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贤妃很忙TXT下载贤妃很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贤妃很忙全文阅读

作者:安北陌     贤妃很忙txt下载     贤妃很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不战而降

    这些道理他都懂,现下,他必须要在荣誉和士兵之间做出选择。

    “储君,末将能否听听您的建议?”

    翟兴晟目光平静,脸色如常,眼角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的笑意,好似他即将面对的不是残酷的杀戮,而是觥筹交错的宴会。

    “我心系百姓,将军爱兵如子,何去何从,想必将军心中早有定夺。”

    万德彪直直的看着淡漠如水的翟兴晟,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额角的青筋凸凸直跳,怎么看,都是一副凶神恶煞想要杀人的模样。

    “储君,若是降了,天顺就不存在了。”

    翟兴晟嗤笑,“它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他忽然变的激动起来,言语也不由的快了三分,“就是因为它的存在,我忠肝义胆的父亲才会变成乱臣贼子,我父亲忠君爱国,其心可昭日月,可是最后呢,他得到了什么?死无葬身之地!”

    万德彪惭愧的低下了头,翟勇斌的死,绝对是翟家军最大的损失,也是最沉重的痛。

    “天顺储君,”翟兴晟冷笑,他的声音不由得冷了几分,带着数不清的棱角冰锥,“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若是翟勇斌死在战场上,就算落得个尸骨无存,他也无话可说,因为这是军人的宿命。

    可是,他却死在了阴谋诡计和一己私欲之下,这让他万万不能容忍。

    “那天王…”

    万德彪说不下去了,翟兴晟如此的痛恨天顺,又怎会不仇恨天王?

    翟兴晟沉默不语,脸上泛着冷光,冰寒刺骨。

    “储君…”翟兴晟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万德彪急忙改口道:“翟公子,你就不怕末将把你抓起来,以通敌叛国罪,交给天王么?”

    “你不会。”

    万德彪讶然,“公子怎知末将不会。”

    翟兴晟淡淡的笑了,“其一自是因为我相信你的为人,不瞒你说,出发之前,我调查过你,加之你方才的请求,更加坚定了我的判断。”

    “还有呢?”

    “其二,小心为上,我请了你的家人去别院做客,想必他们现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万德彪睁大了眼睛,“你…”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威胁!

    翟兴晟大大方方的赔礼道歉,“非常之时当采用非常之手段,多有得罪,还请将军海涵。”

    又是一阵沉默,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但谁也没有再动筷,食欲早在一惊一乍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隔了很久,万德彪才哑声道:“公子抓了我的家人,不只是为了威胁末将吧。”

    翟兴晟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说,“此话怎讲?”

    “公子若是只想威胁末将,早在途中,就可强迫末将听命于你,何故要等到最后。”

    翟兴晟笑着说,“继续。”

    万德彪眉头紧皱,心情并不轻松,“公子对收复军权势在必得,但若是想顺利的收回军权,就必须得除掉末将。”

    “我从未想过要除掉你。”

    “末将明白,公子若是想要除掉末将,末将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翟兴晟浅笑盈盈,“然后呢?”

    “若是末将投入公子的阵营,到时候,天王知晓的话,定然不会轻饶了末将的家人。所以,公子是救了末将一家老小的命。”

    万德彪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他一脸复杂的看着翟兴晟,纠结的死去活来。

    “为何这般看着我?”

    万德彪实话实说,“末将眼下对公子是又爱又恨!”

    “爱我就不必了,我没有龙阳之好,想恨就可劲儿的恨吧,反正我不痛不痒。”

    万德彪的嘴角忍不住的直抽抽,突然觉得牙疼无比。

    “公子,你容末将好好的想一想。”

    翟兴晟十分大方的应允了。

    “好。不过,你只有两个时辰可以考虑。”

    万德彪方正的脸青白交加,最后只得咬牙切齿的应了一句,“好!”

    翟兴晟并没有陪着万德彪呆坐,而是大摇大摆的小憩去了。

    旅途劳累,斗争才刚刚开始,他需要养足精神,才能与那人好好斗上一斗。

    如何能最大程度的逼迫他激怒他,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两个时辰一眨而过,睡眼惺忪的翟兴晟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方走进帐里,就瞧见一双通红的眼睛。

    “公子,末将想好了。”

    “不后悔?”

    万德彪重重的吸了口气,“不后悔!”

    翟兴晟浅笑,“如此,洗耳恭听。”

    “在此之前,末将有一个请求。”

    翟兴晟挥了挥宽袖,温和有礼,“但说无妨。”

    “末将想要见一见齐霄昀。”

    “为何?”

    “公子莫问那么多,您就说,末将能不能见到其人吧。”

    翟兴晟轻笑出声,“将军,我又不是齐霄昀,自然是做不了他的主,你总得让我问上一问吧。”

    万德彪也知道他有些心急了,他讪讪的后退了两步,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也不知道翟兴晟是怎么联系齐霄昀的,总之,他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那尊煞气逼人的活阎王。

    “万德彪参见贤王殿下。”

    齐霄昀依旧是老样子,为人冷冷淡淡,声音冷冷冰冰,“你要见本王,所为何事?”

    万德彪看了一眼翟兴晟,见后者依旧言笑晏晏,眉眼弯弯,丝毫没有插话的意思。

    “王爷,末将就是想问上一句,若是末将投降,你会如何对待我们这些俘虏。”

    是杀是剐还是活埋?

    齐霄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军人的归宿就是战场。”

    万德彪:……

    “还是你想解甲归田?”

    “末将正值壮年,怎会解甲归田?末将只是希望王爷能够一视同仁,虽然我们…”

    齐霄昀狂傲的打断了他的担忧,“飞龙军向来凭实力说话,翟家军若是想要加入飞龙军也并非不可,只要实力足够强硬。”

    万德彪简直欣喜若狂,“王爷的意思是,我们也有机会加入飞龙军?”

    齐霄昀抬头扫了他一眼,“有何不可!”

    “太好了,”他转头对着翟兴晟兴奋的说,“公子,你听见了么,王爷不排除异己。”

    齐霄昀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万德彪对此深信不疑。他虽为翟文冲效力,但内心里最崇拜的人却是身在敌国的齐霄昀。

    如今,有机会在英雄的麾下效力,这让他如何不激动非常。

    翟兴晟含笑点点头,“如此,我就先在这里恭喜将军了。”

    万德彪笑的像个二百斤的傻子,不复先前的垂头丧气,郁郁寡欢。

    齐霄昀一头黑线,他从未见过投降了还如此欢喜的人。

    “若是没有其他事,本王回去了。”

    万德彪忙不迭送他至帐门处,毕恭毕敬的说,“王爷慢走。”

    齐霄昀:……

    翟兴晟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他还没死呢,这家伙是不是把他给无视了。

    翌日,万德彪下了一个命令,整个军队为之沸腾。

    命令很简单,归降东齐!

    高个副将甚是不忿的说,“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仗还没有打呢,你就投降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矮个副将也说,“是啊,我们可是翟家军的精锐,还怕他们东齐的歪瓜裂枣?”

    万德彪眼皮都懒得抬,昨夜他兴奋了半宿,现下眼皮都在打架,恨不能拿木头给支起来。

    “这话,你当着他们主将的面说一遍,老子就佩服你!”

    高个副将不以为意的说,“不就是高仓雄么,老子才不怕他!”

    翟兴晟温和的声音自帐外传来,“不是高仓雄,是齐霄昀。”

    “什么?”矮个副将炸裂般的声音在帐中想起,炸的万德彪脑瓜子疼。“怎么会是齐霄昀!储君,将军,你们莫不是在逗末将的吧,那厮不是在东齐京师么?啥时候跑过来的,会不会是假消息?”

    万德彪病恹恹的说,“本将亲眼所见,你当本将眼瞎啊!”

    高个副将见他焉了吧唧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道:“将军,你就这么害怕齐霄昀?”

    万德彪向来血性十足,也是一个不肯轻易认输的主,他们都是被他用拳头收服的。

    他想激起万德彪的血性,可谁知,万德彪竟然理所当然的说,“是啊,本将听到他的名讳,就觉得腿软,后背发凉,他就是本将的噩梦!”

    副将们:……

    他们的主将什么时候从英雄变成狗熊了,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怂包!

    “将军,就这么降了?”

    万德彪要死不活的说了一句,“你行你上!”

    真是无知者不知所谓!

    高个副将闭了嘴,他连万德彪都打不赢,还敢去挑战齐霄昀,那不是在老虎头上拔须,找死么!

    “你们俩谁行谁上,谁能打败齐霄昀,我就把主将的位置让出来。”万德彪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而且对方可不是什么歪瓜裂枣,五十万飞龙军,三十万翟家军,你们有能耐,告诉老子这仗怎么打?”

    矮个副将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飞飞飞龙军?”

    我的个娘也,那个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你以为呢,你以为老子愿意做龟孙子,老子能拿着兄弟们的命去送死么。”

    副将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聚在翟兴晟的身上,将军真是不想活了,在储君的面前公然叛国!

    翟兴晟看他们欲言又止,好笑的问,“为何这般看着我?”

    “储君,将将军一时脑袋糊涂,还请储君勿要当真。”

    “公子才不会介意嘞,”万德彪撇了撇嘴,一点都不实诚的就把他给卖了,“就是公子让我归降的!”

    翟兴晟浅笑安然,一点都不介意万德彪的以下犯上。

    “行了行了,都别立在这里了,当啥木头桩子啊。赶紧给老子集合去,咱们早点归降早完事,老子困死了,想睡觉!”

    这么没心没肺的将军,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上人间独一个!

第六十二章 各方心思

    翟兴晟不战而降的消息不负众望的震惊了四国。

    北萧和南卫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讽刺翟兴晟未有其父万分之一的风采,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此生枉为男人,着实难登大雅之堂!

    西林则是瞠目结舌,他们费了半天的劲儿,结果却便宜了东齐,这口窝囊气不上不下的卡在西林皇帝的喉咙里,让他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别提有多憋屈了。

    最怒不可遏的当属翟文冲,三十万精锐白白的拱手让人,这让他的面子里子丢的是一干二净丝毫不剩。托他好孙儿的福,这下他确实是“扬名立万”了,只不过是彻底的沦为了四国的笑柄罢了。

    “混账东西!”翟文冲将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犹不解气,他一个箭步向前,愤恨的抽出长剑,将上好的梨花木桌椅砍的是伤痕累累,面目全非。

    翟兴晟!翟文冲恨的是咬牙切齿,枉他那么信任他,他竟然敢背叛他,这让他如何能忍!

    “天王!”守卫统领听到屋里的动静,急匆匆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杀气腾腾的血红的眼睛。

    翟文冲狠厉的吼道:“滚出去!”

    守卫统领未做停留,立马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

    接着又是一阵响亮的噼里啪啦,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以及不堪入耳的咒骂。

    约莫过了一柱香,屋内的人才慢慢的消停了下来,终于还了他们一方静土。

    守卫统领面色戚戚,忧心忡忡,天王震怒,必将伏尸千里,血流成河。

    只盼他们这些小池鱼,可千万不要被那城门失的火给殃及了!

    然,好事多磨,坏事总是从天而降。

    翟文冲狠厉的声音猛地传出来,吓的他头皮一紧,浑身颤抖起来。

    “滚进来!”

    守卫统领蹒跚的滚了进去,屋内遍地狼藉,让他无从下脚。

    “天王,”他毕恭毕敬的行礼,声音带着一点点的颤抖,“有何吩咐!”

    翟文冲面色铁青,怒目圆睁,浓眉倒竖,薄唇紧抿,他额角边的青筋毕露,凸凸直跳,看着狰狞极了。

    守卫统领不由得抖了抖,他佯装镇定的等着翟文冲的命令。实际上,他的双腿发软,心跳早已不受控制,随时都有晕厥的可能。

    “将西林的降军全部坑杀!”

    “天王,万万不可!”

    翟文冲目眦尽裂的看着他,“有何不可!”

    守卫统领顶着他杀人似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天王,如今我们只剩二十万人马,且士气低迷,现下需要这些俘虏来补充战力。”

    翟文冲不理,“按本天王说的做。”

    “天王!”

    翟文冲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说,“若是你敢违抗老子的命令,老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西林皇宫,皇帝看完密信,气的是脸红脖子粗。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是那声音好似自牙缝中挤出一样,带着一抹煞气凛然的狠厉。“翟文冲,你有种!”

    魏公公急忙为皇帝顺气,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晕过去了。“陛下,切勿动怒。翟文冲如那秋后蚂蚱,蹦哒不了多长时间了,为了他气坏了龙体,不值当。”

    “翟文冲竟然坑杀了西林的降军,虽然他们也该死!”

    但,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死在那个乱臣贼子的手里。

    魏公公垂眉敛目,声淡如波,“翟文冲此举,恐会遭天下人唾弃。”

    皇帝嗤笑,“他早已经丢尽了脸面,还会在意天下人的唾弃么?”

    魏公公沉默了片刻,“陛下,翟文冲步步紧逼,翟兴晟又归降了东齐,这对西林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做好防范,以防东齐突然反水。”

    听到翟兴晟的名字,皇帝冷哼一声,怒火中烧的低吼,“翟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原本还是有一个可用之人,只不过怕被他给斩了!

    “翟兴晟先前百般向陛下示好,为何突然间转投东齐麾下,老奴想,这其中必有隐情。”

    皇帝先前被愤怒冲昏了脑袋,发泄了一通,清醒了不少。

    他也想早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给朕查!”

    魏公公弯了弯腰,“老奴明白。”

    “朕先前一直在想,东齐大军明明已经压境,却安营扎寨,朕本以为是为了给翟文冲释放威压,逼迫他退军,如此看来,倒更像是在等着翟家军的到来。”

    该死的,高仓雄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可以刃不见血的收服了三十万大军。

    “翟兴晟那个蠢货,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一归降,壮大了东齐的实力么!”皇帝想到此处怒气冲天,“早知如此,朕还不如当日杀了他!”

    省得他活着的时候,不停的给他添堵,简直气煞人也。

    魏公公脸色淡淡,他温言宽慰道:“陛下,西林的首要敌人是翟文冲。至于翟兴晟,陛下无需忧心。既然东齐能说服了他,我们也未尝不能!”

    “朕只是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气急攻心的皇帝终于忍受不住的咳了个惊天动地,魏公公慌慌张张的对着殿外大吼,“宣太医!速速宣太医!”

    近段时日,皇帝的龙体欠安,太医随时候着,因此很快就赶来了。

    皇帝乃是九五至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只怕是也活不成了。

    太医竭尽所能,手忙脚乱了一番,皇帝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了,他病恹恹的躺在龙床上,疲惫不堪。

    “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您可是西林的天啊,若陛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西林的天可就塌了。”

    这话已是大大的不吉,若让有心之人听到,定会添油加醋的大做文章。

    话音方落,魏公公这才后知后觉他方才说了什么,他急忙跪下,诚惶诚恐的请罪,“老奴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自嘲的笑了笑,哑着嗓子道:“西林的百年基业若是毁在了朕的手里,朕将万死不辞,还有何脸面苟延残喘。”

    魏公公闻言,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惊恐万分的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定可长命百岁,福佑西林千秋万载!”

    虽知魏公公此言不过是在哄他开心,但皇帝黑暗的心情终于晴朗了一些。他有气无力的说,“起来吧。”

    魏公公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皇帝最近喜怒无常,已有不少人死在他的阴晴不定之下,虽然他是近臣,也需要万分的谨慎。

    “对了,定王如今怎样?”

    “定王在东齐一切都好,东齐皇帝并未苛待王爷,还允许惠安公主自主选择良婿。”

    皇帝眉头一挑,“那惠安可有想嫁之人?”

    魏公公沉默了片刻,这才温声回道:“公主想要嫁给贤王齐霄昀。”

    齐霄昀啊,确实是一个好人选。嫁给他,既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或许还能得到飞龙军的绝密消息。

    飞龙军对其他几国来说,都是一根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长刺!

    “那皇帝可允?”

    魏公公弯了弯身子,声音微沉,“东齐皇帝倒是未说什么,只是贤王殿下拒绝了公主的求亲。”

    “为何?”皇帝闻言大怒,“惠安乃是我西林的第一美女,齐霄昀他为何不愿?”

    “定王殿下未说原因,只言贤王拒绝的很彻底,根本未留转寰的余地!”

    魏公公见皇帝面色通红,呼吸急促,急忙温言安慰道:“陛下,您现在不宜动怒,龙体要紧。陛下您想,齐霄昀本就在防着殿下和公主,若是他答应了公主的求亲,才是居心叵测吧。”

    皇帝喘着粗气道:“告诉定王,定要把东齐朝堂给朕搅的个天翻地覆,否则,待东齐朝堂稳定,我西林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老奴明白。”

    “还有,告诉惠安,定要给朕拿下齐霄昀,朕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必须要成为贤王妃!”

    魏公公的嘴皮子抽了抽,眉心动了动,但他只是恭恭敬敬的应道:“老奴这就去给殿下、公主传信。”

    处理完所有的奏折,皇帝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他的身体昏昏沉沉的,就像是被暴雨蹂.躏的芭蕉叶一样。

    真可谓是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

    东齐,林玉文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密信烧成了灰烬,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皇兄,父皇可有传达旨意?”

    林玉文冷淡的说,“父皇让你拿下齐霄昀,不择手段!”

    惠安想起那日他冷淡如冰的眼神,还有他毫不留情的拒绝,苦涩的说,“我是西林的公主,他不会给我机会的。”

    林玉文瞥了她一眼,冷冰冰的回,“所以父皇才让你不择手段。何为不择手段,需要本王教你么?”

    皇家出品的人,有几个是纯真无邪的?

