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冰冠堡垒（十八）
…………
她的经历竟然和他相似！纳萨诺斯吃惊的看着辛达苟萨，在共同面对可怕敌人之后，他们都被所爱之人抛弃了。
不过纳萨诺斯可不会同情眼前的敌人，她不是第一个遭遇背叛和抛弃的人，也不是唯一一个。在被遗忘者阵营中，有许多人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有些人看得很平淡，但是另一些人去因此伤透了心。
“这也叫被抛弃了？”纳萨诺斯的声音中充满了质疑。
辛达苟萨的身躯缓慢向后一转，她的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这个凡人竟然怀疑她的痛苦和过去！她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这根本不算是抛弃，更不能算背叛。只是你单方面对命运不公的痛恨而已。你想要在龙眠神殿安息，你复活后完全可以飞到那个地方自行了断，可你没有，你屈从了巫妖王的意志。也许你这样选择是为了让巫妖王带领你去向玛里苟斯复仇。”纳萨诺斯一声冷笑，“可惜，魔法之王已经死了，而且死透了。”
“这不可能！蓝龙军团还在！”冰霜女王不可置信的看着说话的亡灵。“你在说谎！谁能够杀死一位守护者？”
纳萨诺斯缓缓摇头，一字一句直戳辛达苟萨的心。“面对现实吧，辛达苟萨。蓝龙军团不会因为玛里苟斯一个人而存在。他早在几个月前就陨落了。”
玛里苟斯死了？辛达苟萨大笑起来。“好啊！”冰霜女王双前爪不停拍击地面，因这消息而欢呼雀跃。很快她就安静了下来，复仇还未结束，死亡之翼还没有被消灭。
纳萨诺斯看出了她的想法，并且讥讽道：“别再白日做梦了。我见过死亡之翼，他的力量远超巫妖王，你的主人根本没有能力和他对抗。”
可怕的回忆在这一刻涌上辛达苟萨的脑海。恶魔之魂被死亡之翼捏在手里，一束金光从那件神器射出，将她击飞……
“是的，没有人可以阻止他。连守护者巨龙都失败了。”
“这个世界可不只有你们龙族。”纳萨诺斯回答，他已经和辛达苟萨在口舌方面上浪费了太多时间。而凋零者可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他只是借着说话的时间想要找出冰霜女王的弱点。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
辛达苟萨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地方有明显的损伤痕迹——她的腹部。一开始纳萨诺斯发现时并没有注意，腹部上的缺口只能证明那是被巨大能量集中时留下的。而问题是辛达苟萨是被复活的，她是一头冰霜巨龙，是被霜之哀伤附带的强大通灵术所复活的。就像纳萨诺斯本人一样，死前无论遭受了怎样严重的创伤，死后依然可以被符文剑修复，保持最强大的样子站起来。可为什么辛达苟萨的伤口还存在着？
‘杀死她的力量竟然比霜之哀伤还要强横！’纳萨诺斯已经有了答案，介于辛达苟萨如此惧怕死亡之翼，让他不得不怀疑那个缺口是恶魔之魂留下的。
缺口上还残有守护者巨龙的力量，是通灵术无法抵御的。
‘伤口无法愈合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会撕裂。’
纳萨诺斯左右来回晃动，他必须想办法将影之哀伤全部的力量灌注到辛达苟萨的腹部。
从正面攻击必须突破她的两只前爪，侧面攻击会受到翅膀的阻碍。两条路都无法保证肯定成功，而且一旦暴露意图，辛达苟萨势必会更加小心。纳萨诺斯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除非让她自己暴露弱点。’他想到了一个计划，但前提是必须让辛达苟萨感受到来自他的威胁。从战斗一开始到现在，纳萨诺斯都没有组织过有力的进攻，被动防御只会让冰霜女王把自己当成四处逃窜的猎物。
影之哀伤的蓝色符文变成了红色，萨莱茵之血的力量用狂热两个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凋零者感觉力量从武器中流淌进他的身体，力量、速度、感官，各方面机体全方位强化了百分之三十。
他的思维变得更快，甚至可以预测辛达苟萨的攻击方位。
在冰龙的注视下，凋零者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她。冰霜女王没时间发动吐息，她只能举起习惯的右前爪砸向对方。纳萨诺斯向前翻滚躲过危险一击，同时他也想到了辛达苟萨会用嘴上的尖牙攻击他。
这是一次硬碰硬的好机会，纳萨诺斯双手握紧影之哀伤，朝着斜上方挥去。
冰龙的嘴卉和斧刃发生激烈碰撞，产生的波动如排山倒海一般震慑着他们各自的意识。
纳萨诺斯飞了出去，在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影之哀伤还在他的手中，但是他的臂膀已经开始止不住颤抖起来。辛达苟萨因为体型的原因只是后退了一两步，不过这次冲击让她一时间抬不起头。
又一次失算！纳萨诺斯以为这样的交锋相当于是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才是受伤更严重的那一方。
他感觉到了寒意，某种附加在他身上的魔法正侵蚀着他，像虫子啃食血肉般。
‘是刚才影之哀伤接触到她的时候，对她的物理攻击会让攻击者染上类似寒毒的魔法，而且这种魔法可以叠加。’纳萨诺斯吃力的站起来，重新转换影之哀伤为冰霜状态，尝试将负面效果引向武器。
辛达苟萨摇了摇头，凝视着纳萨诺斯手中的武器。她感觉到了和霜之哀伤类似的力量，开始小心了起来。
“感受猛烈寒流的冰冷寒意吧。”冰龙快速煽动翅膀，挂起白色的旋风。
强大的吸引力让纳萨诺斯的双腿不自觉开始朝着辛达苟萨滑动。他拔出萨拉迈尼插在地面上稳住身体，同时举起影之哀伤随时做好防御。
空气中的奥术因子越来越密集，汇聚于辛达苟萨卷起的旋风中。
‘这威力比她的吐息还要强大，范围应该是整个场地。’纳萨诺斯紧急判断出他无法单靠魔法屏障来防守，那么……
影之哀伤的颜色又变了，邪恶的绿色代替了鲜艳的红色。
第五十章——冰冠堡垒（十九）
…………
这力量和邪能在外表上有些相像，凋零者有些失望，如果这种绿色的“邪恶”真和邪能有关，至少他可以体验一下它是如何改变一个人的心智的。
“邪恶”的能力主要提供在控制上，对尸体的控制。纳萨诺斯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面对辛达苟萨的猛烈寒流。让他意外的是，巫妖王的霜之哀伤能够让他感到寒冷，辛达苟萨竟然也可以。
散落在地上的幼龙碎骨被影之哀伤所召唤，在符文低频率的吟唱中汇聚、漂浮在纳萨诺斯周围。
“现在，感受主人无尽的力量和所赐予你的绝望吧！”
轰！辛达苟萨释放出覆盖全场范围的力量。纳萨诺斯的披风疯狂向后撕扯，寒风从白骨护盾的缝隙中吹挂在他的脸上。
剧烈的震荡力令纳萨诺斯在护盾后面喷出一口暗紫色的血，全身一阵酸麻。接着，他的手臂、腿部、前额头发，还有萨拉迈尼剑身上都凝结出了蓝白色的冰霜。他的思维没有受到影响，但是行动能力和速度却被限制。
凋零者暗骂了一声。‘这魔法竟然可以干扰我的感官。’
亡灵是能够运动的尸体，每一次眨眼，每一次行走靠得不再是脑部神经的控制，而是通灵术的魔法。越是高级的通灵术，复活的人也会越强大，被灌输进特定的理念后，就会像机器那样执行理念所传达的任务。而亡灵的意识与**之间的联系也取决于它本身与通灵术魔法的亲和度。亲和度低就会变成行尸走肉，比如食尸鬼；越高就会像死亡骑士那样保留自己的灵魂和思维能力。
因此与其说辛达苟萨释放的魔法让纳萨诺斯变得迟钝，更合理的解释是：凋零者的灵魂和通灵术的亲和度降低了。
这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纳萨诺斯担心无比。
“看来巫妖王麾下最强的仆从非你莫属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即便是面对巫妖王本人。”纳萨诺斯推开了被冻成冰雕的白骨护盾。
影之哀伤变化为鲜血形态，增幅暂时抵消了辛达苟萨带来的负面状态。
坏消息是，纳萨诺斯暂时不能随意使用影之哀伤的其他形态了；而好消息是，辛达苟萨的力量被削弱了，释放一个可怕的技能会消耗释放者本身的力量。冰霜女王显然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胜利的信心。
看到入侵者依然存活后，辛达苟萨的双翼伸展到最宽，她腾空而起，脱离了被她封锁的平台。纳萨诺斯可不认为她会逃跑，而是要用最保险的方式击败他。
处于空中，她的活动范围没有限制，而且下面的亡灵除了他背后的弓箭外，似乎没有什么制空的能力。
‘她腹部上的缺口已经没有了保护。’纳萨诺斯暗喜，只有辛达苟萨飞起来才能保证她的弱点处于绝对暴露的环境。现在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第一是辛达苟萨在不停的移动，第二是她的两只前爪很有可能会格挡凋零者从下方发起的攻击。
‘必须吸引她的注意力。’
凋零者四处闪躲辛达苟萨嘴里投掷下来的冰霜炸弹。作为回礼，他也用身上的弓箭发起反击。复活时巫妖王给他的骨弓是带着诅咒的，射出的箭矢所造成的伤口也不会愈合，但这仅限于生者而言，对于没有血肉的辛达苟萨。纳萨诺斯的弓箭只不过比其他弓箭力度更大而已。
‘该怎么做？’凋零者心里不禁自问，他的攻击没有多大效果。‘该怎么让辛达苟萨露出破绽？‘
他有了一个主意，只不过这样做非常冒险，如果一旦失败，他将再无可能干掉辛达苟萨。
‘可……这也唯一的办法了。’纳萨诺斯咬紧了牙。他这么想的时候，眼睛已经向脸颊两侧蔓延红色的细纹。剧烈的疼痛让纳萨诺斯全身一阵痉挛，但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绝不能停。
他的腿化为黑雾时，更加刻骨的痛苦袭来，凋零者挣扎着发出怒嚎，借着痛苦，他的动作变得快而精准，冲着辛达苟萨的头颅飞去。冰霜女王在来此的路上就发现了纳萨诺斯的这种能力，她看得出这种转化几乎是一次性的，如果短时间内第二次释放，会让释法者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这是你最后的挣扎，但我对此早有准备。”辛达苟萨喊道，她骨架内部的能量流动清晰可见。这个亡灵发起的最后一击无疑是威力强大的，所以值得她用尽全力去抵挡。
轰……
影之哀伤再次撞上了辛达苟萨的头颅，红色和蓝色的寒光交替出现，刺耳的摩擦轰鸣，以及无数碎冰从碰撞的中心爆发。这样的僵局维持不了多久，双方都知道这一点，而且无论是哪一方坚持不了，结局只会是他们被同时弹开。
影之哀伤不足以劈开辛达苟萨给头颅施加的保护。
“你赢不了的，结束吧。”
“不要以为你赢了！”纳萨诺斯吃力的说出一字一句。
“难道你还有什么办法改变战局吗？”
纳萨诺斯喷出一口血，红色溶进风中。“你知道吗？任何生物在被巨大的冲击力弹开时，他的四肢和大脑因为来不及适应这种情况而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辛达苟萨听到纳萨诺斯的话，不禁愣了一下。凋零者的力量已经很微弱了，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现在支持他的只剩下最后的执念。他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也许是看穿了辛达苟萨在想什么，纳萨诺斯大笑了起来，“你知道凡人的力量吗？你知道我真正的实力吗？你见识过吗？”凋零者动了，只是一下而已，他的一只手慢慢松开了影之哀伤的斧柄。
