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大计议成
赵和泰等三热血沸腾，狂热无比。
当年还在长安未央宫之中身为皇子的时候，太子一脉成一势，而他们几人则另成一势！
只是封王之后，彼此戒备，来往甚少。
但！
方才赵章光那一句叔父辈尚在，岂能由他元开小儿胡作非为，是彻彻底底的点燃了他们的热血和心气！
“二哥，举兵百万大业成功之中，我等愿尊你汉室新帝！”赵和泰一时激动，直接说道。
赵文书微微一怔，虽有不悦，但也臣服，跟着道：
“赵元开颠覆门阀，诛杀贵族，他的天武治下，诸侯藩王毫无权利，这是在背弃国统！二哥若是当了新皇，可不能这样啊！”
“是啊，二哥！”
赵文武也跟着附和道。
他们为什么不敢归降，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归降天武帝之后，就算是不死，也没什么快活日子过！
“哼！二哥若是执掌大汉，当然遵循先皇祖训和旧礼！”
赵章光眼眸微眯，心中很是得意，傲然道。
言罢，他伸出一只手，道：
“三位弟弟，大业成败与否在此一举，你们可不要让二哥失望啊，更不能藏着掖着，知道吗？”
“臣弟明白！”
“二哥，你放心！”
“汉水冰封之时，便是百万雄兵渡水北上之日！”
三人伸出手，牢牢的抓在了一起了。
他们的心态开始慢慢的转变了。
一开始还是保守的求和，一心固守汉水以南，但现在，却各个野心爆棚，要百万大军北上，以叔父藩王身份，承旧礼，肃国风！
“事已至此，二哥话不多说，我等即刻返回封地，举兵运粮，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聚集百万大军，趁着汉水一年一度的冰封之时，挥军北上！”
“天武小儿虽然坐拥数州，但都是经历战乱，民心一时半会儿根本聚集不起来，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大规模的募兵！”
“所以，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失！”
赵章光沉声强调道。
赵和泰等人郑重点头，不敢含糊。
四皇聚首至此，大计议成，而后便就此分别！
回益州的路上。
陈问礼的内心澎湃激动，呼吸急促的厉害，对于赵章光更是敬畏到了极致地步。
车辇之中，陈问礼诚声道：
“陛下此举可谓魄力惊天，百万大军一旦起势，横推北上，那天武小儿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啊！”
“嗯！”
“朕也是今时今日才醒悟了过来，千古以来，成大事者俱是魄力惊天之人，那元开小儿屡战屡胜，就是因为他敢打！而朕，却是恰恰相反，太过于畏首畏尾了！”
赵章光淡声道。
他的眼眸微眯，威严尽显。
这段时间心态一直持续崩溃着，让他一度怀疑自己，但现在，他反思过来了，更是找到了自信！
……
……
长安。
未央宫。
雄霸已经三入青幽二州。
至于赵元开一步超凡，成为大汉太祖镇压龙脉立国之后的第一位大宗师一事，孝懿太妃和青忧守口如瓶，天下无人所知！
宣室殿之中。
赵元开依旧是事必躬亲的批阅着奏章。
龙脉复苏在即，武道一途兴盛就在眼前，但无论是什么时代背景之下，都逃不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发展真理！
穷文富武，若是想要武道兴盛，就必须提高国朝的生产力！
之前由张居正一手抓的农业升级和整个国朝新秩序构建问题，赵元开也开始亲自把关过问！
“中州第一批次的马铃薯已经播种下去了，新农具等图纸也开始传达并州、凉州和渝州等地了！”
“科举制度，经学义务教育，最重要的是朕的国策理念已经深入民心了。”
“现在朕唯一要做的，就是一个等字了！”
赵元开放下奏章，站起身子，轻舒了一口气。
时至当下。
赵元开也算是对于这个时间，至少大汉所处的南苍域有了一个还算充分的认知了解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他明白了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下去，方向又在何方。
“朕修炼的是人皇帝气，以国朝气运加持本尊，只要这强汉帝国日益壮大，朕的修为就没有上限！”
“若是有朝一日，强汉统御整个九州大地，那朕将会是这个世界最至高无上的尊神！”
赵元开暗自道。
不仅是至高无上，而且无所不能！
他会武及圣人，而后问道长生，成为千秋万世的万古一帝，镇御九州！
当然了，这些在现在看来，还是有些遥远。
这两天，赵元开思考了很多。
有关于太祖赵无极，也有关于自己身上那最为神秘的《万古一帝》辅助系统。
一开始赵元开觉得系统是个外挂，但随着认知的加深，他越来越觉得这更像是一笔传承！
而系统，只是这笔传承的一个表现形式吧。
赵元开现在的思维十分的发散。
常规理解看来，传承一般都是以秘籍为载体，而修炼就是一步步的走下去。
但也许这笔传承来自一个颠覆赵元开认知的绝对高级文明世界，那里炼气文明和科技文明并存，甚至出现了交融！
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切皆有可能！
未知，只是因为渺小和无知！
对于赵无极，赵元开也思考了很多，他很佩服这位大汉先祖。
地脉母气不认可我？
那好，我便直接镇压！！
那九九八十一枚断龙天钉应该不是南苍域本有的手段，是太祖从他的出生地带来的！
大荒皇族余孽研究了八百年，最后才找出了以活人生祭的残忍手段腐蚀天钉上的诡秘符文！
那么，赵无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当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掀翻了一域龙脉气运认可的帝主皇族呢？
就在赵元开思索间，殿外太监突然来报：
“启禀陛下，镇西王已经听诏回归长安城了，正在承天门之外，求见陛下！”
“镇西王回来了？”
赵元开顿时目色一喜。
穿越至今，镇西王李河图可谓是他最为敬重佩服的忠臣。
这等人雄，这等赤胆忠心，这等功绩和落幕，搁在任何历史背景之下都是要注定名垂千古的存在！
第334章 乘马佩剑入皇城
李河图镇守西凉，一守就是四十年！
不让寸土，不求功名，昔日少年意气出长安，而今修为尽毁只剩半条命回故里！
终其一生，不愧国柱二字！
赵元开负手而立，略作沉思之后，喝道：
“来人，传朕旨意！”
“朕移驾亲迎，赐镇西王乘马佩剑入承天门，满朝文武礼朝服，列阵恭迎！！”
殿前太监闻声色变，震撼无比。
天子移驾，赐乘马佩剑入皇城，两侧更有满朝文武列阵躬身相迎。
这……这可是国朝以来所能给予臣子的最大礼待了啊！
不！
这还是国朝八百年来以来的第一次！
“微臣领旨！”
殿前太监未敢耽搁，赶紧领命而出。
赵元开转身出了宣室殿，直奔金龙殿，一路呼道：
“给朕更衣，换龙袍，戴帝冠，朕要以正服亲迎镇西王！”
而此时。
承天门外。
镇西王早就换了一身蟒袍，冕冠在顶，目色恭敬虔诚。
那身躯虽然依旧伟岸，却已经显露三分佝偻，沉毅的面容尽是大漠的沧桑，一头青丝早已成了白发。
李不悔也换了一身朝服正装，轻咬红唇，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李河图。
身后，恭尚亲临着一众镇西王府的老部下亲卫，数十人，各个白头，风采不再。
朱雀大道之上，国都长安百姓听闻镇西大国柱归京，消息瞬间急传，万人空巷，诸位一睹国柱风采，拜谢镇守国门之巨恩！
“真……真的是镇西王，我大汉国柱镇西王啊！”
“蛮族祸汉三百年，镇西王一家世代死守边关，此等为国为民之倾付，当以名垂千古啊！”
“我……我听闻镇西王在凉州最后一战之中，身受重伤，修为尽毁，曾经的盖世人雄，如今竟成了垂败的老人！”
有人在唏嘘感叹。
也有人，在湿红着眼眶，敬畏感恩着。
“老王爷一入西凉四十多年，多少西凉男儿血洒边关，陛下当以厚礼待之啊！”
“当今陛下何等圣明，自然知晓老王爷的一片赤诚忠心，陛下绝对不会辜负老王爷，更不会辜负西凉军的！”
“王……王爷竟然苍老成了这个样子了啊，老头子我还记得四十多年前，老镇西王战死边关，才刚刚十几岁的王爷就披甲上马赴西凉，这一晃，王爷竟然是白发而归啊……”
……
朱雀大道，数万长安子民，无一不是拥戴敬重。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让我们代表长安子民，代表大汉子民，拜谢镇西王的苦守国门之恩吧！”
“对，对，我们拜谢镇西王！”
“老王爷，请受草民们一拜！”
一时间，万人躬身，高呼王爷。
镇西王一直面朝皇城，背对子民，他不敢回首。
从长安西门入朱雀大道，一路走来，万民拥戴亲迎，极尽赞誉和爱戴。
但……
他李河图扪心自问，何德何能啊？
凉州确是大捷，三百年蛮族祸汉一去不返，但这其中……又有他李河图几分功绩？
十万西凉男儿，在他李河图的手上战死八万，他……心中有愧啊！
李不悔听着这些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感动泪目，正要轻唤一声父王，却发现自己紧紧搀扶着的父王身躯颤抖的厉害。
“父王……”
李不悔唤道。
李河图依旧是背对着长安子民，佝偻着身子，低垂着面容，颤声道：
“我……我李河图，配不上国朝子民的如此厚待啊！”
这时。
承天门内，一众内监疾步而出。
为首之人身披礼服，见着李河图之后先是躬身一拜，敬重无比，而后呼道：
“陛下口谕，镇西王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河图当即叩跪在地。
身后王府亲众，万千国都子民跟着齐齐跪地。
“镇西王李河图无愧国柱之名，无愧国朝重托，乃是千古难寻之汉室忠臣！朕，当以国朝首礼待之，移驾亲迎，赐镇西王乘马佩剑入承天门，满朝文武礼朝服，列阵恭迎！”
传旨太监高声呼道，传开数里！
匍匐在地的李河图，心神何等震颤激动，他面门贴地，老泪纵横，高呼道：
“老……老臣叩谢陛下天恩！”
身侧，李不悔震撼失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陛下对她极为厌嫌，而父王在西凉一战，虽说无过，却也无功。
这次回京之后，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当今天子。
但她在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子竟然以这等国朝首礼厚待父王！
移驾亲迎！
乘马佩剑入皇城！
满朝文武礼朝服列阵恭迎！
这……这是大汉立国以来，为人臣子的最大殊荣，是前所未有啊！
何等荣耀！
何等恩宠！
身后几十白发亲众，俱是泪流满面啊，他们追随镇西王而出，白发而归，一生荣辱正是落幕之时，得此殊荣，便是此生无憾啊！
国都百姓更是震惊无比，而后喜极而泣，竟然一个个的像是自己得此殊荣一样的高兴激动，不停的高呼着吾皇万岁、吾皇圣明！
“王爷快快起身，这地上雪厚，很冷的。”
“还请王爷稍候片刻，卑职这就传旨文武大臣们，告退。”
那传旨太监说完之后，不敢有片刻的耽误，赶紧传旨文武朝臣。
李河图站起了身子，颤颤巍巍，老眼早已湿红。