    “容我想一想吧。”惠安公主不喜欢和林玉文呆在一起,她总觉得林玉文心思太过深沉,和他呼吸同一片天地,实在太过压抑。“皇兄还有何吩咐?”

    “没了,你回去吧。”

    惠安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和林玉文呆在一起,她整个心情都是灰暗的。

    翌日,惠安命人给贤王府送了拜帖,毫无意外,被拒绝了。

    她不死心,隔天,再次送了拜帖,可仍旧被拒绝了。

    她一连送了三天,全部以失败告终。

    惠安公主有些失落,任谁被心上人三番两次的打击,心情都不会愉悦。

    “又失败了?”林玉文嗤笑,毫不掩饰他的鄙夷。

    惠安公主沉默不语,她现在没有心情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你的不择手段就是死皮赖脸?”

    惠安公主忍无可忍的控诉,“皇兄!”

    林玉文轻蔑的扫了她一眼,“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还嫌丢人的不够?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齐霄昀根本就不会让你踏进贤王府半步的。”

第六十三章 降者不杀

    明知不可为,却肆意而为。这不是任性,而是愚蠢!

    惠安公主面色不霁,心有不忿,奈何她虽贵为公主,却也只是一个高贵的棋子,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自由。

    “皇兄既然如此明白事理,又何必明知故犯。皇妹听闻,皇兄近日在寻找一个女子,还想纳她为妃。”惠安公主嗤笑,不阴不阳的道:“父皇让皇兄来此,是有要事要办,可不是让皇兄来风花雪月的。”

    五十步笑百步,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林玉文阴鹜的看着惠安公主,眼神冰冷的好似一把锋利的刀。

    他忽然伸出手,狠狠地掐着惠安公主的脖子,俊脸铁青,声音冷的掉渣,“敢嘲笑本王,是谁给你的胆子?”

    惠安公主被掐的眼皮往外翻,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林玉文的肉里,然对方却无动于衷,依旧手如铁钳,纹丝不动。

    林玉文面无表情的看着剧烈挣扎的惠安公主,就在她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过去的时候,他才好心的留下了她的一条小命。

    “若有下次,本王就送你去见你那短命的母妃!”

    惠安公主剧烈的咳嗽着,她腿一软,径直坐在了地上。

    林玉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可听清楚了?”

    她惊恐的看着林玉文阴狠的脸,身子抖如筛子,眼泪漱漱的往下流,带着满满的恐惧。

    未听到她的回应,他半眯着眼睛,冷漠的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低沉的道:“嗯?”

    他根本就是一个魔鬼!

    惠安公主止不住的颤抖,她心慌极了,被无名的恐惧死死的揪住,几近窒息。

    “听…听清楚了。”

    林玉文满意的点点头,他半蹲在惠安公主的面前,伸手把玩着她柔顺的青丝。

    惠安公主身子一僵,她垂首敛目,未言一语。

    “去给本王查一个女子。”

    “谁?”

    林玉文自怀中拿出一张画纸,扔在了惠安公主的怀里,“越快越好!”

    “皇妹明白。”

    “滚出去!”

    惠安公主拖着绵软的身子,略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林玉文。

    林玉文似笑非笑的说,“怎么,嫌本王给你的惩罚不够?”

    惠安公主闻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急匆匆的离开了。

    回到房间,惠安公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她的俏脸苍白如纸,泪水大把大把的砸下来,迅速的模糊了双眼。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恨意!恨林玉文的辣手绝情,恨父皇的冷漠无情,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翌日,惠安公主并未出门,她神情憔悴,满腹心事,终于卧病在床。

    “听说你病了?”

    林玉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戒,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并不阳光,阴冷毒辣!

    “皇妹今日身子抱恙,明日定去查探,还请皇兄恕罪。”

    林玉文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他最近的心情甚是不愉,自那日惊鸿一瞥之后,就再也未遇见过她。

    想起她绝美的容颜,还有那泼辣的性子,林玉文的心有点痒。他想,若是把那个小野猫压在身.下,那滋味定然甚是销.魂。

    他走在街上,哗的打开折扇,过往的女子频频侧目而视,他甚是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故作斯文的微笑,引的路过的女子尖叫连连。

    齐霄昀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密信,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林玉文?一个跳梁小丑妄想撬他的墙角,真是自不量力。

    “可是有喜讯传来?”翟兴晟惬意的躺在小榻上,眼睛微眯,慵懒极了。

    齐霄昀挑眉,“何为喜讯?”

    翟兴晟浅笑盈盈,“比如,翟文冲死了。”

    这绝对是个喜大普奔普天同庆的好消息!

    “真不幸,你注定要失望了。”

    翟兴晟笑容不改,“无妨,既然他不愿自己归西,那么就让我尽最后一点孝道,送他驾鹤西去吧。”

    齐霄昀抬眸,目光淡淡,声无波澜,“你想好了?”

    “自然,末将已然迫不及待。”

    “可有退路?”

    翟兴晟眉眼弯弯,“胜就生,败则亡。”

    齐霄昀浅笑,这厮还是一如既往,当真是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如此,你便去准备吧。”

    翟兴晟凑到齐霄昀的面前,笑眯眯的问,“不知王爷预备给末将多少兵马?”

    “二十万!”

    同是翟家军,二十万对二十万,也算是公平对待了。

    只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终究还是走到了今天,翟兴晟叹了一口气,“末将明白了。”

    齐霄昀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十万翟家军,十万飞龙军。”

    翟兴晟惊讶的抬眸,“王爷让我指挥飞龙军?”

    “你不敢?”

    “王爷舍得?”

    “有何不舍?”

    翟兴晟激动的泪流满面,他挥袖拭泪,含泪带笑道:“今生识得王爷,当真是三生有幸。”

    齐霄昀一向吝啬的俊脸,终于大方了一点点。他笑着拍了拍翟兴晟单薄却不瘦弱的肩,言简意赅的嘱托,“活着!”

    对于将士而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胜了,不骄不躁,败了,不弃不馁,这才是大将风范。

    只是,生而为人,七情六欲必不可少,国仇家恨终是心中跨不过去的执念。

    而,执念太深,若不将心中之刺彻底拔除,必将疯魔。

    “末将定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

    翌日,天还未亮,齐霄昀亲自送翟兴晟出征。此次,翟兴晟为主将,高仓雄为副将,飞龙军与翟家军二军合并,气势如虹。

    “兴晟初出茅庐,幸得高将军辅佐,只是此番要委屈高将军了。”

    高仓雄素日里性子直爽,闻言,他爽朗一笑,拍了拍翟兴晟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翟将军无需多想,本将和你父亲交过手,都说虎父无犬子,翟将军定然是青出于蓝。再者,王爷如此安排,自有他的考量,本将相信王爷!”

    “若是王爷思量失误了呢?”

    高仓雄想也不想,径直回道:“不可能,王爷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还真是盲目的信任呢。翟兴晟失笑,但心里暖洋洋的。

    “高将军,此次你我二人联手,定要将翟文冲杀的个落花流水!”

    高仓雄仰天长笑,“这是必然。”

    天顺,城主府。

    翟文冲收到消息之后,沉默了良久,而后他换了一身戎装,径直奔赴军营。

    守卫统领忧心不已,“天王。”

    “何事?”

    “天王当真要御驾亲征?”

    翟文冲淡漠的回,“竖子来犯,本天王岂能置之不理。”

    国仇也好,家恨也罢,终归要有一个结果。

    “若是天王离京,西林来犯,作何抵挡?”

    翟文冲沉默片刻,“西林元气大伤,战力不强,若是你打了胜仗,本天王重重有赏。”

    守卫统领激动不已,连忙跪下,频频叩首,“末将遵命!”

    翟文冲留下一万人守城,未多做停留,连夜开拔。

    西林连战连败,士气低迷到了极点,根本无心开战。

    三国之战,最终变成了东齐与天顺一对一的对决。

    相逢终有时,翟兴晟眉眼含笑的看着一脸肃杀的翟文冲,微笑着打招呼,“祖父,几日不见,你可还好?”

    翟文冲面无表情的回,“本天王没有你这卖国求荣六亲不认的孙儿。”

    “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论六亲不认,祖父乃是个中‘翘楚’,孙儿自愧不如。”

    翟文冲大吼,“废话少说,今日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翟兴晟笑容可掬,嘴角荡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祖父此话差异,恕孙儿实在不能苟同。”他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此仗只有一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翟文冲闻言大怒,怒不可遏的吼道:“竖子看招!”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主将对战,身后的人马皆是凶狠的盯着对方,就这样死死的对峙着。

    翟文冲虽然身经百战,奈何已到知命之年,心有余而力不足。

    翟兴晟风华正茂,一腔热血,越战越勇。

    狭路相逢勇者胜!

    恍然间,两人已对战一百多招,鼓声越发的激昂,震天撼地,响彻云霄。

    又过了二三十招,翟文冲渐渐体力不支,他咬牙坚持,但仍旧败下阵来。

    翟兴晟浑身酸涩不已,胳膊在微微的颤抖,他故作云淡风轻,淡淡的沉吟道,“祖父,看来你真的老了。”

    翟文冲脸色狰狞,恨不成声的说:“翟兴晟,你有何脸面面对翟家的列祖列宗!”

    “闭嘴!”翟兴晟听他倒打一耙,顿时忍无可忍。他撕下平和的伪装,怒发冲冠的吼,“谁都可以指责我,唯有你没有资格!”

    话不投机半句多,翟文冲大吼一句,“杀!”

    翟兴晟毫不畏惧的回吼了一声,“杀!”

    鼓声震耳欲聋,惊天动地;兵刃相交之声,振聋发聩。

    残阳如血,染红了昏黄的天空。大地之上,红梅浸染,分外凄凉。

    翟兴晟的目光紧紧的锁定了翟文冲,两人战意正盛,寸步不让。

    “竖子,拿命来。”

    此时,那本就稀薄的血脉亲情早已消失殆尽,留给两人的除了仇恨,不剩其他。

    鲜血染红了翟兴晟的战袍,战鼓鸣鸣、呐喊声声,此时他的心竟然分外的平静。

    他提起长枪,咻的刺向前,用尽了全力!

    翟文冲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再也无法握紧手中的兵器,他的身形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天王!”

    主帅受伤,这对士气是致命的打击。

    战场上横尸遍野,断肢残体比比皆是,触目惊心。黄褐色的土地早已经染成了红色,阴霾和绝望笼罩在他们头顶的天空。

    人心惶惶,灰暗且绝望!

    翟兴晟趁机吼了一句,“降者不杀!”

    他身后数十万的士兵也齐声呐喊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第六十四章 文冲之死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竖子,休得蛊惑人心,”翟文冲头盔之下尽是汗珠,他忍着剧痛,声音打着颤,中气不足的吼,“莫听他胡言乱语,若你们真的降了,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西林降军的昨日,就是他们归降之后的明天。

    翟兴晟嗤笑,“莫把所有人都想像的像你那般不堪,”他指了指身后的翟家军士兵,大声问道:“本将且问你们,飞龙军可有苛待你们?”

    “不曾!”

    “你们在飞龙军可有受到欺侮?”

    “不曾!”

    翟兴晟回眸,满是讥讽的瞧着脸色甚是难看的翟文冲,“本将身后,十万飞龙军,十万翟家军,本将也是降臣,可依旧能够上战场,依旧可以自行取贼寇的项上人头!”

    话音未落,东齐大军已然欢呼雀跃,他们齐声呐喊,“将军威武!”

    鼓声震天,旌旗翻转。刀枪剑戈,金暴玉制。

    天顺大军面面相觑,他们一会儿看看翟文冲,一会儿看看翟兴晟,心想,不愧都是翟家人,心计都是深不可测的主。

    翟文冲冷笑,他阴狠的瞪着胸有成竹的翟兴晟,目光阴冷的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似是在寻找时机,只待时机成熟,就给他致命一击。

    “多说无益,竖子找死!”

    翟兴晟毫不畏惧,“既然你们不降,就休怪本将翻脸无情。”

    翟文冲冷笑,他受了伤,遂命他最得力的副将前去一战。

    “储君,多有得罪,原谅末将身不由己。”

    翟兴晟眉心一动,急忙问道:“可是他威胁于你?”

    “不只末将,”副将回头看了一眼翟文冲,见他并未看向这边,这才回道:“所有副将的家眷全被关押了起来,天王美其名曰照顾,可是末将知道,天王防的就是我们叛变。”

    真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归降已然不可能,翟兴晟也不浪费时间,大吼一句,“如此,那就放马过来吧。”

    他此时热血沸腾,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然,高仓雄却打马向前,阻止了他的一意孤行。

    “翟将军,这次机会可否交给本将。”高仓雄瞄了一眼趁机疗伤的翟文冲,“这些小角色就交给本将来收拾。擒贼先擒王,将军小心为上。”

    趁他病要他命,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高将军所言极是,”翟兴晟回眸一看,随后朗声大笑,“幸得高将军提醒,否则本将就本末倒置了。高将军随意,本将军再去会会那老贼。”

    千军万马声嘶力竭,刀光剑影惊天动地。或铁骑纵横,马蹄声碎,或刀兵相见,呐喊喧嚣。

    鲜红的大地,阴风阵阵,嘶吼声声,奏响了一曲荡气回肠的悲凉挽歌。

    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翟文冲见翟兴晟单枪匹马的冲了过来,暗骂一声,顾不得包扎,提枪应战。

    高手之间过招,招招都带着凛冽的杀气。翟文冲本就负伤在身,行动慢慢吃力起来。

    “祖父,”翟兴晟停止了攻击,他面无表情的叮嘱,“你到了地下,别忘去给将军府那一百多条人命请罪!”

    翟文冲煞气逼人,他愤怒不已,“竖子,休得胡言乱语,谁生谁死,尚未可知,休得猖狂!”

    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死心眼。

    翟兴晟少了虚以委蛇的兴致,招式越发的凌厉起来,翟文冲疲于应战,旧伤未除,又添了不少新伤。

    “去死吧!”

    翟兴晟怒喝一声,找准时机,长枪狠狠的刺进了翟文冲的心口窝。

    翟文冲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死死的盯着那张年轻俊俏的脸庞,带着满满的不甘和愤怒。

    翟兴晟猛地抽回长枪,鲜血四溅,喷了他一脸。

    “天王!”

    正与高仓雄激战正酣的副将见翟文冲骑在马上摇摇欲坠,顿时心急如焚。

    只这一息的晃神,他的胸前就开放了大片大片的红梅。

    高仓雄毫无波澜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幽然想起,“你且放心先行离去,翟文冲速速就来陪你!”

    副将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双眼,可怜卢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不知身在何方的她,是否还在苦苦的等着他的归来。

    翟文冲自马上跌了下来,他的视线不再清明,浑身颤抖着。

    翟兴晟见状,下令停手,兵戈相向的士兵战袍浸泡红梅,更有甚者,缺胳膊少腿,真真是惨绝人寰,满目的荒凉。

    “你输了,”他未曾下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喘着粗气的翟文冲,“彻底的输了。”

    翟文冲未置可否,惨白惨白的脸居然露出一抹温和缱绻的笑容。

    “你我好歹祖孙一场,如今我即将驾鹤西去,你都不愿亲自送我一程么?”

    这理由,似乎并不过分。

    翟兴晟沉默的看了他几眼,这才翻身下马,淡淡的说道:“既然你想,那我便成全你。”

    在数十万人的注目下,他半蹲在翟文冲的面前,冷漠的看着他,不含一丝温情。

    翟文冲苦笑,“想我戎马征战一生,斩下的头颅不计其数,没想到,生命的余章竟是至亲反目。”

    翟兴晟闻言,未言一语。

    “晟儿,你骗的我好苦,我竟不知,你会如此的恨我。”

    “你死了,我便不恨你了。”

    恨让人迅速的成长,但是恨一个人真的很累。

    翟文冲苦笑,怅然若失的道,“翟家如今只剩你我祖孙二人,”他话音一转,冷冽的道,“可是,祖父实在不忍心让你孤苦无依的活在这世上,所以,跟着祖父一起走吧!”

    他猛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然,翟兴晟反应的也不慢,他挥拳而上,直击翟文冲的手腕。

    翟文冲吃痛,手中匕首应声而落,翟应声接住,挥手直击翟文冲面门。

    然,老将就是老将,翟文冲迅疾的抽出另一个靴筒里的匕首,两人几乎同时将匕首架到对方的脖子上。

    只是翟兴晟速度略快一些,抢先一步割断了翟文冲的脖子!

    “我早知你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翟兴晟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目光冰冷的看着翟文冲,“去死吧。”

    翟文冲终究没有再站起来。主帅死了,军心涣散,天顺大军几乎未再做多余的抵抗,乖乖的缴械投降。

    “将军,”高仓雄喜气洋洋,“恭喜将军除掉心腹之敌。”

    翟兴晟也笑道:“高将军,同喜同喜。”

    两人一同看着残霞密布的天空,嘴角皆是露出一抹苍凉的笑容。

    满衣血泪与尘埃,乱后还乡亦可哀。

    大军修整了五日,这才开拔,但并未班师回朝,而是去了东齐边境。

    “王爷。”

    “嗯。”捷报频传,齐霄昀甚是满意,但他向来清冷,“伤亡如何?”

    翟兴晟闻言,惭愧的回道:“此仗伤亡五千三百余人,其中,飞龙军伤亡一千五百余人。”

    齐霄昀点点头,“高仓雄!”

    “末将在。”

    “伤亡抚恤金准时送达。”他扫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翟兴晟,接着道:“翟家军的也一并送达。”

    “末将遵命!”

    翟兴晟猛地抬头,“王爷!”

    “翟家军的清点就交给你了,三日之内,必须完成!”

