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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要离刺荆轲     我要做皇帝txt下载     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四百零八节 裁决(2)

    但是,这个世界的事情,通常非常复杂。.*M

    特别是涉及到了孔子的问题上,更是必须慎之又慎。

    原因很简单,儒家的思想和追求,虽然在刘彻眼里,有些迂腐和陈旧。

    但在天下的地主士大夫贵族眼中却不是如此。

    在许多人眼里,孔子如今的地位,虽然比不上周公,但却是诸子百家之中最强的一位。

    即便是庄子很讨厌孔子,专门写了《盗拓》来批判孔子的学术和思想,但是,却也不敢否定孔子在人格上的魅力。

    哪怕是另外一个曾经集中火力,猛烈抨击儒家文化和思想的韩非子,也是承认:仲尼,天下圣人也,修行明道以游海内。

    至于刘彻,更知道,倘若单纯以道德性格来子的人格魅力,确实是无可阻挡的。

    事实上,即使是今天,虽然法家和墨家以及黄老派内部,许多人批判孔子。

    但却也有更多人崇拜和推崇孔子。

    如贾谊贾长沙,就曾经公开称赞,周公之后,中国能称得上圣人的,唯有孔子而已。

    是以,其实,到今天,孔子和儒家文化早就已经深深的与中国,与诸夏文明,融合到了一起。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孔子及其儒家文化,已经成为了中国文明的一个器官。

    就像法家墨家黄老派一般。

    想要割掉,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甚至可能落得半身不遂。

    是以,刘彻从未想要过要消灭或者清洗儒家。

    他又没有疯!

    法两派,似乎要当庭斗殴了,刘彻连忙站起来,笑着道:“卿等所说,朕知道了……”

    这才让几乎就要上演一场全武行的儒法两派统统低头拜服。

    “直躬之案,在朕应该如此裁定……”

    随着刘彻的话,群臣以及学生博士们全部跪下来,恭听圣裁。

    毫无疑问,这也将是这桩历史悬案的最终裁决。

    刘彻见着这场面,也是有些兴奋,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处神圣庄严肃穆的宪法法庭之上,而他则拿着法典,将要做出最终也是最后的解释。

    他很清楚,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影响上百年甚至千年的中国法律社会制度。

    是以,每一个字都必须斟酌再斟酌,慎重再慎重。

    必须要负责,对自己对国家对历史负责。

    “朕闻,仲尼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直躬之案中,直父盗羊,其苦主失其羊,朕甚闵之!依汉律,盗赃过六百六十钱,黥为城旦舂,不盈六百六十钱,二百钱以上,完为城旦舂!直父盗羊,当为公室告,论法而制!”刘彻缓缓的说道。

    随着他的话,儒家群臣和学生们都是面如死灰,手脚冰凉,偏偏作不得。

    因为,这确实是现行的汉律的规定和条文。

    而直躬他爹偷的那只羊,按照如今的市价,六百六十钱大约是没有,但二百钱肯定是值的。

    所以,完为城旦舂是没跑了。

    这黥为城旦舂和完为城旦舂,实际上都是相同的酷法。

    只不过前者在脸上刺字,通常是刺一个与罪犯所犯的刑罚相同的字来羞辱或者说提醒其他人。

    而这完,则是简单的惩罚。

    当然,在具体的刑期上,也各自不同。

    至少,后者还可以活动出钱来减刑或者得到赦免,但前者却是你有钱也买不出来。

    这也是汉室,为何小偷和强盗,通常都是一类人的缘故。

    因为,无论是偷盗还是抢劫,在实际上,得到的惩罚都是一样的。

    若是群体性犯罪,那更是要被处死。

    甚至可能牵连连坐家人。

    是以,法家众人,都是欢欣鼓舞,高兴不已。

    甚至有人在心里生出一种‘正义在今天终于得到声张’的感觉。

    但刘彻却知道,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解决。

    不然的话,肯定会产生无可估量的后果。

    毕竟,现在是封建社会。

    哪怕是法家,也是推崇忠孝的,并且强调维护家庭之中男性家长的地位和威权的。

    不然也就没有公室告和非公室告的区别了。

    更何况,刘氏自己可是号称‘以孝治天下’,皇帝驾崩,其谥号之中必有一个孝字。

    刘彻要是这么玩,那就是在打自己和自己的父祖的脸!

    所以,他接着道:“直躬检举其父,依律当免其罪责,并按制奖赏,然,直躬检举其父,在人伦之上,却颇为不取……”

    这也是当今法律和社会现实的冲突所在。

    更是一个大顽疾。

    当前的汉律,在某些程度上,可以说有些刻板死板。

    就拿这公室告和非公室告的转变来说吧——依照汉律规定,家庭内部的犯罪行为(假如不牵涉其他人),那么,家庭内部的人是不可以自己检举的,检举了也没有用,官府绝对不会受理,相反,假如你一而再的告状,甚至可能会被直接打死!

    但是,假如有外人来告,而你家庭内部却不能检举,最终,犯罪事实被证明,对不起,全家连坐!

    这种脑回路,是法家的思维主导下的产物。

    但问题就在于,这样的法律,没有人情味,死板固执,没有旋转空间。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别说是如今了,恐怕再过两千年,也很难被人民所接受。

    是以,汉律的许多条文,特别是公室告和非公室告之间的规定的执行情况,其实完全的官员自己的个人意志和想法了。

    遇到法家官僚,自然是严格执法,无有宽宥。

    但,儒家黄老派的官员,却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他们压根就当没有这些法律。

    只要事情不闹大,像缇萦救父那样,闹到皇帝面前,他们就不会去管。

    所以,在很多地方,豪族地主,打死下人和奴仆甚至是妾子女,就跟打死一条狗一样。

    许多豪强的院子里,埋得尸体,不是一件两件。

    苦主和苦主的父母兄弟,欲告无门。

    这肯定是不行的。

    最最重要的一点,这样的律法,会造成许多社会问题和道德悖论。

    所以,后世的统治者,干脆就懒得再管这些事情,将相关问题,完全踢给了家族和宗族。

    于是就有私刑。

    刘彻自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的。

    “是以,朕觉得,应该这样,若今后再有类似于直躬的案子,那便罚直父赔付苦主被盗之损失,直父则免于刑罚,但直躬却也不能再得嘉奖……”刘彻说完这段话,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他自然知道,这样的选择,会有些问题。

    但,其实那是他以两千年后的思维来有的问题。

    事实上,在如今的社会上,由于文化和传统的缘故,其实,这才是最佳选择。

    不然的话,无论是判处直躬的父亲有罪,还是判处无罪,都将引灾难。

    甚至,到头来,儒法,乃至于黄老派,都不能接受。

    听完天子的裁决,无论是儒法,还是大臣,都是相互眼,眼神里都有所不满,但却也都知道,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政治,就是妥协,就是折中嘛。

    天子的这个裁决,既照顾儒家的颜面和感情以及诉求,也维护了法家的体面和法律的尊严。

    最重要的是,还给出了一个今后解决类似家庭问题的办法。

    日后,遇到类似家庭犯罪,譬如说啊,家主失手打死了奴仆,依照制度,奴仆和他的亲人是不可以告状,但是——官府却是可以追究的,而且,外人可以告状。

    这常常产生了许多社会问题。

    但,经过天子这样的裁决,就有了一个各方都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案。

    再生类似事情,家里面就可以指派一个成员去官府检举,然后呢,再赔偿苦主一些损失,这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如此一来,至少可以减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血亲复仇之事——过去十余年,过一半的血亲复仇,都是因为复仇者有亲人/朋友,为其主人所误杀,而其求告无门,又吞不下这口气,于是远走他乡,学的武艺,再潜回家乡报仇雪恨。

    而,在事实上来说,依照汉律规定,若主父母失手打死奴仆子女。

    即使是被他人检举或者由官府现了,其实也只是赔钱而已。

    而刘彻这样做,在事实上,保证和稳定了社会治安。

    另外,顺便给未来国家干涉家庭内部的违法乱罪行为开了个口子。

    不然,以现行的法律,其实,国家很难干涉家庭内部的犯罪行为,更无非去查什么偷税漏税了。

    想了想,刘彻又道:“廷尉,请传朕之命,子举父母奴婢举主父母不法,皆当三环,三环而后方可听!”

    “诺!”廷尉赵禹立刻就拜道。

    这所谓的‘三环’,是自秦以来就有的一个制度。

    但,在从前,针对的是父母告儿子/女儿。

    这三环的意思呢,就是由地方三老官府以及家庭成员,三次相劝,劝告三次后,依然要告,地方官方可受理。

    而且,每次相劝,都是在不同日。

    无疑,这是为了维护家庭内部和谐的法律。

    在事实上来说,哪怕是法家,也是非常重视家庭以及家庭内部伦理的。

    这也是中国的特殊社会文化和传统所致。

    对中国人来说,最重要的三件事情,始终是:家庭祖先和土地。

    无论是现在,还是两千年后,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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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九节 成功的开始

    直躬案,刘彻这样的裁决,儒法黄老,勉勉强强,都可以捏着鼻子接受。.んM

    于儒家而言,这样的判罚没有危机封建家庭社会的稳定和人伦道德的次序,对法家来说,律法的威严得到了维护,而对黄老派来说,就更好了——从此以后都不必头疼这些家庭纠纷了。

    这就是政治的本质了。

    假如你不想掀桌子,那就只能妥协,找到一个所有相关各方都能接受和容忍的方案。

    待到众人都三呼万岁,表示接受自己的裁决后,刘彻临襟正坐,问道:“那三北案,又是何事?”

    “启奏陛下……”一直没有参与进直躬案的纷纷扰扰的法家巨头张恢,终于下场,他巍颤颤的拄着拐杖,对刘彻微微恭身,说道:“这三北案,乃是春秋时期的一个故事……”

    虽然,所有人都清楚,天子肯定是知道三北案的由来的。

    但此刻,所有人都揣着明白当糊涂。

    “春秋时,有鲁人随其君战,三战三北,彼时,孔子为鲁卿,负国家社稷之重,执司法之权,乃询其故,彼曰:吾有老父,身死莫之养也!仲尼于是以为孝,举为吏……”张恢说话,带着浓重的河内口音,音有些类似粤语,是以听起来颇有种后世学校里那些普通话不标准的老教师讲课的感觉。

    但,张恢说话的口气,却相当的感染力,让人听着很舒服,尽管微微有些怪异,但却并不反感。

    他说着,就再次鞠躬致意,道:“臣等与儒家诸公所争执的点,就在于此……”

    他微微抬眼,望了一眼董仲舒胡毋生以及其他诸位儒家博士,眼中充满着轻蔑和挑衅意味,嘴中声音也提高了一个音调:“臣等法家以为,仲尼当日之所为,使鲁民怯于外战……而儒家诸公却以为不然……”

    儒家众人听着,感觉脸上都是火辣辣的,一些脸皮薄的年轻人,甚至不敢抬头人,只能深深的将脑袋埋起来。

    特别是公羊派的学者,都是尴尬不已。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事情,孔子当年的确做错了!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

    做错了就做错了呗。

    只要大家咬死了‘孔子思想没有错,假如有错,那错的肯定是世界’,谁还能奈何得了自己不成?

    但问题是,现在的场合,不容许他们再这样撒泼耍无赖。

    甚至,不容许他们狡辩!

    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

    太学勤学阁!

    上的那个男人是谁?

    大汉天子!

    大堂两侧,端坐的是什么人?

    三公九卿,列侯勋臣!

    而今日的大汉帝国,是一个由军事贵族为主,以军功将门和地主阶级为框架的帝国。

    当着天子和满朝文武的面,再硬着头皮,狡辩和诡辩,无疑是自寻死路!

    天子不可能接受儒家在三北案上立场。

    满朝文武,甚至天下的军事贵族,更加无法容忍类似于三北案这样的事情。

    这也是现在的儒家,与后世儒家面临的环境的最大不同。

    执政的秉政的,一直到控制和主导国家权力的。

    全部都是军事贵族,至少也是军事贵族的集团成员。

    这与后世儒家体系下的文官政府是有本质差别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大汉帝国,至少在广大的北方郡国,上至列侯诸侯下到庶民,没有人会支持儒家在三北案上的立场。

    儒家上下确信,只要自己敢在这个问题上,坚持己见。

    那就必然会自绝于天下,自绝于朝堂。

    天子不会容忍有人打着孝道的旗号,去当逃兵;列侯贵族们也不会准许,自己的麾下有人在战场上当逃兵。

    但问题是——事涉孔子,容不得儒家退缩。

    倘若没有了孔子这块招牌,儒家的吸引力和对天下人的号召力,就要下降一个等级。

    而这极有可能导致,未来的年轻人,不再来到儒家的学苑求学。

    那些贵族那些大商贾,也不会再如现在这样的慷慨。

    没有了年轻人的补充和贵族大商贾的赞助,儒家拿什么去对抗法家和黄老派?

    怕是,要被墨家都骑到脑袋上耀武扬威了。

    是以,沉默片刻后,胡毋生终于行动了起来。

    只见这位大儒,在两位弟子的搀扶下,走到场中,拜道:“陛下容禀:三北案,只见与韩非子之作,未有信史可证!老臣以为,此乃无中生有之事,还望陛下明察之……”

    张恢却是早知儒家会拿这个事情来说事,他笑了一声问道:“韩非子难道还能诬陷孔子不成?”

    胡毋生哼了一声,拒绝回答这个明显是坑的问题。

    张恢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立刻就痛打落水狗,逼问道:“那敢问胡子,胡子对于人主举匹夫之行的事情,如何”

    这也是三北案,儒法争论的焦点了。

    法家认为,国家政府,不应该被个人道德所绑架,以国家利益为先。

    于是,战国时期,法家执政的国家,都是**裸的肉弱强食,一副帝国主义范。

    得寸进尺这个成语,就是由法家所创造的。

    而对于儒家来说,将个人道德礼法标准,置于一切之上,却是他们赖以为生存的根本。

    是以,胡毋生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回答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若有君子,能率众行善,安邦养民,如何不可以为天下表率?万世之师?”

    “周公之后,何人可以以道德治天下?”张恢不甘示弱的反驳着:“岂不闻以子产之贤,管仲之才,尚且需要明法度,立刑罚,方能安天下?”

    …………………………

    两人激烈的辩论着。

    在刚开始,两位巨头还能就事论事,只论三北案。

    但很快,辩论的范围就扩大了,而且,参与的人也多了。

    这边的法家博士,指责儒家虚伪,那边儒家就反驳法家‘苛政酷法,必不能久’。

    吵着吵着,就从纯粹的辩论,变成了相互的人身攻击。

    当然了,知识分子,读书人骂人,那是一个脏字也不带的。

    像法家,动不动就讽刺儒生们‘称先王之道以籍仁义,盛容服而饰辩说,以疑当世之法,而2人主之心。其言谈者,为设诈称,借于外力,以成其私,而遗社稷之利……’,简单的来说,就是沽名钓誉,除了吹牛,没有任何才能,偏偏却又是国家的寄生虫,依附在主人身上吸血。

    儒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特别是公羊派的学者们,脾气暴躁的很,立刻就反讽法家只会杀人,不懂治政。

    这两派,越吵越厉害。

    然后,自然而然的,就当着刘彻的面,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不得不说,现在的儒家学者,特别是公羊派和韩诗派的学者,战斗力那是杠杠的。

    当然,法家也不差,基本上,法家的学者都是北方人,人高马大,膀大腰圆,而且在多数时候,法家的学者,还兼职了武将。

    等闲的人,三五个也未必是一个法家学者的对手。

    不过,儒家人数众多,立刻就碾压了法家。

    在混乱中,一只不知道是谁的靴子,飞到了坐在左侧丞相周亚夫的头上。

    刹那间,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

    周亚夫的脸色,更是跟吃了翔一样难br />

    儒法两派的学者和门徒们,知道闯了祸,连忙全部跪下来,对刘彻拜道:“臣等君前失仪,死罪死罪!”

    几位巨头,更是脱下帽子,深深的顿谢罪。

    而那个将靴子丢到周亚夫头上的人,更是惶恐不安的低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

    其他人更是吓了个半死——还好,这靴子只是飞到丞相头上。

    万一,若是飞到了天子身上——哪怕只是飞到天子的案前,这也是大逆不道大不敬的死罪,罪人自然是要被杀全家,而其他人也脱不了干系。

    刘彻却是忍着心里的笑意,对周亚夫问道:“丞相怎么样?”

    周亚夫将那只飞到自己脑袋上,让他丢了面子的靴子摘下来,拿在手里,出列拜道:“赖陛下洪福,臣并无大事……”

    并无大事,那就是有事喽!

    刘彻挥挥手道:“传太医!”

    立刻就有一位太医钻出人群,提着一个药箱,跑到周亚夫面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又是把脉,又是检视头皮,还让周亚夫张嘴伸出舌头观察了一番,又让他读了一遍文章,然后,这太医跪下来对刘彻拜道:“启奏陛下,以臣之诊断,丞相当无大碍矣!”

    刘彻又挥了挥手,让此人退下。

    “儒法两派,就是如此治学的吗?”待到太医退下去,刘彻站起来,走到周亚夫面前,将之扶起来,拉住他的手,冷冷的法的巨头们,冷哼道:“若丞相有所闪失,尔等赔得起吗?”

    大厅之中的将军列侯们,更是怒目而视,瞪着儒法的博士以及学生。

    周亚夫在军队之中,非常有威望,很得人心。

    他待兵如子,在军队上下,都很受拥戴。

    另外,他还是武苑山长,现在的汉军之中,过七成的高级将领,都曾经在他座下听讲,甚至有许多人曾经蒙他亲自指教和点拨。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在将军列侯们眼里,儒法两派的博士们加起来,也没有周亚夫重要。

    若非刘彻在这里坐着,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拔出了佩剑,要这些渣渣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即使如此,在这些久经沙场的大将的怒目之下,儒法的许多年轻人,都是感觉膝盖一软,两股战战。

    毕竟,这些将军列侯,哪一个人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哪怕是胡毋生董仲舒和张恢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心里面敲着鼓,忐忑不安。

    此刻,他们终于想了起来。

    今日的大汉帝国的主人,是列侯将军,是军功贵族。

    旁的不说,当今天下,三成的郡守,七成的郡尉,都是军人出身或者将门列侯子弟。

    更可怕的是——天下过八成的亭长里正,是退伍士卒担任的。

    哪怕是经过了考举加成后,力量扩张的文官系统,加起来,也不是这些控制了枪杆子的武将的对手。

    “臣等有罪,伏请陛下治之!”所有人全部跪下来,顿拜道。

    ………………………………

    刘彻却是在不经意间,与周亚夫对视了一眼。

    这就是刘彻和周亚夫想要的结果。

    哪怕是坐在一侧的晁错,此刻也是兴奋不已。

    毫无疑问,这并不是意外,而是设计好的情节——不过,这个设计的剧本,似乎有些变化,在最开始的剧本里,可是要有靴子飞到刘彻案前,然后他再作的。

    不过,不要紧,飞到周亚夫头上也差不多。

    怎样,都是借题挥。

    “尔等如此治学之态度,真是让朕太失望了!”刘彻冷着脸,严肃的训斥着:“朕后卿等就不要再上书议论国政了!”

    儒法的博士们闻言,都是大吃一惊,甚至连黄老派,也都是心里疙瘩一声。

    这参政议政,可是文人士大夫们与时俱来的最爱啊!

    甚至可以说是他们根本无法割舍的爱好。

    毕竟,只要是个读书人,谁不幻想,自己就是那商君,就是那孟子,就是那慎到呢?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指点江山,针砭时政,左右国政。

    现在,天子却要剥夺他们的这个权力!

    这让他们根本无法接受!

    不过,许多人抬头刘彻的表情,又那些狂怒的将军列侯,只能是低下头,说道:“臣等谨奉诏!”

    没有人敢去触怒一个暴怒的皇帝和一群暴躁的将军。

    最起码,没有人敢带这个头!

