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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恩仇记全文阅读

作者:天弧     藏剑恩仇记txt下载     藏剑恩仇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收复建康(二)

    兀术正在打理抢来的财物和美人,忽听得外面传来厮杀之声,心下一慌,领着一干将士,从后面急速退去,不多时便逃出了建康城,往靖安镇去了。

    兀术走得匆忙,城中金兵不知晓情况,与张宪、方天儒的大军死战,半个时辰过去,方天儒等人将城中烧杀抢掠的金兵,给杀得七零八落,不多几个逃出建康城,方向也是靖安镇。

    玉孤寒今夜杀了十几个金兵,消耗过度,此时那紧握长枪的双手,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喘气很是厉害,但是他眼中却闪烁着精光。

    方天儒见状,却是豪气**,笑道:“今日咱们父子两人并肩作战,当成为一段美谈!”

    玉孤寒吞了一口口水,擦掉额头上的汗珠,点头微笑,两人的步伐虽然不快,但还是遇上不少奔逃的金兵。

    这种游兵散勇,来一个死一个,还不够方天儒杀。再过半个时辰,整座建康城中,已经没有了金兵,唯有百姓们凄厉哀鸣的哭叫。

    玉孤寒又想到了当初的开封,一时间,眼中有戾气生出,体内的真气竟然压制不住,翻涌起来,呀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方天儒见状,面色不由一变,急忙为他把脉,幸得又冰魄寒玉压制,方天儒才能探清玉孤寒的脉搏。

    “静心凝神,纳气归元,这些躁动的真气只是少许,你一定能控制得住!”方天儒急忙喊道。

    玉孤寒深吸口气,微微点头,盘坐在地上开始运功,那躁动的真气被引动,归于穴窍之中,再次平静下来,玉孤寒的脸色,却是苍白得如白纸一般。

    方天儒见状,心下暗自叹息,心中想到:“为什么老天爷要折磨他?他才十四岁多一些,正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之时啊!”

    正在这时,张宪领着一干兄弟杀到,见得方天儒,抱拳行礼:“眼下城中已无金兵,百姓们暂时安全,咱们这就去与将军会合!”

    方天儒点头,伸手去扶玉孤寒,玉孤寒却是站起身来,道:“我能自己走路!”

    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方天儒看出来,玉孤寒是个极其孤傲的人,若是只有他们两人,他自然不会拒绝自己的好意,但在外人面前,却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脆弱的他。

    方天儒没多想,众人一行快速奔行。玉孤寒因为体内有伤,又被那争斗不休的真气折磨,因速度过快,脸色更为惨白。好在此去靖安的路并没多远,否则今日他定然会吃大亏。

    岳飞领着一干将士下来牛头山,还没有到靖安镇,便与撤退的兀术遇上了。两军展开大战,岳飞一马当先,他腰间悬着长剑,双手紧握长枪,与敌军之中来回冲杀,枪芒所过,皆有敌人倒下。

    兀术此刻是惊弓之鸟,见得岳家军凶猛,没多想,鞭子挥动,座下骏马吃痛,四蹄奋飞,继续朝着靖安镇飞奔。

    主帅都走了,这寻常兵士,如何经受得住岳家军的冲杀?不一时,便被杀得丢盔弃甲。

    “他奶奶的,这狗贼跑得真快,咱们快些过去靖安镇,斩下他的狗头!”牛皋声音如洪雷炸响,诸多岳家军的将士均是精神大振,与岳飞等将领快速奔行,往靖安镇方向奔去。

    兀术来到靖安镇,立刻领着属下人马,上了阿里和蒲卢浑早就准备好的船只。因仓促奔逃,眼下并没有多少船只,只能一批一批的过,好在兀术到来之前,已经过去一批人马。

    船只快速前行,到江心之处,兀术惊慌的心神才宁静下来,此番南来,今次最是窝囊,对韩世忠和岳飞,他是又敬又怕,同时更希望再次与其交手。

    岳飞等人杀到靖安镇的时候,还有部分金兵没有渡江。岳飞领大军冲杀过去,长枪如同腾龙,左右前后摆动,扑上来的金兵,不是被穿透身子,就是被枪杆给击飞出去。

    张宪、王贵、牛皋、董先、徐庆无人,分五路杀开,此时金兵没有主帅,群龙无首,混乱得像是一锅浆糊,各自为阵,几乎是被屠杀的。

    过江之时,诸多将士哪个不是看不起大宋将士?何曾想过接连兵败,今夜在这里被屠杀?

    “杀!”徐庆个人武艺与牛皋、董先三人相当,此时他一口回头刀横切出去,将正面攻来的两个金兵的长枪切断,身子旋动,双脚飞踢出去,正中他们面门。

    那两个金兵顿然飞出去,与自己的人撞在一起,滚做一团。此时其他将士冲杀上来,长枪长矛刺出,鲜血飞溅,那些金兵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丢掉性命。

    岳飞是主帅,眼下也是冲杀在最前面的。他长枪横出,荡开十几人,身子飞出,双脚好似剪刀剪动,踢中两个金兵头颅,那两个金兵顿然毙命。

    岳飞人在空中,长枪却是横扫出去,枪芒弥漫,好似水波荡开,前面处的五六个金兵,脖子上均是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喷洒,而后倒地而亡。

    方天儒、张宪等人杀到之时,金兵已经只剩下几百人。张宪和他那一百兄弟,此时如同狼入羊群。他们均是好手,金兵之中,几乎没一合之敌。

    方天儒顾及玉孤寒,并没有带头冲杀,他知道玉孤寒心高气傲,自然不会让他看出来是特意照顾他。方天儒并不知道,玉孤寒心里是知晓的,也是因为这些举动,让他在玉孤寒的心中变得更加高大伟岸,真正的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

    兀术还在江心,他站在船头之上,看着岸上的厮杀,心中生出难以形容的苦涩,这次南征,还真是丢盔弃甲,损兵折将,也不知道回去朝中,会被多少大臣弹劾。

    半柱香时间不到,还没有渡江的金兵,九成的全都被杀死,其余的人,逃进去山里面,捡了一条性命,恐怕以后都不敢出山了。

    岳飞、方天儒两人并肩而立,看向宣化的方向,两人眼中皆是遗憾之色,终究是没能杀得了兀术。不过这次大战,金兵基本上全都北撤,建康算是收复了。

    “对面还是我大宋的疆土,将来我等还要去对面驻军,将金贼给赶出去!”岳飞先开口道。

    方天儒闻言,浑身不由热血沸腾,只听他道:“希望那天来得早一些!”

    “欲要北伐,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不过这一天不会很远的,到时候我希望还能与方兄并肩杀敌,挺进中原!”岳飞说道。

第十五章 天台求医(一)

    方天儒道:“岳兄北伐之时,定要知会我仁义山庄一声,我仁义山庄虽然比不过千军万马,但是绝对没有一个是孬种!”

    岳飞闻言,大笑一声,道:“自然,走吧,咱们先回去建康城中,安抚城中百姓!”

    “这金贼还真他妈的不是人,全都是禽兽,眼下建康城中,真是惨不忍睹!”张宪爆粗口怒声说道。

    方天儒和玉孤寒都是建康城过来的,知晓张宪所言无半分虚家。

    “好在我们入城及时,不然此处,定然会成为第二个开封!”玉孤寒对于当年开封发生的事,还是无法看开,午夜梦回之时,他还会有些惊惧、愤怒。

    “小兄弟的分析,半点不假,不如留在我的军中做个军师如何?”岳飞忽然说道。

    诸多将领闻言,均是一惊,玉孤寒才十四岁的年纪而已,岳飞这般看重,真是了得。不过对于玉孤寒的本事,众人也都了解的,是以并没有什么意义。

    玉孤寒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却是苦涩一笑,道:“不瞒岳将军,眼下我这身子,实在不由我掌控,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方天儒道:“岳兄,寒儿这般说,都是将情况给说好了的,我打算带他回去仁义山庄,寻找名医救治,所以暂时不能留在军中了!”

    岳飞点头,看着玉孤寒的时候,只是暗暗叹息,接着道:“我期待你们父子两人的回归,到时候定然去寻最好的酒,与你们好好醉上一场!”

    方天儒点头:“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岳飞抱拳说道。

    玉孤寒和方天儒转身离去,走出去不到五六里路,天色便是亮了。此时已经是五月,天气逐渐炎热起来。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更忙。玉孤寒和方天儒走在路上,见得早早的就在田间劳作的百姓,一时间感慨不已,心中想到:“他们只不过是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求一日三餐,温饱而已,但当权者们却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战争连连不断,以致田土荒废,饿殍遍野,究其原因,全都是人心不足啊!”

    方天儒见得玉孤寒呆呆站立看着田间农民,不由问道:“你发现什么有趣的物事?”

    玉孤寒只是微微摇头,父子两人继续行走,因顾及玉孤寒的身子,是以行得并不快。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那冰魄寒玉,似乎快要镇不住玉孤寒体内的紊乱真气了,每隔三五天,便会发作一次。

    方天儒名满天下,朋友不少,一路南来,他朋友寻遍名医,都对玉孤寒的病束手无策。玉孤寒看上去倒是淡然,但方天儒却明白他心里苦涩。只是自己也真是没用,转眼一月多过去了,竟然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玉孤寒见得方天儒神色,反而却是一笑,道:“义父,其实人这一生,无关寿命长短。有的人活了活了一辈子,浑浑噩噩,不知为何而活,有的人寿命虽是短暂,但却活得通透,明明白白,不枉此生。我这十几年的时间里,经历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算起来也是个饱经风霜的生活客,能认识宗泽义父,还有您,岳将军他们,也是无憾了!”

    “竟是胡说,义父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呢!”方天儒说这话的时候,越是鼻子发酸。

    玉孤寒只是微笑不语,他只是个孤儿,能得眼前温暖,已然是上天厚赐,怎能奢求太多?人能知足,才能常乐,他本就是个随性的人。

    再行几日,忽见得前面处一个湖泊。岸边上绿柳成荫,山影树影倒在碧水之中,相映成趣,偶尔有一两只水鸟在水面上划过,碧波荡漾,山影横移,美丽得不可形容。

    “山林入水,水中山林,碧波微荡,白鹭双飞,天穹辽阔白云归!此间真是个好风景,死后若是们埋葬此处,九泉之下也知足啊?”玉孤寒站在水边上,闭着双眼,他如今是真的看淡生死,对于一切,皆是有不同感受。

    方天儒心中想到:“这孩子才气纵横,文武皆是有一定基础,为何偏偏就是命运多舛呢?”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前面林中有脚步声传来,回头看去,但见得一个老翁扛着一捆柴,正朝着这边走来。

    玉孤寒想到在去清水亭时,也扮过山中柴夫,现在想起来,自己还是差了一些神韵。只是那些金兵识不得,又是晚上,才能蒙混过关。

    这些日子以来,方天儒几乎是一遇到人,便会询问此间有什么医者,当下他走上前去,道:“老伯,我们是求医的人,请问此处可有什么名医?”

    这老人家听得方天儒的话,笑道:“你们来这里求医,算是找对地方了,由此南去十里不到的距离,便是天台山,那山中道观有几处,皆是隐世的高人。山下杏林中,住着一位了得的左神医,这方圆三十里的百姓,许多人都受过她活命恩惠的!”

    方天儒闻言,不由喜道:“您说的那左神医,莫非是左秋枝神医吗?”

    “既然知晓神医名字,想来也不用我多说了!”老人讲说完,便扛着干柴去了。

    江湖之上,若推医者,这几年以来左秋枝自然当属第一,只是此人向来云游不定,却没想到天台山下定居下来。

    方天儒喜得手舞足蹈:“寒儿,找到这左神医,你这病是得治了,此去天台山才十里路的距离,不算远,咱们下午就能到!”