    “末将遵命!”

    “如今翟文冲已死,你好生歇息歇息,清点完毕便班师回朝吧。”

    翟兴晟忧心忡忡,“王爷,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不必担忧,面圣之后,本王自当将你调回军营。”

    翟兴晟这才放下心来,温声道谢,“如此,便有劳王爷了。”

    “本王先行一步,在京师等你们凯旋而归!”

    齐霄昀快马加鞭,披星戴月的赶回了京师。一路上他风餐露宿,清冷的双眼血红血红的。

    陆安瑾洗漱之后,正准备就寝。忽然听到窗边有异声,她眼睛微眯,拿出枕下匕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她靠在窗边等了片刻,异声不再,风平浪静。

    “不对,”她柳眉倒竖,暗道一声,“不好。”

    对方只怕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果不其然,黑暗之中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陆安瑾急忙用手捂住口鼻,仍然晚了一步。

    她只觉得浑身一软,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齐霄昀并未回府,而是径直去找了陆安瑾,这么长时间未见到她,他思念的紧。

    然,他方才靠近房间,就闻到了一股异香,他心头一紧,急忙推开房门,果不其然,空空如也。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血红的眼睛闪烁着无尽的杀意。

    异香尚未散去,可见歹人离开不久,或许并未走远。

    他转身快速离去,灿烂的烟花在半空突然升起,安静的大街小巷突然多了许多黑色身影。

    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宁静的夜里安稳的行驶着,赶马车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

    “站住。”黑卫拦着马车,面无表情的询问,“马车上装的什么东西?”

    小老头被吓了一跳,胆战心惊的回道:“大侠,小老儿是霍府的仆人,这马车里面装的是贵人们用的夜壶。”

    怪不得那么臭,黑卫粗略的检查一番,便放行了。

    “走吧走吧。”

    那味道简直不要太销.魂了!

    小老儿连连作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连声道谢,“多谢大侠,小老儿这就走。”

    只是,未走几步,他便遇上了冷面杀神齐霄昀。

    “下车!”

    小老儿从车上摔了下来,他浑身发抖,看来是吓的不轻。

    齐霄昀不搭理他,兀自掀开了车帘,车厢里面果然装了五六个夜壶。

    他忍着臭味,直接上车搜查,东敲敲西捶捶,不放过任何一处,果然找到了一丝异常之处。

    小老儿见行迹败露,收起了畏畏缩缩,突然袭击齐霄昀的后背,却被一支利箭一箭穿心。

第六十五章 情到深处

    陆安瑾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巳时。她睁开迷蒙惺忪的眼睛,入眼的是一把古朴却锋芒逼人的大刀。

    此刀一看便知价格不菲,但她不好武功,自然也不懂欣赏。

    这是哪里?她昏昏沉沉的脑袋总算有了一丝的清明,破碎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理智慢慢的回笼。

    她猛地坐了起来,本能的低头,衣裙完好无损,显然昨夜她并未受到非礼。她这才舒了一口气,七上八下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到底是什么人意图劫了她?陆安瑾柳眉紧蹙,她回京师不过月余时间,并未主动招惹过任何人,也不曾和人相识过密,那到底是谁,竟对她起了不轨之心。

    她环顾四周,讶然的睁大了双眸,若非她独占的大床十分的舒适,她还以为自己身处在兵器库之中。

    屋子够大,只是饰品寥寥无几,但是各种各样的兵器倒是比比皆是。陆安瑾不由得咋舌,尔后会心一笑,这么“别致”的风格,恐怕也只有那人欣赏的了。

    “醒了,可有不适?”低沉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陆安瑾浅笑着摇摇头,看着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眸,甚是心疼。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眯眯的说,“何时回来的?”

    齐霄昀乖巧的坐在她的身边,见她巧笑嫣兮,悬着的心这才平稳的归了位。

    “昨夜。”

    陆安瑾点点头,小手握着他满是厚茧的大手,另一只手若有似无的摩挲着并不细腻的手背。

    她抬眸,嫣然一笑,好似三月的桃花,明艳又美丽。

    “是你救了我。”她歪着脑袋,调皮的眨眨眼睛,“自我们相识之后,你好像一直都在救我。”

    齐霄昀眸色深沉的看着她顽皮的小手,哑着嗓子道:“若是我晚了一步…”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后怕,陆安瑾轻轻的拥着他精瘦的劲腰,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房间里面一片静默。相拥的两人,一人沉默,一人在笑。

    “齐霄昀。”

    “嗯?”

    陆安瑾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可知,人有两种罪,一种是原罪,一种是本罪。本罪,是各人今生所犯的罪行。而原罪,是指人生而俱来的,洗脱不掉的罪行。”

    齐霄昀浓眉微挑,不明所以。

    “而我也犯了一种罪。”她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眸,笑的是眉眼弯弯,分外妖娆。

    齐霄昀的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他的声音越发的低哑,带着一股魅惑人心的磁性。

    “你何罪之有?”

    陆安瑾忽然凑向前,轻轻的在他的耳边呢喃,“老天爷对我说,爱上你,就是我此生的原罪!”

    齐霄昀一愣,未反应过来。尔后,他只觉唇上覆盖了一层温热,轻轻浅浅,却搅乱了他的一池心水。

    陆安瑾看他呆若木鸡的傻样,忍不住害羞的低下了头。方才只是脑袋一热,竟然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来。现在醒过神来,只觉得分外羞涩。

    真真是千言万语无尽处,情到深处自然浓。

    齐霄昀呆呆的摸了摸尚有余温的薄唇,眼眸深处闪烁着异样的华光。

    搂在她腰间的胳膊不由得紧了紧,他单手勾起她的下巴,温柔却不容反抗的迫使她抬头看着他的眸。

    “瑾儿,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他轻抵她娟秀的额头,温柔的许下诺言,“愿言配德,携手相将。”

    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往后余生,定然奉陪到底。

    陆安瑾双眸含泪,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风华无双。

    齐霄昀似是受到了蛊惑一般,他慢慢的低下头,缓缓的靠近,直到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唇。

    他细细的在她唇上辗转着,探索着,贪婪的攫取着她的香甜,渴望吞掉她的美好,独霸这份独一无二的美丽。

    陆安瑾乖巧的感受着他的温柔,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带着一抹情动的娇羞。

    原来,爱情的样子,竟然如此的动人。

    “瑾儿,待大军回朝之后,我便去向陆大人提亲,如此可好?”

    事关婚姻大事,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陆安瑾也羞涩不已。

    她的俏脸灿若烟霞,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这妖媚却又不失纯真的风情,矛盾却和谐的共存于一身,迷了他的眼,也乱了他的心。

    “莫问我。”

    齐霄昀浅笑,“你是我未来的王妃,不问你问谁?”

    “哎呀,”这人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皮了。小手锤了锤他健硕的胸膛,“莫在说了,不然…”

    “不然你待如何?”

    陆安瑾羞的掐他腰间的细肉,“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他笑着投降,“我不说了,你莫不搭理我!”

    陆安瑾傲娇的瞪了他一眼,“哼!”

    齐霄昀闷笑,轻柔的吻了吻她娟秀的额头,一触即放,满怀虔诚。

    陆安瑾面红耳赤,她不敢看齐霄昀的眼眸,眼睛四处乱瞄,顾左而言他,“我这是在哪儿?”

    “王府。”

    她掀开薄被,预备下床,“我得回去了,否则爹爹娘亲该担心了。”

    齐霄昀却抱着她的纤腰不撒手,“无妨,我已经知会过陆大人了。”

    陆安瑾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跟爹爹说的?”

    齐霄昀挑眉,“我一向实诚,自然是实话实说。”

    陆大人虽然迂腐了一些,但并不愚蠢。他只不过略微提了一下,他便猜出了个大概。

    “如此,爹爹娘亲可能更担忧了。”陆安瑾有些着急,奈何,身后那位脸皮一向薄如纸的男人竟然耍起赖来。

    “齐霄昀!”

    “不必担忧,”齐霄昀的头窝在她的颈窝,“我给陆大人说了,你会在王府小住几日。”

    陆安瑾的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

    “你…”她嗫嚅了半天,“这样于礼不合。”

    “有何不合?”

    陆安瑾扫了他一眼,含笑带嗔道:“你明知故问!”

    齐霄昀紧紧的拥着她,好似要将她镶嵌于身体之中。

    “瑾儿,这么些日子未见,我夜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思你如狂,”他甚是委屈的说,“可你好像一点都不想我。”

    陆安瑾拒不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你怎知我不想你?”

    齐霄昀指控,“你都不愿陪我。”

    “我不是不愿陪你,”陆安瑾头疼的抚额,“我们尚未成婚,若是就这样住进王府,到时传了出去,我还怎么在京师立足。”

    那些看似高贵实则喜欢乱嚼舌根的大家小姐,定然会在背后猛戳她的脊梁骨。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她可不想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陆安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贤王殿下这是在向臣女撒娇吗?”

    齐霄昀难为情的转过头,果断的否定,“你想多了。”

    “很想我?”

    齐霄昀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想让我陪在你的身侧?”

    齐霄昀的脸红的像烂番茄一样,他低着头,不言不语。

    纤纤素指勾起他的下巴,“王爷怎地不回答,莫非方才只是在戏耍臣女?”

    齐霄昀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王爷既然不回答,臣女也不强人所难。如此,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这任性的小丫头。

    他搂紧盈盈一握的纤腰,认命的投降:“本王对你,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此,你可满意?”

    “嗯,”陆安瑾噗嗤一笑,慵懒的窝在他的怀里,笑的甚是甜蜜。“勉强过关。”

    齐霄昀但笑不语,满心的喜悦。

    他现在拥着她,就好似拥抱了全世界,比他打了胜仗还要欣喜万分。

    “翟文冲如何了?”

    “死了!”

    陆安瑾来了兴趣,“怎么死的?”

    “翟兴晟杀的。”

    真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陆安瑾啧啧两声,“也罢,翟文冲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野心勃勃,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谋略,早晚都是一死。”

    “翟文冲突然黄袍加身,名不正言不顺,于道义上,自然不占上风。”

    陆安瑾浅笑,“不,历史几乎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若他足够的强大,天顺定然也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国家。”她顿了一下,“无论何时,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齐霄昀点头,“言之有理,瑾儿的言论,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若非如此,怎能配的上你,我的战神殿下。”

    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齐霄昀宠溺的说,“调皮!”

    陆安瑾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翟文冲先前坑杀了西林降军,这让他在老百姓之中的口碑直销下滑。”

    “的确,翟文冲并非无脑之人,只怕是气急攻心了,才会失了理智,出此下策。”

    陆安瑾心安理得的把尊贵的贤王殿下当成靠枕,还乐此不疲得把玩着他的大手。

    “有道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翟文冲如此暴行,有失道义,自然得不到老百姓的拥护。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天顺的灭亡并不是偶然。”

    这是一个必然的结局!

    齐霄昀沉默片刻,这才低沉的说道:“此战,北萧南卫虽然未曾出手,但小动作不断,边境并不安稳。”

    “西林此次元气大伤,五十万精锐尽归东齐,西林皇帝定然咽不下这口气,殿下还得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叫我的名字。”

    陆安瑾一脸的纠结,“殿下,这重要么?”

    齐霄昀点头,郑重的说,“于我而言,十分重要。”

    “好吧,”她甚是无奈,甜蜜的妥协,“唤你霄昀,可还满意?”

    “嗯。”如此,甚好!

    陆安瑾捏了捏他的手,继续道:“北萧和南卫也不得不防,必要之时,可以敲山震虎,虽可保一时安宁,但并不是长久之计。”

第六十六章 甜蜜负担

    “那瑾儿有何妙计?”

    陆安瑾笑眯眯的摇摇头,“霄昀,术业有专攻,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虽颖悟绝伦,但毕竟是一士之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天下风云变幻,世事如棋局局新,每走一步,都需仔细斟酌。

    齐霄昀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瑾儿何须自谦,你既然如此说,便是有了应对之策。”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又怎知我在想些什么?”

    “什么?”她方才说的是什么虫?

    陆安瑾一愣,尔后浅笑着问,“你又不是我,又怎会如此的了解我?”

    “因为我心悦你。”

    所以才会忍不住的想要靠你更近,想要知晓你的一切。

    陆安瑾受不了这般的浓情蜜意,嬉皮笑脸的打哈哈,“哎呀,牙齿好酸。”

    齐霄昀笑问,“有果子酸么?”

    哎呀,这男人当真是几日不见,默默的进化了呐。

    陆安瑾决定不卖关子了,以免被酸的体无完肤,她径直说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历史的的趋势,非人为可阻止。”

    齐霄昀点头,“是这个理。”

    “盛极必衰,”陆安瑾看了他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先不论其他国家,单说东齐,如今不也是不复先前的荣光了吗?”

    这话着实太过胆大妄为,若让皇帝知晓,定然会惹的龙心不悦,雷霆大怒。即便是齐霄昀,如此的口无遮拦,定然也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话虽是实话,但对皇帝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也绝对是不能容忍的存在。

    然,齐霄昀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依旧笑的缱绻万分,“何以见得?”

    “上次赈灾,你说国库没钱。我泱泱东齐,四国的龙头老大,国库竟然空空如也,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齐霄昀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哦?哪两个问题。”

    “其一,”陆安瑾一本正经的说,“陛下是个败家子,花钱大手大脚,把家产给败光了。”

    齐霄昀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其二,”陆安瑾俏脸微微仰起,看着他乌黑的眸子,似笑非笑的问,“你确定想知道?”

    “但讲无妨。”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认怂,“我觉得还是不说为妙。有些事情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陆安瑾沉默一下,难得正经的说,“祸从口出,我可不想因为三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就招惹了是非,因此引来杀身之祸。”

    齐霄昀觉得甚是搞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猫也有懂得适可而止的一天,可真是天下奇观。

    “瑾儿,边境异动,或许再过不久,我便要出征了。”

    “不久是多久?”

    齐霄昀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低沉的道:“等玲珑盛宴结束吧。”

    “玲珑盛宴?”那是个什么鬼!

    “嗯,但凡未成亲的官家子女都要参加。”

    陆安瑾撇撇嘴,“什么玲珑盛宴,不就是变相的相亲宴嘛。”

    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蓦地转身,小手死死地固定住齐霄昀的脸,凶神恶煞的问,“你是不是也在应邀之列?”

    齐霄昀轻笑,“浮世万千,挚爱有三,喷薄朝阳,皓婉皎月,不及汝尔,沧海桑田。”

    陆安瑾的手松了一点点。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可现在,只这么一个瞬间,我拥有你,就能敌过千军万马,四海潮生。”

    齐霄昀拉下陆安瑾的手,紧紧的牵着,他信誓旦旦的道:“瑾儿,这辈子,我只要你,也只想要你!”

    陆安瑾的脸烫的好似即将沸腾的水,她娇羞不已,只觉浑身燥、热难耐,脑袋晕晕乎乎,理智全无!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她顶着羞涩,佯装淡定的说,“这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说出来的话,甜死人不偿命。”

    “那可有甜到你了?”

    陆安瑾撇嘴,不想这么轻易的被牵着鼻子走。

    “我并不是在油嘴滑舌,亦不是在哄你开心,”齐霄昀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情之所向,有感而发罢了。”

    陆安瑾觉得空气都带着香甜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的沉浸其中。

    “我错了,”她低头,真诚的认错,“我认输。”

    她今天算是彻底的看清楚了,这货就是一个表面正经,内里闷骚的假正经!

    “瑾儿,你永远都不会输!”

    最终,陆安瑾还是乖乖的在王府里小住了三日。直到陆父亲自上门拜访,齐霄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她送了回去。

    陆父自到京师之后,就一直忧心忡忡,郁郁寡欢。

    “爹爹,可是有什么心事?”

    “唉!”陆父长叹了一口气,“为父来到京师已有月余时间,陛下一直不闻不问,为父身为阴南知府,在阴南百姓最需要为父之时,为父却不在阴南。”

    陆安瑾也甚是着急,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爹爹莫急,东齐大军讨伐逆贼,大获全胜,还有几日便班师回朝。女儿想,待大军凯旋归来,我们便能启程回阴南了。”

    陆父连连叹气,“但愿如此吧。”

    “女儿知晓爹爹一心为民,只是…”她看了一眼晚霞密布的天空,幽幽的说道,“这天恐怕要变了。”

    陆父闻言,吓了一跳,他急忙问道:“安瑾何出此言?”

    “先前王爷告知女儿,南卫北萧小动作不断,时不时的骚扰边境百姓,不断的在试探东齐的底线。”

    “穷山恶水出刁民,南卫北萧气候恶劣,不适宜种庄稼,每年的收成都不乐观。”

    陆安瑾嗤笑,“且他们都好战,自己没有的,就抢别人的,野蛮成性,完全是强盗所为!”

    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不安分的心永远都不会屈甘于寂寞。

    “王爷可有应对之策?”

    想到此,陆安瑾本就不明媚的心情越发的低落,“王爷不日便要出征了。”

    “出征?”

    “嗯,”想起他们即将要分离,她的心就觉得沉沉的,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出征。”

    国家国家,没有国哪里来的家。

    她知道,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国家大事,如此因小失大,为世人所不耻。

    道理她都懂,只是心情还是不太愉快。

    自古多情伤离别,她知道离别的滋味是这样凄凉,却不知要说声再见,竟然需要那么的坚强。

    而她,还是不够坚强。

    这几日,她将自己锁在屋里,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日的种种,可是,言不由心,他温柔且坚定的誓言不停的在耳边回荡,扰的她不得安宁。

    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安瑾,安瑾!”陆父连叫她几声,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声音不由得严厉了几分,“安瑾!”

    “怎么了爹爹?”