他一守西凉四十年，哪怕是天武帝登基即位之时，也不能抽身回长安，所以，他至今尚未见过天武帝一面！
回朝这一路，李河图心神忐忑不安，他好奇，期待，同时也惶惶不安着。
当今天子不过舞象之年，却雄才大略，功绩更是直追太祖！
而麾下能臣名将如数，璀璨若皓月星辰，他李河图与之相比，自认不值一提。
却没曾想，天子如此厚爱于他，让他无可挑剔，唯有惭愧！
承天门外，朝官纷纷而来。
他们各个着朝服，正冕冠，一见镇西王俱是躬身行礼，尊崇爱戴，而后先入承天门之内。
国都百姓越聚越多。
天子移驾，乘马佩剑入皇城。
这可是国朝首礼，是所能给予人臣的最大荣耀与恩赐！
第335章 天子降阶
所有应召而来的朝官都跟一一对李河图躬身行礼，这让李河图触动极深，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很早就走出长安，一生倾付沙场边关。
印象里头的国都朝官各个趾高气昂，官位不小，但官威惊人，是他这等武将忠臣最为摒弃的。
但眼下一一而过的朝官，却各个谦逊无比，走路步子很急，眼中有精光，脸上有锐气。
与李河图的印象之中完全不同！
这时。
身后传来一位颇为悦耳的女子声音，清脆而干练，语气之中尽是尊崇和敬重，道：
“国子监朱凌雪拜见王爷、郡主！”
“呃……”
李河图侧过身来，直接怔住了。
这时女子入朝为官？还是如此年轻的女子？
李不悔一眼就认出了朱凌雪，看着此时此刻穿着男式朝服的朱凌雪，李不悔不由得的心里一阵黯然神伤。
当初在冀州府，天子唯独特赦朱凌雪，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李不悔正要跟着父王后头回礼，这时，一阵脚步急促而来。
“老臣张居正，拜见镇西王！”张居正拱手作揖，诚然一拜。
“你……你就是张宰辅？久仰久仰啊！”镇西王赶紧回礼。
这段时间，他可是听闻不少关于这位内政首臣的事迹，是神往已久啊。
两人抬眼，就是老态白发，对视之间，更是惺惺相惜不已。
“陛下能有张相辅助，真乃是我大汉之幸啊！”李河图诚然一叹。
“王爷过奖了，大汉国门有王爷已国柱之姿戍守，这才是真正的大汉之幸啊！”张居正俯首一叹。
旋即，张居正看了一眼承天门内，道：
“王爷，老臣先行一步了！”
“好好好的……”
李河图连连点头。
站在一边的朱凌雪微微欠身，而后以门生之礼，追随着张居正入了承天门。
至此。
李河图长声一叹，蔚然道：
“就看着国朝文物百官之风采，我大汉何愁不兴啊！这当今的天子，果真是千古不出的雄主明君啊！”
感叹之间，李河图察觉到了身侧女儿李不悔似乎情绪有些低落，顿时了然。
“不悔，那朱凌雪是何人啊？如此年轻，还是女子之身，竟可以担任国子监要职？”李河图低声问道。
“父王，她是前冀州反臣朱运虎之女。”
李不悔回道，但旋即，又补了一句：
“不过她跟朱运虎很不一样，是一个很有才的女子，陛下用人向来不拘一格，这朱凌雪能遇着当今陛下……是她的大幸！”
“呵呵……”
李河图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时。
国钟突然荡响。
钟声浑厚，威严悠然，响彻长安。
所有人顿时肃穆立正，未敢有半点儿戏，皆是虔诚无比，以此为傲！
国钟，荡响的，是大汉国威！！
李河图深吸了一口气，正襟伫立，面色沉静不波，却心中早已惊涛骇浪不止！
他知道，他这戎马一生的最为荣耀的一刻，到来了！
承天正门缓缓打开。
礼部尚书亲自签御马而出，身后仪仗数十，卫队数百！
正门之内，红毯铺出千米。
“王爷，请上马！”
礼部尚书躬身一拜，请道。
那一刻。
李河图的心绪终于控制不住了，他湿红眼眶，面朝承天门之内匍匐跪地，三拜九叩。
国钟久荡不止，一声连着一声！
身后万千国都百姓，更是齐齐喜极而泣，澎湃振奋，连声呼喊着：
“王爷！”
“王爷……”
“老王爷……”
“王爷，上马吧，这是陛下钦赐的荣耀，是对于镇西王一身护国的肯定和认可！”
同是一把年纪的礼部尚书也湿红了眼睛，颤声道。
“父王……”
李不悔将李河图搀扶了起来，踩着马镫，乘上御马。
恭尚一步跟上，将那一柄先皇御赐、追随李河图征战一生的镇西御剑呈上，振奋激动的连声腔都在剧颤着，吼道：
“请……请镇西王佩剑！”
李河图策马，伸出那双颤抖的老手，经过佩剑。
恭尚当即叩跪。
身后，数十白头亲众，万千国都百姓齐齐跪地。
“咚！！”
“咚！！”
……
国钟震荡不息！
礼部尚书恭敬虔诚的整理马鞍，低声道：
“王爷，我们要入承天门，朝见天子了。”
言罢。
礼部尚书亲自牵马。
数十位礼部仪仗并在两侧，近百卫队簇拥百米。
过承天门。
入未央宫。
红毯二里，盖九九八十一级石阶，直通太极正殿。
两侧，三千卫戎司列阵太极殿下，整齐威武。
满朝文武一百二，自承天门开始，沿着红毯御道并排而立，一直站到了太极正殿的八十一级石阶之下，俱是低眉俯首！
太极正殿巍峨盖世，极尽强汉国威！
久久八十一重石阶之上，当今天武帝一身龙袍帝冠，移驾殿外，亲迎国柱归朝！
披蟒袍，佩御剑，礼部尚书亲牵马，满朝文武列阵恭迎皆低眉！
天子移驾亲迎，国钟久荡不息！
为人臣子，一生至此，何其荣耀！
御马走的很慢。
李河图白发苍苍，老身颤抖的厉害。
他仰望着那巍峨宏伟的太极殿之前的但今天子，是早已激动的老泪纵横了。
此时。
赵元开就站在太极大殿之前，俯视下方，看着那位坐在御马之上的白发老人。
镇西王，盖世人雄，当朝国柱……等等诸多荣誉词汇，却跟远处的那位白发老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赵元开的心，就那么突兀的揪了一下。
他，心疼这位生于国朝倾颓之际的大汉忠臣。
御马缓缓而来，及至殿前石阶下，李河图仰望天子，就要下马，颤声高呼：
“老……老臣李河图，叩……叩见……”
“王爷小心。”
礼部尚书心急呼道。
李不悔和恭尚赶紧搀扶这位老人下马。
但，却被李河图一把推开。
如今的李河图气血衰败的太厉害了，已经跌入先天境以内，戎马征战四十多年无数旧伤加身。
他推开了李不悔的搀扶，颤颤巍巍的顺着台阶而上，不停的高呼着陛下陛下……
许是步子急了，许是旧伤发作，才上了十几层台阶，这位迟暮老矣的大汉国柱突然一脚踩了空，扑在了石阶之上。
“父王！！”
“王爷！！”
李不悔和恭尚顿时湿红了眼睛。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不能、也不敢上前搀扶。
九九八十一石阶之上，李河图想要站起身子，却怎么也起不来，气血崩乱，他只能爬，爬着去面见天子！
“陛……陛下……”
这一幕，让满朝文武齐落泪，三千卫戎尽俯首。
赵元开俯视着，紧咬着牙，摇头一叹：
“朕的当朝国柱啊……”
一叹之后，赵元开迈出了脚步，迎向了那顺着石阶、拼着命，也要爬到天子面前的镇西王。
赵元开一动，又是满朝震撼。
因为这，乃是天子降阶！
镇西王这一生……
值矣啊！
第335章 天子降阶
所有应召而来的朝官都跟一一对李河图躬身行礼，这让李河图触动极深，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很早就走出长安，一生倾付沙场边关。
印象里头的国都朝官各个趾高气昂，官位不小，但官威惊人，是他这等武将忠臣最为摒弃的。
但眼下一一而过的朝官，却各个谦逊无比，走路步子很急，眼中有精光，脸上有锐气。
与李河图的印象之中完全不同！
这时。
身后传来一位颇为悦耳的女子声音，清脆而干练，语气之中尽是尊崇和敬重，道：
“国子监朱凌雪拜见王爷、郡主！”
“呃……”
李河图侧过身来，直接怔住了。
这时女子入朝为官？还是如此年轻的女子？
李不悔一眼就认出了朱凌雪，看着此时此刻穿着男式朝服的朱凌雪，李不悔不由得的心里一阵黯然神伤。
当初在冀州府，天子唯独特赦朱凌雪，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李不悔正要跟着父王后头回礼，这时，一阵脚步急促而来。
“老臣张居正，拜见镇西王！”张居正拱手作揖，诚然一拜。
“你……你就是张宰辅？久仰久仰啊！”镇西王赶紧回礼。
这段时间，他可是听闻不少关于这位内政首臣的事迹，是神往已久啊。
两人抬眼，就是老态白发，对视之间，更是惺惺相惜不已。
“陛下能有张相辅助，真乃是我大汉之幸啊！”李河图诚然一叹。
“王爷过奖了，大汉国门有王爷已国柱之姿戍守，这才是真正的大汉之幸啊！”张居正俯首一叹。
旋即，张居正看了一眼承天门内，道：
“王爷，老臣先行一步了！”
“好好好的……”
李河图连连点头。
站在一边的朱凌雪微微欠身，而后以门生之礼，追随着张居正入了承天门。
至此。
李河图长声一叹，蔚然道：
“就看着国朝文物百官之风采，我大汉何愁不兴啊！这当今的天子，果真是千古不出的雄主明君啊！”
感叹之间，李河图察觉到了身侧女儿李不悔似乎情绪有些低落，顿时了然。
“不悔，那朱凌雪是何人啊？如此年轻，还是女子之身，竟可以担任国子监要职？”李河图低声问道。
“父王，她是前冀州反臣朱运虎之女。”
李不悔回道，但旋即，又补了一句：
“不过她跟朱运虎很不一样，是一个很有才的女子，陛下用人向来不拘一格，这朱凌雪能遇着当今陛下……是她的大幸！”
“呵呵……”
李河图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时。
国钟突然荡响。
钟声浑厚，威严悠然，响彻长安。
所有人顿时肃穆立正，未敢有半点儿戏，皆是虔诚无比，以此为傲！
国钟，荡响的，是大汉国威！！
李河图深吸了一口气，正襟伫立，面色沉静不波，却心中早已惊涛骇浪不止！
他知道，他这戎马一生的最为荣耀的一刻，到来了！
承天正门缓缓打开。
礼部尚书亲自签御马而出，身后仪仗数十，卫队数百！
正门之内，红毯铺出千米。
“王爷，请上马！”
礼部尚书躬身一拜，请道。
那一刻。
李河图的心绪终于控制不住了，他湿红眼眶，面朝承天门之内匍匐跪地，三拜九叩。
国钟久荡不止，一声连着一声！
身后万千国都百姓，更是齐齐喜极而泣，澎湃振奋，连声呼喊着：
“王爷！”
“王爷……”
“老王爷……”
“王爷，上马吧，这是陛下钦赐的荣耀，是对于镇西王一身护国的肯定和认可！”
同是一把年纪的礼部尚书也湿红了眼睛，颤声道。
“父王……”
李不悔将李河图搀扶了起来，踩着马镫，乘上御马。
恭尚一步跟上，将那一柄先皇御赐、追随李河图征战一生的镇西御剑呈上，振奋激动的连声腔都在剧颤着，吼道：
“请……请镇西王佩剑！”
李河图策马，伸出那双颤抖的老手，经过佩剑。
恭尚当即叩跪。
身后，数十白头亲众，万千国都百姓齐齐跪地。
“咚！！”
“咚！！”
……
国钟震荡不息！
礼部尚书恭敬虔诚的整理马鞍，低声道：
“王爷，我们要入承天门，朝见天子了。”
言罢。
礼部尚书亲自牵马。
数十位礼部仪仗并在两侧，近百卫队簇拥百米。
过承天门。
入未央宫。
红毯二里，盖九九八十一级石阶，直通太极正殿。
两侧，三千卫戎司列阵太极殿下，整齐威武。
满朝文武一百二，自承天门开始，沿着红毯御道并排而立，一直站到了太极正殿的八十一级石阶之下，俱是低眉俯首！
太极正殿巍峨盖世，极尽强汉国威！
久久八十一重石阶之上，当今天武帝一身龙袍帝冠，移驾殿外，亲迎国柱归朝！
披蟒袍，佩御剑，礼部尚书亲牵马，满朝文武列阵恭迎皆低眉！
天子移驾亲迎，国钟久荡不息！
为人臣子，一生至此，何其荣耀！
御马走的很慢。
李河图白发苍苍，老身颤抖的厉害。
他仰望着那巍峨宏伟的太极殿之前的但今天子，是早已激动的老泪纵横了。