    “还是等天子消气了,再去求情吧……”许多人在心里想着,没有人知道,这其实是蓄谋已久的事情。

    刘彻在心里微微一笑,第一步已经迈出了。

    这就是成功的开始。

    当然,刘彻深知,仅仅是这样,是不可能断绝学术界干预政治的。

    因为,自古以来,中国就有知识分子插手和干预影响国政的传统。

    想要让人们习惯,并且适应,学术与政治分离,还需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和制度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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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节 河套的开发(1)

    已经到了七月末了,云中郡的田园,一片丰收的喜悦。┡.ΩM

    但邵荣此刻却正在家里打包着自己的行礼。

    四十年前,邵荣的祖父犯法,被判处流刑,从遥远的南方下邳,流放到了这云中郡戍边。

    最终,邵氏在云中落地生根。

    经过四十年的展,今日的邵氏家族,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家族。

    今天的邵氏,已经展成为了一个拥有四十多口人的大家族。

    而家族的兴盛,带来了问题——土地不够了!

    当初,邵荣的祖父被流放至此后,就被编入了云中郡的郡兵。

    这也是当时,多数被流放者的最终命运。

    此后二十年,云中郡成为了汉匈战争的焦点热点。

    汉匈两国精锐,曾经六次会战于云中城外,靠着云中郡守魏尚的努力,云中城一直屹立不倒。

    而邵荣的祖父,也在战争中不断积功,最终,升为司马,得到了公大夫的爵位。

    这也是当时,大多数边民的极限了。

    再往上,就需要有人赏识和提拔。

    所以,在服役二十年后,邵荣的祖父从司马职位上退下来,到了云中城外的这个乡中居住。

    那个时候,云中郡依然在执行着授田政策。

    邵荣的祖父由是分到了,属于他的九百亩田和一套九宅的院子。

    在当时,邵氏家族是方圆百里内也算是一个富裕的家族。

    但可惜,时过境迁。

    十年前,邵荣的祖父过世。

    为了操办丧事,邵氏的积蓄几乎花掉了大半。

    然后,就是分家。

    按照汉律《户律》和历代天子的诏命规定,汉室执行爵位递降制度。

    列侯以下,世代都要递减。

    邵荣的祖父,只是爵位等级体系里的第九级公大夫。

    于是,其长子递减为官大夫。

    其余诸子,递减为大夫。

    在财产分割上,当年,邵氏共有五子三女。

    嫡长子和嫡子嫡女,先拿走了七成。

    剩下的三成,分作两份,分给了邵荣的父亲和叔叔。

    分到邵荣父亲手里的土地,甚至已经不足一百亩了。

    而偏偏,邵父生了三个子女,并且在去年相应天子号召,又生了一个儿子。

    这就意味着,作为次子,并且已经有十八岁的邵荣,必须在现在开始就寻找出路。

    一般来说,类似邵荣这样的边民家庭的庶子,未来,基本上都是只能去那些边塞里的大户人家,给他们当家臣或者佃农。

    譬如邵荣的小,邻居家的那两个孩子,就在今年春天,去了邻乡的王氏家族,给老王家的两个儿子当护卫。

    老实说,这样的出路,确实不错。

    边塞之民,自小就受到了严格的军事训练。

    就像邵荣,无论是骑马,还是在马上开弓,都似模似样。

    而且,他还能熟练使用各种长短弓箭,懂得修理和维护弩机。

    另外,他的身材比较高大,虽然才十八岁,但就已经有七尺五寸高了。

    在始傅之前,他是有希望长到八尺的。

    而身高八尺的丈夫,哪怕是在云中郡,也是抢手的人才。

    像是邻乡的王氏,甚至是郡城里的魏家,都会对这样的壮士,有所优待,甚至,可能折节下交。

    因为,所有身高八尺,并且年纪在二十五岁以下的男子,都有机会参与胸甲骑兵的选拔。

    一旦选上,那就跟城里面的公子考上了考举一样,是非常荣耀的事情。

    去年,邵荣的堂兄邵正被选入了羽林卫,全乡都敲锣打鼓,连摆了三天流水席庆祝,甚至,郡城的几位明府都屈节来乡里祝贺。

    郡城之中,甚至有一位祖上曾经贵至关内侯的士族,将其嫡女许配给了邵荣的堂兄。

    这简直是邵荣这辈子最大的刺激了。

    在那一刻,邵荣就誓,自己也要出人头地。

    像堂兄那样风光骄傲,给家族争光——最重要的是,他也想要娶一位贵人家的小娘。

    但邵荣深知,自己的家里,经济非常拮据。

    若非这几年,天子善政不断,给边郡百姓,不断减轻负担,汉军更是不断胜利,带回了大量财富,而他父亲更是有幸曾经被选入民夫,为大军输送粮草,捞了些赏赐。

    家里的生活,才稍微宽松了一些。

    让他不至于饿肚子。

    但,邵荣更知道,弟弟妹妹,长的飞快,很快,他们就会需要更多的食物,更多的粟米。

    家里面不可能也没有那个条件,让自己可以顿顿吃饱。

    更别提隔三差五,吃些肉食了。

    而他要长高长壮,长结实,就必须吃饱肚子,甚至必须吃肉!

    而想要吃肉,就只能富贵险中求。

    将包裹包好,邵荣再一次审视了一下,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简陋但温馨的家。

    然后,他就背起包裹,拿上母亲今天早上做好的几个面饼,推开了房门。

    在门口,邵荣自己的父亲,闷不做声的蹲在门槛上,叹着气,而母亲则抱着刚刚出生的幼弟,在一旁抽泣着。

    这让邵荣一时间竟然挪不动脚步。

    但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走。

    大兄在去年就已经成家了,还生下了儿子。

    在北地边郡的农民之家,当长子成家后,已经成年的弟弟,就要去自谋生路,自立门户。

    这既是官府的需求,也是人民的传统。

    北方人也就已经习惯于此。

    再怎么不舍,再怎么不愿,邵荣也必须离开父母,自己去闯荡世界。

    他背着包裹,走到父母面前,重重的跪下来,磕头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不孝子今日要出远门,但求泰一庇佑二老!这三五年,儿子恐怕都不能按时回家探望,还请二老恕儿子不孝!”

    说着他就连磕三个重重的头。

    他母亲见了这个场面,哭的更厉害了。一个劲的拉着父亲的衣袖,企图做最后的哀求。

    但父亲,却只是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没有办法,这就是边郡底层农民的现实。

    家里的土地,只够养活一家人。

    准确的说,只能传给长子。

    而庶子,则只能也必须去自寻出路。

    不然,若一大家子,都只靠这百亩甚至不到百亩的土地,全家都要挨饿。

    “阿仲啊……”父亲站起来,扶起邵荣,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路上小心,到了那边,给我捎个信……”

    邵荣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来到母亲身边,望着已经渐渐老迈的母亲,他再次跪下来,重重的磕头,拜道:“儿子将要前往河南,母亲大人,还请多多保重!”

    说完,邵荣就坚定不移的迈开脚步。

    他害怕,再这样,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要崩溃。

    他一路向前,一直走,一直走到身后母亲的哭声再也听不到了。

    他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两行眼泪,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流了下来。

    一直走到村口,邵荣才停下脚步,最后一次回望了家乡的模样,并将之深深的记忆到大脑之中。

    他知道,自己永世也不会忘记今天此刻的情景。

    ………………………………………………

    半个时辰后,邵荣走到了乡中的游徼所。

    这里,已经集合了大约三十多个人。

    都是与他年纪相差不大的年轻人,甚至有许多人,邵荣都认得。

    基本上,这些年轻人都是本乡的庶子次子,不能继承家业,只能自寻出路的人。

    而且,很显然,大家选择的出路,都是相同的。

    年轻人到了一起,自然免不得打打闹闹。

    过了一会,游徼所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一个穿着甲胄的军人,走到了众人面前。

    邵荣和他的伙伴们,连忙安静下来,并且立刻排出了整齐的队形,昂挺胸,争取将最好的面貌,展现给这位从郡城来的军人。

    这军人在众人面前走了几次,将邵荣等人全部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圣天子开恩,怜悯尔等边民,生活不易,无有田宅,为免尔等走上歧途,圣命特许尔等自愿前往河套之地屯垦受训!”这军人带着些傲慢的口吻说道:“事先与尔等说明,这屯垦团,若是入了,就如军中,一切以军法从事!”

    “每日日出而起,受其军训,食后劳作,至夜幕方得归营,所有人皆需服从军法和管制!”

    “吾要告知尔等,这屯垦团是极苦的,吃不得这个苦的人,现在还可以离开,一旦现在不离开,今后就不许离开了,擅自离开者,视为逃兵!”

    “尔等都明白了吗?”

    邵荣等人,自然早就已经知道了相关制度。

    事实上,早在去年,王师收复了河间之地后,这屯垦团之制,就已经被村亭里的亭长和里正,翻来覆去的讲了许多遍了。

    屯垦团之民,全部都是半军半民。

    在五年之内,屯垦团的成员,都必须服从分配和管理。

    在军队和官员的组织下,进行开荒耕作,每日还必须接受军事训练。

    违反屯垦团的规定和制度,都要受到军法处置。

    在安东那边,数百人因为违反了屯垦团的法律而丧命。

    除此之外,在这五年内,所有屯垦团成员,都不会有任何属于自己的财产。

    最多也就是年终的时候,能点奖励。

    从这些条件来垦团真正是凶途,但凡有得选择,没有人会选这条道路。

    然而,这屯垦团的制度,在如今天下,被人们视为天子的仁政善政。

    是当今圣天子怜悯天下无地贫民不能安生而特别给出的优惠政策和出路。

    自然,不会没有优点。

    在这些条件背后,却是更多让人梦寐以求的优惠政策。

    先,在屯垦团耕作满五年,只要在这中间没有违反制度,没有偷懒,那么就可以根据这五年的表现,获得相应的土地。

    在安东那边,甚至有许多人,得到了足足五百亩上田以及一整套宅邸,甚至耕牛挽马。

    五年辛苦,就可以换得一个远在小康之上的生活。

    对于大多数贫民来说,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况且,屯垦团,可不仅仅只有这样的程度。

    邵荣可是听说了,圣天子为了照顾他的子民,特地在屯垦团里安插了大量的技术官员。

    有农稷官,手把手教人种地。

    经过这些人的指点,土地亩产都要比其他人高一成以上。

    另外,屯垦团里还有专门教导人学习铁匠木匠泥瓦匠甚至是医术的教官。

    只要你够机灵,同时够勤快,就可以被选上,去学习这些技能。

    而且,是完全免费的学习。

    学会了以后,这门技术就足可以成为传家的技术。

    成为子孙后代的依凭啊!

    是以,如今,天下知道屯垦团制度和情况的底层年轻人,无不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屯垦团里。

    那安东太远,而且太冷,从云中去往安东,要走几千里,路上什么情况都可能生。

    所以,尽管北地和云中的军民都很眼热,但却没有几个人有那个胆子和魄力去赌。

    而,这河间地,如今被改称为河套的新疆土,在传出了天子也要仿照屯垦团制度的消息后,整个北方的年轻人都轰动了。

    安东的财富神话和那些励志故事,这些年来可是激励了许多人。

    甚至有云中人,不远万里,冒着种种危险,前往安东。

    现在,一个在家门口的机会,摆在了人们眼前,谁不激动?谁不想去?

    但对邵荣来说,此去屯垦团,却不是为了土地和宅舍——若是想要这些东西,他可以去给那些将门公子做家臣亲兵,要不了几年,就可以得到。

    更不是为了学技术,当然,技术也是很让他心动的。

    但却还没有让他疯狂。

    真正让他如此不惜一切甚至早早就打定了主意,说服了家人,怎么样也要参加屯垦团的原因是因为——每一个屯垦团,都会相关的军队,密不可分。

    如细柳营飞狐军这样的英雄军队,天子的利刃和利剑,都会倾向于从自己的屯垦团里培养和选拔胸甲骑兵。

    一旦被被选中,立刻就会被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最终,去到细柳营,去到飞狐军,甚至去到羽林卫虎贲卫这样的光荣部队,成为大汉帝国最强的军队的一员。

    而这些消息是邵荣从一位去年从前线受伤,被送到他家疗养了一段时间的棘门军的军官嘴里听说的。

    在得知这个事情后,邵荣立刻就坚定了自己要去屯垦团的决心。

    “大丈夫即生于世,自当轰轰烈烈,安得蝇营狗苟!”想着那位军官对自己说过的话,邵荣就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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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一节 河套的开发(2)

    一天之后,邵荣被那个军官带到了郡城。.ㄟM

    云中郡的郡城云中城,在去年王师收复了高阙和榆林塞后,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天下的大商贾,都跟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样,云集了过来。

    汉军缴获的皮毛淘汰掉的不要的牲畜,还有那些被落为奴,准许买卖的战俘,以及大量的夷狄女人……

    这些都是商人们所亟需的货物。

    是以,一进云中城,邵荣就被眼前的繁华景象迷得挪不动眼睛。

    街道两侧,一排排的,俱是买各种货物,或者在等待北返的商旅队伍。

    一辆辆满载着货物的马车,停在街道的箱子里,许多工人在马车上装货。

    尽管,这辆马车装载的货物已经堆的很高很高了。

    但,那些工人的主家,却似乎还想将货物堆的更多一些。

    一个个被扎的满满的袋子,堆在了巷子深处。

    邵荣知道,这些人是来北地和代地收购皮毛的商人。

    长安和雒阳睢阳三河甚至更远的彭城广陵临淄,这些大城市里的贵族和富商,都爱极了产自草原的各种皮毛。

    据说,这些皮毛商人,一次行商,基本可以获利一倍。

    邵荣有个堂兄,就是给一位有名的大皮毛商贾做家仆,这些事情,邵荣是从堂兄嘴里听来的。

    本来,堂兄也极力的怂恿和鼓动邵荣也随他一起去给这位大商贾做家仆。

    堂兄甚至保证,只要邵荣答应,那么,他保证每年邵荣在扣除了吃穿用度外,至少还可以存四千钱!——这确实是了不得的优厚薪水。

    哪怕是云中郡的小康之家,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存四千钱。

    至于邵荣家里,更是每年交完口赋贱更钱后连一个铜子也剩不下来。

    邵荣的母亲,曾经想要买一块布料,给自己做件新衣裳。

    于是,每日起早贪黑,带着邵荣和他的兄弟姐妹,上山下河,割草砍柴,将赚来的钱,一个一个的存起来。

    足足忙活了三年,终究是怎么也攒不起那块布料的钱。

    最后,还是邵荣的父亲去年,给军队转输物资,立了功劳,朝廷赏赐了布料,这才让邵母终于一偿心愿。

    是以,此刻些忙碌的商旅,再些辛苦但却满是笑容的男人们,邵荣的脚步也有些放慢了。

    但,最终,他一咬牙,快步上前,跟着队伍。

    “唯能马上呈英豪者,方是当今之大丈夫!”邵荣攒紧了拳头,告诉自己:“无论是钱财,还是官职,如今都不如武夫之荣誉!”

    邵荣年纪虽然小,但见过的事情,却不少。

    他记得清清楚楚,去年的高阙会战之时,邻乡的王家的长子,跟随大军出征,在战场上斩下了三颗匈奴级,其中有一颗是匈奴的骨都侯。

    整个十里八乡,都为这个英雄少年骄傲。

    县里的县令,甚至亲自登门报喜。

    斩的捷报和官府的嘉奖告示,贴满了各乡的露布。

    这还不止,那王氏长子凯旋归来时,有郡城的官吏带着军队,敲锣打鼓,走街串户,举着那颗被其斩获的匈奴骨都侯级游行宣告。

    王家的家主,更是激动的据说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

    等长子一回来,马上就开宗祀,举行了盛大的祭祖仪式。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氏出了勋贵呢!

    从那时候起,邵荣就知道了,什么叫做‘赳赳武夫,国之干臣!’。

    这就是啊!

    况且,那王家公子,可不仅仅只有荣誉。

    还有实打实的好处。

    因为他作战有功,奋勇杀敌,是以圣天子赏赐了他们家整整五匹挽马和三套耕具,光是赏赐的钱帛,据说就堆满了整一个箱子。

    除此之外,天子还赐了牌匾刀剑。

    王家人将这牌匾与刀剑,马上就恭迎到宗祀之中,与先人的神主并列。

    最重要的是,那位王氏的长子,随即就被举到了长安武苑,去受训去了。

    王氏的家门,因此立刻抬升了整整一阶。

    从只是一个乡中的地主,变成了全县之中,都有名的将门。

    这个事情,邵荣全程目睹。

    在当时,年少的他,备受冲击,立刻就下了决心,要参军入伍,报效君父,立下武勋,光宗耀祖。

    只是……

    现在参军,非常非常困难。

    郡兵还好,只要塞点钱,就可以入选。

    但那些野战军,那些赫赫有名的王牌军,就不是靠钱就可以解决的!

    去年秋天,羽林卫在云中郡征兵。

    报名者,有包括邵荣在内的三千多人。

    而羽林卫当时在云中郡全郡只招五十名新兵。

    三千多人,抢五十个名额,相当于每六十人只选一个。

    近乎百里挑一了!

    在这样残酷激烈的竞争中,别说是钱了,便是权,也没有什么用处。

    云中郡的报名年轻人里,甚至有列侯关内侯的嫡子,都被刷了下去。

    自然,邵荣这样无权无钱,身体素质也不是特别优秀的年轻人,毫无疑问的被直接刷了下去。

    他甚至连第一关,都不曾过去,就被告知——君虽良家子,然羽林卫者,天子亲卫也,君之素质,尚有不足,请努力锻炼,以待将来。

    羽林卫如此残酷激烈。

    那飞狐军细柳营的征兵,也差不多哪里去。

    三十选一,五十选一,是这样王牌军征兵时常有的事情。

    至于那象征着荣耀和利刃,天下所有有志青年做梦都想加入的胸甲部队,邵荣听说,竞争更加激烈。

    每年,天下各郡能分配到的名额,常常是个位数。

    云中郡因为是天子所称赞的‘豪杰之郡忠义之乡’,每年分配到的名额,稍微多一些。

    但也不过十五人。

    这还是老郡守魏公的面子和车骑将军东成候说了好话的缘故。

    在全天下,独有关中每年能有一百个胸甲骑兵的征兵名额,其次就是北地郡,每年可以有三十个。

    竞争激烈至此,基本堵死了一般人,通过正常途径,入选胸甲的可能性。

    除非,你自信自己勇如孟贲,忠如蔺相如,智比白起,不然,就不大可能被选入。

    像邵荣的那个堂兄之所以能选入,是因为他弓马熟练,而且身高八尺,能在马上开五石弓,臂力人!

    即使如此,他也是打败了无数的竞争者,并且顶着强大的压力,才得以被选。

    而邵荣现在,深知自己既没有资本,能如自己的堂兄一般,买到一匹战马,每日训练——到现在为止,邵荣的马术,全是在每年一个月的冬训时练出来的。

    更不可能如堂兄一样,顿顿能吃肉,生的膀大腰粗,力沉如牛。

    所以,他想要逆袭,想要成为一个光荣的被天下人敬仰和崇拜的胸甲骑兵。

    就只能走一条勋贵子弟不会选择,一般人吃不得苦的道路。

    而这条道路,就是屯垦团。

    “若吾能加入一个比较好的屯垦团,就有机会了!”邵荣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屯垦团入选胸甲的机会,远远大于其他地方。

    旁的不说,一个屯垦团,不过三五千人。

    但,若是像羽林卫和虎贲卫这样的顶级王牌,他们每年都会从屯垦团里挑选上百名年轻人培养,这样的竞争的烈度,自然要小得多。

    更何况,邵荣知道,自己是有优势的。

    一般去屯垦团里的年轻人,大都是家里困顿得揭不开锅的贫民。

    少有如邵荣这样,出生于中产之家,接受过一定的文化和武技训练的人。

    毕竟,邵荣的祖父,曾经是云中郡中的司马,祖父去世也才十年,多多少少,还留了些遗德。

    …………………………………………

    不过,当邵荣跟着队伍,抵达了云中郡郡城北侧的一座军营时,他现,自己似乎想的过于乐观了一些。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密密麻麻,足足有四五千人。

    这意味着什么,邵荣很清楚——必定有人如他一样,抱着相同的想法而来。

    甚至,很可能有勋贵和士大夫家的子嗣,也会出现。

    果不其然,入营后没多久,邵荣就听到了那位带领他们的军官惊呼着:“怎么搞的,连魏家和陈家的子侄,也来参加屯垦团!他们吃的了那个苦吗?这不是胡闹吗?”