    “你在想什么?”陆父看着她灰白的小脸,一脸严肃的道:“安瑾,明日为父便进宫面圣,请求陛下准许我们回阴南。”

    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陆安瑾不置可否,若是早晚都要分别,不如她先行离去,否则她会承受不了离别带来的苦痛。

    她一直都不勇敢,所谓的坚强和云淡风轻,不过是拼凑出来的伪装。

    陆父想要进宫面圣并非易事,宫门守卫森严,若非陛下召见,文武百宫并不能够随意的入宫。

    无奈之下,陆父只好厚着脸皮去找了齐霄昀。

    岳丈大人的请求,他不得不应,虽然他知晓陆父恳请之事,定然会跟他的意愿背道而驰。

    “陆大人,可需本王陪你面圣?”

    “王爷,若非微臣实在别无他法,定然不会麻烦王爷。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齐霄昀想,一家人何须讲两家话。

    但他面上依旧清清冷冷,就连调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淡淡。

    “陆大人请便,本王先行一步。”

    陆父恭恭敬敬的送他离开,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雄赳赳气昂昂的面圣去了。

    齐霄昀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若不是未来老丈人有事所求,他这会儿还在军营里泡着。

    趁着陆父不在家,齐霄昀又做了回梁上君子。

    “若是让百姓知晓,他们的战神是梁上君子,殿下,你就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么?”

    齐霄昀转瞬落在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想你了。”

    陆安瑾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紧紧的抱着他。

    齐霄昀并未停留多久,军营里还有一堆的琐事,需要他亲自处理。

    陆安瑾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失了神,直到她看到陆父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爹爹,如何了,陛下可有恩准?”

    陆父摇摇头,沉重的叹了口气,“陛下并未准许,还让安瑾你参加玲珑盛宴。”

    他有预感,他此次进宫,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我?”

    “对,陛下特地交代,安瑾你必须参加。”

    陆安瑾眉头紧皱,一时摸不清皇帝的心思。

    “爹爹不必多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

    时间在指缝中溜走,玲珑盛宴如期而至。

    陆安瑾一大早便被侠儿强行的从床上拉了起来,她睡眼惺忪的任凭侠儿在她的脸上涂涂画画,不知折腾了多久,这才听到侠儿满意的拍了拍手,“好啦!”

    睡眠不足的陆安瑾无暇欣赏她的美貌,草草的用完膳,便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

    她未告知齐霄昀她参加盛宴一事,倒不是她刻意的隐瞒,主要是因为她纯粹是打酱油的心态,压根就没把这个宴会当回事。

    玲珑盛宴不愧是国宴,这一路上尽是俊男靓女,或翩若惊鸿,或器宇轩昂,或温文尔雅,或出水芙蓉。

    千姿百态,风情万种。

    大殿之内,无一不是高官名门之后,她不过小小的阴南知府之女,不知皇帝是发了什么疯,非得让她来参加这劳什子的玲珑宴。

    简直是莫名其妙。

    “贤王殿下到~”

    “定王殿下到~”

    陆安瑾抬眸,便瞧见齐霄昀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在看到她的一霎那,有片刻的怔愣,而后不动声色的,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另一边。

第六十七章 锅从天降

    陆安瑾随即低下头,若无其事的吃着面前精致的糕点,自觉的屏蔽了所有的骚扰信号,只求为自己谋一方静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身处在江湖之中,纷争就无可避免。

    再者,不管是傅粉少年,还是兰台公子,她都不感兴趣。

    因为她的心中,已经装了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而这位英雄,胆子比虎大,心眼却比针尖还小,还特别喜欢喝醋!

    为了两人能够和谐有爱的共处,她决定对俊男保持一尺的距离!

    林玉文一向自诩风流,最是怜香惜玉。

    他眉眼含笑,细长的桃花眼环顾四周,兀自打量着,暗自评价着。

    结果,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赫然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佳人。

    他甚是惊讶,啪的收起折扇,灵动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陆安瑾,固执的不肯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陆安瑾觉得如芒在背,她慵懒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满是掠夺意味的眸子。

    是他!

    陆安瑾对林玉文的印象委实不算美好,故此,她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果断的无视了他的示好,自顾自的享受起美食带来的乐趣。

    竟然敢无视他?林玉文唇角微勾,暗自窃喜,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次半道上蹦出了一个程咬金,这次,他定然不会再让她逃走了。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高昂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殿中人皆恭敬的下跪,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皇帝一向侃然正色的脸难得笑意盈盈,“在座的各位皆是我东齐的国之栋梁,今日是玲珑盛宴,大家不必拘谨,都随意些罢。”

    “微臣(臣女)遵旨。”

    皇帝发了话,玲珑盛宴算是正式开始了。紧随而至的,便是传统的才艺表演。

    不管是才子,还是佳人,皆使出十八般武艺,只为谋一个头角峥嵘,进而能入的了心仪之人的眼。

    你方唱罢我登台,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然,陆安瑾依旧奋战在吃货的最前线,美眸里除了眼前的八珍玉食,不剩其他。

    至于那些轻歌曼舞,颜筋柳骨,珠落玉盘,她欣赏了两三曲,便觉得兴致缺缺。

    第一个,甚是惊艳;第二个,尚且不错;第三个,无聊至极!

    陈词滥调,千篇一律,大同小异,全属雷同。

    只有求新求异,事物才会有生命力。因为创新需要打破定势,突破传统。

    但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与智慧。

    只是,这些天之骄子娇女压根懒得费这个脑子,表演翻来覆去,花样不少,但都换汤不换药。

    无趣!着实无趣!

    齐霄昀光明正大的看了一眼陆安瑾,见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糕点,便知她这是困觉了。

    忽然,他敏锐的察觉到一抹不怀好意的视线,他半眯着眼睛,转过身子,就看到了林玉文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

    林玉文察觉到齐霄昀的注视,他回眸,微微一笑,温文尔雅的道:“东齐果真是人杰地灵,尽出英才,不知王爷可有心仪之人?”

    “本王方才见王爷心神不宁,可有什么不适?”

    林玉文笑的是风流倜傥,“劳王爷挂怀了,小王一切都好。只是看见了一朵带刺的娇花,小王甚是喜欢,正想着,如何将之采摘回府呢。”

    齐霄昀面无表情的道:“若是王爷真心喜欢,又何故折损她的美丽,默默的呵护她欣赏她,不是更好?”

    林玉文的眉心一动,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他还想说些什么,齐霄昀已经转过头,不再搭理他了。

    林玉文只觉得莫名其妙,齐霄昀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派,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同他聊了这么些题外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然,齐霄昀此刻与往常并无两样,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才艺表演接近尾声,陆安瑾看的是哈欠连连,困的眼泪都在眼眶里面调皮的打转了。

    她现下只盼望着宴会能够早些结束,如此,她还能回去补上一觉,和周公下下棋,聊聊天,谈谈人生的伟大理想。

    然,虽然她一再强调做人要低调,但是某些人偏偏要给她制造掌声和尖叫的机会。

    林玉文蓦地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而后笑容可掬的道:“陛下,小王听闻京城第一美人瑰姿艳逸,色艺无双。不知小王今日是否有幸观之一二。”

    皇帝来了兴趣,“哦?朕还不知,这京城第一美人是哪位大家闺秀啊。”

    在座的闺阁千金们皆羞涩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唯陆安瑾,像小鸡啄米一样。

    “东齐人才辈出,在场的才子佳人皆才华横溢,令小王佩服不已。”

    惠安公主微微的撇撇嘴,心想她这皇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定王何须自谦,惠安公主才貌双绝,乃是不可多得的才女啊。”

    惠安公主闻言,起身行礼,“多谢陛下夸奖,惠安愧不敢当。”

    说完,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齐霄昀,见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压根没有施舍给她半丝目光。

    她的心钝痛无比,脸色苍白的坐了回去,不再言语。

    “惠安乃我西林第一美人,小王突发奇想,想要这两位美人比试一番,看看哪位美人更加的秀外慧中。不知陛下可允?”

    皇帝朗声大笑道:“定王好主意,只是,朕想知道,我东齐的第一美人是谁啊?”

    方才还是京师第一美人,不过三两句话间,就晋升为东齐第一美人了。

    大家闺秀们争强好胜的心已然蠢蠢欲动,她们卯足了劲,都想摘得这枚桂冠!

    林玉文突然转身,直直的看着头都快磕到桌子上的女子,笑道:“小王听闻原户部尚书之女陆安瑾才貌双冠,恬静贤淑,不知小王今日可有幸一睹仙姿?”

    他这一席话,瞬间将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变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陆安瑾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众矢之的,真可谓是,锅从天降!

    齐霄昀浓眉微挑,他执起酒杯,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轻轻的晃动着杯中酒,眸子里有着说不出的深沉。

    “哦?”皇帝言笑晏晏,“陆安瑾何在?”

    陆安瑾此时还差一步便要投入周公的怀抱,她意识朦胧,压根就没有听见皇帝的召唤。

    皇帝等了两息,也没听见回应,明媚的俊脸立马有黑云压城之势。

    坐在旁边的黄衣姑娘忍不住的推了推她的胳膊,陆安瑾猛然惊醒,甚是不解的看着她。

    “陛下唤你呢。”

    陆安瑾吃了一惊,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衣裙,对黄衣姑娘真诚的笑了笑,这次大大方方的走向了殿中央。

    她恭敬的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方才臣女听那人间仙乐,不禁沉浸其中,一时之间难以回神,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顺着台阶就下来了,“静宁,看来你的琴艺又精进了不少啊。”

    “谢陛下夸奖。”

    静宁郡主高傲的看了一眼陆安瑾,就这种货色妄想成为东齐第一美人?

    我呸!

    陆安瑾感觉到了深深的敌意。那些嫉妒的,仇恨的,不怀好意的目光自四面八方锁定在她的后背。

    然,低调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好欺负,善良也不代表她就懦弱任人欺。

    “陛下,今日静宁想和陆小姐比试一番,看看这东齐第一美人是否名至实归。”

    皇帝点点头,表示允了。

    陆安瑾无奈的叹了口气,东齐第一美人是她自封的吗?她承认了吗?别人给的帽子为何非要扣在她的头上!

    她冤不冤啊!

    还有,这些人为什么总是这么的自以为是,她们想比试,她就必须得奉陪么?

    “陆小姐,你想比什么?”

    “郡主请说。”

    静宁见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嗤笑道:“既然方才定王殿下说你才貌双全,那咱们就琴棋书画轮流比试比试。”

    “既然郡主有此雅兴,臣女也只好奉陪了。”

    话音方落,就见太监小心翼翼的抬了两把古琴上来。

    陆安瑾赞道:“好琴!”

    静宁见她好似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对她是越加的鄙夷。

    “谁先来?”

    陆安瑾谦恭的说,“郡主先请。”

    静宁也不客气,素手轻拨琴弦,琴声缠绵悱恻,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的泉水,叮咚悦耳。

    虽然静宁有几分高傲,但她的确有高傲的资本。

    一曲结束,陆安瑾真心实意的夸赞,“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郡主琴艺了得,臣女佩服!”

    静宁冷哼一声,傲气十足,“该你了。”

    陆安瑾两手一摊,十分无辜的说,“无需比试,臣女甘拜下风!”

    大殿一片哗然,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陆安瑾琴都没摸,竟然直接认输了。

    皇帝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但尊贵如他,选择了不插手。

    陆安瑾的认输并未让静宁有丝毫的欢愉,相反,她觉得自己被陆安瑾给鄙视了。

    “你什么意思!”她怒不可遏的低吼,“瞧不起本郡主?”

    陆安瑾佯装惊讶的说,“郡主怎会如此想呢,臣女纯粹是折服在郡主高超的琴艺之下,并无他意。”

    她说是这么说,静宁却从她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丝丝的挑衅。

    “本郡主不允许你这么认输!”

    如此,就算是赢了,也不甚光彩,也不值得欢呼雀跃。

    认输也不行?

    陆安瑾甚是无奈,“郡主,臣女弹不出您所表达的柔情似水,您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那你就弹你会弹的!”

    还真是依依不饶啊。陆安瑾瞥了一眼齐霄昀,果然见那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满眼的揶揄!

    哼,竟有闲情逸致看她的笑话,看她待会儿回去怎么收拾他。

    “既然郡主执意如此,那臣女就舍命陪佳人吧。”

第六十八章 众矢之的

    陆安瑾净手焚香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纤纤玉指轻挑琴弦,信手拔弹,从容典雅。

    一声声清新的音符自指尖泻出,一曲梅花三弄缓缓流之。

    她自幼便喜爱梅兰竹菊,其中最为偏爱梅花。

    有道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梅不争春。

    然,在严冬大雪之下,唯有梅花能在风雪中傲然绽放,在百花凋谢之时,也唯有梅花生机勃勃,从容的挺立在凛冽的寒风中,优雅的迎接漫天飞舞的雪花。

    陆安瑾之所以选择梅花三弄,是因为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

    她谨以此曲,献给那些拔葵去织,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以及征战沙场力保国家安宁的他!

    一曲终了,众人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听闻此曲,恍然身游水部之东阁,处士之孤山。从容和顺,为天地之正音;而仙风和畅,万卉敷荣,隐隐现于指下。

    但新声奇变,稍近时俗,恬静幽清,甚是悦耳。

    皇帝率先打破了沉默,毫无掩饰的赞赏道:“好曲!”

    “谢陛下夸奖,郡主才是琴曲大家,臣女自愧不如。”

    话虽如此,但在座之人都心如明镜,心知陆安瑾不过是在谦虚罢了。

    两人皆琴艺了得,实力不相伯仲。但若非要吹毛求疵,陆安瑾的琴艺只怕要略胜一筹。

    “平局!”

    皇帝金口玉言一锤定音,两人皆恭敬的领旨,殿内之人也不再争论不休。

    静宁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心知,陆安瑾方才的那一曲技艺在她之上,皇伯父只是不忍心让她输的太过难看罢了。

    “下一场比什么?”她绝不会轻易的认输,“你说吧。”

    陆安瑾浅笑,“既是郡主发起的比试,自当一切都听从郡主的安排。只是,若只是单纯的比试,未免觉得乏味无趣,不如加点彩头如何?”

    此举正和她意!

    “甚好!”静宁转身跪在地上,满是认真的请求,“皇伯父,若是静宁赢了这比试,恳请皇伯父给静宁赐婚。”

    “哦?静宁这是恨嫁了?”皇帝笑呵呵的问,“给皇伯父说说,你想嫁给哪位贵公子啊?”

    静宁郡主爱慕贤王齐霄昀,在东齐京师几乎是老幼皆知,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然,此时他却明知故问,不知意欲何为。

    “皇伯父,静宁想要嫁给昀皇兄,成为名正言顺的贤王妃!”

    静宁郡主情深似海,恨不能让月老将红线紧紧的绑在他们的手间。

    然而,让她一往情深的男人,此刻并无半点欣喜之意,依旧神色淡淡,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之气。

    陆安瑾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是她们之间的比试,为啥却把祸水引到了他的身上。

    只怕,这位静宁郡主从一开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想要嫁给贤王啊。”皇帝颇为难的道,“皇儿,事关你的王妃之位,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齐霄昀看都未看静宁一眼,淡漠的回,“儿臣心中已有王妃之选,就不劳郡主费心了。”

    “什么?皇兄,你已有爱慕的女子了?”

    这下不只静宁郡主了,就连惠安公主也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张隐藏于面具后面的脸。

    就连林玉文也来凑热闹,“不只王爷心仪哪位大家闺秀啊,赶巧了,正好凑着玲珑盛宴,把这事儿给成了,也算是喜事一桩。”

    齐霄昀一向不喜女色,无论对谁都不假辞色。

    皇帝也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入得了他这皇儿毒辣的眼。

    “既是玲珑盛宴,皇儿不如详细告知,朕也好给你做主。”

    林玉文闻言,急忙起身,快步走到大殿中央,恭敬的行了一礼,言辞恳切道:“陛下,趁着玲珑盛宴,小王也想求取一门婚事。”

    皇帝来了兴趣,“定王也有了心仪之人?”

    那些爱慕定王的女子,皆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羞涩不已。

    “小王自集市上对她一见倾心,自此难以忘怀,还请陛下能够恩准,小王定当以正妃之位迎娶这位姑娘。”

    陆安瑾有心想要把这骚包的花孔雀给踹回西林,这家伙没事添什么乱啊,还嫌她不够头大么?

    还有,她和他熟吗?还正妃之位?她才不稀罕!

    “竟有如此美事,不知是哪位大家闺秀,竟能让定王殿下如此的青睐有加。”

    林玉文侧身,直直的看向陆安瑾,眸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小王爱慕陆小姐,还请陛下赐婚。”

    爱慕林玉文的女子只觉得心碎了一地,然,静宁郡主却是舒了一口气,这陆安瑾才艺与她不相上下,是她最强劲的对手。

    若是她嫁给了林玉文,那么她便少了一个敌人,如此,甚好甚好。

    皇帝的笑容瞬间没入眼底,他温和却不留余地的拒绝了林玉文的求婚。

    “我东齐山河锦绣钟灵毓秀,女子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定王还是另择人选吧。”

    林玉文皱眉,追问道:“小王想知,陆小姐为何不行?”

    “陆小姐择日将入主后宫。”

    什么?陆安瑾表示受到了一万点的惊吓,她诧异的看着坐在龙座上的男人,心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皇帝都是能当他爹的人了,还妄图老牛吃嫩草,而且,她的婚姻大事,他凭什么插手!

    齐霄昀淡淡的看了一眼笑的满面春风的皇帝,眸光犀利,带着若隐若现的杀气。

    皇帝一直提防着他,他忍了;三翻四次的试探他,他也忍了。

    可是这次,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薄唇紧抿,突兀的站了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缓缓的开了口。

    “陛下,儿臣有话要说。”

    “何事?”

