的啪啪啪,那样没意思。

    对于女人,还是要调教好了,再享用,最有味道,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前世的怨念,不能让她主动宽衣解带,投怀送抱,就只能说明,刘德自己的魅力太低了!

    这样想着,王道就进来禀报道:“殿下,河东民女义氏带到!”

    “带她进来……”刘德脸上露出些兴奋的神色道。对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看着一个过去只敢仰视,不敢亲近和亵玩的女子,如今却臣服在自己的脚下,予取予求,更有成就感呢?

    至于爱情什么的,还是省省吧,刘德的时间很宝贵,玩不起那样奢侈的东西。

    没一会,一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子就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刘德,直接就跪下来,叩首道:“民女义氏,拜见贵人!”

    “抬起头来!”刘德抱着陈阿娇,捏了捏这个调皮小丫头的脸蛋,嘴上轻佻的道。

    义婼这时候却是紧张万分,甚至连说话开有些颤音。

    实在是,刘德的气场太强了!

    可能刘德现在自己没感觉,但,在旁人眼中,他这位准储君的权柄与威势却是日重一日。

    旁的不说,就是现在这屋子里,左右两侧静立的侍女与宦官,就表明着刘德的崇高地位与滔天权势,门口站立的卫士,更是为他的权势增添了说服力。

    男人有权,马上就有气场。

    这气场是无形的,说穿了,就是别人自己的心理潜意识的暗示。

    义婼现在就是如此。

    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一张吹弹得破的小脸蛋上,写满了紧张与不安,眉宇之间,流露而出的神色,更是让人我见犹怜。

    刘德托着小巴,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女。

    这位前世刘彻的妃嫔,王太后身边的红人,现在,还只是大约十六岁左右的豆蔻年华,有着小巧可爱的鼻子,粉嫩嫩的小脸,一双眼中更是写满了紧张跟不安。

    刘德笑了一声,道:“站起来,坐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你!”

    刘德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让义婼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畏惧的走到刘德跟前,再次跪下来,道:“民女不敢坐!”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刘德低头看了一眼一脸不解的陈阿娇,笑了一声,也就不勉强了,这种前世的女神,是要好好调。教的!

    对于这个少女的来历、身世和过去未来,刘德心里跟明镜一样。

    刘德很清楚,这个女子必须要收进自己的后。宫。

    为什么?

    既是前世的怨念,也是今生的需要!

    谁叫这个少女有个弟弟叫义纵呢?

    一如要用卫青、霍去病,必须收卫子夫。

    想着卫子夫,刘德就低头又感慨了一声:“我真要变成萝莉控了!”

    卫子夫却是必须要收的!

    卫青、霍去病这种举世罕见的良将,不收之麾下,真是对不起穿越重生这么一遭!

    萝莉控就萝莉控吧……

    只是,卫子夫现在估计才刚刚出生,卫青可能也就几岁,必须要等,等个十几年,才能去收获。

    现在,就算刘德人在河东,也绝不敢接近和打扰卫家人,就怕改变了历史,让霍去病有个什么万一没法子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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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请诸位读者老爷助我一臂之力,稳住这个位子,甚至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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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节 千万不要做豪强

    “义氏,你跪在山门之前,可是有冤情要申?”刘德不紧不慢的问道。

    其实,这事情,刘德心里清楚的很。

    前世之时,这位义夫人跟刘德一样,就是个茶几啊。

    年少破家灭门,父母双双被人砍了脑袋。

    好不容易跟弟弟逃了一条性命。

    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却又落草做了强盗,跟人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

    辛辛苦苦的学了点医术,以女子的身份行医,刚刚有了点名声,马上就被贵族子弟们给盯上了……

    因此不得不入宫做了一个侍女。

    虽然命好,因为懂得医术,很快博得了王娡王太后的欢心,还因此让其弟弟义纵被王太后赦免,还任命做了中郎。

    可惜,马上就因为她深的太后的欢心,于是,被刘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给推了。

    没名没分的跟了刘彻两年,天天给刘彻暖床洗脚,可惜,却因为不能生育,迟迟不能上位成皇家正式册封的妃嫔。

    之后,就是卫子夫登上了舞台。

    从来只有新人,有谁见过旧人哭?

    这也就算了,没两年,王太后也薨了……

    不过,义夫人虽然前世一生坎坷,但他的弟弟却因此飞黄腾达。

    刘德就记得,前世宁成罢官,跑回了南阳老家,做了土财主,威风不可一世,历任南阳郡守,在其面前跟孙子没差别。

    南阳郡几乎有一半的土地。被宁成用各种巧取豪夺的名义霸占了。

    于是,宁成越发嚣张,甚至将朝廷委派到南阳郡的官吏视为猪狗一样呼来喝去。

    然后。就是义纵被任命为南阳郡守。

    宁成这个二货,以为义纵跟之前的太守一样好欺负,偏偏要在义纵面前装逼,结果,义纵二话不说,立刻调动郡兵,包围了宁成的府邸。将宁成全家上下几百人统统拖到了郡守衙门前砍了脑袋。

    其后,义纵穷治宁成一案,将之前南阳郡所有攀附宁氏的地主豪强全部杀了。土地统统没收。

    于是,南阳大治,号称路不拾遗,道无匪患。百姓安居乐业。庶民温饱可得。

    之后,义纵历任河内、定襄等郡的太守,为官严苛、清廉,雷厉风行,做事果决,狠辣而不失大将风度。

    基本上,刘彻对于义纵的使用态度是,那个地方吏治败坏了。就派义纵去那里,反正。只要一年不到的时间,那个本来豪强横行,官吏贪污受贿成风,民不聊生的郡县,马上就会‘大治’,不止大治,官场习性与吏治立刻都大大好转,当时,义纵在世人眼中就是郅都的衣钵传人,汉家天子最为锋利的爪牙。

    刘德最欣赏义纵的地方,不是他杀人够狠,比起狠辣,义纵不如王温舒,更不是他治政的策略,老实说,义纵的治政思路简单粗暴的很,无非就是一上任,先把郡内的地主豪强统统杀了,然后把被霸占、侵占土地分给百姓,这样一来,老百姓马上就会感恩在心,对其的行政命令无比服从,再调动大军,进剿车匪路霸,靠着曾经做过盗匪的优势,义纵很清楚盗匪的思维,于是,盗匪也被杀个干干净净,治安立刻好转。

    这个思路,是可以被复制的,没有义纵,刘德也能制造出张纵王纵李纵。

    在刘德的眼中,义纵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提拔和发现人才。

    前世,义纵为官十一年,提拔了三位后来的九卿,十几位两千石封疆大吏,三位彻侯,一位将军,平均一年提拔一位郡守。

    这效率,简直是旷古烁今,不说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了。

    因而,比起其姐姐,现在在刘德面前的这个少女,刘德对义纵的兴趣,显然更大一些。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

    “貌似我手下就要变成冤家对头联欢会了?”刘德在心里笑了一声,审视了一下他目前的手下,他发现这个情况真是有意思啊。

    在前世,张汤是颜异的苦主。

    汲黯跟张汤也尿不到一个壶里。

    再把义纵弄过去,那他就可以去跟宁成开个趴体。

    而义纵又跟张汤是对头……

    “要是再把公孙弘也招徕到手下,那就好看了……”刘德在心中不无恶趣味的想着。

    无疑,这个情况,让刘德很放心。

    他的手下的政治立场与政治理念完全就是南辕北辙,这样,刘德就不需要担心他们会联合起来,结党营私了,反而,因为相互竞争,不得不时刻绷紧神经,否则,就要被对手超越甚至是碾压了。

    义婼却是不知道刘德心里的想法,她低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叩首道:“民女此来,确实是有冤情上告贵人!”

    “民女要状告河东太守周阳由,滥杀无辜,民父民母,本是良善人家,世代奉公守法,躬耕于安邑,然周阳由一上任,就以‘私通盗匪、强卖民田’之罪,将民女阖家上下尽数论死……”义婼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这样啊……”刘德也正襟的道:“且待我查问清楚,再给你一个答复……”

    老实说,刘德对于义婼的话,并不怎么相信。

    在汉室天下,郡守要杀人,也并非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最起码,也要捏造一个罪证,否则,在廷尉面前很难说的过去。

    而地主豪强们,几个没有原罪呢?

    就算是民间所谓的良善之家,那家的崛起路上不是沾着其他人的血泪?

    无非就是良善之家懂的做人,会给别人一条活路,而恶霸则蛮横了一些。不会那么斯文。

    但,这个区别,到了衙门。差别不大,左右都是欺负泥腿子,郡守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目前的天下,死刑的复核权力还没被收归中央,地方郡县的长官。是可以判处犯人死刑,并且执行死刑,只需要事后向廷尉备案。

    死刑的复核制度。要一直到隋朝的隋文殿坚之时,才被建立起来,之后历代朝廷,开始推崇少杀慎杀。

    而在汉室。中央虽然提倡少杀慎杀。但是,地方官员总是简单粗暴的随意处决犯人。

    后来的王温舒就感慨道:令冬月益展一月,足吾事矣。

    这货在整个冬天都在忙着处决犯人,杀了整整四个月,流血十余里,可他还觉得不过瘾,居然想让冬天再多一个月,好让他杀个过瘾。

    这种事情。对于社会来说,有利有弊吧。

    地方官能随意处决人犯。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冤案、错案甚至是代人受过的案子。

    然而,在另外一个角度,正因为如此,直到宣帝之前,汉家天下从来都不用担心什么地主豪强坐大的问题,地主豪强通常还没坐大,脑袋就被地方郡守给砍下来,用来当成自己的政绩了。

    宣帝之后,推崇亲亲相隐,这才让地方官不再敢随意的拿地方豪强的人头来给自己做垫脚石,从那以后,地方郡守就跟地方豪强合流了,最后,终于养出了王莽这个篡国的权臣和后来东汉的门阀政治。

    所以说,在整个汉室天下,自刘邦开始一直到昭宣时期,所谓的地主豪强,都是夹着尾巴在做人,稍有不慎,马上就是大祸临头,阖家被杀。

    就连朝廷里有人的大地主,贵族勋臣也是如此。

    汉家天子,最见不得就是鱼肉乡里的豪强。

    在刘德的前世,以窦婴的地位,都尚且保不住一个灌夫,最后还把他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

    之后的大将军卫青,甚至都没办法保护他的门客郭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郭解被人杀全家。

    所以,刘德一直觉得,假如有人穿越到了此时,还是地主家庭,家有良田千顷,那么,这个家伙最好认清楚现状,也别想着什么作威作福了,先缩头当几年孙子,在地方上刷出一个好名声,这样,才能保住性命,否则,名声要是不好,万一地方一换郡守,新来的郡守觉得你是他的政绩的话,那你就惨了!

    义婼得了刘德的答复,却是大喜过望,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了。

    实在是刘氏的信誉,至少在民间是杠杠的。

    说杀你全家就一定杀你全家,说免税,就一定免税。

    自刘邦以来,汉家天子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作数的。

    于是,她盈盈一叩首,泣道:“民女多谢贵人做主,今生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道贵人的恩德!”

    既然来了刘德这里,义婼自然有心理准备了。

    而且,她悄悄的抬头看了看刘德,发现,刘德年少英俊,身材修长,气度非凡,不管怎么说,都无可挑剔!

    刘德笑了一声,道:“做牛做马,倒是不必了!”

    刘德扭动了一下脖子,道:“我现在脖子有些酸,你来给我揉揉……”

    “诺!”义婼虽然年纪小,但年少遭逢家庭大变,这一年来,也早就成熟了,哪里不懂刘德的意思,就是要留她下来?

    于是,她盈盈起身,走到刘德的身后,伸出小手,轻轻的在刘德肩膀上按摩了起来,一边按摩,她还一边悄悄的观察着刘德的表情和样貌。

    不得不承认,义婼的按摩技术很不错,果然不愧是后来能讨王娡喜欢的女子。

    刘德就闭着眼睛享受了起来,一边哼哼呀呀的享受着,刘德一边又问道:“家里还有人吗?我可以用他为官!”

    义婼听了,却马上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立刻就跪下来,叩首道:“妾家中尚有一弟……只是……其甚无行,不可为官……”

    她实在是害怕了!

    要知道,她的弟弟现在可是盗匪啊!