    而这句吐槽,被邵荣听得清清楚楚,让他手足冰凉。

    这云中郡之中,没有列侯封国。

    但却有着关内侯。

    另外,老郡守魏尚的家族,在本地的势力也很强大。

    毫无疑问,现在,老郡守的家族的子侄和那位关内侯的家族的子侄,也参与了屯垦团了。

    他们来屯垦团,想要做什么?

    自然,肯定是冲着屯垦团里的胸甲名额来的。

    “怎么办?”邵荣在心里焦急的想着,他知道,若他不走运,与这些贵人家里的子侄分到了一起,那恐怕就糟了。

    这些家伙的权势和关系,必不是自己能比的。

    但他更知道,急是没有用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事情究竟会怎么样?

    邵荣知道,汉家屯垦团制度,是按照隶属的军队来分配的。

    如在那安东,有大大小小数十支屯垦团。

    其中,汉家五大王牌主力,以及代表了天子意志的南北两军羽林卫虎贲卫,是所有人打破了脑袋,都想要挤进去的。

    加入这些屯垦团,虽然训练会很苦,开始也会艰难一些。

    但,最后收获的好处,也会很大。

    安东那边,甚至有幸运儿,因为在屯垦团里表现出色,而被屯垦团里的主事者赏识,嫁给女儿或者收为义子。

    而且,强大的屯垦团,会保护和庇护自己的成员。

    若是这样强军的屯垦团,哪怕日后解散了,编户齐民,但与这些军队的联系却不会断。

    依然会被这些军队视为自己人家人甚至是兄弟同袍。

    出了事情,绝对会护着。

    哪怕是地方官,也轻易不敢欺压。

    不然,鬼知道哪家的主人,曾经与大汉军队里的哪位大人物一起开过荒,猎过野鸡?

    万一惹到这样的人家,他们的家人跑去告状,惹来军队的关注,岂非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年来,军队里面的将军和校尉都尉,出手帮自己的麾下勇士的家乡,讨伐和声讨贪官污吏,可是常常生的事情。

    而遇到这种事情,除非占了道理,不然,那个地方官就等着倒霉吧!

    连郡守都未必敢顶着来自军队的压力,倒行逆施。

    至于一般的县令县尉,遇到这种事情,立刻就会服软道歉,表示是一场误会。

    那些不这么做的人,都死光光了。

    汉军的校尉都尉将军,可是有着许多关系,甚至可以直接见到廷尉御史大夫乃至于丞相的。

    不过,考虑了一下当前的情况后,邵荣明智的放弃了这些赫赫有名的王牌和天子亲卫的屯垦团。

    原因很简单。

    他不仅仅只是想要做一个农民或者富农。

    他要做当世的豪杰,世人崇拜的英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必须避开那些来自贵人家族和士大夫家族里的精英!

    若是内地长安的士大夫贵族,邵荣或许可以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但是,这边郡的士大夫贵族,每一个家族成员,都是文可考举,武能杀敌的真正丈夫。

    许多人从出生一直到长大,都在父祖的督促下,磨砺自己的武技和各种技战术。

    他们受到的是最正统,最好的训练和教育。

    若无意外,他们的成长度和潜力,不是自己这样的寒门家族里的破落户可以比拟的。

    一念及此,邵荣就有了决定。

    两天后,就是选择屯垦团的时候。

    而他会放弃那些竞争激烈的屯垦团。

    “忠勇军屯垦团或者楼烦军屯垦团,是我最好的选择……”邵荣在心里默默的做出了决定。

    忠勇军和楼烦军,虽然都是夷狄为主的军队。

    但他们也是汉军的野战军,也可能拥有一些胸甲配额。

    只要表现好,邵荣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赳赳武夫之中的一员,成为被人崇拜和敬仰的光荣的大汉骑军之中最强的胸甲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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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二节 河套的开发(3)

    两日后,邵荣如愿以偿,加入了忠勇军屯垦团之中。ΩΩ.M

    在一张云中郡郡守衙门以及大汉廷尉大农衙门共同盖章的契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他就成为了忠勇军屯垦团的一员。

    而他签名的举动,毫无疑问,立刻就引起了忠勇军派来的一个军官的注意。

    “你识字?”这个满脸刀疤,在以前肯定是匈奴人的军官特别好奇,连说话都似乎有些颤抖。

    没办法,忠勇军在今年被天子准许建立自己的屯垦团。

    在忠勇军上上下下的人眼里,这毫无疑问,是天子接纳并且承认,他们已经洗清自己的罪孽将升华为诸夏子民的具体表现。

    每一个人,都是兴奋紧张惶恐之中还带着一些不安的。

    无疑,对于忠勇军的成员,特别是那些旧战俘们来说。

    这一次的屯垦团的事情,干系到了大家能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被天下认可和接受的诸夏子民。

    为了办好这个屯垦团,同时让天下人知道,忠勇军已经不是夷狄了。

    忠勇军都尉韩孺,直接下令,让自己麾下的干将,同时也是忠勇军之中公认‘有文化’‘有士大夫之行’的校尉秦远,退出现役,来担任任忠勇军屯垦团校尉。

    除此之外,还从全军上下,精选了特别能战斗,汉化程度最高的三十余人,一起退出现役,这些人共同组成了忠勇军屯垦团的教官架子。

    当然,有了教官,还远远不够。

    忠勇军上下,在过去,除了打仗和杀人,别的事情,基本不会。

    至于农耕和指导百姓,更是两眼一抹黑。

    但没有关系。

    忠勇军有人罩!

    车骑将军东成候的弟子田建,有一个狗腿子,名为巴列,过去是折兰的骨都侯。

    在武周塞时,第一个投降,第一个跪下来,于是,他被东成候赏给了自己的弟子作为奴仆。

    无疑,这是极高的荣誉和赞赏。

    而这位巴列,如今就在长安。

    更加让人振奋的是——天子的长子,帝国未来最有希望问鼎王座的皇子,与巴列的主人,如今是同窗。

    所以,韩孺通过巴列的关系,联系上了安东那边。

    然后,开出了很大的价码。

    用了整整五百个大夏女人,从安东都护府之中,挖来了一整套的屯垦团班子。

    从丞令,一直到农稷官铁匠蒙师医师,一应俱全。

    当然,忠勇军的关系,还不止于此。

    光靠一个皇子的同学的奴才,也干不成这样的大事。

    在这个过程之中,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也出手帮忙了。

    此人,才是忠勇军在朝堂里的真正靠山。

    特进元老,弓高候韩颓当!

    忠勇军都尉韩孺,正是他的庶子!

    若无这位德高望重的特进元老以及武苑的祭酒出手,忠勇军也搞不定这么繁琐的事情。

    只是,虽然教官什么的都搞定了。

    但屯垦团的成员素质和成色,也是干系着屯垦团事业成败的关键啊。

    忠勇军上下,没有任何人愿意自己的屯垦团被其他军队骑在脑袋上。

    因为那意味着失败,更意味着自己等人的赎罪之旅,还没有结束,他们还没有洗清自己的罪孽,升华为光荣的诸夏臣民。

    所以,韩孺严令忠勇军要不惜一切代价寻找掘和拉拢所有高素质的移民。

    自然,像邵荣这样,居然能写自己的名字的移民,绝对属于屯垦团里的高素质人才啊!

    这就好比后世改开之时,你去深圳的一个公司应聘,开口就是一口流利的英文,保证公司老板都要惊为天人。

    邵荣却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他在这几个月里,通过打听和了解,知道了很多安东那边屯垦团的情况和消息——虽然他的情报大部分是从商人那里听来的,水分很大。

    但有一个事情,他是确信的——一个识字,并且能基本的读写的人,无论在哪个屯垦团,都是非常受欢迎的,也是重点培养对象。

    安东那边的屯垦团里,曾经有在故乡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有上顿没下顿的穷酸甚至是失败的方士,到了安东,才能一展现,立刻被重点培养起来。

    三年之间,就跨越了官民的界限,成为了屯垦团里的重要一员,并且备受尊敬。

    虽然邵荣志不在此,但他也明白,曾经在家里读过两年书,能基本识字,并且会简单的算术的他,肯定能得到重视。

    而他需要的正是重视。

    毕竟,倘若无人赏识,他基本不可能获得资源。

    邵荣知道,想要成为一位胸甲骑兵,有多么困难。

    他的堂兄,靠的是自己天赋异禀,加上家里的全力支持——为了培养堂兄,他的伯父,甚至舍不得吃穿,其他昆仲姊妹,也都是倾力支持,甚至有出嫁得姐姐,不断的从婆家拿来粮食钱帛以及酒肉补贴。

    即使如此,堂兄也是用了三年,才被选上去。

    很显然,邵荣知道,自己没有堂兄那么好的条件,也不可能获得那样的资源。

    而且他的天赋也远远不如堂兄。

    是以,当这个一道是匈奴人的矮小男子一问话,邵荣就立刻答道:“学生曾经在家中侥幸读了两年书,算是开蒙了……”

    这样说着,邵荣也是庆幸不已。

    正因为伯父家全力栽培堂兄,是以,曾经请了先生,到家里教授。

    邵荣得以搭上便车,免费跟着堂兄上学。

    虽然只有两年,但却让他也算是开蒙。

    虽然算不上什么文化人,但却也是能识字。

    那匈奴男子闻言,大喜过望,对忠勇军来说,每一个识字的人才都弥足珍贵。

    他们想要升华为诸夏,一个关键条件,就是自己也得识字。

    而,几乎很少有学者愿意教他们识字。

    譬如此人,自己就是不识字的。

    此刻,见到了一个能识字的中国人,他的心情就好比后世的互联网ceo,遇到了一个真正的技术大拿。

    其中的激动和兴奋,自然立刻溢于言表。

    他立刻就道:“俺是忠勇军屯垦团队率折纹……过去是匈奴折兰的一个渠帅,幸蒙圣天子不弃,愿意给俺一个机会赎罪,俺感激万分,于是奋勇作战,为天子斩杀了十五个邪恶的匈奴骑兵……”一边说,他一边小心翼翼的荣,心里面忐忑不安。

    折纹擦着双手,抽动着脸颊,非常忐忑的问道:“君既然识字,能不能以后教教俺……”

    若让曾经熟悉此人的人,见到他的这个模样,恐怕会大吃一惊。

    他在草原上,曾经叫胡力也都,在折兰部族里,也属于疯子和暴徒。

    曾经带人,血洗了整整一个部落,将男女老少,统统砍下脑袋,插到木桩上。

    但他现在,在邵荣面前,却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充满着赤诚。

    这就是游牧民的两面性。

    他们可以是疯狂的魔鬼,也能是热情好客,慷慨大方的朋友。

    而在忠勇军之中,不断洗脑后,这位过去的折兰勇士,现在,已经彻底的成为了一个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孽,升华为诸夏一员的践行者。

    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孽,他曾经在战场上,连斩了五个匈奴卢候部族的骑兵。

    通过这样的努力,他觉得,自己的罪孽应该是差不多洗清了。

    但想要升华为诸夏,避免子子孙孙,继续在草原的地狱,被匈奴稽粥氏残暴奴役和剥削,他还需要学会中国的文字。

    在忠勇军上下的宣传里,想要洗清罪孽和升华,都是有程序的。

    一般来说,想要洗清自己的罪孽,只有两个办法。

    一,为天子而战,在战场上斩获十个邪恶的堕落的稽粥氏爪牙,或者解放一百个被奴役的罪人。

    二,在战场上,为了王道和忠义而死。

    折纹自然早就已经满足了条件一。

    他的罪孽算是洗清了。

    但是,想要升华为诸夏一员,却不能只靠杀人了。

    只有三种方法,可以升华为诸夏。

    一:大汉天子亲自接见,嘉许,或者下诏提升。也唯有圣天子这样的神皇才有这样的威能,可以无视其他条件,直接为一个人洗清所有罪孽,并且升华为诸夏。

    显然,这个办法,大多数人没有办法做到的。

    二:得到大汉朝廷的敕封,爵位提升到公乘以上,最好是封君。

    这样,罪人的罪孽,就会在天朝的光芒之中被洗净,灵魂也得以升华。但同样,这样的办法,只适合少数的高级军官。

    一般人想要做到这样的程度,起码需要在军队里服役十年以上,屡立战功。

    而第三个途径,则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的。

    那就是学会中国文字礼仪,能够读写。

    这样,周公和召公等圣人浸入中国文字和礼仪里面的能量,就会洗涤罪人的身心,使其灵魂升华,彻底洗去他身上和血脉以及灵魂里的一切罪孽。

    他和他的子孙,将永远的脱离被诅咒和唾弃的地狱,成为受到中国圣天子保护的诸夏臣民。

    本来,以折纹的勇武和地位,他三五年就可以满足条件二。

    但他却等不了了。

    因为,他的孩子,属于他的血脉,即将诞生了。

    为了避免孩子在出生后,依然被那个可怕的诅咒所浸染,未来走上可怕的命运。

    折纹只能尽快的升华自己。

    而最佳途径,当然是找个人教自己读书写字,让周公和召公,以及诸子百家的先贤的光芒,浸入自己的身体血脉和灵魂之中,彻底洗涤一切诅咒与不洁。

    为了儿子,为了后代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这些日子以来,折纹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但可惜,愿意教化夷狄的,现在唯有儒家的学者。

    而这些人,早就已经不堪重负了——一位来到忠勇军之中教化的学者,甚至在同时给三百人上课,以至于他积劳成疾,不幸病逝。

    这位备受尊崇的老师棺椁归乡的那一天,整个忠勇军上下都哭了起来。

    他的三百位弟子,亲自抬棺,一路送到他的家乡。

    甚至还有十五人决定,就在老师的坟墓边,仿照着儒家的传统,建起了茅屋,他们对天地誓,要给老师守墓三年。

    而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忠勇军就有规矩,一个老师,最多只能教三十个学生。

    而整个忠勇军,在扩编后足足有接近两万战兵和数万待改造和赎罪的牧民。

    僧多粥少,可想而知,竞争是何等的激烈。

    偏偏,折纹比较笨,学习文化知识,非常困难。

    他到现在,连怎么拿笔都没有学会。

    这真是个悲剧。

    但为了后代,为了子孙,为了即将出生的儿子,他却必须尽自己的一切可能来尽快学会读写识字,让周公和召公的光辉,照进他的内心和灵魂。

    无疑,邵荣在此刻,成为了他的希望。

    邵荣却是微微一笑,说道:“足下既然有这个心,那么,在下自然随时恭候……”

    折纹听完邵荣的回答,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他立刻就拜道:“劳烦阁下了!”

    只是请此人教自己写字和识字而已,倒用不着拜师。

    在折纹心里,他有一个拜师对象——天下知名的大学问家,公认的当时文豪之一,天子钦封的两千石《诗经》博士申公或者其弟子诸贤。

    嗯,在这一两年中,楚诗派的影响力在忠勇军和广大的匈奴战俘甚至是大宛大夏战俘之中,影响力日益扩大。

    甚至,有许多人,都已经被楚诗派学者的魅力和胸怀以及人格所感动,成为了他们的狂信徒和虔诚信徒。

    若这是一个dnd世界,就靠着这些人的信仰之力,楚诗派的精神领袖申公,就足以封神,而且是强大神力!

    ……………………………………

    在折纹的宣传下,很快,屯垦团里来了一个识字的年轻人的消息,就传遍了所有的忠勇军军官,让大家兴奋莫名。

    没多久,就又有数人找上门来,请求邵荣也顺便教他们识字。

    邵荣自然满口答应。

    但很快,邵荣就现,哪怕是在这忠勇军屯垦团之中,也是藏龙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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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三节 相亲(1)【无声地飞逝萌主加更6】

    半个月后,邵荣跟着忠勇军屯垦团,驱赶着牛车和驴车,来到了一处平原。. .

    “此地,方圆百里,就是我忠勇军屯垦团之地了!”屯垦团校尉秦远站在一处高坡上,对着众人宣布。

    现在,整个屯垦团,已经初具规模,有了一千多名成员。

    其中,来自云中郡的移民,只有两百多人,剩下的都是上郡北地郡以及太原郡的移民。

    随着秦远的一声令下,两百多辆牛车和驴车上的物资,就被迅卸载下来。

    在一位来自安东的灞上军屯垦团的调来的十几个官吏的指导下,大家伙甩开膀子,就在这广阔的平原上,选择一处临河的地点,开始建设自己未来的家园。

    一根根木桩,被深深的锲入土地之中,一块块的石头,被小推车推来。

    屯垦团上上下下,齐心协力,用了三天时间,建起了一个简单的营地。

    这是一个类似草原上匈奴人居住的穹庐群,只不过在外围,围起了一条低矮的石墙。

    很简单,但却可以很有效的御寒,让屯垦团上下,不再惧怕草原上夜晚的降温。

    接下来几日,都是繁重的劳作。

    大家集体出动,将附近的土地上的杂草清除掉,然后开始挖掘第一条沟渠。

    同时,一辆辆马车,从远方而来,运载着农具零件以及粮食衣物过冬的被褥。

    到第七天,有几个少府的工匠,带着一队汉军的隧营士兵,来到了屯垦团之中。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屯垦团的建设度,开始增。

    隧营的士兵们,带来了大量工具,在工匠的指导下,众人在附近的一个山丘下,用泥砖和土石,建起了几个简单的砖窑。

    用了一个月时间,赶在九月之前,砖窑里烧出了十几万块红砖。

    在这个过程里,屯垦团的其他人,则到处伐木,运回来一根根坚固的梁木。

    还有人在河流和溪流里用各种方法捕鱼,满足上上下下的新鲜肉食需求。

    然后,利用这些砖石,大家伙齐心协力,赶在冬天来临以前,终于建立起了一个坚固温暖,有着火坑和壁炉的小城镇。

    由于现在屯垦团基本都是单身汉。

    所以,三人分到一个房子。

    邵荣与另外两个同样是云中郡的老乡,分到了一间屋子。

    在温暖的火坑和壁炉温暖的火室之中,吃着屯垦团配的鱼肉干以及面饼。

    邵荣感觉幸福而充足。

    过去两个月,在这屯垦里,所有人,包括校尉和丞令,都是集体行动。

    集体的行动,让他感觉踏实而充足。

    更学到了许多过去,根本学不到的技能。

    特别是骑术和对战马的控制,邵荣确信,这是有钱也学不到的领!

    而在这里,折纹等几个跟他学习识字和写字的忠勇军军官,则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

    甚至,还给了他根本不可能在市面上买到的汉军优良战马,让他去练习骑术。

    可惜,这两日,天公不作美,开始下起了雪。

    使得他的骑射练习大业,不得不中断。

    正感叹着,忽然,邵荣听到了屯垦团营地中央,传来了一声声的钟鸣,已经在屯垦团之中,接受并且习惯了军事化管理和组织的邵荣立刻就知道,这是校尉在紧急召唤全体屯垦团成员。

    他连忙与两位室友,一起冲到墙壁前,取下悬挂在墙壁上的皮甲和武器,然后,匆匆的出门。

    此时,忠勇军的屯垦团,已经与安东地区的屯垦团营地,相差无几了。

    整个屯垦团的营房,全部是按照仕伍排列。

    士兵住在外围,军官和官吏住在核心,而校尉与丞令,则单独住在中央的校尉所。

    等邵荣等人赶到校尉所前的广场时,这里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人人都如同汉军的军人一般,甲胄在身,身被武器。

    刀盾兵站在第一排,弓弩兵在第二排,第三排是骑兵,第四排是辅兵。

    每一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而且,所有人,都是按照仕伍来编组。

    如军队一般,有伍长什长队率司马。

    邵荣因为这两个月表现出色,被任命为骑兵司马之中的一个什长。

    他立刻找到自己的位置,挺直胸膛,双目前视,将手交叉放在身后。

    这都是有严格规定和要求的。

    数息之后,几个提着棍棒的教官,就一排排的巡视而过。

    任何人,只要被他们现站姿或者穿着不符合要求,轻则一顿抽打,重则要被打军棍。

    邵荣就曾经被打过军棍——足足三十下,让他疼了大半个月。

    那一顿严苛的军棍,使得邵荣深深的记住了每一个动作的要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犯过。

    等这些教官巡视完毕,屯垦团的校尉秦远,就走上一个高台,对着众人大声命令:“稍息!坐下!”