    十里路的距离,如这等高手,展开轻身功夫狂奔,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能走完。只是眼下玉孤寒实在羸弱,方天儒才这般说的。

    玉孤寒也听过左秋枝的大名,能在此间遇上,他心里也多少有些期待,这般折磨下去,就算是不死,日子也是难过。

    将近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两人来到了天台山下,此山传说甚多,乃是道教的兴盛之地,山中道观处处。方天儒也曾上来过此山,但却不知道神医左秋枝却是隐居此处。

    “杏林?这里没什么杏林啊?”方天儒站在一处小山丘上,向着山下眺望过去,唯见草木青绿,郁郁葱葱。

    玉孤寒道:“传闻三国时期,医者董奉给人治病不要钱,只是让他们种杏树作为回报,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片林子,从此杏林便是医界的代称,这位神医,莫非也有这样的想法?”

第十六章 天台求医(二)

    “先不管这些,咱们还是找到这片杏林再说!”方天儒道。天台山下,方圆有上百里,要在这这里找到杏林,倒是不易。

    方天儒和玉孤寒走了半个时辰,都没有找到,若不是那老翁年岁不小,看上去不是什么宵小,方天儒都要怀疑自己被骗了。

    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下,夕阳斜照,倦鸟归林,方天儒都有些疲乏,更不要说玉孤寒了。两人在林中找了个干净地方休息,方天儒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捡些干柴,打几只野味来!”

    玉孤寒点头,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此时他体内的真气,又开始躁动起来。最近发作的时间,似乎越来越短了,玉孤寒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

    方天儒捡干柴打猎回来,见得玉孤寒的样子,面色不由大变,接着却是叹息一声,明明知道玉孤寒处在危险之中,但他却是无能为力,不知所措。

    方天儒呆呆的看着,过去好一会,玉孤寒才勉强压制住体内躁动的真气,只是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我打了两只山鸡!”方天儒这般说话,只是想引开玉孤寒的注意。玉孤寒聪慧决定,自然明白,当下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来生火!”

    方天儒点头,他在一边将山鸡拔毛去皮,又拿到溪水边上冲洗干净,回头看去,玉孤寒已经将柴火烧得很旺。

    方天儒削了木尖,将山鸡给串上,又在柴火上空搭了木架,将其放在火上烤着。不多时,山鸡烤好了,方天儒道:“将就一些!”

    玉孤寒拿起山鸡,咬了一口,这虽然没有盐,更没有任何的调料,但入口时,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因为这是方天儒为他烤的。

    这些日子里,玉孤寒对方天儒越来越依赖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情况,许多情感都不敢表达出来。

    父子两人坐在柴火堆的旁边,静静的吃着手里的山鸡。半柱香时间过去,方天儒将剩下的半只山鸡递过去,道:“你吃完,我去弄晚上休息的地方!”

    “山林荒野,随意就好!”玉孤寒道。

    方天儒道:“不管在什么地方,能够吃得好一些,睡得好一些,都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玉孤寒闻言,只是一笑。方天儒砍来一些木头和藤蔓,围了方圆半丈宽的地方,又将地上的炭火给移开,将木尖插入土中,搭起一张床,而后扑上树叶。

    “眼下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但半夜里还是微凉,睡在这上面,绝对舒服!”方天儒笑道。

    玉孤寒只是吃完他那只山鸡,至于方天儒留下的那半只,半点都没有动。他笑道:“我只知道义父是用剑好手,没想到还有这等手艺!”

    方天儒笑道:“行走江湖,风餐露宿多了,你就想想改变一些东西,如此,许多不敢想,不敢做的,便都有了!”

    玉孤寒道:“所以一个人被逼入困境时,不见得就真的没路,只是路还没有找到而已!”

    方天儒听得这话,星目顿然放光,他道:“不错,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放弃,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有用的想法!”

    玉孤寒点头,眼下他自然不会去多想生死的死,想多了也就是这般,什么都改变不了。纵然这一刻死了,那至少这世上他曾经留下过痕迹。

    “休息吧,明日咱们再找找,只要神医左秋枝在这里,咱们就不怕找不到他!”方天儒道。

    玉孤寒道:“能不能找到,其实都这般,人只要想活着,便会拼命的活着!”

    方天儒闻言,心里不由一酸,若非是眼下这困境如此,谁又能体会玉孤寒心里的苦?也许,这本就是个很能吃苦的孩子。只是这世间,如果有甜头吃,谁又愿意去吃苦?

    父子两人休息一个晚上,第二日早早的便起来了。这天台山方圆百里,他们昨日里已经走过去二三十里,今日再走,定然能将这周围都走遍了。

    太阳从东边的山上露出半个脸来,天地万物借着这初晨片刻,都在奋勇生长。方天儒和玉孤寒行得很慢,才有幸见得这万物疯狂生长瞬息万变的生命奇迹。

    玉孤寒心想:“将事物比作人的一生,我这年纪,也该是初阳下的万物,只是我却走到了凋零时刻,唉!”

    方天儒不知道玉孤寒心中所想,一心只想着找到神医左秋枝为他治病。行到午时之初,太阳已经正悬天空,炎热之气笼罩,天地万物已然枯萎,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方天儒看得前面树荫下有块干净的石头,便道:“咱们过去休息一会再走!”

    父子两人走过去,休息片刻,忽听得前面的林中传来一道声音:“胡老三,这神医左秋枝真是在这里?”

    “消息是你打探的,老子怎么会知道?”另一把粗狂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些怒气。

    “怎么?你不相信老子?”先前说话的那人也是怒声。

    那胡老三道:“你胡老大做事向来不靠谱,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老子相信你,你自己都不见得能相信自己吧?”

    此时另外一道响起:“这话说的不假,要不是那狗日的马伯舒,咱们怎么千里跋涉,来这鸟地方?”

    “别乱说话,那可是疾风刀马伯舒,咱们黄河三鬼,可是惹不起他,还是快些找到神医治伤要紧!这劳什子刀伤,找了多少名医都不管用,希望饿神医不要辱没了她的名声!”胡老三说道。

    胡老大道:“要是治不好,老子不拆了他这神医,才是怪事!”

    玉孤寒和方天儒听得这些谈话,并没有说什么,不多时,便见得三个汉子走出林子。三人相貌相差不大,全都是络腮胡,大眼睛,粗眉毛,面色黝黑。这般粗犷长相,活像是三个地狱里走出来的鬼。

    那走在前面的人见得方天儒和玉孤寒,大声问道:“前面的人,你们知道神医左秋枝住在什么地方?”

    后面一人叫道:“要是不知道,老子活刮了你!”

    走在最后面一人道:“就算是活刮了他们,不知道也是无法子!”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疯疯癫癫的,出口便是脏话,还没有半点逻辑。

    玉孤寒心中想到:“先前听他他们说是什么黄河三鬼,看这样子,倒是名副其实!”

    三人骂骂咧咧的,问了一句之后,也不再理会玉孤寒和方天儒,径直走了过去。方天儒和玉孤寒,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

第十七章 杏林神医(一)

    三人脚程倒是不慢,不到片刻,便不见了踪影。方天儒道:“这黄河三鬼亦正亦邪,武功倒是不弱,不过遇上马伯舒,也活该他们倒霉!”

    “疾风刀马伯舒,听闻他的刀如疾风闪电一般快,快刀之中,他是第一,嫉恶如仇,说不定这三鬼去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会被修理!”玉孤寒说道。

    方天儒笑道:“或许吧,不过眼下这三鬼也来求医,看来左秋枝在这里不假了!”

    玉孤寒点头,父子两人休息一会,又继续上路。穿过林子,行将近三里路时,忽听得前面有打斗之声传来。

    方天儒和玉孤寒上前一看,只见得黄河三鬼正大战两个黑衣老人。那两个老人中,一人身材矮胖,一人高瘦,两人拳脚展开,配合而产生的威势,非比寻常。

    黄河三鬼虽然厉害,但也只能勉强与这两位老人斗个旗鼓相当。

    胡老大长刀切出,迎上矮胖黑衣老人的掌力,叫道:“好你黑老鬼,拳脚倒是有几分力气!”

    那老人识得胡老大长刀锋利,掌力往回一收,绕开几步,左拳横扫,袭向胡老大的腰间盘。要不是他个子太矮,这一拳可以直取胡老大的右脸。

    “矮冬瓜,当老子吃素的?”胡老大愤怒的声音传出,身子凌空,双手握刀劈下,刀芒爆闪,一股热浪袭出。

    矮胖老人双脚用力,身子微微一顿,向后滑退出去几步,与高瘦老人并肩而立,高瘦老人叫道:“回去吧,有我们两人再次,你们休想入杏林!”

    “杏林又不是你家的,老子要去便去!”胡老三叫道。此时他衣服露开,只见得胸膛之上有道刀伤,因为用力过度,鲜血流淌了一身,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可见此人确实是条好汉。

    胡老大、胡老二的伤,一人在肩膀,一人在手臂。三人恶狠狠的盯着两个黑衣老人,不肯退却,但两位黑衣老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开。

    玉孤寒和方天儒向前看去,只见得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树林,青绿树叶交织,绿油油的一大片,这宛然是一片杏林。在青绿叶子中间,还有一些拇指大小的青果,那是还没有长成的杏子。

    杏林深处,可见几处屋舍,极为别致,林中还种有花草,正值五月,鲜花成片,映着绿树,好一处别样的人间仙境。

    “这应该就是老翁说的杏林了!”方天儒比玉孤寒还要激动,一切都只是有了希望。

    玉孤寒经过希望绝望的折磨,倒是看得较开一些,此时他只是淡淡一笑,道:“杏林神医,看来还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方天儒点头,此间布置,确实极妙,不够他看得出来,这些杏树,非是随意栽种,而是呈现八卦阵种植的,此间山石,更是按着一定顺序摆放,稍不留意,很可能会迷失其中,找不到路出来。

    左秋枝在江湖上的名声极盛,但是以绝妙医术著称,看这阵法,俨然不仅仅只是一位神医那般简单了。

    那正对峙两个老人,还有黄河三鬼,都发现了从后面走过来的方天儒和玉孤寒。

    “来人止步,此处乃是杏林,非寻常人不准入内!”那胖老人大声喊道。

    黄河三鬼全都斜着眼睛看了方天儒和玉孤寒一眼,身上的鲜血却是没有止住。方天儒见状,心神一动,心中想到:“听闻马伯舒手中有把厉害鬼头刀,那长刀材料怪异,加上他本人刀法刁钻,能如庖丁解牛一般熟悉人的经络,一旦有意伤人,武功不入一流者,很难痊愈,看来所言不假!”

    “在下方天儒携子前来求医,还请通禀一声!”方天儒举止端庄,礼仪周到,那两个黑衣老人神色忽地舒缓下来。

    “你是有‘圣贤剑光’之称的仁义山庄大庄主方天儒方大侠?”高瘦老人惊道。

    “正是在下,阁下过奖了,虚名而已,不足挂齿!”方天儒答道。

    黄河三鬼也再次看了方天儒一眼,不过此时不是斜着眼睛看的。当下胡老三道:“方大侠就长这个样子?”

    “不长这个样子,难道长成你的样子?”胡老二说道。

    胡老大内力修为比胡老二、胡老三略高一筹,此时他肩膀上的鲜血已经止住,将衣袖一捋,搭在一边,道:“长成胡老三的样子,难道还差了?”

    胡老三本来是要生气的,听得胡老大这话,觉得甚是顺耳,不由点了点头。胡老二也是若有所悟,觉得这话说得在理,心想:“不愧是大哥开口,果然非比寻常!”

    那两位老人没有理会这黄河三鬼,见得方天儒承认身份,便都恭敬行礼。矮胖老人说道:“方大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禀主人!”