“什么！”辛达苟萨大惊，惊讶的不是亡灵主动放弃进攻，而是她已经意识到对方接下来还有一次攻击，对她的致命一击。
轰鸣声直冲天际。正像声音那般激烈，辛达苟萨和纳萨诺斯被产生的爆炸冲击同时向后击飞。
任何生物在被巨大的冲击力弹开时，他的四肢和大脑因为来不及适应这种情况而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辛达苟萨感受到了，她只能迎面承受这种压力。但她的眼睛还睁着。
纳萨诺斯再也无法维持半实半虚的状态，双腿回来了。他在空中只是晃荡了一圈，随即恢复了神智。他坚信辛达苟萨还没有，冰龙的体型是他的百倍，受到的冲击力也会更强。
“去释放你的愤怒。”
影之哀伤被纳萨诺斯掷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冰冠堡垒（二十）
…………
武器是可以扔出去的！
无数人认为只有将其牢牢地握在手里才会感到安心。
纳萨诺斯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武器只有在手里才能格挡，才能劈、刺、砍。一个战士有了武器过后不会感觉孤单。
而可笑的是，也是一个战士让纳萨诺斯知道武器不一定要时刻握在手里。那个战士临死前对着比自己强大千万倍的存在掷出了武器，然后迎接自己的光荣时刻，那是属于他的胜利。
布洛克斯希加·萨鲁法尔，纳萨诺斯不知为何此刻想到了那个兽人。也许是因为他的侄子也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纳萨诺斯都要感谢橡木战斧的主人。
此刻，影之哀伤正像当初的橡木战斧一样飞向目标。而这次，不再是武器主人所能做出的最后抵抗。纳萨诺斯想要的是胜利。
几乎只是瞬间的功夫，影之哀伤冲进了辛达苟萨腹部的弱点。
“啊！！！”冰霜女王来不及作出及时的防御，她只能感觉到痛苦，仿佛上万年前恶魔之魂给她的“馈赠”又回来了。
她早已是死亡之躯，但是却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那把斧头正在扩大腹部的伤口。确切的来说应该是释放，巫妖王的霜之哀伤帮助她抑制了恶魔之魂的力量。现在又有另一把和符文剑类似的武器正消除那种“帮助”。
死亡之翼和玛里苟斯，冰霜女王的眼里看到了曾经的黑龙王和蓝龙王。
恐惧让她无法动弹，翅膀失去了力量，她如失去动力的飞艇，坠向了冰冠堡垒下方的深渊。数万年前她倒在了冰天雪地中，今天也是如此。
纳萨诺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掷出影之哀伤后他更加失去了平衡。后背撞击在平台上，身体没有停下，紧接着是头和双臂关节。纳萨诺斯最后俯卧在冰冷的地面上，还留下了一条血痕。
他已经分不清鲜血是从身体什么位置流出来的。比起这个，他想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站起来。稍微尝试一下后，大脑反馈给了他讯息：左臂瘫痪，右眼失明，双腿没有知觉，但都是短暂性的。
除了全身上下的骨折般的疼痛归咎于撞击外，凋零者确认他的这些异常现象全是来自于自己强行二次转化形态。
这代价不算高昂，纳萨诺斯咳嗽了好几声，血沫蔓延出他的嘴角。他已经感受不到冰霜女王的气息了。
“看来赶不上面对巫妖王了。”他说，又是几声咳嗽。“灰烬使者，拜托了。”纳萨诺斯用还能活动的右手向前移动。双腿在地面上拖动有丝丝酥麻感，他皱了下眉头，流血的伤口找到了一处。
“真是够了。”他没有停下，继续朝着辛达苟萨坠落方向移动。现在已经来不及去观看冰霜女王殒灭的过程了，但凋零者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我聚集起剩下的全部力量，呼唤玛里苟斯的帮助，得到的回应却只有凛冽寒风的呼啸……
辛达苟萨的话回荡在纳萨诺斯的耳旁，他每向前一步，这句话就会越清晰，以至于他来到平台边缘时，他都能感觉到那种躺在冰冷雪地里等待死亡的悲凉。
“我……真羡慕……你，辛达苟萨。”纳萨诺斯对着深渊说道，漆黑的阴影像是戏剧院的帷幕般遮住了他的视线。“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玛里苟斯……是因为无能为力，还是他真的……抛弃了你。”
两极分化的疑问对一个人而言是天堂和地狱之间的毫厘差距。它能带来希望，也能带来绝望，在疑问被解答前，人们总是更加倾向于前者。纳萨诺斯也一样。
如果当初奥蕾莉亚没有亲自来，如果是温蕾萨或其他什么人来消灭他，那么他也能从渺小的希望中获得一丝安慰。那希望让他坚信自己的挚爱没有抛弃他。如果事实如此，他愿意欣然接受死亡。
为什么一定要死得明白？带着美好的希望进入永恒的沉眠不是更好吗？
“我已经经历过了。”纳萨诺斯闭眼低语着，“我不想再见证第二次。”他用心感受影之哀伤，那把斧头的位置正是辛达苟萨最后的坠落点。冰霜女王的身躯粉身碎骨了，但是她的灵魂却还没有安息。
她还可以再被重塑复活，但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纳萨诺斯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他向前用力，整个身体随着重心的改变而坠入深渊……
绿龙瓦莉瑟瑞娅感激的看着拯救她的勇士们，一个兽人死亡骑士，一个被遗忘者法师和一个矮人战士，还有为她疗伤的血精灵牧师，当然，还有那个正在警戒被遗忘者潜行者。
如果不是他们挫败了巫妖王的仆从，恐怕她早已经死了，留下龙筋和龙骨用于复活。
“绿龙军团感谢你们的帮助，艾泽拉斯的勇士们。”
“我们的目标是为了消灭冰霜女王辛达苟萨。你知道她在哪儿吗？”科罗克·斩亡者问道。
“了不起的勇气，任何一头古老的巨龙都不会不知道辛达苟萨这个名字。”瓦莉瑟瑞娅吸了口气，“她就在我身后升降梯下方的霜翼大厅中，不过你们或多或少都有受伤，恐怕不是冰霜女王的对手。”
“即便如此，我们也要继续前进，就算是死，也要尽最大的力量为灰烬使者铺平道路。”科罗克刚想转身指挥他的同伴继续推进，却看见贝尔蒙特一脸担忧地走了过来。
这个被遗忘者开口道：“事实上，我的领袖早就孤军深入，独自去面对辛达苟萨了。”
“什么！”
科罗克和其他人惊讶的看着贝尔蒙特。后者解释道：“每一方对冰冠堡垒发起攻击的人都有自己的计划，被遗忘者也一样。只不过凋零者大人的任务最危险。”
瓦莉瑟瑞娅的头颅凑进贝尔蒙特，低声说：“我不知道你口中凋零者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很佩服他的胆量。”
第五十二章——冰冠堡垒（二十一）
…………
辛达苟萨也被击败了吗？
阿尔萨斯坐在冰封王座上，他已经感觉不到仆从们的回应了。
位于下方平台的传送器已经被激活，通向王座的大门也已洞开。黑暗王子静静守候着，他这一生之中最终的战斗正在逼近。
第一个身影从传送器中走了出来，阿尔萨斯露出了一丝微笑，在这里，他明显感觉灰烬使者的光芒不那么耀眼了。胜算多了几分。战战栗栗地，跟在提里奥身后的勇士也出现了，阿尔萨斯居高临下的样子让他们意识到真正的战斗这才要开始。
弗丁环顾四周，盟友们正紧张的检查着自己的武器。他们当中没有谁不知道小萨鲁法尔的遭遇，再看阿尔萨斯，对方似乎正等候着敌人的到来，或者说他希望看到的就是他们全部集中在一起，并且对所谓的数量优势毫无惧色。大领主的眼睛不由得瞥向霜之哀伤，那把符文剑顷刻间就能唤醒无数仆从，考虑到这一点，，提里奥觉得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是没有道理。
伯瓦尔在哪儿？提里奥想知道，在冰冠堡垒大门前听到伯瓦尔的呼声后，他就多了一条消灭巫妖王的理由。一路杀过来，联盟和部落以及其他盟友都损失了很多人。大领主的视线向上移动了一些，看见一个面目全非的人正被五花大绑在王座上方。那个人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他全身上下被火焰包裹着，身上的肌体像是用熔岩一块块的组装而成的。那个人耷拉着脑袋，陷入昏迷。
“伯瓦尔！”提里奥认出了那个人。他一定承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
阿尔萨斯给予了这些人充分的时间做好准备，同时和提里奥对视了一番。
看起来都差不多了。
巫妖王站起来，顺势拔出霜之哀伤。一步步面无表情的走下阶梯。这个过程有些漫长，下方人的心脏都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
阿尔萨斯自始至终都盯着提里奥，面露蔑视。“怎么，自诩正义的圣光终于来了？我是不是应该放下霜之哀伤请求你的宽恕呢，弗丁？”
听到阿尔萨斯充满恶魔的声音，提里奥毫不示弱的说道：“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阿尔萨斯。对于犯下累累罪行的你，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累累罪行？”巫妖王大笑起来，“破坏、毁灭、杀戮，被我创造的黑暗阴影笼罩的人都已经死了。让我告诉你，当你跪倒在我面前祈求一个痛快时，我会拒绝，你们痛苦的哀嚎将是我狂野力量的的最好证明。”
“好吧，勇士们，进攻！”
茂密的森林环绕着这片广袤的冰冻废土，其间散布着磷光闪闪的巨大龙骨。在许多传说中，五条守护巨龙就是在这里得到了泰坦的祝福和无穷的能力，以此看护着这个世界上的芸芸众生。也许这就是龙类都会在将死之时飞到龙骨荒野来的原因。
龙骨荒野是巨龙的圣地，早在艾泽拉斯如今诸多文明诞生以前，守护巨龙们还是身为始祖龙的时代，他们曾在这片雪原上对抗了一只异常巨大的始祖龙迦拉克隆，并成功杀死了这个可怕的怪物。
位于这片土地中央的龙眠神殿周围有五座巨大的龙神殿，每一座神殿都有着与其对应的守护之龙相同的力量。纳萨诺斯变身成黑雾暂时减缓了浑身上下的不良状态。他从未想过现在还有比消灭巫妖王更让他在意的事。碧蓝巨龙圣地在哪儿？
纳萨诺斯四处搜寻，想要找到蓝龙的踪迹，可他什么也没找到。
那群没用的巨龙在哪儿？凋零者心里大骂，后来他想了想，蓝龙王已经陨落，大多数蓝龙都在因为领袖的遇害而心神不定。如果换成是他，可能也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纳萨诺斯跳下深渊找到辛达苟萨的遗体时，她已经粉身碎骨，但是影之哀伤还完好无损，不仅如此，这把武器更是吞噬了冰霜女王的灵魂。
‘她似乎也是这把武器铸成后吞噬的第一个灵魂，也是最后一个。’
泰蕾苟萨——蓝龙卡雷苟斯的同胞妹妹，这时正以高等精灵的形态端坐在一个环绕在碧蓝巨龙圣地上空的浮空平台上。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紧致的胸衣，墨蓝色的头发自然垂下，两只月牙般的犄角从中冒出。她的目光柔和而迷离，像是陷入了沉思。
当纳萨诺斯靠近的时候，她察觉到异常睁开眼睛。认出对方的身影之后，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火。
“一个亡灵！”她咬牙做好战斗准备。尽管玛里苟斯已经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蓝龙军团的未来在何处，但是即便陷入困境，作为高贵的巨龙，也绝不能坐视不堪的污秽亵渎蓝龙军团的圣地。