    汉室对于盗匪,向来都是抓到了就处死,从不犹豫!

    倘若被贵人知道了,不止是周阳由扳不倒了,甚至连弟弟都要大祸临头!

    刘德却是呵呵的笑道:“有没有才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刘德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去把他叫来,让我看看,考察一下!”

    小舅子嘛,自然是要好好培养的,更何况,那个义纵还是难得的干臣,出名的贤臣。

    做过强盗又有什么关系?

    刘德如今的地位和身份,赦免一个小小的强盗,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再说,刘德现在也需要一个河东的地头蛇来协助他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诺……”义婼终究还是个小女孩,在刘德的强硬态度下,她不得不跪着道:“妾这就去找他来拜见贵人……”

    “我命人陪你去一趟……”刘德抱着陈阿娇,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对着义婼道。

    刘德也觉得,这时候是装逼的好时机,于是他看着义婼,极为霸道的道:“好叫你知道我是何人?”

    “我乃高皇帝嫡曾孙,太宗孝文皇帝嫡孙,当今天子是我皇父!”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话比皇帝是我爹更牛逼的?与之相比,我爹是李刚真是弱爆了!

    义婼一听,虽然早有猜测,但此刻,刘德亲口说出,却还是让她无比震撼。

    于是,她诚惶诚恐的跪在刘德脚下,道:“民女不知是殿下当面,真是罪该万死!”眼中更是满是星星,充满了崇拜和敬畏,对于义婼来说,能有幸蒙的一位汉家皇子看重,甚至能伺候一位皇子,这本身就是天大的荣耀。

    看着义婼,刘德呵呵的笑了起来。

    前世之时的‘义夫人’是多么的高不可攀啊!

    现在却跪在他面前,任他予取予求。

    忽然,他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了。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么他也不需要矫情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

    这样一来,以后晚上就再也不用一个人孤枕独眠了。

    “果然,身份地位到了我这个地步,连想调、教,调、教都是一个奢望啊……”刘德自嘲的笑了一声。

    对于皇帝和太子来说,很显然,他们的所谓爱情,都是快餐,吃完以后,吃腻了以后,就忘记了。

    刘德现在也明白了,为何他的便宜老爹,对一个女人的宠爱期最多只有四年了,实在是所有的女人,都是便当啊,吃的久了,就会腻了。

    这时候,刘德开始有些羡慕唐太宗、明孝宗。

    最起码,这两个皇帝,身边有着一个知心人,一个贤内助,一个真正的妻子。

    只是,中国五千年历史,无数的帝王之中,能有幸收获一位那样的皇后、贤内助的皇帝,十个手指就能数清楚,而且,他们能收获那样的一个妻子,也是各种各样的原因交织在一起的缘故。

    看着怀里的陈阿娇,刘德忽然对她道:“阿娇以后会很乖的,对吗?”

    陈阿娇不明所以,但还是很用力的蹭着刘德的胸膛,骄傲的道:“阿娇当然很乖啦!”

    “这就好……”刘德感慨一声,青梅竹马,总比陌路人好。

    ps:嗯,翻开史记,就会发现,在西汉做地主豪强,真是高危职业。

    一个不小心,小命就莫名其妙没了……

    这一章4000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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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节 最凶残的敌人是叛徒

    刘德登上吴山的最高峰,站在山巅,远眺着整个大阳县。

    大阳县的官僚跟豪强们统统完蛋了。

    就在昨天晚上,河东郡太守周阳由率领大批郡兵,进入了大阳县县城,包围了十几户地方豪强、官僚的家宅。

    然后,就是破门而入。

    所有官员、豪强全部束手就擒。

    汉家制度,两千石以上的官员生死才会由天子定夺,千石以上郡守可决,千石以下,县令可决!

    可以想见,等待那些人的是个什么下场了!

    尤其是周阳由现在急于跪舔刘德。

    昨日周阳由抓捕了所有豪强官僚后随即宣布,赈济大阳灾民,还在城里开了粥棚,更宣布,明年正月授田给无地农民,至于地从哪里?这还用问吗?

    周阳由的行动迅速而果决,处置措施十分得当。

    只是……

    早干嘛去了?

    “殿下,周阳太守已经在山下跪了一天,您难道真的不见?”在刘德的身旁,王道小心的问着。

    “见他做什么?”刘德冷哼着。

    “可他毕竟是两千石的郡守啊!”王道迟疑了一下道。

    王道终究还是不懂啊!

    刘德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宦官,王道的思维永远都被束缚在人情世故上。

    怎知道,见与不见,本身就是一个政治表态。

    见了,就说明原谅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了。

    不见,就向河东官场说明刘德不能原谅他周阳由的过失,要穷追到底。

    只是这样也好。宦官还是不要懂得太多政治的好!

    宦官一旦懂了政治,那谁还挡得住?

    “就让他跪着吧……”刘德笑着道。

    太中大夫直不疑已经到了大河边的渡口了,虽然,直不疑打着的旗号是督查河东根仓失火一事,但,刘德很清楚,直不疑来河东。就是来杀人的,不然,他屁股后面跟着的章德。作何解释?

    章德来了这个事情,让刘德松了口气,这下开荒地狱难度的河东副本有把握了。

    “等太中大夫到了大阳,你去让他去看望一下平陆候礼吧……”刘德淡淡的吩咐道。

    河东就要大开杀戒了。直不疑这种道德君子还在一边去歇歇吧!

    就像刘德的前世。便宜老爹要对刘荣下手,于是,就让中尉赵绾回家休息,把郅都从济南调回长安。

    直不疑这个人呢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是谦谦君子,未必下得了重手,所以。刘德就打算把他打发去河西郡代替他看望和慰问平陆、休两位宗室长辈。

    而刘德则坐镇河东,指使章德冲锋陷阵。

    反正。宦官的工作不就是帮上位者抗压力,背黑锅同时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的吗?

    即使弄砸了,也是家奴放肆,跟刘德没关系。

    当然,只有章德这么一个队友,就要开荒一个地狱难度的副本,明显dps不够啊,而且,没人能抗怪。

    所以,刘德昨天已经写信给现在在荥阳的大将军窦婴,借他的旗号一用,以大将军督查河东防务的名义,先让窦婴把河东都尉申屠给弄去荥阳。

    这样不管申屠是不是跟周阳由有牵连,都可以断掉周阳由狗急跳墙的机会。

    这个面子,刘德觉得还是会给他的,毕竟,只是传召河东都尉,对窦婴来说举手之劳而已。

    可是,只有一个宦官扛着,dps还是明显不够啊!

    于是,刘德命汲黯去垣县传召垣候刘赐。

    垣候食邑五千三百户,在河东郡算是个大块头的彻侯家族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垣候是匈奴人啊!

    其实,汉匈之间这么些战战合合,两边手里都拿着些对方的叛徒和逃臣。

    譬如现在汉家军队中与曲周候俪寄一同负责骑兵的弓高候韩颓当就是匈奴降人,还曾做过匈奴单于的大当户!

    而在匈奴那边,刘邦时的燕王卢绾名声最大,其他历代叛乱中失败逃亡的将领和官吏也有不少。

    其实,汉匈之间虽然相互封闭,但了解却也很多,两边都专门有人负责研究对方,而各自手里的降臣和叛将无疑是最佳的研究目标。

    反正在现在,汉室这边政治斗争的失败者,就往匈奴跑,匈奴那边的失败者往汉地逃,已经成了常态了。

    两边都争相以高官厚禄相待。

    匈奴那边,汉室叛将降臣,全部封王。

    汉家这边,匈奴叛将降臣,全部彻侯,而且食邑经常是两千户以上。

    垣候刘赐就是先帝时投降过来的一个匈奴贵族,被赐姓刘,封在河东。

    对于汉家天子来说,这些匈奴的降臣,是用的最顺手的一个群体,同时,这些匈奴降臣,也是汉家天子最忠实的拥护者和最忠诚的大将,臣子。

    因为他们已经背叛了他们的国家、民族和信仰,必须也只能忠诚汉家天子了。

    后来刘彻远征漠北,霍去病麾下的骑兵,十个里面起码有四个是异族人。

    这些异族的组成是由少部分的月氏人,一部分的乌孙人,剩下的全部是匈奴人!

    让人大跌眼界的是,汉军中,这些士兵最能打,也最敢打。

    胭脂山一战,霍去病正面白刃冲击,打垮了匈奴单于庭的主力,跟随霍去病发起冲锋,跟匈奴人白刃交战,最后战死胭脂山的士兵中,曾经的匈奴人占了一半。

    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最狠的敌人是叛徒这句话。

    传召垣候刘赐,对于刘德来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因为要清洗整个河东官场,所以,必须要有河东本地的彻侯站出来为刘德摇旗呐喊,其他彻侯都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不敢配合或者干脆是跟河东的官僚里应外合,传递消息。

    但垣候不会!

    他会坚决的坚定的站在刘德这边。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刘德让他去吃翔,他也会屁颠屁颠的真的去吃。

    因为叛国者没有祖国,想要生存,他就必须比其他所有汉臣更像汉臣。

    翻开汉代的史书,这些匈奴的叛臣,绝大部分可以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来形容。

    譬如,刘彻时他身边的匈奴休屠王世子金日磾,刘德就记得,后来王莽篡汉,天下噤声,只有金日磾的子孙,为汉室社稷流血。

    “对了,义氏姐弟,可回来了?”刘德又问道。

    义夫人能暖床,义纵能做事,不说别的,此来河东,收获这两人,刘德已经赚大了,若能真的实现他计划中的事情,毫无疑问,更是赚的盘满钵满!

    “回禀殿下,应该已经回来了……”王道答道:“奴婢先去问问看,有了消息,奴婢马上来禀报!”

    “去吧……”刘德挥挥手,走到山顶的一个亭子里,靠着柱子,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ps:嗯,古往今来都是这样,对你最狠,绝对不是你的仇人,肯定是曾经背叛你的人!

    顺便说一句啊,今天就这一更了~

    咳咳,其实我现在已经有一章在存着了,等下看看还能不能写一章,全部定时明天发~

    嗯,明天上安卓推荐,4更起~

    我说的4更,不包括今天存下来的~

    也就是说,我假如等下还能出一章,明天就是6更起,假如不能,就是5更起啊,看我状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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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节 神器!

    河东郡,汾阴县。

    宁成带着十几个从汾阴侯家里借来的奴仆,沿着泗水一路向前,遇到山坡,必然仔细查看,看到弯道,一定下水搜寻。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

    就连宁成,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他只知道,他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找到一个河湾之地,河岸边必须有一个荒废多年的后土庙。

    除此之外,庙的两侧的地形必须是像个钩子一样。

    宁成找了三天,也没找到符合条件的地方。

    为此,他昨天还特地请人去汾阴县衙,翻阅了汾阴县衙所藏的档案和县志。

    可惜,也还是一无所获。

    “殿下还有几日就要来汾阴了……”宁成心中焦急万分:“我必须在殿下来之前就找到那个地方!”

    但汾阴太大了!

    泗水太长了!

    要一个个的排查完,没有一两个月,根本不可能!

    怎么办?

    宁成忽然想到了一个笨办法他找不到,是因为人生地不熟,假如去问问当地的老人,或许能有收获?

    于是,宁成找到了河岸边的一个小村庄,进了村,逢人就问,此地,谁最年长。

    有人告诉他,东边的村子里有一位自秦末战乱生存下来的老人。

    “长者在上,受学生一拜!”宁成恭恭敬敬的备上礼品,以弟子礼求见。在礼物和恭敬的态度下,那位老人的家人总算勉强同意宁成去拜会。于是,宁成就见到了眼前这位须发皆白。已经有些老态龙钟的老人。

    “贵客,听说有事相问?”这位长者虽然老朽,但思维和意识都很敏捷,只是身体老了,不便走动了而已,然而,在汉室。这样的老人最可怕!

    汉家以孝治天下,年六十以上的百姓,即可见官不拜。年过八十的,都有天子亲赐几杖,见了皇帝都不用跪拜!

    不止如此,这样的老人在民间。可以上打贪官污吏。下打不肖子孙,碰上一个这样的老人,一般人倘若挨了打,也只能乖乖受之,甚至还要赔笑。

    所以,宁成也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拜道:“学生自长安而来,据说。汾阴有故魏国后土庙,敢问长者。可知此庙何在?”