    方天儒点头:“如此,那便劳烦了!”

    矮胖老人转身入林中,黄河三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全都一窝蜂而出,攻向高瘦老人。高瘦老人武功虽高,但被这同时围攻,一时间却是手慌脚乱的。

    方天儒见状,闪身而出,没有出鞘的紫电剑扫过,荡开胡老大的长刀,笑道:“这般动手,是不是有些无礼了?”

    “无礼?老子的刀就是道理!”胡老大长刀接连劈出几刀,刀芒卷动,犀利无匹的劲力呼啸,天空中顿然掀起猛烈的狂风。

    方天儒退开一步,没出鞘的紫电剑向前一点,一声沉闷的传来,胡老大连着他的长刀,皆是被震退出去。

    “点子扎手,再来一个!”胡老大怪叫一声,双手握刀横击而出。方天儒手中的剑转动,抵住刀尖,而后身子微微一侧,右脚踹出,直取胡老大的胸膛。

    胡老大退开一步,长刀再出,变化无端的刀芒横竖交织,重重叠叠,空中呼啸之声不断。在这时候,胡老二撤开对高瘦老人的攻击,与胡老大一同朝着方天儒攻来。

    方天儒左手将还在鞘中的紫电剑点出,右手击出一掌,两招看似先后而发,却是一同攻到,不论是胡老二,还是胡老大,此时皆是向着后面退去。

    方天儒身子跃起,在空中一个翻旋,双脚踢开,直取胡老大和胡老二的面门而去。这两人不防方天儒变招如此迅速,仓促之间,却是只能身子倒地,顺势滚出。

第十八章 杏林神医(二)

    方天儒一口真气用尽,身子降落,步子迈出,身影闪动,右手快速一划,凭空击出一掌。还没有站起身来的胡老大和胡老二,只得展开地堂刀法,将方天儒的攻击化解。两人站起身来的时候,头发都乱成一团,手中的长刀也掉落在地上。

    方天儒冷冷的看着他们,道:“要不是没听过你们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今日我必杀你们!”

    胡老大闻言,却是大声哭起来:“老子身上这刀伤是无法治好了,你还不如直接杀了老子得了!”

    方天儒不曾想到,这等成名人物,却是说哭就哭,一时间也是不知道如何处置。

    “马大侠能伤你们,便能杀你们,这刀伤,估计是给你们的教训,定是做什么恶事,被马大侠给遇上了吧?”方天儒虽然没有见过马伯舒,但此人名满江湖,侠义著称,方天儒自然听过。

    胡老大道:“做什么坏事?不就是喝了顿酒没给钱吗?老子身上没钱,要命只有一条了!”

    “那刀伤要不了你们的命,但你们来求医,肯定又是半点礼数都没有吧?”方天儒道。

    黄河三鬼行事向来全凭喜好,由着性子,他们懂什么礼数?眼下三人皆是瞪着眼睛,谁也不说话。

    不多时,矮胖老人回来了,他道:“主人有请方大侠!”

    胡老三大声喊道:“凭什么他能进去,我们就不能?”

    矮胖老人和高瘦老人,都没有理会,只是静静的站在林子外面。黄河三鬼因为惧怕方天儒,只是在一边发牢骚,谁也不敢跟上去。至于方天儒和玉孤寒,却是走入了杏林中。

    风轻轻吹动,林中幽香扑鼻而来,杏树摇曳,阳光从缝隙之中洒落,斑斑点点,玉孤寒和方天儒,都只觉得生出宁静之意,步子不由放慢些许。

    那屋舍就在前面,看上去只有二十丈远的距离,但有阵法笼罩,走了许久,都没有走到。还是主人家让他们进去,要是不让,以方天儒的武功,硬闯进来,恐怕都做不到。

    方天儒见得此番情景,对那神医左秋枝更加期待了。玉孤寒忽然道:“这神医种些花花草草的,到底是男是女?”

    方天儒闻言,不由一呆,接着道:“你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跟着我走,千万别走错了,不要小看这片杏林,一般人进来,定然有死无生!”

    玉孤寒眼界并不比方天儒差多少,听得这话,只是微微点头。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父子两人终于来到屋舍前面。

    这是七八间竹屋,屋子的建造,看上去古朴简单,但却不乏灵秀之气,门前还有一片菜园子,种着青菜、白菜等蔬菜。在这五月天气,能有这么一处居所,也是一种享受。

    最边上的竹屋里面,传来一阵响动。方天儒和玉孤寒走上前来,只见得那屋门轻轻掩着。透过门缝,只见得一道俏丽身影正在忙活,面容却是无法看到。

    玉孤寒心想:“这等地方,住的果然是女子!”正胡思乱想之际,屋子的门开了,只见得一个布衣荆钗,双十年龄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一双黛眉若隐若现,美目眨动,水汪汪的,秀鼻樱唇,肌肤胜雪,五官中的每一个部分,皆是完美无瑕,又完美的组在一起,简直就是天地造化的艺术品。布衣荆钗,也掩不住她的天成风姿。

    谁能想到,名满天下的神医,竟然是这么一位妙龄女子,一时间,玉孤寒已经看呆,就连方天儒,也有些不知所措。

    “方大侠屋子里面请!”左秋枝的声音甚是好听,神色温柔,一举一动,皆是透发出来难以形容的韵味。

    玉孤寒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女子,但是如左秋枝这般空灵无垢的,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就像是一株开在山林中的空谷幽兰。

    “左······神医客气了!”方天儒有些不自然。

    左秋枝见得方天儒的动作,却是暗暗发笑,玉孤寒反而自然一些。进入屋子里,一股淡淡的幽香之味扑鼻而来,玉孤寒像是走入了一处山谷之间,静静聆听山风吹动青松,看谷中幽兰自然开放。

    这般情境,全是自然浮现,无半点引导痕迹。当此之际,玉孤寒便明白过来,此间的幽香之味,恐怕便是某种厉害药物。

    医者和用毒高手,向来就是一念之差,医者仁心,便是神医,若是有其他心思,那绝对能成用毒高手。

    左秋枝成名,也是最近几年,方天儒知晓,她看上去才双十年纪,但实际上至少有二十七八岁了。只是医者的驻容手段,向来神秘莫测,恐怕再有三年五年,左秋枝的容貌也不一定会变化。

    “方大侠登门拜访,听说是为求医,莫非是眼前这少年郎身体有恙?”左秋枝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

    方天儒道:“神医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不错,正是他!”

    “在下玉孤寒,见过神医!”既然是求医的,玉孤寒就要将礼数给走到,他举止动作,都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不用客气,我这里自然一些为好,太过拘束,反而不适应!”左秋枝道。

    玉孤寒点头,接着便放松下来。此时他体内的真气被冰魄寒玉给压制住,并无半点运转轨迹,是以看上去倒像是没什么事。

    “将你的手伸过来,我来为你把脉!”左秋枝没半点避讳,直接说道。

    人家都如此,玉孤寒自然也不能扭捏,他走近左秋枝,将手给伸出去,一股特有的女子香味扑鼻而来,玉孤寒忽然间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似乎很想就此留在左秋枝的身边,不再走远。

    正当玉孤寒胡思乱想之际,左秋枝那如葱根一般的玉手,搭在了玉孤寒的手腕处,心脏跳动顿然加剧,脉搏自然就快了。不过他体内的真气虽然暂时沉浸,是以还能保持神色不变。

    但其真气之雄厚,却是非比寻常,是以玉孤寒气血之盛,天下间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毕竟那是方天儒和青魔两大绝世高手的内力所汇。

    天地万物,讲究一个度,就是因为气血过盛,活动甚是强烈,玉孤寒体内造成暗伤疾,反而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比寻常人都要弱上些许。

第十九章 神医出手(一)

    左秋枝秀眉不由微微一蹙,道:“你这气血之盛,我见过的,都没有能相比的,如此下去,你这身体的机能,定会因为过度强盛而消耗猛烈,出现早衰之状,活不过二十岁!”她顿了一顿,接着却是面色剧变,说道:“不对,你这体内似乎有两股真气在相互搏斗,宛然一处滚滚战场,如此下去,恐怕身体的机能耗不过半年!”

    方天儒听得心神一紧,急忙问道:“神医能看出原委,定然是有救治法子了,还请神医救救我这孩儿,只要是我方某人能拿得出来的,定然不会吝啬!”

    左秋枝闻言,俏脸上顿然露出傲然之色,道:“方大侠这般小看我?若是我左秋枝不想救的人,不论他给多少钱财,多少珍宝,也不会看上一眼。”

    “是在下唐突,请神医见谅!”方天儒神色诚恳,满脸歉然之色。

    左秋枝傲然冷声道:“你们请回吧,今日我没有空!”

    玉孤寒却是心中生怒,方天儒何等人物?就算是左秋枝名气再盛,也不能这般盛气凌人,眼下方天儒这般低声下气,一切都是为了他。当然,他并不明白,方天儒乃是真君子,向来言行一致。

    “义父,咱们走吧,这病我不治了!”玉孤寒将手上的袖子给捋下来,淡然说道。

    左秋枝娥眉不由一挑,蝼蚁尚且贪生,玉孤寒这般不将性命放在心上,不是冲动,就是傲气太盛,显然为适才她的话语所恼怒。

    “不准犯浑!”方天儒厉声说道。左秋枝这等人物,重身份,孤傲,向来全凭自己的性子行事,从她这屋子里的摆设,以及杏林中的布置,还有他的不重礼法,皆是可以看出。

    玉孤寒低着头什么都没说,他可以生天下任何人的气,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但是唯独方天儒例外,因为这是他如今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玉孤寒经受真气冲荡的折磨,能坚持到今日,也是因为不想让方天儒失望。

    左秋枝向来孤傲,对孤傲的人自然欣赏,因为她已经看出来玉孤寒是孤傲,而非是冲动。

    “我这个人还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别人不让做的,说不能做的,我偏偏要去试试,既然走到这杏林中,来到我的地盘,自然就是我说了算,你这病,我还就治定了!”左秋枝笑道。她人本来就美,此时更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莲,美得空灵无垢。

    “多谢左神医不计较小儿无礼!”方天儒听得左秋枝的话,不由露出欣喜之色。

    左秋枝摆手,接着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外面的事情也需要处理!”

    方天儒和玉孤寒都明白,外面的事情,便是黄河三鬼之事,当下他们出门来,见得左秋枝穿过杏林,没有几步,来到外面,她给了那胖老人一个瓶子,道:“给他们药,叫他们滚!”

    矮胖老人答应一声,便把药给了黄河三鬼。胡老大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左秋枝为何忽然又给他药了?一时间,三人七嘴八舌的,好似几只早晨立在树梢枝头的喜鹊一般。

    正当这时,左秋枝的声音忽然传出:“拿到药就快滚,你们得感谢这个少年郎,若不是我要专心为他治病,不想被你们那杀猪的声音侵扰,你们的死活,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胡老大三人虽然犯浑,亦正亦邪,但是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的,他们知晓左秋枝说的少年,便是玉孤寒了。三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感激,拿着药出了杏林,却是没有去怀疑那药能不能治好他们的刀伤。

    当然,在这世间,若是连左秋枝都不能治好那刀伤的话,恐怕他们也只能带伤活一辈子了。

    方天儒和玉孤寒虽然没有跟着出来,但左秋枝的话却是听到的,显然玉孤寒的情况,远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左秋枝回到竹屋,看了方天儒和玉孤寒一眼,道:“老实说,我并没有多少把握!”

    方天儒心中一阵苦涩,问道:“几成?”