纳萨诺斯变回实体后立刻跪在了地上，他的一只手握紧影之哀伤的斧柄，朝下撑住自己的身体，避免倒下去。他的动作在泰蕾苟萨眼里显得很卑微，但是这反而激起了纳萨诺斯的怒火。
凋零者大声呵斥道：“退下，蓝龙！”泰蕾苟萨愣在原地，他接着说：“我来此归还一个灵魂。”
影之哀伤内出现一股灵魂之火，仿佛有生命般自然地靠近泰蕾苟萨。一开始年轻貌美的蓝龙有些警惕，不知这是否是那个亡灵的阴谋，但她的确从灵魂之火中感受到了同胞的气息。这让她暗自吃了一惊。
“这怎么可能，辛达苟萨？”
“让她安息吧。”
蓝龙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你……”
“能摆脱巫妖王的控制并不容易，别再让她成为冰霜女王了。”纳萨诺斯感觉双腿的知觉恢复了一些。
如果左手现在能够活动就好了，这样他还想着能够前往冰封王座和阿尔萨斯决战。
“你会这么好心？”
面对这番充满敌意的质问，纳萨诺斯稍稍睁大了眼睛。他发出冷笑，“别再自以为是了，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而已。”
第五十三章——冰冠堡垒（二十二）
…………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纳萨诺斯盯着这个女精灵模样的蓝龙，而且他注意到碧蓝巨龙圣地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一头蓝龙。莫非蓝龙军团已经放弃了这里？
泰蕾苟萨对这样的态度有些生气。“辛达苟萨是冰霜女王，谁能够击败她？”
“你们龙族给凡人创造的麻烦还少吗？”纳萨诺斯说，他没有举例，因为蓝龙必然心知肚明。
泰蕾苟萨双手捧着辛达苟萨的灵魂，这荧光点点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也许是那头古老蓝龙最后的执念——在龙骨荒野长眠。泰蕾苟萨叹了口气，“蓝龙军团感谢你的帮助。”
随后面前亡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黑雾消失了。
“他去的方向是冰冠堡垒？”
……
“还没找到吗？”贝尔蒙特大声询问道，一边用手扯掉粘附在他身上的蜘蛛丝。找到霜翼大厅时，他和其他人意识到他们来晚了。这里一片狼藉，满地白色的碎骨和战斗痕迹，但就是不见辛达苟萨和凋零者本人。
“这条血迹已经被冻僵了！”科罗克单膝跪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凋零者留下的痕迹。“你的主人一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他说，“但我感觉不到了辛达苟萨了，也许她……”
“那么凋零者大人在哪儿？”贝尔蒙特还不肯善罢甘休，“他在哪儿？”
“血迹直通平台边缘，这说明他掉了下去。”银色北伐军上尉阿纳斯只是在陈述纳萨诺斯下落的其中一种可能性，但差点让贝尔蒙特当场暴走。他生气是因为阿纳斯那种精灵常有的极度轻松的口气，听上去像是在庆幸什么。
“我很想知道太阳井被阿尔萨斯攻破的时候你是否还是这么淡定。”
“你说什么！”
“够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厉声喝道，立刻叫停了贝尔蒙特和阿纳斯的争吵。
科罗克立刻站了起来，他们之中没有女人，这个声音只可能是来自身后。死亡骑士看了过去，的确有一个女精灵站在霜翼大厅门口。
阿纳斯是第一个认出来者是谁的人，“希尔瓦娜斯女士，能在这儿见到你真是荣幸。”
“我不认识你，士兵。没必要对我如此恭维。”看到阿纳斯眼睛的颜色是绿色后，希尔瓦娜斯确信他不是银色盟约的人。
“无论如何，您还是摄政王的妹妹。”
“那你也应该清楚我与部落为敌。”女精灵一句话让阿纳斯再也说不出话。希尔瓦娜斯也没有搭理他，直接走向了贝尔蒙特。“你看上去是这里最了解情况的人。请告诉我，士兵，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领主提里奥正等着冰冠堡垒内部的消息。”
她说了慌，现在灰烬使者估计已经和巫妖王展开决战了。她只是想知道被遗忘者的主人现在怎么样了，从维罗娜拉那里得到消息，纳萨诺斯会独自面对冰霜女王。
‘该死！他怎么总是让人担心？’
这个女精灵似乎和奥蕾莉亚有些相似！贝尔蒙特提高了警惕，谨慎回答道：“如你所见，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辛达苟萨应该……被消灭了，但是……”
“消灭她的人呢，还好吗？”
“你的同胞说他掉下深渊了。”贝尔蒙特咬了咬牙，很不情愿地说出了这句话。
希尔瓦娜斯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但她足够冷静，不会因为一套说辞而妄下判断。“你们亲眼所见？”
“不，这只是猜测！”科罗克说道，他对凋零者有些许印象，只不过他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有些特别的被遗忘者竟敢单挑辛达苟萨。
这份勇气值得钦佩。
“我们来到这里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这条血迹。”斩亡者指着希尔瓦娜斯脚下。女精灵的靴子浑然不觉地踏在暗红色的“纹路”上。
“这么说他可能还活着，那应该去找到他。”
“谢谢你的关心，女士。”贝尔蒙特的眼神不如他的话语那般真诚，就差把怀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不过这是被遗忘者的内部事务。你似乎过于热忱了。”
纳萨诺斯的追随者还挺忠心。希尔瓦娜斯淡淡一笑，解释说：“我只是确保能有更多的力量面对阿尔萨斯，而且被遗忘者的领袖应该很想手刃巫妖王吧。”
……
“你们周围的世界将在眼前崩塌！”阿尔萨斯举起霜之哀伤刺入地面。骤然挂起的寒风想要将除他之外的人甩出平台。
“朝着中心靠拢！”提里奥大声指挥，他意识到这个命令有些过于苛刻，因为阿尔萨斯就站在正中央，他吟唱法术时不能发起攻击，可越靠近他，温度就会越低。武器握在手里都如针扎般刺痛。
但这总比掉下去要好得多。
“瓦格里，服从你们主人的命令。”巫妖王的声音穿过提里奥的耳膜。弗丁想起对冰冠堡垒发起攻击的过程中，巫妖王麾下的瓦格里女武神并没有现身。而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没有人不会不认识那些长着翅膀的可怕存在。她们拥有着维库女性的轮廓，却不依靠天生的力量。她们最令人胆寒的能力就是将死者复活。
将死者复活！这五个字让提里奥心里一惊。他几乎听到了瓦格里拍动翅膀的声音。环顾四周，已经有不少勇士倒在了霜之哀伤的利刃下。灰烬使者下令道：“快把所有尸体扔下平台！”
他的话让还在寒风中挣扎的盟友们吃了一惊。这位圣骑士应该比绝大多数人都更清楚圣光的理念，明白什么是荣耀。他甚至曾经为了救一个兽人的命而背负叛国的罪名，后来甚至被流放。
在这场战争中牺牲的人都是烈士，他们的遗体必将被送回家乡，然后举行一个隆重的葬礼。
“这种行为是不人道的。”一个正在治疗的女牧师喊道。
提里奥用犀利的眼光看向她。“你要和巫妖王谈论人道？你要和瓦格里谈论人道？”
第五十四章——冰冠堡垒（二十三）
…………
那个牧师有些傻眼，她将一个增幅光环附着在身前的德鲁伊生上，对方正帮助她抵挡巫妖王召唤的亡灵爪牙。
“我们可以保护同伴们的身躯。”
“那只会造成更多的死亡。”提里奥回答，灰烬使者被他高举起来，温暖的圣光从抵御着冷酷的严寒。弗丁眼角的余光发现其他人似乎没有行动，他们都在质疑，在挣扎是否应该抛弃牺牲的同伴。
“快去照做！”提里奥怒吼道。
最先行动的是一个矮人圣骑士，他眼神沮丧的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具遗体。对方来自达纳苏斯，是个猎人，和自己的夜刃豹阵亡在一起。
“愿圣光照耀你的灵魂，我的朋友。”矮人用力将这具遗体推下战斗场地。他的行为无疑是正确的，但是其他人都对此感到心寒。
也许是注意到了异样的目光，这个矮人大声斥责道：“难道要我见证他们复活再杀掉你们吗？”
“他说的对。”提里奥承接话道：“不要犹豫，勇士们。比起已经死去的英灵，更重要的是你们身边还活着的人。”
犹豫终于消失了，更多的人互相点头开始按提里奥的命令行事。一具又一具遗体被推下冰封王座。
见证这一切的阿尔萨斯冷笑道：“你抛弃了自己的追随者，弗丁！这也是圣光的意旨吗？”
“我们会继承牺牲者的遗愿，将你彻底消灭掉。”
“可笑。”阿尔萨斯结束吟唱，站起来的同时释放出冰刃逼退了那些离他很近的人。“你以为我的瓦格里只会复活死人吗？别忘记了，在这里你们可没有翅膀！”
那些畸形的维库女性终于赶来，她们穿过阴影的薄暮。巫妖王还未下达任何命令她们就直接冲向了平台上的活物。速度之快令人躲闪不及。
一个侏儒法师因为体型轻巧被一个瓦格里单手抓住，在半空中挣扎一番无果后，被扔了下去。
弗丁咒骂一声，他早该想到这一切的。和他一起来的人也不傻，他们开始把进攻目标放在会飞的家伙身上。瓦格里的数量毕竟有限，先把她们解决掉再对付她们的主人，这段时间只要有一个人拖住阿尔萨斯就可以了。
提里奥也注意到巫妖王正看着自己。是的！对方的想法恰巧相反，是要在瓦格里对付其他人的同时击败灰烬使者。这些长翅膀的怪物恰巧给了平台上最强大的两个人一次公平对决的机会。
“弗丁，我听说你的儿子死在了一个牧师手中，那个牧师还是用圣光杀死了他。”
泰兰！
提里奥的心动摇了起来，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又恢复了镇定。巫妖王的确擅于用敌人不堪回首的过去来扰乱对方的信念。但如果这招用在提里奥身上就大错特错了。
“这么说圣光背叛了我？”提里奥笑着回应，不加掩饰自己脸上的讥讽。“我们的至亲都不幸遇难了！我、你，还有……你的某个朋友。”他说，当他提到“朋友”这二字的时候，阿尔萨斯左右打量了一下那群人，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为什么决战时刻纳萨诺斯没有来？
“我对泰兰的死永远无法释怀，但我为他感到骄傲。在生命最后一刻，他抛弃了错误的理念，追求最正确的选择，即便那选择意味着背叛，意味着牺牲！”
过往的回忆似乎给了提里奥力量，他一跃而起，将灰烬使者举过头顶，朝着巫妖王的脑袋挥舞过去。曾有无数敌人试图这样进攻阿尔萨斯，在黑暗王子眼里这是愚蠢的，霜之哀伤会让任何武器黯然失色，唯独灰烬使者……
……阿尔萨斯发现自己突然开始不安起来，他感觉自己缺失了什么，而他缺失的恰巧是提里奥此刻拥有的——对战胜敌人的信心。
不会的！阿尔萨斯脑海里疯狂否定这个可笑的想法，自他拿起霜之哀伤那一刻到现在，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已经快忘记失败是什么滋味。
这一次没什么不同！
阿尔萨斯举起霜之哀伤准备招架提里奥的攻击。在他的视角里，他看到了横在眼前的符文剑剑身和燃着金色烈焰的灰烬使者，还有那个怒吼的圣骑士。
轰！霜之哀伤和灰烬使者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碰撞，邪恶的死亡和正义的圣光辐射到周围，挂起一阵又一阵旋风。花火在两把武器的主人中间四处飞溅。最后双方同时用力把对方击退。
提里奥将剑刺入地面，借助外力让自己停下，避免与巫妖王拉开太长距离。