    齐霄昀不假思索,直言不讳,“儿臣心仪的王妃人选就是陆小姐,且儿臣此生非陆小姐不娶,还请陛下成全。”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这三位最尊贵的男人都上杆子的要娶陆安瑾,这是何等的荣光啊。

    陆安瑾上辈子定然是做了什么可歌可颂的好事了,这辈子才会这么的荣光无限。

    真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三男争一女,陆安瑾这下子是彻底的成为大家闺秀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静宁郡主怒气横生,愤怒的火焰在她的心头燃烧,这一把燎原的大火彻底焚毁了她的理智。

    “陆小姐真真是好本事啊。”她冷嘲热讽道:“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这么会勾.引男人,只怕是狐狸精转世吧。”

    陆安瑾无语至极,这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么,而且,她才是受害者吧。

    这些女人怎么总是吃不到葡萄,就觉得葡萄特别酸呢。

    齐霄昀见她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心知他方才有些冲动了,害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只是,他理智了这么多年,难得的冲动一回,遂也不想放弃。

    而且不管前路是风是雨,他都会和她一起面对。

    “皇儿,为何要娶陆小姐?”

    齐霄昀:“儿臣看她顺眼。”

    这理由,还真的是相当的任性啊。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仅此而已?”

    齐霄昀反问,“不然父皇以为如何?”

    皇帝:……

    陆安瑾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陛下,既然事关臣女的婚姻大事,能否让臣女说两句。”

    “讲!”

    “臣女感谢陛下和两位王爷的赏识,只是臣女现下无心成婚。”

    不等皇帝追问,她自顾自的道:“阴南如今百废待兴,百姓尚且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臣女愿为阴南的百姓略尽微薄之力,与民同欲,乐民乐,忧民忧。但愿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还望陛下能够恩准。”

    陆安瑾之言,算是直接拒绝了他们的求娶。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陆安瑾竟会选择毫不留情的拒绝。

    皇帝贵为九五之尊,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他的脸一沉,像是六月的天下了一层九月的霜,冰冷极了。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然,陆安瑾目光淡然,背脊挺得笔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林玉文没想到这半道上又杀出来两个程咬金,而且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难缠,他甚是恼火。但身在异国,他须得小心行事。

    大殿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众人皆是噤若寒蝉,生怕皇帝一怒,他们跟着遭殃。

    都说美人是祸水,果然诚不欺我。

    “陆小姐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此的心系百姓,本王佩服之至。”他背手而立,落落穆穆的道:“方才是本王唐突了,陆小姐见谅。”

    众人皆是诧异的看着齐霄昀,不知道他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方才还信誓旦旦的非她不娶,不过三两句话间就言放弃。

    “陛下,儿臣军中还有要事尚未处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皇帝还未回答,静宁郡主先不依了,她脱口而出,“不行,我们方才的比试尚未有结果,皇兄你不能离开。”

    齐霄昀傍观冷眼,漠不关情的道,“无须比试,无论郡主是输是赢,本王都不会娶你!”

    “皇兄你!”

    “郡主,本王现下,未来都不会娶你,你且死了这条心吧。”

    被毫不留情的拒绝,静宁郡主伤心万分,晶莹的泪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指着陆安瑾的鼻子,愤怒的低吼,“为什么她可以,我却不可以!”

    齐霄昀没有被围观的癖好,也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他唯一的温柔全部给了陆安瑾,其他的女人在他的眼里和青瓜白菜无甚区别。

    他的同情心并不泛滥,对于静宁郡主的穷追不舍只有万分的烦躁和厌恶。

    “陛下,”他行了一礼,“儿臣先行告退。”

    皇帝直直的看着他,低沉的说道:“皇儿已到了适婚的年纪,早日成婚,也可为皇家开枝散叶。”

    齐霄昀兴致缺缺,“陛下,儿臣并无成家之意。”

    “若是朕将陆小姐许配给皇儿呢。”

    齐霄昀依旧脸色淡淡,重复了一遍,“陛下,儿臣并无成家之意。”

    皇帝不说话了,随后疲惫的挥了挥手,齐霄昀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并未再看陆安瑾一眼。

    那冷漠的样子,好似方才誓要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第六十九章 离别前夕

    齐霄昀走后,愤怒至极的静宁郡主也寻了个由头愤然离去,剩下的才子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陛下,阴南此次受灾严重,尚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家父心忧阴南百姓,恳请陛下批准家父早日离京,尽快回归阴南。”

    林玉文忽然附和道:“陛下,陆小姐虽为一介女子,却心怀天下,不拘泥于儿女私情,小王佩服之至。”他转身,微微做了一揖,浅笑盈盈,“方才是小王唐突了,还望陆小姐莫怪。”

    “臣女多谢王爷抬爱,臣女也愿王爷能够早日和心仪之人比翼双飞。”

    只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如今齐霄昀和林玉文皆佩服陆安瑾的心怀天下而选择自动放弃,只剩下高坐在龙座上的男人迟迟未有言语。

    皇帝的心里甚是不爽,自他第一眼见到陆安瑾,便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本以为召她入宫,她会感恩戴德,未想到,她压根就不愿意成为他的女人。

    虽然她说的冠冕堂皇,但是皇帝沉浮这几十载,焉能不知陆安瑾所言是真心还是假意。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当真不愿意进宫为妃?”

    多少女人挤破头的想要进入这高墙之内,只为能得到他的青睐,以此来获得无上的荣宠。

    “能够得到陛下的赏识,臣女真真是三生有幸。只是,臣女方才所言并非是推脱之言。阴南先前爆发了蝗灾和瘟疫,灾后重建方才启动,众多百姓还在等待官府的救济,臣女忧心受难百姓,当真是无心于个人私事,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一向自诩是明君,陆安瑾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若是他再执意纳她为妃,恐会遭天下百姓的议论,如此会有损他的圣明。

    再者,林玉文还在此处,他堂堂的九五之尊,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失了面子,让西林的人看了笑话。

    “好,不愧是陆爱卿的掌上明珠,不仅有闭月羞花之貌,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皇帝黑云密布的脸照进一丝丝的阳光,虽不见得有多明媚,但也没有方才那般凶神恶煞了。

    陆安瑾急忙行了一礼,甚是谦卑的道:“臣女愧不敢当。”

    “既然陆爱卿着急回阴南,那明日便启程离京吧。”

    这算是放过她了?陆安瑾卡在嗓子眼的心这才回到了原位,她暗自舒了一口气,蹦的十分欢快的心跳慢慢的平稳下来。

    “臣女遵旨!”

    玲珑盛宴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结束了,虽然在场之人看了一场异常精彩的好戏,但是没有人敢在后面乱嚼舌根。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皇帝的八卦,谁敢乱说。一个不好,可是要诛灭九族的。

    陆安瑾刚下马车,就瞧见陆父陆母站在门口等着她,她的心里不由得一暖。

    有很多时候,她需要的不是一句我爱,而是一句我一直都在。她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1)

    “瑾儿,可还顺利?”陆父自那日进宫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直到陆安瑾平安归来,这颗七上八下的心,依旧没有归位。

    “虽然中途略有波折,但总归是有惊无险。”陆安瑾言笑晏晏,“爹爹,陛下准许我们离京了,明日便启程。”

    陆母拉着她的小手,慈爱的摸摸她的头,温和的道:“娘亲早就收拾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小姐,”凌左恭敬的说道:“王爷在浮云楼等您。”

    陆安瑾点点头,“爹爹、娘亲,我去去就来。”

    陆父面露难色,他虽然非常欣赏齐霄昀,但是齐霄昀真的不是良婿之选,他依旧不希望瑾儿和他纠缠的太深。

    “快快去吧。”知女莫若母,陆母自是知道她的心思的,“莫让王爷等久了。”

    “夫人。”

    陆母瞥了他一眼,“瑾儿如今已是大姑娘了,该怎么做,她心中有数。”

    陆安瑾喜笑颜开,亲昵的抱着陆母,娇嗔的撒娇道:“娘亲最了解我了。”

    “快去吧~”虽然齐霄昀为人冷淡,但是人品不错,否则烨良也不会如此的推崇他了。

    陆父无奈,只好挥挥手,再三嘱咐道;“早去早回,莫耽搁太久。”

    凌左一直垂首而立,默默的为王爷鞠了一把辛酸泪。看来陆大人对王爷不甚满意啊,他要不要告知王爷一声,好让他提前有所准备呢。

    陆安瑾到的时候,齐霄昀躺在榻上睡着了,许是烦心的事情太多,他的眉头时常紧皱着,就连在睡觉的时候,都没有舒展开来。

    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缓缓的坐在榻前,小手轻轻的执起大手,而后垂首,轻轻的印上一吻。

    “来了?”低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齐霄昀轻轻一拉,陆安瑾便躺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可有难过?”

    陆安瑾缓缓的摇摇头。

    “明日便要离京了么?”

    陆安瑾轻轻的点点头,眸子深处藏着一抹怅然。

    “无须难过,待我自边境归来,便去寻你,可好?”

    陆安瑾点点头,小手径自抚上他的俊脸,入手的是冰冷的触感。

    她皱了皱眉,轻声问道:“霄昀,能把面具拿下来么?”

    齐霄昀没有回答,陆安瑾也没有催促,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心结,只是他不肯说,她也没有追问。

    人的一生,都有一些说不出的秘密,挽不回的遗憾,触不到的梦想以及忘不了的爱。

    等了良久良久,就在陆安瑾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瑾儿,若是有朝一日,我不辞而别,你要相信,我不是要离你而去,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嗯,”陆安瑾支起脑袋,笑呵呵的问,“那你会回来么?”

    齐霄昀点点头,“自然会回,有你的地方,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那我便等你,从晨光熹微到暮光四合,从地老天荒到海枯石烂,你一日不回,我便一直等待下去。”

    齐霄昀猛地抱起她坐起身来,陆安瑾吓的娇呼一声,下一秒,一抹温热完全覆盖了她的唇。

    她蓦然睁大眼睛,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把那碍事的面具去掉,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果真是货真价实的俊男子啊,有城北徐公之美貌,面如冠玉,仪表堂堂。

    怪不得见过他的女子,会对他念念不忘,思之如狂。

    感觉到她的神不守舍,齐霄昀不情不愿的离开她的唇,他垂眸看着她含着点点笑意的眸子,轻轻的掐了掐她的腰。

    腰间若有似无的瘙.痒让陆安瑾呵呵直笑,她连忙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

    “下次若再三心二意,我就吻烂你的红唇。”

    陆安瑾才不惧他的威胁呢,笑呵呵的道:“方才臣女沉醉在王爷的美貌之中,”她大咧咧的伸出咸猪手,光明正大的吃贤王殿下的嫩.豆腐。“瞧瞧这俊脸,瞧瞧这睫毛,瞧瞧这鼻儿,可真让臣女爱不释手啊。”

    齐霄昀:……

    他这是被赤果果的调戏了!

    齐霄昀一个翻身就把调皮的小女人压在了身下,他双手支起身子,甚是沙哑的道:“你我相见之时,对我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考验,我拼命的克制自己,尽量的发乎情止乎礼。若是你再这般调皮,我可就不能保证…”

    自他们互诉衷肠之后,他的自控力在直线的下降.若非眼下时局太乱,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贤王妃.

    看的到却吃不着,这滋味,着实酸爽,甚是难熬。

    “你…”陆安瑾低眉垂眼,面红耳赤,“怎地这么不知羞。”

    齐霄昀轻笑,“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瑾儿,明日一别,定要保重身子,切勿太过劳累.”

    她轻轻的点点头,紧紧的圈着他的腰,喋喋不休的嘱咐道:“出征之后,不可多看别的女子一眼,与女子交谈要保持一丈的距离,能推脱的邀请就别勉强自己…”

    齐霄昀微微的推开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黑眸深处尽是揶揄。

    “瑾儿,我们尚未成亲,你便已经给为夫制定了家规了么?”

    他一句为夫,叫的陆安瑾是烟视媚行爱口识羞,她眸光流转,不敢看他含笑的眸。

    “你你你不知羞!”

    齐霄昀朗声大笑,“瑾儿,不过是一句称呼罢了,何故如此害羞?先前追为夫的时候,你可是胆大的很呐。”

    好汉不提当年勇!

    陆安瑾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她走上前,抓着他的衣裳前襟,凶狠的威胁道:“你只准在我面前如此温柔。”

    齐霄昀揶揄道:“瑾儿在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什么?”陆安瑾松开手,不自然的笑了,“我有何好怕的?”

    齐霄昀见状,眉头微挑,“瑾儿,若是有何忧虑,我希望你第一个想要倾诉的人,是我。”

    她的惴惴不安,他如鲠在喉。

    陆安瑾沉默了片刻,这才浅笑着回道:“霄昀,明日我们便各奔东西了,难道我们要因为这么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耽误我们仅剩的这点相处时光么?”

    齐霄昀叹了口气,心知她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不愿多说,那便罢了。只是瑾儿,若是什么时候想说,我希望我是第一个知晓的人,如此可好?”

    都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活阎王,可是只有她知道,他是多么的温柔。

    她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尽情的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竹香,声音沙哑道:“好。”

    当晚,陆安瑾没有回去,陆父连连叹气,看着窗外的月亮显得分外的惆怅。

    “夫君,你在担心什么?”

    陆父回眸,满脸苦笑,“夫人,为夫是怕瑾儿陷得太深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莫再操心了。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

第七十章 深夜劫杀

    翌日寅时,齐霄昀亲自送陆安瑾回去,临下马车之前,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深情的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唇。

    一吻结束,陆安瑾的俏脸灿若烟霞,那娇羞的小女儿姿态,看的齐霄昀眸色深沉,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蛰伏许久的欲.望在蠢蠢欲动。

    他并不是柳下惠,且正风华正茂血气方刚。此时此刻拥抱着他深爱的姑娘,他想彻底的占有她无与伦比的美丽,让这朵独一无二的娇花在他这座花园里尽情的盛放。

    只是,时机不对。

    陆安瑾见他迟迟不语,也不肯放她离开。她疑惑的抬起头,结果,就瞧见了他眸子里的深沉。

    “我在阴南等你归来,”她主动的啄了啄他的薄唇,巧笑嫣然。“待到陌上花开,一定要归来。”

    言罢,她将手中的锦帕塞到了他的手里,不等他的回答,便急匆匆的下了车。

    再磨叽下去,她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齐霄昀目送她进了门,这才垂首看着手中的锦帕,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锦囊之中,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弧度。

    陆父见陆安瑾归来,一刻也不愿多等,忙不迭的拿起包袱,毫不留恋的走了。

    出了城门,陆安瑾回眸一望,果然在城墙之上,看到了那抹黑色的身影。

    她无声的说了一句再见,尔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离别总是这么伤感,还夹杂着无法承受的沉重。

    然,最佳的爱情,能战胜得了时间的摧残,抵挡得住流年的侵蚀,经受得了离别的沉重,承受得住思念的压迫。

    而现下的离别也是为了未来能够更好的重逢。

    回程的路上,一向嘻嘻渣渣的陆安瑾安静了不少,虽然依旧上敬下孝,有问必答,但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默默的沉思。

    她终于有了一点点,陆父期盼中的大家闺秀的样子。

    然,陆父对她的变化并无半点欣喜之意,甚至还带着一抹浓重的惆怅。

    “夫君,你又在唉声叹气什么呢?”

    陆父叹了口气,这才沉声说道:“夫人,安瑾近来十分的消沉,为夫担心她为情所困,怕她会想不开。”

    “夫君啊。”陆母哭笑不得,对陆父的杞人忧天感到十分的无奈。“旅途漫漫,最是累人,瑾儿如今不吵你了,你竟觉得不自在了么?”

    瑾儿话多,他说瑾儿聒噪;瑾儿沉默,他又说瑾儿深沉。

    怎么会有这么难伺候的爹爹呐。

    “夫人,上次瑾儿进宫,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瑾儿没有多说,为夫也不便多问。”陆父拉起陆夫人的手说,“夫人若是得空,帮为夫打探一番。不知为何,为夫最近的心总是砰砰砰的直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陆夫人甚是无奈,但若是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她这爱钻牛角尖的夫君就会一直挂念着,只好应承了下来。

    傍晚之时,他们随意寻了一家客栈,用完晚膳,陆父便迫不及待的给陆母使了一个眼色。

    陆母无奈,只好拉着陆安瑾的手,温柔的问道:“瑾儿,娘亲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陆安瑾嫣然一笑,好奇的问,“娘亲想问我什么?”

    “那日进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安瑾眼皮一跳,心一沉,但面上不显,依旧笑吟吟的问:“娘亲为何突然间问这个了。”

    “瑾儿,娘亲和你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实在不忍心见你受苦。这段时间你心情不愉,娘亲和你爹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我们是一家人,若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困惑,不妨告诉爹爹和娘亲,毕竟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嘛。”

    这就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吧,暖暖的,甜甜的。

    陆安瑾反握住陆母的手,莞尔一笑,“娘亲,是爹爹让你来打探消息的吧。”

    陆父老脸一红,他不自然的轻哼一声,尔后尴尬的转过身去,不想看到陆安瑾那双满是揶揄的眼睛。

    “是啊,”陆母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你爹爹最近思虑甚重,娘亲啊,是怕你爹爹走火入魔了。”

    陆安瑾浅笑,“也罢,既然爹爹想知晓,那女儿告诉爹爹便是。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西林的定王想要迎娶女儿为正妃罢了。”

    “西林定王?”陆父满眼的诧异,“你们相识?”

    “女儿与定王并不相识,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罢了。其实女儿也不知晓,他此举何意?”