    “魏国后土庙啊……”这老人想了想,道:“老朽还是孩童时,曾听长者说起过,在离此三十里之外的河湾,有故魏惠文王所建庙宇,以祀后土,不知道是不是贵客所找的后土庙……”

    宁成闻言大喜过望,他知道,十之八九,他找到了那个地方了,于是,他恭敬的再拜道:“多谢长者指教,学生感激不尽……”

    告别老人,宁成马上就迫不及待朝着老人所说的那个地方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宁成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坡下,在山旁,泗水奔流而过,一座破破烂烂的连砖瓦都埋在荒草丛中的低矮庙宇的残埂断壁,出现在了宁成的眼前。

    宁成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河湾对了!

    庙宇对了!

    再看庙宇左右,果然地如钩状!

    “殿下要我找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呢?”宁成心中狐疑不定的想着。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宁成向前,走进草丛中,来到庙宇的面前。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了,这庙宇的牌匾与庙中的塑像都已经化为灰飞,勉强只能在残缺的墙壁和地上散落的砖石上看到一些铭文。

    从铭文上看,此地最后一次的官方祭祀活动,应该是在一百多年前了。

    宁成拨动一块砖石的铭文,仔细查看,希望从残缺的文字上找到些线索。

    在一块砖石上,宁成看到了四个很有意思的铭文:王偃奔我。

    王偃是谁?

    宁成的历史还算不错,他马上就想起了,在历史上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周赫王二十九年,齐灭宋,宋王偃奔魏,死于温邑。

    那么为什么宋国的末代的君主的名字会出现在魏王祭祀后土的庙宇中?

    宁成马上开动他的大脑思索了起来。

    作为末代国王,宋王偃能给魏王什么好处,以至于魏王要专门在砖石上记以铭文,还要给魏国的守护神后土禀报?

    “难道说是那个东西?”宁成猛然想起了一个传说,他吞了吞唾液,感觉心脏跳动的非常剧烈,整个人莫名的忽然有了恐惧。

    假如是那个东西的话……

    那么这里岂不就是……

    “皇天后土在上,臣宁成叩首再拜,不敢有犯,诚惶诚恐,伏维致敬……”宁成虽然混账,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对于那个传说中象征着天意,视为天子君权神授,从黄帝开始传承下来,禹皇再发扬光大的神器还是无比敬畏的。

    马上他就跪拜在草丛中,恭敬的叩首。

    他的心中却为他的猜测掀起了惊天巨浪。

    整个人都像打了摆子一样颤抖不已。

    天皇太一作一,壹统宇宙。

    黄帝作三,天地人三才,统治四海,使得八方诸侯臣服,九方蛮夷朝贡。

    禹皇作九,镇压神州,分封天下,真正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与之相比,所谓的和氏璧,还是太嫩了,所谓的祥瑞,太低级了,所谓的河图洛书,虚无缥缈。

    只有那东西,信史所载,代代称颂,夏商周数千年奉为神器,以祀天祭地,甚至在更久远的年代,在神话之中,它的影子也若隐若现。

    它就是中国的象征,华夏的源头,是上天所赐,是神器,是权柄,是神话中的神话,传奇中的传奇。

    最初,它叫黄帝鼎,然后,它叫禹皇鼎。

    倘若铭文所载是真。

    那么,可能在这里埋着的,是更久远的神话,那最初的传说黄帝采首山铜而造的三鼎之一,至不济,也是禹皇所造,镇压神州的九鼎之一。

    因为宋国宗室手里可是拿着商代天子所传承的九鼎之一啊,这是明史所载的事实。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天地人三才还是绘有九州形状,山河鸟兽的禹皇九州鼎。

    但不管是哪一个,一旦出现,立刻就是天地变色,龙蛇起陆,整个天下都将为之臣服,所有的诸侯都要恭贺天子,所有的百姓都要再次为它的出现而倾倒。

    因为,它是中国的光,是华夏的闪电。

    它曾经在愚昧中点燃文明的火炬,在黑暗中照亮先人的前路。

    三皇五帝,夏启商汤周武成康,他们也曾毕恭毕敬的拜服于此物之下,祷告上苍,祭祀神明,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假如我猜测的东西是真的……”宁成此时的心里却是无比的恐惧:“那么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此刻,宁成想到了许多东西。

    高皇帝斩白蛇起义的故事,民间耳熟能详。

    敕封黑帝,立庙渭南,更是人所共见。

    “难道真有天命所归的王者,三百年一出的圣王?”这时候宁成想起了冥冥中的天意和神话中的君王。那些神话中的三皇五帝,岂非就是如同如今殿下一般生而知之?

    有些事情,说的多了,总会让人信。

    宁成若是穿越者,那么他肯定会知道,两千年后有句话叫: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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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节 周阳由的耻辱日

    “阿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呀?”马车之中义纵满脸好奇的问着自己的姐姐。

    “殿下呀……”义婼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匆匆一暼,那位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实说,义婼也不知道。

    只是心里想来,那位殿下应该是个好人吧?

    再想到弟弟等会就要拜见殿下,义婼有些担心自家的这个弟弟过去一年在强盗窝呆久了,忘记了什么叫礼数。万一驾前失礼,那马上就是灭顶之灾!

    于是义婼道:“殿下英明神武,天纵其才,有穆穆之容,煌煌之志,一会见了殿下,阿弟切记谨慎谨慎,万万不可乱说!”

    这么说着,义婼的眼睛也迷离了起来,连她自己也接受了自己的这番说辞。

    实在是自古以来,中国百姓就有着浓厚的明君圣王情节。

    如今正值汉家鼎盛之世,先帝太宗皇帝在民间的声望又是如日中天。

    老百姓们也很容易就会相信,天子是圣君,天子的儿子自然也是明主。

    “这样啊……”义纵点点头,态度顿时端正了许多。

    在如今的天下,即使是盗匪,也是感念汉家天子的恩德的,当初济北王刘兴居谋反,先帝御驾亲征,先帝御驾从河东河西过,河东、河西两郡的绿林好汉们,争相自带干粮、盔甲从军,结果,事后河东、河西两郡的盗匪竟然因此绝迹三四年之久!

    说话间,马车就进入了吴山地界。

    “义小姐、义公子。吴山到了,请下车步行上山!”车外,随行的侍从官嘱咐着。

    于是。姐弟俩下了马车,义纵抬头一看,只见吴山上下,此时已是旌旗招展,连营无数,山峦河流之旁,起码驻扎了数千的军队。叫义纵充分的领略了什么叫做汉家威仪,天家权势。

    义纵见此情景,眼睛都看直了。

    以前他以为河东郡守周阳由已经是很威风了。

    郡守出巡。郡兵开道,前后护卫数百,车马数十乘,沿途辟道。

    但与汉家皇室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阿姐。你与殿下诉说了我家的委屈没有?”义纵拉着自己姐姐的手,小声的问道。

    “说了……”义婼点点头。

    “那殿下有没有答应为我家翻案?”义纵兴奋的连声音都高了半调。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

    周阳由!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是灭门之仇!

    正是为了报此大仇,他才不惜落草为寇。

    在此时的民间,为血亲复仇,就是正义!

    义婼的脸色也抽动了起来,指甲死死的掐进了肉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假如不是这里戒备森严。左右全是全副武装的军人,周阳由身边也站着几个保护的军士,没有可能接近那个男人,义婼恨不得将周阳由撕碎。

    拼了命,义婼才勉强止住心中的冲动。

    …………………………………………

    周阳由跪在吴山的山脚下,他已经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吴山上的那位殿下依旧没有派人来传召他。

    这让他感到恐惧了起来。

    “殿下这是不会原谅我了吗?”周阳由在心里想着。

    在他的立场上来看,不该如此啊!

    他可是一直都是殿下的支持者啊!

    考举刚开始,他排除了郡内官员特别是申屠的非议,下令凡是考举第二轮通过的士子,只要是河东籍的即可获得举荐资格。

    他可是天下第一位跟随和响应殿下的两千石郡守啊!

    以他看来,有了这个功劳和香火钱在,再怎么样,那位殿下也该赏他脸啊。

    再说,大阳县的事情,他也没多少责任,还亡羊补牢,将这大阳上下的官吏和豪强地主统统抓起来了啊。

    即使有错,也该功过相抵。

    为什么会这样?

    周阳由百思不得其解。

    刘德的态度,让他琢磨不透。

    “殿下如此对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周阳由思索着,企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个典型的官僚,周阳由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上位者的心思。

    当初,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官,微不足道,而且出身有问题,他的表兄是淮南厉王刘长。按道理来说,不可能爬得上去,可他就是会钻营,准确的把握到了当时的天子太宗皇帝的心思,因此受到重用,十年时间,就完成了从一百石到两千石的华丽转身。

    可是,现在刘德的态度,却让他无从适应。

    对周阳由来说,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时候,周阳由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在几个宦官的引领下,从他身边走过,周阳由好奇的抬头一看,与那两个少年六目相对,周阳由马上就感觉到了这两个少年对他有着深深的敌意。

    于是,周阳由对左右的随从吩咐道:“去问问看,这两人是何来历?”

    不久,手下回来禀报:“明府,我等已经打探清楚了,据说那两人是吴山上的那位贵人所请的客人,听说姓义,是河东本地人……其他的,我等就不清楚了!”

    “嗯!”周阳由挥挥手:“知道了……”

    “姓义?”周阳由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他不记得有得罪什么姓义的贵族啊。

    至于他杀过的地主豪强?

    谁闲着没事去一个一个的记自己随手踩死的路人甲乙丙丁啊?

    就算记,也该是去记下那些花费了不少气力才扳倒的硬骨头,至于六木之下随手捏死的蝼蚁,以周阳由的身份地位,怎会去记?

    又过了一会,几骑轻骑径直从周阳由的面前飞驰而过,直接朝着吴山上狂奔而去。

    为首的一个骑士,年纪很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肯定没到而立,看穿着,也不过是个百石左右的小官,但他却就是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周阳由这个两千石的郡守面前狂奔而过,甚至只是稍稍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阳由,然后,就好像看到一只蚂蚁一样,不屑的抬起头,径直策马上山。

    这让周阳由感到了深深的耻辱!

    “那是谁?”周阳由怒不可谒的问道。

    吴山上的刘德轻视他轻慢他也就罢了,谁叫刘德是当今天子的宝贝儿子,将来的太子呢?

    刚刚过去的两个少年对他莫名敌意也就算了,反正,他周阳由得罪的人排起队的能从安邑排到吴山。

    但区区一个百石小官也敢给他脸色,不给他面子,这就让周阳由无法忍受了。

    “明府,那位好像是叫宁成,殿下在考举中所取的南阳人,法家弟子,据说,桃候刘舍刘公很欣赏他,意欲嫁女与他做妇……”在周阳由身边的一位幕僚答道,这位幕僚恰好曾经在长安见识过考举的众生百态,也见过几个最终的胜利者。

    “哦……”周阳由闻言,立刻泄气了。

    桃候刘舍的准女婿啊,难怪有些脾气和性子了。

    谁不知道桃候家族就是汉室天子养的狗呢?

    天子的狗,放出来,那就是三公九卿级别的重臣啊!

    于是,周阳由还是只能忍下这口气。

    “太中大夫什么时候过河,有通知吗?”周阳由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转移话题问道。

    “回禀明府,暂时还没接到太中大夫过河的通知……”有人回答道。

    “嗯,一旦太中大夫过河,马上告知我……”周阳由吩咐道。

    朝廷派来的太中大夫直不疑,周阳由与之曾同舍,因此,有这个香火情在,周阳由觉得,根仓的事情,应该能完美的瞒下去。

    ps:晚上起码还有3更!

    嗯,解释一下吧,我发现很多人不理解。

    西汉前期是水德,明史所载,毋庸置疑!不然,董仲舒的天人三策怎么来的呢?

    看来,以后还是有必要将一些当时的社会习俗和历法常识讲清楚啊。

    西汉前中后三个阶段,每个阶段的习俗和风气都不同的!

