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一并弥补
天子师三万将士听了这些话之后，无一不是振奋感动啊。
战死之后，埋骨帝陵两侧，这是大汉国朝历代以来王公贵族都不能享有的厚葬礼待！
而遗孀家人，被封为忠勇户，免除三代赋役，在一方受到极大的尊重和拥戴。
三万将士齐叩拜，感恩戴德尽忠心，震吼道：
“我等誓死效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庆之等人一众将领，同样是眼眶微红，感激天恩。
尤其是李不悔。
在听到但今天天子的这番话之后，已经激动的无以言表了。
镇西王李河图为什么地位那么高，为什么被誉为镇西大国柱，而西凉军又为何被誉为十万铁军啊？
因为他们世代戍守在大汉最为危险的地方，连连战事不断，多少男儿埋骨边疆！
而这些年，朝纲崩乱大汉倾颓，国朝对于西凉的物资财力支持年年缩减！
但边关战事却又年年吃紧！
多少西凉男儿，全凭一腔热血和忠骨去戍守国门！
他们战死沙场，埋骨边关，多少人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这国朝大汉，亏欠他们太多太多了。
“陛……陛下！”
李不悔突然叩跪，红着眼眶，斗着胆气，问了一句：
“请问陛下，我西凉十万忠勇，是否也能享受此等殊荣恩待？”
“当然！”
“朕说过，凡大汉帝国的忠勇之士，皆是如此！”
“等平定雁门之后，朕会将这些年亏欠西凉的所有种种，一并弥补！”
赵元开点头，出言掷地有声！
临朝这段时间以来，赵元开两出中州，才算是对九州大汉有了真正的了解。
国力衰退，民生萧条，再加上诸侯藩王自立，国贼奸臣祸乱朝纲。
基本上可以说，国朝对于西凉的所有人战略支持，都锐减到了前所未有的低点。
西凉可不是冀州啊。
大漠黄沙的贫瘠之地，十万西凉军完全凭借着一腔忠义，在死守镇西国门不破！
李不悔闻言之后，激动落泪，颤声道：
“不悔替十万西凉铁军，叩谢陛下天恩！”
“起来吧。”
赵元开轻舒了一口气，道。
如今的李不悔，较之初见之时，已经变了太多了。
当然了，随着接触的加深，赵元开也算是对于这位镇西王府的千金郡主有了更为全面的了解了。
傲是傲了点。
但一片忠心可鉴，也担得上巾帼不让须眉。
赵元开微微点头。
而后，将目光落在了百步之外的混战阵前，看了那一具具为自己而无畏赴死的白袍军烈卒，深吸了一口气，道：
“来人，给这些为朕牺牲的忠勇烈卒收尸吧。”
“子云，安排一队人马，送他们……回家！”
“末将领命！”
陈庆之声腔悲壮，吼道。
整整三百四十五位白袍军忠勇烈卒殒命，还有两百多人重伤，这是天子师陈兵并州以来，最大的战损！
赵元开很是心痛。
但，他也让出手之人付出了数倍的代价！
袁世充肆意屠杀之中，赵元开将天子剑交给了青忧，而他本人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在疯狂的提升修为！
这些日子积攒的一百多万拥戴值，在一瞬之间消耗殆尽！
为的，就是有足够战力，确保一箭射杀一位袁门反贼强者！
但饶是如此。
此时的赵元开依旧是全身虚脱。
执掌霸王弓，连发十几箭，尤其是最后射杀袁世充的那一箭，更是彻底的抽空了赵元开周身大脉之中的近乎所有的真气！
牺牲的白袍烈卒被马革裹尸，抬了下去。
赵元开缓步上前，看着地上横躺着的袁世充等人，帝眸微眯，冷眼不语。
这是赵元开第一次见到袁世充的真人。
先前听了太多关于袁世充的传闻了，什么直追大汉太祖、大有帝主之姿，却没想到在死到临头之时，竟也磕头下跪求饶！
这一点，赵元开并不觉得意外。
人的能耐和骨气并不是一定成正比的。
相反，越是天生优越、深受上天厚爱的人，就越是贪生怕死！
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拥有的太多了！
人的本性如何，也只有在面对困境、甚至是死亡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显露出来。
“袁世充？”
“大有帝主之姿？”
“就算你对上的不是朕，你也不可能问鼎大汉的！”
“本性鼠辈，再怎么样，也是鼠辈！”
赵元开冷冷道。
而后，震声一喝：
“来人，将所有袁门反贼的头颅斩下，那五个穿领将服的，直接摆在床子弩的箭矢之上，射入西河郡城！”
“白袍军步卒听令，即刻准备攻城！”
本来赵元开是要等两个时辰的。
给先锋突击队一点时间，潜入雁门，配合吴飞策动那数万被奴役的并州苦民！
但现在袁世充带着袁门反兵之中的一众高手领将前来送人头，那就不必等了，直接攻城！
袁世充在赵元开的眼中不过鼠辈，但在雁门袁氏之中，却是灵魂一般存在的族主首领！
他一死，雁门袁氏已然溃败！
白袍军听令之后，开始列阵。
青忧退到了赵元开的身边，将天子剑呈了上来，清纯的眸子里头尽是崇拜和迷恋，低声道：
“陛下……”
“爱妃，此剑可有什么不同之处？”赵元开蹙眉问道。
天子剑和霸王弓一样，都是灵兵，是能注入武道真气，激发数倍于本身的杀伤力的。
但之前看青忧对战的时候，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拿着天子剑当片刀来砍的……
“陛下，此剑是把好剑，材质期待，坚韧无双，比袁世充手中的那柄天外玄铁铸造的龙槊还要蛮横三分！”
“倒是陛下手中的那柄黑色大弓，好生厉害，陛下弯弓射杀的样子也好生的神武盖世啊！”
青忧认真回道，秋水般的眸子里头尽是崇拜的小星星。
赵元开笑了笑，不置可否。
看样子，天子剑和霸王弓只有在他自己的手上才能显露神威了。
不过话说回来，青忧的武道修为和战力，确实妖孽啊，袁世充明显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妖孽无双的女子，还生的美如谪仙，又偏偏单纯懵懂。
这反差萌……啧啧！！
第184章 天降之神
西河郡城之上。
袁世立屹立城楼之上，脸色沉郁到了极点，心中更是腾升出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距离袁世充率领十多位袁门高手出城，已经过去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了！
在他身后的两侧，站在一排内家境的袁门亲兵校尉，此时各个脸色凝重，极为不安惶恐。
其中，有一人忍不住了，道：
“将……将军，族主他们会不会出事了啊？”
“不可能！”袁世立冷声道。
“可是马上一炷香的时间就要过去了，而且那天武帝的阵营已经安静很久了，如果小的没听错的话，他们之前震吼吾皇神……”
那位袁门校尉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暴怒无比的袁世立突兀之间拔剑斩杀，头颅瞬间横飞出去。
剩下的数位校尉顿时脸色一白，连退三步，胆颤心惊的看着此时面容狰狞扭曲的袁世充。
“我告诉你们，族主乃是宗师境九品巅峰的绝世高手，放眼整个大汉，也是举世无敌的存在！”
“族主此番出城，最多就是诛杀不了天武帝，但毁了那一百座神秘重器之后安然归来，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你……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袁世立嘶吼道。
但！
没等两侧校尉回答。
夜空之中突然传来数声尖锐可怕的破风之声。
“不好，敌袭！”
“是……是天武帝的那巨型箭矢！”
“快，快举盾牌，躲好位置！！”
城楼之上，数位校尉拼命嘶吼，惊恐颤栗。
袁世立的脸色猝然一白，心中的不安同时腾升到了极点。
“将军，这箭矢威力太可怕了，我们先避一避吧！”一位校尉惊慌的劝慰道。
而这时。，
轰轰轰！！
数声炸响，十几根整竹打造的巨型箭矢落入城楼之上，入石三分！
而每一根箭矢的中部，都悬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在随风晃动，血滴不停。
“这……这是袁志发将军的头！”
“还有袁展飞将军……”
“不，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将军，将军！！你快看啊……”
箭矢只有这一波，夜空归于宁静，可西河郡城之上，却瞬间惊恐混乱了起来。
袁世立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根整竹箭矢就先插在他身前的三步开外，隶属他部下的那位最受器重的内家境九品副将的头颅，正圆瞪着双眼和他对视着。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神之中，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恐与绝望，久久不能散去！
噔噔噔！
袁世立连退三步！
整个人瞬间泄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有气无力。
“怎……怎么可能？”
“族主武道盖世无双，天武帝根本奈何不了他的，为什么都……都死了啊！”
“志发兄，展飞兄……都，都没了！”
“族……族主？族主呢？？”
袁世立在疯狂嘶吼。
死守西河郡郡城的五万袁门亲兵，此时混乱成了一团。
五位宗师境的虎将，十一位阵中修为最高的武道高手副将，全部毙命，头颅就插在他们的面前。
而他们的族主袁世充，下落不明！
“族主应该还没死。”
“肯定是天武帝下了什么圈套，让族主等人马失前蹄了。”
“袁门亲兵不要慌，不要乱，族主还没死！！”
袁世立还抱着最后一丝的幻想，在嘶吼着，努力的稳定着袁门亲兵的军心。
然而。
他话音刚落。
“砰！”
一根巨型箭矢稳稳插在西河郡城正中的的塔楼顶端，上面一颗头颅在震动摇摆，正是袁门族主，袁世充！
瞬间，郡城之内的袁门亲兵彻底崩乱了。
“族……族主！”
“族主死了……”
“完了完了，连族主都死了，我袁门完了啊！”
“那天武帝到底是什么存在啊，为什么二十万北戎大军会一朝溃败，连盖世无敌的族主也死在了他的手上！”
“族主怎……怎么也会死啊？？”
雁门袁氏一族当中。
袁世充是带着异象出身的，是一路惊世骇俗而来，二十一岁独战北戎十万大军，一矛钉死北戎兵马大元帅！
在袁门一族当中，袁世充就是天降之神，是和大汉太祖比肩的帝主人雄！
但眼下，他的头颅挂在塔楼之上，如晴天霹雳一般，击溃了雁门袁氏五万亲兵心中所有的信仰！
还抱着最后一丝念想的袁世立，彻底绝望，不可置信！
“族……族主怎么会死？”
“那天武帝的天子师，为何如此强横？这……这不可能啊！”
袁世立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一日之前，他袁门十虎将，领二十五万大军出雁门！