    十有**是色.欲熏心。

    “陛下可应否?”

    “陛下并未同意,当场拒绝了定王。”

    陆母皱着眉头问,“陛下为何拒绝?”

    陆安瑾面无表情的扔出一个晴天霹雳,“因为陛下想要纳女儿为妃。”

    二老异口同声的惊呼道:“什么!”

    “不过,女儿以要为百姓谋福祉为由,拒绝了陛下。只是……”

    陆父着急的问,“只是什么?”

    “只是王爷不日便要出征了,女儿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他。”陆安瑾大胆的表明心意,“女儿知道爹爹疼爱女儿,只是女儿对贤王情根深种,此生非他不嫁。”

    “你!”陆父觉得今日受到了重重的惊吓,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爹爹在阴南之时便看出你们郎情妾意,只是安瑾,你若是跟了贤王,未来的路定然不会好走的。”

    必然是铺满了荆棘,只能踽踽前行。

    她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怎么忍心看她过的如此困苦。

    陆安瑾浅浅一笑,信誓旦旦道:“爹爹,女儿不怕。”

    “哎,”陆父惆怅极了,“这些日后再议吧,爹爹给你两年的时间考虑,若是两年之后,你依旧情深义重,非他不嫁,那爹爹便不再阻拦你们了。”

    人们常说胳膊拗不过大腿,但是有几个父母能拗得过子女呢。

    “爹爹,”陆安瑾泪雨朦胧,她乖乖的给陆父行了一个大礼,“女儿多谢爹爹成全。”

    是夜,陆安瑾洗漱完毕,正待卧床休息,忽然一支冷箭直扑面门,她灵敏的闪身,艰险的避了过去。

    这么快便按捺不住了么?陆安瑾的美眸闪着冷光。

    她吹灭了蜡烛,尔后拿起匕首,悄无声息的躲在门后,准备给不请自来的客人来个出其不意。

    果不其然,过了两息,黑衣人便‘如约而至’。

    陆安瑾虽然学了几天的功夫,奈何训练的时日不长,比划的自然也顺畅不到哪里去。

    真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

    黑衣人杀气凛冽,发现陆安瑾之后,一言不合就生了杀机,招招狠厉,直取性命。

    陆安瑾艰难的抵抗,一个黑衣人霍的踢飞了她手中的匕首,锋利的长剑划破了她的素手,她急忙退后两步,这才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黑衣人一击不成,下一招紧随而至,银白的长剑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光。

    难道她真的要亡命于此?陆安瑾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美眸还擒着两行清泪。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突然多了一抹温热,那熟悉的香味赫然在鼻尖弥漫,陆安瑾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杀意满满的血红眸子。

    他怎么来了?她的心砰砰砰直跳,眼里带着说不出的狂热。

    “杀!”

    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肃杀,齐霄昀一声令下,黑卫从天而降,一场激烈的厮杀就此展开。

    “你怎么来了?”

    齐霄昀回身,敛起了骇人的杀气,轻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自责不已。

    “是我疏忽了,让你受委屈了。”

    他就该想到的,静宁心狠手辣,但凡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几乎都死于非命。

    更何况,他当众求娶瑾儿,这让静宁更加无法忍受!

    他牵起她的小手,粗糙的茧子碰巧摩擦着她的伤口,陆安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齐霄昀急忙问道:“瑾儿,可是受伤了?”

    下一霎,黑暗的房间里面多了一丝昏暗的光亮。

    齐霄昀低头,就瞧见了小手上的伤口,他怒从心头起,回身怒瞪着黑衣人,杀意无限的下了命令,“杀无赦!”

    他们竟然敢伤了她!

    “霄昀,莫怕,我没事。”

    陆安瑾看出眼前的男人已在暴走的边缘,她主动投怀送抱,踮起脚尖,仰起头,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你看,我真的没事。”

    齐霄昀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好转,他不言不语,自怀中拿出药粉,细心的给她上药。

    陆安瑾受不了这种难捱的沉默,随意的寻了个话题,“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

    齐霄昀的声音有些沙哑,“公主府的死士。”

    陆安瑾了然的点点头,浅笑道:“我还以为是皇上的人呢,没想到静宁郡主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

    “陛下不会动手,至少在你成亲之前,他是不会动你的。”

    “哟,皇上如此爱我啊。”

    齐霄昀冷声道:“皇家无亲情,皇帝无真爱。”

    陆安瑾似笑非笑,“那,如若我偏要成亲呢?”

    “那你的夫君只会是一具尸体。”

    “哟,好厉害啊,”陆安瑾佯装怕怕的说,“夫君,你怕不怕啊?”

    齐霄昀眉心一动,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方才说什么?”

    “你怕不怕?”

    “不是这句。”

    陆安瑾柳眉微挑,“好厉害啊。”

    “也不是这句。”

    陆安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夫君。”

    他心里像是突然灌了蜜糖一般,眉眼含笑,煞气凛然的俊脸终于有了一丝丝的血色。

    “再叫一遍。”

    陆安瑾傲娇的转过头,毫不留情的拒绝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齐霄昀无奈,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尔后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

    “瑾儿,还好你没事。”他方才见她绝望等死的刹那,简直三魂去了七魄,若不是他来的及时,他们当真要天人永隔了。

    “还未和你成亲呢,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陆安瑾紧紧的回拥着他,“虽然我曾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追随着你,但眼下,我更想和你一起游览这世间的大好河山。”

第七十一章 睚眦必报

    “霄昀,静宁郡主已然对我起了杀意,若是不吭不响,只怕她会觉得我软弱可欺,会越加的蹬鼻子上脸。”

    “想必瑾儿已有主意,但说无妨。”

    陆安瑾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笑的眉眼弯弯。“那你倒是说说,我想怎么做呢?”

    “以瑾儿的性子,定然不会忍气吞声,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陆安瑾笑的越发的灿烂,“可是,她是你的表妹呢。”

    “可是,你是我的王妃。”

    宠溺她,就是这么的任性,毫无道理可言!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陆安瑾歪着脑袋,笑的合不拢嘴,“怎么办呢,我现在不想放你走了。”

    齐霄昀无奈的刮了刮她娟秀的鼻子,“别撒娇,不然你会后悔的。”

    天知道,他现在过的有多水深火热,日子过的有多煎熬。

    陆安瑾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她是真的不想放他走,好想就这样相依相偎,一直到地老天荒,白首齐眉。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霄昀,莫忧心我,你定然要照顾好自己。”

    她也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想要她的命,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取!

    静宁郡主,这道梁子她们算是彻底的结下了!

    “霄昀,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陆安瑾轻声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齐霄昀面上的表情甚是耐人寻味。

    “我知晓了。”

    王妃之命,莫敢不从,虽然这法子着实有点缺德。

    “待你凯旋归来,我们便成亲吧。”

    齐霄昀蓦然心跳加速,这丫头,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啊,专挑他最薄弱的地方攻击,让他恨得是咬牙切齿,又欢喜不已。

    大手捧着陆安瑾的小脑袋,他低下头,送给她一个火辣辣的吻。

    此刻的他激动不已,甚是热情,恨不能将怀中的娇人吃入腹中。

    直到陆安瑾感到呼吸不畅,小手狠狠地掐着他腰间的细肉,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将她放开。

    “王爷,你是想闷死我么?”

    齐霄昀尚未魇足,方才的热情彻底的挑起了他的渴望,现下,他难受的要命。

    何为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现在深有体会。

    “天快亮了,我先走了。”

    再待下去,他不能保证理智能还能控制的了他的脑袋。

    陆安瑾目送他狼狈而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甜笑。

    翌日,公主府。

    “啊!啊!啊!”静宁一睁眼,就瞧见了一个死人悬挂在她的床前。

    侍女听到声响,急忙推门而进,结果吓的瘫坐在地上,满脸的惊恐。

    “混账东西,还不赶快死过来,”静宁郡主连侍女迟迟未来,怒不可遏的吼,“等着本郡主去请你们呐。”

    侍女面色惨白惨白的,她吓的舌头打卷,话都说不利索,“郡郡主,房…房间里面全是死人!”

    而且每具尸体的形态都不一样,有的是缺胳膊少腿,有的是头颅不翼而飞,有的则是惨遭毁容,看着格外的人!

    静宁郡主饶是再胆大包天,也是实打实的姑娘,她吓得往床里面躲,双腿微微蜷起,头低着,双手捂着耳朵,尖叫道:“还傻坐在那里干嘛,赶紧去叫人呀!”

    侍女这才反应过来,慌里慌张的连滚带爬的跑了。

    不一会儿,就见长公主带着人怒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她目切齿的看着那些尸体,勃然大怒道,“究竟是哪个混账东西,敢在我大长公主府里撒野。”

    “公主,”侍女的牙齿打颤,“郡主还在房中。”

    长公主怒气填胸,暴跳如雷,“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本宫清理干净!”

    正说着,只见一小厮急匆匆的奔过来,他恭敬的禀报道:“长公主,贤王殿下求见!”

    “本宫先去见贤王,待会儿带郡主来寻本宫。”

    “是,长公主!”

    齐霄昀轻轻的呷了一口茶,便放下了杯子,闭目养神。

    “是什么风把昀儿给吹来了。”

    齐霄昀起身,微微行了一礼,“皇姑母。”

    长公主浅笑道:“起来吧。今日怎么想着来看皇姑母了。”

    这么多皇子皇女中,她最喜爱的便是齐霄昀,虽然她对贵妃并不感冒,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齐霄昀的偏爱。

    “许久未见皇姑母,加之昀儿又出征在即,就想着来看看皇姑母。”

    长公主笑不可支,“昀儿能来看本宫,本宫就甚是开心。”

    “皇姑母,方才见您气色不好,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长公主就火冒三丈,忿然作色。

    “不知哪个贼人,竟敢在我长公主府撒野。”

    齐霄昀思索了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皇姑母莫气,此举是昀儿所为!”

    长公主柳眉紧蹙,虽未动怒,但脸色并不好看。

    “昀儿为何如此?”

    齐霄昀行了一礼,这才淡淡地回道:“此举实属迫不得已,目的则是为了教训一下静宁。皇姑母方才应该看出来了,那些尸体都是公主府的死士!”

    长公主的脸色一变,“本宫从未派死士出府,定然是静宁偷偷瞒着本宫下的命令。”

    “皇姑母,静宁因为个人之私,要去杀一心为民的阴南知府,若不是昀儿碰巧遇到,那我东齐将少了一个明镜高悬的好官!”

    长公主疑惑的问,“阴南知府?”

    “新任的阴南知府便是前户部尚书陆靖之。”

    “陆靖之啊,”长公主点点头,对陆父有些印象,“的确是一个两袖清风的正直之人。可是静宁怎么会和他结下梁子了?”

    齐霄昀有些尴尬,但他素来清冷惯了,长公主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玲珑盛宴上,昀儿想要求娶陆知府的独女为妃,然陆小姐以百姓尚未安居乐业为由,拒绝了昀儿的求娶。”

    长公主又问,“你说的可是清河王的外孙女,陆安瑾?”

    “正是。”

    长公主似笑非笑,“本宫听静宁说,那日想要求娶陆安瑾的人不只昀儿啊。”

    齐霄昀如实回答,“还有西林的定王和父皇。”

    “荒唐!”

    “的确荒唐,所以陆小姐拒绝了所有人,并恳求父皇准许他们回到阴南。”

    长公主赞许的点点头,“倒是一个明事理的好姑娘!”

    “皇姑母,今日之事,便是昀儿给静宁一个警醒。现下时局动荡不安,昀儿钦佩陆知府刚正不阿的品格,东齐也需要像陆知府这般忧国忧民的官员,若是再有下次,昀儿便不会如此好说话了。”

    长公主的脸色甚是难看,不知道是被静宁气的,还是被齐霄昀气的。

    “皇兄,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陆靖之,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只是为了陆靖之吗?”

    静宁显然被吓的不轻,俏脸惨白惨白的,美眸深处还藏着满满的惊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王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

    静宁忽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皇兄你明明就是为了那个贱人!”

    齐霄昀冷淡的瞧了她一眼,并未搭理她,转身对着长公主行了一礼,“皇姑母,此次昀儿手段确实激烈了些,若是惊着皇姑母了,昀儿在这里给皇姑母赔不是了。”

    皇兄今日来,分明就是为那个贱人讨公道的。

    嫉妒让静宁的脸色甚是狰狞,她走到齐霄昀的面前,直直的看着他清冷的眸,满是不甘心的说:“皇兄,你我自幼一起长大,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竟然如此对我!”

    “皇姑母,”齐霄昀的声音夹着丝丝不耐,“静宁已到适婚年龄,还请皇姑母早日为她择选良婿。”

    “昀儿,你知静宁一直爱慕于你。”

    “皇姑母,感情之事不可勉强,想必您也不想让静宁这一生都不幸福。”

    静宁向前一步,美眸含泪,“只要能够成为贤王妃,我什么都不在乎。”

    齐霄昀回头,面无表情的道:“你可以成为贤王妃。”

    “皇兄,你此言当真?”

    “当真。”

    静宁喜极而泣,以为她的情深不寿终于把这块冰块给捂化了。

    然,齐霄昀下面的话,将她彻底的打入了深渊。

    他冷漠的近乎无情,“那贤王便就此易主!”

    长公主颇不赞同的低斥,“昀儿!”

    齐霄昀依旧神色淡淡,“皇姑母,昀儿言尽于此,若是日后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您知道我的性子,定然不会再轻饶了。”

    静宁郡主痛心入骨,触目崩心。她泣数行下,泣涕如雨。

    他是她的太阳,是她这辈子都追逐不到的彼岸。

    明知道到最后受伤的一定是她,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义无反顾的爱他。

    就如那飞蛾,生性擅长不怕死的扑火,即使烧成了灰,也不后悔。

    “皇兄,”静宁悲不自胜,泣不成声,“我这辈子一事无成,最重要的事便是爱你,这是我唯一的执念,为何你如此的绝情,不肯给我一点机会,让我证明我真的爱你。”

    她放弃了骄傲,放弃了个性,放弃了所有,都只是因为她放不下他,自始至终,她都想得到他!

    “你一直说爱本王,静宁,你可知什么是爱?”

    静宁抽抽噎噎,说不出来话了。

    “喜欢是欲占有,而爱则不然,爱是愿付出。”

    齐霄昀冷着一张脸,“再者,你爱本王,本王便一定要有所回应么?”

    谁规定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姑母,我不会娶静宁,过去不会,现下不会,未来也不会。”

    长公主并不惊讶,神色如常,“你可想好了?”

    “嗯。”

    “不后悔?”

    “绝不后悔。”

    长公主叹了口气,“罢罢罢,既然你心不在静宁身上,那皇姑母便不勉强你了。”

    静宁惊呼,“母亲!”

    为什么连母亲都不站在她这边!

    齐霄昀面无表情的看着静宁郡主,一字一顿的道:“静宁,看在皇姑母的面上,过去的所有事情,本王都不再追究,你好自为之!”

    他都知道了?静宁郡主的俏脸褪尽了血色,一片惨白,“皇…皇兄,你在说什么,静宁听不懂。”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齐霄昀对着长公主行了一礼,“皇姑母,告辞!”

    言罢,他不肯再多看静宁郡主一眼,甩袖离去!

第七十二章 重返阴南

    陆安瑾的回程之路并不顺遂,三不五时的就有黑衣人不请自来,这让一向爱好和平的陆安瑾甚是无奈。

    她不喜欢杀人,不喜欢血腥,不喜欢暴力。

    她喜欢和平,喜欢安定,喜欢优雅。

    可是,天不遂人愿。如若她不反抗,那么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人便会是她。

    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凌左,”陆安瑾拿出一个荷包,鼓鼓的,一看便知分量不轻。“将这些银子分给黑卫吧。”

    “小姐,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陆安瑾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这些时日,黑卫们着实辛苦,这是给他们的奖励。”

    凌左感动的热泪盈眶,他双手抱拳,真心诚意的道谢,“小姐的好意,属下们心领了。只是小姐不必如此,小姐和王爷情投意合,是王爷未来的王妃,是故,保护小姐不只是王爷的命令,也是属下们自愿的。”

    人心换人心,你真我也真。

    凌左是最早跟着陆安瑾的人,这一路上他们共同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陆安瑾的脾气本性,他最了解不过。

    他佩服的女子少之又少,但陆安瑾绝对算得上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一个。

    不仅吃苦耐劳,不矫揉造作,而且还兰心蕙性,玉壶冰尺,忧国忧民。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尊卑观念,一视同仁。

    “凌左,你知我一向赏罚分明。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磨叽,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再说了,这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赶紧分给兄弟们,少一个子我都不会轻饶了你。”

    “小姐!”

    陆安瑾柳眉倒竖,美眸一瞪,“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就让你永远都变成哑巴。”

    凌左哭笑不得,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接过荷包。

    “你还杵在这里作甚啊,赶紧下去给兄弟们分银子啊。”陆安瑾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凌左啊,你年纪轻轻的都这么楞了,这日后可要怎么娶媳妇呢。”

    侠儿一个没忍住,甚是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

    凌左一头黑线,放好荷包,行了一礼,急匆匆的离开了。

    “哎,”陆安瑾又叹了一口气,“一个大男人,脸皮这般薄,日后也是难娶到媳妇哟。”

    尚未走远的凌左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他反应迅速,稳住了身体,这才避免了屁股和大地亲密的接吻。

    侠儿见状,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俯后仰,腰都直不起来,眼泪也飙了出来。

    陆安瑾回眸,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道:“凌左性子沉闷,侠儿性子活泼,倒是十分的互补。”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我见你和凌左整日争吵不休,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打是亲骂是爱,说不定感情就在吵吵闹闹中萌芽了呢。”

    侠儿的嘴巴忍不住的抽抽,“小姐,你可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奴婢对那个木头一点兴趣都没有。”

    “哦?那就是有感兴趣的人了,”陆安瑾的八卦之心被彻底的点燃,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十分好奇的问,“是谁啊,赶紧给我说说。”

    侠儿羞的直跺脚,“哎呀小姐,奴婢只是随口一言,根本就没有那个人,你莫要再问了。”

    “哎呀,你早晚都要成亲的,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快给我说说,那个人我认不认识,这样我也好帮你参谋一下,你家小姐我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是人是妖,我一看便知。”

    侠儿无语望苍天,“小姐,你当你是老天爷么?”