此时。
赵元开就站在太极大殿之前，俯视下方，看着那位坐在御马之上的白发老人。
镇西王，盖世人雄，当朝国柱……等等诸多荣誉词汇，却跟远处的那位白发老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赵元开的心，就那么突兀的揪了一下。
他，心疼这位生于国朝倾颓之际的大汉忠臣。
御马缓缓而来，及至殿前石阶下，李河图仰望天子，就要下马，颤声高呼：
“老……老臣李河图，叩……叩见……”
“王爷小心。”
礼部尚书心急呼道。
李不悔和恭尚赶紧搀扶这位老人下马。
但，却被李河图一把推开。
如今的李河图气血衰败的太厉害了，已经跌入先天境以内，戎马征战四十多年无数旧伤加身。
他推开了李不悔的搀扶，颤颤巍巍的顺着台阶而上，不停的高呼着陛下陛下……
许是步子急了，许是旧伤发作，才上了十几层台阶，这位迟暮老矣的大汉国柱突然一脚踩了空，扑在了石阶之上。
“父王！！”
“王爷！！”
李不悔和恭尚顿时湿红了眼睛。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不能、也不敢上前搀扶。
九九八十一石阶之上，李河图想要站起身子，却怎么也起不来，气血崩乱，他只能爬，爬着去面见天子！
“陛……陛下……”
这一幕，让满朝文武齐落泪，三千卫戎尽俯首。
赵元开俯视着，紧咬着牙，摇头一叹：
“朕的当朝国柱啊……”
一叹之后，赵元开迈出了脚步，迎向了那顺着石阶、拼着命，也要爬到天子面前的镇西王。
赵元开一动，又是满朝震撼。
因为这，乃是天子降阶！
镇西王这一生……
值矣啊！
第336章 反其道而行之
千古以来，恩赐乘马佩剑入皇城，天子移驾殿外亲迎，这已经是对于人臣的最大礼待了。
但现在，赵元开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太极殿前久久八十一级石阶，李河图拖着他那年迈虚弱、一生战伤的残败身体，在咬着牙爬上了六十多级石阶。
而当今天子赵元开，更是史无前例的亲自降阶三十级，迎向了李河图！
天子降阶！
这意味着天子自降身份啊！
“陛……陛下，不可啊！”
“不过是几级石阶罢了，在老臣眼中根……根本不算什么！老臣只是受宠若惊，气血太过激动，一……一时有些紊乱而已！”
李河图抬眼看着天子一级一级的降阶亲迎，心神愈发的震颤，撑着一口气连声呼道。
但事实上，他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已经坏到了极点。
深藏命穴被毁，体内小周天的阴阳抱圆大脉被彻底的截断，四十年征战又落下了一身的战伤。
再加上刚刚天子皇恩如此厚重，让他李河图既是受宠若惊，又是惭愧难当。
一时间气血崩乱，周天经脉暴涨，隐隐有诸脉崩裂爆体而亡的势头。
不过。
李河图顾不上这些了。
乘马佩剑入皇城，满朝文武尽低眉俯首，天子移驾，降阶亲迎……诸如此般，他李河图这一生，值了！
就算是死在这绝世恩待之下，也不枉此生了！
“陛……陛下……”
李河图的双眼已经有些迷离了。
他努力的睁大着老眼，想要好好的看一眼当今天子的天颜。
蛮族祸汉已久，西凉州百姓父老苦矣啊，这世间更是没人能比他李河图更清楚不日之前的凉州一战，是何等的功勋绝古！
他这一生忠心卫汉，就一个执念，就希望有朝一日强汉铁军定天山，一绝蛮祸，还凉州父老一个安稳太平的盛世！
不！
不求盛世！
只求安安稳稳，安居乐业！
也正是因此，李河图才如此不顾一切的，哪怕拼掉了这最后一口气，也要爬到这位虽未谋面的天武帝面前，替凉州父老叩谢皇恩！
“陛……陛下！”
李河图还在努力的向上爬着。
但他的气血崩乱的太厉害了，大周天无数经脉之中气血疯狂逆转，在肆意冲击着。
李河图每动一下，都在忍着可怕的剧痛，那是经脉被逆转的气血撑爆的断脉之痛，彻骨锥心！
承天门后，太极殿前。
三千卫戎司早已红眼，在咬着牙，肃穆屹立。
满朝文武更是掩面泣涕，尤其是那些曾经攀附过陈国寿的文武老臣，眼见镇西王如此赤胆忠心，各个羞愧难当啊！
“父王……”李不悔早就哭成了泪人。
“郡主，王爷一生至此，值了！我……我们应该以此为傲，为……为王爷感到高兴啊。”恭尚的声音沙哑，颤声道。
此时此刻。
赵元开连下三十级石阶，终于到了镇西王的身前。
他俯下身子，生出双手，亲自搀扶，沉重的呼道：
“李爱卿，你……你这是何必呢？”
只是搀扶的一瞬间，赵元开突然眉头一蹙，顿觉不好。
镇西王体内的气血走势混乱不堪，暴掠无比，经脉在寸寸崩裂，那入了武道宗师被全部点活的七百二命穴竟在急速泯灭着！
而生机本源，更是在迅速的流逝涣散着！
“李爱卿，你的身体？”
赵元开紧蹙着眉头，沉声问道。
李河图用力的抬起头，那张被大漠风霜摧残的尽是沟壑皱纹的老脸之上，努力的挤出笑容。
“陛……陛下，老臣的身体不重要了，老臣这一生能看见凉州蛮祸解除，能得到陛下如此恩待，能看见我大汉盛世在即，老……老臣已然无憾了！”
李河图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很是费力，让赵元开大为揪心。
赵元开为什么如此恩待李河图？
因为这是大汉国朝至暗时刻的唯一国柱忠臣啊！
异姓为王，受封一州，在朝纲崩乱、皇权微末之际，仍然以一片赤胆忠心死守汉西国门！
但现在，镇西王似乎已经走到了他这无愧大汉无愧天子的悲壮一生的落幕之时。
“陛……陛下！”
“老臣还……还有一口气，请让老臣代凉州数十万百姓，叩谢陛下平定蛮祸的天恩……”
李河图挣扎着，要直起身子，要行君臣大礼，要叩谢天恩。
不过！
就在他撑着残破的身子要直起腰杆的时候。
赵元开一手摁住了李河图的肩膀，摇了摇头，沉声道：
“李爱卿，先别动！”
“陛……陛下？”
李河图怔住了，下意识的喊道。
但下一息，他的眼珠子就那么突兀圆瞪了起来，那浑浊迷离的老眼之中，竟然在逐渐清明，充满了震撼和不可置信。
李河图感觉到一股玄妙无比的奇异气息从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传出，没入体内之后，瞬间遍布全身经脉，如细雨润物一般。
他周天经脉之中的狂暴混乱气血瞬间就平稳了下来，那彻骨锥心的疼痛感消散的极快！
但，这还没完！
那道玄妙气息不仅在平复着他体内的混乱气血，而且还在温润和修复着他破损的经脉！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道气息竟然控制住了所有的气血，引导着内流，回归命穴，最后封存命穴之中！
李河图已经震骇了极点，就那么近乎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天子，不可置信，宛如做梦一般。
他曾经是国朝第一高手，若不是连年征战一身战伤，他的武道修为至少也是九品圆梦。
李河图很清楚体内所发生的那一切近乎逆天般的变化到底意味着什么！
武道一途，其实就是点活命穴神藏，引气血运行周天亿万经络。
他的神藏大穴被毁，最为重要的任督二脉彻底断绝，这是武道气血不通。
虽然修为在衰退，在周天命穴依旧还在源源不断的内生气血之力，不断的灌入闭绝的经脉之中，崩乱，堵塞，堆积……
这，注定是一条死路！
但现在！
天子的那一道玄妙气息，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将崩乱的气血之力引回命穴之中，然后封住命穴！
第337章 也算是善终了
此时的李河图再无武道修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但，他活下来了！
李河图的身体颤动的厉害，内心更是翻江倒海，他圆瞪着双眼，突兀之间意识到了个极为震撼的念头。
“陛……陛下，你……你是？”他颤声问道。
“呼……”
赵元开长舒了一口气，面浮微笑，点了点头，算是对于李河图猜想的肯定。
旋即，低声淡然道：
“李爱卿，此事暂时不要和外人说，不是时候！”
李河图彻底的呆滞住了！
他没有说出那三个字，是因为他不敢，不敢肯定。
可陛下的回应，却是实实在在的肯定！
那仨个字，是大宗师！
当今天子乃是一尊天下无双的武道大宗师！！
那股玄妙气息能化气息，封命穴，与天夺生机，是真真正正的救了李河图一命啊！
这绝不是九品宗师可以做到的！
只有大宗师，一步超凡建立了天人通道的武道大宗师，才能有此功参造化的通天手段！
但是，自太祖立国之后，大汉已经八百年没有出过超凡境的大宗师了啊！
如今的天武帝，竟然是这太祖之后迈出那一步的第一人！
而且，天武帝还是如此的年轻，才舞象之年啊！
李河图的脑子已经彻底的乱了。
天武帝临朝以来，已经屡建功勋，国策新法不断，让他李河图神往佩服不已。
他已经被天武帝震撼过无数次了。
可那些，都不如眼下，不如那心惊胆战不敢开口吐出的大宗师三个字！
终于，李河图的震撼心神平复了下来。
现在的他，身体已经不痛了，虽然命穴被封，再无修为，但至少他活下来了，能亲眼看着大汉在天武帝手中一步步的走向盛世！
“陛……陛下，老臣叩谢陛下的再造之恩！”
李河图匍匐跪地，连声呼道。
赵元开微微颔首，将其搀扶，道：
“真正救你的，不是朕，是你的一片赤胆忠心啊！”
这是实话。
方才赵元开感知到李河图气血狂暴混乱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就是李河图的气血和自己丹田真元竟然存在一丝极为玄奥奇异的联系。
赵元开很清楚，他是以人皇帝气入的超凡境！
他建立的不是天人感应，而是帝主与国朝子民的气运感应，是李河图的忠心，让赵元开捕捉到这一丝契机。
然后以人皇帝气为引，化开气血，逆天而行，最后封存于命穴之中！
赵元开虽然不能重塑李河图断开的大脉，恢复他的修为，但能封存命穴，保他的命！
李河图还没到花甲之年，就算是个普通人，至少也能再活个十年八载的。
也算是善终了。
李河图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下意识的又要跪拜，却被拂开衣袖的赵元开一把扶住，道：
“李爱卿，不必多礼，随朕同行入殿吧。”
与天子同行，这又是恩赐！
李河图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躬着身子，唯有从命。
石阶之下，李不悔和恭尚两人就那么圆睁的双眼，呆立在远离。
良久之后，待天子和镇西王已经消失在了石阶尽头，入了太极大殿，这才反应了过来。
“恭……恭叔，父王站起了？父王的身体？”李不悔下意识的低声道，激动震颤。
“是……是方才陛下的那俯身一扶，我分明感知到了王爷身上的胡乱气息在瞬间消失，一定是陛下救了王爷！”
恭尚言罢，直接匍匐在地，连连叩首。
李不悔欣喜若狂，没有任何犹豫的匍匐在地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那便是她的父王没有生命危险了！
“陛下有旨，宣文武百官上朝觐见！”
殿前太监站在八十一级石阶之上，高声呼道。
国朝首臣张居正第一个躬身而出，走到了李不悔的身边，拱手作揖，道：
“郡主，请。”
“宰……宰辅大人先请！”
李不悔感激擦拭一下眼角的泪水，不失礼节的让开身子，谦逊有礼道。
张居正微微点头，一步当先。
太极殿之中。
赵元开端坐九五之位。
已然年迈如普通老人的李河图匍匐在地，大行君臣之礼，心中依旧是震撼失神。
文武百官进殿。