这才短短一日而已，对上的天武帝也不过三万多的兵马，怎么就输成这副田地了？
然而。
就在这时。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袁世充的头颅被精准的射在塔楼顶端之后，只是数息的功夫，漆黑的夜空之中，突然爆发震天动地的呼啸之声。
数不清的巨型箭矢，如同雨下，轰然坠下！
死守郡城的袁门亲兵还在沉浸在袁世充毙命的巨大震惊和不信惶恐之中，根本无力应战，瞬间死伤无数！
但！
这一切只是开始而已。
西河郡城的城墙纵宽不过二里，守在城内，根本就散不开。
而那威势恐怖的巨型箭矢就那么一波接着一波的倾注而下，完全就是毁灭性的范围打击！
守城？
根本没用！
反击？
天子师在千步之外，根本就碰不到！
“撤！！”
“快撤！！”
“所有袁门亲兵听令，撤回雁门，快！！”
袁世立玩命的嘶吼道。
他纵下城楼，看了一眼被无数巨石堵住的西河城门，再次吼道：
“袁门亲兵不要乱，不要怕，那天武帝只能远距离的打击我们，我等立马撤兵，他们根本就追不上！”
可他话音刚落，人就傻了。
那被数百巨石堵住的西河城门，轰然爆开，至少四五十发巨型箭矢将数百巨石轰的漫天飞，坠地之后，又伤了大片的袁门亲兵。
而袁世立眼中固若金汤的城门，顿时大开！
紧跟着。
数不清的气势骇人的剽悍骑兵冲入西河郡城之内！
第185章 红甲女将
他们黑衣黑甲，黑巾遮面，背负着一张大弓，一柄袁世立从未见过的单刃长刀被红布巾穿柄环而过，牢牢的绑在手上！
而为首的那位先锋领将，气势彪悍，竟是一位红甲女将！
狂暴的宗师境修为在肆意铺张，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袁世立彻底的呆滞了。
他虽然不知道武道修为盖世无双的族主袁世充领着袁门所有高手子弟出城之后，为什么会全军覆没。
但！
眼下天子师攻城的战术，却让他惊骇至极！
第一破巨型箭矢将除去袁世充之外的十六个人头送入郡城之内，让五万袁门亲兵军心大乱。
因为没有看见族主袁世充的人头，所有他们还有抱以一丝的念想。
这种念想，说白了就是犹豫迟疑，是当退不退。
所以哪怕是遭受了无比猛烈的远程打击，他们还是没有及时的撤退，还在等着袁世充的消息。
然后……
袁世充的头颅悬在塔楼之上。
在所有袁门亲兵信仰崩塌惊恐茫然的时候，五十发巨型箭矢齐射破城门，已经列阵两侧的四千虎豹骑在第一时间入城！
虎豹骑的战力太强了，配上马鞍马镫之后，双手彻底被解放。
那严严实实捆绑在右手之上神秘单刃长刀，威力更是颠覆了袁门亲兵的认知啊，破甲如切菜，断刀如折木！
更可怕的是。
天子师不仅在攻城战术和节奏上做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
入城之后，更是打出了前所未有的多兵种配合战术！
虎豹骑作为先锋队，一百骑为一车悬队，两两之前拉出不小的空隙，如同二十多柄尖刀一样的长驱直入，不断突进！
后面的一万轻骑步兵不参战，只依靠战马的冲击和踩踏，去清理虎豹骑留下的袁门残兵。
但！
这两支兵种都不是攻城之后的作战主力。
他们的速度从来不减，穿西河郡城而过，直追已经撤出西江郡城、沿着西河走廊疯狂逃回雁门的袁门残部！
在骑兵之后，还有两万白袍军步卒，十人一小队，灌入郡城之中。
他们……才是真正的清扫战场的主力！
袁门真正五万精兵，其中三万步卒，两万骑兵，都是雁门袁氏子弟。
步卒留守西河郡城，骑兵则是扎营西河北门之外的西河走廊之中。
这五万亲兵可都是真正的精兵啊。
是免除一切劳作，日夜操练的真正的职业兵种。
但此时，他们不堪一击！
军心没了，士气散了。
尤其是留守郡城之内的那三万步卒，先是目睹族主袁世充人头高悬，而后就是毁灭性的巨型箭矢的范围打击！
最后天子师三兵种无缝配合！
等两万白袍军步卒彻底灌入西河郡城之后，便是一边倒的单方面屠杀！
而此时。
袁世立拼命逃窜，奔出西河郡城之北。
“撤！！”
“快撤！！”
袁世立纵马而上，玩命的嘶吼。
雁门袁氏眼下只有这两万骑兵的家底儿了，而且各个士气崩溃，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只能退！
上马之后的袁世立策马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他的手脚都在颤抖，整个人陷入了极致恐慌地步，连灵魂都在颤栗。
在目睹天子师攻城作战时的那近乎完美的无缝连接与配合，他终于明白，雁门袁氏根本就不是天武帝的对手！
但！
西河走廊上的两万骑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将军，到底怎么了？”
“是啊将军，为什么要撤啊？”
“将军！！”
然而。
未等袁世立回答。
西河郡城的北门之中，冲出一位身披红甲，手中绑着一柄单刃长刀的剽悍女将。
这女将，正是李不悔！
此时的李不悔已经愤怒到了极致地步，俊秀的眼眉紧蹙在一起，牙关咬的咯嘣响，眼中是滔天的杀意和怒火！
“袁门贼人，你……你们罪该万死！”
“那西河郡城数万黎民百姓到底招惹了你们什么，你……你竟然将他们全部屠杀！！”
李不悔嘶吼道，眼眶通红，悲痛震怒。
身后，数不清的虎豹骑冲城而出，各个怒气冲天，杀意爆棚！
虎豹骑撕破城中残余的袁门步卒，一路穿城而过，追入西河走廊之中。
但这一路，他们看见的却是人间最凄惨的炼狱！
西河郡城虽然不大，可也有近万的黎民百姓，而且都是老弱妇孺，可眼下，却全部尸横街头，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那……那袁门反兵侵吞了西河郡城之后，竟然将兵刃指向了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苦民！
李不悔怒了！
四千虎豹骑怒了！
紧随其后一万白袍军轻骑步兵也怒了！
自古以来，从戎投军之好男儿，信念无非三点，忠君保家卫国！
而那些最无辜最弱小的妇孺老弱，就是家国之根基啊！
袁门骑兵一看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彻底的傻了。
袁世立本人更是头也不敢回，也不顾身后的骑兵能比能跟上，只知道拼了命的奔逃。
袁世充死了，袁志发、袁展飞都死了……
他心里很清楚，当今的天武帝只杀不谈，一旦被抓，就是死路一条！
袁门骑兵开始仓促奔逃。
但这时，虎豹骑之中有人一声暴喝：
“袁世充已经死在天武帝的箭下，西河郡城已破，尔等还不快快缴械投降！！”
“什么？族主死了？”
“不……不可能！”
“可是西河郡城都破了，难道说族主真的死了？”
瞬时间，袁门骑兵军心崩溃，整个阵型开始大乱。
李不悔亲率四千虎豹骑，依旧是以车悬阵杀入袁门骑兵之中，如尖刀一般长驱直入，屠杀之间分割战场。
而后冲出阵线，横断去路！
这个时候，一万白袍军步卒开始下马，列阵，长矛在前，稳步推进，与横断去路的虎豹骑形成包围之势。
彻底洗城的两万白袍军步卒，开始杀出郡城。
天子师本来单兵战力就已经强横无双，又是士气如虹之时，还激发出了滔天的怒火，此时又占据了兵力的优势！
“虎豹骑听令，尔等配合白袍军绞杀袁门残部！”
李不悔一声令下。
而后整个人策马北上，单人匹马的去追击已经跑出二里开外的袁世立！
第186章 帝主意志
被围剿的两万袁门骑兵，在虎豹骑的一波冲锋之下，死伤数千。
剩下的人一听族主袁世充都死了，而唯一的领将袁世立跑的连影子都没有了。
再一看前后夹击的那三万多已经杀红了眼的天子师，顿时吓得胆寒心惊，根本无力对抗。
有人开始丢盔弃甲了，跪在地上束手就擒。
有一就有二。
没一会儿，一万多尚存的袁门亲兵，就那么齐齐跪在地上，投降了。
这时。
西河郡城的北门之内。
卫戎司与锦衣卫簇拥着身披金甲尊如天神的赵元开缓缓走出，青忧与陈庆之位列两侧。
白袍军十二路副将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叩拜，道：
“启禀陛下，袁门反兵五万，已与城内歼灭三万余，城外歼灭三千余，余下者皆弃兵投诚，还请陛下下令，该作何处置！”
一万余袁门降兵就跪在西河走廊的黄土之上，低垂着脑袋，不敢抬眼看一下当今的天子。
他们忐忑不安，颤栗惊恐。
有人甚至直接开始拼命的磕头，哭喊着求饶：
“陛……陛下，求陛下大开天恩，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陛下，我们错了，我们投降了，我们再也不敢谋反叛逆了！”
“陛下，以前雁门袁氏存有异心，那是因为朝纲崩乱，现在陛下君临天下重开盛世，袁门不敢再有异心了啊！”
“雁门自古以来就是大汉正北国门，只要陛下肯放我们一条生路，雁门袁氏定当誓死忠于陛下啊！”
这些人很会说话，很会求饶。
但！
赵元开的脸色却是异常的冰冷。
三军将士各个义愤填膺，震怒滔天！
这时。
锦衣卫突然迎了上来，叩拜道：
“启禀陛下，锦衣卫清扫北原战场之时，在秣坨河畔的反军营帐之中，发现了一个极为可疑的异族之人。”
“带上来！”赵元开冷声道。
“微臣遵命！”
锦衣卫退下。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北戎皇室龙袍的年轻男子被带了上来，手脚被绑，口眼被蒙，叩跪在了天子面前。
“摘开他脸上的布巾。”赵元开命令道。
锦衣卫听令，这位身穿北戎皇室龙袍的年轻男子终于重见天日了。
可是一抬眼，就看见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一幕。
而跪地投降的那些袁门亲兵，顿时一怔，惊呼道：
“啊……是北戎太子？”
“这……这北戎太子怎么在这儿啊？”
北戎太子？
“你是何人？”孙心武一步上前，冷声喝道。
乌庭智此时整个人都是傻的啊。
他点兵二十万，配合袁世充入雁门关，下西河郡，可到了秣坨河畔就被袁世充的人给软禁了起来。
手脚被绑，口眼被遮，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不容易挨了一天半夜，终于有人来了。
结果……
一睁眼，就看见眼前那位帝威浩荡到了令他心神颤栗的大汉天武帝。
“你……你是天武帝？”
“你们怎么会投降了？袁世充呢？他竟然敢囚禁本太子！！”
“等等……我，我北戎二十万大军呢？”
乌庭智是真的蒙圈了，脑子根本就转不过来。
入关之前，他可是做着入侵中原，肆虐财富和女人的大好美梦啊。
“北戎二十万大军？灭了！”
“不只是北戎那些蛮子，还有袁世充，袁门反兵，全都在被天子师歼灭了，那些跪着的就是最后残余的袁门反兵。”
陈庆之冷冷的看着乌庭智，淡淡道。
什么？
灭了？
连袁世充也死了？
“不，这不可能！”
“我北戎可是二十万大军啊，那袁世充更是拥有盖世无双之勇，这才一天一夜而已，怎么可能会灭了？”
“我……我不信！”
乌庭智根本不信。
何止是不信，是根本就无法理解啊！
别说是二十万北戎军了，是二十万头猪，让三万五的天子师来杀，也一天半夜也杀不完啊！