    陆安瑾嬉皮笑脸的回,“你家小姐我虽然不是老天爷,但绝对是老天爷的宠儿!”

    侠儿被陆安瑾缠的没办法,只好和盘托出,“就是上次在王府见到的那个看门的。”

    “你心仪的人是他啊?”

    “也不是心仪,只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陆安瑾坏笑道:“那你的脸干啥这般红啊,像个猴屁股似的。”

    侠儿忍不住抗议道:“小姐!”

    “好好好,我不打趣你了,侠儿啊,那人可不只是一个看大门的。”

    侠儿眉头一挑,“不是看大门的,那他是干啥的。”

    陆安瑾笑眯眯的说,“人家啊,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将军。”

    侠儿一愣,不敢置信的惊呼,“将军!”

    “如假包换,”陆安瑾拍了拍侠儿的肩膀,甚是满意的点点头,“侠儿的眼光不错,一挑就挑中了一个将军,待他出征归来,本小姐亲自给你做媒!”

    说完,她便大笑着扬长而去,带着无法形容的潇洒不羁。

    “小姐,”侠儿急的直跺脚,急忙追了上去,“奴婢没说要嫁给他啊,小姐,你可莫乱牵红绳啊。”

    然,陆安瑾露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她一副姐俩好的样子,“侠儿,莫担忧,这亲事,小姐我肯定给你说成了。”

    侠儿俏脸通红,她跺了跺脚,决定不搭理她这不着四六的主子。

    回程之路并不顺遂,带着苍凉且激烈的血雨腥风。

    “安瑾,这一路上保护我们的,可是王爷的人。”

    陆父沉浮官场许多年,虽然为人一板三眼执而不化,但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傻子。

    玲珑盛宴,安瑾出尽了风头,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齐霄昀,陆安瑾心甜如蜜,她笑的眉眼弯弯,大大方方的承认,“是的爹爹。”

    陆父叹了口气,齐霄昀外表冷漠如冰,实则心细如发,且对陆安瑾是实打实的好,这让他忐忑不安的心好了那么一点点。

    空气里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陆安瑾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黑卫们正在殊死保护他们的安全。

    “爹爹,若不是他,女儿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陆父叹了口气,“我们欠了王爷许多人情,为父这辈子恐怕都还不完了。”

    陆安瑾浅笑,“爹爹莫想那么多了,马上就要进入阴南境内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在等待着我们呢。”

    不知过了多久,凌右的声音才从车厢外传来,“老爷、夫人、小姐,贼寇已消灭完毕。”

    陆安瑾掀起车帘,赫然发现他一身的血迹,大吃一惊,急忙下车,走上前去,急声问道:“可是受伤了?”

    凌右淡淡一笑,“小姐莫急,这些血迹都不是属下的。”

    陆安瑾眉头微皱,“当真没有受伤?”

    凌右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

    陆安瑾自是不信,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定然是哪里受了伤。可是这家伙固执的要命,若不是把证据摆在他的面前,他定然是不肯承认的。

    只是男女有别,她又不能亲自上手检查,只好求助凌左了。

    “凌左,检查一番!”

    凌右的眼皮子跳了跳,见凌左真的卷起衣袖,准备给他来个亲密的检查,忙不迭的说道:“小姐,小姐,不用了,属下只是胳膊被划了一个小口子罢了,不碍事的。”

    “当真只是胳膊受伤了?”陆安瑾似笑非笑的问,“那为何你现在站都站不直了?”

    凌右的嘴角抽了抽,他苦笑道;“果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小姐,”他果断的选择坦白从宽,“属下腿也受了点小伤罢了,没有伤及筋骨,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

    陆安瑾心疼不已,“凌右,你且上马车休息吧。”

    凌右大惊,“小姐万万不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这是命令!”陆安瑾美眸半眯,“你想抗命不成!”

    “属下不敢!”

    凌右最终还是乖乖的上了马车,陆安瑾跟着凌左坐在外面驾车。

    尽管陆父陆母都十分的和善,但是凌右仍是十分的拘谨,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当个哑巴。

    直到进了城,这种煎熬的日子才算结束。

    “凌左,去寻一名郎中来,给凌右和受伤的黑卫们瞧一瞧。”

    “属下遵命!”

    “还有,再去买一辆马车,让伤员们都去马车里面休息。”

    凌左眼眶红红,声音沙哑的道:“属下知晓了。”

    虽说已经进入了阴南的境内,但是真正到达南城,已是半个月之后了。

    魏管家接到消息,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

    马车方才停下,魏管家就快步走了过来,老泪纵横道:“老爷,夫人,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一路上辛苦了。”

    “无妨,”陆父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阴南现在如何?”

    “一切如常,老爷莫担心。”

    陆安瑾自马车上跳了下来,笑呵呵的说,“辛苦魏伯了。”

    “小姐客气了。”

    “爹爹、娘亲,女儿尚有要事要办,就不回府了,你们回府好生歇息吧。”

    离开阴南这么长时间,陆安瑾最挂牵的除了百姓之外,就是竹林深苑了。

    “哇,小姐,怎么停了这么多辆马车啊。”

    陆安瑾掀开门帘,径直下了马车,满目讶然,尔后又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微笑。

    原本门可罗雀的酒馆如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陆安瑾带上面巾,快步走了进去。小厮一瞧见陆安瑾,急忙行礼,“小姐,里边请,公子正在招待贵客,小姐还需等待一下。”

    “无事,无须打扰他,带我到账房去吧。”

    陆安瑾翻阅账本的时候甚是认真,黎家兴进屋的时候,就瞧见陆安瑾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何时回来的?”

    陆安瑾抬头,莞尔一笑,“一炷香之前。”

    黎家兴温润的笑了,“路途劳累,怎么不好好歇息歇息?”

    “我挂牵着这里,这不刚回来,就急不可耐的来了。”陆安瑾指了指账本,“嘉兴,我有一事不解。”

    “安瑾,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走后不久,定北侯的世子来此小酌,不料却与他人起了冲突,那日酒楼损失惨重,还关门歇业了两天。”

    “原来如此,”陆安瑾了然的点点头,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叫道:“凌左。”

    “属下在!”

    “去招募一些武艺高强的人来,我竹林深苑可容不得人在这里撒野!”

    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天天整那么一出,那她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她不管是什么人,到了竹林深苑,就必须得守这里的规矩。

    “小姐,咱们不是有现成的人么,何须再去另寻。”

    陆安瑾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然,她却摇摇头,“不行,我不能把王爷牵扯进来。”

第七十三章 寻衅闹事

    凌左满是不解,“小姐,有何不可?”

    “我寻打手的目的是为了确保酒楼的安全,以及维持酒楼的秩序。无规矩不成方圆,不管是什么人,但凡对酒楼不利,都要被毫不留情的请出去。”

    所以,这是一个很得罪人的活,一个弄不好,就会得罪一群人。

    “属下知道小姐在担忧什么,也明白小姐的顾虑。只是,属下的意见刚好与小姐相左,属下觉得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属下做正好。”

    他们正巧天不怕地不怕,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惩治那些恶霸!

    “具体说来听听。”

    凌左看了一眼黎家兴,直言不讳的道,“恕属下直言,黎府在阴南虽是首富,但在达官贵族的眼里,只是一介商贾。而士农工商,商人身份最贱,即使黎家富可敌国,身份地位却是始终都上不了台面的。”

    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尽管他们再无奈,也无力改变。

    至少眼下是无法改变的。

    “黎公子,凌左并无其他的意思,若有得罪,还请海涵。”

    黎家兴缓缓的摇摇头,他微微一笑,甚是温和的道,“凌侍卫所言非虚,在下十分认同,凌侍卫有话但讲无妨。”

    “而老爷虽为阴南知府,但品级不高。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您和黎公子的身世背景都不强大,自然是降不住那些二世祖的。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还是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陆安瑾眉头微皱,她知晓凌左说的是正解,但是,她还是不想连累齐霄昀。

    对齐霄昀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在少数,那些人就等着抓他的小辫子呢。

    “小姐,王爷就不同了,在东齐,除了圣上,谁也不敢得罪王爷。”凌左的声音越来越小,“再者,您早晚都要入主王府的,一家人干嘛总要说两家话啊。”

    后面这话,黎家兴没有听到,但是陆安瑾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凌左,眼眸深处藏着零零散散的笑意,她意味深长的道:“凌左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巧言善辩了,还真当让我刮目相看啊。”

    凌左讪讪的笑了两声,机智的选择退了一步,自觉地充当了一根木头桩子。

    该说的他都说完了,该如何选择,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黎家兴一直微笑不语,他略略思考了片刻,这才温润的说道:“安瑾,凌侍卫说的甚有道理,阴南虽然地处偏僻,但是皇亲国戚却是不少。且天高皇帝远,你我二人背景又如此的浅薄,若是单凭你我,恐怕是不行的。”

    凌左附和道:“黎公子所言甚是。”

    “我知安瑾是不想拖累王爷,不如这样吧,这酒楼的红利,给王爷五成,剩下的五成你三我二,如何?”

    陆安瑾摇摇头,“若真是如此,你这又出钱又出力的,不是相当于白给我们做嫁衣么?”

    黎家兴淡淡一笑,“安瑾,你莫不是忘了,黎家在阴南是不缺钱的,何况我是长房嫡子。”

    “哎呀,我都忘了,家兴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啊。”陆安瑾急忙起身,揶揄道:“财神爷,请上座!”

    黎财神爷无奈的摇摇头,“许久未见,安瑾还是这般的调皮。若是安瑾不反对的话,那就这般定了吧。”

    “小姐,无须考虑,若是王爷在这里,定然也是同意的。”

    黎家兴又言:“若是安瑾一直拿不定主意,不妨让凌侍卫修书一封,看王爷如何定夺。”

    凌左又附和道:“黎公子所言极是,若是小姐一直拿不定主意,属下就修书一封给王爷,您看如何?”

    陆安瑾没好气的瞪了凌左一眼,揶揄道:“凌左,你什么时候变成鹦鹉了。”

    凌左:……

    他才不是鹦鹉,他又没有学舌!

    “罢了罢了,我自会向王爷说明一切,先就这么办吧。”

    翌日,来竹林深苑的客人远远的就瞧见门口站了两尊杀气腾腾的门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酒楼里面出了人命,走到半途就折返了回去。

    陆安瑾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她招呼凌左,让他把那两尊门神给请走了。

    “小姐,若是撤了黑卫,若是再有人捣乱,可如何是好?”

    陆安瑾正在看账本,她头也不抬,冷冰冰的回,“直接扔出去!”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又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只听见一道十分尖锐的声音在疯狂的叫嚣着,“本世子看上的东西,你也敢抢,是不是活腻味了。”

    “嫣儿不愿跟随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还请世子大发慈悲,放过嫣儿吧。”

    “小娘子,本世子看上你,那可是你的福分,莫给脸不要脸,随本世子回去,让本世子好好的疼爱你。”

    女人高亢的尖叫声直破云霄,还夹杂着男人绝望的嘶吼声。

    “嫣儿!”

    陆安瑾柳眉紧蹙,正准备起身前去一看,就瞧见黎家兴一脸急色的走了过来。

    “外面出了何事?”

    黎家兴一向温和的脸此刻却是冷面霜眉,他脸红筋涨,气涌如山:“定北侯家的世子又来寻衅挑事,竟敢公然的强抢民女!”

    陆安瑾一听,只觉无明业火骤升,她嗔目切齿的道:“凌左。”

    “属下遵命。”

    下一秒,方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二世祖就像被丢破烂一样的被扔出了酒楼。

    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狐假虎威的小厮们也被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了。

    “哎呦,”他的脸贴在地上,痛的哇哇直叫,“疼死我了。”

    “世子,您没事儿吧?”小厮赶忙把腰宽体盘的世子爷拉了起来,“世子伤着没有?”

    定北侯世子站起身来,反手就给了小厮一巴掌,他怒不可遏的吼,“问本世子疼不疼,你摔一下试试看!”

    娘的,他还从来没受过这等窝囊气,世子忍无可忍,准备去理论一番。

    今日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他以后还怎么在阴南混呐。

    “来人,把这家酒楼给本世子砸了!”

    “我看谁敢!”

    陆安瑾面无表情的看着胖球世子爷,俏脸之上乌云密布,她冷若冰霜的道:“不管是公仇还是私怨,都不允许在竹林深苑挑事,还请世子爷三思!”

    世子爷呸了一口,他飞扬跋扈惯了,目空一切的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本世子说话。除非…”他狭窄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甚是猥.琐的看着陆安瑾,“你是小美人。”

    言罢,他眯着眼睛,色胆包天的打量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子,“小娘子,赶紧把你的破面巾摘下来,若是你陪着本世子春风一度,方才之事,本世子可以不予追究。”

    侠儿瞧见他色.眯.眯的眼神,上前一步,怒斥道:“闭上你的狗眼,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给戳瞎!”

    “放肆!”世子爷怒发冲冠,“一个贱婢,竟然敢在本世子面前指手画脚,来人,把她给我押入府中,本世子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小厮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他们皆意味深长的看着侠儿,心知世子爷所谓的教训,不过是想收了这丫鬟罢了。

    “谁敢!”陆安瑾往前走了一步,怫然不悦的盯着定北侯世子,“看在定北侯的面上,此次本小姐不予追究,但若是世子爷执意妄为,就休怪本小姐翻脸无情了。”

    “哟,看来美人还是一个小辣椒啊,正巧,本世子最喜欢小辣椒了。”

    黎家兴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真是一群披着华丽外套的斯文败类啊!

    凌左冷若冰霜的看着定北侯世子,那淡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呸,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样,就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还想染指我家小姐,真是萤火之光妄图和日月争辉!”

    世子爷气的是脸红脖子粗的,“本世子怜惜你这个贱婢,你倒是好,蹬鼻子上脸,来人,给我抓住这个贱婢,本世子要把她挫骨扬灰!”

    小厮领命,慢慢的围了上来,侠儿讥讽的看着世子爷,脸上并无一丝惧色。

    此时,竹林深苑围了一堆人,有客人,也有看热闹的老百姓。

    定北侯世子在阴南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素日里为非作歹惯了,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等等数不胜数,其恶行简直罄竹难书。

    不管是普通的老百姓,还是一般的官宦之间,亦或是富商,多多少少都被这小霸王荼毒过。

    大家恨的是咬牙切齿,不知求过多少次老天爷,想让老天爷把这混世魔王给收了,省的祸害遗千年。

    然而老天爷好像睡着了一样,对大家的殷切呼唤置之不理,这祸害直到今日,依旧活的好好的。

    “凌左。”

    “属下遵命。”凌左早就按捺不住他躁动的心了,若不是陆安瑾一直未下命令,他早就把这胖球世子打的是鼻青脸肿,连亲爹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他是这么想的,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一阵的拳打脚踢之后,不只是为虎作伥的小厮,就连胖球世子也真的变得是肥猪赛大象,就是鼻子短了。

    好,真的是太好了。围观的吃瓜群众恨不得鼓掌庆贺,终于有人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了!

    “你竟然敢打本世子!”

    陆安瑾轻飘飘的说,“打的就是你!”

    “赶紧跪下来给本世子磕头认错,否则本世子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他话音未落,凌左走上前,又是啪啪的两巴掌。

    “如果你跪下来给那些被你欺压的老百姓们认错,本小姐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放肆,你竟然让本世子给那些蝼蚁认错!”

    陆安瑾冷声道:“你连蝼蚁都不如,胖球,本小姐警告你,若是再让本小姐听到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本小姐就见你一次打一次。现在,赶紧给本小姐滚!”

    定北世子爷不是空长脑袋的草包,他见今日得不了好,恶狠狠地盯着陆安瑾,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本世子等着。”

    “随时恭候!”

第七十四章 杀鸡儆猴

    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镇北侯世子素来嚣张跋扈我行我素,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他回到镇北侯府,直奔镇北侯的书房,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哭的是肝肠寸断,甚至差点晕过去。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镇北侯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只是无论他这不孝子再怎么混账,也轮不到外人教训,这不是在啪啪的打镇北侯的脸么。

    “堂堂镇北侯世子,竟然被打成这个熊样,你还有脸哭!”

    镇北侯世子哭的是眼泪鼻涕一把抓,抽抽噎噎的道:“爹,你可得为儿子出口气啊,不然儿子今儿个就撞死在这儿。”

    “你在外面胡作非为,肆意的败坏我侯府的名声,老子还没教训你呢,你倒是先威胁起老子来了,你信不信老子现下就把你这不孝子给逐出府去。”

    镇北侯世子闻言一哭二闹三上吊,扰的镇北侯是怒从心头起,恨不能将这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扔出去。

    “侯爷,”镇北侯夫人婀娜娉婷的走了过来,看见镇北侯世子的脸肿成了猪头,大惊失色,怒声道:“是谁把我儿打成这个样子了。”

    镇北侯世子一看救星来了,把方才的事情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告了自家爹爹一状,明里暗里都在指责他胳膊肘子往外拐!