    “一成不到!”左秋枝脸色淡然,身上释放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自气息,那美目中的自信,却是半点不减,这般矛盾,方天儒和玉孤寒都看不懂。

    “天下之事,最怕的便是认真,认真对待一件事,你就会发现做事其实并不是那般容易,认真对待一件事,你也会发现,天下难事,也能解决。没有挑战的,我向来不屑,少年郎,你可有信心?”左秋枝看着玉孤寒,淡淡说道。

    玉孤寒道:“前辈是神医,我对您自然有信心!”

    左秋枝哼道:“医者的信心,其实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医术高超,更是在病人,你若是连活下去的信心都没有,我药石如何非凡,医术如何了得,也救不了一个想死的人!”

    玉孤寒闻言,双手捏得紧紧,深吸一口气道:“明白了,前辈要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前辈这个称呼不适合我,你若是不嫌弃,我比你大个十几岁,你也可以叫我姐姐!”左秋枝是真的欣赏玉孤寒。

    方天儒急忙叫道:“万万不可,如此一来,这辈分岂不是乱了?”

    左秋枝淡然一笑,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向来不去理会,一切只凭心中欢喜而已!”

    玉孤寒点头:“得您不嫌弃,我又多添了一位亲人,何尝不可?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玉孤寒这一拜,左秋枝却是欣然受着。方天儒思绪翻转,却是生出些许喜色来,他想到:“玉孤寒与左秋枝认了姐弟,两人之间的关系便会亲近一些,如此一来,左秋枝会更加竭尽全力的为玉孤寒治病了!”

    生出这般想法,方天儒又是暗呼惭愧,如左秋枝这般人,只要是说过的,断然没有不尽心的道理,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确实不应该。

    仁义山庄以仁义立身,方天儒乃是真正的君子,一日三省,思虑过失,有便改之,这般行动,自然养成了孟子曾说的浩然之气,才能练就仁义山庄近百年都没有练成的“圣贤剑光”。

    左秋枝不知道方天儒时下想法,只是忙着准备药材,忙活一阵,便来叫玉孤寒道:“跟我来!”

    玉孤寒迟疑一下,便跟着左秋枝往后面的一间竹屋走去,她没有叫方天儒,方天儒倒是不便跟着。

第二十章 神医出手(二)

    进入屋子里面,只见得前面处有座火炉,火炉里面柴火燃烧得甚旺,火炉面上放着一个不知是何材料的大桶,高到人的胸膛之处,可以直接加热。在铁桶口处,只见得水汽缭缭绕绕,如翻卷不休的云雾,一股药香之味袭来,玉孤寒只觉得浑身舒坦。

    “脱掉衣服,自己进去!”左秋枝说道。

    玉孤寒闻言,略显尴尬,他虽然才有十四岁,但要他在左秋枝的面前脱衣服,心里的抵触,却是无法形容的。

    “扭扭捏捏的,怎么,要姐姐过来帮你?”左秋枝似笑非笑的说道。

    玉孤寒脸色不由一红,急忙叫道:“不敢劳烦姐姐!”

    左秋枝只是抿嘴一笑,站在一边看着。玉孤寒感觉到左秋枝的目光,那就像是针刺一般,有些难受,他一咬牙,脱掉外衫,而后便脱里面的,正要走进去的时候,左秋枝叫道:“裤子也脱!”

    玉孤寒听了,一时间脑海里嗡嗡发响,他如何能在这般做?回头的瞬间,见得左秋枝眼中闪过狡黠之色,当下急忙翻身如药桶里面。

    左秋枝当然是戏耍玉孤寒的,见得他的样子,脸上笑意不减,道:“我是你姐姐,还怕我看不成?”

    玉孤寒脸皮发热,坐在药桶里面一言不发。左秋枝往着火炉里面加了一些干柴,又将桶盖盖住,上面的孔,刚好够玉孤寒的头出来。

    她看了一眼玉孤寒那清秀的面容,笑道:“不捉弄你了,这里面的药草,全都是舒筋活血用的,滋养身子骨的,你气血虽盛,但浑身经脉受阻,不通透,又有暗疾,可谓是病上加病。先泡上两天,我再给你施针,看能不能将真气给引导出来体外!”

    玉孤寒乖乖的坐在药桶之中,此时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药水之中,裹着一股热气,沿着他周身的毛孔,正往躯体里面钻。此时他带着胸前的那块冰魄寒玉,却是冒出腾腾寒气,与热气交织在一起。

    左秋枝见状,却是暗暗叹息,那冰魄寒玉甚是了得,这一桶药水的药力,恐怕只有一半能起到作用,可是冰魄寒玉,玉孤寒会立刻没命。

    随着药力的涌入,玉孤寒体内因为真气而出的暗伤,正慢慢的痊愈过来。只是这时候,那些真气躁动得更是厉害,那胸口处的冰魄寒玉被激发,散发出来的寒气也更为强盛了。

    此时此刻,玉孤寒的头部到胸口处,皆是被寒冰笼罩住,而没入药桶中的下半身,却是在发热,就像是处在烈火之中。如此境地,玉孤寒却是半点都不吭声,只是眉头紧紧的挤在一起,脸庞近乎扭曲起来。

    左秋枝虽然远远的看着,但是他也能感知到,那药桶之中,有一股强悍无匹的劲力释放出来,若非是药桶的材料甚是了得,此刻定然已经破裂开来。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现在只能靠你自己!”左秋枝美目中,尽是焦急之色。

    玉孤寒此时真想大叫一声,但是他却没有,当此之际,体内的真气冲动得更是厉害了。

    “你坚持住,不能砸了姐姐的神医招牌!”左秋枝明白,如玉孤寒这种人,在这种危机的时候,更需要亲人的鼓励,是以她这话中,蕴含着的东西太多。

    玉孤寒本来快要坚持不住,但是此时却是想到:“我这烂身子,本就是快要枯死的,姐姐她这神医的招牌得来不易,我如何都要为她保住!”

    这般想着,玉孤寒闭上眼睛,仅守灵台一点清明,体内的真气按着他的意而行,慢慢的归于各自的经脉穴窍之中,散发出来的那恐怖气势,慢慢的稳定下来。

    过去良久,当玉孤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体内的真气再次归于穴窍经脉之中,充盈着他的身子。体内的暗疾好了,此时他也感觉到比以前有力多了。

    玉孤寒转过头去,只见得站在一边的左秋枝红着眼睛,泪水已然打湿那娇俏的面容,只是脸上,却又淡淡笑意。

    玉孤寒心神一动,此时他心中又有了一位亲人,那便是左秋枝。人与人不同,脾性自然就不同,但若诚心待人,自然也能收获诚心。

    “你好好的呆着,我去搬些干柴进来!”左秋枝说了一声,便转身去开屋子的门。

    方天儒站在前面,听得先前左秋枝的叫喊声,已然站不住来,来到屋子门前,但又怕打扰到左秋枝,不敢推门进去。

    左秋枝开门,见得站在门前紧张的方天儒,先是一愣,接着说道:“放心,他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方天儒语无伦次的说着,双手捏着衣袖,显然他并没有放松下来。

    “你进去看看他吧!”左秋枝道。

    方天儒闻言,不由大喜,接着便是大步走进去屋子里,见得药桶中的玉孤寒,急忙问道:“怎么样?”

    “我没事!”玉孤寒脸色虽然苍白,但却是有淡淡笑意。

    方天儒听得这话,又见玉孤寒眼中有了几分精神,紧张的心神才放松下来。

    “神医就是神医,才不到一个时辰,你的神色已经好了许多!”方天儒说道。

    玉孤寒只是点头一笑:“姐姐出手,自然非比寻常!”

    “你是见得我走进来屋子,才故意这般说的吧?”左秋枝抱着一些干柴,站在门边处,脸上的笑意浓郁,她人本就美,此时更添几分惊艳。

    “没有,姐姐神医之名,名不虚传,我是真的感觉到先前有力气多了,若是利用这些药材,能将受阻的经脉打通,说不定便能有法子引导真气流转,真正的做到纳气归元,如此这病便算是好了!”玉孤寒道。

    那两股真气在玉孤寒的体内虽然还争斗不休,但已经不如从前,只是玉孤寒的经脉被储存在穴窍中的真气阻断,好似路上砌了墙壁,堆了石头一般,很难过去,是以无法纳气归元,也无法控制那随时都会发生躁动的真气。

    左秋枝笑道:“如果有你说的这般轻松,我也不会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条合适的法子了,还是好好的在药桶里面带着,如何解决你的问题,是我这个医者,而不是靠你胡思乱想!”

    玉孤寒明白,道理简单,但是施行起来,却是难比登天,当下他只是点头。

    转眼之间,两日的时间已经过去,玉孤寒从药桶里面出来,武功虽然无法恢复,但也比常人强了不少,这般结果,已然超过他的预料。接下来对左秋枝的施针治疗,也生出了期望。

第二十一章 临安夜客(一)

    休息半日,左秋枝便开始为玉孤寒施针。针灸治疗,主要是在穴位之上,舒筋活脉,恢复人的身体机能,完成正常运转。

    左秋枝采用针灸治疗之法来治玉孤寒,便是想要为玉孤寒打通所有的经脉,当下她的银针刺入玉孤寒的穴窍之中,却是有一股强悍劲力弹出,将她的银针给震成碎屑。

    那针屑飞出,比寻常暗器都还有厉害,幸得左秋枝的武功也是极为了得,足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境,仓促之际,也能勉力让开,否则救人不成,反而会伤了自己。

    左秋枝年纪不大,但是从医也有将近二十余年了,这十余年的时间里,她何曾遇到过眼前这般情景?

    玉孤寒背对着左秋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左秋枝的迟疑,却是让他心神紧张起来。

    左秋枝再次施针,但是情况与先前无二,根本就没有刺进去穴位之中,银针便经受坐不住玉孤寒体内劲力的反震,断裂开去。

    “今日到此为止,咱们明日再继续!”左秋枝的银针,全都毁了,自然无法再继续进行。

    玉孤寒穿身衣衫,转身看向左秋枝离去的背影,他明白,恐怕这施针,出了一些问题。

    左秋枝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思前想后的,都没有一个好的法子,良久,她不由轻声自语:“如果能找到更好的材质打造新的针,应该能够行吧?”

    此番想法生出,却是又微微摇头,只听她自语道:“这是用来救人的,非是兵器,只要材质好,打造出来就可以,其他的材质就算是可以打成阵,也是不能用来做针灸的,不如将银针打造得粗一些如何?”

    左秋枝这般想着,便亲自打造银针,一个下午和晚上的忙活,她弄出来三根粗一些的银针。只是能不能刺入玉孤寒的穴窍之中,她心里却是没底。

    要为他人治病,自身精神也得养好,否则稍有差池,那不仅仅只是砸自己的招牌,更是关乎性命的大事。是以左秋枝休息了半日的时间,才将玉孤寒叫过来。

    玉孤寒已经习惯左秋枝这位亲人,当下脱去上衣,盘坐在床上。左秋枝将三根银针给放在一边,而后拿起其中的一根,朝着玉孤寒背上最为关键的风府穴插去。

    左秋枝武功不弱,内力修为已经是一流高手的水平,此时她聚力银针,慢慢的入玉孤寒的风府穴中,随着银针的进入,左秋枝能清晰的感知到,那银针之上,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传来。

    左秋枝一边化解那劲力,一边继续插针,只是半盏茶的功夫,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已然滚落,好在这银针并没有被震断,稳稳的深入风府穴中。

    只是当到一定的深度之后,银针就像是刺在了一堵精钢铁壁上一般,无法继续深入,反而慢慢的被逼退出来。

    左秋枝是医者,她明白如果不能引导穴窍之中的真气,便无法为玉孤寒治病,是以只能运转玄功,将真气灌注在银针之上。

    左秋枝这想法虽好,但她却是不知道方天儒和青魔这两大绝世强者,内劲修为之高,与她可不是在一个层次上。加上这一段时间在玉孤寒的体内相生相克,已经产生变异,实乃天下从未出现过的异种真气。

    左秋枝武功虽高,但比起方天儒还是要逊一筹,方天儒都无法奈何这怪异真气,她又怎么能与之相抗?好在这只是一道穴窍之中的真气,要是涌出穴窍,归于经脉中运行时,恐怕她连接近都做不到。

    忙活半日,还是没什么进展,左秋枝精神和内劲,消耗皆是不小,无奈之下,只得停下来。

    银针的问题是解决了,可却无法为玉孤寒治病,左秋枝心中也是生出难以形容的无力之感。其实这般治疗,能不能行得通还未知晓,但连进行都无法做到,又还能说些什么?