    瞬间,刷刷刷一千多人,全部就地盘膝而坐,同时,将武器放到自己的左手边,认真的摆放。

    少府的工匠和隧营的士兵们,则在四周,如同样的围观着。

    但,没有任何人有那个闲心去关注这些人。

    在教官们的棍棒下,整个屯垦团都已经深深明白了一个铁律——不要去做制度之外,规定之外的任何事情。

    在上官没有命令之前,最好按照规定和制度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秦远团上下,缓缓说道:“圣天子开恩,怜悯尔等,远离父母,孤苦无亲,故此,特令宋子侯自天下选拔适龄女子,来我屯垦团之中!”

    这话一出,所有人,哪怕是邵荣,都是两眼放光,如同饿狼一般,若非军法约束,他们恐怕早就要跳起来了。

    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

    邵荣等人虽然没有三年,甚至半年也没有。

    但这接近两个月,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官吏和教官的监督下,从无到有,建设着自己的家园。

    而在这方圆数百里,不是屯垦团,就是少府的工作人员和隧营的士兵。

    别说女人了,就是雌性的生物也没有几只。

    可想而知,此时,当人们听说,有一大波未婚女子,正在来的路上的时候,他们是个什么想法了!

    单身狗们,一个个都是激动不已。

    特别是那些大龄青年们,更是就差手舞足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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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四节 相亲(2)

    “肃静!”秦远咳嗦了一声,伸出双手压了压。. .

    立刻,整个屯垦团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此番,宋子侯送来的未婚小娘,只有百余位……”

    秦远的话,立刻就引得人群不断吸气。

    一百多位小娘,但,整个屯垦团却有着一千多个光棍,平均十个人抢一个小娘。

    无数人顿时感觉亚历山大。

    顺便,周围的同袍,特别是那些长相硬朗身材高大的同袍,马上就成为了人们的眼中钉。

    不过,很快这样的气氛就消散了。

    “另外,附近的楼烦军屯垦团以及甲号基地之中的工人,也将来我屯垦团之中,与诸君共同竞争……”秦远缓缓的说着,然后,他瞪大了眼睛,提高声调,真臂高呼:“诸君,可有信心,将这些小娘都留在我忠勇军屯垦团?”

    瞬间,整个屯垦团就爆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狂呼:“有!”

    这个必须有!

    倘若,这些小娘,最后被楼烦军或者所谓的甲号基地里的人抢走许多。

    那大家往后还怎么出门?

    事关集体荣誉,连那些教官以及官吏,脸色都严峻了起来。

    如今的汉军,最重集体荣誉。

    就连打架斗殴输给了其他军队,都会感觉颜面无光。

    尤其是上面的高层,更是重视这样的集体荣誉。

    因为这不仅仅干系到面子问题,更干系到军费的倾斜武苑的培训名额,甚至干系到相关人员的晋升。

    毕竟,朝堂的大人物们,肯定会更青睐那些能打能冲,麾下都是精锐的将官。

    邵荣在人群里,右同袍的神情,他也悄然的握紧了拳头。

    这些日子以来,在这屯垦团里,接着折纹的引荐,加上他本身身份背景够硬(父祖都是汉家忠臣,祖父曾经宿卫云中,与魏尚一同奋战,父亲也给军队服务,转输过粮草,兼之还有堂兄被选为胸甲,这些背景资料,在屯垦团当然都有),所以,他认识了两个从安东来的屯垦团的官吏。

    一个是主管屯垦团上下耕作的护麦都尉,另一位则是负责日常生活起居的巡官。

    这两人虽然都是小吏,但在安东待了很久,对屯垦团制度和展,非常清楚。

    靠着这两人的介绍,邵荣知道,在安东的屯垦团,每年也都有类似的相亲联谊活动。

    不过,在安东,这样的相亲联谊,基本上,都是从当地的濊人部落鲜卑人乌恒人真番以及韩国等藩属之中选拔的小娘。

    是以,这样的相亲联谊,有时候,会出现官家或者贵族的小娘。

    甚至,在安东有传说,曾经有真番王的侄女,参与了类似活动,并且最后嫁给了一位屯垦团的军官!

    据说,类似这样的相亲活动,是圣天子的直接意志和命令。

    目的,是为了加快和加安东移民与当地部落民族的融合,更是为了让濊人真番人韩国人鲜卑人乌恒人更好的融入诸夏,化夷为夏!

    当时,邵荣听了,就已经有所明悟了。

    高阙之战榆林塞之战以及刚刚结束不久的燕蓟战役。

    大汉王师全胜匈奴,由此,造成了大量的夷狄部落的投降。

    还在云中郡时,邵荣就已经听说过了,长城边墙附近的所有胡人部落,几乎全部向天子输诚,请求为汉臣民。

    而这些投降者和臣服者的数量,多达数十万!

    换句话说,很有可能,此番来的小娘,极有可能,都是外域女子。

    其中,甚至可能有部族之主的女儿,乃至于大部落中的贵女。

    若自己可以娶到一个……

    知道这其中情况的,自然不止一个邵荣。

    屯垦团内,许多人,都曾经被暗示过或者直接提示过。

    此刻,他们俱是神情激动,心潮澎湃。

    一个夷狄女子,吸引力可能不怎么样。

    但若是一个夷狄贵族之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这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全部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了东方和南方。

    他们现在多多少少,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和附近的环境。

    忠勇军屯垦团,位于梓岭以北约两百里,与秦代九原郡的故城,相距不过百十里。

    而在秦九原郡故城向东五十里,有一个属于少府的营地。

    据说,在今年春天的时候,少府就已经在当地开始修建一条直通云中的轨道。

    而此地,更是少府在这河套之地,最重要的一个基地。

    从它的编号,就能——甲号基地!

    这里,据说在将来,可能会形成一个十几万乃至数十万人的巨型城市。

    因为,有墨家墨者断言,这里有着一条巨大的天然的露天铁矿矿脉。

    所以,在夏天开始,此地就66续续的有数千人抵达,其中有三千余人是大夏的奴工,剩下的则是军队和工匠。

    在众人眼里,无疑这个甲号基地里的人,将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但,好在,少府的工匠,基本上都已经有家室了。

    不用担心这些家伙加入竞争者的行列。

    而从忠勇军屯垦团向南一百五十里,在南河的北岸,是楼烦军屯垦团的驻地。

    这两个多月以来,忠勇军屯垦团的众人,曾经有三次,路遇过楼烦军屯垦团的驻地——他们是去那里搬运朝廷划拨的工具和过冬的粮食的。

    是以,对于楼烦军屯垦团,众人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那是一个人数和规模,都不逊色忠勇军的屯垦团。

    不过,与忠勇军屯垦团不同,楼烦军屯垦团不是来此地搞农耕的。

    他们在河岸边附近的草地,建立起了广阔的牧场,并且栽下了大量的苜蓿草,放牧着上万头羊和数千头牛马。

    另外,他们在山陵之间,挖下了大量的地窖,营造出了上百口青储窖。

    毫无疑问,比起甲号基地,楼烦军屯垦团才是大家真正的对手——因为,这个屯垦团的成员,绝大多数,与忠勇军屯垦团的成员一般,都是单身狗!

    …………………………………………

    两个时辰后,楼烦军屯垦团在他们的校尉和官吏们的带领下,骑着马来到了忠勇军屯垦团的营地里。

    楼烦军屯垦团的校尉是一个叫赵蒙的胡人军官。

    他似乎在战场上失去了一只耳朵和几只手指。

    但依然无法掩饰这个男人身上的锐气。

    他就仿佛一堵坚固的墙壁,一颗不屈的白杨。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久经沙场,并且曾经与匈奴浴血奋战的战斗英雄。

    而忠勇军和楼烦军之间,自然谈不上什么‘友谊’。

    是以,这位赵校尉,一远,立刻就咧着嘴,哈哈笑道:“秦校尉,又见面,这一次,俺麾下的儿郎们,可是做好了准备,要从贵处抱走美人喽!”

    秦远个家伙,这个‘邻居’,脸颊抽搐了一下,没好气的道:“贵客远来,好酒好菜,早已经预备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让他吃完喝完,赶紧滚蛋!

    赵蒙似乎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他哈哈大笑,就带着自己的部下,走到了校场一侧。

    一千多名楼烦军的屯垦团成员,虽然从昨天到现在,一路跋涉了一百多里,走了几乎一天,但依然斗志昂扬,士气饱满,人人昂挺胸,直视前方。

    “圣天子开恩,怜悯吾等屯垦团之士,特令宋子侯,自天下遴选未婚小娘,来此与吾等相会……楼烦军的勇士们,拿出你们的能耐和本事来!”

    赵蒙的声音,传入包括邵荣在内的许多人心中,人人都是怒目以对。

    抢新娘子,抢到自家门口了!

    谁能忍?

    何况,这北方边郡,历代都有抢新娘的传统。

    没有人,肯将到手的新娘子,让给他人!

    这一刻,整个忠勇军屯垦团同仇敌忾。

    …………………………………………

    此刻,在远方的长安城之中,如今在安东和河套各地的屯垦团以及军队里,人气很高的宋子侯许九,却正在自己的官邸之中,挠头搔的份份卷宗。

    很快,就是新年了。

    他这个如今负责给汉军之中的单身汉拉红线的列侯,自然是忙的上跳下蹿,没有半点闲暇的时间。

    不过,他却非常满足甚至沉醉于这样的繁忙之中。

    原因很简单,他从这些任务里,收获到了远比九卿还要大的权柄和声望。

    如今,这天下,谁不知道,想要自己的女儿嫁一个金龟婿,找宋子侯,准没错。

    细柳营飞狐军句注军……乃至于南军北军羽林卫虎贲卫……甚至是安东的护濊军!

    所有大汉排的上号,叫的出名堂的军队里的那些年轻有为,至今未婚的俊杰,在他这里,都能找到记录,甚至可以查到此人的功勋和未来的上升空间!

    是以,每到年关,不仅仅有列侯两千石士大夫的家人会送来拜帖,邀请宋子侯过府一聚。

    甚至,就连民间的大贾巨贾和豪强,也会找上门来。

    甚至有人直接提着黄金,想要他给自己的女儿,选一个有前途的金龟婿。

    毫无疑问,这些人的逢迎和巴结,让他许九,在短短数年之间,就成为了大汉列侯集团里最受人瞩目的一位。

    这些年中,许九做的最漂亮的一次拉红线,莫过于前年,他给舞阳侯樊市人的侄女找到一个当时只是区区棘门军司马的年轻人。

    结果,去年的高阙会战中,这个年轻人屡立战功,表现出色,如今居然已经成为了封君,还晋升为校尉!

    可以预见,将来他必定可以封为列侯!

    而此事,也让许九声名鹊起。

    整个长安的列侯贵族,都为他而疯狂。

    但现在,许九却遇到麻烦了。

    “唉!”许九望着眼前的卷宗,叹了口气。

    天子已经下诏,召回了燕蓟战役里的有功军官。

    其中,包括了五位校尉和十几位司马,这些都是汉军之中的钻石王老五。

    毫无疑问,前途,自然无量。

    旁的不说,这一次回京的所有人,连士兵在内,每一个都已经获准可以去武苑深造!

    至于校尉司马这样的高级军官里,更是有人可能会在年会,就被天子封为列侯!

    如今,整个长安的列侯贵族士大夫,甚至是各地的诸侯王们,都是眼巴巴的盯着这些钻石王老五。

    许九已经听到风声了。

    有某位诸侯王的翁主,直接放话:“我非豪杰不嫁!”

    更有万户侯的嫡女,私下对其闺蜜说道:“我闻汉有良将,可为良配!”

    甚至于,还有先帝的公主。

    那几位至今没有嫁人的公主。

    譬如说,程姬的幼女,被封为‘阳夏主’的刘芸以及贾姬之女,宣阳主姐妹,都已经在虎视眈眈了。

    传闻,东宫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可能也打算插手进来,给楚王一系的宗女,选一个良婿!

    旁的不说,这几日,章元君刘太夫人,每日都被召入东宫就是明证!

    众所周知——当年,哭庙事件,导致楚王一系诸子皆不得嗣,太皇太后更是被迫避居东厢。

    此事之后,天子正式独揽大权。

    而太皇太后,则一直感觉对楚王一系有愧。

    这一次,给章元君的几个未婚或者守寡的女儿,选一个乘龙快婿做补偿,天经地义,也很符合刘氏的做派!

    但问题是——这些公主翁主宗女以及万户侯的嫡女,太多了!

    仅仅是许九所知,就有十几位有这样的意向了。

    而她们要嫁,自然是选校尉。

    而且得是年轻有为,相貌俊朗的校尉。

    天可见怜!

    这次回京的五位校尉之中,只有三人是三十岁以下的。

    而且,只有两位之前从未婚配。

    至于那十几位司马里,大约也就四五位能够得上年轻有为,俊朗不凡的标准。

    很显然,此次,很可能会生数位公主翁主宗女,同抢一夫的可怕场景!

    而他宋子侯许九,则像一个夹心饼干,成为了各方纠缠的对象。

    帮了某某诸侯王,就很可能得罪某位太妃甚至被东宫所恨。

    总之,就是左右为难。

    思前想后,许九觉得,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是真的卷入这场涉及到了太妃诸侯王甚至东宫的风波里,恐怕要被人打成渣渣。

    一念及此,许九立刻唤来下人,说道:“为我备车,吾要去求见天子!”

    当今之计,只能去找天子寻求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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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五节 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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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到年关,刘彻的生活,变得格外忙碌。

    积压的公文和奏疏,甚至堆满了整个案几。

    通常,旧的还没有处理完,新的就已经堆起了一尺多高。

    幸好,现在的汉室公文和奏疏,都已经白纸化,不然的话,刘彻恐怕将要突破秦始皇曾经创造的那个记录——一日批阅奏折数百斤!

    这还是有着兰台数百位尚书郎和侍中们帮忙先过滤了一遍的结果。

    那些不需要刘彻亲自关注或者说优先级不够的事情,在兰台就已经被处理掉了。

    能够来到刘彻面前的,必然是至少影响一郡的事情或者敏感之事。

    伸了个懒腰,刘彻有些无奈的望着自己眼前越堆越高的奏疏,叹了口气。

    但没有办法,这些事情,都是不可以假手他人的事情。

    就像他刚刚批阅完的那个报告——下邳郡请求在郡中建造一条沟渠,引泗水灌溉农田。

    这种事情,别人根本没有资格和能力来决定。

    必定要他这个皇帝来做裁决。

    而刘彻做出的裁决也很简单——他将这奏疏转给丞相府、大农,要求丞相府和大农牵头,派出一个联合工作组,前往下邳实地考察,并且邀请地方士绅工商,最终再出一个相关的报告给他这个皇帝。

    简单的来说,就是先进行工程论证。

    看一看,这下邳郡是否符合修建这样一条渠道的条件。

    然后还要看成本和代价。

    这才能决定,最终要不要修这条渠道。

    这也是比较科学的做法,能够最大限度避免浪费资源。

    望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奏折,刘彻站起身来,打算出门走一走,活动一下筋骨。

    至于这些事情——虱子多了,债不愁。

    左右离正旦的大朝议,还有半个月时间,还可以慢慢处理。

    实在不行,还可以将那些不是太重要的事情,直接丢给丞相周亚夫和御史大夫晁错去处置。

    总之,想要刘彻去学秦始皇,最终搞出过劳死,那是做梦!

    刚刚走出宫门,立刻就有尚书来禀报:“陛下,廷尉刚刚来报,已经收押了无盐氏的全部族人,请陛下示下……”

    刘彻闻言,抿了抿嘴唇,笑着道:“告诉廷尉,必当秉公执法,排除一切干扰,还天下一个公平!”

    无盐氏,曾经叱咤长安,威震天下的顶级高利贷商人,西元前最成功的民营金融家,终于还是走到了他的末路。

    没办法,皇帝想要他死,他还能活吗?

    更何况,无盐氏屁股下面一堆翔,根本不需要罗织罪名,只要统治者想,那他就活不了,而且,必定会死的很惨!

    而廷尉搂草打兔子,在处置无盐氏的过程里,顺手将其他几个同样玩高利贷的子钱商人家族也给捋了。

    一时间,整个槐市和花街柳巷,一片鸡飞狗跳。

    许多享誉中外的销魂窟,基本上都被官府查封。

    在一个月内,曾经繁花似锦的花街柳巷,瞬间衰败了下来。

    绅士们如丧妣考,士大夫们更是哭天抢地,几有几分快播案的风采。

    不过,不要紧,刘彻相信,等到明年春天,自然会有接盘侠,继续花街柳巷的事业。

    倒是这次拿下无盐氏和相关的子钱商人,让刘彻真是吃了一个饱啊!

    总计超过数万万的财富,被充实到了本来已经开始拮据的国库里,丞相周亚夫和御史大夫晁错纷纷表示:伏唯陛下能作威作福。

    然后,就欢天喜地的拿着这笔钱去搞他们早就想做的一些事情了。

    譬如,周亚夫就大手一挥,宣布将修建一条从绛县到雒阳的轨道。

    嗯,周亚夫毕竟不是什么无产阶级革命家,思想境界并不高,他的家乡情愫特别重,做了丞相,不给家乡谋福利?玩毛!

    特别是,当家乡父老们,组团来长安,三番五次的上血书恳求时。

    周亚夫根本招架不住。

    至于晁错,则是立刻挥舞起钞票,开始大量扩充廷尉和御史大夫衙门的人员。

    首先是持书御史们,一下子就从二十人扩张到了三十六人,廷尉各司曹的副官,也都增加了两三位。

    法家笑的嘴都合不拢。

    更多的官员,更多的编制,意味着更大的权柄和更强的执行力。

    当然,也意味着官僚系统进一步臃肿。

    好在,至少将来三十年内,汉室都还不需要担心什么亢员的事情。

    目前来说,各级衙门,假如真的想做事情的话,那就只会缺人。

    而这些子钱商人的垮台,让刘彻也趁机再次刷了一波声望,收买了一波人心——他让廷尉学习后世的做法,将那些从子钱商人家里查抄的各类借条,统统拿出来,在长安的直市上,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整个关中,瞬间感恩戴德。

    就连地痞无赖们,现在也沐浴到了皇恩。

    至于以无盐氏为首的子钱商人,在这一次,无疑成为了最大输家。

    但谁会管他们?

    当然,刘彻很清楚,弄死一个无盐氏,未来,必定会有有盐氏、空盐氏出现,继续无盐氏的事业,历史就是这样,不断的螺旋式上升。

    不过,暂时来说,长安和关中的子钱商人势力,都被清扫一空了。

    这就有利于,刘彻自己来搞金融业。

    而在这两个月里,另外一个大事也发生了。

    根据情报,北归的匈奴句犁湖单于在回到了狼居胥山后,立刻就召集了诸部落头人和贵族,然后,在这场会议上,这位新晋的句犁湖单于,宣布了他的三个政策。

    第一,他封自己的堂弟,匈奴左谷蠡王狐鹿涉为左贤王,并且对天盟誓,自己死后,不会传位给子嗣,狐鹿涉必为下一任单于。

    且他宣布,他不会娶妻生子。

    他将把自己的一生和全部所有都奉献给匈奴。

    这位句犁湖单于此举,瞬间就稳定了人心,祢和了摇摇欲坠和处在分裂之中的北匈奴各部族。

    这真是让刘彻和汉室臣子们,大为失望。

    匈奴人不内讧?

    这不科学!