“不信？”
“那朕送你下去问问袁世充！”
一直冷面不言的赵元开，突然启口。
右手一伸，陈庆之立马将腰上佩剑抽出，呈了上来。
“你……你要干什么？”
“天武帝，我……我求求你，别杀我，留着我有用，我是北戎太……”
乌庭智拼命求饶。
但，话未说完，接过剑来的赵元开直接挥剑。
“噗！”
北戎太子乌庭智的人头滚滚落地。
一万余投降缴械跪地的袁门余孽，顿时脸色一白，惊觉不好，拼了命的在地上磕头。
赵元开依旧是帝眸冰冷，罕见的爆发出了骇人的戾气与怒火。
手中佩剑一横，喝道：
“杀！”
列阵两边的白袍军早就已经等不及了。
得军令之后，提剑而上！
顿时间，惨叫声，哀嚎声，绝望凄吼声震天动地。
佩剑交还给了陈庆之，赵元开负手而立，转身，面向了身后的西河郡城。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就那么久久矗立，帝威裹着戾气和怒火，还带有一丝的悲悯，在经久弥散！
良久之后。
西河走廊缓缓归于平静。
袁门仅剩的一万余反兵，全部被斩，无一留活。
而这时。
赵元开才转过身来，帝眸深眯，看着极北的雁门关方向，冷声道：
“白袍军听令，留五千步卒清理战场，记住，一定要替朕将那西河郡城之中枉死的无辜苦民入土为安！”
“余下将士，配马，随朕踏破雁门！”
“踏破雁门！！”
“踏破雁门！！”
天子师士气激增到了极点。
他们能深深感受到天子身上的怒火和悲痛！
而他们自己本身，这一路北上，同样见识了太多太多并州的苦民！
尤其是进入西河郡城之后！
已经被强征奴役所有青壮民夫的西河郡城，已经只剩下最悲苦无辜的老弱病残了，可雁门袁氏依旧是不放过！
最重要的一点！
这一路走来，天子都御驾阵前！
以三万五之兵力，惊天逆转袁门二十万反军！
袁世充跪地磕头求饶，一个字，杀！
北戎太子乌庭智磕头求饶，依旧是那个字，杀！
二十万大军压境，天子师在天武帝的带领之下，没憷半分！
面对这些反兵的求饶和求和，天武帝更是没有半点的手软，只杀不谈！
这才是天子尊威，帝主意志！
凡乱我大汉者，有死无生！！
第187章 曙光
天子师兵线沿着西河走廊一路北上。
而后续的后勤补给线，在赵元朗的指挥下，一路跟上，配合留守的白袍军重拾疮痍。
御驾阵前，赵元开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心头依旧是沉重的。
西河郡城被屠一事，是彻底的触犯了他的逆鳞！
本来攻入西河郡城大局已定之后，赵元开就准备班师回朝的，让陈庆之指挥天子师推入雁门，平定北戎的。
但现在，赵元开怒火不消！
此外！
并州作为他初步基本盘之中最为重要的战略版图，赵元开必须得做好最稳妥的布局。
同时，也要借着平定雁门袁氏和关外北戎一战，好好的重振一下他大汉的国威，以威慑汉水以南四反王！
而此时！
天子师以北二十里开外。
袁世立单人匹马的拼命逃窜，可怎么也甩不脱身上的那位彪悍俊秀的女将。
“你……你就非要抓着我不放吗？”
“我告诉你，再有个二十里就是雁门地界了，是我袁氏的大本营，你再追就是有死无生！”
袁世立嘶吼道。
他的心态已经崩溃了。
这一战输得太惨，输得让雁门袁氏根本无法承受。
“袁门发贼罪孽滔天，我李不悔就算是追到了你们老巢之中，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袁氏大本营又如何，天子师就在我的身后，黎民破晓就是你们袁氏一族的灭族之际！”
李不悔暴喝，死死紧咬。
“李……李不悔？你是李河图的女儿？”
袁世立闻声大惊啊。
攻破西河郡城的时候，这英飒女将就是冲在第一位。
冲锋陷阵更是勇猛无比，丝毫不让须眉猛将。
却原来是李河图的女儿！
那一刻，袁世立开始绝望了。
但他还不是不服气，不甘心，不死心啊！
“不！”
“我不信！”
“我袁氏立足雁门八百余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天武帝连根拔除的！”
袁世立吼道。
话虽硬气，但胯下马儿却逃的更快了。
……
……
与此同时。
雁门郡西，数百屯田。
此时正值四更天，夜幕未散，黎民未出。
和数百田奴蜷缩关押在一起的吴飞和许年两人，彻夜未眠。
“许年兄，我觉得机会来了！”
黑夜之中，吴飞紧紧攥着许年的手，沉声道。
许年的身子微微一震，声腔有些哽咽，问道：
“真……真的吗？”
“方才我听到了看守屯田的袁门亲兵们在不定跑动，步子很急，应该是前线失利了！”
“而且你听，几个哨岗由之前的五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吴飞沉声分析，在努力的安奈着激动的心情。
虽然他不知道当今天子到底是怎么击败袁门二十五万大军的。
但种种迹象告诉他，天子师确是胜了！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许年已经激动的有些不太正常了。
吴飞看不清许年的脸，只知道他紧攥着自己的手越发用力，而整个人却不停的回头看向雁门郡城的方向！
黑暗中，数百同栏的田奴也微微的颤动着。
突兀之间！
就在吴飞咬牙准备爆发的时候！
屯田以南和黄土高坡交接的地方，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动，而后就听着一声暴喝响彻夜空：
“锦衣卫勇士吴飞何在？”
“我等乃是天子亲派突击先锋队，前来接应！”
“天子师与上郡北原大败袁门二十五万大军，即日就要攻入雁门！！”
这一声吼，数百屯田都震动了。
仅仅留守的数百袁门亲兵，如临大敌，拼命奔走嘶吼。
“敌袭！敌袭！！”
“快，快通知郡城府！”
而此时，吴飞整个激动的近乎热泪盈眶。
锦衣卫勇士！
天子亲派突击先锋队前来接应！
这些都是吴飞不敢奢求的。
但眼下，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锦衣卫吴飞在此！！”
吴飞压制已久的武道修为彻底爆发，震声嘶吼回应。
紧跟着，数千步之外，又有一声：
“锦衣卫赵河在此！”
“赵河还活着！”
“还有李岩，胡叶飞他……他们应该也没事吧！”
吴飞太激动了，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潜入雁门化为田奴，额头被烙上一个耻辱无比的“奴”字，过着畜生一样的生活！
眼下终于迎来曙光了。
天子师大捷，突击先锋队更是星夜奔袭前来接应。
“兄弟们，锦衣卫这次没给天子丢人啊，哈哈……兄，兄弟？”
吴飞狂喜，可瞬息之后，他怔住了。
因为他没有等来那两声锦衣卫李岩、胡叶飞在此。
“兄弟！！”
吴飞凄厉嘶吼，悲痛震怒。
而后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靠着一身蛮横的内家境修为，冲开了关押他们的围栏囚笼！
“并州苦民们，听我的，起来，回家！！”
“回家！！”
“回家！！”
身后，数百田奴仿佛在那一刻之间苏醒了，震天动地的怒吼声在夜幕之中滚滚叠加！
那些被关在数百个围栏囚笼之中的并州民夫，在拼命的撞击着粗如大碗口的圆柱，百人之力，瞬间就冲开围栏！
先锋突击队都是内家境以上的高手，领队之人更是一位宗师境的副将。
他们冲入屯田之中，开始击杀看守的袁门亲兵。
数万被奴役了多年的并州苦民，因为回家二字，热血重燃，在希望和仇怒的交杂之下，爆发了惊人无比的力量！
哪怕他们手无寸铁！
哪怕他们手脚还绑着脚镣！
“兄弟们，天武帝已经大败袁门反贼，天子师马上就要横推雁门了！”
“你们告诉我，你们想回家不？你们袁门反贼不？”
“如果恨，那就是跟我许年走，前去雁门郡东的工厂，去占了他们的兵器库，去解救更多被奴役的兄弟们！”
“我们还要堵住雁门关，不然雁门郡城里头的袁氏族人逃出雁门关外！”
这是许年的声音。
吴飞听闻之后，顿时大喜。
带着数万民夫攻占了雁门袁氏的兵器库，然后守住雁门，等着天子师的汇合！
“兄弟们，许年说的没有错！”
“想要回家的话就必须先忍一忍，跟着许年走，拿到兵器在手，不然遇见了袁门反兵我们根本无力阻挡！”
吴飞也嘶吼道。
第188章 苟且偷生
这时，突击先锋队的五十猛人循着声音找到了吴飞。
为首的那位白袍军副将将宗师境的修为气息彻底释放，身后的五十位内家境悍卒跟着释放修为波动。
而后，宗师境副将震声喝道：
“我乃当今天武帝麾下天子师，白袍军第第七路军副将张雄杰，所有兄弟听我指挥！”
“本将可以跟你们保证，天武帝一定会让你们安然回家的！”
“但现在，需要你们配合本将前去攻占兵器库！”
“有些东西，需要依靠我们自己去争取，就像这数年的仇怒、这额头的耻辱，需要自己的去报仇！”
领将之人，最擅鼓动军心士气了！
再加上张雄杰又是天子授命亲派，本身又是宗师境的超然修为。
此言一出，瞬间就这数百屯田之中的七万并州苦民扭成了一股麻绳，聚散成军！
吴飞和许年迎了上来，激动道：
“张……张副将，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吴兄弟，请受本将一拜！”
张雄杰一见吴飞，二话不说，抱拳，躬身，诚然一拜！
他对于锦衣卫这四位赴死之士，是真心敬佩！
“张副将言重了，我等不能耽误时间，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攻占了袁门兵器库，然后守住雁门关，堵了袁门反贼的退路！”
吴飞回礼恭拜，而后凝声道。
张雄杰点头，回首，又是一声高喝：
“所有并州兄弟听本将号令，每人捡起地上的两块石头，跟着许年兄的脚步，攻入雁门郡东！”
“许年兄，请带路！”
许年深吸了一口气，在疯狂的点头。
“兄弟们，跟着我走！”
“娘……娘子，九年了，夫君苟且偷生九年了！！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就跟在许年身后的吴飞，闻声之后，才明白了许年的种种异常之处。
曾经执笔的意气风发的读书人，下贱为奴，苟且偷生，整整九年的时间就为了能和妻子重逢团聚。
活着，回家！
活着，就什么希望都有！
“许年兄，我们熬出天日了！”
吴飞禁不住的哽咽道。
看守屯田的袁门亲兵以前有八千左右，且都是袁门精兵之中退下的老弱病残。
但昨夜午时之前，袁门两位虎将领着两路兵马从西河郡仓皇奔回之后，就抽到了整整六七千多的兵力。
所以现在的郡西数百屯田，完全就是无人看守的状态。
再加上张雄杰等人的杀入，七万田奴的前面爆发，瞬间失控。
而此时。
雁门郡城。
恢弘如若帝庙一般的袁门宗庙之前，火把冲天。
当代之中除去族主之外的资格最老的袁天江拄着龙头拐杖，颤颤巍巍的看着眼前的袁皓和袁成两位宗师境的后辈虎将。
整个宗庙之中站满了人，却多是老人和妇女儿童。
袁氏一族宗亲族人才不过十多万，基本上所有年轻力壮的青年，都被纳入了袁门亲兵之中。
而他们，在一日之前，协同二十万北戎大军在盖世无双、大有帝主之姿的族主袁世充的率领之下，南下西河！