    “侯爷,轩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不能不管啊,否则,置我侯府的威望于何地?我侯府还要怎么在阴南立足!”

    “这不孝子整日在外面给本侯惹是生非,就该被教训一番,否则他整日不学无术上蹿下跳的,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镇北侯夫人知道侯爷对她娇宠轩儿甚有怨气,只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且当年生轩儿的时候尚不足月,若不是一直用汤药吊着,轩儿根本就活不下来。

    是以,她一直以为轩儿身子羸弱,需要精心照顾,素日了也不肯多说他一句,这才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

    “侯爷,可是轩儿是我镇北侯府的人啊,打了轩儿,不等于是在打侯爷嘛,这口窝囊气,侯爷你咽的下去么!”

    镇北侯世子也在旁边煽风点火,“爹,儿子被打的时候,好多贱民在旁边看着呢,指不定这会儿在怎么议论咱们侯府呢。儿子被打事小,就是连累了侯府,儿子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侯爷,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镇北侯的脸色一变,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去吧。”

    镇北侯世子闻言大喜,他一骨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握着镇北侯夫人的衣袖,“娘,你可一定要帮儿子出了这口恶气。”

    “放心吧,娘一定会让那些人知道,镇北侯府的人可不是随便就能欺负的。”

    黎家兴直到看不到镇北侯世子一行人,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叹了口气,略显忧愁道:“世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妨,”陆安瑾浅浅一笑,胸有成竹,“我不怕他来,我只怕他不来。”

    黎家兴皱眉,“安瑾有何打算?”

    “自然是杀鸡儆猴了,擒贼先擒王,要是把镇北侯府给搞定了,我看谁还敢在竹林深苑撒野。”

    “话是这么个理,”黎家兴的脸色并未有所好转,“安瑾,你可能不知,镇北侯夫人甚是护短,今日我们打了镇北侯世子,这道梁子算是彻底的结下了。”

    陆安瑾的脊梁挺的笔直,她正义凛然的道:“怕她作甚,镇北侯世子横行霸道祸害乡里,今日打了他是匡扶正义,若是他再敢为非作歹,那我便见他一次打一次!”

    百姓们闻言不禁欢呼雀跃,老天爷终于开眼了,终于有人肯出头教训教训那个小霸王了。

    “小姐,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男子跪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陆安瑾瞧他们所穿的衣裳,虽然不是粗布麻衣,但也只是普通的布料,并非上乘的锦衣。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无事,今日让你们受惊了。”

    女子哭的是梨花带雨,连连道谢,“今日若不是小姐,奴家就再也见不到萧郎了。”

    陆安瑾浅笑,“世间难得有情人,好生过日子,这比什么都重要。”

    男子满是柔情的拉着女子的手,掷地有声的许下诺言,“在下此生定然不会辜负柔儿!”

    陆安瑾甚是满意的点点头,“祝二位早日结成连理,比翼双飞,早生贵子。”

    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多谢小姐。”

    “镇北侯此番吃了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二人先行离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便是。”

    “若不是我二人,小姐也不会和那恶霸结下梁子,事情因我们而起,我们万不能在此时离去。”

    这是懦夫所为!

    倒是一个懂得报恩的汉子,陆安瑾眉眼含笑,温和的说道:“你的心意我知晓了,也收下了,只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你身边的姑娘,而不是逞匹夫之勇,明白?”

    男子的脸红了,他手无缚鸡之力,确实帮不了什么忙。

    “多谢小姐的点拨,区区和柔儿先行告退。”

    陆安瑾笑着挥挥手,“去吧去吧。”为了以防万一,遂又吩咐凌左,“派人将二位送出城,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

    二人而言,激动的热泪盈眶,感动的无以复加。

    他们不知该如何表达感谢,只好跪地连连磕头,弄得陆安瑾甚是不好意思。

    刚刚送走了那对苦命鸳鸯,镇北侯世子就带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家兴,你且先进屋吧,这里交给我就可。”

    “不行,我是男子,怎么能让安瑾你在前方冲锋陷阵的。”黎家兴浅笑,“安瑾,我们是朋友啊。”

    陆安瑾浅笑,“既然是朋友,那便一起面对吧。”

    许是方才被教训的印象太过惨烈,距离竹林深苑还有一丈的距离,镇北侯世子就不肯往前走了。

    “娘,就是这个小贱人方才打得我!”

    车帘被缓缓的掀开,镇北侯夫人缓缓的下了车,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安瑾和黎家兴,冷若冰霜的道:“就是你们打的我儿,好大的胆子。”

    黎家兴向前一步,挡在了陆安瑾的前面,他温文尔雅的道:“夫人,这其中有些许的误会。”

    “误会?”镇北侯夫人尖酸刻薄的道:“黎家不过卑贱的商贾之家,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打我镇北侯世子,来人,把这个酒馆给本夫人砸了。”

    黎家兴脸色一变,“夫人,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砸我酒馆,这就是镇北侯府的处事之风?”

    “笑话,贱民有何资格质问本夫人,本夫人想砸就砸!”

    真真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达士如弦直,小人似钩曲。

    “凌左!”

    未听到有人回应,不过须臾之间,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小厮们一个二个的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镇北侯世子吓得不轻,他急忙躲在镇北侯夫人的身后,生怕下一个被揍的人是他。

    那人的武功好生厉害,他方才什么都没有看到,小厮们可就全部瘫倒在地了。

    “混账东西,当真以为我镇北侯府软弱好欺?”镇北侯夫人火冒三丈,美眸直射出凶狠的光芒。

    陆安瑾慢条斯理的从黎家兴的身后走了出来,她眉眼含笑,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夫人好生威武,今日一见,当真让我刮目相看。无须夫人去叫救兵,”她收起笑容,淡漠的下了命令,“去把镇北侯给本小姐请过来。”

    凌左领命而去,不过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镇北侯夫人怒火攻心,气急败坏的道:“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野丫头,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陆安瑾淡淡的怼,“本小姐是什么人,那是本小姐的事情,就不劳夫人操心了。”

    “哼。”

    凌左的速度很快,不多时镇北侯就匆匆赶来。

    镇北侯夫人见状,立刻泪如雨落,好不凄惨。那柔柔弱弱的姿态,跟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真是一个天生的好演员啊,不用培训,就可直接上岗。

    “侯爷,他们简直太嚣张了。”

    镇北侯脸阴沉的都能滴下来墨水了,他狠厉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侯爷,我带着小厮来给他们理论,可刚说两句话,这些刁民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镇北侯夫人狠狠地瞪了陆安瑾一眼,“侯爷,明面上她打的是小厮,实际上却是打的我侯府的脸!”

    陆安瑾闻言,忍不住鼓掌喝彩,她言笑晏晏的道:“夫人真是好口才,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镇北侯夫人俏脸青白交加,她怒不可遏的吼道:“放肆!”

    陆安瑾对这威胁不痛不痒,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镇北侯,毫不留情的道:“侯爷,我真是万分的同情你。”

    “此话何解?”

    陆安瑾毫不留情的扎他的心,“有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夫人,再加上一个胡作非为的儿子,想必侯爷的日子也不好过。”

    “侯爷,”镇北侯夫人哭哭啼啼,好不哀伤。“这小贱人再三的侮辱我,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本小姐实话实说罢了,何来的侮辱之意?”陆安瑾嗤笑,“镇北侯的夫人竟然是这种货色,可真是让本小姐刮目相看。”

    镇北侯甩开镇北侯夫人的手,上前一步,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陆安瑾浅浅一笑,“侯爷若是想知道,就随我来。”

    言罢,也不管镇北侯的答案如何,径直进了屋。

    镇北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侯爷,”镇北侯夫人拉着他的胳臂,声嘶力竭的道:“万万不可。万一那小贱人心生歹意,你这一去,定然凶险万分。”

    镇北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漠的道:“放手!”

第七十五章 一出好戏

    镇北侯夫人被他的冷漠吓了一跳,惊愕之余,她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成亲这么多年,侯爷一直对她恩宠有加,甚至为了她,未有纳妾。就算她做了什么恶事,他也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生在这里呆着,若是再敢闹事,你们便不必回府了。”

    镇北侯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侯爷,你你方才说什么?”

    镇北侯抿唇不语。

    “不,”镇北侯夫人捂着胸口连退了两步,她俏脸苍白如纸,歇斯底里的吼,“侯爷,你怎能如此对我。”

    镇北侯眉头紧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进了屋。

    “娘,你没事吧。”

    侯府里面,娘亲是最宠爱他的人,不管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只要有娘亲在,他都可以逢凶化吉。

    若是娘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镇北侯夫人伤心欲绝,她愤恨的瞪了一眼黎家兴,“今日本夫人所受之辱,将来必当百倍奉还。”

    黎家兴面色不改,依旧温文尔雅的道:“夫人请,慢走不送。”

    镇北侯夫人自然是不会走的,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小贱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敢和镇北侯府作对。

    再者,她也不是那种肯吃哑巴亏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侯爷稍安勿躁,”陆安瑾浅浅一笑,“请坐。”

    镇北侯并未坐下,虎目紧紧的盯着陆安瑾,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如若今日你不给本侯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休怪本侯翻脸无情了。”

    陆安瑾不怕死的道:“解释?不知侯爷想要个什么解释?解释你镇北侯府是如何的嚣张跋扈,鱼肉百姓么?”

    镇北侯脸色一变,恼羞成怒的道:“放肆!”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想必侯爷心知肚明。”

    “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安瑾浅笑盈盈,“小女子自然是东齐人。”

    “何必故弄玄虚,速速报上名来。”

    陆安瑾忍俊不禁的道:“侯爷何须如此紧张,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侯爷的手不必一直握着暗器,如果小女子真的对您不利,您现在定然不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你想杀本侯?”

    陆安瑾一头黑线,这人听话怎么只听半句啊,后面那句才是重点啊。

    “想当年镇北侯征战沙场,威震四方,如今怎么变的这般胆小如鼠,畏手畏脚!”

    “你!”镇北侯气的是脸红脖子粗,他双眼喷火,气急败坏的甩出一把匕首,带着十二万分的怒气。

    陆安瑾一动不动,美眸深处带着一丝的悲悯。

    匕首在半途就被拦截了下来,只见黑影一闪,下一瞬,匕首就改变了轨迹,朝着他的面门直奔而来。

    镇北侯接着匕首,大骇,“谁?”

    没有人回应。

    “到底是谁?”

    陆安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侯爷在害怕什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陆安瑾笑吟吟的反问,“侯爷认为呢?”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镇北侯气冲冲的上前,伸出长臂,想要掐住纤细白皙的脖颈。

    身后传来拳头划破空气的声音,他倏地转身,一拳挥了出去。

    两拳相撞,饶是身材高大的镇北侯也不禁退后了两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那人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凌左,不得无礼。”陆安瑾不痛不痒的道歉,“我这属下也是护主心切,侯爷莫生气。”

    镇北侯:……

    这马后炮,他拒不接受。

    对方并不是等闲之辈,若是真的想取他性命,早就动手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镇北侯径自往椅子上一坐,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来,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和方才的气急败坏简直有云泥之别。

    陆安瑾无奈的笑了,“想必侯爷已经冷静下来了,如此我们便可以好好的谈谈了。”

    “谈什么?”

    “自然是谈镇北侯府如何在南城立足了。”

    镇北侯冷笑,“笑话,我镇北侯府扎根在南城二十余年,早已立足。”

    “府邸立足了又怎样,这些不过是身外之外。名声臭了,可就难洗白了。”

    镇北侯冷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侯爷为我东齐开疆拓土,本应扬名立万,名满天下;可是眼下,镇北侯府在南城,不,在整个阴南都声名狼藉,百姓们提到镇北侯府,个个恨的是咬牙切齿,不知侯爷有何感想。”

    “这是我镇北侯府之事,与你无关。”

    陆安瑾笑容不变,“在今日之前,却是与我无关,可是今日,贵府世子在我的酒馆为所欲为,那么我便不得不管。”

    镇北侯冷哼,“你意欲何为?”

    “我要怎么做,端看镇北侯是什么态度了。”

    “何意?”

    陆安瑾直言不讳,“若是侯爷一直不闻不问,任由世子为所欲为,那我不介意代替侯爷好好的管教管教世子,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镇北侯咬牙切齿的问,“你这是在威胁本侯?”

    “侯爷,您又误会了,我这只是在实话实话罢了,哪里有威胁之意。”

    “哼,”镇北侯冷笑,“我镇北侯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招惹的,若是你真敢动我侯府之人,哪怕天涯海角,本侯也定然会取你的项上人头。”

    还真是固执呢。

    陆安瑾不笑了,她倏地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说,“侯爷,我本与镇北侯府无冤无仇,且一直钦佩侯爷的为人,但若是所见所闻,我对镇北侯府失望至极。”

    “你…”

    陆安瑾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亦或是她不想听那些自以为是的话。

    “镇北侯镇北侯,若是不能保证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那要这镇北侯有何用呢?”

    这话显得甚是嚣张,一句话否定了镇北侯府存在的必要。

    “大胆!”镇北侯恼羞成怒,他霍的站起身来,怒发冲冠,“尔等刁民,竟敢以下犯上。”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安瑾早已经没有了虚与委蛇的兴致,她低喝一声,“凌左。”

    黑影一闪,“属下在!”

    “今日之事可如数告知王爷?”

    镇北侯眉心一动,王爷?哪个王爷?只要不是那个活阎王,他谁都不怕。

    “禀小姐,今日之事已如数告知王爷,该如何处决,明日便知分晓。”

    “如此甚好。”陆安瑾甩一甩宽袖,甚是冷漠的看着镇北侯,“在未收到王爷的回信之前,就委屈侯爷安心呆在这里了。”

    镇北侯顿时怒不可遏,“你想软禁本侯?”

    “侯爷要是非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侯爷且放心,我会让夫人和世子来陪你的。”

    换而言之,镇北侯府的主子一个都甭想跑。

    陆安瑾不愿再看那张方正却不刚强的脸,甩袖离开,只留下凌左像个木头桩子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不多时,镇北侯夫人和世子也被强行的带进了酒馆,凌左将三人关在一个房间里面。

    “侯爷,这是怎么回事?”

    镇北侯沉默不语,心里暗暗思忖着陆安瑾口中的王爷到底是谁。

    他看了一眼杀气凛冽的凌左,每个王府都有死士,且都武艺高强。他一时之间头大如斗,疼痛不已。

    偏偏镇北侯夫人还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让他得不到片刻的安静,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闭嘴!”

    “侯爷,你不去征讨那可恨的贼人,却一而再的拿妾身出气,妾身不活了。”镇北侯夫人泪雨朦胧,她说完,就要往墙上撞。

    凌左不仅不阻挡,他闪开身子,给镇北侯夫人挪地方,方便她尽情的自杀。

    镇北侯无奈,只好抱着她,耐着性子安慰道:“夫人莫闹了,这次轩儿只怕是捅了马蜂窝了。若是事情闹大了,恐会牵连镇北侯府。”

    镇北世子闻言,立马就不乐意了,“爹,孩儿才是被欺辱的那一个吧,你瞧瞧儿子的脸,到现在还没消肿呢。”

    “是啊,侯爷,不过是几个卑贱的刁民而已,我们为何…”

    镇北侯夫人还未说完,只听啪啪两声,白皙的俏脸立马多出了两个掌印。

    凌左杀气沉沉的道:“竟敢诋毁皇亲国戚,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镇北侯夫人捂着脸痛哭起来,“侯爷,一个卑贱的下人也敢欺辱我,咱们镇北侯府当真这么软弱可欺?”

    凌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不知阁下主从何人?”

    镇北侯虽然也怒气填胸,但眼下他尚未弄清他们的身份,故也没有疾言厉色。

    “侯爷!”她美目圆瞪,仿若看着陌生人一般。

    凌左也不卖关子,好心的给他答疑解惑,“吾乃主从贤王殿下。”

    齐霄昀?怎么会是那个活阎王!

    镇北侯大惊失色,这下可麻烦了,招惹了齐霄昀,不死也得脱层皮。

    “贤王又怎么样?”镇北世子不可一世的道:“我爹还是圣上亲封的侯爷呢。”

    凌左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世子好生张狂。”

    镇北侯狠狠地甩了猪头世子一巴掌,“你这个不孝子给本侯闭嘴。”

    “娘,爹又打我!”

    镇北夫人嗔目切齿,悲愤填膺的道:“我们母子受辱,侯爷不仅不替我们母子出气,反而处处为难我们母子,我不活了。”

    “要死你就赶紧死,别动不动的就拿死威胁本侯!”

    “爹,你在说什么呢!”

    镇北夫人美眸含泪,“侯爷,当年娶我的时候,你亲口许下的诺言,你忘记了么?”

    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说他会宠她一直到老。

    “若不是你一直纵容这不孝子,侯府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镇北夫人歇斯底里的道:“不过就是几个贱民而已,你这个懦夫,你怕他们,我可不怕。”

    镇北侯忍无可忍,一脚将镇北夫人踹倒在地上,他盱衡厉色裂眦嚼齿的道:“市井泼妇,本侯当年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一直在门外默默听墙角的陆安瑾冷冷的一笑,这极品的一家子,还真的是上演了一出好戏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151/ 第一时间欣赏贤妃很忙最新章节! 作者:安北陌所写的《贤妃很忙》为转载作品,贤妃很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贤妃很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贤妃很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贤妃很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贤妃很忙介绍: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陆安瑾想, 那她这辈子一定是太缺德了。 都说男人娶妻当娶贤。 齐霄昀想, 那他这辈子一定是太走运了。 王妃不好当,贤妃不闲,撸起袖子加油干,带着老百姓们致富奔小康!贤妃很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贤妃很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贤妃很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