阿尔萨斯也在后退，他的脚靠在通向王座的阶梯上时才停下。
弗丁刚才那一击用去了多少力量？他还能发起几次这样的攻击？巫妖王心里开始揣摩敌人的状态，这是他的习惯，生前留下的习惯。他记得还是纳萨诺斯教会他这点的：一场战斗中每一秒都必须准确衡量自己和敌人之间的力量变化。高估自己，低估敌人，这是十分危险的。
阿尔萨斯一笑，他不需要在乎自己的状态，因为他的力量是无穷的，反观提里奥，就算圣骑士再怎么强大也是个生灵，逃不出身体的疲倦。
黑暗王子大笑起来，“纳萨诺斯说得完全没错，任何一场战斗都需要衡量自己和敌人。”
“原来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忘了这句话。”提里奥重新双手握紧灰烬使者，他已经从刚才的交锋中缓了过来。“可惜你看不清眼前的局势！”
“看不清？”阿尔萨斯大笑起来，“你需要喘息，我不需要。你脚下的土地是陌生的，而我脚下的土地是熟悉的。你必须祈求圣光，我则控制一切。局势就是，你的路走到尽头了。”
“是吗？”弗丁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平静起来，他吸了口气，亦不觉得这里的寒风对肺部是一种折磨。
“你听得到吗？”他问，“听得到灵魂的怒吼，听得到碎裂的声音吗？”
第五十五章——冰冠堡垒（二十四）
…………
怒吼？碎裂？阿尔萨斯一时间不知道提里奥在说什么，他以为圣骑士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弗丁好像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黑暗王子凝视着那个人，他的盟友们很不错，瓦格里已经被击退，他们重新集中在灰烬使者身旁。
如果他们加入天灾军团，如果霜之哀伤吸收了他们的灵魂……
阿尔萨斯的左手去抚摸符文剑，去感受它的冰冷和对灵魂的饥渴。这样做能激起他对杀戮的**，可他突然触碰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他的意识告诉他那是一条缝隙。
这不可能！阿尔萨斯低头去看霜之哀伤。过去几年的时间里，这把剑陪伴他经历了所有的战斗，有了霜之哀伤，阿尔萨斯才觉得自己是完整的。
而眼前，他从未想过的情况发生了，霜之哀伤剑柄骷髅头下方，一条显眼的裂缝彻底吸引了阿尔萨斯的注意力。
‘你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这把剑，可惜的是，这把剑早已经不堪重负。你最后的依托已不值得信任。’
泰瑞纳斯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像是在敲响他灭亡的丧钟。阿尔萨斯难以置信，霜之哀伤竟然出现了裂缝。这是否会像多年前伊利丹入侵冰封王座那样影响到自己？还是说这条裂缝并不是灰烬使者造成的，而是因为霜之哀伤曾被封锁在冰封王座内，耐奥祖让它穿透冰封，把它带到阿尔萨斯面前，耗费如此巨大的力量也可能对霜之哀伤造成伤害。
然而，无论阿尔萨斯怎么想，他都不能阻止提里奥告诉他的盟友们关于霜之哀伤的讯息，这无疑会提高他们的士气，而且阿尔萨斯必须承认的是，霜之哀伤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这把剑还能撑多久？
剑的主人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想，他若无其事地抬头，战斗还没结束，一条裂缝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只听到了你们双腿颤抖的声音。”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阿尔萨斯。”提里奥激昂地说，“霜之哀伤吞噬的灵魂渴望得到解脱，如今禁锢已经松动，这把剑一旦断裂，你将面对成千上万个灵魂的怒火。你的父亲、乌瑟尔、还有某个告诉我这一切的人，那个人的母亲也在这把剑中。”
“什么？”阿尔萨斯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震惊。他又确认了一遍，纳萨诺斯不在这里。
提里奥的眼睛盯着霜之哀伤思绪一时间回到了开战前。
“为什么你又这样鬼鬼祟祟的来见我？”
“因为联盟的人也在你的军队中。”纳萨诺斯摘下自己的兜帽，想要单独面见提里奥可不容易，大领主现在随时随地都有人围在身边。
“好吧，你之前送来的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必须在冰封王座消灭阿尔萨斯。这我记下了，那么这次你的来意又是什么，凋零者？决战近在眼前，如果你还能提供多余的帮助，我会非常欢迎。”
“我去过映像大厅。”纳萨诺斯说。
“我听说了。”提里奥打量了一下凋零者，对方好像没有受伤。“联盟原本想调查这件事，不过眼下进攻冰冠堡垒才是重中之重。”他停顿了几秒，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看见霜之哀伤，那把剑被放在映像大厅中。我还尝试与剑中的灵魂进行了交谈，并且见到了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在符文剑中？”提里奥有些吃惊，然后遗憾的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请你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拯救那些灵魂。”
“我指的不是这个。”纳萨诺斯摇了摇头，“我想说的是霜之哀伤那把剑。”
“霜之哀伤有什么问题？”
提里奥发出疑问后就看见纳萨诺斯拿出一捆卷轴，在提里奥面前展开。霜之哀伤，那把剑被人用颜料画在了卷轴上。
“这是什么？”
“你的敌人。”纳萨诺斯说，他的两只手摁压在卷轴两侧，让提里奥看得更加清晰。“人们一直以为巫妖王才是最大的敌人，实际上真正的敌人是这把符文剑。比起头顶上的王冠，霜之哀伤才是阿尔萨斯最可怕的武器，也是他的力量来源。”
“可这把剑就在黑暗王子手中。”
“别再犯傻了，大领主。”纳萨诺斯低声说，纠正提里奥的错误。“你我都知道武器不是一个战士的全部。你没了灰烬使者，你依旧是提里奥·弗丁。我没了生命，我依旧是纳萨诺斯。我们的力量从来都不是依靠武器，但是阿尔萨斯不同，他最大的错误就是过于依赖霜之哀伤，没了霜之哀伤，他什么也不是。所以，想要击败他，你就必须摧毁他的武器。”
“这是一把神兵利器，纳萨诺斯。”提里奥提醒道，“我甚至不能保证灰烬使者在天灾军团的领地上和他决战会占得便宜。”
“如果我告诉你这把武器的弱点呢？”
“什么？”提里奥大惊。
“没有绝对完美的武器。”纳萨诺斯空出右手去抚摸图画中霜之哀伤骷髅头下方的剑身，也是剑身和骷髅头的交汇处。“这把武器的剑身为了追求轻便而十分细长，却也暴露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就是它的坚韧性变得很低。或许是相信铸造所用的材料本身可以弥补这个缺陷，但是任何金属都有自己的上限。城墙再坚硬，只要朝着它同一个位置发起成百上千次的进攻也会出现裂缝。”
提里奥若有所思地点头，纳萨诺斯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武器碰撞是相互的，灰烬使者如果输给了霜之哀伤该怎么办？”
“我说了，我在映像大厅见到了我的母亲，并且她告诉了我击败巫妖王的方法。”
弗丁眨了眨眼，心想这和他们现在讨论的有什么关系，很快他就联想到了答案，并且在他还未说出口时，纳萨诺斯就肯定的点头了。
那把剑里的灵魂还有自己的意识！
提里奥此时充满了信心，不只是他和他的盟友们正在和巫妖王决战，还有一群愤怒的灵魂也在反抗。他们正努力冲破霜之哀伤的束缚。那道裂缝不是灰烬使者造成的，是他们“里应外合”的结果。
“勇士们，进攻。”提里奥号召身边的人冲锋。
阿尔萨斯也在等待这一时刻，他还没输，他还有最后的机会。整个战场上，只有灰烬使者可以威胁到霜之哀伤。既然如此，那就控制住它的主人。
霜之哀伤对冲在最前面的提里奥释放出一股能量。圣骑士释放护盾抵挡，但他没想到这股能量并没有任何攻击性，而是强制禁锢。他被封印在绽开的寒冰中。
“我会让你亲眼目睹你的勇士们成为我的仆从。”
第五十六章——冰冠堡垒（二十五）
…………
“还没找到吗？”贝尔蒙特不停的催问，而他的人全都在摇头。黯刃领袖不能去责怪他的死亡猎手，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比他们更精通搜寻猎物的人了。
阿纳斯那个家伙说凋零者掉下了冰冠堡垒。他的胡说八道贝尔蒙特是不会信的，但仔细想想的确有这种可能。处于担心，他还是带人前来搜寻。
维罗娜拉原本也该来的！贝尔蒙特咬牙切齿的想着。她的黑暗游侠同样精通侦查和搜寻。有了她的帮助，速度会快上好几倍，可是那个女人竟然拒绝了，她说什么冰冠堡垒的战役还没结束，她的士兵需要处理战场之类的话，这听上去全是借口。
“凋零者大人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来带领整个黑暗游侠部队？”
“大人，你的来看看这个。”
贝尔蒙特暂时转过注意力，紧盯呼喊自己的士兵，“找到主人了吗？”
“不，大人，不是主人，但你得过来看看。”
“我要提醒你，士兵！现在没什么东西比找到主人更加重要，你明白吗？”贝尔蒙特斥责道，但那个死亡猎手不愿善罢甘休。
“这我明白，但你必须过来看看，我觉得可能和主人有关！”
一听这话，贝尔蒙特开始重新考虑士兵的请求。“在哪儿？”
“在前面山谷。”
贝尔蒙特和其他人跟在那个士兵身后，他抬头仰望，冰冠堡垒威严耸立，不怒自威，他想着什么时候凋零者也能建造这样一座堡垒。
“看！”引路的死亡猎手指着前方。所有人都看见了，并且被惊呆了。
在狭窄的山谷中，一堆白骨堵住了道路。不明情况的人会以为这里爆发了一场屠杀，但是贝尔蒙特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这全是一个家伙的骨架，还是一头龙，不过已经粉身碎骨，唯一能判断她身份的是保存完好的右翼翅膀。
“辛达苟萨？”贝尔蒙特说，他没见过冰霜女王，所以只是猜测，但他希望自己是对的。
“检查这里，看有没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
……
这感觉就像是他初次挥舞霜之哀伤进行战斗时那般，他一个冲进敌阵当中，奏响旋律跌宕起伏的乐章。霜之哀伤还在手中，阿尔萨斯信任它，它还可以在吞噬更多灵魂。就像现在这样，符文剑一下子就摧毁了抵挡它的盾牌，然后落在持盾的战士身上，他周身的防护法术根本没用。
阿尔萨斯抬头寻找下一个目标，选择有很多，一个人倒下后会有更多的人冲上来攻击他。在冰封王座下，他们都想做一个“弑君者”，这也许是他们预想的结局之一，但阿尔萨斯认为他们应当清楚，弗丁也应该给过他们忠告，今天，在这里，在阿尔萨斯成为巫妖王的地方，还可能有另外一种结局。
他曾经这样做过，在辛达苟萨之墓上，霜之哀伤赐予了那头蓝龙新生，用同样的方式，霜之哀伤也可以夺走一个人的灵魂。
他一开始就可以这么做，在弗丁叫嚣要给他一个痛快前，他就可以终结这些可悲的挑战者。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现在，他知道了。他踏上这条道路是命中注定的，跨越无尽之海，直到诺森德，找到霜之哀伤，再到冰封王座前。现在，他终于走到了这段旅程的最后一步。唯一遗憾的就是见证这一切的人不是他预想的。