“你……你再说一遍，族主当真要我雁门袁氏一族，举族撤出雁门关外？”
“族主神武盖世，袁门亲兵协同北戎二十万大军，怎么可能一日之间就溃败了？”
“袁浩，袁成，你……你们莫不是在撒谎？”
替代袁世充执掌话语权的袁天江，根本就不信这位后辈虎将的话。
两侧数百族人妇孺，同样是不可置信！
“那天武帝只有三万多兵马，他怎么可能大败我袁门二十五万大军！”
“退出雁门关外，难道是要投靠北戎吗？”
“按你说的，北戎二十万大军已经覆灭了，我们这个时候投靠北戎，北戎国庭怎会轻饶我们？”
袁浩和袁成两人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诸位族老，族人，我们低估了那天武帝，北戎二十万大军确实已经全军覆灭了！”
“不过，我袁门五万精兵没有任何战损，眼下正退守西河郡城！”
“只要我们袁氏一族退出了雁门关外，族主立马亲率五万精兵归来，死的是北戎大军，北戎谈何不饶我们？”
“对！族主虽然没有明说，但就是这个意思，让我们撤出关外，然后取代北戎！”
袁浩和袁成两人说着说着，恍然大悟，然后暗自庆幸起来了。
如今的雁门袁氏显然不是天武帝的对手！
但覆灭的是北戎大军啊，而袁门的战力依旧保存，退出关外，照样称王称霸！
袁天江知道两位宗师虎将没有说谎。
听到这儿之后，更是确信这就是族主袁世充的安身妙计，长声一叹：
“自古以来，胜败乃兵家常事！”
“罢了，举族撤退的命令已经下发出去有一段时间了，族人们应该都已经收拾好了行囊细软。”
“袁成袁浩，这事就由你二人来指挥吧，老夫已经老了，就在这宗庙之前，等着族主归来……”
然而。
袁天江的话音刚落。
就看见袁世立从屋顶之上仓皇坠地，看见了袁成袁浩两人之后，惊恐的吼道：
“救……救我，快救我！”
“反贼，哪里逃！”
宗庙屋顶之上，一声娇喝猝然炸响。
就看着一位红甲女将气势骇人的立于屋顶之上，杀气冲天。
“二哥，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哥你怎么这个样子？族主呢？袁门亲兵呢？那……那个女的又是谁？”
整个人袁门宗庙乱成了一团。
这里可是雁门郡城之中戒备最为森严的袁氏宗庙啊！
怎么会让一个外人，杀入城内，立在宗庙的屋顶之上。
而他们袁门亲兵的二号人物，竟然如丧家之犬的一样的惶恐畏缩。
“袁浩袁成，快，快去杀了那个女贼！快啊！！”
进了老巢，身边还有两位宗师境的兄弟，袁世立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问他的那些话，他不敢回答，也不能回答！
但！
宗庙屋顶之上，李不悔呵呵冷笑：
“我是谁？我乃是天武帝麾下虎豹骑指挥使，镇西王李河图之女，李不悔！”
第189章 痛快痛快
“什么？天武帝的人？”
“镇西王之女？”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宗庙之中，再次大乱。
天武帝，镇西王，这两个名字如同惊雷一般的炸响。
然而，跟他们惊恐的还在后面。
“你们不是问袁世充在哪儿吗？他死了！”
“他临死之前给当今的天武帝磕头求饶，但罪孽深重，被天武帝一箭射杀！”
“还有你们的袁门五万亲兵，全都被天子师剿灭，就剩下那个贪生怕死的袁世立逃了回来！”
李不悔的声音如同滚滚惊雷，轰在了在所有袁氏族人的耳中心中。
那一刻，宗庙之内数百人惶惶欲坠，无法接受。
“二……二哥，她，她说的都是真的吗？族主死了？袁门五万亲兵全部覆灭了？”
袁成死死的盯着袁世立，嘶吼道。
袁世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狼狈不堪，却拼命摇头，否定道：
“胡……胡说！族主怎么会死！她……她骗人的，快杀了她啊！”
李不悔屹立屋顶之上，紧紧握着环首刀，在冷笑。
傻子都看得出来，袁世立在撒谎。
袁门开始乱了。
袁浩和袁成不过宗师境二三品的修为，根本就不是李不悔的对手，哪敢联手击杀啊。
再加上袁世充殒命这一近乎信仰崩塌般的消息道出，让他们更无战意了。
“快！快通知族人，撤出关外！快啊！！”
袁天江猝然之间，敲着龙头拐杖吼道。
“撤！”
“对对，快撤啊！”
宗庙之前族人慌乱奔走。
可他们还没有走出宗庙，一众袁门老兵慌不择路从闯了进来，喊道：
“不，不好了！”
“郡西七万田奴爆……爆发了，他们现在朝着郡东北的兵器库进发，要攻占兵器库！”
“那田奴之中混入了锦衣卫的人，还有天武帝的一队高手接应，他们还要堵住雁门关……”
噔噔噔！
袁天江踉踉跄跄连退三步，枯败的身子瘫坐在地上，厉声一吼：
“天……天亡我袁门啊！”
“不！”
“是天武帝要亡你袁门！哈哈哈……”
屋顶之上，李不悔何等振奋啊，放声狂笑。
她刚刚还心有不安，以为自己追的太深了，实在是太莽撞了。
眼下一听突击先锋队已经和锦衣卫那四位勇士完成了接应，将七万田奴彻底的鼓动了起来！
好消息啊！
痛快痛快啊！
李不悔这才发现，回了长安之后，追随陛下连番征战，每一战都是如此的酣畅痛快！
天要亡你袁门？
不！
是天武帝！！
袁天江闻言之后，顿时气血攻心。
噗……
一口老血吐出，竟当场活活气死！
“哈哈哈……本郡主暂且放你多活几个时辰，堵住那雁门关，坐等天子师踏破雁门！”
李不悔大笑离去。
此时的她冷静了很多。
如今大局彻底平定，被奴役的数万并州苦民爆发，堵住雁门关，已经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她眼下没必要以身涉险。
倒不如配合张雄杰副将堵住雁门关。
而此时。
雁门郡东北。
此地有数十间工厂，奴役两万多并州民夫，在开采铁矿和冶炼生铁，同时还锻造兵器。
七万多并州苦民，就那么浩浩荡荡仇怒冲天的扑入此地。
“你……你们是什么人？”
“不好，是那些卑贱的田奴！”
“快……快列阵，田奴反叛了啊！”
此地是袁门兵器库所在的地方，所有布控了真正五千多的袁门老兵。
他们嘶吼着，奔跑着，拿着兵器就要迎敌。
张雄杰副将一声嘶吼：“兄弟们，扔石头！”
七万人啊！
整整十四万块石头啊！
在五十多位白袍军的悍卒策应之下。
前排掷，后排递！
噗噗噗！
不用多久！
猝不及防的五千多袁门反兵死伤过半，溃散而逃！
而后他们第一时间抢占了兵器库，同时又将两万多的工奴放了出来。
最后在张雄杰副将的带领之下，奔赴雁门关要塞，堵住出路，静等天子师驾临！
这其中，许年是冲的最狠最凶的！
吴飞一直站在他的身边，就看这位身子骨架纤弱，曾经执笔文人出身的可怜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吴飞兄，张副将，我……我跟你们说一件事件！”
“我的娘子名叫何暮婉，是长安富家的千金姑娘，九年前随着我嫁入并州，没成想回到并州的第二天就被袁门反贼掠夺走了！”
“我和娘子分开的时候立下誓言，一定要活着，活着回家！”
“我许年家徒四壁一介书生，娘子为了我背井离乡，却惨遭祸端……我，我亏欠娘子太多太多了。”
“我这些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就是希望能活下来，能有一天再和娘子重逢，用余生来好好弥补！”
“兄弟，我许年求你们了……”
许年说到情深之处，泪流满面，竟然冲着吴飞和张雄杰两人跪了下来。
“许年兄快快请起，你夫妻二人情比金坚，一定会有好的结局啊！”
“我张雄杰向你保证，只要你的娘子还活着，我就一定会你们夫妻二人团圆的！”
张雄杰亦是动容道。
还……还活着？
许年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娘子她一定还活着，一定！”
“连我这副羸弱身子都支撑了下来，进了郡城做奴婢的娘子肯定也活着！”
许年在心里不定的给自己安慰。
……
……
此时。
北戎国庭，乌鳢台。
颇具大汉风格的北戎皇宫之内，国主乌衍鹄从睡梦中惊醒，总觉得心有不安。
“来……来人！”乌衍鹄喝道。
宫女入内，侍卫进入，皆叩跪在地上：
“陛下，有何吩咐？”
“朕有些失眠。”
“对了，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来人，伺候本王更衣，本王要去公主府看看！”
乌衍鹄喝道。
他北戎二十万大军都借给了袁世充，等同于国本儿都掏空了。
若是等袁世充问鼎了中原，做了那大汉新主，再翻过脸来不认人，他北戎可就大亏了啊。
“这该死的丫头，当初本王就不应该让那个什么思归先生进入公主府教她大汉的经典！”
“她要是还冥顽不灵的话，本王就杀了那什么思归先生！”
一众宫女侍从，簇拥着乌衍鹄朝着公主府走去。
第190章 安天下
北戎公主府。
府门紧闭，不点一盏灯火。
乌衍鹄刚刚到了府门之前，就顿觉不好，心头的不安更甚了。
“咚咚咚！”
侍从敲门，跟着喝道：
“国主驾到，公主快开门！”
很快，门开了，几位公主府的婢女们脸色苍白惊慌，叩拜之后，颤声道：
“陛下，公主不太舒服，不适合见陛下！”
“陛下，请回吧！”
乌衍鹄根本就不理这几个婢女的话，袖袍一甩，直接迈入了公主府之中。
“陛下，公主现在真的不方便啊！”
“陛下，请回吧！”
“闭嘴，最多嘴小心本王掌张你的嘴！”
乌衍鹄一声暴喝。
几个公主府的婢女顿时哑声了，但脸上的不安更甚了。
“堂堂公主府，为何如此漆黑？怎么连一盏灯都不点啊？”乌衍鹄穿过前殿，就朝着内府走去，边问道。
“陛下，是……是公主吩咐的！”
“陛下，奴婢实话实说了吧，思……思归先生死了，公主将自己关在了思归先生的书房之中，从那天回来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了！”
婢女们实在是忍不住了，颤声道。
乌衍鹄顿时脸色一变，赶紧冲进了偏殿的书房之中，撞开门之后，就看着他的掌上明珠两眼空洞的坐在地上。
而思归先生的尸首，依旧是横在了地上。
也得亏是塞外胡天，十月的光景就已经冷的结霜了。
“庭芳你！！”
乌衍鹄震怒啊。
而后赶紧招呼着身后侍从，喝道：
“快，快这处理了！”
但这时，一直呆滞的坐在地上的乌庭芳却像是发疯了似得，突然扑了过来，护住思归先生的尸体，嘶吼道：
“不！我不许你们动思归先生！”
“庭芳，你……你这是何苦呢？”
乌衍鹄惊住了，长叹一声。
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他乌衍鹄的亲骨肉。
“父王，思归先生死了，是你们害死的！”
“如果你执意让女儿嫁给袁世充的话，女儿唯有一死了。”
乌庭芳就那么固执的看着乌衍鹄，像是憋了很久、又似顿悟决然了一样，冷声道。
四下婢女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赶紧劝道：
“公主，你……你不要这样！”
“公主，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陛下你就饶了公主啊，她不喜欢的人，就不要逼她好吗？”