李不悔则是叩跪在李河图的身边。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她清晰无比的感知到父王身上的变化。
身上没有一丝的武道气息波动，就像是一位普通的老人，气息平稳，老而弥坚！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不悔震惊茫然，苦思无解。
这时。
文武百官跪拜行礼，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柱之忠心，给他们的触动太大了，不用天子多言，他们便自发的以李国柱为人臣标榜，效忠汉室！
九五之位，赵元开微微颔首，帝威浩然，道：
“众爱卿平身。”
“镇西王，你也起来吧，今时今日之所有荣耀恩赐，你受之无愧。这么多年，是国朝亏待了凉州百姓，也亏待了你李河图啊！”
“你，无愧国柱二字！”
说到这儿，赵元开略作沉思，又道：
“李爱卿，上前一步！”
“老臣遵命。”
李河图起身之后，躬身向前，再次叩跪。
“李爱卿一生戍守西凉不失寸土，功盖千古！朕临朝之初，国局崩乱，李爱卿又亲派不悔郡主奔赴长安拥护汉室正统，忠心可鉴！”
“朕要加封李河图为国柱王，为国朝唯一王爵，恩赐佩剑入皇城，另外，赐王府一座，自此久住长安，常伴君侧，以扬忠臣国柱之风！”
赵元开字字铿锵，荡响在太极大殿之上。
消除门阀贵族之后，赵元开依旧是保留着功勋爵位，但只给荣誉封号，不给封地兵权。
如今藩王自立，这汉室正统之下，只有李河图是唯一得到天子认可的亲册国柱王！
当赏则赏，这也是赵元开想要借助李河图之名昭示天下，大扬国柱之风！
前有国贼陈国寿，当诛九族！
后有国柱李河图，恩赐无双！
警示与鼓舞并存，公正圣明自在天下民心之中！
李河图匍匐跪地，颤颤巍巍，唯有从命，叩谢天恩。
第338章 军武司
册封国柱王之后，赵元开不再赘言，直接拂袖，道：
“国柱王，随朕前去宣室殿，朕有要事相商。”
“其他人等，退朝！”
言罢，直接起身，沿着御道直奔宣室殿。
李河图躬身叩拜，起身之后，看了一眼身侧的李不悔，低声道：
“不悔，你随父王一同去面见圣上吧。”
“嗯！”
李不悔点了点头，很是期待。
但旋即，她像是想起什么的似得，赶紧问道：
“父王，你的身体？”
“为父已经没有没有性命之忧了，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再造之恩。”
李河图回应道。
他不敢说太多，但一想起那三个字，就禁不住的一阵脸色骇然，心中震撼。
李不悔看到这儿，心中了然几分。
虽然她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如今的陛下，已经越来越超乎她的认知和想象了！
曾经她以为像父亲这样的盖世人雄，就已经大汉人杰的顶峰存在了，可在天武帝面前，却是如初的渺小。
“陛下，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啊？”
李不悔心神荡漾，越发好奇。
……
……
宣室殿。
赵元开负手而立，见李河图匍匐又拜，赶紧摆手，道：
“国柱王，快快免礼。”
说话间，余光扫了一眼跟在了李河图身后的李不悔。
如今的李不悔和第一次入长安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明显内敛了很多，面见赵元开的时候，总是不敢抬眼，眸子飞离，脸颊绯红。
她的少女心思，赵元开一目了然，只是……坏了第一眼的印象。
“国柱王，既往功绩朕也就不再赘言了，朕让你过来，是有一件大事，想要听听国柱王的看法！”
赵元开回身，端坐卧龙椅之上，直言道。
李河图微微躬身，回道：“请陛下明示。”
“而今汉室江山依旧是残破，虽北戎归汉，蛮祸已解，但汉水以南的疆土依旧沦陷在反王的手中！”
“此外，还有一件惊天大秘辛，正在浮出水面。”
说到这儿，赵元开微顿了片刻，反问了一句：
“国柱王，你曾是国朝第一高手，武道修为臻至九品至高，可曾思考过，为什么大汉国朝自太祖以后，就再无大宗师出现？”
大宗师！
这三个字在李河图心中的份量何其重哉。
他曾经止步九品至高小圆满，也曾想过迈开那一步，但战事吃紧，使命在身，容不得他潜心修武！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根本不知前路该怎么走，甚至一度认为大宗师本来就不存在于世间的！
不过眼下，当今天子就是一尊深藏不漏的大宗师！
“回陛下，传言中，武极宗师化境之后，要打开天人通道建立天人感应，才是一步超凡，迈入大宗师境！”
“此前，老臣一度以为超凡境的大宗师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不过眼下……总之，这个问题，请陛下恕老臣无能为力！”
李河图躬身一拜，很是惭愧。
边上，曾经心比天高、但不失聪颖的李不悔，却从父王的这番话之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结合之前的种种奇异，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甚至不可置信的猜想：
当今陛下，迈开了那一步！
“不，不可能吧……”
李不悔娇躯一颤，摇摇欲坠，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了卧龙椅之上的那位尊如天神般的男子。
气息深邃浩瀚，却又感知不到任何的武道气息波动！
没有武道气息？
不对！
那日在西河郡前一箭射杀袁世充，陛下分明是宗师境六品的修为！
难道说，真……真的迈出那一步了？
李不悔呆滞住了。
“朕来告诉你，太祖之后之所以大宗师不出，那是因为太祖立国之时，以无上手段镇压了位于苍黄山脉之中的南苍域的龙脉！”
“而现在，藏身苍黄山脉之中的前朝大荒皇族余孽，正在破除太祖当年的镇压手段，想要重新复苏龙脉！”
“这龙脉不复苏，南苍域便没有地脉母气，也正是因此，才八百年来不出一位超凡境的大宗师！”
赵元开沉声道。
那一刻，李河图和李不悔顿时震惊骇然，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脉？
地脉母气？
还……还有前朝余孽？
这些可都是李河图父女两人从未听过的词眼啊，而且各个都是惊世骇俗的词眼！
“陛……陛下，这些都是真的吗？”
“老臣倒是曾经在凉州的一卷古籍之上，看过南苍域二字，也从山野之中的隐世高人的嘴中，惊闻关于地脉母气的一些说词，但……但没成想会涉及到太祖皇帝。”
李河图颤声回应道。
赵元开闻言，嘴角浮现笑意，李河图果然还是风闻一二的。
至此。
赵元开也不再掩瞒，直接将大荒皇族余孽的消息全部说出，还有这修武一途的相关秘辛也一一说出。
对于李河图，赵元开还有重用。
这是用尽四十年的忠心热血成就国柱之名的大汉凉州军魂之人，是国朝当今最深入民心、资历最老的首将帅才。
他跟霍去病、陈庆之岳飞等人不同，他成名太久了，影响力太大了！
等到农业升级的第一步完成之后，赵元开就可以着手开始第一阶段的募兵建军了。
届时，收服汉水以南，平定前朝余孽，都需要大规模的兵马。
而国朝战略，也将从民生发展过渡到军备扩张的阶段！
四境陈兵，良将无数。
而国都长安，就必须新设出站在战略最高点，以全局视野运筹天下的军武最高部门！
这个部门是要凌驾于兵部和兵工部之上的！
赵元开姑且暂定为军武司！
为天子直接管辖，总览国朝军武大权，分析制定全局战略，算是个开创性的、绝对特殊化的机构！
而国柱王，正是当前最适合担任军武司门脸的老臣！
“朕说这些，是想让国柱王有个心理准备，国朝未稳，时局未定，国柱王虽然回归长安，但以后依然少不了效命大汉的机会啊！”
赵元开看着殿下满头白发的李河图，笑着说道。
第339章 雄雄崛起
李河图一生戎马，忠心卫国。
若是真的让他就此闲云野鹤的在长安养老了，未必是他所愿，眼下听着天子的这番话，这位老王爷顿时目色一振！
虽修为不在，但丝毫不减当年的豪情抱负，直接叩跪在地：
“老臣，愿为陛下、为汉室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倒是不必了，发挥一下余热即刻！国柱王轴承劳顿，朕也不多留了，趁着天子师未归之时，好生修养一番吧！”
赵元开拂袖，讲到这儿，看了一眼一直欲言又止的李不悔，继而道：
“李不悔，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陪陪国柱王，罢了，退下吧。”
“不悔遵命！”
“老臣告退！”
李不悔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敢开口，搀扶着李河图退出了宣室殿。
而此时。
国都长安。
当今天子以国朝首礼亲迎镇西王一事，已经传遍了长安城。
大街小巷，酒肆花坊，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镇西王归朝了，一身战伤，一头白发，当真是我大汉的国柱之忠臣啊！”
“当然听说了，天子移驾，恩赐老王爷乘马佩剑入皇城，国钟久荡不息，满朝文武尽低眉俯首，当今陛下圣明啊！”
“说的没错，老王爷倾付一身镇守西凉，一片忠心日月可鉴，陛下以此厚礼天恩相待，这将会是一段流传千古的君臣佳话啊！”
“天子圣明，赏罚分明，若不是老头子我年事老矣，定当从戎投军，做出一番功绩来！”
“你是老了，但你还有儿孙啊，你看当今天子在帝陵之后设建忠勇陵，让大汉忠骨死后亦能追随历代先皇，这天武治下，不负忠骨，不寒民心啊！”
“说的没错，能生在天武治下，何其幸哉，老头子我这就回去好好教育子孙，让他们好生读书习武，以国柱为榜样，将来建功立业！”
“对对，我也赶紧回去！”
……
今日之事，注定要成就千古君臣佳话。
尤其是后续的镇西王爬上太极殿，只为叩跪天子身前，替凉州百姓叩谢浩荡皇恩，而天子心怜忠臣，更是亲自降阶搀扶！
这些消息传入长安，传出天下，让万民鼓舞，引无数忠心汉室的将士振奋！
而他们，念及山河依旧破碎，贼寇反王依旧猖狂，多少黎民百姓将士吏员心生愤慨，怒满雄腔！
入仕从戎者，发愤图强，但求盛世重启！
匹夫庶民者，满怀抱负，只待天子号召！
长安城。
朱雀大道。
李河图如迟暮老人般的走在路上，金印紫绶加身，身后数十白发亲众。
国都子民竞相恭迎，高呼国柱二字。
户部、工部、吏部等三部尚书亲自陪从，引李河图入驻毗邻未央宫的新国柱王府之内。
一路走来，李河图唏嘘感叹，老眼早已湿红。
“这长安百姓，国朝百官……与本王当年出长安之时，真是云泥之别啊，当今陛下果真是千古不出的雄主帝王啊！”
新王府之中，李河图送走诸位朝中大臣之后，仰望未央宫方向，一声长叹。
李不悔和恭尚站在身后，连连点头。
他们二人离别长安不久，却明显感知到了巨大的变化，国都百姓上下一心，朝中百官励精图治！
这是国朝风气的转变，犹如大汉重换新天一般！
闭门。
李河图端坐后园亭台之中，回首一生。
如今的他命穴被封，毫无半点的修为，就是一介普通老者。
他扪心自问，其实功绩根本担不起千古二字，只是在大汉至暗时刻，依旧是忠心不变！
最重要的，依旧是当今天子厚爱，敢赏敢为啊！
“本王至少还能，不，是必须再活十年，要亲眼见证着这强汉在天武陛下的手中，雄雄崛起！”
李河图起身，振奋呼道。