    既然施针失败了,那左秋枝便只能想其他的法子。转眼之间,玉孤寒和方天儒,已经在这杏林中住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左秋枝绞尽脑汁,什么法子都想尽,却是无法为玉孤寒治病。她成名已有好多年,从未想到会遇上这等困境,而且这少年,偏偏又是她极为欣赏的。

    虽然无法根治,但泡了那药浴之后,玉孤寒的身子比以前更强壮了,只是无法动用真气而已,就连真气躁动的时间,也减缓了。

    玉孤寒明白自己的情况,继续留在这杏林之中,只会为左秋枝徒天困扰,是以他思虑着如何离开,想了许久,他来到方天儒的房间,说道:“义父,不如咱们回去仁义山庄吧?孩儿虽然向往,但却从未有去过呢!”

    方天儒听得玉孤寒这话,自然高兴,但他却道:“等你的病给治好了,咱们再回去!”

    玉孤寒道:“自从咱们住进杏林来,姐姐一直都在为我的病费心费力,这般继续日夜不休,我怕她支撑不住,咱们去山庄一段时间,再回来如何?”

    方天儒也觉得玉孤寒说得在理,正迟疑之际,外面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你真是胡闹!”

    玉孤寒打开门来,见得左秋枝站在门外,满脸的疲倦之色,一时间却是心疼不已,他脸上露出淡淡笑容,道:“姐姐,我只是出去走走,看看风景而已,我还要回来请姐姐治病的,我这病自己清楚,没有姐姐,其他的人都没法子治!”

    左秋枝眼圈忽然一红,而后看向方天儒,道:“您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却是看不透这小子的想法,他可是比泥鳅还要滑,此番出去杏林,定然不能再回来了,因为他现在的寿命,也最多只有一年!”

    方天儒瞬间明白过来,玉孤寒只是心疼左秋枝,才会这般,当下他叹息一声,心道:“这孩子会为人着想,又讲义气,孤傲,缺点是不少,但却是好孩子无疑,这般心思通透,我确实不及他!”

    “还是留在这里吧,等你的病好了,我再带你去仁义山庄,教你武功!”方天儒道。

第二十二章 临安夜客(二)

    玉孤寒心中感动,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是坚定了要走的决心,当下笑道:“先前只有半年,而今还能活一脸,姐姐可是神医,莫非是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我们在这里会打扰你,你无法静下心来思虑医治之法,难道姐姐只想我活一年?再说仁义山庄就在西湖边上的栖霞岭中,要是姐姐想到法子,此去西湖,快马加鞭,也不过大半日的路程,除非是姐姐想到法子,不想为我治病!”

    左秋枝破涕为笑,说道:“你这小鬼头,我竟然被你说服了,好,你既然不喜欢姐姐这里,那便去仁义山庄吧,姐姐会来找你的!”

    玉孤寒走过去,没半点避讳的拥抱左秋枝,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姐姐,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姐姐,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这是玉孤寒的心声,他不知道这一走是否还有机会见上左秋枝,便把这藏在心里的话说了。一时间,左秋枝的心中五味陈杂,她性子孤傲,丝毫不下于玉孤寒,身边除却那高瘦、矮胖两位老人之外,与其他的人从来没有这般亲近过。

    可偏偏玉孤寒却是这般困境,一年不到的寿命,何其短暂,而偏偏自己又是有神医之名,却无可奈何,人世间之事,到这种境地,除却叹息之外,还能做什么?

    “姐姐这里,我甚是喜欢,以后等病好了,便搬来此处与姐姐为邻,到时候姐姐不要嫌弃才是!”玉孤寒说道。

    “小滑头,竟说些让人高兴的话,好吧,要走也得吃过饭再走!”左秋枝说完,便转身进入厨房中,炒了几个小菜。

    左秋枝的手艺确实好,玉孤寒和方天儒都吃了不少。将近午时,玉孤寒和方天儒便要离开了。

    左秋枝赠送了两匹骏马,半日的时间,玉孤寒两人便骑着来到了临安城中。

    自靖康之乱,大宋皇室便被金兵追得到处逃窜,赵构曾想过以建康为都城,建康沦陷之后,在深山里面住了几日,便入了临安。

    这临安城曾是吴越国的都城,历来繁华,赵构来到此处,见得山水俱美,城池古韵浓厚,人口繁多,热闹至极,比起建康,半点不逊色,便将都城定在此处。

    韩世忠在黄天荡重创金国水兵,清水亭一战,岳飞又令金兵流血漂橹,伏尸十几里,而今金兵退去,暂时大宋暂时安宁,这临安城中歌舞升平,莺莺燕燕,好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入夜,临安城中灯火通明,来来往往行人如织,玉孤寒和方天儒走在人群之中,忽地,玉孤寒开口道:“这临安真是繁华热闹!”

    方天儒能从玉孤寒的口中听出一些讽刺意味,当下不由叹息一声,朝中权贵勾心斗角,战场上将士马革裹尸,惨烈无比,这一对比,确实太过讽刺。

    “毕竟是都城!”方天儒只是回答这么一句。玉孤寒并没有说话,一想到老将宗泽之死,他心中便有满腔怒气。

    “此处离着山庄不远,但咱们还是在城中休息一个晚上,明日里再回去山庄!”方天儒又道。

    玉孤寒只是想离开杏林,不给左秋枝添麻烦,至于剩下的路,有方天儒陪着,去哪里都无所谓,当下只是点头。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见得各处青楼前面,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吆喝在接客。

    不知道为什么,玉孤寒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厌烦,尤其是闻到那浓浓的脂粉味时。

    再走一会,转入一处幽静的巷子,见得前面处有座名为“天涯归客”的客栈,方天儒便与玉孤寒走了过去。

    玉孤寒心下暗暗惊奇,这客栈取名“天涯归客”,倒是把这里当家的意思,可是客栈终究是客栈,如何能与家相比?不过这客栈的主人,估计也是位文人雅士,否则怎么能取得出这等名来?

    “这‘天涯归客’是我们仁义山庄在临安的产业,以后你来城中,便可直接过来住!”方天儒说道。

    玉孤寒闻言,不由露出惊色。方天儒却是淡然一笑,道:“山庄运转,需要的钱财自然不是个小数目,我们仁义山庄的产业,不仅仅只是客栈,还有酒楼等!”

    说话之时,客栈里面的掌柜已经迎接出来,他见得跟在方天儒身边的玉孤寒,却是一愣,经过方天儒的介绍,那老掌柜便知晓,他们这些下人,又要多添一位小主人了。

    才入客栈,酒菜已经准备好了。玉孤寒与方天儒正用餐之时,客栈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还有客房吗?”

    掌柜的急忙迎接出去,见得是个粗狂汉子,后面还听着一辆马车,满脸堆笑的说道:“有,客官要几间?”

    “只要一间,而且只要天字一号房!”那汉子说道。

    掌柜的听了,笑道:“客官来得正是时候,天字一号房刚好闲着的!”

    汉子只是点头,交付银两之后,马车里的人才走出来,这是个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留着一口胡须,头发已经有少数白了,不过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进去天字一号房之后,这位客人便没有出来过。玉孤寒在江湖上流浪两年多,最擅长察言观色,他知晓,吃适才那汉子是故意放大声音的,而方天儒的反应稍显异常,可见此人是提醒方天儒自己住在什么地方。

    如此大费周章,可见那人找方天儒,定然是有大事。吃过晚饭之后,玉孤寒就回去自己的屋子了,对于方天儒要做什么,他虽然好奇,但却是没有一探究竟的心思,毕竟方天儒身份摆在那里。

    当然,玉孤寒并不是什么都不想,只是瞬间,他便猜出,或许此人前来,与方天儒去追的那神秘人有关。

    “眼下这临安城中,随时北边来的,谁进宫见过圣上,便可以推出来那人便是金国派来的棋子,只是证据······”玉孤寒心思向来通透,许多问题能抓住重点。

    在玉孤寒思虑之际,方天儒悄无声息的出来自己的房间,四下里看了一眼,没什么可疑人物,便往着后面的天字一号房走去。他脚步下得极轻,没有任何响动发出,轻飘飘的从楼梯的走廊走走过,像是行走在世间的幽灵一般。

    来到天字一号房门前,方天儒轻轻的敲了三下门,没一下的时间都不一样,而且是按着顺序加长,在这时候,屋子的门打开,方天儒走进去之后,这才关上。

第二十三章 仁义山庄(一)

    “方天儒见过张大人!”方天儒抱拳行礼说道。原来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却是如今的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他还兼任枢密院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两职,乃是朝中举足轻重人物。

    方天儒北上追踪金国神秘人,便是张浚给的消息,只是方天儒一路北上,除却遇上青魔之外,其余的却是一无所获。

    张浚摆手道:“不用多礼!”沉默片刻,接着又道:“那人已经进京!”

    方天儒叹息一声,道:“惭愧,方某未能完成任务!”

    “不怪你,只怪敌人太过狡猾!”张浚的眼中,全是无奈之色。靖康之乱开始,他们这些臣子,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北伐,恢复中原,恢复大宋疆土,金国一举一动,自然全都密切关注。

    “不知道那神秘人是谁?”方天儒又问。

    张浚道:“此人名叫秦桧,乃是政和五年的进士,后靖康之乱,被俘虏到金国,而今南归,因其是宋人,故而瞒过了我的耳目,长驱直入,入得临安城,献上无数珍宝,深得圣上喜欢啊!”

    方天儒道:“既然知晓他的身份,那张大人可直接上书言明,圣上定然能辨忠奸,将这贼厮给杀了,以除后患!”

    张浚却是叹息一声,道:“没有证据,如何上书?以后小心一些,枢密院中的事,少让他知晓,提防着一些!”

    “圣上也真是糊涂,此等北归之人,如何能用?”方天儒道。

    张浚看了方天儒一眼,道:“慎言!”

    方天儒只是连连叹息,张浚又道:“我还要回去川陕之地练兵,你在临安,注意一下江湖和朝中动向,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便飞鸽传书!”

    “大人在临安城中没有眼线吗?”方天儒问道。

    “我的眼下,自然容易被别人注意,你是江湖中人,又没有人知晓我们的关系,能打探到的,自然多一些!有用一些!”张浚说道。

    方天儒沉思片刻,也觉得有理,两人再说片刻之后,方天儒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了,他只道玉孤寒已经睡着,却不知道泡过药浴之后,体内的真气虽然不能运用,但耳目之聪明,远远胜过以前。

    方天儒一举一动,虽没有看到,却也全都被听得清清楚楚,加上玉孤寒乃是聪明绝顶之辈,只是细思一番,便全都了然于心。当然,访日安如所见何人,他倒是猜不出来。

    第二日,玉孤寒还没有睡醒,方天儒便已经走到他的门外,想着这孩子最近都不是休息得很好,便没有去敲门,只是下去吩咐老掌柜准备早饭。

    早饭准备好的时候,玉孤寒也醒来了,父子两人用过饭,牵着骏马,往西湖去了。

    西湖南面、北面、西面均是有山环绕,东边则是临安城,南面隔着一座山,便是钱塘江。

    此时正是正值六月下旬,湖中景色当真是灵碧多秀,山水映照,相映成趣。玉孤寒呆站一会,说道:“难怪东坡居士说‘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这番景色,确实是仙境也不过如此,姐姐那处杏林,却是被比下去了!”