“结束了！”这三个字在他喉咙中爆发。
霜之哀伤落下，带着他的愤怒，让除了弗丁之外的所有人突然间感觉符文剑进入了他们的身体，刺穿了他们的心脏。然而这并不痛苦，只是全身涌过一阵电流，就像他第一次举起霜之哀伤那样。阿尔萨斯想要告诉这些人：死亡并不可怕！
只是那么一瞬间，一切就如他所言，都结束了！
伴随勇士们一个接一个应声倒地，阿尔萨斯抬起了头，享受胜利到来时的愉悦。
“我不再有疑问，也不会在犹豫。你们是艾泽拉斯最强大的勇士。我的阻挠，都被你们一一化解，我最悍勇的仆从也都倒在了你们的无情怒火和利刃之下。”他转身去看被寒冰束缚住的弗丁，在他的王座前，圣光也黯然失色。“你把他们训练得很好，弗丁。你把世界上最强大的勇士都送到了我的面前。正义驱使着你们，而这正合我意！”
“你的默默牺牲会得到我的褒奖。亲眼目睹吧，圣骑士！我会把他们从尸骸变为天灾军团的战士。艾泽拉斯会在他们的手中陷入混乱！走向毁灭！现在，平身吧！”
阿尔萨斯一只手坚定地握住霜之哀伤，然后高举着符文剑。紫色的光开始在剑端上盘旋，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如同毒蛇一般在半空中起伏翻腾，咬向倒在地上的每一具尸体。霜之哀伤正在抽离这些勇士们的灵魂，等一切结束后，他们的力量将助他重塑这个世界。
“这样世人就会忘记你的罪孽？”
这句话好似轰入他脑中的雷霆，深入骨髓的战栗涌过了他的全身，沉浸在喜悦中的阿尔萨斯停下了法术。
他慢慢转过身，然后抬头，已经有一个身影坐在冰封王座上了。阿尔萨斯想起了曾经的耐奥祖，兽人的灵魂被封锁在一套盔甲上，但眼前的那人不是盔甲，他也没有被寒冰包裹着，他就静静地坐在那儿。阿尔萨斯没有去提醒对方那是他的王座，他反而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有人能替他坐在那上面……
“纳萨诺斯，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你是来见证世界末日的吗？”阿尔萨斯对王座上的那人说，他看见对方手里还拿着一把蓝色的斧头，那感觉像极了霜之哀伤。
凋零者俯视着王子，在那顶带有长钉的头盔下，他看不清阿尔萨斯的表情。“我只是不想错过这一刻。这一刻不是世界末日，只有两个孤魂野鬼在说话而已。”
“我原本对这场战斗很失望，但看到你后，我不再这么想。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会如何阻止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纳萨诺斯说，“你觉得世界被重塑后，你的罪孽就会被遗忘吗？”
第五十七章——冰冠堡垒（二十六）
…………
“我的确想过。”阿尔萨斯迟疑了许久才回答。“不过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我的父亲、导师、还有你……你们总是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已经厌倦了。”
“你厌倦的不只有真理。”纳萨诺斯打断他，并且从王座上硬撑起身体，直到此时阿尔萨斯才发现纳萨诺斯已经深受重伤，他甚至连走路都是个问题。“你厌倦的还有你的责任，作为王子的责任。”
这话让阿尔萨斯吃了一惊，他心中不服纳萨诺斯这样评价他，因为他为了阻止瘟疫蔓延而屠杀了斯探索姆的市民，他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们而远征诺森德，最后消灭了梅尔加尼斯。他所做的都是为了人民，但他得到的却是千夫所指。
有谁能够理解我的痛楚？
“但那不是你的错。”
阿尔萨斯更加惊讶的看着纳萨诺斯。
“这全都是因为我。”王座前的人满怀愧疚的说。“从我们在大街上相遇相识开始，我就错了。我让你看见了平民生活的美好，早已在你心中种下了要守护他们的种子。我越是希望你为了人民而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就越是把你推向黑暗的道路。我很抱歉，阿尔萨斯！”
黑暗王子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景象。他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道歉……这感觉真的很奇怪。阿尔萨斯疑惑自己应该给出什么反应，但他下意识就回答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已经太晚了。”
“是的，已经太晚了。”凋零者重复说了一遍，“你的罪孽太深，已经无法获得救赎了。”
“那么，你和这些人一样是来纠正我的错误的？你没看到他们的下场吗？”
“我必须要告诉你。”纳萨诺斯一字一句的说，手中影之哀伤绽放出蓝色的光芒。“我曾教过你很多东西，唯有一点我没有告诉你，那就是永远不要只看眼前的敌人。提里奥！”
凋零者用尽全部力量将影之哀伤掷向无法动弹的圣骑士。霜之哀伤的确比这把战斧要强大许多，但符文剑中的某些法术是可以用同属性的力量来化解的。纳萨诺斯对阵辛达苟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影之哀伤精准的击中了囚禁提里奥的冰笼，并且开始吸收其中的能量。圣骑士睑上的冰壳开始碎裂，剥落。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能动了，咬牙切齿的表情在弗丁脸上渐渐成形，更多冰块随着他的用力而脱落。他的身形缓缓移动，但这还不够！
“无上的圣光啊。”提里奥呐喊道，“请赐予我力量冲破这道枷锁。”
一直以来，阿尔萨斯坚信在天灾军团最黑暗的地方，圣光根本毫无用处，可现在他错了。弗丁的周身开始完全被金色的光芒所包围，在光芒下寒冰牢笼上的裂缝清晰可见。
圣骑士仰天一声怒吼，一阵巨大的碎裂声在灰烬使者的剑刃下迸开，充斥在整个冰封王座。
冰封碎裂，冰块向四处激射。弗丁完好无损，牢笼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无数冰屑碎片从那身正义盔甲之上掉落。
“阿尔萨斯！”提里奥·弗丁手握霜之哀伤朝着黑暗王子冲来，像第一次碰撞那样。
金色的剑刃闪烁着耀眼的色彩，符文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这一次，阿尔萨斯听到了呻吟和碎裂声在耳畔响起。这声音来自剑中。
他意识到，也早就知道了。霜之哀伤早已不堪重负，剑身也已经出现了破损。它已经不值得信任。
霜之哀伤铿然一声折断了，不！应该是彻底破碎。碎片旋转着飞了出去，四处散落。
提里奥、阿尔萨斯、纳萨诺斯，此刻他们都死死盯着霜之哀伤。
圣骑士的眼泪想要破涌而出，是这把剑毁掉了美丽富饶的洛丹伦，现在它碎了！阿尔萨斯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停滞，是这把剑带给了他一切，现在它碎了！纳萨诺斯预料到这画面——霜之哀伤被摧毁的画面——可它真的出现时，凋零者却百感交集，他该有什么反应？他发现自己竟没有一点想要振臂欢呼的心情。
“这不可能。”阿尔萨斯颤抖着，手上仅有的符文剑碎块滑脱，不是他主动松手，而是碎块自己脱离了他的掌控。无数灵魂从中释放，也产生了更多的呻吟响起，这声音是如此巨大，阿尔萨斯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仿佛整个世界正在被撕裂。
这些都是霜之哀伤剑下的亡魂，在符文剑中，他们被阿尔萨斯所掌控，但现在，奴隶们被释放后的第一件事往往是找奴隶主发泄愤怒。
他被灵魂包围，全身不受控制的脱离地面，漂浮在半空中。阿尔萨斯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做不了，他无法在呼唤仆从们来帮助自己，无法消灭这些灵魂。
灵魂如此之多，如此愤怒，如同遮天蔽日的狂潮，想要将他淹没。片刻之间，阿尔萨斯觉得自己就要被压垮、摧毁了。
此刻他才明白，一直以来这些灵魂从来没有被他征服，从来没有。
“我如同羊群中的雄狮，但他们不畏惧我，也不曾畏惧。”
“结束了，阿尔萨斯，你残害生灵的日子今天结束了。”
灰烬使者落在阿尔萨斯的身上。
痛苦，从伤口上爆发的痛苦彻底击垮了阿尔萨斯。这种感受从未离开过他，即便他挖出了自己的心脏。他太久没有体会到了，这感觉如新生婴儿被针扎了一般。
一直以来……皆是如此？阿尔萨斯绝望的想着，他什么也没摆脱。
统御之盔从阿尔萨斯的头顶滚落下来，黑暗王子伸手想要去抓住那顶头盔，咫尺距离却像是远隔天际。他抓不到了，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冰面上，鲜血在他身下喷涌而出，白发披散在脑后。
“我的儿子。”
阿尔萨斯惊恐的睁开眼睛，父亲的灵魂站在自己眼前，正俯视着他，还有纳萨诺斯，他也来了。
第五十八章——冰冠堡垒（二十七）
…………
“一切都……结束了吗？”阿尔萨斯眼泪无神的问。
灵魂状态下的泰瑞纳斯无法看清是什么表情，但他的声音很平静。“都结束了，我的儿子，王权没有永恒。”
阿尔萨斯艰难的转过视线，另一个人也在注视他，庆幸的是，他的眼神没有恨意。
“纳萨诺斯？”阿尔萨斯一只手抓住凋零者的手臂。
“已经结束了，王子殿下。”纳萨诺斯的臂膀搀扶着阿尔萨斯的身躯，对他点头。“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王子艰难地一笑，无力的说：“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那只手松开了纳萨诺斯，并且再也不会动弹。这算是胜利吗？纳萨诺斯帮助阿尔萨斯合上了眼睛。他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这是为什么？
……
所有人都离开了，冰冠堡垒空荡荡的，纳萨诺斯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
一步又一步，他逐渐接近冰封王座。
巫妖王的权力宝座还在原来的位置，在冰冠堡垒的最高点。纳萨诺斯尝试过，坐在那里真的可以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来到那个阿尔萨斯被了结的地方，他捡起一块霜之哀伤的碎片，不可思议的是上面的符文还有光泽。
王座前的高台上还有那些牺牲了的战士的遗体。真是遗憾，这些人不能被复活，即便霜之哀伤被毁了也不能，因为这里隐藏了绝对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真相。
纳萨诺斯径直走近冰封王座。还有其他人坐在王座上。他的左肩上还有联盟肩甲的轮廓，躯体燃烧着烈焰。
一位新的巫妖王——伯瓦尔·弗塔根，他的眼睛依然闭上，戴着阿尔萨斯的王冠，陷入沉眠，似乎在与那顶头盔融合。
当他再次苏醒时，他是否会和阿尔萨斯一样？只有时间能证明答案。
“一切都结束了？”纳萨诺斯突然对着冰面中的人问道。
他是来到这里是干什么的？他根本不记得了。也许他之前重返冰封王座有自己的目的，但现在已经烟消云散。