    譬如说吧,西汉前期,一直到武帝太初元年为止,是以十月为岁首,用的历法是颛顼历,太初之后改用太初历,以正月为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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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节 历史尊重我

    刘德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他站在云端,无数美女,莺莺燕燕,全数环绕在他左右。他的脚下跪着看不清模样,戴着各种王冠的蛮夷国王,全数对他毕恭毕敬,三呼万岁,更有一个自称是匈奴单于的家伙,舔着他的脚跟说:“陛下神武天成,蛮夷小国外臣得蒙天幸,请为内臣,常伺陛下左右……”

    还有一个似乎戴着罗马皇帝皇冠的白人匍匐在他跟前,叩首而拜:“小国寡民,不识天颜,冒犯汉天子,死罪死罪,愿割地称臣,以赎其罪……”

    刘德正准备跟他说,把英吉利割朕做朕的行宫就好了。

    可惜……

    “殿下……殿下……”熟悉的声音将刘德从美梦中唤醒。

    刘德睁开眼睛,看到是王道跪在他跟前呼唤着,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晚点来就好了,起码让我在梦里先插旗英吉利啊!”

    但梦就是梦,醒来之后,刘德也只是稍稍惋惜了一下,然后就问道:“何事?”

    “殿下,义氏姐弟已在庙中等候您的接见……”王道跪着禀报道:“另外,宁成回来了,说是找到了殿下想要的东西!”

    刘德马上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站了起来。

    “把宁成叫上来!”刘德吩咐道:“除宁成之外,其余人全数退下!”

    “禹皇九鼎啊……”刘德心中也是激动了起来。

    身为穿越者,不知道九鼎之一落在那里。那就太奇怪了!

    毕竟,后来刘彻的年号里,有一个叫元鼎。所谓元鼎,宝鼎出汾阴耳!

    司马迁在史记之中也是详细的记载了九鼎事件的始末。

    当然,在后世,此事一直有争议,许多人认为汾阴的鼎是假的。

    但是,无论真假,都丝毫动摇不了刘彻得意洋洋的向世人宣布。九鼎之一重见天日,汉家天子天命所归,更改元元鼎。以示纪念。

    而刘德在前世,也曾经仔细研究过九鼎事件。

    刘德觉得,汾阴的鼎真假一半一半吧,因为没有实物。他也不好下结论。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所有曾经亲眼见过真正的九鼎的人全部死光光了……

    所以,无论汾阴埋的那个鼎是真也好假也罢。

    只要挖出来,然后说它是真的。

    谁敢反对?

    就算有人傻傻的真跳出来说是假的,他也没有办法和证据证明那是假的!

    当然,刘德也想亲自去看看,那到底是真是假。

    身为穿越者,能解开这个千古谜团,刘德还是很有兴趣的!

    不多时。宁成就独自一人,走上了山巅。见到刘德,宁成跪下来叩首道:“回禀殿下,臣幸不辱命,已找到了殿下命臣找的地方”说着他就小心翼翼的将一块砖石呈上:“这是臣在后土庙中找到的铭文,请殿下过目……”

    刘德笑了笑,接过那砖石,扫了一眼,其上的文字是篡文,书曰:王偃奔我,其他的字迹就有些模糊了,只能勉强认出‘敬’‘明’两字。

    “看来汾阴的鼎跟宋国有关了……”刘德心里想着,王偃,刘德自然知道是宋王偃,号为桀宋的那个二货,战国时期的作死小能手。

    而明史记载,特别是收藏在石渠阁中的史料明确记载了,宋国宗室持有当年殷商天子所持的九鼎之一。

    简单的梳理一下,刘德能在脑子里脑补出这么一个事情:当年齐国一怒之下,合魏楚兵,灭了宋国,宋国末代君王,有桀宋之称的宋王戴偃出逃到魏国,为了活命,就把宋国宗室收藏的九鼎之一交了出来。

    魏王自然喜出望外,于是,祭祀后土,但因为魏秦是世仇,所以,当时的魏王不敢声张,于是偷偷的将那个鼎埋在了汾阴的后土庙之旁的土地里。

    因为,当时的国际环境不允许魏国持有九鼎那样的重宝!

    齐灭宋之后,齐国成了众矢之的,被秦国合纵,纠结其他六国伐齐,大破之。

    魏王只要不傻,就不敢做出那么明目张胆的事情来。

    否则,那就是给秦国借口攻打魏国了。

    这么一想,倒是挺合情合理的了。

    但汾阴鼎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或者说是之后无数年之所以不断被人议论,翻出来指认是假鼎的原因是十年前的新恒平欺君一案中,新恒平的罪证之一就是蒙骗天子,说鼎在汾阴,事后,这事情被人揭发出来,新恒平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所以新恒平被族诛。

    之后,到了刘彻朝,九鼎之一被人发现,当时就有人拿新恒平一事出来非议。

    身处此时,刘德感觉,新恒平肯定是骗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玩的那些戏法,在后来被董仲舒也继承了。

    譬如说怂恿皇帝改朔月,改王朝的五行属性,改服色。

    反正就是神神叨叨的那一套……

    当然了,新恒平也不是不学无术的家伙,起码,人家还是读过书的!

    刘德记得,新恒平当初欺骗先帝太宗皇帝说鼎可能在汾阴时的说辞是: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泗,臣望汾阴直有金宝气……

    这就要提一个背景了,十一年前,黄河决堤,黄河水汹涌而出,将好几条支流干流都打通了,泗水也是其中一条被殃及的河流。

    黄河水卷起遗失在泗水中的鼎,不远千里,送来汾阴,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只是可能性太低了!

    于是,汾阴的鼎只能是两个解释。

    第一个,它是真的,魏国人埋在汾阴的后土庙旁边的土地里,献给他们的守护神后土,希望后土庇护魏国。但这解释不了,为什么新恒平一口咬定鼎在汾阴……

    第二个,它是假的,十年前新恒平伪造了这个假货,把它藏在河东汾阴的魏国后土庙之旁的土地里,希望借此来邀功。但是,这又解释不了,魏国后土庙里的铭文。

    想了想,刘德觉得,管它真还是假呢!

    对我有利,假的也要变成真的!

    对我有害,真的也必须是假的!

    现在这年月,历史都要尊重我,宇宙也要尊重我,小小的一个鼎,敢不尊重我吗?

    反正那个鼎后来蒙住了刘彻,也蒙住了刘彻的满朝文武,想来,就算有假,也假不到哪里去,最起码,像模像样,能以假乱真!

    ps:肩膀疼死了,这肩周炎啊,折磨我好几天了,一直都是咬着牙齿在码字啊~~~

    俺如此敬业,各位读者老爷看着办吧……

    嗯,我先前出了个bug,查资料不够仔细,泗水应该是在徐州,离河东十万八千里呢!汗一个先,我的地理是体育老师教的……

    等下还有2更,我继续咬牙码字去,明天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种能有效止痛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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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节 脑残粉

    这么想着,刘德拿着宁成呈上的砖石,不动声色的问道:“除你之外,还有谁看到过此物?”

    “除臣、殿下之外,没有第三人!”宁成毕恭毕敬的答道。

    刘德点了点头,算他聪明!

    他要是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聪明心性,或许将来能善终也说不定!

    “你先下去休息吧……”刘德摆摆手吩咐着。

    “诺!”宁成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拜了一拜,就下去了。

    看着宁成下去,刘德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宁成心里肯定憋了一肚子的问题。

    但是,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身为统治者,刘德很清楚,保持神秘感是统治者统治天下,驾驭臣子的关键。

    否则,让臣子把他的性格、想法和思路给摸透,这游戏就没法子愉快玩耍下去了!

    刘德缓步走下山巅,下到山腰的天子庙中。

    “义氏姐弟在那?”刘德问道:“带我去见……”

    “诺!”王道点点头,就领着刘德来到了一间偏室之前。

    站在门口,刘德听到房子里义氏姐弟好像在说话,于是他挥挥手阻止了王道和身边的随从想要唱名的举动,就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姐弟俩的议论。

    …………………………………………

    这时候,义婼姐弟却是全然不知刘德已经站在门口了。

    义纵自从进了这房间后,就发现。他好像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房中没有竹简,但却摆放着一本本被装订在一起的书,这些书。用着一种义纵前所未见的材料装订而成,他尝试着拿起一本,翻阅了一下,发现,书中字迹工整,清晰可见。

    “光是此物,怕是就用了不知道多少珍稀材料……”义纵心里想着。他没见过纸,自然只能尽量往珍贵方面猜测。

    更让义纵震惊的是,所有的书籍。全部都被分门别类,放置在不同的书架上。

    有贴了张纸条写了‘兵’字的书架,其上,一本本都是兵书。

    一本本。让义纵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他很想去翻一翻那些他做梦都想看的兵书,但是,却没那个胆子。

    汉室对于兵书的管控非常严格,寻常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兵家先贤的著作。

    而未经主人准许,就私自翻阅主人的藏书,在此时不仅仅是道德上不能过关。在律法上也要被严惩。

    什么读书人偷书不叫偷,在现在。根本没这个说法。

    现在的现实是,大量珍贵的先贤著作,先人的经典,被极少数的一部分私人藏在自己家里。

    就连朝廷想要,都得拿出几百金甚至上千金的钱财来求书,否则,一块竹片都不会给外人看!

    而在另外一个书架上,则贴着一个‘法’字,大量的法家著作,陈列于其上,不止有先秦的先贤们的著作,更有汉室立国以来的知名学者,大臣对于律法的心得。

    义纵甚至还看到了一本署名为北平侯张苍所著的。

    这些书籍,对于任何喜爱读书的人来说,都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而这些书架按照种类来盛放书籍,更是让义纵还没见面,就已经对那位刘德殿下折服不已了。

    “错非天纵之才,否则,怎能连这种细微之事,都安排的如此妥当与严整?”义纵心里想着,对于姐姐所说的刘德殿下‘英明神武、天纵其才、煌煌大志,已是信了十成。

    于是他问道:“阿姐,你说,殿下长的怎么样啊?是不是特别英武?”

    在义纵看来,举凡成大事者,那肯定是举止雍容,外貌堂堂的……

    实在是年少幼稚,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

    义婼听了,脸上不由得绯红了起来,耳根子火辣辣的热着。

    殿下是个什么样子呢?

    义婼沉思着。

    现在,她只觉得,虽然她才跟殿下只说了寥寥数句,但是,殿下影子却深深的沁入心扉,转瞬就已是参天大树。

    “这是自然的拉……”义婼无比肯定的道:“我不是与你说过吗?殿下有穆穆之容,在阿姐看来,他便是这世上的大英雄大豪杰……”

    ………………………………

    刘德站在门口,刚好听到这一句,他忍不住笑出声。

    刘德是怎么也没料到,前世高不可攀的女神,现在看情况,似乎成了他的脑残粉?

    那个男人能拒绝得了一位娇滴滴的美人脑残粉?

    无论义氏说这话是否真诚,刘德感觉,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男人最大的快乐,不就是征服吗?

    于是,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道:“贤姊弟在议论什么呢?说出来让我听听?”

    义婼骤然间见到刘德进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马上拉着自己的弟弟跪了下来,叩首道:“民女与阿弟无知,妄自议论殿下,死罪,死罪!”

    义纵被自己姐姐拉着跪下来,但他的性子不似他的姐姐,他野性十足,虽然跪着,但却大着胆子看着走进来的刘德,观察着和打量着刘德。

    他在观察着刘德,刘德也在观察着他。

    如今的义纵,可谓是稚气未脱,嘴唇上连胡须都没长出来,但是,身子却不似一般少年人,很是壮实。

    刘德看了看他所在的地方,来到书架前,拿起一本装订好了的法家著作问道:“你喜欢看书?”

    “回殿下……”义纵大着胆子禀报道:“小民确实喜欢看书,犹爱兵书与法家论著……”

    “我生平最爱的就是爱读书的人!”刘德将那本书放到义纵的手上,道:“读书好,读了书,就懂道理,懂了道理,就知道人伦,所以古代的圣王以德教来管治天下,不设刑堂,而民众从治,这是因为古代的圣王,让百姓都懂得了道理,若有一日,我汉家天下,人人都读书了,这律法的刑罚也就可以废除了!”

    当然,这是在扯淡!

    人人都能读书识字,就连两千年后的天朝也做不到!

    所以,刑罚这玩意,至少在共、产、主、义社会建立之前,还是要一直存在的。

    但是此时却不能不这么说,就连所谓的暴秦,不也要谈谈这些事情吗?