    方天儒知晓玉孤寒年纪虽轻,但胸中所学却是不少,当下笑道:“莫非你要学东坡居士在此赋诗一首?”

    玉孤寒摇头一笑:“有东坡居士这佳句,我那还敢在此卖弄?听闻栖霞岭上种满桃花,到了春日,桃花盛开,犹如彩霞洒落,满山岭粉红一片,便有这栖霞岭之名,可惜此时六月,见不得这等壮丽景色了!”

    “此时已经六月下旬,来年还会远?你住在这里,想要见着,却还难吗?”方天儒笑道。

    玉孤寒算一下,按着左秋枝的估计,他还能活一年,明年春季,桃花盛开,自然还能见着的,这般想着,心里却是生出一些喜意来,活在这世间,知足者常乐。

    “义父这般说,孩儿倒是有些期待明年春季来临了!”玉孤寒笑道。

    方天儒却是心中想着:“明年春天,左神医定然已经思虑出来救治法子,到那时候你已经痊愈,想看什么便看什么了!”

    “走吧,从这边过去便是栖霞岭了!”方天儒说道。

    玉孤寒循着方天儒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得一片山岭依山而建,树木葱葱郁郁,绿荫如云,其间有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弯弯曲曲的上去山岭。

    父子两人沿着青石板路走上山来,不多时,便见得前面处有块宽敞平地,青草碧绿,向着四面延伸,后面之处,却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竹林。

    竹海成片,却是未曾见到一株桃花。玉孤寒心中想到:“此间应该叫‘绿竹海’才是贴切,桃花在什么地方?”

    思虑之时,两人已经走过空地,入了竹林之中。此时正是炎夏,一入竹海,便有一股凉意袭来,当真是沁人心脾。忽地,清风吹动,哗哗响声传出,好似洞箫与古琴的合奏,其天然之美妙,无以形容。

    玉孤寒和方天儒进入凉亭中休息,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聆听者竹海天籁之音,过去好一会,风停下来,两人也歇息得差不多,便又沿着竹林中的青石板路,继续往前面走去。

    不几时,但见林海尽头,满山遍野的皆是桃树。此时六月下旬,正是桃子初熟季节,那一个个丰满的,泛着些许红色的桃子挂在绿叶之下,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致。

    方天儒见得玉孤寒每看到一处特异东西,都会驻足,当下也不催促,待玉孤寒看好了,这又继续行走。这番光景,府址两人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完这片桃树林。

    在桃林尽处,只见得亭台楼阁成片,依着山岭延伸,在前面处,却是有一处石碑,那石碑有个寻常汉子那般高,平滑如镜的碑面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仁义山庄。

    玉孤寒曾不止一次的想象过仁义山庄的样子,但绝对不是眼前的这般。这些亭台楼阁建造极为讲究,映衬着山中风景而建,每一处都极有名堂,但整体上,却是给人磅礴大气之感,却又不失温柔敦厚之风,可以说就是两者的恰好结合,才有眼前这番景致。

第二十四章 仁义山庄(二)

    两人牵着马还没有走上前去,便有五六人走上前来,那为首一人看上去约莫五旬年纪,头发有几许花白,但双眼却是神采奕奕,显然修为不俗。其余的几人,均是身负长剑,眉宇之间,透发出昂扬之光彩,一看也全都是好手。

    玉孤寒早就听闻,仁义山庄乃是武林第一庄,高手如云,而今得见,方知盛名无虚。

    “见过大庄主!”那为首的五旬老人朝着方天儒行礼,其余的人紧随其后,声音整齐,不甚洪亮,但也有一番气势。

    “牧管事不用多礼!”方天儒只是轻轻摆手,而后将玉孤寒叫过来,道:“这位是山庄的管事牧凌丰,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需要的,都可以找他!”

    牧凌丰武功足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境,在这山庄之内,身份地位都极高,当下听得方天儒的话,不由诧异的看了玉孤寒一眼,心想:“这少年是何人物,为何得大庄主这般看重?”

    方天儒见得牧凌丰疑惑神色,便道:“这是我的义子玉孤寒!”

    牧凌丰几人听了,才恍然大悟,接着便将方天儒和玉孤寒的马匹牵过去。方天儒又道:“好生照顾着,这是别人送的马匹!”

    牧凌丰点头,吩咐几位下属将牵过去仁义山庄的马棚,而后跟在玉孤寒和方天儒旁边。进入山庄之后,方天儒忽然吩咐道:“我书房前面的翠云轩收拾一下,给寒儿住!”

    牧凌丰闻言,不由一惊,接着却是转身离去,做事去了。方天儒又道:“你二叔现下不在庄里,若是不饿的话,不如咱们先去见过你的义母再吃东西如何?”

    玉孤寒道:“还是先见过义母吧!”

    方天儒点头,便带着玉孤寒往里面走去,穿过一处走廊,来到后面一处院子,但见得四下里都种满了菊花,现下六月,满院子的菊花碧绿一片,勃勃生机盛放,整个院子也变得非凡起来。

    院子后面,是三间齐齐排着的屋子,中间一处,屋门却是轻轻掩着的。方天儒走到门前轻轻瞧了一下,但见得一个美妇打开屋门,讲的方天儒,脸上写满的都是温柔之色。

    “夫人,我回来了,这是玉孤寒,我在外面收的义子,带他过来见你!”方天儒温和说道。

    这美妇便是方天儒的妻子林晓霜,武功也是不弱,入一流高手之境,听得方天儒的话,不由朝着玉孤寒看来。

    玉孤寒急忙跪下行大礼:“孩儿玉孤寒,见过义母!”

    林晓霜温和一笑,眼中顿生和蔼之色,轻声道:“长得眉清目秀的,真是个好孩子,初次见面,义母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块玉你拿着!”

    玉孤寒姓玉,林晓霜送他玉,这其间的寓意,他自然明白,但他如何能担得起这如玉赞美?不过既然是长辈侯增,又是初次见面,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可惜身上没什东西,不能回赠。

    “多谢义母!”玉孤寒接过玉来,将其紧紧握住。

    方天儒笑道:“这是难得的暖玉,贴身佩戴,对身子有好处,当年我和你义母去过一趟南疆,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后来做成玉佩三块,眼下景初和红妆一人一块,这第三块也给你了!”

    玉孤寒闻言,这才明白这块玉佩之重,当下他对林晓霜,也是无比的感激,因为这是将他看作自己的孩子,才会将如此贵重的玉佩送给自己。

    “饿了吧?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做饭,你们等一会!”林晓霜温柔如水,一举一动,皆是透发出来端庄静淑之气质。

    在这时候,牧凌丰进来禀报:“庄主,翠云轩已经整理妥当,还请少主和庄主过去看看!”

    方天儒笑道:“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不过寒儿喜欢才行,咱们就过去看看吧!”

    牧凌丰能看得出来,方天儒是真的对玉孤寒好,当下他自然不会有其他怠慢的心思,领着玉孤寒和方天儒,往左面走去,过走廊,再转过一处角落,但见得一个小湖泊映入眼帘。

    湖泊的后面,是几处极为别致的小院子,那临近湖泊的那处,便是翠云轩。

    进入院子中,玉孤寒抬头看去,这是一处特别精致的小院,北面、东面、西面,皆是一间屋子,正南面便是大门。院子中心之处,却是种着一株梅花。

    梅花属下,有个石桌,还有几张石凳子围着。这般小院,玉孤寒在宗泽府上的时候都没有住过呢。

    进入屋子,看过里面的摆设,虽然算不上奢侈豪华,但也算得上是上等的了。

    “看看还需要什么!”方天儒道。

    玉孤寒摇头:“这已经很好了,多谢牧管事!”

    “少主客气了,这些都是老朽该做的!”牧凌丰见得玉孤寒满意,心中悬着的大石才算是落下。

    在这时候,有人过来禀报,说是饭菜好了。玉孤寒、方天儒便过去,与林晓霜一起用饭。林晓霜不断往玉孤寒碗里面夹菜,玉孤寒也只管吃着。

    方天儒忽然问道:“景初他们呢?”

    林晓霜道:“这几个孩子,怎么可能闲得住?估计不是去湖边,便失去城中了!”

    方天儒点头,一顿饭吃完之后,玉孤寒便回到翠云轩中休息。在来到仁义山庄的第一天,玉孤寒便生出了家的感觉,他对这里甚是依恋,心想:“生命于此走到尽头,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方天儒此时被林晓霜叫过去,问道:“寒儿的身体似乎有恙,这是怎么回事?”

    方天儒先是叹息一声,而后便将玉孤寒的事给说了,林晓霜听了,也是许久才回过神来:“这孩子真是不容易!”

    “何止是不容易,如他这般年纪,你我与之相比,都差得太远了,景初是不错,但也无法比拟,红妆、秋雁,更是不消多说了!”方天儒道。

    林晓霜并没有反驳,因为她向来相信自己的丈夫,更是相信他的目光。

    玉孤寒并不知道,林晓霜已经看出自己的身子有问题,他脑海中,全都是关于仁义山庄的一切。

    没有到来之前,玉孤寒早就知晓,仁义山庄于东晋时期建立,但若是追本溯源,可到秦始皇时期。这上千年的底蕴传承发展,才造就了如今的武林第一大庄,难怪少林寺都要被比下去。

    此间虽是江湖门派,但浓郁的读书气氛,却是独有的风景。传闻秦时创出“诸贤之剑”的陆棠先祖,便是读遍诸子百家的存在。

第二十五章 人生初见(一)

    玉孤寒本就是书香门第,当下对仁义山庄的藏书,也甚是感兴趣,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去藏中走上一走,毕竟他初来乍到的。

    胡思乱想中,忽觉得甚是困顿,趴在庄子上面,竟然睡了过去。直到傍晚时分,迷迷糊糊中,听得一阵吵闹之声传来,玉孤寒才从睡梦中醒过来。

    玉孤寒推开屋子,才听得那吵闹之声是从后面传来的,其中还有一道女子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清脆,动听悦耳。只是迷迷糊糊中,也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玉孤寒沿着小路走过去,从院墙的角门穿过,见得前面处,有好几个年轻人站在那里,他们围着方天儒。方天儒这时摆手说道:“都散了吧,红妆还小,不懂事,景初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方天儒的声音里面,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严厉,当下几个年轻人,都不敢继续说什么。

    玉孤寒怕别人误会他偷听,是以不等几人起步,转身走过去,回到翠云轩中。

    玉孤寒没有看到,院子中先离开的是方天儒,另外的几个年轻人都没有走。那为首一人,看上去约莫十**岁的样子,容貌甚是俊朗,一袭白衣,眉宇间透发出昂扬神采,一举一动,颇为不凡。他的容貌,有几分与方天儒相似。

    这青年不是别人,却是方天儒和林晓霜的儿子方景初,乃是仁义山庄年轻一辈中的领头人,在年轻一辈弟子中,他武功最高,诸多弟子,向来以他马首是瞻。

    站在旁边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她一双娥眉极为秀气,双眼似寒星,琼鼻直直的,薄薄的丹唇不涂自红,鹅颈雪白,一张俏脸绝世无双。这女子林晓霜的弟子,姓洪,名秋雁。在仁义山庄之内,大家习惯上叫方景初大师兄,她便是二师姐了。

    另外,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这少女年纪虽轻,但宛然是个美人坯子,眉宇间有股常人没有的孤傲之色,有几分勃勃英气,却不是寻常女子能比拟的。此女不是他人,正是仁义山庄二庄主柳乘云的独女柳红妆。

    柳红妆出生在仁义山庄,又是独女,山庄上下都宠着她,自然胆大包天,向来喜欢胡闹,她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唯一的例外,就是玉孤寒如今住着的那处名翠云轩的院子。

    本来那院子也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只是临着方天儒的书房,挨着庄内唯一的湖泊。柳红妆见无人可住那处院子,心想以师伯和爹爹对自己的疼爱,还不是给了?