但心中想起之前在宣室殿，陛下讲出的那些惊天秘辛，李河图已经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大汉会是以何等惊天的姿态觉醒啊！
“父王，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李不悔换了一身女儿汉服，秀发轻挽，姿态温婉，相比西凉之时，少了几分英飒之气，多了一些闺秀柔情。
只是眉眼之间，总是暗藏一抹忧郁之色，有些魂不守舍。
李河图深知掌上明珠的少女心思，接过茶杯之后，微微摇头，心中暗叹世间万物种种，唯有情字最为苦人。
其实李河图现在也很苦恼。
当今天子不仅是雄才大略，更是一位深藏不露颠覆认知的大宗师，这位注定要超越太祖成就千古帝王的天武帝，又怎缺绝色佳人？
而他的女儿，只会越来越配不上了。
“唉，改日求见一下孝懿太妃，将当年先皇与本王的那段指腹为婚之言说出来，看看孝懿太妃能不能做主这一门好事吧。”
李河图在心中暗道。
这时，李不悔凝重着脸色，沉声问道：
“父王，不悔有一事相问，陛下是不是已经迈出了那一步了？”
“呃？”
“乖女儿，不该问的，别问！”
李河图先是一怔，而后淡笑回应。
这话看似什么都没讲，但答案已经了然。
李不悔身子一颤，扶住亭台石柱，心脑一片空白。。
……
……
此时。
长安城北门。
一列挂着王府印绶标致的车队缓缓驶入长安城之内。
正中的马车之内，和亲王赵元朗身着正服蟒袍，不停的整理着衣冠，局促不安，却又激动窃喜着。
身边，莫离换了一身绫罗女儿装，青丝高盘，配金钗坠饰。
昔日的黑巾换成了一缕白纱，盖过半张脸，流露在外的清眸和动人的身姿，不弱任何大家闺秀。
“莫离，在马车里头就不用戴面纱啦，不管你什么样子，本王都喜欢！”
赵元朗脸很红，当说起情话来，就是理直气壮！
莫离也想不明白啊。
她脸上的疤痕那么吓人，怎么身边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就一点儿都不怕呢？
这世间最说不清的，就是一个情字吧。
“王爷，别闹！”
“已经入了长安城了，你想好了等下见着陛下怎么说了吗？还有，若是太妃执意不答应，我们又该怎么办啊？”
第340章 本王不能贱待于你
莫离面浮忧愁，担心不已。
在并州的时候，她是小王爷的主心骨，大事小事都得替他把着关儿，是既当夫人又当娘的！
可真到了这等大事的时候，莫离局促了，怯怕了，一片心绪全系在了身边这位憨王爷的身上。
女人，终究是女人啊。
“还能怎么办？私奔呗，大不了本王不做这个王爷了！反正本王这一辈子，就认定莫离你了，本王说的，铁骨铮铮！”
赵元朗将胸脯拍的砰砰响，霸气冲天。
但说完之后，明显心虚的厉害，他其实也怕啊。
马车外头的长安道，人声鼎沸，热闹不已，赵元朗也听到了不少熟悉的字眼儿。
“巨刚！”赵元朗呼道。
“王爷，老奴在！”甄巨刚凑了上来。
“这长安道如此热闹，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赶紧问问。”赵元朗道。
言罢，下意识的握住了莫离的手，攥的很紧。
莫离微微一颤，只觉得那尚有几分婴儿肥的大手温热的厉害，掌心都是湿汗。
“王爷，若是为难的话，我们现在折返还来得及。王爷放心，莫离……不求名分的。”
莫离咬着嘴唇，轻声道。
她终究还是卑微着的。
但！
赵元朗听了这话之后，却破天荒的头一遭动了火气，撇过脸气鼓鼓的瞪着莫离，愤声道：
“莫离，本王不喜欢听你讲这样的话，你可以卑微，但本王不能贱待于你！本王说过的话，绝不反悔！”
“额……”莫离怔住了。
这时。
甄巨刚凑了上来，隔着车帘，呼道：
“王爷，大事，大好事！”
“镇西王归朝，天子以国朝首礼厚待，恩赐乘马佩剑入皇城，此佳话传遍长安城，让万民振奋鼓舞呢！”
赵元朗细细听完，震惊不已。
能此等厚礼恩赐一位异姓王，可见当今天子的开明与圣明。
“放心吧，皇兄会答应本王的。”赵元朗轻舒了一口气，笑道。
莫离点点头，也算是豁出去了。
……
……
宣室殿。
锦衣卫呈送密折不断。
而且绝大部分都是从凉州传来的战报。
“呼顿王率王部十五万人归降大汉，俯首称臣，单于庭以下的漠南地区全部归为汉土！”
“呵呵……这霍去病果真没让朕失望啊，这才第一战，就直追封狼居胥了！”
赵元开大喜，蔚然叹道。
天子师和西凉军依旧在横扫漠南区域和突厥龟兹山以东地区，捷报不断，获取的牛羊马匹已经各种蛮族物资无数。
突厥方面的情报要少一点。
但匈奴漠南归汉，大半个匈奴国的物资全部并吞为大汉所有，不但解决了凉州子民数百年来民生问题，而且能充入国仓，统一调配！
再过数日，扫平关外之后，便能班师回朝了！
赵元开传诏一封，命霍去病和陈庆之速战速决，早日归朝，国朝更有大举措要布局下去！
这个大举措，就是趁着过冬息武之时，重整天子师！
赵元开这段时间反思了一下，发现国朝军武编制有些混乱了，之前是时机不成熟，没有机会。
如今局势初定，兵工部更是彻底运转，环首刀和神臂弩，甚至具装甲和龙鳞甲都全面进入了量产阶段！
岳飞的背嵬军也练得有模有样！
天子师发展至今，已经刻不容缓的面临体系化的编制建设，还要配合兵工部、甚至是即将到来的武道盛世重启，进行多方向的兵种升级！
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系统化的工程，是前所未有的开创性举措，需要集思广益和不断摸索。
所以，赵元开在构想军武司的筹建！
大汉远东的苍黄山脉之中，尚有前朝余孽不死不休，以三百宗门的行事存在于世间。
这是武道势力，不容小觑！
军队和武林是整个截然相反的概念。
前者以规模、军阵、士气为核心战力。
而武道人士，单个存在很强，但联合起来根本做不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不过！
赵元开的战略布局极高！
他要的不是军队，而是军武，军与武的整合！！
思绪间。
殿外太监突然叩跪，呼道：
“启禀陛下，和……和亲王跪在承天门外，求见陛下！”
“什么？和亲王？跪在承天门外？”
张元开当即一怔。
这个赵元朗不应该在并州坐镇吗？怎么回长安了？又跪了？
“宣宣宣！”
赵元开连连摆手，道。
当初东门之变，这傻缺跳个不停，不过太极殿长跪三天三夜之后，赵元开到底还是放下了芥蒂。
说一千道一万，赵元朗终究是这副身子原主的唯一亲手足啊！
人不坏。
至于其生母孝懿太妃，赵元开也是无可挑剔。
不一会儿。
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赵元开放眼看去，顿时眉头一蹙。
只见赵元朗一身蟒袍，牵着一位戴着雪白面纱的姑娘的手，就那么站在了宣室殿之外。
那姑娘……看着很眼熟啊！
“臣弟叩见皇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离叩见陛下，吾皇……”
莫离跟在赵元朗的身后，礼未行完，就被赵元开直接拂袖喝住，有些无语的反问了一句：
“莫离？”
原来是莫离，难怪看着这么眼熟。
那一刻，赵元开顿时笑颜逐开，再看赵元朗那忐忑不安又期待不已的样子，顿时明白了然。
未等赵元朗说话，赵元开轻喝一句：
“来人，宣孝懿太妃和淑妃速来宣室殿！”
“皇兄，不……不要啊！”
赵元朗当即傻眼了，赶紧呼道。
他最怕的就是母妃，所以一入长安城跪在承天门外，先见皇兄，求得天子首肯，拿了免死金牌之后，再跟母妃摊牌。
可现在……
莫离也被吓得不轻啊，下意识的离赵元朗远了几步，正要开口求情，却被豁出去的赵元朗一把拉住，牵着手！
“有意思，有意思啊……”
赵元开真是被这始料未及、猝不及防的突发之事给逗乐了。
而后那么负手而立，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这位自诩铁骨铮铮的皇弟，不住的颔首。
可以，不错，不愧是汉室皇族的爷们儿！
第341章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赵元开也看出来了大概的情况。
自家的这位皇弟显然是爱上了身边的这位戴着面纱的姑娘了。
只是……
赵元开没记错的话的，这莫离应该是孝懿太妃的手下，也是从倚凤谷走出来的人，身份上是要卑贱一等的。
而且，这女子的年纪是要比赵元朗大上了个好几岁的。
最重要的一点，这莫离一开始喜欢的人，不应该是那位在上郡城前见君不拜、还亵渎青忧的那什么莫别吗？
赵元开本来对这些是不上心的。
当初青忧当着他的面诛杀莫别之后，赵元开别就此翻过，没再过问。
现在梳理一番，没猜错的话，莫别是一直喜欢青忧的，而莫离当初叩跪在地求情的样子，显然是喜欢莫别的。
然而……
青忧诛杀了莫别。
朕的皇弟又爱上了莫离？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过，他对于莫离的印象并不坏，哪怕是现在一眼看出来，也挑不出半点的毛病来。
这是个很规矩的女子，甚至规矩到了自卑的地步。
与赵元朗相顾之间，也确有动人的情意流露，想必是真心相爱了。
“先说说看，没朕的恩准，便擅自离开并州求见朕，所为何事啊？”赵元开面带淡笑，问道。
“扑通！”
赵元朗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跟前。
那轻纱遮面的莫离没有任何的犹豫，跟着跪下。
“皇兄，臣弟找到了一生挚爱，特请皇兄赐婚！”赵元朗也不废话，看了一眼身侧的莫离之后，直接道。
倒也有几分男人气概！
“一生挚爱？赐婚？”
赵元开笑了笑，而后，将目光落在了莫离的身上，道：
“将你的面纱摘下！”
这话一出，赵元朗顿时就急了，赶紧求道：
“皇兄，不……不可啊！”
“有何不可？”
赵元开眉头一蹙。
他跟这莫离只有一面之缘，便是并州上郡之时。
那时候的莫离一身黑衣，头上、脸上都被黑布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漏出一双眼睛。
而今稍稍好了一点，换上了女儿装，曾经那阴沉的黑布巾也换成了白纱巾。
赵元朗有些踟蹰和犹豫，脸色十分不安，最后颤声道：
“皇兄，臣弟怕……怕莫离摘了面巾之后，会吓着皇兄……”
此言一出，赵元开顿时一怔。
他一开始以为莫离这样装扮，只是在伪装身份，亦或者是倚凤谷的某种规矩，女子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但观其身段和眼眸，应该不是什么丑陋难看之人。
可听赵元朗这么一说……
“起来，摘下面巾！”赵元开依旧是那句，略带威严。
天子一言，如同圣旨。
赵元朗不敢再说。
莫离站起了身子，低着头，伸出的一只素手颤抖的厉害，缓缓的摘下了面巾，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抬脸之间，赵元开再一次的真愣住了。
赵元开没说话，面无表情，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赵元朗的脸色，就那么定定的俯视着！
这时。
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哀家、臣妾参见陛下！”
孝懿太妃和青忧站在了门口处，两人话音刚落，直接呆滞在了原地。
显然眼前的这一幕，是彻底的出乎她们的预料。
“进来吧！”
赵元开淡淡回应，而后一言不发。