    “以后,你想看书了,随时来找我……”刘德笑着道:“好了,都起来吧!”

    然后,刘德就转过头,对王道吩咐着:“赐座!”

    “诺!”王道点点头,就拿来两个席位,让这姊弟跪坐下来。

    ps:嗯,第三更了~等下还有一章,哎呀,肩膀疼死我了~~~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但男人说话要算数,区区疼痛咬咬牙还是能抗住的~

    我一般除非是头疼头晕,使得没办法构思情节,否则,都会忍着的~

    嗯,主角有第一个脑残粉妹子了,以后,会更多!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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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节 姊弟

    刘德的态度,让义纵姐弟感觉如沐春风。

    待姐弟俩坐下来,刘德就问道:“你们的名字,我还不知呢,说来听听……”

    “民女义婼……”义婼连忙拉着弟弟出来拜道:“这是民女的阿弟,名纵……”

    “义婼……”刘德玩味的笑了笑。

    刘德记得,前世这位义夫人可是叫义驹的?

    看来是后来入宫改的名字。

    不然,很难解释,义婼的家里会给取名曰驹。

    驹可不是什么好名字。

    一般的士族怎么都不可能给自己家的女儿取名为驹。甚至稍微有点文化都不会给自己的后代用驹为名。

    实在是驹在名字里用,有侮辱人的意思。

    驹用在名字中是什么意思?

    刘德心里清楚的很,诗曰:言秣其驹,又曰:乘我乘驹。

    汉人注解这两句话时就特别指出五尺以上六尺以下叫驹,用在名字里,简单的说,就是讽刺别人是个矮子。

    一般,单名驹的都是奴婢,奴仆、家生子。

    而义婼前世确实不高,大概也就155cm左右吧,可能还要矮一些。

    至于婼就高大上许多了。

    婼的意思是不屈服,宁折不弯,用在女性身上就是寄寓着父母对其的期许非常高。

    “好名字!”刘德赞了一声,然后就将视线转移到了义纵身上,问道:“义纵。你现在是在读书呢还是在?”

    义婼的脸色瞬间刷的一下就白了下去。

    义纵也立刻俯首道:“回禀殿下,小民出于生活所迫,更为复仇。去年与人为剽……”

    虽然说了实话,但,他还是不敢直接说出自己是个盗匪。

    刘德笑了一声,道:“剽?这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该做的事情!”

    “殿下息怒……”义婼连忙不停的叩首,生怕刘德一怒之下,要治她弟弟的罪。

    刘德却笑着对义纵道:“你应该去读书,学好本事。做个正经人,盗匪之类,朝廷早晚要禁绝的!”

    盗匪什么的。对于统治者来说,永远都是不安的源头,历来汉室对于盗匪都是严加打击的,地方官更是只要抓到盗匪。马上就会处决。

    “诺!”义纵叩首。然后抬头看着刘德,他鼓起勇气,道:“只是殿下有所不知,小民与同为剽者,本来皆是良民,多是世代躬耕的汉室臣民,只是奈何郡守无道,滥杀无辜。我等为了复仇,不得不落草为寇……还请殿下明察……”

    义婼却是被吓坏了。她怎么都想不到,义纵竟然大胆,居然敢给盗匪说话!

    这要是碰上一个脾气不好的人,直接拖出去杀了都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义婼连忙叩首恳求道:“殿下恕罪,民女阿弟年幼,口不择言,请殿下饶恕……”

    刘德却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

    刘德心里跟明镜似的。

    义纵的那帮落草兄弟,日后的功成名就确实有几个。

    除义纵外,最有出息的毫无疑问是义纵的把兄弟,后来卫青麾下的将军,岸头侯张次公。

    汉家制度非有功不得候。

    张次公能封为彻侯,就证明了,他是实打实的立下了战功的。

    要知道不是人人都是公孙贺,能有个把兄弟卫青,事事照顾,分润军功,羽翼左右,直接保送彻侯。

    而一个盗匪窝里面居然出了一个名震天下的大臣,一个战功赫赫功封彻侯的将军。

    周阳由的本事确实挺大的啊!

    不说别的,就这一条,周阳由就是死罪!

    “周阳太守的事情,你们管不了……”刘德淡淡的道:“我也管不了,自有圣天子处置!”

    这话透露的意思,只要不傻,就都该明白了。

    河东郡守周阳由就要垮台了!

    汉室天下,能让一位皇子上陈天子,某郡郡守不法之事,那个郡守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

    于是,义婼姐弟欣喜若狂的拜道:“诺,民女(小民)拜谢殿下!”

    “义纵啊,好好读书!”刘德笑着摆摆手道:“这样吧,我身边尚缺一个整理文案的随从,你就来我身边做事吧,只是没有秩比,也没有官职,只是一个随从,你可愿意?”

    义纵哪里不愿意?

    他只感觉自己真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简拔恩遇了,连忙叩首道:“小民谨遵殿下命!”

    于是,刘德转头对身边的王道吩咐道:“带他下去,换身衣裳,然后交给宁成,让宁成教他规矩、礼仪和制度!”

    刘德强忍住心里的笑声,对义纵道:“宁成是我身边得力的干将,你且先跟在他身边好好学学,记住,要精诚合作!”

    “诺!”义纵哪知道将来之事,恭敬的叩首,然后跟着王道下去高高兴兴地换衣服去了。

    于是,房间里就剩下义婼还在跪着了。

    刘德趁机道:“义氏,我身边缺个伺候的侍女,你可愿意服侍我?”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提出了要求了,所谓伺候,当然包括暖床。

    义婼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一年在外面,早让她知道了男女之事更懂了许多潜规则,不说别的,就是大户人家家里的公子哥身边的贴身侍女,不也是兼着暖床的职责?

    再说,义婼自己也早就芳心暗许了。

    于是拜道:“民女……不……奴婢敢不从命?”但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生,脸皮薄,这话一出口,顿时小脸就红扑扑的,像喝醉了一般。

    刘德哈哈一笑:“正好,我肩膀酸,你来给我揉揉……”

    “诺!”义婼起身走到刘德身后,伸出小手,轻轻在刘德肩膀上揉了起来。

    刘德笑了笑,挥挥手,左右的宦官侍女自然就识趣的躬身退下,于是,偌大的殿堂之中,就剩下了刘德跟义婼两人。

    刘德微微一笑,扭过头看着低着头,小脸绯红,额尖冒汗的义婼,这个他前世垂延许久的女神,轻轻一用力,就将这个软软的小美人拉近了自己的怀中,将头深埋进对方香喷喷的胸脯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赞道:“真香!”

    “殿下……”义婼此时就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鸟一般,浑身都颤抖着,一双美眸之中楚楚可怜,她细声细气的恳求道:“殿下……现在还是白天……”

    刘德抱着她,低头轻轻含住她那可爱的小鼻子,吻着她那吹弹得破的小脸,在她耳边吹着气,道:“你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随便怎么样了吗?”

    义婼羞得顿时只能低头不语。

    ps:咳咳,总算坚持完成了任务,肩膀好疼啊,我先去睡觉去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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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节 袁盎来了

    曹阳亭渡口。

    直不疑矗立在战船之上,远眺大河对岸的河东土地。

    “直大夫,就不等一等章天使了吗?”旁边,一位官吏问道:“章天使前时来报已过弘农了……”。

    “不等了……”直不疑摇了摇头挥手命令道:“开船吧!”

    于是,楼船上的士兵们将船锚拔起。

    战船缓缓的在人力和水流的作用下驶离岸边。

    这时候,远处的山峦上,一辆马车驶来,一个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着已经驶离码头的战船上的人喊着:“太中大夫还请稍等片刻!”

    直不疑视力很好,回头一看,就看清楚了那马车中的人。

    于是吩咐道:“停船!”

    然后,他走上船头,朝着马车中的人拱手致敬道:“丝公有何指教?”

    袁盎也拱手道:“直大夫言重了!我只是想来搭个便船的,不知道直大夫可愿意与我这待罪之臣同船?”

    “岂敢,岂敢!”直不疑挥手让战船靠岸。

    袁盎缓步登上战船,朝着直不疑这个主人拱手道:“一别经年,直大夫别来无恙否?”

    直不疑笑了一声,热情的走上来,亦拜道:“有劳丝公挂记,余一向还好!”

    “丝公要去河东?”直不疑看着袁盎的眼睛,一动不动的问着。

    “然!”袁盎点点头,道:“所以就想着来搭一下直大夫的便船了!”

    直不疑笑了一声,道:“这是不疑的荣幸。丝公,请!”

    然后,就吩咐随从立刻腾出一间雅静的船舱。置办酒菜。

    袁盎现在虽然身无官职,而且连爵位都被一撸到底了。但满朝上下,谁敢轻视此人?

    不说旁的,人家能随时出入长乐宫,跟窦太后拉家常,就这一点,满朝上下几人能比的上?

    就更别说。袁盎还是丞相申屠嘉的座上宾,号称知己满天下,朋友遍四海。

    直不疑虽然向来自诩孤臣。也喜欢独来独往,但袁盎的面子,他也还是要给!

    “丝公去河东是公干还是私事?”进了船舱,宾主坐下。直不疑笑着问道。

    袁盎笑了笑摇摇头道:“鄙野嘉人。闲来无事,所以就想到处走走看看……”

    直不疑摇摇头没有答话。

    袁盎的话,连三岁孩子都骗不了!

    但袁盎去河东要做什么,跟他直不疑没关系。

    船缓缓的开动,朝着对岸而去。

    袁盎推开船舱的窗户,看着清澈的河水,心里面却是百感交集:“我可真是个天生劳碌命啊,这才消停了多久。又得为王前驱,为君分忧了!”

    此去河东。他当然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实在是不得不走这么一趟!

    这些天河东发生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先是根仓失火,然后又闹出了大阳县的事情,现在更是弄出了天子委派一位两千石的太中大夫,一位天子心腹宦官,持节督查河东的动静。

    袁盎虽然不知道河东的事情的具体过程。

    但他袁盎是什么人?

    当年,他是第一个跳出来倒周的大臣。

    他还是第一个看出了先帝要杀淮南王的大臣,更是第一个给先帝找好了台阶下台的大臣。

    毫不夸张的说,朝廷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这一双眼睛。

    而河东的事情,全部联系在一起,让袁盎闻到了暴风雨将至的味道。

    此去河东,他是受了丞相申屠嘉的托付。

    假如刘德能处理好河东的事情,那他就是去游山玩水,顺便看望慰问一些老朋友。

    倘若刘德搞砸了,那他也能帮着收拾烂摊子,至不济也能让刘德全身而退袁盎的资历和政治经验,足以保证这一点。

    大河虽宽,但楼船往来也不过片刻,须臾功夫,楼船就缓缓的靠向了码头。

    “直大夫,多谢您的款待……”袁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冠帽,拿起案几上的酒喝了一口,拱手道:“您还有公干,鄙人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说完,他就拱手拜别,然后在几个家奴的伺候下,走下战船,在码头前,早有一辆马车在哪里等候,袁盎上了车,对车夫吩咐道:“先去大阳……不要张扬……”

    “诺!”车夫点点头,就驾着马车朝大阳县而去。

    “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决定吧……”袁盎在心里想着,目前,他还不知道,刘德到底想玩多大。

    ………………………………

    与此同时,曹阳亭渡口,带着一大帮随从与侍卫,威风凛凛的章德乘着马车,出现在了渡口。

    “太中大夫什么时候走的?”章德冷着一张脸看着已经船去人走的码头,心情自然是非常不爽。

    他在长安受人鄙视,那也罢了。

    好不容易出次宫,还要被人轻视,这让章德感觉很受伤。

    但偏偏还发作不了。

    太中大夫直不疑,可不是阿猫阿狗,可以随便被他揉捏的存在。

    直不疑可是先帝时就长期担任两千石大员的老臣子,向来简在帝心,深的天子器重。

    即使如今换了天子,人家的地位也没动摇。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他章德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未必能撼动直不疑的一根毫毛。

    “回禀天使,太中大夫刚走不久……”有人回答他道。

    “哼,敢如此蔑视我,等到刘德殿下即位,我定让你好看!”章德在心中恶狠狠的道。现在他是动不了直不疑,但将来就未必了!