    她小孩子心性,最是喜欢显摆,是以才去要那处院子,只是吃了闭门羹,如今回来,听得有人住进去了,她心里怎么能够平衡?自然是要过来找方天儒闹。

    “师伯真是的,那翠云轩我要了多次都不给,竟然让个不知名的小子住了!”柳红妆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洪秋雁轻声一笑,道:“你就不要胡闹了,没看到我师丈都生气了?”

    方景初苦笑一声,道:“我父亲若是生气,咱们就真的没辙了,在这山庄之内,谁敢去碰他的晦气?”

    柳红妆听了,心里更是不舒服,忽地,她那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忽地明亮起来,弯成月牙状的,看上去有几分迷人。

    方景初和洪秋雁都明白,这个样子的柳红妆,定然又是有什么歪主意了。

    “师伯不答应,求伯母也是无用的,咱们直接进去翠云轩,将那小子给揪出来,打上一顿,直到他不敢住翠云轩为止!”柳红妆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想法之大胆,却是令得洪秋雁和方景初齐齐变色。仁义山庄以仁义立身,向来最忌仗着武功,欺压弱小。

    洪秋雁和方景初都明白,平日里方天儒任着他们这些小辈胡来,那只是宠爱他们而已,在大是大非之前,方天儒之严厉,想想都是让人害怕的,他们怎么敢生出这种横行霸道的想法?

    “红妆,那个咱们要不去找他好好商量,若是不行的话······”方景初一时语塞,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行的话,再揪出来打?”柳红妆对打人,似乎更感兴趣。这小姑娘其实心眼不坏,她就是喜欢捉弄人,要是真正的将人给揪出来,断然是下不去手的。

    方景初知晓柳红妆胆大包天,但更明白小丫头的心思,当下只是一笑,道:“好,不行再打!”

    洪秋雁却是有些焦急,她拉住方景初轻声说道:“大师兄,不能胡闹,否则······”不等她说完,方景初小声道:“你放心,红妆只是说说而已,这丫头就是嘴巴不饶人!”

    洪秋雁闻言,回想起过往,也只是淡淡一笑,与方景初跟在柳红妆的后面,朝着翠云轩这边走来。

    玉孤寒坐在院子里面的石凳子上,看着那株长满绿叶的梅花阵阵出奇,先前他虽然没听清楚,但是隐隐之间却是听得“翠云轩”三个字,此时他想:“莫非他们与义父争吵,是为这处院子?”

    方天儒早就与玉孤寒说过方景初、柳红妆、洪秋雁等人,以他的聪明,很自然的就猜出那几个少年的身份。

    却在这时,墙头上冒出半个人头来,不是柳红妆,却又是谁?玉孤寒真气虽然不能用,但耳聪目明,当下回头看去,与柳红妆四目相对,一时间,却是如遭电击一般,这一辈子,恐怕再也望不到那双明亮如星辰般的动人眸子。

    柳红妆做贼心虚,被人瞧见,心下慌乱,大叫一声,身子向后翻到。幸得方景初和洪秋雁跟在后面,急忙将其给接住。

    玉孤寒见状,也是一惊,心想:“要是摔坏了可不得了!”当下急忙打开院门走出去,见得墙角边处的方景初三人,四个年轻人这般见面,站在墙角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玉孤寒先开口道:“几位来了,便进院子一叙吧!”

    柳红妆见得玉孤寒客客气气的,一时间气也全都消了,她是个自来熟,笑嘻嘻的走上来,道:“我叫柳红妆,你叫什么来着?”

    先前柳红妆只顾着生气,却是忘记了玉孤寒的名字。玉孤寒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道:“我姓玉,名孤寒,尚未表字!”

第二十六章 人生初见(二)

    “玉孤寒?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怪怪的,你知道吗?这处院子本来是我的,被你给抢走了!”柳红妆忽然又气呼呼的说道。

    玉孤寒闻言,却是一呆,接着道:“这是义父安排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你的,我这就去找他还给你!”

    柳红妆哪敢去见方天儒?当下心里不由一虚,急忙拉住玉孤寒的手,叫道:“不用,看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就让给你了!”

    玉孤寒第一次与女子亲近,那是左秋枝,只是他心中将左秋枝当做姐姐,并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眼下柳红妆不避讳的拉着他的手,却是让他生出一种怪异之感来。

    柳红妆性子豪爽,但终究是名家闺秀,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举动不对,当下急忙放开,脸皮发热,不由红了起来,她如今才十三岁,并不懂得什么男女之情,只是觉得有些窘迫,难以为情。

    同时,心中也生出一些怪异之感来,想到:“我怎么会去拉他的手?莫非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不对,要是好看,大师兄也不差呢,但是为什么就没这种感觉呢?”

    站在一边的洪秋雁和方景初,也是呆呆的站着,他们显然也被柳红妆的举动给惊到了。先前还吵着嚷着要打玉孤寒来,怎么过来却是成了自来熟呢?最让他们惊讶的,自然是柳红妆主动去拉玉孤寒的手了。

    要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当下自然不懂得这许多,但他们都非寻常人,洪秋雁和方景初年纪也不小,懂得更多。

    “如此,那就多谢你的美意了,这处院子确实极好!”玉孤寒先开口,缓解尴尬。他虽然才十四岁,但个子能比得上寻常十七八岁的青年,与方景初相比,又要矮上些许。

    柳红妆忽地一笑,道:“听师伯说,你今日才到山庄的,这里还不熟悉吧?走,我带你玩去!”

    玉孤寒脸上笑意不减,道:“那就劳烦了!”

    见着玉孤寒和柳红妆走开,洪秋雁和方景初才回过神来。方景初苦笑一声,道:“红妆的性子当真多变,我实在应付不过来!”

    洪秋雁笑道:“谁不知道她是山庄的小魔女?只是这丫头任着她的性子胡闹下去,恐怕不好!”

    “这个我与她说过,但她从来不理会我的!”方景初心下暗暗叹息,明明今日柳红妆才遇上玉孤寒,怎么感觉比自己还要亲近几分?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是生出一些难以形容的味道来。

    玉孤寒跟着柳红妆在山庄里面四处奔走,不多时,整个山庄已经被他们走得差不多了。此时柳红妆说道:“这山庄内就是阁楼亭台的,没什么看头,要不我带你去山上走走?或者咱们去西湖划船?”

    玉孤寒看了看天色,都:“已经很晚了,明日里再去也不迟!”

    柳红妆晚了一天,听得玉孤寒说话,这才觉得自己有些饿了,当下道:“不说这些,咱们找东西吃去!”

    玉孤寒道:“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不好吗?”

    “与我师伯吃饭,那简直是无趣得紧,整天板着一张脸,就只知道教训人,你就算是再饿,听得几句,也会没胃口了!”柳红妆说道。

    玉孤寒闻言,却是轻声一笑,眼下这仁义山庄之内,敢这般说方天儒的,恐怕也只有柳红妆了,此时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跟着柳红妆去厨房那边。

    柳红妆趴在窗户之处,像是做贼一般的,看得四下没人,这才与玉孤寒悄悄的走进去厨房。玉孤寒道:“这都是山庄的,你进来那东西吃,还用得着这般?”

    柳红妆看了玉孤寒一眼,道:“你不知道,他们给我的,没有自己悄悄拿来的香,毕竟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流过汗水的!”

    玉孤寒除却苦笑,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柳红妆轻车熟路的样子,便知晓她没有少做这种事情,拿了一些吃的之后,两人出来厨房,转身穿过走廊,行了一会,便来到玉孤寒的翠云轩中。

    柳红妆将那些吃的东西全都摆在石桌上,看她满足神色,极有收获感,当下她捡起一个鸡腿递给玉孤寒,自己也拿了一个大吃起来。

    还真别说,玉孤寒真是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柳红妆将手上的油擦了擦,道:“你是怎么认识我师伯的?”

    玉孤寒道:“这说起来话就有些长了!”

    “说说看,本姑娘有的是时间听!”柳红妆道。

    玉孤寒将事情长话短说,却是听得柳红妆两眼发光,她道:“真是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这般本事,我也想着出去行侠仗义呢!”

    玉孤寒道:“都是无奈的,什么行侠仗义!”

    “这么说来,你现在不能动用真气?”柳红妆道。

    玉孤寒道:“不仅不能动用,也只有一年的寿命了!”

    不知何为,柳红妆听得这话,却是莫名难受,她忽然道:“说不定那个神医胡乱说的,你要是记在心上,郁郁寡欢,不是被这真气给折磨死的,却是被自己折磨死的,人其实活着,明天是什么样子的,会发生什么事,都说不准呢,若是去计算着日子活,那多没趣?”

    玉孤寒闻言,不由一呆,他怎么会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竟然会说出这般老气横秋的话来?接着却是想到:“是啊,欢笑是一天,愁苦也是一天,人可谓是一样生来百样死,多少人今日还得意高兴,明日却已作古,我徒想着生命不久,却是不知道去体味一下万般生活,确实大大不该!”

    想到这里,玉孤寒顿然豁然开朗,当下脸上出现会心的笑意,拿起石桌上的一块卤猪肉,嚼动起来,原来心情开朗之后,吃东西也美味了不少。

    柳红妆回头一看,却是一怔,她何曾见过这般好看的笑容?一时间,心里顿然生出乱七八糟的想法来,只觉得与玉孤寒相处,无须顾忌太多。

    正在这时,玉孤寒小声说道:“有人来了!”

    柳红妆虽然才十三岁,但她武功不弱,内力修为也有一定火候,都不曾听得外面的响动,当下对玉孤寒的绝好耳力甚是好奇。

    石桌上的东西已经吃完,但堆着的骨头还有不少,柳红妆圆圆的大眼睛忽地一亮,将那些东西全都往石桌下扔过去。刚做完,牧凌丰便走进院子来:“少主,小姐,大庄主叫你们过去用餐!”

    柳红妆干咳一声,道:“那个牧伯伯你去告诉我师伯,说我们不饿,他们吃着,不用等我们了!”

第二十七章 西湖采莲(一)

    牧凌丰知晓柳红妆的性子,诧异的看了玉孤寒一眼,心想:“这少主刚来的,先前小姐还在因为翠云轩生气,怎么一下子关系这么好?平日里山庄的人,都是被她捉弄的呀?这些小孩子的心思,还真是不可捉摸!”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先过去禀报大庄主了!”牧凌丰回来,将柳红妆的话带到。

    方天儒只是淡淡一笑,林晓霜却是道:“看来红妆这丫头又去厨房了,出去疯了一天,怎么可能不饿?”

    坐在一边的方景初和洪秋雁,只是静静的听着。方天儒道:“无妨,自家庄园里面,小孩子有些玩闹的心性,不是什么坏事!”

    林晓霜笑道:“这丫头就是被你和二弟惯坏的!”

    “其实红妆也还好!”方景初忽然开口道。

    林晓霜笑道:“要是没你这个兄长跟着胡闹,她也不会这般,好了,不说了,饭菜都凉了!”