孝懿太妃的步子很快，进入殿内之后，直接走到了赵元朗和莫离的跟前，雍容的脸上极为冰冷，很是不悦。
“元朗，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孝懿太妃沉声问道。
青忧则是乖巧的走到了赵元开的身边，微蹙着眉头，低声了唤了一句：
“陛下……？”
赵元开微微摆手，没作声，不置可否。
赵元朗依旧跪在地上，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抽搐的厉害，不敢抬头，不敢直视孝懿太妃的脸色！
摘了面纱的莫离就像是被揭了伤疤的可怜人一样，当即叩跪在了地上，声音之中带着哭腔，连声道：
“太妃，是莫离该死，一切都是莫离的错，是莫离蛊惑了王爷，求太妃责罚！”
“不！不关莫离的事情！”
“母妃，儿臣这次归来，就是要求见皇兄，求皇兄赐婚。儿臣……要娶莫离为王妃！”
赵元朗猛然间抬起了，红着眼，像是豁出去了一样！
那一刻，大殿之内的气氛骤然一冷。
赵元开就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孝懿太妃被气的瑟瑟发抖，武道气息陡然轰出，怒不可遏！
“太妃！”
赵元开微微眯眼，轻喝了一声。
孝懿太妃赶紧转身，对着天子一拜，歉声道：
“哀家一时气火攻心，冒犯了陛下，请陛下恕罪。元朗这番唐突行事，想必也惊扰了陛下，哀家这就带他们回长乐宫！”
“不用，就在这儿说。”赵元开摇头。
这话一出，孝懿太妃愣住了，她显然感知到了赵元开的圣意。
赵元朗也不傻，顿时眼眸一亮，看向赵元开的眼神之中尽是感激啊。
“可是陛下……”孝懿太妃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继续。”
赵元开拂袖，转身回到了卧龙椅之上，袖手旁观。
孝懿太妃惨然一笑，目色十分无奈，叹道：
“看来，陛下是有意要成全这桩婚事了？只是陛下有所不知，这莫离……”
话未说完，赵元朗就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完全就是豁出去了，喝道：
“莫离怎么了？她……她是儿臣这辈子所遇见的最好的人！”
“放肆！”
“元朗，你知道些什么？你这辈子才多长？刚刚出了长安而已，何来你这辈子所能遇见的最好的人之说？”
孝懿太妃呵斥道。
转过脸，冰冷可怕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莫离，吐字伤人：
“莫离，你让哀家，十分失望！”
“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还需要哀家再提醒你一次吗？还有，你的脸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你都已经忘了吗？”
“这……这是哀家唯一的儿子，是当今陛下唯一的皇弟，是这大汉唯一的和亲王，你……你若是为妾，哀家或许还能轻饶你，但是为正室王妃，你……配吗？”
“莫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第342章 这婚，朕赐了
这话确实伤人，就连赵元开听完之后，也是眉头一蹙，很不舒服。
但！
孝懿太妃就是这样的人！
墨守成规到了近乎迂腐教条的境地！
一生受尽先皇的冷落，哪怕拥有九品至高的妖孽修为，却始终本本分分的恪守着祖训。
先皇立赵元开这副身子的原主为太子之后，她便死死按住赵元朗的野心，兢兢业业的管理着后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青忧的性子跟孝懿太妃也颇为相似，当初杀莫别杀得丝毫不手软！
诚然。
与帝王家而言，这是好事。
但于个人而言，却是一言难尽啊。
莫离叩跪在地，泣不成声，不敢有半点的怨言和忤逆，只是一个劲儿的忏悔而求饶。
“太妃，一切莫离的错，莫离知道自己配不上王爷，是莫离下贱！”
“王爷，你知道吗？莫离的这张脸是为了救了莫别才毁成这样的，莫离之前一直喜欢着他，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但莫离就是这么的贱……”
“还有，莫离只是太妃族人捡回来的野孩子，是奴婢出身，如果没有太妃的提携，莫离现在依旧是那里最为下贱的婢女。”
“太妃，王爷，莫离知道该怎么做了……”
莫离泣声道。
她眼中的光芒在涣散，心在一点一点的死去。
赵元朗彻彻底底的傻了，他就那么瞪着眼珠看着眼前这位陌生而可怕的母妃，不停的摇头，却启口无言。
孝懿太妃却是没有半点的触动，反倒是怒气平息，道：
“知道就好，哀家也不是什么绝情之人，只是，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
“元朗，哀家知道你现在很恨母妃，哀家不怪你，因为你还小，还不懂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是大汉的和亲王，你永远不能给汉室皇族丢脸蒙羞！”
但，赵元朗却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
只见他红着眼睛，嘶吼道：
“什么狗屁亲王，我……我从来就没在意这个，从小到大，永远都是你在教我怎么做人怎么做事，这也不行，那也不可！”
“莫离出身低贱又怎么了？她的脸是为别人受过伤又怎么了？”
“你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呢？我撇去王爷的这个身份，还有什么？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不是莫离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莫离！”
这话一出，大孝懿太妃顿时怒火冲天。
她气的瑟瑟发抖，指着赵元朗的鼻子，斥道：
“你……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身上流淌着汉室皇族的血脉，你说出的这些话就是在忤逆皇族，你，你！！”
赵元开一直在袖手旁观着，一言不发着。
眼下，他算是了解了个大概了。
其实在看见莫离的那张脸之时，赵元开就已经彻底的改变了自己的看法，甚至让他对于自己的这位皇弟的看法也大为改观。
赵元开看向了青忧，淡淡的问了一句：
“爱妃，你是如何看待？”
怔愣出神的蒙耶青忧顿时身子一颤，脸色颇为慌乱，最后咬着朱唇，回道：
“回陛下，臣妾也不知该怎么说，莫离姐姐是个很好的人，王爷能不在乎她的脸，这也是极为难得的事情，只是……”
“只是他们的身份不匹配对吗？”
赵元开豁然起身，背负着双手，走到了赵元朗和莫离的跟前。
孝懿太妃赶紧让开身子，微微欠身，道：
“陛下，元朗年幼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陛下恕罪，这一切都是哀家的管教不……”
孝懿太妃的话被赵元开摆手止住。
赵元开看着跪在地上的这对……也算是苦命鸳鸯的人，轻叹了一口气，道：
“都起来吧。”
“皇兄，臣弟求……求皇兄免去臣弟的亲王身份，贬为庶民，臣弟愚笨，有辱这身体流淌着的皇族血脉！”
赵元朗依旧是长跪不起，出言更是惊人。
那一刻，孝懿太妃傻眼了，连退三步。
莫离泣不成声的拉着拽着赵元朗的胳膊，拼命摇头。
“谁说你愚笨了？你知道太妃思想迂腐，也知道朕大肚开明，这不是很聪明吗？还有，你很有勇气，像个男人！”
赵元开淡笑。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一变。
赵元朗先是一怔，而后大喜无比，睁着眼睛满是亮光的仰视着赵元开，颤声道：
“皇兄这……这是恩准了？”
“陛下，不可啊！！”
孝懿太妃直接跪在了赵元开的身前。
赵元开轻舒了一口气，看着孝懿太妃，摇了摇头，叹道：
“太妃，元朗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又何必再棒打鸳鸯呢？这婚，朕赐了，就这么定了！”
赵元开本来想多说一些什么的，但最后还是作罢。
虽然赵元开不太清楚这两人是如何两情相悦的，但看得出来，两人确是真爱。
一位不顾一切，不在乎容貌和身份，哪怕是过往也不计较。
另一位则是拼了命的揽下一切，在不停的作贱自己，只为维护王爷的身份。
但，只要是真爱就好了。
其实，赵元开还是蛮欣赏这位铁骨铮铮的憨憨皇弟的。
回顾自己这一生，前世出身寒门，拼了命的读书，面目狰狞的死抓任何一个机会，以高知精英身份敲开了上流层次的大门之后，再以不耻的方式实现阶层的跃升！
而今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个九州异世，哪怕是身为帝王，却依旧是一位人格极为复杂的存在！
图谋天下，欲求长生，野心在不断的肆意爆膨！
但，最最开始的赵元开，却是跟赵元朗今日一模一样的纯粹过，他曾经一度幻想着跟中学时期的那位马尾辫小班花简简单单的过一生。
先皇性情乖僻，一生独宠皇后，就这么两位皇子。
赵元开临朝至今，盛世重启之征兆已经起势了，身为当代唯一汉室亲王的赵元朗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便注定了一生逍遥。
他有很多选择。
风流跋扈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却愿意为了一位脸被毁了、身份说来低贱很多，甚至还比他大几岁的女人，甘愿放弃王权富贵！
会有很多人在背离笑赵元朗憨傻。
不过，赵元开就是欣赏他的这份憨傻与纯粹，尽管这份欣赏的出发点是复杂的！
第343章 天乙神针
“陛下确……确定要赐婚吗？不怕天下人有所非议吗？”孝懿太妃看着赵元开，沉声问道。
对于天子的话，她不敢忤逆。
“君无戏言！”赵元开颔首。
“莫离，你……你听到了吗？皇兄答应赐婚了，哈哈……我就说皇兄开明大肚，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莫离，快，快叩谢陛下！”
赵元朗已经开心的近乎语无伦次了，他拉着莫离，面朝着赵元开不停的跪拜着，叩谢着。
赵元开面浮微笑，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青忧，绝美的脸上满是笑意，很甜，很美好。
是真心的替莫离和赵元朗高兴的。
孝懿太妃长叹了一口气，目色复杂，没再说话。
“免礼吧。”
赵元开摆手，示意两人平身。
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孝懿太妃的脸上，略作沉思之后，道：
“太妃。”
“陛下？”孝懿太妃怅然回应。
“相信和亲王的选择，实在不行的话，朕让国柱王过来，收莫离为义女，册封郡主，这样总能门当户对了吧？”赵元开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孝懿太妃心里也明白了，天子是铁了心的要成全这桩婚事了。
至此，孝懿太妃无话可说，欠身道：
“陛下，方才是哀家迂腐了，请陛下恕罪！”
言罢，转过身去，将依旧跪在地上的莫离扶了起来，瞥了一眼和亲王之后，沉声道：