    好在,刘彻有着前世经历,他知道,在目前来说,想靠着这几场战争,就让匈奴低头臣服,这几乎不可能。

    因为,匈奴虽然被打疼了。

    但是,它还有希望,还有血袋。

    西域三十六国,甚至更广阔的中亚和南亚,可以为它源源不断的输血。

    是以,其实,即使没有句犁湖,狐鹿涉也可能承担起类似的责任。

    这在千年来的游牧民族历史上,屡见不鲜。

    要想彻底消灭一个游牧民族或者让他跪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深入大漠,攻击他们的草场、部落,使其不断失血,并且找不到补血的地方。

    历史上,昭宣时期,匈奴的臣服,就是因为汉军进入了西域,联合乌孙,将匈奴势力赶了出去。

    匈奴人打又不打不过,退也退不了。

    只能跪下来喊爸爸。

    唐太宗击败突厥,也是如此。

    甚至,朱棣北伐蒙元也是如此。

    总之,在漫长的历史上,刘彻从未见过有哪个王朝,没有深入大漠,经营西域,而使游牧民们跪下来喊天可汗爸爸的。

    但,这个句犁湖单于的第二个政策,就让刘彻提高警惕了。

    他宣布,匈奴将会重赏任何带汉学者、工匠、书籍到匈奴的人。

    且,他必定说到做到。

    这意味着什么?

    刘彻很清楚!

    匈奴人要玩耶律阿保机式的改革了!

    假如匈奴人能下定决心,深入推进汉化,那么,它的国力必定会增强!

    这是毫无疑问的!

    现在的汉匈,虽然在装备和国力甚至技战术上拉开了代差。

    但终究,冷兵器时代的代差,也就那么一回事。

    刘彻可没有忘记,非洲黑叔叔,曾经用大刀长矛和弓箭教英国龙虾兵做人的事情。

    事实上,其实,哪怕到了后世,重金打造,各种狂霸酷炫拽的美军,也被rpg和ak47搞的不胜其烦。

    造价数千万的战斧导弹,在阿富汗山区,几乎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如今的情况也是这样。

    汉军的王牌,胸甲部队,虽然战斗力强,但问题是——胸甲骑兵不可能远征数千里,深入幕北去跟匈奴人捉迷藏。

    汉军主力部队,在现在也还没有远征数千里,深入大漠的作战能力。

    倘若匈奴缩起头来,刘彻一时半会,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而这句犁湖单于的第三政策,则刚好打在了刘彻的软肋上。

    他命令各部,不许匹马南下。

    连西匈奴的割据分裂势力,他也不管了。

    从刘彻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位匈奴的新领袖,说服了其他部族,只派人扼守住河西走廊通向西域的关键道路和咽喉地区。

    其主力,则将全力西征。

    这位句犁湖单于,甚至喊出了一年抢一百万奴隶的口号!

    这真是太可怕了!

    刘彻曾经的梦魇——匈奴哪怕死光最后一个三哥,也绝不投降,似乎正在变成现实。

    而这个梦魇,促使刘彻不得不修改自己的计划,提前准备发动河西走廊战役——本来,刘彻是打算坐山观虎斗,坐看匈奴人狗咬狗,自己再准备捡便宜的。

    但奈何,匈奴人也不傻。

    哪怕是现在所谓的西匈奴,那个刘彻曾经不以为意的狗腿子且渠且雕难,似乎也在派人与句犁湖接触,在谈判着什么事情。

    反正,不可能是什么好事情!

    想着此事,刘彻就叹了口气。

    去年,在不到一年时间里,汉军接连发起了两次大规模战役。

    这给汉室和天下,带来了沉重负担。

    虽然刘彻靠着齐王刘将闾,勉勉强强,维系住了财政平衡。

    但,军队和百姓,却都已经不堪重负了。

    假如明年,再来一场大规模战争的话,那么,无疑,这就是穷兵黩武。

    而且,必定会透支国力。

    哪怕打下了河西走廊,汉室恐怕也得缩回来舔舐伤口,休养生息。

    只能选择休兵一年到两年。

    这是无奈的事情。

    这样,那西匈奴和北匈奴,就绝不能让他们和解。

    所以,刘彻在半个月前,派出使者,去跟且渠且雕难交涉,商量着让这个西匈奴的左大将兼摄政,向汉室臣服的事情。

    当然,只是名义上的,大约就相当于后世的朝鲜啊越南啊对中国王朝的臣服。

    这个条件,刘彻不怕且渠且雕难不答应。

    他敢拒绝,刘彻就敢断绝给他的逍遥散的供应。

    而在另一方面,刘彻的使者,也在跟这个新上台的句犁湖单于眉来眼去,彼此勾勾搭搭。

    这就是所谓的外交。

    没有永恒的盟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刘彻在心里想着:“朕得尽快,让归义单于去龙城……”

    归义单于夏义,如今,已经被刘彻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光杆司令了。

    他的旧部和部曲,现在,基本上已经被鲜卑人、乌恒人啊甚至真番、韩国给瓜分的一干二净了。

    没办法,这就是游牧民族的天性。

    有奶就是娘!

    而夏义的部曲,又基本都是苦哈哈,很多人连肚子都没有吃饱过几次。

    被这些家伙拿着牲畜和女人一诱惑,自己的腿肚子就不听话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其实,捞的最狠的,还是安东的屯垦团。

    基本上,夏义的部曲里的那些优秀的牧民和精锐的骑兵,都被各屯垦团挖了一干二净。

    此外,陈须和陈嬌兄弟,也挖走了大约几百人。

    如此一来,曾经在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呼揭部族,彻底成为了历史。

    他的人民和贵族,统统被人瓜分了。

    成为了光棍司令的夏义,自然成为了刘彻的傀儡。

    而他若去了龙城,正式成为单于。

    那么,在刘彻的扶持下,这位单于,也就将拥有莫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这匈奴帝国,也就彻底分裂成三块。

    南匈奴、北匈奴、西匈奴。

    恰好是三国演义!

    明年再来一波移民和瓜分幕南牧场的活动,刘彻就差不多可以去告诉自己的老爹和祖父:你们朝思暮想的事情,儿子(孙子)已经给你们完成了,匈奴帝国,彻底被肢解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节 万般皆下品,唯有武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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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花园之中,悠闲的走了几圈,然后,刘彻就遇到了行色匆匆,满脸愁容的宋子侯许九。

    “陛下……陛下……”一见面,许九就连滚带爬,非常夸张的匍匐到刘彻面前,拜道:“臣请求去南方或者安东……”

    然后他就抬着自己的脸,用着凄凄惨惨的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刘彻。

    刘彻看了看这个家伙,自然清楚,是什么东西,将他吓成了这个样子。

    “宋子侯,先起来吧……”刘彻没好气的说道:“就算天塌下来,朕还在这里呢!”

    宋子侯许九这才悉悉索索的站起身来,然后,他苦着一张脸,道:“陛下,臣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了吗?”

    他掰着手指头,道:“诸位公主、翁主还有宗女,都要佳婿,但这豪杰就这么几个……臣也是无奈……”

    这些年来,随着刘氏的兴旺发达,这宗室女性成员的数量,也跟滚雪球一样的滚了起来。

    旁的不说,刘彻自己现在就已经有了五个女儿了。

    长公主宛邑最受宠爱,但其他四位公主,也不差。

    至于先帝……在其驾崩前,也留下了十五位公主。

    其中,有八位现在已经成婚。

    不过可惜,又有三位不是死了丈夫,就是干脆将丈夫踢掉了!

    没办法,老刘家的女子就是这样霸道。

    讲老实话,若非是堂邑候陈午脾气好,为人宽厚,不然,他也可能被馆陶踢掉!

    想降服刘家的女人,要嘛能忍,要嘛自己强大。

    不然,注定悲剧!

    而,现在这些寡居或者合离了,甚至未婚的公主,都瞧上了新兴军功贵族。

    毕竟,比起那些腐朽的旧列侯。

    这些新兴军功贵族不仅仅潜力更大,而且,习性也更好。

    譬如说,当初,马邑之战后,刘彻做主,将自己的妹妹,便宜老妈的侍女所生的临邑公主嫁给了当时刚刚丧偶不久的细柳营都尉卫驰。

    现在,两人的小日子别提过的多好。

    卫驰人好,而且耐心,最重要的是对于娇妻特别能娇惯,特别能宠溺。

    宗室之中人人羡慕,临邑嫁了个好夫婿。

    既能干,前途也远大,尤其重要的是舍得哄,会哄。

    于是呢,当刘彻放风,打算召集一批军队里的俊杰、后起之秀,给公主、翁主和宗室女们当个选择时,她们立刻就蹦跶了起来。

    没办法,即使是刘氏的女人,那也是女人。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嫁得好,自己的丈夫特别优秀,特别有能力,同时,还特别珍惜自己呢?

    而与这些从尸山血海里,一路爬上来的年轻人比。

    汉室那些喊着金钥匙出生,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年轻贵二代,简直弱爆了!

    而且是全方位落了下风。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家伙的身体素质,连军队里的俊杰的一半都赶不上。

    就连在床上,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这如何叫心高气傲的公主、翁主们喜欢?

    更要命的是,刘彻这个皇帝,理论上和事实上的刘氏主人,下了命令,准许她们报名,自己来选择夫婿。

    这等于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自由恋爱的公主、翁主乃至于宗室女们,纷纷心如鹿撞,不能自已。

    更要命的是——她们的父母,也使劲怂恿和鼓励她们。

    原因很简单,经过了齐鲁四王和刘将闾的教育。

    诸侯王们纷纷吓的半死。

    可没有人再想被刘彻挂起来抽。

    他们只能也必须用尽一切办法,向刘彻表忠心。

    对诸侯王来说,最好的表忠心方法,当然是——天子说啥就是啥!连想不都需要去想,任何刘彻的倡议和号召,他们都会四肢都举起来支持。

    更何况,在事实上来说,这些被选拔进京的年轻人,哪一个不是潜力股?哪一个不是佳婿的最佳人选?

    列侯家族里,哪一家的子嗣,能够比的上这些人?

    恐怕少之又少!

    能与这些人相比的,恐怕也就是弓高候和曲周候的两个儿子,还有陈须陈嬌兄弟,以及周亚夫的嫡子。

    但问题是——这些人全部已婚。

    连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是以,公主们、翁主们、宗室女们,尤其是那些到了适婚年龄的,必须抓紧这一次机会。

    错过了的话,很可能,她们就再也没有办法可以自己来选择自己的夫婿,而且是从这么多的优秀年轻人里选。

    于是,许九的悲剧,也就自然而然了。

    僧多粥少的情况下,急于嫁个好丈夫的公主和翁主们,发动了她们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

    有人找了东宫两位太后,有人跑去找了朝中德高望重的特进元老,也有干脆拿着黄金堵许九。

    反正,许九是被她们弄的不胜其烦。

    大汉公主、翁主们的彪悍力量,也在此刻尽显无疑。

    但许九的麻烦,在刘彻眼里,根本不是事。

    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这个渣渣,得亏他还是杂家的带头大哥和幕后主脑呢!

    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

    刘彻忽然看着许九笑了起来。

    “宋子侯啊,演技又进步了!”刘彻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家伙,他如何不知道,这是许九在故意表现自己的愚笨来邀宠。

    若非刘彻忽然想起这个渣渣还是杂家诸子都推崇的文学之士,更曾经周游天下,第一个带起了僰奴贸易的节奏。

    恐怕刘彻都要被他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皇帝不喜欢这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马方法?

    至少,刘彻就很受用!

    所以,他也就不揭穿这个渣渣的图谋,微笑着道:“宋子侯,公主和翁主们,难道都要求只嫁校尉、都尉?”

    “朕这次召回长安的,可是足足五百余位年轻俊才啊!”

    “虽然,他们中许多人,目前还籍籍无名,还略显青涩和稚嫩,但,其中,必有子房、萧何、曹参一般的俊才啊!”

    刘彻语重心长的说道:“公主、翁主以及诸宗室女、列侯大臣之女中,想必也有能慧眼识俊才的!”

    “让她们自己去抉择吧!”刘彻笑眯眯的说着。

    这也是他要搞这个相亲大会的原因。

    他必定,会搞出大新闻。

    譬如,让一位尊贵的翁主,甚至是公主,下嫁给一位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的低级伍长、什长。

    如此,就可以向天下,毫无保留的解释,什么叫做:军中自有颜如玉,军中自有黄金屋。

    更可以确凿无误告知天下每一个知道此事的人:你们想发财吗?想富贵吗?想一鸣惊人,让世人追崇吗?

    那就参军去吧!

    那就从军去吧!

    朕将所有的财富和权势,都埋在了军队里。

    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有胆魄,只要你有意志。

    那么,这一切都将唾手可得!

    如今,就可以在全社会,树立起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武勋高的真理!

    刘彻确信,他这样做,带来的影响力和煽动力,必定远远超越宋真宗为了文官和文人所做的一切努力。

    从此以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最优秀,最强大,最好的人才,都会争先恐后的参军。

    有了他们的加入,汉军的战斗力,就有了绝对的保证!

    许九闻言,却是震惊不已。

    他虽然想过扩大选取人群。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天子竟然,有胆魄和气魄,让公主、翁主和宗室女们,去从最底层的军人开始选起。

    从天子的态度来看,他根本就不排斥,甚至乐于看到,一个来自最底层,可能出身于微寒之家的年轻人,赢娶大汉翁主甚至公主!

    毫无疑问,这是石破天惊般的事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节 天下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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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德六年,秋九月,丙申(十一日)。

    整整三排全副武装的汉军士兵,在车骑将军东成候义纵的率领下,雄赳赳气昂昂的从长安的灞桥走入繁华的长安城之中。

    顿时,全城轰动。

    列侯贵族士大夫甚至是在京的刘氏宗室成员,纷纷涌了过去。

    每一个人,都瞪大了双眼,仔细打量着这支特殊部队里的成员。

    人人的眼睛,都在那不到二十人的高级军官队伍里巡视。

    “好佳婿啊!好佳婿啊!”已经年已六十八的章元君刘太夫人,笑意盈盈的在几位儿孙的搀扶下,柔声说着,目光更是从不离开那几位骑着骏马的校尉。

    得到了东宫两位太后,特别是太皇太后全力支持和承诺的老夫人,现在已经完全将这几位未来的明日之星,视作自己的孙女婿了。

    而马车之中,那几位平陆候和红候的淑女,更是大着胆子,悄悄掀开车帘,小心的打量着这些威武不凡的男子。

    自马邑之战以来,地方上的蚩尤戏,乃至于市井里的段子手,都将一位位铁骨铮铮,卓尔不凡的豪杰形象塑造的让广大少女向往不已。

    曾经,长安的贵族少女和宫里的公主、翁主们,欣赏和喜欢的是那如贾谊贾长沙这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君子。

    但俗话说的话,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

    如今,汉家淑女们,喜欢的就是能够马上立功勋的大丈夫。

    甚至就连一些已婚的贵妇,现在也是望着这归来的数百豪杰,流着口水,幻想不已。

    他们是那么的强壮,那么的威武。

    他们脸上流落的自信和骄傲,让这些贵妇们心乱如麻。

    然后,这些贵妇再瞧瞧自己的丈夫……

    无不露出厌烦的神色。

    无数气管炎此刻在心里大声呐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另一侧,梁王刘武在长安的代表,他的姻亲宣城候李云也是坐在马车上,锁定了几位能入得了他法眼的汉军将官。

    众所周知,梁武刘武与他的王后李氏是汉室诸侯王之中的模范夫妻。

    两人相濡以沫二三十年,感情从未褪色。

    而李氏除了为梁王生下四子之外,更还有三位翁主。

    其中长女嫁给了睢阳人张士。

    这张士,既不是贵族,也非士大夫出生。

    纯粹是因为此人与翁主两情相悦,梁王于是就成全了他们。

    毕竟,对梁王来说,他并不需要联姻,也不在乎联姻。

    且,他与王后感情实在太好。

    但余下的两位翁主的感情问题,就成了老大难。

    次女刘饰与幼女刘佩,都是那种眼高于天的主。

    这两年,列侯士大夫们家的公子哥们,就没有一个入得了两位翁主的青眼。

    但翁主的年纪却是一年比一年大。

    尤其是次女刘饰,过了今年就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再不嫁人,就要有麻烦了!

    是以,不仅梁王夫妇心急如焚。

    便是身为舅舅的李云,也是急的头发都白了。

    乃至于,远在安东的朝鲜君,也好几次过问了两位妹妹的人生大事,甚至于,朝鲜君为了给妹妹选择夫婿,在朝鲜发动了上上下下,广泛的挑选了十几位年轻文官。

    结果……一个也没两位翁主瞧上。

    直到今年,天子放风,要召集有功将士和贵族士大夫以及宗室之女,来一场相亲,解决各自的人生大事。

    两位翁主才扭扭捏捏的告诉自己的父母——自己心仪的乃是马上取功勋的豪杰丈夫。

    既是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为了儿女,敢于下海捉鳖,上天揽月的梁王夫妇,立刻就派了李云来打这前哨站,给两位外甥女物色如意郎君。

    事实上,人群之中,不止一位章元君,一个宣城候在觊觎着这些汉军之中最顶尖的精英,未来帝国的栋梁。

    要知道,如今,天子喜武夫,于是四海皆以武勋为最高的追求。

    在这个节奏带动下,哪怕是文人士大夫,世代耕读传家的知识分子家庭的年轻人,也都纷纷操练和学起了军事。

    长安城里面,最珍贵,最被人追捧的书籍,永远是兵书。

    特别是《孙子兵法》《六韬》这样的名著,只要有条件的家庭,基本都会给子侄买上一套。

    以至于如今,在关中,地主人家嫁女,首先考察的,再非男方的经济条件和物质基础,就看男方家里有没有一套兵书。

    什么等级的兵书!

    若某人家的儿子,拥有《孙子兵法》《六韬》这样的兵书,且能读懂,那么,一般这婚事就可以成了。

    倘若此人还有武苑之中的各类兵书,特别是诸如《材官纪要》《骑射通典》这样的只给军官或者军官种子的兵书。

    那么,即使此人是个穷光蛋,家里面一穷二白,也有的是地主士大夫哭着喊着要嫁女儿过来。

    因为人人深知,此子乃是潜龙在渊,迟早可以一飞冲天!

    是以,此刻,除了顶级的宗室诸侯之外,列侯士大夫,甚至是这长安城里的豪强、关中的地主也都在蠢蠢欲动,各自选择着自己家的女婿备选。

    其中,觊觎着校尉、都尉这一级别的俊才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

    万一有校尉、都尉,看上自己家的女儿了呢?

    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嘛……

    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

    被数千双,甚至上万双‘泰山’的灼热目光瞧着。

    这些哪怕曾经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面对着匈奴最强大的部族骑兵,也没有怯懦的汉军精英,现在,却都有些心里发毛。

    要阳都尉阳时,就骑在马上,感觉怎么都不舒服。

    阳时,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

    担任要阳都尉也有七年时间了。

    自四年前,亡妻在一场风寒之中过世后,他就一直单身。

    倒不是他不想找,而是很难找!

    燕地,不比内陆,燕国的武将也不似关中和代北那样的炙手可热。

    基本上,燕人的武将和地主贵族,都是相互联姻。

    但他们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抱团,仅仅是为了相互解决终身大事。

    譬如,阳时的前妻之所以嫁给他,只是因为她哥哥也没有老婆……

    所以,干脆两家各自娶了对方的妹妹……

    这样奇怪的现象看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却是事实。

    燕地穷,燕国苦,且燕人的性格桀骜不驯,直来直去,不会拍马屁。

    好不容易有外地来的官员来燕地上任,也被他们气死、气走。

    所以,燕地武将的终身大事,一直是个问题。

    譬如,阳时的幼弟阳瞬,今年都二十四岁了,但一直没有娶亲。

    不是阳瞬自己眼界高,实在是阳家已经没有妹妹可以跟人换亲了。

    而堂堂将门之子,也不大可能去娶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为妻,是以,这个事情就一直拖着。

    好在,虽然没法娶妻,但是可以纳妾。

    所以,阳瞬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还没有成家,但其庶长子,却已经可以打酱油了……

    此番,阳瞬也因为跟着阳时,作战有功,被郡守兼燕国中尉李广,举荐给了朝廷。

    一路上,阳瞬一直就在阳时耳边叽叽喳喳,兴奋不已的嚷嚷着。

    阳时也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原本,燕国武将,就是大汉帝国的弃子,爷爷不疼,姥姥不爱。

    任你有孟贲之勇,蔺相如之忠,也不得重用!