“毫无意义了！”他说，并惊讶自己说出了这五个字。因为阿尔萨斯已经陨落，被遗忘者的复仇也已结束，那么接下来他该做什么？被遗忘者又该做什么？它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向巫妖王复仇。现在大仇已报，完成目标时的欣喜是短暂的，而失去目标的迷茫却是长久的，对被遗忘者而言甚至是永久的。
梅瑞尔说得很对：当巫妖王被消灭后，被遗忘者该怎么办？他们依然被人排斥，活着的亲人们也不会接纳他们。许多人意识到这点后，也许会找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把自己埋了？
纳萨诺斯摇了摇头。这种愚蠢的方式根本不能直接杀死命运被扭曲的亡灵。他们没有呼吸，也没有睡眠，躺在地下等死的过程如同幼苗长成麦穗那般漫长。他们的身体会加速腐朽，食腐的虫子会让他们痛苦。还不如直接用更致命的方式终结自己。
恐惧！纳萨诺斯已经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恐惧，因为被遗忘者如果想要终结自己，还必须依靠可怕残忍的手段。他们已经死了，但维持活死人状态下的他们想要解脱还必须遭受痛苦。
时间也会杀了他们……纳萨诺斯意识到了什么，一个问题被他长久的无视了，他陷入疯狂。
他咬牙切齿的将影之哀伤扔到一旁，斧刃在平整的高台上发出“咔哒”的碰撞声，然后是他的骨弓和箭袋，还有萨拉迈尼。他还未停下动作，那件黑色斗篷也被他脱了下来，在凛冽的寒风中扬起。
它曾是完整的，现在却是如此的破败不堪。
“不！”纳萨诺斯大声吼叫着将它甩了出去，斗篷被寒风撕扯，消失在平台下方的混沌迷雾中。
他的肩甲也被脱下，接着是他的胸甲。在胸甲里的是一件绿色的衬衣，他记得这是某个女精灵和他陷入热恋中时送给他的，起初他还拒绝穿上，但对方一个甜腻的眼神就让他屈服了。
此刻，美好的时光阻止不了纳萨诺斯想做的，他已经不耐烦揭开一个又一个扣子，而是扯开了这件衣服，然后他的上身有更多的皮肤暴露了出来。
还没完，他身上还有遮掩，那些缠在他皮肤上的绷带，手臂、胸口、还有腹部，全都是暗黄色的绷带。上面隐隐约约散发着草药味，纳萨诺斯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尽力阻拦自己身体的自然腐朽。
现在，上半身躯体已经空无一物。绝望的是，他开始感受不到任何寒意，只有风吹挂皮肤时的刺痛。
他的躯体！纳萨诺斯打量着自己，就像打量一个怪物，令人恶心。腹部上的霜之哀伤创口并没有因为符文剑的断裂而消失，但可怕的不是这个。他的身上出现了许多裂纹，再过不久就会脱落。皮肤干褶脱水，像羊皮纸那样脆弱，与辛达苟萨交战时留了许多血更是加深了这种状况。历历在目的伤疤伤痕无法愈合，脓疮生长在伤口周围显得狰狞……
……还有他的脸。一直以来，纳萨诺斯都把自己的脸隐藏在兜帽下或者高衣领中，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隐藏自己的身份，然而他忽略了一点，就是他自己只记得那张脸最初的样子，而现在已经是多年之后。
他抓住萨拉迈尼，在剑身上看见了自己的面貌。这是谁？纳萨诺斯大惊，他已经完全看不到那个喜欢与游侠叫板的玛瑞斯家族孩子身上的影子了。
这就是时间带给他的？想要毁掉他的不只是敌人，还有这个世界？如果这个世界都在排斥他，那么他如何能存在下去？总有一天这具身躯会走向灭亡。而纳萨诺斯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已经意识到了，人一旦意识到自己最终的命运是毁灭，那只会在恐惧中度过剩下的日子。
这种胜利是徒劳的，那个曾经促使他和手下子民为之奋战多年的愿景最终带来的只有残酷的命运。
而这命运……纳萨诺斯无法阻止！
第五十九章——冰冠堡垒（二十八）
…………
一死了之得了！
这可怕的想法对于纳萨诺斯来说像是一种解脱！
他正在下定决心，但是不时有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困扰着他。
被遗忘者该怎么办？
与我再无关系！
你还有亲人和爱人……
他们都恨我。
你打算抛下这一切？
我早该这么做了。
纳萨诺斯往悬崖边缘移动，闭上了双眼。他已经能够感受到，死亡对于他而言才是最终的解脱。
默默的来，默默的去。无人注意，无人知晓。
他其实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在四周观察着他。她们戴着面具，黑色白色的双翼支撑起她们的身体。瓦格里？为何它们还留在这地方？纳萨诺斯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们从他回到这里时就一直跟着他。同样的，她们也都看见了纳萨诺斯衣服下的腐朽躯体。
如果她们不是来阻止他的，那么他也不会干掉他们。
纳萨诺斯一只脚踏出平台，只要他的重心再往前一点，他就可以彻底了结自己。
冰封王座下方的深渊底部是由萨隆邪铁铸造而成的尖刺。它们足以将他的躯体彻底摧毁。
重归安宁！
只要一点……
“什么时候我的孩子也学会放弃自己了？”
沉寂被打破，纳萨诺斯快速收回右腿，转身去看身后的人。
“母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还以为你和泰瑞纳斯国王他们一样已经走了，已经获得了安息。”
“因为我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所以我能够停留片刻。”达芙妮走近，轻抚着纳萨诺斯的脸。她知道儿子要问什么。“是你，纳萨诺斯。因为你，我还无法放心前往死后的世界。”
“我？”纳萨诺斯眨了下眼，然后点头。“我的确还欠你一声抱歉，母亲。”
“你已经尽全力了，我的孩子。”达芙妮伸手拉住纳萨诺斯的一条胳膊。凋零者惊讶发现母亲竟能触碰到自己。“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孩子。你和阿尔萨斯的遭遇多么相似啊，可你却一直在寻觅救赎的办法，在死亡之躯内，你并没有迷失自己的灵魂，你还是你？”
“我还是我？”纳萨诺斯苦涩的笑着，他也希望自己还是自己，可现实……
“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母亲。”
“我只有一个问题。”达芙妮严肃地问，“你恨他们吗？”
纳萨诺斯完全没想到母亲会问他这个问题，这么说她都知道了？奥蕾莉亚、斯蒂芬，还有那些认为他是怪物的人。
“我不清楚。”他粗声粗气的说。
“你连阿尔萨斯都不恨，又怎么可能恨你的爱人和你的亲人？就算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真的能够恨他们吗？”
“我只是不明白。”纳萨诺斯大声嘶吼起来，“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对我？如果奥蕾莉亚还爱我，斯蒂芬记得我还是他的兄长，他们为什么又要……”
“你也在乎他们的看法？”
“他们是我最信任的人。”纳萨诺斯咬牙强调。母亲脸上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纳萨诺斯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口中的那些人的确是他最信任的，但并不意味着他了解对方。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想法去限定他们。
奥蕾莉亚，他以为女精灵会接纳他，因为他是她的爱人。无论什么时候，他们彼此都会互相信任。
斯蒂芬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对方出生的那刻起，作为兄长的他发誓会永远保护他。他想即便自己已经成为了亡灵，表弟也依旧会承认他这个兄长。
这全都是他预想的结果，他自己的想法。
“纳萨诺斯，他们是他们，无论他们与你的关系有多么亲密，他们终究有自己的想法。”达芙妮的声音带着安抚感。“他们并没有错，没有谁是错的。”
凋零者感受着自己脆弱而**的身体。当他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时，不由地为沙哑的嗓音感到痛苦。
“是的，没有是错的。”
黑暗化作风雪掠过他的视线，他根本没错，其他人也没错。
达芙妮看着纳萨诺斯眉宇间的阴云消散了一些，可她却突然向后张望了一下，慈祥的脸上多了一丝焦急。
“你还不能死，孩子。”她说，“你的人民在等着你。”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母亲？”纳萨诺斯想到了什么，他意识到达芙妮只是一个灵魂。
“多亏了她们尽力维持我的灵魂，我们才能在这里想见。”达芙妮指着身后上方的那些身影。纳萨诺斯只是扫了一眼，而后他转过视线时，只看到母亲给了自己一个笑容。
“我为你骄傲。”
“不！”纳萨诺斯伸手去抓母亲的脸，在他触碰到的那一刻，达芙妮消失了，就像是他驱散了母亲的灵魂。
“你们在做什么？立刻把她带回来！”凋零者对那些瓦格里喊道，他的视线中一共有七双翅膀，呈现锥形。
“我们做不到的。”处于最前面的瓦格里说，“你好，凋零者。我叫阿加莎，如你所见我是一个瓦格里。我们可以复活亡者，但不能让一个灵魂长久的停留在这个世界，她必须去她该去的地方。”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需要你。”阿加莎道，她的黑色翅膀在半空中上下起伏。“而且你的母亲希望能见到你，请你不要误会，我们没有逼迫她做什么。”
“你们……需要我？”
“巫妖王已经战败，我们与他的契约也解除了。没有新的契约者，瓦格里无法生存，就像天灾军团不能没有巫妖王。你的出现给了我们希望。”
纳萨诺斯警惕地眯着眼睛，即使现在，他仍然充满了怒意。“什么契约？”
“我们服从你的命令，你将庇护我们。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能力，尤其是在你脱下自己的护甲后，你应该迫切希望能够修复自己身体。我们的力量可以让你的死亡之躯保持无数年。”
第六十章——冰冠堡垒（二十九）
…………
“保存我的躯体无数年？”凋零者瞪着阿加莎，“你以为我想要这具身躯？你觉得我会允许你的黑暗魔法进入我的体内？”
“这不是束缚，凋零者。”阿加莎说，“这更像是一份礼物。只要我们继续活着，你也将继续活着。你不必再担心时间对你的伤害，任何战斗产生的伤口都将治愈……”
纳萨诺斯略作思考后回应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为什么？”阿加莎吃惊的表情完全用语调表达了出来，从头到尾让凋零者陷入崩溃边缘的缘由就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身躯已经不堪入目了。“难道你不在乎身体的腐朽吗？”
“我当然在乎，但我能确定我的身体还能维持多久，几年过后情况也许变得更糟，至少这都是可以预料的。可如果由你们来控制这个过程，那么我无法确保意外不会发生。”
阿加莎听出了纳萨诺斯的话中含义，黑色的双翼朝着平台飞来，最终降落在凋零者面前。瓦格里真的很高大，即便此刻阿加莎单膝跪在纳萨诺斯面前，她也能平视被遗忘者的主人。
“瓦格里的契约是神圣的，我们永不会背叛。”
“那如果你们死了呢？”纳萨诺斯看见阿加莎的嘴角向下耷拉了一点。瓦格里陷入沉默，她已经默认了纳萨诺斯的担忧，契约主麾下的瓦格里一旦全部阵亡，所有赋予在主人身上的魔法都将全部失效，甚至会有反作用。