但这话一出，本来还有些心疼叹息的乌衍鹄，顿时升起了无名之火。
只见他冷冷的盯着坐在地上的乌庭芳，喝道：
“胡闹！”
“袁世充马上就要问鼎中原了，不出七日，雁门袁氏就要另开新朝，你能嫁给袁世充作为发妻，日后便是那新朝帝后！”
“女儿，你别忘了，没有袁世充哪有我们这一支脉的今天？”
乌衍鹄其实并不是什么人雄之辈。
当年北戎旧主尚在的时候，他还只是这北戎部落国之中最昏庸无为的一个王系支脉。
北戎旧主野心太大，想要反扑雁门袁氏，却被横空出世的袁世充一战打的国庭崩塌！
而袁世充就是看中了乌衍鹄的软弱和好控制，这才将其扶持上位！
他这个人目光并不长远。
所以一直觉得要把北戎的公主嫁给袁世充，进行和亲，才算是和雁门袁氏真正的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
但！
乌庭芳却依旧是摇头，冷笑，道：
“父王，袁世充不可能问鼎中原的！”
“自古以来，唯有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安天下！”
“那雁门袁氏奴役十万并州苦民，坐守并州八百年，强征豪夺，无恶不作，他们就是一群土匪倭寇，是永远不可能得证大统的！”
“思归先生说过，大汉国朝八百年底蕴积累，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覆灭的！”
在乌庭芳的眼中，袁世充根本就不配得到帝位。
因为，那就是一介屠夫！
“不！女儿，你太天真了！”
“若是仁义能够得天下，那大汉的开国太祖就不会是一位修为逆天的大宗师，而是一位圣贤了！”
“得天下，靠的就是武力和兵力！”
“袁世充今年才不过二十四岁，就已经是九品宗师巅峰的存在，再有数年，他必定能突破那一步，成为大汉太祖之后的第二位大宗师！这，便是武力！”
“至于兵力，本王北戎的二十万大军，再配合袁门操练数十年的五万精兵，横推大汉，根本就不是问题！”
乌衍鹄冷声道。
他根本不信什么仁义那一套。
在他看来，袁世充此战必胜无疑，根本就没有输得可能性！
然而。
就在这时。
北戎国庭侍卫长慌忙来报。
“陛……陛下，大事不好，雁门袁氏出事了！”
那位侍卫长急色匆匆，显然是从皇宫之中追到了公主府，见着乌衍鹄便直接跪下。
乌衍鹄眉头一蹙，喝道：
“何事如此惊慌？”
“回……回陛下，安插在雁门郡城的北戎线探刚刚从密道逃出雁门，说……说袁世充起兵失败了！”
“袁世充举兵二十五万，南下并州之后，被天武帝用一百座神秘重器大败！我……我北戎二十万大军全军覆灭！”
“袁世充正领着袁门五万精兵退守西河郡城，然……然后……”
那位侍卫长说到这儿，哑言了，似乎不敢说了。
北戎虽然是塞外游牧部落国，但这些年因为雁门袁氏的扶持与控制，所以交流十分密切。
雁门郡城之内除了袁氏宗亲族人之外，还住了不少的北戎显贵，尤其以北戎女子为多！
所以，乌衍鹄这些年虽说是老实，但也暗中布下不少的手段。
安插眼线就是其中之一。
但现在。
乌衍鹄整个人陡然一震，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然……然后什么？快说！！”他吼道。
“袁世充下令，要让整个雁门袁氏一族的人举族外迁，进入北戎国庭……”那位侍卫长颤声道。
时下，整个公主府之内，尚有不少人，各个脸色惨白如纸。
瘫坐在地上的乌庭芳，摇头冷笑，道：
“父王，你听到了吧，这就是袁世充！”
“你……你给我闭嘴！”
乌衍鹄暴喝道，扬起手，但最后还是没有落下。
第191章 定国金角
他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北戎国庭侍卫长沉声问道：
“你……你确地情报准确无误？本王的二十万北戎全没了？还有太子呢？太子人在何处？”
“那袁世充退守西河郡城，他袁门五万精兵就丝毫无损？”
“回陛下，情报千真万确！”
“现在整个雁门郡城的袁氏族人已经在收拾家底了，至于太子……下落不明！”
“另外，据可靠的消息得知，袁门五万精兵根本就没有参战，一见势头不对就立马撤兵了……”
乌衍鹄听到这儿，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惶惶欲坠。
整整二十万北戎大军啊！
那可是北戎国的全部国本儿，基本上可以说能打仗的北戎男儿，都被拉了出去！
这一下全军覆灭？
而最要命的是。
袁门五万精兵竟然连参战都没有，没有半点的损失。
现在又要举族外迁，从雁门关内进入塞外北戎，这什么意思？
这是夺不了大汉的江山，现在反过来，要夺他北戎的江山了啊！
前一刻钟，乌衍鹄还在坐着袁世充问鼎中原，他北戎南迁关内的春秋大梦。
现如今，别说南迁关内了，他自己的国都保不住了！
“袁……袁世充！”
“好你个袁世充啊！”
乌衍鹄震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的乌庭芳泪流满面，在为二十万北戎军默哀哭泣，最后抬起了脸来，看着乌衍鹄，摇头叹道：
“父王，你现在终于看清楚雁门袁氏的真正面目了吧？”
“思归先生说过，雁门袁氏根本就不可能坐上大统，因为他们的根，就是歪的，是坏的！”
“女……女儿，你莫要再说了……”
乌衍鹄惨然颓废，瘫坐在了自己女儿的对面，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
他想不明白，更不能接受啊。
“你……你说说看，我北戎大军为什么会全军覆灭，二十万大军啊，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呢？”
“那大汉不是奸臣当场颓败将倾了吗？还有那天武帝，即位五年，不若傀儡吗？”
他问道。
那位侍卫长倒吸了一口冷气，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最后才凝声道：
“陛下，你……你有所不知！”
“不日之前，大汉天武皇帝突然临朝，以东门之变一举铲除了陈国寿一族，而后又以三万兵力在中州清水关大败了并州刺史袁卓的二十万反兵！”
“再而后，又以雷霆之势，平定冀州！”
“雁门袁氏谋反之后，天武帝更是御驾亲征，坐镇上郡！”
这些消息，这些战役，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是惊世骇俗的骄人战绩。
可乌衍鹄竟然一无所知！
他还以为南边的那个大汉强国依旧是腐朽不堪、皇权落寞，颓败将倾不久矣！
“为什么这些情报本王都不知道？为什么？？”乌衍鹄怒吼。
“陛下，其实我们安插在雁门郡城之内的那些内应，袁世充早就摸得清清楚楚的，是他不让我们说！”
“眼下袁门自身难保，顾不上我们了，小的们才有机会将情报传了出来！”
“陛下，微臣也是刚刚得知这一切的！”
侍卫长颤声道。
乌衍鹄一声长叹，懊悔不已啊。
他现在才明白了，自己被耍了，被雁门袁氏当成猴子一样的耍！
如果他第一时间知道这些情报，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借兵二十万给袁世充！
另一边，乌庭芳突然之间情绪崩溃。
只见她扑到了何暮婉的身体边上，悲痛长泣，道：
“思归先生，你听到了吗？如今的大汉天武帝君临天下，连番大捷，连雁门袁氏也败了！”
“如果你晚走一步，该有多好啊？”
“思……思归先生……”
而这时。
乌衍鹄站起了身子，整个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戾气和滔天的愤怒，猩红着双眼，连那张老脸都扭曲了起来。
“雁门袁氏，你……你们欺人太甚！真以为我北戎国是那么好欺负，好欺骗了吗？”
“现在兵败如山倒，你还要举族外迁，真当我北戎是你雁门袁氏的后花园了？”
“来人，给我立刻吹响定国金角，本王要让北戎全民皆兵，誓死抵抗雁门袁氏的举族外迁！”
“我等得令！”
侍卫长也是义愤填膺，怒吼道。
不过。
他还没有走出三步，雁门之中趁乱逃出第二波北戎线探一路横闯北戎国庭，大呼：
“陛下，陛下！小人有十万火急之军情要启奏陛下！”
“快……快说！”
已经震怒的急火攻心的乌衍鹄喝道。
那位三个线探先是喘了几口气，而后一开口，就让乌衍鹄彻底呆滞了。
“陛下，最……最新情报，袁世充死了！”北戎线报道。
“死了？”
“袁世充也能死？”
北戎侍卫长顿时傻眼。
当年北戎旧主马踏雁门之时，他还是军中的一位千夫长，是亲眼目瞪袁世充的盖世之勇。
一人杀入十万大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千步之外掷出一矛，生生将当时的北戎大元帅钉死在雁门之上！
“不但是袁世充死了，袁门五万精兵在西河走廊被天武帝的天子师全部歼灭！”
“还……还有，天武帝还派了人渗透潜伏进了雁门七万田奴之中，现在彻底爆发，已经攻占了兵器库，堵住了雁门关！”
“陛……陛下，雁门袁氏已经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寂静！
整个公主府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披着白狐毛领龙袍的乌衍鹄踉踉跄跄，身子有些不稳。
这些消息听起来简直犹如惊雷。
天武帝……
在此之前，乌衍鹄可是根本就没有听过任何有关天武帝的信息，完全没把这三个字放在眼里。
可如今，天武帝三字，让他一念起，就胆寒心惊！
这时。
乌庭芳走了出来，颇具异域风情的绝美面容之中，泪痕未干，却多了几分释然，道：
“父王，我们……归降吧。”
归降！！
乌衍鹄再次踉跄，有气无力。
身边的侍卫长和那前来报信的线探，先是一怔，而后跪地，道：
“陛下，臣以为……北戎应该归降大汉了。”
第192章 胡天八月
“陛下，那天武帝犹如天神下凡，他……他只用了三万天子师啊。而且北戎二十万大军没了，国本根基都没了啊！”
“父王，雁门袁氏已经覆灭了，下一步就是北戎，我们只要归降这一条路了。”
良久之后。
乌衍鹄长叹一声，咬着牙，吼道：
“传令下去，吹响定国金角，诏各部大臣，本王要拟归降国书……”
……
……
雁门郡。
是时，天已破晓。
但极东方向却是一片阴沉，不见半点日出的迹象。
天子师沿着西河走廊星夜行军，已经踏入了雁门郡内。
大军阵前，天子御驾浩浩荡荡。
两侧是卫戎司和锦衣卫，肃穆，威严，簇拥着当朝天子。
“陛下，下雪了。”
青忧并驾在赵元开的身侧，伸出一只纤白玉手，接住了一片雪白，呢声道。
声音婉转动听，带着三分惊喜。
赵元开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美人。
此时的青忧正抬着下颚，精致的小巴白嫩如玉，明媚的眸子里头闪着亮光。
因为一片雪花就能开心欢欣的人，谁能想到几个时辰之前，还执掌着天子剑以最强横霸道的方式生生将袁世充打的气血枯竭！