“莫离，即是天子赐婚成全，哀家自然不能违背，元朗他一直都在哀家的保护中长大，尚不懂事，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你以后……要照顾好他！”
“母妃你放心吧，在并州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莫离在照顾着儿臣，她很好，真的真的很好！”
赵元朗站起了身子，认真的说道。
孝懿太妃摇头一叹，反问了一句：
“莫离的脸，你真的不介意？”
“儿臣会治好她的脸的，要是治不好，那儿臣在自己的脸上也划一刀。”赵元朗说道。
“胡闹！”
孝懿太妃当即呵斥。
而后想了一下，面向青忧，问道：
“哀家入宫太久了，青忧，你告诉哀家，仙芝谷百草老人还活着么？”
“仙芝谷的传人向来长寿，那百草老人应该健在，只是仙芝谷和倚凤谷素来不和，怕是……”青忧面露难色。
“仙芝谷？这又是什么地方？”
赵元开听到这儿，问道。
“回陛下，仙芝谷乃是青州和东州交界的撕裂峡谷之中，最为神秘的一处存在，谷中传人以传奇医术立世，其不世医术天乙神针，据传有生死人、肉白骨、续断脉之逆天功效！”青忧回道。
天乙神针？
生死人肉白骨续断脉？
赵元开当即为之一振！
这显然是契合前世华夏的中医针法。
前世赵元开是不信这些的，但现在，九州大陆之人，开人体命穴神藏入武道，以亿万经脉为天人通道，最后甚至能问道长生。
而中医的理念就是源自人体经络的通畅运行，和天人五行的玄奥思考！
所以！
赵元开十分笃信。
那天乙神针是真的能生死人、肉白骨、续断脉！
孝懿太妃提到这仙芝谷，显然为了治好莫离脸上的伤。
莫离跟了孝懿太妃这么多年，依旧是这个样子，这说明长乐宫中的御医对于莫离的伤是束手无策的！
真正医术高明之人不在长安，不能为国朝所用！
这让赵元开颇感不悦啊！
此外，赵元开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仙芝谷啊。
“爱妃，为什么国朝对于仙芝谷没有半点的记录？”赵元开问道。
青忧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孝懿太妃，似乎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孝懿太妃深吸了一口气，道：
“回陛下，仙芝谷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那里的人极为孤傲，对于皇权和朝堂最为仇视和蔑视，也正是因此，仙芝谷的人一直不待见我们倚凤谷！”
仇视皇权？
呵呵……有那么点江湖奇医的意思了。
赵元朗听到这儿，才算是听明白了大家在说些什么，激动无比的凑了上来，声音颤抖的厉害，道：
“陛下，母妃，那……那仙芝谷在哪里？真的能治好莫离脸上的伤吗？快……快告诉我在哪里，我明天就带莫离过去求医！”
但，莫离却拉住了赵元朗的胳膊，摇了摇头，说道：
“王爷，没用的！”
“为……为什么啊？”赵元朗不解。
“你是汉室的亲王，是仙芝谷最不待见的人，你就算是去了，也无法入谷的！”孝懿太妃叹了一口气。
这时。
赵元开蹙着眉头，突兀的问了一句：
“这仙芝谷……是不是跟苍黄山脉之中的余孽有所勾结？”
孝懿太妃闻声之后，脸色骤然一变，她深知天子问出这句话的真正深意所在，连连摇头，赶紧道：
“陛下，仙芝谷并非陛下所料想的那样，他们虽然不待见皇权朝廷，和倚凤谷也素来不和，但跟苍黄山脉之中的余孽没有半点的关系！”
“方才哀家问百草老人的事情，那是因为仙芝谷曾经欠下倚凤谷一个人情，只要百草老人尚在，哀家亲自拜请，他不能拒绝哀家！”
赵元开顿时颔首，目色柔和了几分。
“人情？怎么说？”赵元开问道。
“那是哀家还没有入宫之前，东荒神教的圣主请百草老人出谷，百草老人没答应，惹怒了东荒圣主。”
“那一战如果不是我们倚凤谷出手的，可能这天下就再无仙芝谷了，也正是那一战，让苍黄山脉认知到了撕裂峡谷的不可小觑，而后再也不敢放肆！”
“不过仙芝谷的那些人说来也奇怪，哀家救了他们，他们依旧是那副臭脾气，依旧不给好脸色！”
赵元开听到这儿，也乐了，摆摆手，道：
“继续说！”
“说来也是有趣，当初东荒圣主差点填平了仙芝谷，那百草老人跟门下数百弟子就是不低头，哀家去救他们，还骂哀家多管闲事，临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谢谢，唉！”
“不过仙芝谷的人各个医者仁心，他们的弟子会乔装入世，只医苦民，不看权贵，悬壶济世也不留名。”
第344章 真火火种
“但不管怎么说，倚凤谷终究是救了他们一次，百草老人的性情虽然怪癖，倒也不是无理之人。”
“这个人情终究是还是在的，只要哀家亲自走一遭，拉下脸放下身段去求百草老人出手一次，他是不能拒绝的！”
讲到这儿，孝懿太妃顿了片刻，冲着赵元开敬然一笑。
而后，又道：
“其实仙芝谷不待见皇权朝堂，也是情有可原。大汉国朝这近百年来，庙堂朝纲日益崩乱，地方吏治腐朽不堪，诸侯贵族士子更是各种欺压百姓，这才让仙芝谷有了如此大的偏见！”
“不过现在陛下君临天下，打压门阀贵族，以天下黎民为首重，仙芝谷若是真的医者仁心，想必会感激陛下的仁政的！”
这是孝懿太妃肺腑之言，也说到了点子上了。
赵元开微微颔首，紧蹙着眉头，在若有所思着。
从孝懿太妃的这一番描述来看，这仙芝谷的人倒也值得几分尊重，有立场，有骨气，也有仁心！
就在思绪间，赵元开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沉声问道：
“太妃，这仙芝谷是在倚凤谷立谷之后才出现的，还是一直就有啊？”
“回陛下，此事倚凤谷之中尚未记载，但依哀家推测，应是在倚凤谷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那次东荒圣主攻打仙芝谷，破开了谷中的防御古阵，哀家进入仙芝谷之后发现他们的建筑风格十分的古老，根本不是本朝之风范！”
一直就有？
防御古阵？
赵元开听到这儿，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仙芝谷肯定逃不出太祖赵无极当年的法眼，照理来说，应该会收为汉室所用啊！
孝懿太妃显然看出了赵元开的困惑所在，下意识的推测解释道：
“陛下，仙芝谷里头的人各个骨气惊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年太祖应该是拿他们没办法。”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话都是不假！
之前东荒圣主求百草老人出谷，被拒之后恼羞成怒直接动了兵戈，那仙芝谷之中的人竟然梗着脖子要玩命儿！
倚凤谷出手相救他们，他们还不高兴！
这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死了作罢的怪僻族人，强武镇压还真的未必能讨到好处啊！
而且人家还是神医传承，能生死人肉白骨续断脉，这搁在任何人的手中，都不希望他们就此覆灭的啊！
“应是如此！”
赵元开颔首，而后又问了一句：
“撕裂峡谷和苍黄山脉隔州相望，像是两个传承延续八百多年的古老之地，那峡谷之中，除了倚凤谷和仙芝谷之外，可还有其他存在？”
赵元开有一种预感。
撕裂峡谷应是太祖赵无极当年可以保留一下的一处传承之地，其中存在应该都是亲近汉室皇权之人。
就算是不亲近，也绝非威胁！
“回陛下，撕裂峡谷乃是汉土江山之中，与苍黄山脉齐名的古老险地，都是饮水东海之势。”
“不过撕裂峡谷之中的各处古老存在向来都是自闭门户，少有交流，目前哀家所知的，除了仙芝谷之外，还有一处更为神秘古老的神兵谷！”
“神兵谷？”赵元开眉头一蹙。
“对，就是神兵谷，不过这只是一个传说，哀家也是很小的时候听族中一位老祭司在弥留之际吐露出来的！”
“传言神兵谷之中有古老的真火种子世代传承，能锻造绝世兵器，但这只是个传说，因为哀家从来没有感知到神兵谷的存在！”
孝懿太妃回道。
讲到这儿，她又补了一句：
“撕裂峡谷十分广阔危险，尤其是贯入东海的极东禁地，更是神秘无比，危险重重，连九品宗师都不敢轻易涉足！”
“目前来说，撕裂峡谷以倚凤谷的战力最为强盛，藏进天下武道绝学，而仙芝谷最为怪癖，神兵谷最为虚无缥缈！”
虚无缥缈？
不！
赵元开笃定这神兵谷是绝对存在着的！
原因很简单，就是刚刚孝懿太妃口中所说的古老神秘的真火种子的世代传承！
这九州大汉的为什么没法炼钢？
就是因为所有生火的燃料都是木炭，而且也不懂得如何让燃料充分的燃烧，温度太低，以至于无法炼出钢铁！
但！
不要忘了！
这可是跟前世地球走向截然不同的修真文明世界啊！
人可以通过修炼开发体内神藏，让力量无限增大，但是一旦增大了一点的程度，青铜、生铁，甚至是钢铁的硬度和韧性都无法满足武道强者的需求！
那么，就只有一种发展的可能！
在这个世界之上，存在着区别于钢铁的、可以用来锻造兵器的新型矿物质，或者说是金属材质！
这些神秘未知的金属材质，比钢铁的密度更高，韧性更强，甚至还有具备某种玄妙骇世的奇特属性！
就目前所知。
赵元开的天子剑、霸王弓，还有之前上官鸿口中所言的太祖赵无极用以镇压龙脉的断龙钉，其材质就绝对不是钢铁金铜！
而这些材质没有在大汉盛行，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普通的炭火根本没有熔铸！
兵工部推广的小高炉，是以现代技艺让煤炭充分燃烧，产生炭火根本无法达到的高温，这才炼出了所谓的铁中精金，也就是钢！
至于神兵谷，最核心的要素就是那古老而神秘的真火火种！
这真火火种，比之高炉煤炭之火的温度绝对要高，甚至还存在某种玄妙属性，熔铸超越钢铁的高级金属材质！
“仙芝谷，神兵谷么？用不了多久，朕会让你们一一问世，你们的价值可不应该局限于此啊！”
赵元开负手而立，心中谋划布局已成！
至此。
思绪收回。
赵元开将目光落在了赵元朗和莫离的身上，笑道：
“朕即刻拟诏书赐婚，你二人怎么说？是在长安完婚，还是回并州？”
赵元朗还沉浸在方才所闻所见之中，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听了这话，先是一怔，而后看向赵元开的眼神尽是感激和敬畏！
他叩跪在地，连声谢道：
“臣……臣弟叩谢皇兄成全，只……只是……”
第345章 问题不大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赵元开道。
“只是刚刚母妃说，她若是亲自前去那什么仙芝谷拜请百草老人，百草老人就会出手医治好莫离的脸的，臣弟希望能先治好莫离的脸。”
赵元朗恳求道，说话间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孝懿太妃的脸上。
这话未等孝懿太妃开口，便被赵元开直接给否了。
“此事暂时不行，不过，朕答应你，终有一天会仙芝谷的传人出谷入世，替莫离治好脸上的伤！”
本来准备答应的孝懿太妃，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
如今的倚凤谷已经变了。
东荒圣主前不久已经策反了谷中的那几位老不死的家伙，整个撕裂峡谷的局势变得极为不明朗。