“你担心的很有道理。”阿加莎起身，她转身对着自己的姐妹们点了下头，剩下的瓦格里全部集中了过来。“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凋零者。但我想我们能带给你的不止是阻止身体腐朽。”
“是的。”纳萨诺斯拉了长音，意味着警告，他当然知道瓦格里最擅长什么，而周围那些尸体还静静的躺着呢！
“别动这里的遗体。”他说，立刻就遭到了阿加莎的质疑。
“我想他们应该可以壮大被遗忘者的力量。”
“没有谁愿意成为被遗忘者。”纳萨诺斯走到一具暗夜精灵遗体前单膝下跪，对方蜷缩着身子，希望在严寒中获得一丝温暖。
“我亲身体验过那种灵魂被疯狂撕扯回**的悲凉感。那种感觉我不希望再有人去经历。”纳萨诺斯侧过头去看阿加莎，像是在叹息。“让他们的灵魂安息吧，如果你们想得到我的庇护的话。”
“你同意我们的契约？”阿加莎欣喜地追问，纳萨诺斯已经开始穿戴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除了那件消失的斗篷外。
骨弓和萨拉迈尼摸上去亲切无比，箭袋背在身后让人安心，在兜帽下，他依旧是凋零者而不是纳萨诺斯·玛瑞斯。
还有影之哀伤……纳萨诺斯盯着这把武器，不禁陷入沉思，也忘记了去回答阿加莎的问题。
它已经完成了使命，继续存在下去只会让人忌惮它的力量，更何况，还有一千个灵魂被困于其中。
纳萨诺斯拾起影之哀伤，他能感觉到这把武器可以让被遗忘者的敌人为之颤抖，也可以把它作为奖励赐给那些功勋卓著的被遗忘者勇士，或者留在自己身边。无论哪种，都是对被遗忘者有利的，但纳萨诺斯不想成为世人眼中的第二个阿尔萨斯。
他不是依靠强大的神器在这个世界占得一席之地的。
“瓦格里！”纳萨诺斯呼唤道。然后，她们来了，七个瓦格里把凋零者团团围住，等待着他的命令。“给我你们的力量，助我毁掉这把武器。”
……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事后我很难相信这一切，巫妖王真的被消灭了？不，只是换了一个人而已，
回顾多年前，被遗忘者的历史在艾泽拉斯展开。我们于阴影中宣布成立，在过去与现在这个矛盾的时代，仍有大部分活人把亡灵当作死亡的化身。毫无疑问，人类憎恨我们，联盟与部落至今仍然仇视我们。但也许总有一天，我所记录的这段历史会被所有种族读到，也许他们就会稍稍会理解我们的不幸，并为此产生那么一丁点儿同情。
在这段时间里，世界各地仍旧不时有为战胜巫妖王而举行的庆祝仪式。这份热情传达不到被遗忘者们的心中，许多人陷入迷茫，前不久维罗娜拉甚至向我提交了辞职申请。她说她需要一个人静静，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要找一个地方了结自己，但我不会限制她，这是她的自由。
巡视世界各地的被遗忘者领地是漫长的旅程，除此之外，我还面见了那些为被遗忘者收集情报的密探。塔蕾莎给我印象最深，她活得好好的，并且问我最近在西部荒野发生的暴乱是不是和我有关。
手底下的人有时候太聪明的确不好。
梅瑞尔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被遗忘者今后的目标是什么？并且指出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要我马上作出决定。
法师有些时候心直口快，看上去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但我和他都知道时间对我们而言没有意义。我欣赏梅瑞尔的一点就是他总能说其他人只敢想不敢说的话，毕竟对被遗忘者未来担忧的人有很多。
让他失望的是，我没有回答他。我相信他不会停止追问，等他下一次来找我时，我就会说……
“主人！”
纳萨诺斯停下了写到一半的日记，他抬头去看贝尔蒙特。“怎么了？”
“有消息，来自诺森德的。”
纳萨诺斯讨厌诺森德这个地方，虽然他还是派了一部分间谍监视那里，毕竟他不能对天灾军团完全放心。
难道是巫妖王？
“什么消息？”纳萨诺斯镇定地问。
“大人，”贝尔蒙特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了下去，“是龙骨荒野，我们在龙骨荒野的密探看见了暗紫色的巨龙。”
暗紫色的巨龙？纳萨诺斯没有了继续写字的念头。“奥妮克希娅怎么样了？”
“她一直被囚禁在玛拉顿。”
“把她带来见我。”
第一章——失踪
…………
希尔瓦娜斯享受着悠闲的下午时光，躺在摇椅上的很舒坦，女精灵时不时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时间已至冬幕节，塞拉摩也会庆祝这个节日，早在一个星期前，吉安娜就派人去搜集过节所需的补给品。希尔瓦娜斯不明白人们为什么喜欢这个节日，她只是听说过，在冬幕节会有人假扮冬天爷爷给向他祈愿的孩子送去礼物，但那毕竟是孩子们的乐趣。
不喜欢也不会厌恶，这是她的态度，至少她有了一段休假的时间。
五分钟后，她作为游侠的警觉让娥眉挑起一道弯弓。急促的脚步声正朝着她的休息室接近。
咚咚咚~，房门被敲了三下。
“将军？”
希尔瓦娜斯叹了口气，一般有人称呼她的军衔时，就意味着有麻烦上门了。
“进来。”她说，声音显得很慵懒。
一个精灵男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
“桌上有茶点。”希尔瓦娜斯淡淡地说，自始至终都没有睁眼去看进来的是谁。
“谢谢您，将军。”那个精灵说，听声音他镇定了一些。胡乱塞了几块蛋糕到嘴里，再喝了一杯茶后，他才想起自己是有重要消息要告知游侠将军。
“将军，来自达拉然的消息。”
“艾萨斯又做了什么针对我们的蠢事？”
“不，不是夺日者。”精灵男子看起来有些挫败，因为游侠将军似乎并不在乎他会说什么。“但你应该会对这消息感兴趣。”
“那就快说完，然后去体验冬幕节的乐趣吧，士兵。”
精灵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
士兵提到奥蕾莉亚的时候希尔瓦娜斯立刻睁开了眼睛，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好消息。
“还有远行者部队的游侠将军温蕾萨，她们都去了达拉然，还带了不少人，而且都是便装。”
“罗宁知道吗？”希尔瓦娜斯从椅子上灵巧地跳了起来，下意识挺直了后背。这消息隐含的意思可能是一场专门针对银色盟约的入侵，不过达拉然可是中立领地，肯瑞托的领袖罗宁更是严禁联盟和部落在魔法城市内私斗。
“他知道，血精灵的人通知了他。”
女精灵松了口气，她的担心有些多余。不过为什么奥蕾莉亚要乔装打扮去达拉然，还要罗宁知道？
她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师吗？如果是这样又何必带上那么多人，连温蕾萨也跟着去了？还是说她们有什么秘密行动需要达拉然的帮助？思前想后，希尔瓦娜斯认为第二种情况可能性更高。
“我相信我的游侠们收集情报的能力。告诉我，士兵，奥蕾莉亚她们在做什么？”
“她们在寻找一样东西。”
“东西？”希尔瓦娜斯十分不解。
士兵看了看身后，房门虚掩着，但无人偷听，他朝着女精灵走近一步，低头说了什么。
希尔瓦娜斯倒抽了一口凉气。所有人都在准备为冬幕节的到来而举杯欢庆，就连她也收到了吉安娜的邀请。
“这……情报准确？”
“千真万确。”
游侠将军看着自己的士兵，她以一种能够表示安慰自己的方式微笑起来。“看来我的假期结束了。”
……
达拉然的空气一点也不稀薄，奥蕾莉亚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就有些惊讶，现在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鲜少有机会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处于半空中。
摄政王喝了一口甜品饮料，她原本可以在夺日者圣殿喝到更好的，但是心里的石块可不是甜味和清凉感能够移除的。无论是血精灵在达拉然的势力据点，还是此刻她所处的路边甜品店，惬意的氛围都不能让她感觉到轻松。
没过多久，另一个身影走进了甜品店，而且还坐在了她的对面。来者和她一样穿着绸缎上好的法师长袍，一席银发如星辉点缀夜空般垂在右肩上。纵观整个奎尔萨拉斯，也只有她的妹妹温蕾萨敢不经过任何通报的情况下坐在自己对面。
奥蕾莉亚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妹妹，目光不由得停留在她的着装上。她们之所以挑选这样的服饰，是为了尽可能掩饰自己的身份，毕竟在达拉然，身穿法师袍的人随处可见。如果还有人能够凭借衣服的颜色来判断她们的来路，那么奥蕾莉亚已经杜绝了这种情况，因为她们的衣服颜色不是红色，而是蓝色。
“找到了吗？”奥蕾莉亚问，心里迫切希望温蕾萨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她得到的只是对方表示道歉和遗憾的眼神。
“还没找到？”摄政王的语气是**裸的失望和责备。她失望的不是温蕾萨办事不力，而是她带来的远行者游侠们。那些人都是极富有经验的游侠，每一个都身经百战，怎么现在要他们去找某件东西都办不到？
“整个达拉然都翻遍了，姐姐。”温蕾萨说，“我们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否则先别说罗宁会不会警告我们，我担心如果希尔瓦娜斯知道了……”
“她休想！”奥蕾莉亚激动地说，并且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会引起他人注意。深呼吸几下后她又恢复了镇定。“你说的有道理，妹妹。所以我们动作要快，如果希瓦知道了……她一定会行动的。”
“话虽如此，姐姐。”温蕾萨难为情的眉头一紧，“你真的确定贝洛瑞尔他跑到了这里？”
“他一定还在！”奥蕾莉亚回了一句，眼睛死死盯着甜品店前方的十字路口，过去的几个小时内，她一直关注着流动的人群，一个一个将那些不是她要找的人排除掉。“我能感觉到这个调皮的捣蛋鬼还在这里。”
“他会不会去了别的地方？毕竟日怒之塔通向世界各地的传送门不止一道。”
“不会的！”奥蕾莉亚摇头否决了温蕾萨的猜想。“我这不听话的儿子只认识达拉然的传送门，并且他知道去不熟悉的地方很容易被我们捉住。”摄政王喝了口茶，“不过好在他身上没有钱财之类的东西，想要通过克拉苏斯平台上的飞行服务离开达拉然是不可能的。”
第二章——下水道
…………
**师罗曼斯在日怒之塔内来回踱步。这真是太荒唐了，奎尔萨拉斯未来的王储竟然在众目睽睽下失踪了，而且不是绑架，是他自己跑掉的。
贝洛瑞尔才十二岁，仅仅十二岁，还是个孩子，竟然用蒙汗药迷晕了他的护卫，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逃进了通向达拉然的传送门。
距离意外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摄政王还没有回来，意味着贝洛瑞尔还在“逍遥法外”。
“那个小家伙就应该被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一个王国弄丢继承人是多么耻辱的事情。”罗曼斯发生抱怨了一句，接着他听到有人在回他的话。
“又有哪个王国会囚禁自己的王储？”
**师抬眼就看见洛瑟玛走了过来，他现在想不通为什么还有人能够如此镇定。
“看来摄政王的儿子很聪明，现在都还没被找到。”
“他的聪明用在了错误的地方。”罗曼斯转过身说，洛瑟玛脸上揶揄的表情只会让他更加生气。