“嗯，胡天八月即飞雪。”
赵元开颔首，念了一句记忆力的诗句。
青忧顿时眸子一亮，侧着脑袋看着赵元开，轻声念着：
“胡天八月即飞雪……”
“陛下，那这雪会下的很大很大么？”
“会。”
赵元开点头。
看样子，青忧应该是很少见到雪的。
此时，前方，一位身裹红甲的英飒身影策马而来，后面跟着一队前探的天子师斥候。
是李不悔。
“陛下，不悔前来复命。”
李不悔下马，叩拜在天子御前。
说话间，下意识的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赵元开，俏脸绯红，心弦波动。
只是余光扫过天子身边的那位美好的简直不似人间凡物一般的绝代璧人，不禁黯然，心有戚戚。
“陛下，张雄杰副将已经成功接应了锦衣卫小旗官吴飞，眼下十万并州苦民已经解脱，占据了袁门兵器库，堵住了雁门关各处要道！”
“雁门袁氏一族现在固守雁门郡城之内，还在做着困兽之斗。”
将杂念收回的李不悔，肃穆庄重的禀告道。
赵元开淡淡的看着李不悔，点头，道：
“朕知道了。”
“不悔，这一战你很勇猛，但……有些决定太过冒险了，拎重了说，就是不尊军令，擅自行动！”
赵元开点到即止。
但李不悔听了这话之后，却心窝一荡。
陛下这是担心我么？
“陛下，不悔知错了，下次不敢了！”李不悔赶忙道。
“嗯，平身吧。”
“子云，传令下去，加快行军，入雁门！”
赵元开没再多看李不悔一眼。
雪，越下越大了！
尤其是北上越深，雪势愈烈，连风也急了起来。
雁门塞北，地广人稀。
飞雪漫天之时，倒也不失为一片壮阔人心的好景象。
大好河山！
大好江山啊！
抵达雁门郡城之下时。
大雪已经纷纷洒洒的落了半个时辰了，地白了，三万天子师的战袍也白了。
这一路上，青忧是少见的欢欣雀跃，像个孩子一样。
盘起的满头青丝，亦是白了一片。
“陛下，那就是雁门郡城南楼！”
李不悔指着千步开外的那雄壮巍峨如皇城帝宫一样的楼宇城墙，沉声道。
天子御驾止步。
与赵元开之间已经形成难得默契的陈庆之立马下令，白袍军开始下马，陈兵列阵！
赵元开就那样眯着眼看着眼前这大汉失控已久的雁门郡城。
城墙之高，足以十丈，比之并州各郡整整高出了一倍。
只是城楼之上，不见任何的士兵。
偶尔一两个人露出来头，偷偷看了一眼士气威武的天子师陈兵之后，立马缩了回去。
而城门，依旧是紧闭的！
李不悔再次下马，走到了叩跪在赵元开的御前，请命道：
“陛下，不悔请命出战，愿作为先登军首领，攻入这雁门郡城！”
“准奏！”
赵元开颔首。
李不悔毕竟是宗师境四品的高手。
是眼下天子师之中，除去青忧和陈庆之之外的最强者。
并州这一战，让赵元开反思了很多东西。
尤其是袁世充偷袭的那一战，如果没有青忧在身边，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提升一点国民的体魄点，让受益最大的天子师一夜之间激增无数踏入武道境界的悍卒。
但真正的高手将领，还是太少了，压不住阵！
虽说五千白袍军也能耗死一尊像袁世充这样的超级猛人！
可真的要折损五千白袍军的话，这样的代价，依旧是赵元开实在不想付出的。
战，他要赢。
伤亡，他还要降到最低！
事实上，宗师境的高手在大汉江湖之中，真不算什么凤毛麟角的存在。
但同时兼备将领才能的，却是极为难得！
这让赵元开不禁想起了已经深入江湖的雄霸。
“希望朕班师回朝之后，雄霸能给朕一个惊喜，让朕接下来所下的那一盘大棋能顺利展开！”
赵元开在心里轻叹一句。
……
……
此时。
雁门郡城之内。
袁门内府宗庙之中。
数百袁门族人齐齐围在千百先祖灵台之前。
袁天江昨夜吐血而亡，而袁世立又心气崩溃，成了心有余悸惶恐颤栗的鼠辈。
眼下的袁氏一族，只能尊袁浩和袁成这两位宗师境虎将的号令了。
这是矮子里头拔将军！
但！
矮子终究是矮子。
袁浩和袁成两人，脸色惨白如纸，站在宗庙之前，腿肚子都在打着颤儿。
“不，不好了！”
“那天武帝的大军已经压到了雁门城下，我……我们袁氏一族该怎么办啊？”
硕果仅存的袁门亲兵闯入宗庙，惊恐道。
如今的雁门郡城，尚有四五万人。
但这四万五人都是老弱妇孺，全是女人和小孩。
十万并州苦民爆发，占了兵器库，赌了雁门关。
如今的袁氏一族，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袁浩，你……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袁成颤声道。
袁浩回头看着那族内一众绝望的族老和女眷，亦是头皮发麻，本来难当大任的他，憷了。
第193章 陪
“袁门大势已去，连守城的力量都没有，不……不如我们开城归降吧，也许天武帝大开天恩……”
袁浩的话还没有说完，袁世立就凄厉的嘶吼道。
“不！”
“不能开城门！”
“那天武帝暴虐无情，我们开城门就是送死，他绝对不会饶恕我们的，你我等袁门领将，是必死无疑！”
“可是如果不开城门，等天子师攻了进来，我们同样是个死啊！”袁浩道。
袁成深吸了一口气。
身后的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袁门族老们，绝望无比，后悔莫及。
“天……天武帝，那到底何等的存在啊？”
“这大汉不是要覆灭了吗？我袁门前后已经折损了四十多万兵马在那天武帝的手上了啊！”
“袁成，袁浩……开城门吧，我们败了，没有选择了。”
“只要袁门归降，那天武帝就算是再暴虐凶残，也最多问斩袁门的青壮，老人女人和小孩肯定是要留下来的。”
“是啊，倘若真的屠城，那……雁门郡就成了荒凉之地啊！”
一众族老们看似认命，实则却个个都在打着小算盘。
可笑这雁门袁氏一族啊。
鼎盛之时，各个不可一世，看似团结一气。
却到了真正生死关头，立马原形毕露，根本就是蛇鼠一窝。
袁世充如此！
袁世立如此。
这些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东西也如此！
“不！我不同意！”
袁世立还在反对。
但这时。
无数的袁门残兵拥了进来，惊恐绝望的嘶吼道：
“完了完了，天武帝攻破南门了！天子师进入了雁门郡城了！”
“那……那天武帝出动了所有的宗师境内家境领将悍卒组成先登队，瞬间就占了城楼！”
“族老们，袁门要覆灭了啊！”
那一刻间。
袁门宗庙之内，慌乱无比，各种绝望的哭啼哀嚎。
不一会儿。
轰轰轰！！！
白袍军鱼贯而入，将整座宗庙围了起来。
陈庆之为首，李不悔次右，破开庙门，阔步踏入。
算是去而复返的李不悔，俏脸之上尽是怒火和杀意，死死的盯着袁世立等仅存为的三位袁门宗师领将。
“袁门狗贼们，你们的死期来了！！”李不悔冷声吼道。
扑通！
突兀的一声。
袁世立就那么第一个跪了下来，砰砰砰的磕着响头：
“我……我错了，我归降，只要你们能饶我不死，让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紧跟着。
袁门的数百族老，齐齐下跪。
最后就连袁浩和袁成两人，也是缴械跪地。
“求天武帝大开天恩，饶雁门袁氏这一回吧。”
“求天武帝大开天恩啊！”
……
陈庆之横眉冷对，不发话。
白袍军侵入宗庙之中，开始了搜查。
不一会儿。
一位白袍军步卒抱着几本厚厚的书本，疾步呈了上来，呼道：
“将军，袁门族谱找到了！”
“族……族谱？”
“将军，你们找袁门的族谱做什么？”
“做什么？”
陈庆之将举袁门族谱一摊，顿时杀气一荡，语出惊人：
“陛下有令，雁门袁氏祸乱叛国，屠害并州百姓数百年，是为罪大恶极，当诛九族！”
“陛下说了，找出袁门族谱，照着族谱上的名字，一代一代的往下杀，但凡族谱留名的，一个不留！”
此言一出，雁门袁氏如同灭顶啊！
照着族谱杀！
这……这就是灭宗姓啊！
磕头的袁世立傻了，那些以为自己老了没准可以逃脱一死的袁门族老，彻底绝望了。
顿时间，宗庙之中哭嚎声不断，吵得让人心烦。
“够了！哭什么哭？”
“你们奴役并州十万苦命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哭？”
“侵吞西河郡之时，滥杀无辜，又怎么不哭呢？”
“祸乱大汉，勾结外敌，甚至是起兵谋反之时，又怎么不哭呢？”
“本郡主告诉你们，雁门袁氏一族，就是该死！”
“就应该照着族谱，有一杀一！！”
李不悔愤声喝道。
她作为先登领将攻下城门之后，请命天子，当赵元开冰冷的说出先找族谱，照着族谱有一杀一之时，李不悔那憋了几天的一口闷气，豁然吐出！
她言罢，直接握着环首刀欺身而上，首先就要斩了袁世立这个狗贼！
“你……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绝望至极的袁世立发疯了。
见李不悔提刀过来，顿时暴怒，欲要拼命。
但他不过宗师境二品的修为，时下手中又没有兵刃，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李不悔一刀从手臂切到了脖颈！
碎肢横飞，当场死绝！
而这时，陈庆之一声令下：
“宗庙之中的那些人不用查了，定在这族谱之上，杀！”
雪，越下越大，不休不止！
雁门城外。
赵元开没有选择入城。
不清了袁门余孽，这雁门郡终究是恶臭之地。
“孙心武，领路！”
“朕要去雁门关，看看那可怜的十万并州苦民。”
御马之上，赵元开声腔沉冷，略有悲戚。
先前还是欢欣高兴的青忧，明显感受到了赵元开身上的情绪变化，也陷入了潸然之中。
她偷偷的看着身边这位尊如天神般的男子。
这一路北上，她都伴在君侧，形影不离。
从床子弩大破二十万北戎军。
到西河郡城之下，一箭一一宗师。
再到西河走廊之时，面朝城内苦民尸骨背对天子师时的那怒意和悲戚。
杀袁世充、北戎太子，乃是当下下令依照族谱问斩袁氏宗姓，这位当今天子都未曾迟疑动容半点。
唯独面对苍生苦民，却是少有的悲悯沉重。
入宫之前，青忧对于天子有过不少的幻想，也看了不少的书，听过不少的故事。
却从来没有想到，她所倾心倾身的天子，竟是如此这般的无可挑剔。
青忧庆幸着，触动着……
情动之时，不禁唤出声来：
“陛下……”
“爱妃，陪朕去看看那些可怜的苦命吧。”
赵元开回首，语气有些沉重。
陪……
多好的字眼儿啊。
青忧点头，低眉，一片雪花落在了那狭长的睫毛之上，化为水珠，灵动若仙。
飞雪不止，没了马蹄。
卫戎司和锦衣卫簇拥着天子御驾，踏雪北上，朝着雁门关行进。
第194章 长安道
“张副将，吴飞兄，我们何时进入雁门郡城之内啊？”
“那个你们一定要记清楚了，我娘子她名叫何暮婉，暮色的暮，温婉的婉！”
雁门关第一险之前，许年一边用借来的匕首割去满脸的胡须，一边禁不住的对着张雄杰和吴飞说道。
张雄杰肃穆列阵，回道：
“天子师没来之前，我们必须守好雁门关，许年兄弟，你放心，我不会记错你娘子的名字的。”
“放心吧，马上就是你们夫妻团圆的日子了。”
吴飞拍了拍许年的肩膀，已然情同手足了。
这位师出神机营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第二七路小旗官，搓了搓手，看着那突如其来没休没止的第一场雪，而后哈了哈气，问道：