    章德觉得,以他对刘德殿下的功劳,将来殿下即位,他再趁机说些直不疑的坏话,那直不疑就死定了!

    “走,我们也过河!”章德挥挥手命令道:“过河之后,直接去大阳!”

    受了直不疑的刺激后,章德就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他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去大阳,拍好刘德的马屁,刘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多立功劳,这样以后等刘德做了天子,他就是功臣,就不用再被人轻视,被人鄙视,被人蔑视。

    甚至还可有机会向那些曾经轻视过他,鄙视过他的人报复!

    不得不说,宦官的偏执,也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之一!

    ps:啊,肩膀疼死我了~

    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肿了,右肩膀后面红了一大片,明天目测是要打针,看看能不能止疼消肿,我去啊~~~~~~~~~~~~

    嗯,今天欠的,后天补吧,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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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节 无法拒绝的好处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赤着身子从软玉温香的丝被之中挣脱起来,刘德也是感慨了一声。

    望着慵懒的睡在丝被之中的玉人,刘德忍不住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在两个侍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齐。

    出了房门,王道已在门口守候。

    “殿下,太中大夫直不疑与天使章公已经到大阳县了……”王道禀报道。

    “这么快啊……”刘德摸了摸额头,道:“你拿着我的令符去告诉太中大夫,就说我近来身体不适,因此请他代我走一趟河西,慰问平陆候与休候两位宗亲……”

    这样做虽然有些怠慢直不疑。

    但没关系!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直不疑是个君子?而且还是个老实的君子!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老实的君子,更是人人都爱的使唤对象。

    “另外再将章德悄悄的请过来……”刘德继续吩咐道。

    “诺!”王道点点头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章德就在王道的带领下,悄悄的来到了吴山之上。

    “奴婢给殿下问安……”一见面,章德就亲热的道:“许久没见,不知殿下一向可安?”

    “托章公的福,一切还好……”刘德笑了笑,吩咐左右道:“快给章公备坐……”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刘德这个态度。跟直不疑对他的态度一对照,让章德确信,只有紧跟眼前的殿下。才有未来。

    其他任何人上台,都没他什么好果子吃。

    正所谓仓禀足而知礼仪。

    在宫廷里爬到章德这个地位的宦官,钱财和权势都有了,他们开始追求一些高大上的东西了。

    尊严和尊重,就是他们的追求目标之一。

    “奴婢临行之前,陛下嘱咐奴婢,到了河东。一切都听殿下的吩咐和命令……”章德叩首道:“奴婢现在人在这里,请殿下吩咐吧,让奴婢做什么?”

    刘德笑了笑。赶紧让王道扶起章德,道:“章公身负圣命,我岂敢有什么吩咐呢……”

    对于章德的话,刘德一点都不会怀疑。

    身为家奴。章德身负的使命显然跟直不疑是不同的。

    简单的来说。就是一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只是现在直不疑被刘德赶去了河西郡,就剩下一个唱白脸的章德,回了长安,刘德知道,他肯定要被便宜老爹骂一顿。

    但没关系。

    汉室的太子,不怕做错事,就怕不做事!

    前世刘荣那么容易就被废掉。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没做出什么成绩来!

    刘德想起了后世民国时期常公的太子建丰同志。

    建丰同志在上海打老虎,虽然老虎没打成。只打掉几只苍蝇,看似丢了名声和面子,但实际上,正因为他是敢打老虎的人,于是马上就在他的身边聚集起了许多有志青年和人才,势力迅速膨胀,确立了不可动摇的接班人地位。

    刘德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虽然说这么干会有被老爹训斥的风险。

    但只要这事情做成了,甚至哪怕只是做了这事情,不论成败,马上就天下人面前建立起了他敢于打老虎的形象,立刻就是众望所归,加上汾阴鼎的加分,这太子大位立刻就是十拿九稳。

    与之相比,挨便宜老爹一顿不疼不痒的训斥,真是太划算了!

    况且,刘德也没干别的事情,不过是把一个两千石的朝臣打发去河西郡了……

    “不过,建议还是有一点的……”刘德看着章德笑着提出了他的意见:“根仓失火,河东郡守说烧毁了七十余万石存粮。那么河东郡的粮食仓储管理是不是存在问题呢?”

    “另外大阳县发生这种事情,河东郡守到底是个什么说法呢?难道,大阳县发生的一切,河东郡守衙门之前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的建议是,章公不妨从这两点着手,查一查河东郡到底在瞒着什么?”刘德看着章德道。

    宦官们的胆子,说大,其实很小,一有风吹草动,最先缩卵的可能就是宦官。

    所以,刘德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告诉章德,他要清洗河东官场?

    那样的话,章德肯定会被吓坏。

    以宦官们的胆量,说不定章德会撂挑子也说不定,只能挖个坑,让章德自己跳进去。

    刘德相信大阳县的事情,跟根仓仓储的事情,只要深挖下去,挖到一定程度,那就由不得章德怎么想了,到那个时候,章德想要自保,就得把河东官场洗一遍。

    而宦官们一旦认真起来,爆发出来的战斗力,那连刘德都是害怕的。

    章德想了想,不疑有他,叩首拜道:“殿下的意见,奴婢知道了,一定按照殿下的吩咐,好好查查河东的仓储和大阳县之事!”

    刘德笑了笑道:“都说只是我的个人意见……章公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参考一二就好了……”

    “不过,章公要是觉得可行,不妨查一查……查一查……”刘德笑眯眯的道:“根仓失火,烧毁了七十余万石存粮,但湿仓可没有失火,章公有空不妨去视察一下……”

    根仓有问题,刘德就不信湿仓会干净到哪里去。

    捞草打兔子,只要能在湿仓中查出问题,就能顺藤摸瓜,牵出根仓,进而,把河东的盖子揭开!

    为了防止章德被河东官场的人收买甚至是与河东郡的官僚们同流合污,刘德适时的抛出一颗重磅炸弹,道:“未央宫宦者令张公年老体弱,早有退位让贤之心,只是奈何父皇一直不许,但我听说,前些时候,张公去了长乐宫,求了太后的恩旨,准许其告老还家,太后已下令,让母后于宫中诸宦之中,择一贤人继之,我看章公就是个合适的人选,等回了长安,我就去请母后的恩准,推荐章公继为宦者令!”

    章德一听,脸上都乐开花了。

    身为宦官,最大的成就和最高的官衔就是宦者令。

    所谓宦者令,受命于皇后、太后,代为管治宫中所有的宦官,为宦官地位最高者。

    最重要的是,只要做了宦者令,那就等于获得了重生。

    汉制,宦者令是臣而不是家奴,见了皇帝,也不需要再口称奴婢,可以称臣如何如何。

    这对于所有的宦官来说,都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章德于是立马跪下来道:“请殿下放心,奴婢一定用心办事,不辜负殿下的一番苦心!”

    跟宦者令相比,其他一切都可以抛弃,甚至有的宦官愿意用生命来换自己到宦者令的官职上坐一天!

    为何?

    成了宦者令,就算死了,也可以风光大葬,而不需要像其他宦官一样偷偷摸摸的悄悄葬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里!

    这对于渴望成为正常人的宦官来说,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ps:今天在医院确诊了,是筋膜炎,药也开了,针也打了,药膏也涂了,特么的还是疼啊~

    我勒个擦,老天爷这是要跟我作对吗?

    成绩刚刚有点起色,就各种病痛都找上我了~

    我得罪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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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节 狗咬狗

    大阳县县衙之中。

    太中大夫直不疑与河东郡守周阳由正谈笑风生。

    他们两个渊源甚深。

    当初,先帝即位之初,为了将权力从陈平、周勃手中拿回来。

    先是任命国舅薄昭为车骑将军,督抚南北军,初步的将枪杆子拿了回来。

    但朝政依然把持在陈平、周勃等老臣子手里,堂堂天子一度不过是个牵线木偶,这怎么能行?

    于是先帝开始重用郎官、舍人、谒者等亲随官,靠着这些一百石到六百石的小官,先帝实现了大翻盘,特别是陈平死后,周勃独力难支,终于,大政归于天子,元老勋臣秉政的时代结束了。

    直不疑与周阳由在那个时期,俱是郎官,且同舍而住,有上下铺之谊,同殿大臣之情。

    “不疑公当年没能出来为您作证,由至今惭愧啊……”周阳由满脸愧疚的拱手道:“还好不疑公德高望重,清者自清,使宵小自受其惭,主动出首为您洗清罪名……”

    直不疑笑了笑,没有答话,但心里却是受用至极的。

    这可是他生平最骄傲的事情。

    正因为那事,他从此平步青云,受到朝野称赞,天子亲睐,一路从一个小小的郎官,做到了如今的两千石朝臣,甚至有机会问鼎三公。

    在汉室朝廷,有人靠能力做官,有人靠关系做官,也有人靠道德做官。

    直不疑就属于靠道德做官的那一类人。

    于他而言,爱惜羽毛。重于一切。

    而现在,他所担任的太中大夫之职,就是一个清规的官职。

    直不疑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胡须。端起酒樽,道:“往事就不必多说了,如今直某受命于天子,前来河东督查根仓失火之事,周阳兄是河东郡守,此事,还需兄通力合作。不疑先干为敬!”

    说完直不疑就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岂敢,岂敢……”周阳由一听。立刻大笑起来:“一定,一定……”也是一饮而尽。

    周阳由心里一块大石落了下去。

    直不疑的这个态度,让他放心了不少。

    很显然,直不疑爱惜羽毛。不肯在河东牵扯过深。以免影响了他的名声。

    这样一来,只要再摆平天子委派来的宦官,那根仓的事情,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至于大阳县……

    周阳由感觉有些头疼。

    若是以往,大阳县的事情真是简单,把那些胡闹的地主豪强抓起来杀了,所有的过错都由那些人承担就好了,他周阳太守甚至能在这事情里面捞些政绩……

    对于一切唯上的官僚来说。泥腿子的死活与他何干?哄好上面的人,刷好政绩。才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汉皇喜酷吏,民间多冤死。

    杀人,特别是杀地主豪强,是如今汉室郡守们升官发财的不二途径。

    但,现在却是麻烦大了,未来的储君,就在大阳的吴山上面蹲着,这大阳县的事情,想要遮掩是不可能了,甚至想要粉饰一下,都成了奢望!

    如今的局势看起来,不给那个殿下一个交代,那位殿下就要给他周阳由一个交代了!

    大阳县的事情,已经不是杀几个地主,砍几个贪官就能解决的了!

    最起码,河东郡的上层,要拿一个人出来顶锅。

    否则,这官司要是打到长安,打到未央宫,天子御前,到时候,就算是为了汉室的面子,这河东郡上上下下,一个都跑不了。

    谁不知道,汉家天子以农为本,自先帝以来,天子就开籍田,亲自下地耕种,以劝耕天下,栥盛宗庙。

    而大阳发生的事情,却是在打天子的脸。

    天子被打脸,臣子还不死,那就是要被诛灭全族了。

    但拿谁出来顶锅?

    周阳由揉了揉太阳穴,这事情不好办啊!

    顶锅之人,是必死无疑的!

    这河东郡也没有傻子,会为了他周阳由的前途而奉献自己的小命。

    就更别说,那人还得是一千石以上的郡内大员。

    否则,就没法子交代过去。

    真是头疼啊!

    这时候,一个周阳由留在安邑听政的佐僚急色匆匆的走进来,对周阳由与上首的直不疑一拜,禀报道:“明府,前日大将军自荥阳传书,召郡尉申公往荥阳一行,查问河东防务,因而,请明府速回安邑视政!”

    周阳由一听,猛的站了起来,脸上兴奋不已。

    “真是天助我也!”周阳由高兴的都快要手舞足蹈了!

    申屠既然去了荥阳,那安邑的郡尉一系的官员们就群龙无首,任他摆布了!他想捏个圆形就捏个圆形,愿意捏个方块,就捏个方块了。

    先前,申屠坐镇安邑,他没法子绕过申屠去料理那些家伙。否则,撕破脸了,他也没好果子吃!

    现在申屠去了荥阳,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没办法回来的。

    而申屠留下的那帮官僚,不客气的说,没有一个干净的家伙,屁股上的虱子,数都数不清,正是最佳的替罪羔羊!