甚至，曾经得罪过东荒神教的仙芝谷，眼下的处境也极为不妙！
“元朗，陛下说的没错，而今局势太过于复杂，替莫离治好脸伤一事只能暂时搁置！”
孝懿太妃凝声道。
赵元朗也深知当下国朝局势未定，他不是愚昧无知之人，甚至恰恰相反，如今的和亲王是当今汉室皇族之中看的最开的那个人。
这番回朝只为求得皇兄赐婚，他的目的已经得到了。
更何况，皇兄还给了他承诺，等仙芝谷的传人出谷入世，就绝对会下令治好莫离的伤。
赵元朗拉着莫离，再次叩跪，道：
“臣弟叩谢皇兄的赐婚，至于莫离的伤，臣弟不急，一切以国朝大事为重！”
“元朗，你……你真的长大了！”
孝懿太妃有些意外，轻叹间，看了一眼莫离。
赵元朗拘谨一笑，红着脸，道：
“其实都是莫离辅助的好，这段日子，儿臣明白了很多的道理！”
“皇兄，臣弟和莫离的婚事就不在长安举行了，怕给国朝添麻烦，明日一早，臣弟就会启程奔赴并州，也请皇兄放心，镇守并州一职，臣弟绝对不辱使命！”
言罢，赵元朗冲着赵元开匍匐一拜。
赵元开俯视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虽是魂穿，但血脉手足之情却是无法改变。
“元朗，你是朕唯一的皇弟，不要让朕失望。”
赵元开少有的语气柔和，沉声叹道。
此言出，匍匐在地的赵元朗身子微颤，深受触动，连连叩首。
一边的孝懿太妃终于展露笑颜，心中慰然。
至此，赵元开不再多言，袖袍一甩，道：
“太妃，你母子二人也有些日子不见了，朕就不打搅你们了，退下吧！”
“臣弟、哀家告退！”
“莫离告退！”
三人离去，只留青忧陪伴君侧。
赵元开转过身，伸出手，轻抚眼前的绝世美人的面颊，眼中尽是宠溺，问了一句：
“爱妃，入宫之后，可曾悔过？”
青忧是那种天生妩媚，却生得一双清澈单纯眼眸的女子，肌肤触碰之间，低垂眼帘，红云密布。
却被赵元开这一句问的微微一怔。
旋即，青忧抬起脸来，看着赵元开，眼中尽是情愫和迷恋，摇了摇头，道：
“陛下，臣妾从未悔过。”
“陛下应该是从太妃的身上有所感触，以为青忧也只是遵循祖训才肯侍奉陛下的，一开始确是如此，但自从见了陛下第一面之后，一直到今天，青忧的心早已倾付与陛下身上。”
青忧说着说着，脸红到了极致，羞怯动人。
这是很聪明的女子。
其实什么都懂，但，更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赵元开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伸手，将青忧揽入怀中。
但！
就在这时！
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就看见锦衣卫指挥使孙心武站在了宣室殿的门口，虬髯的脸上苍白凝重，说话间声腔惊颤不稳。
“启……启禀陛下，锦衣卫传来密报，汉水以南出大事了！”孙心武叩跪在地。
赵元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青忧很是乖巧的让开身子，退在天子的身侧。
“说！”
赵元开一边接过厚厚一叠的密折，一边沉声喝道。
“回陛下，汉水以南四大反王聚首荆州丹阳山，渗透到了荆州反王赵和泰军营之中的锦衣卫在第一时间传来消息，说汉水四反王已经达成联盟，要举兵百万，与汉水冰封之时，北上伐汉！”
“此外，渗透益州、荆州和东州的锦衣卫，也是密报不断，说这三州正在大规模的运转粮草，募兵征马，在往汉水方向布控！”
“晋王、曹王和梁王得人现在全部拥魏王赵章光为首，一切都听从赵章光的调遣，他们这一次是来真的了，是要豁出去背水一战了！”
孙心武事无巨细，一一启禀。
在提及举兵百万这四个字的时候，脸色更是苍白到了极点，倒吸了一口冷气。
赵元开沉着脸色，将手中密折看完之后，眼眸微眯，身上的陡然间爆发出骇人的冰冷气势！
举兵百万？
竟然真敢主动北上征伐？
四反王聚首的消息，赵元开早有所知，但不以为意。
因为赵元开压根没法这几个不成气候的皇叔放在了眼中。
在赵元开看来，汉水以北的汉室正统大局已经稳固，内乱平定，外患解除，以那几个皇叔的性子，只会越发的畏缩，聚首之后，也只敢被动的防守。
所以，赵元开才将他们几个人的战略威胁地位搁置在最末端，姑且不问，大搞内政和民生发展，以软实力的输出，来缓慢瓦解他们！
但没想到，这赵章光竟然一改之前的行事风格，敢如此大胆行事！
“呵……看来朕还是低估了这位二皇叔啊，不错，总算是能干点有魄力的事情了！”
赵元开冷笑。
事发突然，举兵百万听起来也确实骇人，但……问题不大！
“来人！”
赵元开一声轻喝。
瞬时间，殿外内监、卫戎司守将数十人纷纷叩跪在地。
赵元开负手而立，下令，道：
“即刻拟诏书急传西凉，西凉军留守天门关，霍去病调遣归降大汉的呼顿王部所有兵马，联合陈庆之的白袍军，以最快的时间班师回朝！”
“另外，传旨弘农郡驻守的精武将军，让他领兵一万，即刻奔赴长安面圣！”
“还有，宣……国柱王、张居正、兵部尚书、兵工部侍郎即刻前来宣室殿议事！”
第346章 大胆包天
内官领命而出之后，赵元开看着孙心武，再下一道死命令：
“孙爱卿，让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手立马渡水南下，全面渗透，朕要将四反王的所有一切动向全部掌控在手中，明白了吗？”
“臣，谨遵陛下圣命！”
“任何消息，无论巨细，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呈报给朕，明白吗？”赵元开又道。
“臣明白！”
“行，退下吧。”
宣室殿一空。
青忧面色颇为凝重，下意识的迎了上来，低声道：
“陛下，是否让太妃也过来，一同议事？”
“不必了，这是国朝内乱，不是武道江湖之纷争。”
赵元开摇头，直接否了。
其实他一开始也考虑到了让和亲王赵元朗一同过来议事的，毕竟和亲王现在代表着汉室皇权坐镇并州，威慑刚刚归汉的北戎。
但随即一想，并州和北戎都在大汉的正北方向，距离太远，再加上刚刚经历战乱和袁门之祸，所以直接被赵元开搁置在了统筹布局之外！
赵元开走出了宣室殿之外，目色沉冷，负手而立。
殿前石阶和青石广场之上，依旧是白雪一片，尚未消融。
入冬在即，年关将近。
赵元开本来战略是搁置一切兵戈，休养生息的，至少在开春之前不希望有任何的征伐战乱的。
但眼下，事发太突然了！
“赵章光啊赵章光，你还真是让朕颇感意外啊！也罢，那朕就腾出手来，好好的陪你玩玩！”
赵元开眼眸微眯，寒光乍现。
汉水四大反王之中，其中跳的最厉害的就是这魏王赵章光了。
当初第一个裂土分汉的人，是他！
死保蜀西陈门和天下贵族门阀的人，也是他！
而后赵元开更是查出，近十年来，赵章光更是秘密遣派了无数的武道高手潜入长安城想要行刺天子！
之前看赵章光搞师夷长技以制夷，以为他这是知难而退，总算是消停了一点。
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如此大胆包天！
没一会儿。
前殿脚步声不断。
听宣而来的李河图、李不悔、张居正，黄轩和和兵部尚书等人面色凝重的赶了过来。
赵元开回归宣室殿的偏殿议事堂，端坐正位之上，接过青忧亲自泡好的一壶新茶，微微抿了一口。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河图等五人齐齐叩跪在地，行君臣之礼。
他们还不知道天子急宣他们所为何事，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当今天子临朝以来，除去上朝，极少有如此紧急的宣五位从一品以上的大臣共同议事！
“平身，赐座！”
赵元开搁置琉璃茶杯，淡声道。
李河图等五人听命之后，围坐两边。
最懂天子圣意的张居正，脸色凝重的问道：
“陛下，如此着急的宣臣等前来觐见，是不是国朝有大事突发啊？”
“确有大事突发！”
赵元开颔首。
而后将孙心武紧急呈送上来的那份密折丢了出去，道：
“这个锦衣卫刚刚送来的密折，诸位爱卿先传阅一下！”
青忧很是知礼，提赵元开续上茶水之后，微微欠身，选择了告退。
张居正最先接过密折，扫了一眼之后，顿时脸色一变，细细看完一变，立马传给了国柱王李河图！
“王爷，你……你请看！”
张居正的声音明显有些轻颤，这让李河图顿时心中一紧。
接过密折之后，凝重无比的揭开，只是扫了一眼，李河图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凑在一边的李不悔，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呼了一声：
“这……”
密折而后传到了兵部尚书的手中，最后才是兵工部侍郎黄轩和的读阅。
一番传阅之后，密折搁置在檀木桌之上，五人俱是脸色苍白，天子没开口，他们根本不敢说话。
赵元开环视了一下五人。
除去李不悔的资历稍稍差点，其他四人都是国朝军武之中的举足轻重的大员！
后续设立军武司，这四人是必须赐座其中的！
“诸位爱卿，密折都看过了吧，说说看法！”赵元开道。
第一个开口的是国柱王李河图，似乎有些不信这封密折，颇有怀疑的问道：
“陛下，这……这密折所言，当真属实吗？”
李河图实在是太震惊了啊。
汉水以南四反王聚首，竟然秘密联合，要举兵百万，这彻底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且，那可是举兵百万啊！
国朝八百年至今，太祖开国之后，是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次大规模的举兵征伐了啊！
这还不是国战，而是内乱之战啊！
“锦衣卫密折，绝对属实！”赵元开颔首，道。
李河图闻声之后，顿时一怔，呆住了。
身侧同他一起过来的李不悔，已然无言以对了，举兵百万之战显然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她虽然一直在西凉军长大，但直到现在，统领兵马最多的一次也只是两万而已。
那是壶口关应对蛮族的防守反击战，她奉命率领两万西凉军从龙首山北麓迂回绕后。
但那一战，在汇合大胜归来的霍去病部之后，指挥权基本上交给了霍去病！
这时，张居正开口了，沉声道：
“陛下，若反王赵章光真的联合四王举兵百万，在汉水冰封之时渡水北上的话，那我们只有一个月的应对时间了！”
张居正是内政文官，虽然不懂带兵打仗，但高度的战略视野还好是有的。
而且他懂赵元开，知道赵元开绝对不会拒战！
“反王的兵马想要北上，就必须渡过汉水天险，而汉水每年都以一个月左右的冰封期，在冰封时期渡水，是反王的最好时机！”
“如今中州刚刚下了今年入冬的第一场大雪，这场雪比往年来的要早，而且也大了很多了，汉水马上就要进入冰封期！”
“但要撑起百万大军过河，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持续冰冻！”
兵部尚书略作沉思之后，跟着说道。
兵工部侍郎是典型的兵工技术型人才，跟带兵作战和战略布局完全是两个系统方向的。
所以，他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陛下，那……那我们只要阻止汉水冰封，让反王的百万大军无法顺利渡过汉水，不就解了这燃眉之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