“许年兄，这应该是今天的第一场雪吧？这塞外胡天的雪都是这么大吗？这一片片，还真跟鹅毛一样。”
“是今年第一场雪！”
“不过今年这雪比往年来的要早一个多月啊，而且大的有些出奇，不过是好事，是祥瑞之兆！”
身上就披了一件破麻衫的许年脸冻得通红，但人一点儿也不哆嗦。
也不知是解脱了苦日子高兴的，还是在这雁门屯田为奴数年硬挨出来的苦本事儿。
“对对，是祥瑞之兆，并州子民苦了这么多年了，终于熬出头了，等来了当今的天武帝！”
吴飞感触道。
他环顾了一下死守在雁门关群山塔墙之下的那十万并州苦民，各个衣衫破旧单薄，却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头，将腰杆挺得笔直，热血沸腾。
这时。
张雄杰突然气息一振，呼道：
“快看，是天子御驾！”
“所有兄弟们，听本将指示，丢下手中的兵器，给我笔直的站好，迎驾天子！”
十万并州苦民，占据了雁门关两侧天险的群山遍野，此时闻声之后，齐齐丢下手中的兵刃铁器。
“天……天子，我大汉的天子！”
“没想到我真的活了下来，真的等来回家的这一天！”
“我……我还是大汉的子民，我还能见到大汉的天子，呜呼……”
漫山遍野，十万苦民，于这大雪纷飞之中，齐齐红眼，激动泣泪。
远处。
天子御驾于纷纷白雪之中缓缓而来。
那数十面簇着金龙，绣着“汉”字的大汉战旗在塞外胡天之中，迎风阵阵，何等的振奋人心。
当今天子金甲披身，帝威浩荡。
两侧簇拥着近千的侍从护卫，皆是长安皇城亲卫的虎袍，何等的尊贵威武。
其中还有他们根本没见过的朝服，顶戴冕冠，腰佩弯刀，一声白蓝相间的锦袍之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飞鱼！
这是跟雁门塞外完全格格不入的雍容华贵画面。
是蛮夷之地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长安风华，大汉风采！
雄关之上，多少被奴役至此数年、甚至是数十年的并州苦民，在看见这象征国朝长安风采的精美威武服侍，直接落泪。
那……那是大汉！
是他们曾经引以为荣、此生无悔的大汉！
国的归属感，国的荣耀感，在一见长安风采天子圣威之中，彻底的爆发了！
天子御驾之中。
赵元开面色凝重，眉头微蹙，随着御驾的行进，愈发清晰的看见了那十万被奴役的并州苦民。
他们骨瘦嶙峋，蓬头垢面，所有人都是胡须满面，如同野人一般。
在所有人的额头之上，都有一个象征着耻辱的“奴”字，露在寒风之中的光脚裸上，还有令人触目惊心的铰链和伤疤。
这大雪纷飞彻骨寒的天气里头，十万苦民，却各个衣裳破旧，连遮体都是奢求。
那一刻。
不只是赵元开，连青忧也深吸了一口气，不忍目睹。
两侧的卫戎司和锦衣卫们，更是眼眶通红，声腔哽咽。
“大汉并州十万子民们，见天子，行大礼！”
张雄杰立于飞雪之中，武道气劲提入胸腔，震天高吼。
而后，他叩跪在地。
两侧雄关山野，十万并州苦民，齐齐跪拜，带着哭腔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等这一声，等了多少年了啊。
张雄杰那一句大汉并州子民，又让多少人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他们离家太远，为奴太久，似乎早已麻木，不知国为何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就那么一声声的震吼着。
直到如今他们才明白，为何圣贤总说天子乃是万民之主大汉之天！
天子神武，则大汉强盛，则万民安稳！
在这一声声之中，赵元开触动无比，他缓缓下马。
青忧就跟在他的身后。
大雪纷飞之中，赵元开朝着那十万苦命缓缓走去，止步，屹立，而后一声触动民心：
“朕，来晚了！”
四个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却让漫山遍野的十万子民感动涕泪。
而最前方，张雄杰和吴飞等人，是何等的惊诧与尊崇。
执笔出身的读书人许年，就那么怔怔的看着那大雪之中屹立的当今天子，红着眼，颤声道：
“陛下的第一句话，竟是怀着愧疚之意，这……这是国朝八百年来，为所未闻的啊！”
“这就是我大汉之天吗？我大汉有幸啊，我万民有幸啊！”
“诸位子民，平身吧，大汉亏欠你们的，朕会一一弥补！”
这是赵元开的第二句话。
说完，他将目光落在了张雄杰的身上。
一个眼神而已，张雄杰立马会意，赶紧招呼着吴飞等先锋突击队的人马迎了上去。
“等等，我……我等叩见陛下吗？”许年跟上，颤声问道。
张雄杰和吴飞两人对视了一眼。
而后，吴飞点头，道：
“你是读书人，还是寒门出身，是陛下最厚爱的那一类人了，走吧。”
陛下最厚爱寒门出身的读书人？
许年怔住了。
这……这是他当年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那年他徒步跋山涉水，终于走在了长安道上，空有一身才华却求不得半点功名。
寒门？
那是带着悲剧色彩的两个字。
也是那年长安道上，没求得功名的许年，却遇见了他的三生之幸。
第195章 雄关漫道
如今九年为奴，许年早就把功名什么的抛在了脑后，他只想和娘子重逢，用尽余生去弥补亏欠……
“末将张雄杰叩见陛下！”
“微臣锦衣卫吴飞，叩见陛下！”
张雄杰和吴飞两人叩拜行礼。
“张副将，你马上率领这十万子民进入雁门郡城之中，配合陈庆之清剿袁门余孽。”
“最重要的是，是让他们穿上棉衣，填饱肚子！”
赵元开没有半点废话，直接道。
雁门郡城之中基本上都袁氏一族的宗亲族人，八百年繁衍生息，数万人大名都登记在族谱之中。
不出意外的话，赵元开那道杀族令，会在一天之内，让雁门郡城变成一座空城！
那这一座城，就让这十万并州苦民填入吧。
一开始，赵元开其实并不是这么打算。
但在看见他们额头之上的那个永远无法磨灭的“奴”字之后，赵元开下定决心了，不能让他们真的回家。
那不是什么好事。
倒不如另起新城，让他们把妻儿老小接过来。
此外，雁门自古以来都是边关要塞，不能空人，也必须要让信得过的人戍守！
“末将遵命！”
张雄杰叩首领命。
抬眼间，对于赵元开的拥护尊崇又加深了几分。
当今的天武帝不说半句废话空话，一句朕来晚了，剩下便全是体恤黎民之仁举。
张雄杰领着五十多白袍军悍卒退下之后。
赵元开将目光落在了吴飞和他身后的许年赵河等人身上，帝眸顿时柔和了几分，道：
“吴飞，朕听说你们是四人潜入雁门屯田，还有一位是牺牲么？”
“回陛下，是……是牺牲了两位，李岩和胡叶飞都没有音讯了。”
吴飞声音有些哽咽，道。
赵元开闻声之后，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喝道：
“孙心武！”
“臣在！”
候在十步之外的锦衣卫指挥使孙心武躬身上前。
赵元开看了一眼孙心武，道：
“记住这两个人的名字了吗？回朝之后，以忠勇功勋记名，厚待其家人！”
“微臣记住了！”孙心武点头。
赵元开又把目光落在了吴飞的身上。
这三人头上的那三个“奴”字，触目惊心，赵元开每看一眼，心中的怒火就更甚一分。
“吴爱卿，你很英勇，也很有谋略，这次更是立了大功，朕非常欣赏你！”
“所以，朕要册封你为西河郡太守，代朕废土重建西河郡！”
“你……可有意见？”
赵元开当赏则赏，绝不吝啬。
当然了，更多的考虑还是他额头的那个字，没法让他入中州、甚至是会并州南域为官！
“微臣没有问题，微臣谢主隆恩！”
吴飞叩拜，感恩戴德。
赵元开拂袖，“免礼吧。”
余光扫过最后面那位和吴飞等人明显不一样的许年，顿时蹙眉：
“你不是锦衣卫，而且读过书？告诉朕，你是谁？”
“陛下，草民许年跪求陛下救救我的妻子，陛下，草民给陛下磕头了啊陛下！”
许年突然就跪在雪地里头，不停的磕头。
“起来说话。”赵元开喝道。
吴飞将许年扶起了之后，将情况跟赵元开大致的说了一遍，让赵元开顿时陷入了沉默。
少时。
赵元开叹了一口气，道：
“吴飞，你领他进城找陈庆之，告诉他，务必找到何暮婉！”
“微臣遵命！”
“草民叩谢陛下！”
吴飞领着许年退去。
雁门两侧雄关之上的十万苦命也在张雄杰指挥下，朝着雁门郡城进发。
这十万苦民十分有序，行进之时，面朝着天子方向，更是无比的感恩戴德。
大雪依旧是纷纷洒洒，愈下愈大了。
卫戎司列阵原地。
锦衣卫在苦民退去之后，四散开来。
“陛下。”
青忧一声亲唤，将赵元开背后的明黄披风之上的积雪扫去。
漫天一色的白雪，将青忧那本就璞玉般的肌肤映衬的愈发雪白动人，下大雪的雁门塞外，此时格外的安静。
“爱妃，陪朕登上雁门关看看吧。”
赵元开语气一柔，道。
穿越以来，赵元开发现这个异世九州大汉有很多地方其实跟地球很是相似。
很多相同的地名，似乎同出本源的四书五经和往圣先贤。
只是这里的历史是断层了。
天禄阁藏书无数，却只记载了国朝八百年历史而已。
雁门关……
华夏历史之上也有雁门关，还有着天下九塞，雁门为首的说法。
“嗯，陛下去哪儿，臣妾都愿意陪着。”青忧温柔道。
赵元开淡淡一笑，牵着青忧的手，便登上了雁门关七楼之中最高的那一楼。
一关之隔，望北便是塞外北戎！
那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地貌，漫天飞雪，何等的壮阔。
而两侧，是延绵千里的雁门山，大雪之下，雄关漫道银白一片。
这……都是他赵元开的江山！
赵元开伸手，将美的不似人间凡物般的青忧拥入怀中，异香扑面，趁着这塞外风雪的微凉。
“呼……”
赵元开轻舒了一口气。
这大汉正北国门，总算是平定了。
但！
就在赵元开轻舒一口气的时候，锦衣卫突然来报：
“陛下，关外以北十里之外，发现有大批的北戎人员正在朝着关内行来！”
“什么人？可有兵马？”赵元开有些意外，问道。
“并无兵马，远远看去，应该都是北戎国庭的权重之人。”来报的锦衣卫回道。
卫戎司依旧是第一时间警觉戒备。
卫戎司统领田二赶紧上前请命，道：
“陛下，微臣这就差人前去通知宣猛将军前来迎敌！”
“不用了！”
“即无兵马，又有何惧？朕就在这儿看着，看他们到底因何而来！”
赵元开冷声道，帝眸深邃，极目北望。
北戎区区部落小国，人口才六七十万，能举兵二十万已经是勉强至极了。
结果这二十万大军连同马匹，全部覆灭在上郡北原。
如今的北戎，等同亡国！
所以攻入雁门郡之后赵元开直接将北戎搁置在了一边，并不着急。
很快。
关外雪白茫茫的地平线之上，拉出了一队长长的人影。
他们由远及近，并无兵马，不一会儿就行进至千步之外。
第196章 惊为天人
北戎来人很多，也很杂，男女老少都有，就是没有兵卒。
而且行进到了千步之内的时候，他们开始下马，然后选择在大雪之中步行朝着雁门关而来。
远远看去，为首的是一位穿着龙袍戴着金冠的老人。
服饰风格虽然和大汉颇为相似，但衣服的材质却差了很多，大红大黄的，且都是针线粗糙的料子。
戴着金冠老人的身后，则是一众穿着明显的北戎服饰的男女，依旧是大红大绿的，粗放不堪。