    就像阳时之父,虽然清正廉洁,爱兵如子,但到死也不过是个一个要阳都尉罢了。

    其下葬时,因为穷,阳时居然要靠变卖自己母亲的嫁妆和妻子的陪嫁首饰,才能为其准备好一口棺材和几件金器陪葬。

    而现在,燕地军人,终于迎来了两位知己。

    郡守领燕国中尉事李广和安东都护府都督薄世,都是那种,不需要拍马屁,只要有才能,就会提拔、重用的名臣大将。

    就像此番,整个燕蓟地区,竟然有百位将官被举荐到了朝廷,来受天子接见、嘉勉,更得到了入武苑深造的机会。

    其中,甚至有十几个原先只是士卒的穷小子!

    至于类似阳时、阳瞬这样的单身汉,更是居然有可能能够娶回一位列侯家的贵女,甚至是尊贵的,曾经连做梦都不敢去想的天家翁主、公主!

    这简直让阳时都有些怀疑人生!

    但如今,他却只有惶恐!

    因为,阳时发现,赫然有至少数百双眼睛,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在盯着他看。

    甚至于,阳时还隐约听到,人群之中,有人在念他的档案。

    “阳时者,要阳都尉也!随李将军三为先锋,斩敌将十一,捕虏一千三百有奇,于渔阳诸将之中,功最上!”

    这还不止,甚至于,还有一些貌似是管家一类的生物,钻到某些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物的马车前,兴高采烈,跟捡到了稀世珍宝一样大声报告,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主母,阳都尉四年前丧妻,至今寡居,当为主母良缘!”

    然后,阳时就瞄到,那马车之中,一支纤纤玉手伸了出来,一位头戴凤冠的美妇人,远远的盯上了他。

    那眼睛仿佛能吃人。

    阳时立刻感觉到脖子凉梭梭的,连忙收束心神。

    这个时候,阳时才明白,临行前,李郡守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阳都尉啊,去了长安,要保重身体啊!”

    ………………………………

    刘彻站在北阙城头,一身天子冕服,肃穆而威严,衬托着他刚毅的脸颊,向万民群臣,昭告着大汉天子的威权。

    城头下,凯旋归来的义纵,带着数百位回京受赏的将官们,将一面面缴获的匈奴大纛,丢在了北阙城下的道路上。

    “匈奴右谷蠡王大纛!”

    “匈奴左大都尉将旗!”

    “匈奴逼落部族大纛!”

    “匈奴胥纰军大纛!”

    “匈奴黑鸦军大纛!”

    一面又一面,足足数十面匈奴大纛,被整齐的铺在了北阙城楼之前的御道上。

    这些曾经或横行一地,或者震慑万国,或者沾满了鲜血,或者曾经让人足以闻风丧胆的匈奴可怕万骑的大纛,现在,全部成为了汉军的战利品。

    被汉家的忠勇将士所俘获。

    变成了他们敬献给天子的礼物。

    成为了他们向世人报告自己成绩的证据!

    更有数十颗匈奴大贵族的头颅,被装在一个个盒子里。

    这些曾经威风八面,足以让世界颤抖的匈奴贵族,现在,一个个成了干瘪的首级。

    一根根绳索从北阙城楼降下来,然后吊起这些已经经过处理的头颅。

    他们将成为大汉天子警告世界的证据。

    谁想挑衅大汉帝国,谁企图伤害帝国的利益,忤逆帝国的价值观,否定大汉帝国对这个世界的主宰和领导权。

    就得先看看这些人,看看他们的下场!

    “匈奴首级已悬汉北阙,试问天下谁敢不服?”丞相周亚夫心情激动的说道。

    看着这些头颅,他就知道,即使自己将来死了,到了九泉之下,见到太宗皇帝,仁宗皇帝,他也可以拍着胸膛说:“臣没有辜负两位先帝,今日之大汉,已经恢复了天朝上国的荣光!匈奴北遁,单于夜逃,天下太平,万国咸服!”

    刘彻就更激动了。

    他知道,自己的历史地位,在这些匈奴大纛和首级的证明下,已经无比稳固了。

    接下来,就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一鼓作气,制霸东北亚!

    然后,就可以如风卷残云一样,席卷中亚和南亚,将帝国的疆域,直接推到一个三王五帝,乃至于后世帝国不可能达到的地方。

    刘彻举起双手,城楼之下,长安的士民贵族,立刻就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之声。

    军乐奏起,踏着鼓点,有功的将士们,在义纵的带领下,昂首挺胸,践踏着匈奴人的大纛,向着北阙城楼之中走去。

    在经过城楼时,所有的将官,都以右手击胸,向着帝国的皇帝,致以最崇高的军礼!

    刘彻也回以军礼。

    宫墙内外,无数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刻。

    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发狂。

    而儒家的博士们则纷纷感慨着:“从今以后,世界将彻底由武人主宰了!”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什么叫礼?

    论语说:导之以德,齐之以礼,这里的礼,就是纲纪,就是制度,就是法度。

    今天天子与武人相互以军礼敬之,长安数十万军民共睹。

    毫无疑问,整个天下的风潮,都将被策动。

    从此以后,军人的地位,就将超越文人,他们的力量,将不受限制的膨胀起来。

    更麻烦的是——连儒家的年轻人,也是一脸向往和憧憬。

    无疑,连儒家都会支持和拥戴、崇尚军人。

    如此一来,得到了权力、民心和士心的武人,将会成为文官永恒的梦魇。

    文官甚至可能成为武人的附庸!

    这又不是没有先例。

    秦时,就是如此!

    好在,此时文武的界限不那么明显,武将可以转任文职,文职也要随时做好披挂上阵的准备。

    诸子百家,无论哪一家,都推崇文武双全。

    是以,儒家诸博士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可以接受的。

    只有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渣渣,才是一副如丧妣考的模样,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一般的哀嚎:“从此斯文扫地,国将不国矣!”

    没办法,他们除了写文章之外,一无所成。

    让他们上阵,敌人还没看到,自己就先吓尿了裤子。

    这就意味着,他们在未来,甚至在现在,就已经被淘汰掉了。

    他们成为了世界的累赘和废物,不值一提,没有未来的渣渣。

    这如何不让他们心慌?如何不叫他们恐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节 鹿鸣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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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之刘病已一个月才准许回宫一次,且在宫中被严令,禁止对皇长子特殊照顾和逢迎。

    是以,刘病已虽然隐约感觉到自己比较特殊,但,却没有养成任何娇惯的习性。

    在他的意识里,他与其他小伙伴,并无二致。

    一样要做功课,一样要参加训练。

    功课做的不好,训练不认真,也一样要受罚——只是可能他的处罚会相对轻一些。

    甚至于,连零花钱,也得跟其他小伙伴一般,自己去挣。

    譬如说,学苑里的那些好吃的零食。

    都是要拿钱去换的。

    而钱从何来?

    一是,学习特别好,训练特别优秀,就可以每月领取二十钱的奖金。

    二者,在思贤苑的农田里,帮助农民除草、捉虫。

    一百颗杂草,或者一百条虫子,可以换十钱,而这十个铜钱,可以买十块香甜的糕点或者吃到三块让小伙伴都羡慕不已的香辣牛肉干。

    这第三,就是春季,在附近的山陵上摘茶了。

    一斤翠绿的嫩茶叶,可以在农民伯伯那里换到一钱。

    经过这些教育,刘病已现在已经在心里养成了自己的经济观念和金钱观念。

    钱不再是天上会掉下来的东西。

    而是自己的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和对自己学习、训练成绩的奖励。

    在其他人不经意的关注中,帝国的长子,茁壮成长。

    负责暗中关注和监视他的绣衣卫密探以及御史,如今,都已经对他心悦诚服了。

    此时,宾客之中,无数人一边打量着往日里,难觅真相的思贤苑,一边悄悄的说着:“听说,皇长子不过六岁,便已神通天成,颇得人主之姿了……”

    “可惜,吾等始终不能得见天颜啊!”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想将子侄送进思贤苑里,好混到皇长子身边去。

    但可惜,所有的企图,全部以失败告终。

    思贤苑或者说整个上林苑里寄养的,都是历代以来因为战争或者叛乱,而失去了亲人,无依无靠,且年纪在十四岁以下的稚童。

    更麻烦的是,这里实现的是以年龄段分班的。

    四到六岁一个体系,六到八岁又是一个体系,八到十二岁还是一个体系,以此类推,直到十八岁为止。

    十八岁后,就会分配到太学、武苑、鲁班苑甚至墨苑接受进一步教育。

    据说,法家和杂家,也各自接受了十来个从上林苑里出来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思维活跃,作息规律,没有任何不良习惯。

    而且,勤奋好学,勇于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是以,立刻就得到了各自师长的看重,视为衣钵弟子。

    从这些人嘴里,一些上林苑里寄养的孤儿的学习、生活作息图,倒也因此被人还原了出来。

    十四岁之前的教育,外界依然是一团迷雾(因为到现在为止,能够走出上林苑的孤儿,基本上都是元德二年收养的那一批遗孤中十四以上的人)。

    但十四岁之后的生活、作息和训练,却都是清清楚楚的。

    每天卯时,所有人就会被哨声惊醒,然后开始晨跑,晨跑结束,刚好是太阳升起之时。

    这个时候,所有人集体用餐。

    用餐结束,就是各种训练。

    从刀枪剑戟,一直到弓弩骑射,乃至于维修、保养。

    有时候,甚至会有羽林卫、虎贲卫的高级军官来教授。

    中午,准时吃午饭,视年龄段不同,供餐也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饮食之中,必备各种奶制品甚至鲜奶。

    然后,下午是文化教育的时段。

    教师们,会教给这些学生算术、格物以及一些基本的诸子百家的理论教育。

    兰台的尚书们,至今保持着,轮流来上林苑教学的传统。

    有些时候,甚至能看到汲黯、郑当时等贵人的身影。

    除了这些之外,每三天,会有一天时间,所有人集体外出,在教官的带队下,来到上林苑各地,与农夫和百姓为伍,一起下地耕作,美其名曰:社会实践。

    甚至,每年的春耕和秋收之时,会暂停上课和训练,全体出动,到上林苑各地帮助农民和百姓耕作、收获。

    而所有人的历年表现,都会有专人统计、评分,并在最终走出上林苑之前,被统一归纳,这些评分和评估,将决定这些年轻人最终的去处。

    以至于,有列侯在听说了这其中的情况后感慨:“这那里是收养遗孤啊,这分明就是在培养官员和武将!”

    但,没有人敢掣肘。

    因为,在这上林苑之中的孩子,全部都是父祖疫于王事的忠良之后。

    忠臣孝子,本就是社会的栋梁,本就是应该得到优待的特殊群体。

    此刻,无数列侯贵族士大夫,都看着那些思贤苑里的孩子,全部在心里默然无语。

    相比起自己家里,含着金钥匙出生,被骄纵惯了的熊孩子。

    这些孩子,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完美。

    他们站姿整齐,说话自信,无论面对什么人,都是不卑不亢。

    且所有人,都非常懂礼貌,他们甚至懂得分辨不同等级和官阶的来客,并且给与相应的礼节。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行!”许多人在心里想着:“我家的孩子,也要想办法送到这上林苑里来……”

    哪怕,不能与皇长子同窗,建立起友谊,在这里面也绝对可以成才!

    而中国的父母,为了子女的未来和前途,是这个世界上最舍得花力气和钱财的。

    君不见,为了让子女进入太学和武苑,大把大把的巨贾、贵族、士大夫,倾其所有,也要在茂陵买一套学区宅!

    如今,茂陵之中,最顶级的学区宅的转让价格,已经超过了四千金!

    哪怕是最便宜的丙级,也要数百万!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许多人都已经打算近期进宫去与天子或者两位太后联络联络感情,拉拉家常。

    这时,忽然,礼乐大奏,悠扬的韶乐之中,一身正式的天子冕服的刘彻,在几位大将的簇拥下,乘着撵车,来到了会场。

    “臣等恭迎吾皇,吾皇万寿无疆!”群臣纷纷跪下来。

    刘彻微微笑着,走下撵车,从人群之中穿行而过,最终来到一个早就已经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端坐到御座中,这才道:“卿等平身!”

    “车骑将军……”刘彻低头看着侍立在一侧的义纵说道:“汉家豪杰何在?”

    义纵立刻昂首挺胸,说道:“随时为陛下效死!”

    义纵话音一落,五百余位汉军将士,就穿着最鲜丽的甲胄,头戴着威武的铁盔,分作五排从会场左侧齐步走进来。

    作为领队,阳时手持长剑,立在额间,挺直着胸膛,目不斜视,他大喝一声,中气十足的喊道:“全体都有!向右转!”

    刷刷刷!

    甲衣发出清脆的金属声,数百名汉军健儿在同时完成了转身,数百把佩剑被同时抽出剑鞘。

    然后,这些大汉精锐,统一面向高台之上的天子,单膝下跪,将利剑插进坚硬的地面,拜道:“末将等在此,恭听陛下圣命,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至死方休!”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些军人的气势吓得小心肝乱跳。

    在汉室的贵族士大夫眼中,这些军人,就仿佛一头头丛林之中杀出来的嗜血怪兽,仅仅是闻到空气里面散发出来的杀气,就足以让人腿肚子发抖了。

    没办法,这五百多人,全部都是汉军各大军团之中,千挑万选的俊才。

    每一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精英。

    哪怕是其中的一个卒子,也可能曾经身被数十刃,渐血百步,杀人盈野。

    更重要的是,当今社会重武勋。

    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随便走到市井之中,都会被万千人追捧,成为千百人的偶像。

    是以,虽然在场有士大夫列侯,有宗室,有诸侯王代表。

    但他们的眼中,除了自己的天子之外,别无他物。

    列侯公卿们稍稍收敛一下心神,立刻就跟看到了loli的怪蜀黍一样,闪烁着莫名的光泽,将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遍。

    “果真是人人皆豪杰啊!”有士大夫抚手赞着,按捺不住心里的爱才之心:“可为吾之佳婿也!”

    自战国开始,中国的士大夫贵族,就已经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国家强盛,家族昌盛,就必须要得人。

    为了吸引人才和拉拢人才,战国七雄,一直都是不惮于任何手段的。

    直至今日,这个传统依然影响深远,并且根深蒂固于士大夫贵族的血脉之中。

    而现在,五百多个顶尖人才,至少是军事方面的顶尖人才,整整齐齐的出现在这些家伙面前,不需要去寻找,不需要去大海捞针。

    只要有个好女儿,就可以带回家。

    因此,人人都是激动万分。

    甚至有人恨不得扑上去,先抢一个抬回家里,马上让自己的女儿与之洞房。

    可惜啊……

    许多人看了看上首的天子,只能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和冲动。

    刘彻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些年轻俊才,也是忍不住赞道:“果真皆是大丈夫!”

    他站起身来,对着公卿列侯以后诸侯宗室们说道:“今朕有良才,卿等有女,朕愿为此辈大丈夫与诸卿保一个媒………不知道卿等意下如何?”

    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呢?

    所有人立刻都拜道:“臣等谨奉诏!”

    然后,就是莺莺燕燕,上千名妙龄女性,从思贤苑外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些女性之中,最惹人眼的,莫过于那十余位身被凤冠被十几位侍女簇拥着的贵人。

    “宣阳主……”

    “信阳主……”

    …………

    见到这些贵人,哪怕是列侯之女、宗室之女,也不得不屈膝下跪,恭恭敬敬的拜道。

    因为这些人,哪怕是地位最低的,也是翁主,诸侯王之女。

    而身份最尊崇的,毫无疑问是那四位先帝的公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节 鹿鸣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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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十余位公主、翁主入场。

    会场之中,乐师们立刻就奏起了著名的《诗经。鹿鸣》。

    从高庙请来的沛地童子合唱团,也清唱起这首著名的不朽之诗。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在轻快的乐曲之中,公主翁主们来到刘彻跟前,屈身一拜,盈盈道了个万福:“妾等拜见陛下……”

    “诸位臣妹请起……”刘彻也是满脸笑容,轻声说道。

    妹妹们能支持,并且捧场,刘彻已经非常满意了!

    毕竟,能让这些公主、翁主们,放弃门户、阶级之见,来此走一趟,刘彻知道有多难得!

    要知道,哪怕是在后世,号称人人平等,没有等级的社会。

    你试试看,让一位大长老的女儿,去军营里与军人相亲看看?

    便是寻常的女子,找对象,也是要求男方有房有车的。

    至于,你说你是潜力股?

    那也得人家信啊!

    当然了,如今的局面,也自不同。

    公主、翁主,本身就握有强大的资源和关系网。

    她们便是嫁一个庶民,也可以在短短几年内就将此人打扮成上流社会的一员。

    就像历史上,馆陶对董贤做的一切。

    且,如今,在这个场上的军人,哪怕是个卒子,也是卧虎藏龙。

    有勇冠三军,在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的猛将,也有沉着冷静,指挥若定的智将。

    不夸张的说,这些人将撑起未来十年,汉军的脊梁。

    不少人,都有着单靠自己就可以封侯拜将的潜力!

    只不过,假如他们靠自己的话,需要的时间更多,需要付出的努力更多。

    而如今,刘彻给了他们一个抄近路的机会,一个超车的机会。

    自然,就可以加速他们的成长。

    而更妙的是——这些人都得承刘彻这个恩情一辈子!

    往后,他们不管做什么事情,地位到了那个等级,都得想——我有今日,全凭天子隆恩!

    而这,也是刘彻要搞这个相亲大会的缘故。

    借此手段,他可以进一步控制和拉拢军队。

    这可比,让这些军人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最终,依然被某些势力拉拢要好的多。

    “给公主及翁主赐座!”刘彻转头,对着汲黯吩咐一声。

    立刻就有侍女来,将这十几位公主、翁主,请到席位上。

    这些公主、翁主,一落座,立刻就瞪着眼睛,在前方的军人群体里搜寻了起来。

    没办法,刘氏的女性,就是这样的强悍!自信!

    年纪最大的宣阳公主更是立刻就锁定了自己的目标——那个如泰山一般,矗立在场中的男子。

    宣阳公主是程姬的长女,蒙王刘非的姐姐,年纪比刘彻要小一些。

    在先帝在世时,她就被嫁给了费候陈偃,哪里晓得,这个陈偃就是一个窝囊废。

    且是所有列侯里最废柴的那种!

    且不说文武吧,就连生活起居,也不能自己照顾自己。

    更要命的是——还沉迷于蹴鞠斗鸡。

    宣阳公主屡次劝他振作,甚至拿了其祖父费幽候陈贺的故事来激励他。

    然而,烂泥扶不上墙。

    宣阳公主未出嫁时,在皇室诸女之中,也属于心高气傲的主,如何受得了这个丈夫?

    于是,在元德元年,宣阳公主一气之下,带着嫁妆和侍女,跑回了未央宫。

    彼时,刘彻刚刚即位,正需要稳定人心,尤其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他是一个好皇帝好哥哥。

    自然二话不说,甚至连具体情况也懒得问,就偏向了宣阳公主。

    直接将陈偃叫到宫里臭骂了一顿,骂的陈偃又是磕头,又是赌咒发誓,必定听妻子的话,做一个模范丈夫(没办法,这就是娶刘家女人的命苦之处!陈偃这点委屈,其实不算什么,刘氏公主里的彪悍之人,甚至能做到自己与小白脸偷情,让丈夫把风的地步,所谓吹箫助兴,也是常有之事……)。

    自那以后,陈偃倒是老实了两年,没有出去花天酒地,斗鸡走狗,甚至连狐朋狗友也都不再来往。

    但问题是——他依然不懂上进。

    宣阳公主,曾经费劲了手段,给他谋了个太常的差事。

    结果,他倒好,差点搞出大新闻,让太庙之中,险些发生了要死一堆人的大事。

    还好,他的副手及时发现了这个疏漏,给他擦了屁股。

    但太常的事情,却再也做不下去了——谁敢与一个随时可能带着自己全家和同僚全家一起去死的家伙做事?