    “三个一千石,应该能在天子和殿下面前交代过去了吧……”周阳由心里寻思着。

    河东郡长史文信,司马张安,督邮李轲,全部都是申屠的人,周阳由也早就掌握了这些人的许多罪证和贪污受贿的事实,只是一直以来,他们都在申屠的庇护下,如今申屠不在河东,他们没了靠山,只要闪电般的拿下这些人,然后立刻定罪,作成既成事实,到时候,就算申屠回来了,也是无力回天,而且……周阳由觉得,在如今的局势面前,申屠也应该要体谅他的一番‘苦心’。

    毕竟,与身家性命相比,死几个幕僚,丢几个助手,真是太划算了!

    “就这么决定了!”周阳由得意洋洋的想着。

    只要拿出替罪羔羊来平息吴山上那位殿下的怒火,再巴结好天子派来的使者和直不疑,打点好朝廷里的官僚们,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然后,河东郡歌照唱,舞照跳,依旧歌舞升平。

    这时候,一个宦官走进县衙之内,对周阳由与直不疑一拜,道:“直大夫,我奉殿下之命,前来有事相商,请大夫借一步说话……”

    直不疑连忙起身道:“唯!请与我来!”

    就带着那宦官进了后院,一刻钟之后,直不疑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怎么了,不疑兄,殿下有何事找您?”周阳由不免好奇的问道。

    “殿下命我去一趟河西,代为看望慰问平陆候与休候……”直不疑脸色有些不安的道,然后拱手道:“殿下有命,身为臣子,必须服从,请恕我失陪了!”

    对直不疑来说,这个命令确实有些伤他的面子了。

    但面子算什么?

    对直不疑来说,能够合情合理合法的从河东这个泥潭里抽身而出,奉命去一趟河西,那是好事!

    这样不管河东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一概都与他直不疑无关了!

    直不疑又不傻,连袁盎都来了河东郡,河东郡的事情要是不大,那才叫见鬼了!

    周阳由却是马上心生不安,直不疑一走,他就失去了人情这张王牌了。

    于是他也道:“下官也要赶回安邑处理政务,就不送不疑兄了!”

    如今对周阳由来说,赶快把大阳县的事情给一个交代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直不疑,都要去河西郡了,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大多数的官僚都是有用的时候,你就是他们的祖宗、兄弟、朋友。

    没用的时候,你就是一双草鞋,可以弃之若敝。

    显然,直不疑现在就是那双草鞋了。

    所以,周阳由甚至连客套和礼节性的送行都懒得去做了,他的心已经飞回了安邑!

    ps:嗯,今天肩膀不那么疼了~嗯,起码3更吧~

    等我肩膀好了,一定还债,还清!

    嗯,昨天跟前天各欠3章,我心里有数,一共六张,只要不疼了,我会在一个星期里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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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节 盐铁官营

    安邑,南望巫咸山,北眺王屋山。

    自古以来就是名城大都。

    夏天子十六代皆建都于此,春秋战国交际之时,鼎盛时期的魏国也建都于此。

    安邑之所以被夏天子和魏国早期的明主选择作为都城,自有它的可取之处。

    安邑周边虽无天险可守,也无山川之固。

    但是其境内河流繁多,交通便利,且资源丰富。

    安邑境内,时至如今,依然有闻名天下的盐池,单是那个盐池,每年就可产盐数以百万斤,不仅仅可完全满足河东郡的需要,还可供给关中。

    除此之外,安邑县里还有着许多最近几十年被发现的大型铁矿。

    刘德的车马一路上从驰道上驶过,仅仅只是走马观花,就看到了无数的山峦之中隐隐若现的铁矿建筑,以及散落在道路两旁的许多铁矿石。

    汉室天子奉行无为而治。

    表面上虽然轻视商人群体,一直以来更在政治层面上对商人进行打压。

    但实际上,商人这个群体,不去管它,就是对它最好的培养方式。

    刘氏立国五十三年,就是中国工商业兴旺发达的五十三年。

    在关中商人们可能还会收敛一些,不会太过放肆,但一旦出了函谷关,刘德沿路所见的,县县在开矿,乡乡有商人。而在安邑,商人们甚至连掩饰一下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明目张胆的开山凿矿,营建作坊。

    “情况很严重啊……”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远处山峦之中隐隐出现的矿山轮廓,刘德感慨了一声。

    刘氏天子五十三年无为而治。不止让社会的生产与秩序得到了恢复,人口也恢复到了秦末战乱之前的巅峰水平。工商业更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迅猛的发展起来。

    要是按照刘德在两千多年后的那个时代所看过的一些yy小说中的情况来看,这是好事情,刘德应该高兴。

    但现在,刘德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一切。在这繁华之下,刘德看到了鲜血和尸骨,看到了哭号的百姓与破产的农民,看到了一个个流离失所的贫民和妻离子散的家庭。

    在这个西元前的时代。工商业不受控制的膨胀,无论于国于民,都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英国工业革命,于是羊吃人,农民被逼的破产、自杀、卖儿卖女。

    直到二战之前,整个资本主义世界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

    资本家们无恶不作,横行霸道,干尽了所有他们能做的坏事。

    而在这个时代。商人们的行为,也不比后世欧美的同行们高尚多少。

    明史记载,刘德也亲耳听过,窦太后的亲弟弟窦广国就差点死于黑煤窑里。

    而这是资本膨胀和发展之下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假如让工商业继续这么不受控制和限制的膨胀下去。这样的事情肯定会越来越多,因为资本一定会跟农业抢夺人口、土地和资源,羊吃人是资本发展必然的结果。

    不止底层的百姓要为工商业的兴盛和强大付出代价。

    顶层的贵族和皇室。也同样会为资本主义的继续发展付出代价。

    英国光荣革命,国王上了断头台。法国大革命,摧毁了法国的波旁王朝。

    资本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辐射到政治,无论他们愿意或者不愿意,他们都会必然跟封建贵族、皇帝抢权力!

    这也就罢了!

    商人没有祖国,只有利益。

    只要开价高,别说卖国了,亲爹亲妈也不是不能卖!

    翻开史书,为了赚钱,商人们卖国的例子还少吗?

    身为统治者,同时还是穿越者,刘德知道,是时候给商人们头上浇盆凉水,让他们冷静冷静了。

    在这个西元前的时代,资本主义就是一个灭世主。

    它一旦强大起来,就会毁灭一切,包括他们自己跟刘德代表的皇室。

    “最起码,在没有无线电和殖民印度之前,资本主义必须被关进笼子里!”刘德心中下定了决心:“要不惜一切扼杀它!控制它!”

    只有殖民印度,并能将印度的财富和资源运回国内之后,资本主义身上的枷锁才能适当的放松。

    而在那之前,盲目的发展工商,让资本不受限制的膨胀,只能是激化国内的矛盾,让无数农民破产,让秩序混乱,使盗匪丛生,然后,星星之火,必然燎原,活不下去的农民,会把刘氏王朝跟资本家一起送到地狱。

    要知道,这里是中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中国。

    老百姓可没有英国跟欧洲的农奴那么好的脾气!

    夏桀无道,于是成汤革命,商纣暴虐,周武伐商,厉王失道,于是共和执政,秦廷残暴,陈胜吴广揭竿而起。

    两千年后,天朝太祖也说: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自古以来,谁让他们过不下去,他们就肯定让对方也别想活!

    而殖民了印度之后,就好歹有个缓冲了,可以将大部分矛盾和压力转嫁给勤劳善良,逆来受顺,而且性格非常好的三哥。

    刘德觉得三哥人民在种姓制度下都能非常愉快的玩耍,多一个资本主义的压迫和剥削,也应该能受得住。

    “殿下,矿山中的民众还不是最惨的……”义纵在一旁道:“盐池中劳作的百姓才是最为可怜的!”

    作为河东郡的本地人,还曾经做过盗匪,义纵显然对民间的情况非常了解,他介绍道:“臣亲眼所见,盐池劳作的民众,十人中有九人不出三年,必然落下残疾,不是双手为卤水浸泡而废,便是不小心跌入盐池,浑身糜烂,而商贾却无动于衷,残疾者打发几个铜钱,就赶出盐池,受伤者直接丢进山林之中,任由野兽撕咬……”

    刘德笑了笑,这很正常。

    就是两千年后的资本家们,都能视法律于无物,不顾工人健康和生死,就更别说是这个西元前的时代了,指望资本家讲良心,开什么玩笑啊?

    “到了安邑,你就去与宁成一起下乡,协助调查和清查安邑的商贾,跟着宁成,好好学学……”刘德吩咐道:“等汲黯回来,你们几个就好好想想,拿出一个盐铁官营专卖的方案来!”

    盐铁官营,刘德觉得,这是目前对付资本势力无限制膨胀的最佳解决方案。

    ps:真是抱歉,本来计划3更的~但晚上太疼了,疼的恶心,写一百字就必须歇半个小时~哎~先欠着吧,我明天想个办法去做下理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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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节 蠢货

    安邑城,章德耀武扬威的乘着战车,在数百骑的簇拥下缓缓的靠近城门。

    “下官河东郡守周阳由,率全军文武大臣,恭迎天使!”河东郡守周阳由一看到章德的仪仗出现,立刻带着数十名官吏与郡中的富商地主望族上前迎接,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敬。

    章德见了此情此景,他的心中非常爽。

    能让一郡郡守向他低头,恭维他,巴结他,这在长安,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天使一路旅途劳顿,下官已经备好酒宴,为天使接风洗尘,还请天使移步河东郡守衙门……”周阳由勉强忍住心中的恶心和反胃,强迫自己的脸上堆笑,巴结着道。

    要知道,在文人士大夫和贵族勋臣的思想中,宦官,属于最下贱最低等最不可接触的一个群体。

    当此之时,宫刑是次于腰斩、凌迟的刑罚,甚至高于死刑。

    周阳由当年在长安为郎官时,某次与一个宦官打交道,进行了肢体上的接触,他就当着那个宦官的面,把手放进渠水里,洗了半个时辰,那个宦官被他羞得,回去以后就自杀了。

    错非是周阳由现在心里有鬼,否则,章德别说是持节而来,就算皇帝在面前,周阳由也敢给章德小鞋穿。

    文人士大夫官员贵族,鄙视宦官,那是政治正确!

    但现在,为了身家性命,周阳由不得不满脸堆笑。低三下四的巴结一个宦官,这种反差,让周阳由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

    但他的巴结。却似乎是白费心思了。

    他只听到,站立于战车之上,手持着天子节的那个宦官,朝他干笑了两声,就说:“我奉天子命,前来河东督查根仓失火与大阳县枉法一案,为了公道起见。周阳太守的美意,我也只能心领了!”

    章德虽然对周阳由的态度很满意,但现在他全部的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争取宦者令的空缺上面。

    谁愿意一辈子自称奴婢。低三下四,甚至连死后,都只能裹在草席之中,连墓碑都没有一块呢?

    反正。章德自己就非常不愿意!

    “成了宦者令。我便能光明正大的列籍宗族,还能开宗立户,传承香火,就是死了,甚至还有被朝廷授谥的可能……”这时的章德,满腹心思都在幻想着他成了宦者令后的美好未来。

    若能在死后混一个谥号,他章德,这辈子就算没白活了。

    而这是所有宦官的毕生追求。

    与之相比。其他一切,都如浮云一般无足轻重了。

    于是。章德甚至连看到没看在周阳由等人身后摆着的一个个装满了各种财帛的箱子,他板着一张脸,问道:“河东郡长史,督邮何在?”

    汉制,长史为郡守佐官首领,负责整理郡内公文,管理大小幕僚,协助郡守、郡尉处理郡内军政杂事,秩比一千石,是为郡内仅次于太守郡尉的重臣。

    督邮负责监察郡内辖下各县县令、县尉的工作,巡查各县的治安和仓储文书往来。

    他一到安邑,就传召这两人,摆开的架势就是要公事公办,不留一点私情和回转的余地。

    马上就让周阳由老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下去。

    章德却是视若无睹的从怀里拿出一张帛书,那是从丞相府的文档中抄录的河东郡大小官员名录,章德看了看,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问道:“长史文信,督邮李珂何在?”

    全场寂静无声。

    章德顿时就感觉自己被人打脸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暴怒一声,喝道:“长史文信,督邮李珂,这两人在哪里?死了吗?”