    方景初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对于玉孤寒这个多出来的兄弟,一时间,他确实还不怎么能接受。坐在一边的洪秋雁什么都没说,显得端庄淑雅,这般气质,与林晓霜有几分相似。

    接下来的日子里,玉孤寒和柳红妆的关系越来越好,两人走到什么地方,几乎都是形影不离。山庄内的人,对于这两位小主子,也只是躲得远远的。

    受到柳红妆的影响,玉孤寒也变得有些顽皮起来,因为玉孤寒身子有恙,能不能治好心里没个数,方天儒倒是没去管他,也任着他性子胡闹。

    玉孤寒是个懂得轻重的人,他会胡闹,只是让大家看到他的顽劣,衬托出柳红妆的好来,这般动作,倒是没几个人能明白。

    另外,柳红妆每一次被训,玉孤寒都会站出来护着她,如此,方天儒也是拿柳红妆没法子了。

    柳红妆受到的惩罚少了,胆子却是越来越大,山庄内的人,都连连叫苦,对玉孤寒和柳红妆,都不敢冒。

    方景初其实也想学玉孤寒一般,可是他却没有那个胆子,洪秋雁是学不来,向来最为儒雅,当然,对于玉孤寒和柳红妆,她也有大姐姐的风范。

    这仁义山庄之内,没有勾心斗角,只有欢声笑语。转眼之间,玉孤寒已经在这里过了一个月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只希望这种岁月不要结束,永恒才好。

    这日早晨,玉孤寒正在屋子里面发呆,忽听得屋门打开,却是柳红妆走进来了。玉孤寒笑道:“这个时候,方大哥、洪姐姐他们都在练功,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柳红妆小嘴一噘,道:“他们才有心思练功,那些花拳绣腿,有什么用处?师伯和我爹爹都是小气鬼,不教我们山庄最厉害的剑法!”

    玉孤寒道:“估计是义父和二叔觉得还没有到教你们剑法的时候!”

    “才不是呢,那‘回风剑法’我练了无数遍,倒着使都能使得出来,但是‘诸贤之剑’,他们就是不肯教!”柳红妆说道。

    玉孤寒知晓,“诸贤之剑”乃是仁义山庄最顶尖的剑法,当下江湖中的好事者,还称这剑法为天下第一剑。仁义山庄被这声名所累,上门挑战者无数,但都是落败而回,眼下江湖中,说“诸贤之剑”是天下第一剑,也没几个人敢说个“不”字了。

    玉孤寒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在这山庄之内,你知晓有几个人学过‘诸贤之剑’的?”

    “除却我爹爹之外,眼下就我师伯了,所以才说他们是小气鬼!”柳红妆道。

    玉孤寒道:“这就对了,听闻那‘诸贤之剑’,极为神秘玄妙,若是没有一定的境界,也练不成!”

    柳红妆知晓玉孤寒实在开导自己,以她的性子,别人说什么,都难以听进去,偏偏玉孤寒说的,倒是觉得顺耳。这也难怪,玉孤寒向来不会直接指责对错,而是侧面比对。

    柳红妆是非常聪明的,只是一听,便明白其中关键,此时她心结解开,忽然道:“走,咱们去西湖划船去!”

    玉孤寒道:“左右没事,要走就走吧!”

    柳红妆就是喜欢玉孤寒顺着她,当下甚是高兴,两人出门来,却是遇上洪秋雁。洪秋雁无奈苦笑一声,道:“你们两个又打算胡闹什么?”

    “二师姐多虑了,我们只是出去玩玩而已!”柳红妆说道。

    却在这时,方景初也走过来了,他道:“不准胡闹,现在是练功时候。”

    柳红妆却是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毫不避讳的拉着玉孤寒的手走了。

    “这个丫头!”方景初摇头苦笑。

    “罢了,随他们去吧,反正这山庄里面,有他们也热闹一些,不是吗?”洪秋雁笑道。

    方景初道:“再有几日,二伯就要回来了!我是怕这丫头受罚啊!”

    洪秋雁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柳乘云性子急些,也是个护短的,只要没什么大事,是不会惩罚柳红妆的。

    玉孤寒来到仁义山庄,同柳红妆来这西湖也不是第一次,此时才早晨卯时多一些,一夜喧嚣过去,湖面上难得的平静,几只水鸟划过,波纹荡开,一圈又一圈的。

    玉孤寒和柳红妆从林子里面将小船给拖出来,两人站在上面,任凭船只顺水或是顺风飘荡,说不尽的自由写意。

    “走,咱们由此过去,去看看西湖上最壮丽的景色断桥残雪!”柳红妆忽然道。

    玉孤寒道:“这八月多的天气,哪来的残雪?”

    柳红妆笑道:“你这呆子,想象不就得了?我听说那边莲子不少,这个时候,莲子正香甜呢,咱们去采摘一些!”

    玉孤寒瞬间明白过来,这小丫头不是要去看断桥残雪,而是要去摘莲子。

    “也好,要是中午能回去,带回去给义母,便有莲子粥吃了!”玉孤寒笑道。

    柳红妆闻言,不由吞了一口口水,接着又道:“我伯母做的莲子粥为什么那般好吃?而我不是给煮焦了,就是生的!”

    “术业有专攻而已,你这划船技巧,义母估计就要甘拜下方了!”玉孤寒说道。

    柳红妆眼睛一亮,满脸的欣喜之色,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真的,我骗过你吗?”玉孤寒笑道。

第二十八章 西湖采莲(二)

    “那倒是没有,这山庄之内,以前大师兄他们全都老是说我,唯独你不说!”柳红妆越说,声音也是柔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似乎有些害羞。

    玉孤寒却是心中欢喜,不由多看了柳红妆几眼,这两人年纪均是不大,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只觉得与对方在一起,心中便欢喜舒服。

    却在这时,前面之处,一片碧绿的荷叶映入眼帘,清风吹动,圆圆的荷叶轻轻摇曳,早露滚多,在晨光的笼罩之下,还是珍珠一般,颜色变幻莫定,美轮美奂。

    柳红妆惊呼:“这也太好看了!”

    玉孤寒点头:“人间四季,白日黑夜里十二个时辰,每个时候都有独特的风景,只是有些美丽的物事,不被人发现而已,今日咱们来这西湖,撞上此番壮丽景色,也当真是幸运!”

    “这话倒是半分不假,不过咱们是来采摘莲子的,待会你来划船!”柳红妆说道。

    说话之间,小舟已经入田田荷叶之中。这将近九月的季节,荷花早就开过,此间的莲子处在湖中心处,寻常百姓忙活着秋收,富贵人家也不会亲自来采摘莲子。

    是以此时,这里成熟饱满的莲子不少。玉孤寒轻轻划动小舟,柳红妆采摘那些嫩绿的莲蓬,剥开之后,自己先吃下一颗,只觉清甜无比,接着便又剥了几颗,喂给玉孤寒。

    玉孤寒嚼动起来,点头道:“还真是不错!”

    “那当然!”柳红妆答应一声,又往下身子去采摘莲子,不多时,小舟上放了不少。

    玉孤寒只是静静的看着,眼下这等情景,只需要安静的享受即可,没必要去多理会什么。

    柳红妆采摘了好一会,忽地开口唱歌,清脆的歌声传荡而出,整个西湖之上,都变得不一般起来。她唱的是《西洲曲》: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度。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连心彻底红······

    回环婉转的旋律传响,已然与整个西湖融为一体。玉孤寒像是遨游这仙境中的旅客,闭上眼睛,享受一切美丽景物,迷迷糊糊之中,却是看到了一个女子思念心上人的情景。不知觉中,却是将自己和柳红妆都给融入这情景之中。

    这本就是一曲相思歌曲,柳红妆虽然不明其意,但是心里却是有玉孤寒的影子,是以她唱歌之时,带入自己的情感,只觉得是自己唱得最好听的一次。

    “怎么老是会想到这个呆子?”柳红妆心中嘀咕,又不由多看了玉孤寒一眼,只觉得他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才好。这般心思,还是个懵懂少女,是以也是朦朦胧胧的。

    只是这样清纯无垢的情感,才是最美丽的,当此之际,两人都呆呆的看着对方,完全陶醉。

    过去好一会,玉孤寒的掌声响起,笑道:“慷慨吐清音,明转出天然。你这歌声,世间任何美丽物事,都比不上!”

    “当真?不骗人?”柳红妆看着玉孤寒,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颇为灵动。

    玉孤寒轻声说道:“不骗人!”

    “那好,以后我都唱给你听!”柳红妆这话毫无滞碍的脱口而出,两人均是生出异样之感,接着都是轻声一笑。

    “好!”玉孤寒答应一声,两人继续采摘莲子,将近午时,才回到岸上。

    玉孤寒抱着那些莲子,柳红妆却是蹦蹦跳跳的,两人回到山庄。因柳红妆不练武,方天儒本来是要小惩大诫的,但玉孤寒说是自己带着柳红妆出去玩的,要罚也该罚他。

    方天儒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却是什么都没说。已经过去两月,却是不见得左秋枝前来,这般下去,心中始终是悬着一块大石的。

    林晓霜走过来道:“好了,寒儿和红妆把采回来莲子,眼下天气炎热这莲子粥可是好东西,你们等着,我亲自去下厨啊!”

    方天儒听得这话,神色好看了些,他看了玉孤寒一眼,没想到这小子一旦顽皮起来,却是半点不差柳红妆,往时那种泰山压顶而岿然不动的形象,毁得半点都没有了。

    “终究只是孩子,我也真是糊涂!”方天儒心里想到,接着又看向玉孤寒,道:“最近感觉如何?”

    在杏林中泡过药浴,玉孤寒确实好了太多,两个多月来,真气几乎没有躁动过。当下道:“一直都没事,让义父担心了!”

    方天儒道:“没事就好,左神医也不见来,我看得休书一封,告知她你的情形!”

    玉孤寒明白方天儒的意思,道:“这是请人家治病,自然得看人家,不过我姐姐若是有新的治疗法子,肯定会来仁义山庄的,义父您就不要担心了!”

    “我如何能不担心?”方天儒这话,既是让玉孤寒高兴,又是让他难受。

    却在这时,外面传来柳红妆的声音:“莲子粥来了!”

    玉孤寒淡然一笑,纵然不到一年的寿命了,但是这些时日以来,他所得到的一切,已经值了。

    柳红妆端过来的第一碗,自然是先给方天儒的,洪秋雁、方景初皆有。一家人在一起,吃上一顿饭,有时候却也是一种享受。

    吃过粥后,玉孤寒回到了翠云轩中。转眼之间,又过去一个月,这日,玉孤寒闲着没事,柳红妆也被强迫过去练武,他便在那梅花树下坐了许久,忽地,方景初走了进来。

    “大哥!”玉孤寒站起来,只是轻声叫道。

    方景初点头:“最近两天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前些日子,玉孤寒真气发作,可是吓坏了山庄里所有的人,那时候方景初才是真正的佩服玉孤寒,因为那种情况之下,他竟然还是半生不吭,这是需要多大的忍耐力?那日,柳红妆哭红了眼睛,这位山庄的大小姐头一次有这般囧样,却是让众人都诧异不已。

    “多谢大哥关心,好多了!”玉孤寒的脸色还是略显苍白,眼下他估计着,继续这般下去,恐怕他的寿命,根本就支撑不住一年。

    方景初道:“你若是需要什么,尽管与大哥说!”

    玉孤寒淡然一笑,而后微微点头。方景初接着又道:“师叔今天回来了,红妆被关了禁闭,你暂时不要去找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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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恩仇记介绍:
不论世道如何黑白颠倒,漆黑昏暗,总有一些人挺直身子前行,为正义公平而坚守自己的信念,忍辱负重,锄强扶弱,为国为民,他们当得起“侠者”二字。他们的力量虽然很弱小,微不足道,但总会星火燎原。机缘巧合之下,玉孤寒于仁义山庄阅遍百家,学得以诸子百家“兼济天下,匡扶苍生”真意而成的“诸贤之剑”,又得祖先留下神功,萧萧江湖路,以侠义明心,执剑而行,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他手中的剑,又会谱写怎样的精彩人生?藏剑恩仇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藏剑恩仇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藏剑恩仇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