    宣阳公主至此对陈偃彻底失望,干脆与之合离!

    事实证明,宣阳公主的抉择是正确的。

    元德四年秋,费候陈偃终于将自己给作死了!

    而宣阳公主,自那以后,就对列侯子嗣什么的彻底死心了。

    并觉得,男人都靠不住,还不如靠自己!

    这几年,宣阳公主在长安城外,靠着几个皇庄以及与弟弟们的关系,做点小生意,小日子过的倒是挺舒服的。

    直到……

    临邑公主与卫驰小两口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这才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毕竟,她今年也才不过二十四岁。

    “阳时,要阳都尉,燕国渔阳郡人士……曾有一妻,生有两子一女……”在心里面想着那个男人的档案,宣阳公主的一双美目就更加靓丽了。

    对她来说,小鲜肉什么的,早就过时了。

    类似阳时这般,既有潜力,且阳刚之气十足的成熟男人,才是她的心头好。

    而且,讲老实话,阳时的样貌,虽然算不得俊俏,但燕地男人,自有一股子昂扬的精气神。

    这立刻就让宣阳公主,芳心如小鹿乱撞。

    “诸位妹妹,那阳都尉,请莫要与我争夺……”既然瞧上了,刘家的女人,素来就敢于出手,自然,宣阳公主立刻就毫不客气的对着几个妹妹说道,言语之中,大有谁与我抢,我就怼死谁的架势!

    其他公主与翁主,当然不敢与宣阳竞争。

    纷纷柔声说道:“既是阿姊的意中人,妹妹们自然不敢相争……”

    宣阳公主闻言,满意的点点头。

    只要这些妹妹不与她竞争,那她就基本可以拿下这个男人了。

    ………………………………

    端坐在御座上,望着一批批的贵族士大夫女子,纷至沓来。

    刘彻非常满意。

    列侯贵族士大夫以及诸侯王们很给面子。

    此番来的女子的素质非常高,且有许多都是嫡出的女儿。

    要知道,过往,这些家伙哪怕是拉拢文官,也不过是用些庶女就打发掉了。

    嫡出的女儿,一般都只在列侯圈子里联姻。

    很少有人外嫁。

    但这一次,士大夫贵族们,却是下了血本了。

    甚至不乏有人,将自己的宝贝女儿也贡献了出来。

    这让刘彻感到自己的面子非常有光,龙颜大悦。

    等这些女性基本入场完毕,这《鹿鸣》之乐也就停了下来。

    刘彻举起酒樽,对着群臣,道:“如今,既然君子淑女陛至,卿等不如随朕一起去这思贤苑里走一走,让年轻人相互了解一下……”

    这也自是题中应有之义。

    不然,皇帝和列侯大臣们都在侧,如何让这些年轻人拉的下面皮?

    群臣倒是被吓了一跳,但皇帝都开口了,谁敢不听?

    于是,纷纷拜道:“诺!”

    ………………………………………………

    等着刘彻领着群臣离开,场中就剩下了五百多号军人和一千余位贵族士大夫列侯之女和公主、翁主、宗室女。

    起先,气氛还有些尴尬。

    许多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或者说如何相处。

    但宣阳公主和另外两位寡居或者合离的翁主,却不愧是刘氏女。

    她们立刻就行动起来。

    宣阳提起裙子,走到自己早就瞧中的那个男子面前,盈盈道了个万福,然后道:“阳都尉,不知道,可愿与妾身谈谈?”

    阳时抬起头一看,顿时懵逼了!

    只见,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位雍容大方,华贵不可言语的美妇。

    这美妇一看就知道,来历不凡。

    最重要的是——她的气场非常强大。

    强大到了,让阳时内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若一般男子,遇到这样成熟、大方且自带气场的御姐,恐怕连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但阳时却不同。

    燕地男子,本就胆子大的很,性格如雕,桀骜难训,天不怕地不怕!

    在燕地,自古就有抢婚的传统。

    后来,三国时,燕人张翼德在野外路遇一个采茶少女,一眼就看中了,不由分说就抢回家当了自己的老婆。(据说入了洞房后,张飞才知道,自己抢了夏侯渊的女儿……跟阿瞒成了亲戚……)

    这种霸道的作风,在如今更加直接。

    望着这个美妇,看着她的模样,阳时想也不想,直接说道:“蒙夫人不弃,时敢不从命!”

    立刻就站起身来,将佩剑收入鞘中,非常自信的道:“不知道夫人,想与时谈点什么?”

    阳时的自信与果敢和霸气,立刻就让宣阳芳心乱颤,恨不得马上一棍子敲晕,然后直接拖回家。

    好在,她到底知道,这种事情乱来不得。

    勉强收束了心神,宣阳用只有蚊子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都尉请随妾来……”

    ………………………………

    一个时辰之后,当阳时回到会场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香囊。

    他得意的拿着这香囊,放在鼻子前一嗅,心里顿时豪情万丈。

    虽不知道,那位夫人的来历,但阳时这辈子,都未有遇到过感情如此炙热而猛烈的女子。

    她就像鲜艳的杜鹃花,而自己就是不知疲惫追逐着花蜜的蜜蜂。

    “幸得君顾,两不相负!”想着那夫人的临别赠语,阳时就握紧了那个香囊。

    男人嘛,活在这个世界上,无非是为了家族和妻子而奋斗。

    现在,阳时终于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

    而宣阳公主就更满意了。

    乘在回宫的马车上,这个浑身上下都熟透了的公主,此刻,如二八少女一般羞涩无比。

    见过了前夫的窝囊和废柴后,再与今日所见的那个阳都尉一比,宣阳就知道,自己这前二十二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这才是吾要嫁的男人!”宣阳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回到宫中,宣阳立刻就前往东宫。

    而这时,宣阳才发现,原来妹妹也都差不多回来了。

    一群公主、翁主都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未婚的少女,自然羞涩无比,扭扭捏捏的说着自己看中的男人。

    而结过一次婚的翁主们,却是自信大方的讨论着各自的对象。

    “阿姊……”见到宣阳,一个少女立刻就找了过来,却是宣阳的妹妹,如今才十四岁,还没有封号的刘葭。

    看到一脸慌张的妹妹,宣阳立刻就知道,这丫头大抵遇上了苦恼的事情,于是笑着问道:“细君可是遇到了心仪之人?”

    刘葭点点头,无比苦恼的道:“阿姊,妹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仔细与姐姐说说……”宣阳连忙问道,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的性子,若没有难事,必不会如此苦恼。

    “阿姊,我看上了一个人……”刘葭羞涩的道,尽管刘氏女以彪悍和大胆著称,但终究刘葭年纪太小,且没有经历过情爱,说这种事情自然有些害羞。

    “嗯……”

    “他只是一个队率……”

    “啊!”宣阳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大汉帝国的公主!

    要知道,刘葭虽然现在还没有封号和汤沐之所。

    但迟早要封的!

    依照传统,汉家公主,按照地位、受宠程度以及与皇帝、太后的关系,会得到两千户到八百户之间的汤沐之地。

    长公主甚至能食邑一万户!

    譬如,如今的宛邑长公主,更是石破天惊的拥有了三处汤沐之地!

    刘葭虽然不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程姬与薄后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但无论如何,这一千户食邑的汤沐之所是可以捞到的。

    而队率是什么?

    帝国军队体系的第三级,麾下不过一百人而已。

    恐怕此人的全部身家和家当加起来,也不足公主的身上的一根汗毛!

    哪怕是长安市井里最疯狂的段子手和小说家,也不敢幻想,会有帝国公主看上了一个队率这种事情!

    这比童话还童话!

    “妹妹,你真的看上那人了?”宣阳过了一会儿,才问道。

    “嗯!”刘葭先是犹豫,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看着自己的姐姐,非常认真的道:“我已经看过他的档案和背景了,我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丈夫!”

    然后,刘葭拉着自己的姐姐的袖子,央求着道:“阿姊,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若错过这一次,他就可能被其他人抢走了!而且……若错过此番,我未来可能会被母妃指婚给一个列侯的纨绔子,每日只能以泪洗面……”

    听着妹妹的话,宣阳想起了自己那曾经不幸的婚姻,也是心头一软。

    刘氏公主,看似风光,但几人能知公主的辛酸?

    多数人的婚姻,都是不幸的。

    哪怕是父母千挑万选,最后嫁的那人,却极有可能很不如意。

    所以,临邑嫁的好,才引得那么多人羡慕嫉妒。

    只是……

    妹妹看上的人,地位实在太低了!

    宣阳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但,她怎么也不愿妹妹重蹈自己的路,于是宣阳拉着妹妹的手,道:“为今之计,只能去求陛下了!”

    “皇帝大兄?”刘葭听了,却是有些害怕。

    在这皇宫之中,谁不怕那个天子呢?

    宣阳却是笑着道:“放心好了,恐怕陛下如今求之不得呢!”

    宣阳眼中闪过一丝苦笑。

    刘家的公主有蠢的,但宣阳却一直很聪明。

    不然,她如何会屈尊降贵,亲自去到相亲会场?

    看上那个男子了,勾勾手不就可以了吗?

    公主想嫁人,谁会拒绝,谁又敢拒绝?

    但这是天子的意志,皇帝大兄的意思,是以公主、翁主们才如此激动!

    不为别的,只为了给皇帝大兄拍马!

    嗯!

    你没有看错,这确实是拍马!

    就像馆陶给先帝拉皮条,养女人。

    在皇室生活,就得学习这游戏规则。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四百二十节 作死的刘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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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阴县。

    关东地区的门户,这里,曾经出现过许多的大人物。

    譬如说,战国时期,纵横家的大能公孙衍。

    而在汉季,尤其是近十余年来,华阴是李氏和张氏争辉。

    当然,在名义上,华阴最大牌的,乃是赤泉候杨氏!

    不过,这个在民间传说,有项王诅咒的家族,已经有整整三十年,没有敢离开长安来这华阴耀武耀威了。

    华阴杨氏的崛起,那还要等到昭宣之际。

    如今,杨氏在华阴的影响力,近乎为零。

    而在李氏和张氏之外,还有着大大小小数十家地方名绅。

    在过去,这些家族,不管在地方上有多么威武。

    但在这华阴城里,却得给李氏和张氏低头,根本不敢与之争锋。

    但这一天,天刚刚蒙蒙亮。

    华阴城之中,就被一个盛大的庆祝仪式所惊醒了。

    在十余辆马车的簇拥下,一个白白胖胖,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士绅,站在当先的一辆马车上,对着街坊邻居以及路人不停作揖。

    四个嗓门特别大的大汉,则帮助呐喊:“黄公有子,将于癸已年冬十月甲午日成婚,黄公喜甚,特告广大父老:黄氏将于癸已年冬十月甲寅日开始,连摆三日喜酒,望诸位父老叔伯,不吝赏光……”

    四个大汉的嗓门,加起来,那比一般的扩音喇叭还要有力量。

    顿时,人人都听的仔细。

    “这黄氏,怎么如此大胆?”有人闻言后,嘀咕了起来。

    要知道,在华阴,张氏和李氏家的嫡子成婚,也不敢如此喧哗,如此铺张。

    因为,这势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对汉室的官府来说,你一个小小的地方士绅,结个婚就搞这么大?

    想做咩?

    是想结党营私?还是鼓噪作乱?

    左右,都不是好东西!

    于是,习惯了用简单粗暴的手段对付士绅的官僚,很可能会选择将这个跳得欢的家伙当成典型来处理!

    而这黄氏在华阴县里,虽然也算一号人物,但,却远远不如张氏和李氏这样的巨无霸。

    要知道,张氏的两个嫡子,现在可都是千石官员了,而且前途远大,基本上只要不陨落,有两千石的位格。

    至于那李氏,更是华阴首富。

    其名下的作坊生产出来的瓷器精致美观,远销关中和关东。

    而且,李家的长子,拜了墨苑之中的某位大墨者为师,据说被人那人视为衣钵弟子。

    而黄氏算什么?

    一个乡下的土财主罢了!

    他如今如此声张,恐怕,不需要官府动手,那张氏和李氏暴怒起来,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却不成想,当这黄氏的队伍,来到那张氏与李氏的家门口时,人们愕然发现,那张氏家主和李氏家主,都带着家仆,捧着礼物在门口等候。

    见到了那黄氏的家主,脸上都是客客气气,满脸的笑容和恭维。

    说什么:“黄公真是生了个好麒麟儿啊!当初我等有眼不识和氏璧……真是遗憾呐……”

    那白白胖胖的老黄脸上更是笑开了话,让人接过礼物,得意洋洋,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

    想当年,他儿子要去投军,他还不太乐意,后来,他又想逼迫儿子结婚,结果那儿子干脆选择了逃跑。

    如今看来,还是儿子眼光好啊!

    这不,居然娶回来了一位刘氏的宗女。

    虽然,不是什么公主、翁主。

    但,却也是刘氏之女,跟天子沾亲带故的那种!

    整个黄家脸上都是光彩得很!

    得知这个消息后,老黄立刻就带人开了宗祀,恭请了列祖列宗的神灵,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各位祖宗!

    老黄家,今天娶到了一个老刘家的女儿,成为了皇亲国戚!

    而张氏与李氏的家主,则在回到家以后,关上大门,叹了口气。

    然后,就对着那十几个正在苦练武技的子侄道:“吾家的兴盛,就落在尔等身上了,都给我努力训练,明年就去投军!”

    这次,华阴黄家的儿子黄匡,竟然娶到一个刘氏的宗女!!!!

    这简直颠覆了张、李两家的想象!

    那可是刘氏的宗女啊!

    祖上,起码也是一个诸侯王!

    在曾经,这样的贵女,根本不可能下嫁给封君以下的男子的。

    但在现在,老黄家的曾经在华阴城里跟人斗鸡走狗,与游侠们勾肩搭背的家伙,居然娶回一个!

    这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让张、李两家恨不得倾其所有,换自家的一个子侄,与那个黄匡对调!

    但作为关中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张、李两家的家主,更是清楚。

    其实,这一次,长安城里的那个‘鹿鸣宴’上,这黄氏子,其实算不得什么幸运儿。

    他甚至排不上前五十!

    这一次最轰动的事情,莫过于在鹿鸣宴上,一个姓赵的毛头小子,居然得到了一位公主的青睐。

    更让人血脉偾张的是——这个毛头小子,不过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儿子。

    他全家的訾算加起来,也不过十万钱!

    连张、李两家财富的零头也没有。

    至于其背景——祖上往上数三代,全部是泥腿子!

    也就是他父亲的时候,家里的生活才慢慢起来,有了钱和资源来培养下一代,将这个小子培养了起来,然后,顺理成章的从军。

    当兵不过三年,这家伙就从一个卒子,逐步被提拔成为队率。

    若在和平之时,太平之日,类似这样的家伙,若没有奇迹,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可能到了六十岁时,能混个千石的职衔致仕。

    但,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却因为赶上了好时机!

    去年的燕蓟战役,他所在的细柳营跟随车骑出征。

    由于在战争之中,他指挥部下,多次在关键时刻顶住了匈奴人的压力,还取得了战果。

    于是,他就被车骑将军举荐,获得了一个进入武苑深造的名额。

    更要命的是——数日之前,那场鹿鸣宴之中,这个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居然得到了一位正牌大汉公主的青睐!

    一个队率与一位大汉公主之间,本来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但偏偏,今上玩了一次鹿鸣宴。

    这个小子,偏偏被那位尊贵的公主殿下看上。

    据说,那位公主非这小子不嫁,跑去请求天子开恩!

    而天子竟然答应了!

    还特地下诏赐婚!

    这简直就是开汉室之先河,甚至是开天下之先河!

    直接打破了阶级的桎梏,开启了庶民与皇室之间联姻的新时代!

    而在这次鹿鸣宴之中,除了那位公主之外,还有整整三位公主与四位翁主,下嫁了身份地位与她们完全不相配的军官。

    这些军官里,职位最高的,现在不过是个都尉,还是地方守备都尉,秩比不过一千石,低的就是那赵氏的小子,区区队率,连秩比都没有,属于斗食的渣渣!

    而这个事情,自然刺激的整个关中,所有的地主士绅和将门家族,人人都是红着眼睛。

    娶一位公主、翁主,许多人没有也不敢去做这个梦。

    但这宗女、列侯女、九卿女,却是可以尝试的。

    这一天,整个关中,不知道多少家族的年轻后辈,都被长辈狠狠的教训和训斥了一顿。

    但出奇的,没有任何人吭声。

    人人都是默默听着长辈的训斥,在心里握紧了拳头,红着眼睛,内心之中,更是狂澜四起。

    谁不想功成名就,为天下瞩目?

    就像后世科举,进士们骑马游街,天下瞩目。

    于是无数人纷纷不惜代价,培养家族的年轻人读书,只为了享受这荣誉与殊荣。

    而如今,武人只要立下功勋,马上就能让天下人侧目、崇拜,还可以娶到美娇娘。

    谁不想?谁不愿这样的好事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下,真真是四海皆习武,各种兵书,更是卖到断货。

    直市里的印刷作坊,甚至不得不启用三班倒,日夜不停的印书。

    但即使如此,这印刷速度也赶不上销售速度。

    ……………………………………

    未央宫内,刘彻翻看着绣衣卫报告的关中各地对于那‘鹿鸣宴’的反应,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基本上,此事差不多已经达到了他预想的效果了。

    接下来,就是坐等此事,持续发酵,影响和改变天下人的三观了。

    当然,他搞出这么一个大新闻。

    也不是没有弊端的。

    旁的不说,现在,天下年轻人,特别是贵族士大夫家族的年轻人,都想要从军,都要习武。

    而问题在于,整个汉室现在就一个武苑。

    武苑不可能也不会胡乱接受外来学生。

    所以,这些满腹热血,想要学习军事知识的年轻人,找不到学习的地方,只能依靠自学。

    列侯勋臣的子侄还好,他们基本上可以得到优秀的军事训练和培训,甚至可以进入武苑。

    但士大夫文官和地主的孩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而倘若,他们找不到系统的锻炼和学习的地方。

    那么,毫无疑问,基本上他们是不可能在军事这条路上走通的。

    靠自学就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军官的人,在整个历史上有几个?

    所以,这些人很可能会在走不通武人的道路后,掉头继续去从文。

    这可不行!

    要知道,这些人里,说不定就有人将来会怀恨在心。

    更重要的是——汉军要继续职业化和专业化发展下去的话,那就需要大量的知识分子从军。

    且军人的文化和素质的提高,也需要知识分子。

    所以……

    “朕得再成立几所不同的军事院校了……”刘彻在心里想着。

    武苑,培养的是中高级军事指挥官。

    相当于后世的陆军大学。

    但军队不能只有指挥官,还得有相应的后勤、参谋和技术官员。

    汉军现在,只是一支纯粹的冷兵器军队,勉强还可以应付。

    但,等到将来,汉军慢慢过渡到近现代化的军队时,自然需要更加职业化和专业化的军官。

    另外,还有楼船方面,也需要加大力度培养和培训各种专业军官和技术官员。

    一念及此,刘彻就知道,至少应该再成立三所军校,分别培养作战参谋、海军军官以及军队里专门负责思想工作的军官。

    左右,明年开始长安就要陆续搬迁和重建。

    趁着这个机会,将这几所军校择址建立。

    想到这里,刘彻就敲了敲案几,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然后,他就站起身来,走到了被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副巨型地图之前。

    看着这个庞大的世界,刘彻雄心万丈。

    此时,这个地图上的世界,已经有一大半,是中国之土了。

    特别是燕蓟之战后,匈奴北遁,匹马不过幕南。

    整个幕南地区和河套地区,全部都已经是汉室的嘴中肉。

    奉刘彻之命去招抚幕南贵族的骑兵,每到一处,各部族争先恐后的前来归降。

    三个月内,汉室的实际控制地盘,就从长城一线向北推进了一千里。

    大大小小上百个部族,臣服在黑龙旗之下。

    而汉室的影响地域,则扩大了几乎整个幕南。

    可以说,蒙古高原之下的地区,现在,已经属于汉室了。

    如此广袤的一大片疆土,哪怕是草原、戈壁和荒漠为主,但也是土地啊!