    “难道非要请天子节吗?”说着就作势欲要恭请天子节。

    这一次,周阳由终于出声答道:“天使目光如炬,下官佩服,回禀天使,长史文信,督邮李珂,司马张安,此三人,屡犯国法,收受贿赂,曲法乱政,徇私舞弊,已于前日畏罪自杀……下官御下不严,有失管教,还请天使降罪责罚……”

    章德望着周阳由此刻平静的如同湖面的脸庞。

    就算是他,也终于知道,河东郡的问题,非常严重了。

    长史、司马、督邮,都是一郡之巨头,在某些郡县,倘若郡守稍微弱势一下,甚至要被这三个巨头架空。

    然而,在河东郡,这三位仅次于郡守、郡尉的千石大员,却‘畏罪自杀’了。

    这说出去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章德是不信的!

    不仅不信,反而深深的疑虑了起来。

    能逼的一郡之内的三个巨头‘自杀’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河东的局面,远比想象中更复杂,一旦把盖子解开,说不定就要烫伤那个揭盖子的人了!

    周阳由看着前一刻还威风八面不可一世,此时却沉默犹豫的章德,他的心里冷笑一声:“你可有胆子继续查一下去?”

    回到安邑之后,周阳由就一面布置对付文信等人,一面开始寻思解决之道,终于让他想到了这个法子,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朝廷要查根仓的事情跟穷追大阳县的事情的背后,那就查好了!

    只是如今关东诸侯蠢蠢欲动,朝廷甚至派驻了大将军在荥阳,督管齐赵兵,在这个时节,朝廷有那个胆量冒着河东糜烂的风险继续深挖下去吗?

    更重要的是,周阳由现在已经没了后顾之忧了。

    他的表兄,淮南王刘安前日传书于他,请他一起共商大事。

    什么大事?

    当然是为父报仇,推翻长安天子!

    长安天子和刘德要是再咄咄逼人。就休怪他翻脸无情,鼓噪河东了!

    在周阳由看来,假如朝廷的人再挖河东的阴暗面这么挖下去。到时候,河东官场上上下下兔死狐悲,必然会团结到他这个郡守的旗帜下。

    到时候全郡上下万众一心,官员士绅团结如一人,再引淮南国军队为外援,也不是做不成事情!

    即使退一万步,大事不成。他也能潜逃淮南,再由淮南逃到吴楚或者匈奴去。

    章德此时真是纠结万分。

    看着周阳由,他冷哼了一声:“周阳太守。你胆子也太大了!”

    三个一千石啊!说死就死了!

    一个自杀的名义,骗的了谁?

    但看着满朝噤若寒蝉的官员和安邑城头上的士兵,章德的胆气一下子就泄了。

    他终究不过是个宦官而已,这也是他第一次出使地方。那里的气魄和胆量来处理这种事情?

    “下官不敢……”周阳由淡淡的道。

    原本他还有些犹豫。有些害怕,毕竟,汉室天子积威日久,民心归附,贸然的跟着表兄淮南王刘安造反,可能还没来得及举旗,就被他郡守衙门的官吏给缴械了。

    但现在,当他看到章德脸上的惊恐和疑惧。他心中原本对于皇权的畏惧和恐惧瞬间荡然无存了。

    “不过如此而已……”周阳由心里仿佛有个魔鬼在感慨着:“奴才如此,主子又能强到那里去?!”

    此时的周阳由。已不是之前的那个周阳由了。

    郡尉申屠去了荥阳,留下来的心腹和亲信也被他一扫而光,余者全部都是小猫小狗,不足为患,郡内大权,尽操于他一人之手,真正的大权独揽。

    也就是说,他已经具备了狗急跳墙的资本。

    而人有了仪仗,再破除了心中的恐惧之后,野心就迅速膨胀了起来。

    当年,项羽见秦始皇出行,直接道:“我可取而代之!”

    当时的项羽,无兵无权,不过是一个楚国的旧贵族而已,他为什么敢有那么大逆不道的念头,还敢宣之于众?

    无它,心里没有畏惧之心而已。

    ………………………………………………

    平阳县,平阳侯宅邸之中,袁盎正过着醉生梦死的逍遥日子,几个娇滴滴的美人为他锤着背,悠扬的乐声,听在耳中,这日子,不要太舒服了。

    这时候,他的一个亲随悄悄的来到身边,耳语几句,袁盎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挥挥手让侍女与乐师都退了下去,问道:“真的吗?”

    “诺!”那亲随答道:“确认无疑了!”

    “蠢货啊!”袁盎立刻站起身来,嘴里骂了一句:“刘氏岂是会受威胁的人?”

    “高皇帝连太上皇帝的肉都能与项羽分食啊……”袁盎嘴里嘀咕了一句:“这岂非是逼着刘氏杀你?”

    当年,楚汉争霸,高皇帝刘邦的生父刘太公为项羽所获,项羽自以为拿到了王牌,以太公的性命相逼,企图逼迫高皇帝就范,哪里知道,流氓有了文化,谁也挡不住,项羽说要烹太公,刘邦反手一句‘请分一碗给我……’,项羽立刻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自那以后任何想威胁刘氏的人,都要好好想想,刘氏天子为了江山社稷,连老爹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妻子也可以随便抛弃,岂是随便能被威胁的?

    但事情无疑是闹大了,他必须马上赶去,帮着收拾烂摊子了!

    于是他对左右伺候的平阳侯家下人道:“请代我向贵家家令致敬,承蒙招待,感激不尽,但余此刻有要务要去处理,就不再打扰了……”

    左右皆道:“丝公请慢行,我家少主与家令都吩咐过了,丝公来我平阳,可以像自己家一样随意……”

    袁盎哈哈笑了一声,这确实是他生平最骄傲的事情。

    不管到哪里,就算是荆楚蛮夷之地,戎狄化外之国,他也能有落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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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节 暴走的刘德

    刘德这时候在介山之上,三天前,他就离开了吴山,绕过安邑,从涑水进入临猗,来到了这介山脚下。

    自春秋以来,每一个来到河东的官员、贵族、皇室成员,介山是他们必须要来的一个地方。

    因为这里有介庙。

    介庙之中祭祀和供奉着春秋时期最有名的忠臣孝子介子推。

    这么说吧,连秦二世那个混账,到了河东,都懂的亲自上介山祭拜介庙,封介子推为介候,裂介山为其封地。

    当此之时,官方与民间,对于介子推更是推崇备至。

    此时,介子推在中国的地位,大体上相当于后世的屈原+岳飞的合体。

    一个很明显的证据就是华夏这时最重要的节日寒食节就是为纪念介子推而诞生的。

    每年的寒食节,汉室天下,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家家不生火,人人吃冷食,以纪念介子推。

    即来了河东,不来祭祀介子推,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特别是刘德如今几乎亮明了身份,除了没有公开宣称之外,其余一切都如皇子出巡了。

    就像现在,刘德登上介山,拜祭介庙,随行的臣子,除了郅都、汲黯、垣候刘赐之外,还有临猗县县令张置,县尉王敢当。

    恭恭敬敬的给介庙尚飨,奉上祭品,刘德躬身一拜,对左右道:“疾风知劲草,国难思忠臣,介公忠德。千古传唱,临猗县每年都要派专人来此修缮和维护介庙,还有专门挑选几户忠厚老实之民。为介庙编户,四时祭祀,不得有误!”

    “诺!”一旁小心伺候着的临猗县县令张置与县尉王敢当立刻点头,将刘德的这个指使记下来。

    “殿下,请为介庙题一副字罢……”临猗县令张置趁机让人抬出一副牌匾,道:“先前介庙的牌匾与石碑,俱是秦二世所立。二世昏君也,安可为介公庙勒石留传?所以,早被民众所毁。如今介庙,一无牌匾,二无勒石,甚为可惜。若得殿下题字。介公九泉之下知晓,当也可瞑目了!”

    这种赤裸裸的拍马屁,让刘德笑了起来。

    谁不喜欢被奉承?

    反正刘德觉得自己很享受这感觉。

    当然,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像这种马屁,心里爽爽就好,真当真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刘德可是记得很清楚,两千年后那些到处题字留名的领导。一朝进了秦城,连他们给母校和家乡题的字都给人干干净净的铲掉了。甚至于连学籍都给抹掉了。

    眼前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秦二世当年所题的牌匾与勒石的石碑现在在那里?

    但题字这事情,谁不喜欢?

    于是,在众人的恭维和笑声中,刘德拿起毛笔,斟酌了一下,就在牌匾上写下了一句话: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威武不能移。

    这正是后世人对于介子推及其所代表的古典华夏士大夫人文精神的总结。

    在这句话写下的瞬间,一阵微风吹过,介庙前栽种的两株柳树枝条摇摆,摆动的枝条落在地上的影子,恰似一个人在作揖的模样,不少人将这一幕收在眼中。

    “殿下,介公显灵了,在答谢您的题字呢!”旁边的王道立刻就恭喜着,其余人也根本就不管自己有没有看清楚纷纷道:“殿下题字,介公显灵,这说明殿下之德修,连介公这等先贤都赞许了!臣等为天下贺,为陛下贺!”

    刘德看了看众人,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摆摆手道:“小子德薄,岂敢当介公之赞呢?”嘴上虽然谦虚,但实际上却自己先对号入座,坐实了介子推显灵这种事情,同时刘德也看了看地上的枝条影子,看着似乎是有些像一个人在作揖呢!可是,再仔细一看,却又不像了,换句话说,假如换个方式,那影子也能被解释成恶鬼作祟,神灵发怒。

    只能说,想拍马屁,什么理由和东西都能成为借口。

    一行人沿着山路下山,走到半山腰时,天空中飘来一朵云遮住了太阳,刘德抬头看了看,道:“诸君,要起风了,快些下山吧……”

    现在正是六月末,夏雨时节,说不定可能还有雨要下。

    临猗县县令张置闻言也抬头看了看天空,忽然,他咦了一声,大声的问道:“诸君请看,那天上的云像不像一柄伞盖?”

    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抬头,刘德也抬头眯眼看了一眼,心道:“什么伞盖?我还觉得它像一团棉花呢!”

    但是,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张置开了个头,聪明人自会自己去联想和发掘。

    一旁的王敢当就很适时的拍马屁道:“殿下前时祭祀泰一神,泰一神神像有泽,赐下灵芝,今日祭祀介公,柳树有灵,作揖答谢,如今,上苍以云为伞,为殿下遮阴,这种种祥瑞都说明了,陛下之德福泽殿下,于是上苍才赐下这种种祥瑞,以示嘉奖!”

    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刘德心里一黯,他知道,不能任由这帮马屁精这样无休止的拍马。

    于是刘德摆手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虽然只是孔仲尼一家之言,但我觉得很好!为政者,当敬天悯人,神鬼之事,心中知道就好,易云:天行健君子自强以不息,与诸君共勉!”

    实在是这一路上的祥瑞太多了。

    你说介公显灵,作揖答谢,这还好解释,特么下个山老天爷还要弄个伞来遮云,这传出去,别人不把刘德当傻逼看,刘德自己也会觉得自己是煞笔了。

    更何况,过犹不及,这还没坐上太子位,就弄出一个祥云伞盖,传回长安,便宜老爹会怎么看?

    反正刘德觉得,要是自己将来听到自己的儿子玩这种把戏,等他回来,先把屁股打肿再说。

    最重要的是,后来刘彻到一个地方一个祥瑞,搞到最后,祥瑞都烂大街了!

    物以稀为贵,任何东西一旦泛滥,就不值钱了!

    而且,刘德如今也不需要祥瑞了,汾阴鼎就足够为他造势了!

    王敢当一听,知道自己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悻悻然的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这时候,一个刘德留在山下的侍从急匆匆的跑上山来,见了刘德跪下来,呈着一封帛书,道:“殿下,安邑急报!”

    刘德疑惑着接过来一看,脸色马上就黑了下去,他暴喝一声,问道:“中郎将郅都何在?”

    同时,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半只玉质的卧虎,他高声命令着:“天子虎符在此,中郎将郅都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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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介绍:
前世,穿越之后,刘德忙着给哥哥擦屁股,给舅舅们擦屁股,给老妈擦屁股,可惜最后依然功败垂成。
今生,重回穿越之初,刘德发誓,再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了。
今生……
“我要做皇帝!”
朕即国家!
我要做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