哪怕是点缀了不少的金银配饰来彰显奢华和尊贵，却依旧是改不了那股子浓浓的落后原始气息。
而此时。
卫戎司已经列阵雁门关外，以丝绸配衬的黑黄虎袍华贵精致，威武不凡，屹立在数十张大汉战旗之下，与北戎人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更不要提在九州大汉也是头一遭出现的锦衣卫飞鱼服，那个雍容尊贵，更是彻底的颠覆了北戎人的认知。
此时。
北戎国主乌衍鹄领着一众北戎国庭的重臣，缓缓的走在雪地之中。
他已经看见了雁门关外那一队从未见过的大汉亲卫，还有关楼之中，那位身披金甲尊若天神的威严男子！
雁门郡虽说也是隶属于大汉统辖，但毕竟是和北戎接壤的，雄关险地多贫瘠，根本没有发达的手工业。
像丝绸这样近乎奢侈品一样的存在，在雁门郡城之中，也只有袁门最核心的子弟宗亲才能穿着！
乌庭芳就跟在乌衍鹄的身后。
她痴痴的看着雁门关外的那两队从未见过的亲卫兵卒，单单就是服侍而已，她就知道那一定是从长安来的。
只有思归先生口中所言的长安，才会有如此尊贵之风采。
再抬眼，看见了关楼之上，那位穿金甲面若冠玉的男子，乌庭芳彻底的怔然了。
那男子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五官如若雕塑一般的立体，屹立在飞雪之中，是何等的风姿卓越。
但一双眼眸，却深邃浩瀚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位二十岁之人该有的。
只是一眼，远远地看一眼而已。
乌庭芳就感受到了一股极为震撼的无形压迫感，让她不禁折服，敬畏，尊崇。
还有那男子身边陪伴的那位穿着修身的青白色的武道服的绝色女子，竟是那样的美的不可方物，完全不似凡俗女子。
且眉眼微动之间，尽是对于身边男人的温柔和迷恋。
“那就是当今的大汉天子，天武皇帝么？”
乌庭芳怔了。
原来大汉天子尽是如此的年轻，又是如此的丰姿挺拔。
思归先生曾经教过她很多，讲大汉的风采，说长安的风华，也自然不少了国朝八百年历史起伏之中的那些青史留名的大汉名帝。
对于天子，乌庭芳一直是存有幻想的。
但所有的幻想，都不及眼下惊为天人的一瞥！
父王总是说袁世充是直追大汉太祖、大有绝世帝主之姿的人，但在乌庭芳的眼中，却从不这么认为。
只是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堪称真正的帝主天子。
一切的一切，在眼下，在见到了赵元开之后，豁然解开！
此前，乌庭芳其实也不敢相信袁世充真的败了。
那可是真正二十五大军啊，而天武帝只有三万多的天子师，怎么可能会赢？
但现在，天武帝就站在雁门关楼之上。
“他……他真的只用三万天子师，就彻底的击败了袁世充……”乌庭芳倒吸了一口冷气。
北戎二十万大军覆灭在了天武帝的手上，这算是大仇，可是……乌庭芳却生不出半点的恨意出来。
她很痛惜，很悲伤，但就是没有恨意。
哪怕是眼下父王领衔北戎所有重臣前来归降，她也没有半点的亡国伤痛。
相反，见着天武帝之后，她突然觉得这个做法是多么的正确，心底竟然升腾出了一丝庆幸和释然。
亦或者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希冀和期盼！
“那关楼之上的人，想必就是当今大汉的天武帝了。”
“看来雁门袁氏真的覆灭了！”
“女儿，你……你说的没错，归降是北戎唯一的出路，是你救了北戎啊！”
大雪中步履有些蹒跚的乌衍鹄，看着远处的雁门关楼，诚然一叹。
身后的数百北戎重臣，在数个时辰之前听到定国金角吹响之后，第一时间奔赴北戎国庭。
对于袁世充兵败殒命的消息，他们根本不信，无法接受。
哪怕现在追随着乌衍鹄前来递交归降国书，也依旧是心怀愤愤，极为不甘。
但现在……
他们彻底绝望，开始认命了。
天武帝登上雁门关楼，足矣说明一切了！
“来者何人！”
卫戎司一步上前，统领田二冷声喝道。
乌衍鹄没有任何的犹豫，于大雪之中，冲着雁门关楼的方向折膝跪地，双手将一份北戎国书高举过了头顶，而后道：
“北戎国主乌衍鹄，领北戎皇室、国庭重臣一百七十八人，前来向大汉天武皇帝递交归降国书！”
“自此以后，北戎撤国，愿归属大汉治下，三十八万北戎人尊大汉天子为主，世代拥崇！”
“降臣乌衍鹄，跪求大汉天武皇帝大开天恩，接受北戎归降！”
身后。
一百七十八位北戎皇室和国庭重臣齐齐跪地，跟着道：
“北戎降民，跪求大汉天武皇帝大开天恩，接受北戎归降！”
“北戎降民，跪求大汉天武皇帝大开天恩，接受北戎归降！”
……
他们就这样跪在关外雪地之中，一声一声的跪求着。
大雪不休不止，都快要没了他们的小半个身子了。
卫戎司微微一怔，却也不觉得意外。
锦衣卫屹立风雪之中，肃杀庄重。
雁门关楼之上。
赵元开负手而立，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关下雪地之中，跪求归降的北戎人。
他不表态，就那么冷冷的俯视着。
“陛下？”
青忧唤了一声。
赵元开微微摇了摇头，青忧便不再说话。
北戎归降这一点赵元开倒是并不意外。
只是北戎国庭的这个归降的速度快的让赵元开颇为惊讶。
第197章 回味无穷
天子师才刚刚踏破雁门，他们就来了。
不过也能理解。
雁门袁氏区区五万精兵，都能掌控住号称有二十万大军的北戎国庭，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来之前，赵元开在天禄阁之中查阅过有关于塞外北戎的历史。
当年太祖皇帝立国的时候，北戎平原之上还只是一片蛮荒之地，因为地广人稀，不好统御，也没啥资源，所以疆域边关就定在了雁门山。
说白了，就是当年大汉太祖没瞧上这块地。
后来北戎草原之上就开始出现了不少的游牧部落，哪怕是发展了数百年，整个北戎人口也不过二三十万，却分布很散。
而大概在一百年前。
雁门袁氏开始有意的扶持着其中的一支游牧部落，给他们铁器，给他们粮食，给他们布帛盐等等。
甚至还出人教他们习练武术。
在一次的人口翻倍之后，这支不到两万人的游牧部落立马就打破了北戎草原的平衡了。
他们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吞并了北戎所有的游牧部落，然后在雁门袁氏的再度扶持之下，开始建制立国！
也就是如今的北戎国。
而那支被雁门袁氏选定的部落，就是乌氏部落。
这是大概的发展轨迹，是赵元开结合天禄阁的地方史志和近期锦衣卫收集的大批情报所大致梳理出来的。
当然了，这其中还有不少赵元开在历史发展大局观角度上的理性思考。
乌氏部落能打破平衡，其根源在于袁门的物资输送和文明提速，以人口爆发为契机。
在建制立国之后，北戎国迎来了第二次的人口爆发。
也就是从最初的平衡状态下的二三十万容量，在几十年之内，一下子爆发了之前的六七十万。
这明显超出了北戎平原生态所有能容纳的极限值！
说白了，就是北戎这一片草地，看似广袤无边，堪比大汉的两个州疆域，但最多只能养活三十四万人！
然后就有了三年前北戎旧主的反扑雁门！
但北戎旧主没有成功，反倒成了袁世充扬名立世的垫脚石！
而袁门之所以能在养出一尊体量大于自己五六倍的庞然大物之后，还能掌控牢牢的控制权，其实也是有实实在在的逻辑在其中的！
对！
没错！
用现代的话来说，袁门控制住了北戎的经济命脉！
袁门在坐守并州无节制的强征掠夺，甚至奴役十万民夫，在雁门郡开田耕种，大搞各种工厂。
其实就在养北戎国超出疆土承受极限的那部分人口！
而袁门这么的目的也很简单。
说一句不好听的，就是在关外养猪，把北戎人当猪养着。
袁门一百年前就有野心了，但图谋大汉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起码的兵力他就根本没法实现。
关内养兵，根本就没法遮人耳目，完全就是找死！
而这一切，又顺应着大汉国朝的日益倾颓，对于四境十三州的掌控愈发羸弱无力。
然后在袁世充的横空出世之后，平了这局大棋之中的唯一隐患，也就是养的猪太肥了太大了会咬人了之后，将战略可行性彻底的拔高到了极点！
说实话！
赵元开在以现代人的思维逻辑完整梳理下来之时，也是大为吃惊，很是惊诧当年定下这个战略的那位袁门族主的眼界和谋划。
如果没有赵元开的穿越加开挂，大汉国朝依旧维持着陈国寿在长安当着二皇帝，四境藩王诸侯在地方做着土皇帝的固有平衡。
袁世充绝对是颠覆大汉，问鼎中原的那个人！
但可惜了。
他遇上的对手是赵元开！
“呼……”
关楼之上，赵元开再一次的轻舒了一口气。
平定雁门灭袁氏这一战跟平定冀州和扳倒陈国寿很不一样，除了胜利的成就感之外，最让赵元开喜欢的是这其中的……姑且称之为趣味的东西。
总而言之两句话，有意思，回味无穷！
赵元开的战略第一要素，就是要扩张大汉版图的。
所以北戎归降，是他乐意见到的。
二十万北戎大军全部覆灭，如今的北戎国基本上全部是老弱和女人小孩了，没有任何的兵力威胁。
再说了，北戎能有今天，其根本原因是以袁门为导管，吸了大汉并州真正的一百多年的血啊！
不归大汉的话，那也根本说不过去。
“爱妃，随朕下去看看吧。”
赵元开终于开口，表态。
而此时，乌衍鹄等人已经在关外雪地里头跪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了，大雪埋了半个身子。
下关楼，出关外。
赵元开就站在乌衍鹄等人的面前，冰冷俯视。
“天……天武帝，降臣跪求天武帝接受北戎的归降。”
乌衍鹄摇摇欲坠，老脸冻得惨白，就剩了一口气了。
“将国书呈上来给朕看看。”
赵元开喝道。
眼神扫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一百七十八位北戎皇室和国庭重臣。
其中多为老人，倒是前面的北戎皇室，还有数十位年轻一点的贵族，且以女性居多。
而跪在乌衍鹄身侧的，还是一位模样颇为娇俏、具有异域风采的貌美女子。
最有意思的是。
这女子竟然抬眼偷偷的看了一下赵元开，迎上帝目，竟然顿时羞红了脸，慌乱的低了头。
这让赵元开很是意外啊。
他一看就知道那娇俏动人的女子，就是北戎公主，不出意外的还是那个要跟袁世充和亲的北戎公主。
搞什么？
这也能对朕有意思？
国书呈上。
赵元开摊开只是看了一眼，直接甩乌衍鹄的脸上，龙颜大怒，喝道：
“归降之后，北戎皇室自贬为王臣服大汉？”
“自贬为王？谁给你的脸面和胆子？”
乌衍鹄顿时吓得胆子都破了啊。
拼了命的雪地里头磕着头，颤声的求饶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降臣也是参照大汉礼制才这么写的，大汉是礼仪之邦，归降的皇室将为封王，以显大汉国朝的仁厚吗？”
“朕的大汉，没有封王，没有诸侯贵族！”
赵元开冰冷道。
但这时，方才让赵元开颇为不适的北戎公主乌庭芳突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