    少府和丞相府,都已经在商讨建城计划了。

    草原上建城,虽然成本大,但收益更大。

    一座雄城,就可以辐射周围千里的草原,只要这座城市在汉室手里,其他部族,就只能俯首称臣!

    而城市,也是汉化最好的地方。

    一座汉城,屯兵五千,就足以在潜移默化之中,让数万甚至数十万夷狄,抛弃他们落后和愚昧的习俗以及信仰,投身诸夏民族的怀抱。

    是以,刘彻也早就坚定了建城的决心。

    如今的问题,只有在那里建?谁来建?

    正思考着这个问题,忽然一个宦官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见了刘彻就拜道:“陛下,淮南国急奏!”

    刘彻连忙接过来,将这奏疏打开来一看,顿时脸色愠怒,冷哼一声:“混账!”

    毫无疑问,淮南国的事情,必然与他那位亲爱的哥哥刘荣有关。

    而刘荣这次,毫无疑问,是作死作到了自己去死的地步了!

    奏疏之上,只有一句话:淮南王侵夺仁宗庙地。

    仁宗是谁?

    大汉仁宗孝景皇帝。

    刘彻与刘荣的老爹。

    儿子侵夺老爹宗庙的土地,这算什么?

    往轻里说,这是子盗父地,不孝!

    往重里说,这是忤逆大罪,要杀全家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节 仰望星空

    然而,刘彻却紧紧的攒着那份奏疏,手背上青筋暴起。..

    终究没有骂出口。

    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压抑住内心深处狂躁的杀意,刘彻挥手道:“朕知道了……”声音之中,甚至连半分波动也没有,仿佛就跟没有本奏疏一样。

    直到那宦官远去,刘彻才铁青着脸,一屁股坐回御座。

    “刘荣……”坐在御座上,刘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尔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过了良久,他长出一口气:“朕现在确实不敢杀你!”

    是的,刘彻现在确实没有胆子对刘荣下狠手。

    倒不是杀不得,而是杀了刘荣,代价太大了!

    从宗法礼仪上来说,刘荣是哥哥,是长兄。

    即使不能兄友弟恭,也断不能做到弟杀兄的地步。

    弟杀兄,在民间,称为逆弑。

    在皇室之中,更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

    后世李世民动玄武门之变,杀死哥哥李建成,弟弟李元吉,被人在史书上指责了一千年!

    无论李世民怎么为自己的行为辩护,终究难逃悠悠众口。

    而另外一个活宝,雍正皇帝,为了遮掩自己的过失,写了一本《大义觉迷录》,在这本书里,尽是瞎说大实话,雍正自己还洋洋得意,结果,等他儿子一上位,立刻就尽毁一切。

    甚至恨不得将这本书的每一个字都用刀子挫一遍!

    而在如今,弟弟杀哥哥这种事情,全天下是不可能接受的。

    哪怕是刘荣扯旗造反,刘彻撑死了也就关他几天紧闭罢了!

    而且,经过淮南厉王之事的教训,哪怕刘荣真的扯旗造反,在事实上来说,刘彻也就最多让人将之软禁在王宫之中。

    显然,刘荣正是这一点。

    诚心的给刘彻添堵。

    不然,在淮南国,上有高庙,下有太宗庙,他何必非要跟自己的老爹的仁宗庙过不去?

    不然,他从前不干,为何非是现在干?

    很显然,刘荣的行为,就跟一个娇惯的小孩子,故意捣毁大人的麻将桌或者电视机的行为是一样的。

    只不过,刘荣这个家伙今年都二十五岁了,都是做爹的人,是以,毫无疑问,他是在跟刘彻示威,是在与自己的弟弟较劲。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虽然是皇帝,是天子,还是天下人口中的圣王,但是……我不服!我就要跟你对着干!就要给你添堵!我就喜欢何不了我,还得帮我擦屁股的样子!

    刘彻甚至都能个远在寿春的哥哥得意骄纵和猖狂的模样。

    事实上,刘荣从来没变。

    他依然是那个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自鸣得意的家伙。

    深深的吸了一口,刘彻咬紧牙关,呢喃着道:“尔真以为……朕就奈何不得你?”

    在刘彻眼里,刘荣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挑衅皇帝的威权?

    刘荣该不会真以为他是不死之身了吧?

    整个中国历史上,从未有人能够在羞辱和挑衅了一个皇帝后,还能活下去的人!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伏尸百万。

    这可不仅仅是小说家言!

    沉思片刻后,刘彻就召来一个侍中,吩咐对方:“去请蒙王入宫……”

    蒙王刘非,自从受封之后,就一直逗留长安。

    没办法,燕蓟之战,牵扯了国家大量的精力。

    等到战争结束,后续的撤军收尾和重建工作,也使得汉室顾不得帮刘非移封。

    这个事情就这么拖着,估计要到大朝议以后,国家才有可能腾出手来,帮其移封。

    在长安,刘非最大的爱好,就是去武苑听讲,或者在茂陵城外马球比赛。

    特别是马球比赛,他是现在汉室最狂热的马球赛事粉丝。

    来了长安,接触到马球比赛后,这位帝国的诸侯王,就没有落下过任何一场马球比赛。

    人们甚至可以常常在赛场的贵宾观礼席上位帝国的大王,天子的弟弟欢呼雀跃的模样。

    由是,刘非成为了汉室诸王之中最亲民的代表。

    他的知名度和好评度,甚至几可与宗室中的模范,楚元王父子相提并论。

    没办法,他天天在人们眼前晃来晃去……想不熟悉他都难!

    而他只需要稍微演一下,做做样子,就可以人民生出好感。

    所以,刘彻派出去的使者,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正在赛马场里观的刘非。

    两个时辰后,在夜幕降临之前,刘非就出现在了刘彻面前。

    一见面,刘非就现了,皇帝哥哥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眼睛更是有些红,仿佛流过眼泪一般。

    这让他心里大惊。

    这个世界上,能够让皇帝大兄,当今天子伤心和泪流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特别是数年前,故安候去世后,已经很少者说听说天子伤心流泪了。

    所以,刘非马上就收敛自己的心神,小心翼翼的拜道:“臣弟非拜见吾皇!”

    “蒙王来了啊……”听得皇帝哥哥柔声一叹:“来朕面前坐吧……”

    刘非受宠若惊,连忙拜道:“臣弟岂敢!”

    但整个人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跑到了皇帝哥哥面前,乖乖坐下来——开什么玩笑,这种能够更皇帝哥哥拉近距离与感情的事情,只有傻瓜才不做!

    “陛下……”坐到皇帝哥哥面前,近距离观察过后,刘非还真现了天子脸上的泪痕,这让他更吃惊,也更急切——他急切的想要知道,皇帝哥哥为何伤心!

    刘非又不傻,他自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接近和拉近皇帝哥哥与自己之间感情和关系的机会。

    于是,刘非拜道:“陛下因何伤心呢?”

    “朕没有伤心……”刘彻却是倔强的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有些感叹而已……”

    作为演技派,刘彻此刻的脸上情绪,真是饱满到了极点,凄凉之中,带着些许的悲叹,悲叹里却又包含着一丝丝的愤恨和无奈。

    让刘非真是心里如同猫抓了一样。

    在这个时间线上,由于先帝,也就是刘非和刘彻共同的老爹,并没有来得及对自己的亲弟弟梁王玩出那一手过河拆桥,顺便挖坑埋人。

    特别是,现在梁王与刘彻之间的叔侄感情,可谓是典范。

    大汉天子拼了命的各种补偿‘为国家和社稷立下大功的皇叔’,又是封镇梁王诸子,有了好处,更是绝不忘记拉皇叔一起分享。

    这个事情,连梁王刘武自己都信以为真。

    更别提其他人了。

    所以呢,没有经过这个事情教育的刘家诸侯王们,对皇帝和自己之间的感情联系,还是重的。

    谁都想自己成为梁王第二。

    哪怕做不了梁王,也不要做淮南厉王。

    所以,刘非立刻就大着胆子说道:“陛下,臣弟虽然不才,但年已十八,臣弟虽无孟贲之勇,蔺相如之智,廉颇之勇,然亦愿为陛下效死!诚如陛下诏书所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二人同心,其臭如兰!”

    潜台词自然无非就是——皇帝哥哥皇帝哥哥!弟弟我最乖了,有什么事情,交给弟弟我去办吧!保证做好!

    刘彻感慨了两声,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将一张奏疏,递给了刘非,沉痛的道:“臣弟这淮南的所作所为吧!”

    刘非接过那奏疏一刻就只感觉,一股气血直冲大脑,整个世界都跟撕裂了一般。

    他马上就捧着那奏疏,痛哭流涕起来,说道:“父皇宗庙,竟受如此大辱!”

    对刘非来说,他比刘彻更在意,更需要,更依赖于已故的仁宗孝景皇帝,他的父亲的保护和照顾。

    原因很简单,没有仁宗孝景皇帝的地位。

    那么,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兄弟,统统都将失去称孤道寡的资格。

    他的权力,他的财富,他的所有一切,都将立刻如梦幻泡影一般破碎!

    甚至,就连他的妃嫔妻儿,也将化作泡影。

    是以,当他荣在淮南国,居然侵占仁宗宗庙的土地,他的反应也就很正常了。

    刘荣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就像大宗族里的庶长子,将祖宗的宗祀的墙给推倒了一样。

    他伤害和侮辱的是所有的兄弟姐妹的切身利益和权益。

    刘非几乎是立刻就咚咚咚的磕头,拜道:“臣弟请命,请为陛下使者,前往淮南,稽查和督办此案!”

    他抬起头,咬着牙齿,彻,斩钉截铁,充满了杀气的道:“断不能让淮南肆意妄为,凌辱先帝!”

    无疑,现在在刘非心里,他已经将刘荣开除出了兄弟的行列。

    没办法,刘荣与他本来就关系不好。

    如今,刘荣居然胆敢侵占先帝的宗庙土地。

    这等于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包括刘非在内的所有仁宗子嗣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更严重的是——倘若刘非不能立刻端正立场,与之划清界限。

    那么,在天下人眼里——你爹的宗庙的土地都被你哥哥侵占了,你居然无动于衷?是不是你也想这么干啊!!你这个不孝子!

    刘彻却是幽幽一叹,道:“淮南终究先帝长子,朕之长兄,朕实不忍致法于王!”

    这就是刘彻和刘非的区别。

    作为皇帝,作为刘氏皇族的宗主,刘彻还可以转圜,还可以忍让。

    但刘非刘余刘阏刘胜刘端等诸兄弟,甚至包括现在还完全不懂事的刘彘刘舜都是完全没有退路的。

    他们只能选择,干死刘荣,以此来维护和确立自己确实是仁宗孝景皇帝的孝顺儿子的地位。

    “陛下!”刘非恳求道:“淮南忤逆无道,骄纵日凶,天下所共睹,人神所共见!今陛下以为,淮南先帝长子,陛下长兄,陛下不忍致法于王……而臣弟不能认同!”

    “淮南今日可侵先帝宗庙,来日自可伤太宗高庙之安宁!”

    “今陛下不忍,臣以为,日后恐将有管蔡之乱!”

    说着,刘非就不断磕头,脑袋都磕破了,血流如注,却依然不敢也不肯停止。

    但刘彻却是知道,仅凭现在的这个罪名和罪证,是弄不死刘荣的。

    甚至,根本伤不到刘荣!

    可能,他将此事公之于众后,舆论会沸沸扬扬,朝野会物议汹汹。

    尤其是自诩以仁宗孝景皇帝忠臣自居的那一帮人,更会跳起来,喊打喊杀。

    但终究,到了最后,屠刀举起的那一刻。

    同样上这群人,会前仆后继,此起彼伏的唱上一曲救王之歌。

    道理很简单——刘荣确实做了了不得的大错。

    但……

    他到底是先帝的长子,皇帝的哥哥啊!

    怎么能杀他?

    必须保下来!

    这既是保护先帝长子,也是维护天子的名声。

    弟弟杀哥哥?哪怕哥哥犯下了滔天一般的大罪,也不该责罚嘛!

    舜尚且不杀企图谋害他性命的弟弟,天子怎么可以随便诛杀和怪罪自己的哥哥?

    伦理上,没有人能接受!

    若只是舆论,刘彻还可以不在乎。

    但问题是——天下人都是这么认为和觉得的。

    哪怕是民间的一个庶民,一个老农,也会反对天子诛杀自己的哥哥。

    更何况,东宫两位太后,特别是太皇太后,必然会阻止。

    历史上,刘荣侵占太宗宗庙被迫自杀,窦太后就责怪刘彻的老爹:帝杀吾孙,还利用自己的威权,赐死了逼死刘荣的郅都。

    是以,刘彻知道,自己若想借这个事情弄死刘荣。

    根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刘彻自也不会用这个事情来搞刘荣。

    但他也不是那种能忍得下这口气的人。

    刘荣想死?

    刘彻自会成全他。

    会一步步自己作死,一步步走向灭亡!

    正如那句话: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刘彻感慨两声,扶起已经磕头磕得鲜血淋漓的刘非,叹道:“朕悔不过使蒙王知此事……”

    他将刘非扶着坐下,然后取来伤药,亲自为刘非敷上,动作非常熟练,让刘非感觉有些奇怪:“陛下是如何会的包扎伤口?这未央宫温室殿之中,又是如何有的伤药?”

    但他来不及想太多,脑门的血不断流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和思维能力。

    加之,耳边传来天子的叮嘱:“此事,蒙王就不要去告诉其他人了,朕让人去责备和教育一下淮南就好了……”

    天子拿着纱布,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叹着道:“终究,朕与淮南,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手足之情,骨肉之情,纵使淮南不念,朕不能不念!”

    “且,淮南如此,想必是因朕德薄,不能教其所致……”

    “朕当斋戒沐浴,素服以避正殿,告罪于仁庙,请求父皇宽恕……”

    一副友爱哥哥,关怀弟弟,愿意为了兄弟,而情愿自己受罪,自己受委屈,自己吃苦的仁厚兄长形象立刻就在刘非心里树立了起来。

    刘非都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哭着说道:“陛下仁厚无双,只是臣弟恐怕淮南未必领情啊!”

    刘彻拍着刘非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昔者,舜不曾去想弟弟象会不会领情,一心一意,为了弟弟考虑,朕虽然才德不及舜之万一,犹愿从之!”

    刘非被这一碗鸡汤一灌,整个人都糊里糊涂里,只觉得皇帝哥哥真是太伟大了!

    为什么我以前不能现呢?

    这天下,真是合该皇帝哥哥来坐啊。

    于是心悦诚服,五体投地,当即顿说道:“陛下厚恩,不忍罪淮南,然臣弟弗忍,当告诸兄弟姊妹,以示汉贼不两立!”

    “唉!”刘彻叹了口气:“这就是朕为何后悔将此事告知蒙王的缘故啊!此事传出去,知道的人,知道朕的心意,不知道的却以为朕乃是要败坏淮南的名声呢!”

    ………………………………

    而在屏风后面,一位史官,在默默的奋笔疾书,记录这今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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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二节 作死小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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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身心里面就很不服自己的弟弟,甚至一度抗拒自己的弟弟即位。

    现在,听了这些人吹捧,他潜意识里就生出了——寡人天生就该是天子的想法!

    更严重的是,去年的高阙之战后,天下人都追崇和追捧刘彻,视为圣王。

    这严重的刺激了刘荣。

    在刘荣眼里,享受这些荣誉,这些赞美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都怪皇帝老爹!

    若非是他,非要废长立幼,哪里会有刘彻什么事情?

    要不是他,放着自己这么聪明能干的长子不立,立了次子,他又何至于此?

    刘彻远在长安,位高权重,他威胁不到,也管不到。

    但,他老爹仁宗孝景皇帝的宗庙,却就在他的王宫附近,他天天能看到,每一次看到这个宗庙,他就都会想起他父亲当年毅然决然冷酷无情的放逐他出京的那一刻,更会想起,那一年,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母妃无缘无故的暴卒的时候。

    他越想越愤恨。

    于是,干脆在某次酒后,大着胆子带人挖开了自己父亲的宗庙的墙垣,将墙垣附近的土地,统统纳入自己的王宫之中。

    等到天亮的时候,几乎有一小半的宗庙土地和宗庙周围本来属于仁宗庙的土地被他的王宫侵占了。

    他至今记得,自己站在宫墙上,看着听到风声,急急忙忙赶来的淮南国丞相、内史、中尉以及贵族们那副如丧妣考的模样。

    每次想起此事,他心里就无比的痛快!

    叫你们叽叽歪歪,叫你们忠诚长安的那个暴君,叫你们不尊重寡人!

    就是要让你知道——哥自己发起飙来,自己都怕!

    至于若是刘德降罪,甚至要杀自己?

    那便让他杀好了!

    刘德若是敢对亲兄长下手,算他有种!

    而事实证明——刘德这个混账,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

    看看!看看!

    他甚至连句责罚都没有,只敢派个官员来,修葺和复原仁宗庙。

    修就修吧!

    等哥哪天不爽了,再去拆一回!

    左右,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对自己也就那样。

    想到这里,刘荣就开始烦躁起来。

    他一拍手掌,几个幸臣就跑上前来,纷纷拍马逢迎起来:“大王,臣听说,昨日王宫一角,竟然生出灵芝,灵芝所生长之地,有‘长为贵’三字,由此可见大王深得天佑啊……”

    其他几人也都是点头说道:“是极,是极!大王生为国长子,合该为天下主,如今困局淮南,不过一时而已,臣等以为,翌日,若长安有变,诸侯大臣恐怕都得来淮南恭迎大王入嗣!”

    这些话,无疑都说到了刘荣的心坎里去了。

    这些年来,刘荣在淮南国,什么事情没干过?

    扎小人,针刺长安,起巫神之祀,行诅咒之事,乃至于在每年祭祀宗庙时,在心里祈祷列祖列宗保佑,长安的刘德去死,这样,他就可以打着国立长君的名头,在诸侯大臣的簇拥下回到长安,登基称帝!

    可惜啊……

    貌似没啥用处。

    长安的刘德,依然春秋鼎盛,甚至,可以说的上没有比他更健康的天子了。

    其子嗣更是越生越多,眼看着,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皇帝梦,天子梦越发淡薄。

    刘荣心里面真不是滋味。

    “你!”刘荣指着一个自己的宠臣,说道:“去给寡人,制一套龙袍,再刻一套印玺!”

    “这……”那人闻言,却是有些退缩起来。

    这拍马屁什么,可以随便说,但,制作龙袍,私刻印玺,这却是要杀全家的啊!

    刘荣看到这个家伙居然犹豫,心里顿时不满,对他道:“尔明日不必来宫中了!”

    连这点事情都不敢做,要他何用?养他何用?

    刘荣又不傻,他只是骄狂罢了。

    如何不知道,这些幸臣、宠臣,其实只是在说好话哄他。

    左右,自己也喜欢听这些话,那就让他们说呗。

    但,想吃他的饭,拿他的赏赐,却不愿意给他做事!

    留这种人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一条狗!

    反正,这一次刘荣也试探出来了,长安的那个刘德的底线——连拆了仁宗庙,都没有惩罚,穿个龙袍,刻套印玺算个屁啊?

    刘荣确信,只要自己不扯旗造反,长安大抵就会当做看不见。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穿套龙袍,在宫里面玩玩皇帝游戏?

    反正,刘荣笃定,长安是奈何不得自己了。

    刘德碍于情面和面子,也对自己没有办法。

    那人一听刘荣的话,却是吓了一跳,事实上,像他这样的人,依靠刘荣才有了如今的生活。

    一旦被赶出宫去,那就只能饿死。

    这么一想,他就立刻跪下来拜道:“大王,臣这就去做,这就去做!”

    “善!”刘荣得意万分,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切都听他的奴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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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14/ 第一时间欣赏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作者:要离刺荆轲所写的《我要做皇帝》为转载作品,我要做皇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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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介绍:
前世,穿越之后,刘德忙着给哥哥擦屁股,给舅舅们擦屁股,给老妈擦屁股,可惜最后依然功败垂成。
今生,重回穿越之初,刘德发誓,再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了。
今生……
“我要做皇帝!”
朕即国家!
我要做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