洛瑟玛同意似的点头，“也许我们应该想想为什么贝洛瑞尔会偷偷溜走，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原因。”
“这不是摄政王让你去调查的吗？”罗曼斯反问。
游侠领主遗憾地摇着头，“可惜我没有任何发现，把贝洛瑞尔的房间搜查了一整遍也没有找到线索。”
“这可真是糟糕。”**师凝重地说。没有发现意味着没办法确定贝洛瑞尔的行踪，他要去哪儿？他到底要做什么？时间一久，这件事如果穿出去势必会让奎尔萨拉斯人心惶惶，有些心怀不轨之人甚至会比他们先找到贝洛瑞尔，然后用他来威胁血精灵。
“还是没有找到吗？”奥蕾莉亚对陆续回来的游侠队长们问。
摄政王已经处在发火的边缘了，没人愿意去当点燃火药桶的火焰，只是他们真的尽力了。
“这不可能！他一定在这儿，我是他的母亲，我能感应到他。”
温蕾萨看着奥蕾莉亚，她体会不了姐姐现在的心情，作为风行者家族关系和她最亲密的人，这么多年只有温蕾萨能够了解奥蕾莉亚有多爱她的孩子。摄政王还说过，她会将一个绝对强大的奎尔萨拉斯交给贝洛瑞尔。
“魔法商业区和日暮广场这种最容易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吗？”
负责搜查这两个地区的游侠队长相继摇头。
奥蕾莉亚面色惨白的闭上眼睛，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姐姐？”温蕾萨轻声呼唤，她听到日暮广场这个名字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奥蕾莉亚不作回应，除非现在有谁能告诉她问题的答案——她的孩子在哪儿？
“日暮广场的旁边就是希尔瓦娜斯的领地，贝洛瑞尔会不会跑到那个地方去了？”
银色黎明？奥蕾莉亚睁开眼睛，整个达拉然的确只有银色黎明，只是银色黎明隶属于联盟，它的成员也都是精灵。奥蕾莉亚认为自己的儿子再怎么调皮也不可能去敌对阵营。
“他不会的，我教过他识别联盟和部落的阵营旗帜，看到联盟的旗帜就不能够靠近。”
温蕾萨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么只有一个地方了。”
“什么地方？”
“达拉然的下面——下水道，只有那个地方我们还没有搜查过。”
听到妹妹口中的下水道，奥蕾莉亚一双极好看的秀眉下意识地微皱，心里更是有一种抵触的情绪，但并未反驳什么。达拉然的下水道她早就有所耳闻，那简直是一个地下黑市，是鱼龙混杂的场所。
“那就去找一个熟悉下水道的人当向导，然后仔细搜查。”
血精灵的人没有任何阻拦地进了下水道的入口，出人意料的是，摄政王和游侠将军竟然决定亲临这里。达拉然的统治者罗宁起初认为辛多雷在达拉然闹得已经够久了，要求她们离开，并且称魔法城市不是收留野孩子的孤儿院，但在艾萨斯的劝说下，他最后允许这些贵客再多待一个小时。
只有一个小时，想要搜遍整个下水道并不容易。奥蕾莉亚认为这是自己在达拉然所能呆的最后一点时间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掩饰，她和温蕾萨换上了游侠装束，在一位达拉然法师的带领下走进了下水道。
摄政王一点也不喜欢这地方，起先以为是环境让她浑身不自在，但一脚踏入后她才想起一件事，许多年前，旧部落的大酋长奥格瑞姆就是从洛丹伦的下水道出逃的。她还记得，下水道是一个毫无秩序的地方，里面不乏有黑商和罪犯，还有就是流浪汉。奥蕾莉亚心想她的孩子一直以来都生活在阳光下，他真的愿意来到这样的地方吗？如果他在这里遭遇不测……摄政王祈求不要发生这种情况。
“为什么肯瑞托议会不限制这个地方？”温蕾萨对引路的法师询问。
“下水道曾是一座监狱，游侠将军。里面曾经关押了你们的王子。”
温蕾萨还未发怒就被姐姐拦下了，她看着奥蕾莉亚使了个眼色，这才注意到引路的法师是个人类。游侠将军心想这是罗宁故意安排的吗？达拉然虽然名义上是中立城市，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更加偏向联盟。对她们的冷嘲热讽是少不了的。
“谢谢你的提醒。”奥蕾莉亚说，“现在我放心了，因为这座监狱根本拦不住辛多雷们的意志。”
凯尔萨斯当初的确被关押在这里不假，但是他成功逃了出去，还是在人类的严加看管下。
“关于这一点，罗宁**师曾经还颁布了一道命令，他禁止血精灵们进入这里，为的是避免你们又和什么邪恶的存在促成合作关系。”
“真是够了！”温蕾萨怒斥道，竟然还有人把凯尔萨斯的成年往事拿出来指责血精灵，外人更本不知道为了对抗逐日者王子，辛多雷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如果不想带路直接滚行了。”
那名法师停下了脚步，略微侧过头去看怒气冲冲的游侠将军，在达拉然法师面具的遮掩下，他的任何神情都不会暴露，只有语气可以表明他的态度。“我哥哥就死在凯尔萨斯的越狱行动下。他并没有出面阻拦你们王子的道路，他只是负责看管一些在储藏在监狱下的物资。然后你知道你们的王子做了什么吗？”
第三章——鬼脸
…………
温蕾萨一时无言，她只能感受到法师面具下的冷峻目光。也许现在说一声抱歉是最合适不过的，但尊严不允许温蕾萨这么做。
“既然游侠将军允许我离开，那么我也不会留下来碍眼。”法师看向奥蕾莉亚，摄政王倒是比她的妹妹更懂得人情世故，至少眼神有一点遗憾的意味。“如果你们想了解整个下水道，就最好施舍这里的流浪汉们几顿饭钱。他们才是最熟悉下水道的人。还有别忘了，你们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奥蕾莉亚不发一语的点头回应。法师瞪了她身后的温蕾萨一眼，施放一道传送术就离开了。
“傲慢的家伙。”游侠将军生气地说。
摄政王叹息一声道：“他有足够的理由恨我们。”
现在只剩下奥蕾莉亚和随行的人。她安排四名游侠守住入口，剩下的人和她一起深入下水道。
这里真是恶臭扑鼻，时不时还能听见老鼠的吱吱声。达拉然市区光鲜亮丽，而它的下方则吸纳了一个城市所有的阴暗面。
视觉冲击对于一向讲究生活环境的精灵们而言无异于折磨。
“这里的人应该不好交谈，姐姐。”温蕾萨遮住口鼻悄声说。奥蕾莉亚心以为然。摄政王想让游侠们四散开来寻找，但是由于不熟悉这里的构造，一旦过于深入难保不会迷路，甚至可能发生意外。于是乎，她开始慎重考虑刚才那个法师的意见，也许已经定居于此的流浪汉们可以告诉她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而且对她有利的是，她身上的钱袋是鼓鼓的。
“你见过一个精灵孩子吗？”奥蕾莉亚找到了一个缩在角落睡觉的家伙，对方穿着不合身型的棕色宽大袍子，袖口上的破洞用不同颜色的面料缝上了布丁。与衣服同色的兜帽下露出的下半张脸沾满了污垢，嘴里发出不满的呼呼声，像是在责怪奥蕾莉亚打扰了他的美梦，又或是没听清楚女精灵在说什么。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精灵孩子？”为了节省时间，奥蕾莉亚索性将钱袋拿在手上晃了晃，告诉流浪汉回答问题是有奖励的。
这招很有效，对方立刻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伸出脏兮兮的右手，压低声音道：“一个银币。”
奥蕾莉亚想也没想就将一枚崭新的银币放在那只手上。“快说。”
这个人指着下水道深处，“我看见他朝下水道另一个出口去了。”
“什么？”奥蕾莉亚大惊，下水道还有一个出口的消息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这意味着贝洛瑞尔也许已经跑掉了，但女精灵很快就反应过来，达拉然是一座浮空城堡，下水道的出口也应该在半空中才对，她的儿子该如何离开？
“温蕾萨，贝洛瑞尔有没有学习过缓落术？”
银发女精灵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没有，教他魔法的导师评价他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赋。也就是说贝洛瑞尔对魔法其实一窍不通。”
“那他就还在这里。”奥蕾莉亚松了口气，对着她的游侠们命令道：“你们所有人都立刻去找，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游侠们明确任务后相继离开，奥蕾莉亚又对提供线索的流浪汉略微点头，“谢谢你的帮助。”
“姐姐，我们应该先去那个下水道出口查明情况。”
“你说得很对，妹妹。”
下水道的出口并不是那么难找，因为空气流动会告诉奥蕾莉亚正确方向，不过女精灵心里却有些不安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感觉自己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细节。
很快，摄政王的思考不得不因为眼前所见而受到干扰，她实在太小看达拉然的下水道了。这里不仅秩序混乱，更诡异的是空气中渐渐多了魔法的味道，有一些法师竟然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中从事危险的实验。而奇怪的是肯瑞托议会竟然没有进行任何管教。
“我希望奎尔萨拉斯以后不会有这样的地方。”奥蕾莉亚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厌恶，同时她也更担心起贝洛瑞尔。
“有光线。”温蕾萨提醒道。
出口到了？奥蕾莉亚满怀期待的直视前方，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一次心跳之间，奥蕾莉亚像是摆脱了摄政王的尊贵身份，重拾了游侠的矫健身姿。
“有人！”
不需要温蕾萨的提醒她也看见了，在下水道出口，有个人类堵住了大半投射进来的光线。他被五花大绑着，肥胖的身躯光着上半身，嘴巴也被一块破布堵住。可怜的家伙动弹不得，而他紧临着出口边缘，如果轻轻推他一把，就算晶歌森林的雪地再怎么松软也避免不了他摔成肉饼。
奥蕾莉亚的希望又破灭了，这个家伙不是她视如至宝的儿子。
“该死！”女精灵大骂一声。
人类看见两个绝色的精灵来到自己面前不由得激动起来，嘴里呜呜着祈求着她们救自己，但是奥蕾莉亚没有任何心情去救他。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把扯下破布，并且掐住人类的脖子。
这个人的脸扭曲起来，奥蕾莉亚的手让他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
“姐姐！”温蕾萨惊呼着抓住奥蕾莉亚的那只手臂，连忙拍打了好几下摄政王才松手。
终于又能呼吸了，人类拼命咳出唾沫，暂时说不了话。
“他似乎也是个流浪汉。”温蕾萨细心观察后说。“可他的衣服去哪儿了？”游侠将军无意中瞥了一眼刚才塞在这个人嘴里的东西，惊讶道：“姐姐，你快看那块布。”
奥蕾莉亚的目光随着妹妹的提醒转移到被她扔在地上的破布，上面无疑有这个人类的口水，但显然上面还有其他东西。她重新捡了起来，只见有人用石墨灰在这块布上画了一个鬼脸，像是在嘲笑看到它的人。
这种显得很幼稚的做法立刻让奥蕾莉亚恍然大悟，她已经不再需要还在喘气的忍告诉自己想知道的一切。摄政王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比如她正好错过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