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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弧     藏剑恩仇记txt下载     藏剑恩仇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七章 少年英侠(二)

    “是呢,那钱虽然不干净,但也是劳力钱啊!”有人笑着说道,其余的人附和着,皆是在放声大笑。其模样要多丑陋,便有多丑陋。坐在一边上的玉孤寒和心莲,只觉得甚是扫兴。

    却在这时,那少年走上前去,将母女给扶起来,说道:“诸位这般说话,倒是有些过分了,要不我将你们的人妻女抓来,送去红袖楼赚钱给你们用如何?”

    这话说得温和,可是半点不客气,那为首汉子目露狰狞之色,要将长刀出鞘,砍向少年,叫道:“小子,你白面捏的样子,也敢出来打抱不平,爷一刀把你劈成两半!”

    少年不疾不徐,一掌拍出,劲力弥漫,将击来长刀给震得倒卷回去,刀锋斩下,直取握刀人的面门而去。那人不由面色大变,身子向后快速倾倒,这才让开长刀,此时他们的头目大声叫道:“上!”

    这些人的武功,算得上是三流水平,一窝蜂扑上来,还真是有几分慑人的,茶棚老板已经躲进去后面不敢出来,茶棚还坐着的,也只剩下玉孤寒、心莲二人了。

    少年展开身法,带着这对母女退开去几步,叫他们进去茶棚之中,而他自己,却是往前一站,道:“诸位,今日咱们最好别起冲突为好!”

    “小子,晚了!”那领头的面露狰狞之色,一刀劈下,凌厉刀锋直取少年面门。少年神色一冷,身子微微撤开,右手探出,点向那人胸膛之处的膻中穴。那人身子翻旋,让开少年攻击,身在空中,一刀降落,攻向少年头顶。

    少年身子微微向后一仰,右掌退出,劲力呼啸,迎上长刀,碰砰的一声,那人连着他的长刀,顿然间被震飞出去,撞上后面的自己人,一时间,七八人同时倒在地上,滚做一团,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又有几分凄惨气氛。

    “诸位这是何必呢?以和为贵最好,这动手便会伤人!”少年说道。

    那为首一人叫道:“有本事便留下姓名,在这临安城中,还没几个人敢与平元赌坊作对呢!”

    少年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孤傲之色,道:“平元赌坊是吗?好,在下陆游,这段时间都会在临安城,倒是要看看这天子脚下,你们这些宵小能做出什么吃不得的!”

    那为首的恨声说道:“陆游是吧,我们记住了!”

    目送平元赌坊的人离开,陆游便走进来茶棚,给了五十两银子,道:“这临安城你们是待不下去了,走吧,离开这里,可以去做些小本买卖!”

    那妇人急忙道:“恩公救了我们性命,怎可再要您的银子?”

    陆游笑道:“对于我来说,这五十两算不得什么的,你将当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满足我年少欲要侠名的小小**吧!”

    妇人闻言,迟疑一会,接过银子,和她的女儿跪在地上。陆游急忙跳开,叫道:“万万不可,如此大礼,不是要折煞陆某吗?”

    那妇人道:“恩公大恩大德,我们母女会记住的,我知道您并不在乎这些银两,救我们也是顺手而为,但这对于我们来说,便是再造之恩,以后我母女两人会为恩公立下长生牌位,乞求佛祖保佑您的!”

    陆游闻言,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那对母女走了之后,他又回到茶棚之中,叫道:“店家,再来一碗凉茶!”

    茶棚老板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陆游,心中想到:“这么个俊俏的公子哥儿,竟然有这般本事,真是不可思议!”

    少年喝完凉茶,惊得玉孤寒、心莲二人还在茶棚,不由看过来,看清楚心莲容貌,当下他眼睛不由一亮,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异样之感来,他向来大方,虽有书生意气,但却不拘泥腐朽,上前来打招呼道:“在下陆游,请问两位高姓大名!”

    玉孤寒淡淡一笑:“相逢何必问姓名?一碗凉茶成故交?”

    陆游闻言,不由一愣。心莲却是噗嗤一笑:“别捉弄人家小孩子了!”

    陆游不由一呆:“小孩子,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心莲并不答话,陆游一时间心痒痒的,但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玉孤寒不由一笑,又道:“你知道平元赌坊吗?”

    少年摇头:“在下算是初到临安城中,并不知道!”

    玉孤寒道:“平元赌坊在临安城中可以说是最大的赌坊,其赌坊的老板廖平元,在当今武林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手下的人马,有差不多两百,其中半数能算是高手!另外,最为关键的是,他的背后靠山,乃是当今宰相之子秦熺,而秦熺也是枢密使!”

    陆游眉头微微一皱:“我知道你话中的意思,但就算是知晓他们的背景,我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下这对母女!”

    玉孤寒点头:“不畏强权,倒是有几分骨气,不过看你样子,应该行走江湖不久吧?”

    “不瞒兄台,在下算是第一次走江湖!”陆游答道。

    玉孤寒点头:“这里去临安城,还有二三里路的距离,不如咱们同行如何?”

    陆游却是一笑:“平元赌坊这般了得,兄台不怕被我连累?”

    玉孤寒道:“这倒是不打紧!”

    “好,既然如此,那在下若是推却,反而显得小气了!”陆游说道。

    三人才出来茶棚,却是再次遇上平元赌坊的人,那为首的是个身材中等的汉子,名尤大德,乃是廖平元的手下第一猛将,见得玉孤寒,不由露出诧异之色,道:“玉公子此时还出城来游玩,真是好兴致!”

    “尤兄说笑了,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买卖?”玉孤寒说道。

    此时尤大德旁边的一个汉子指着陆游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放走了那对母女!”

    陆游眉头微微一皱,听得适才玉孤寒之言,如今又见得他与尤大德相识,他心中不由想到:“莫非这两人是奸相的人?”

    玉孤寒笑道:“这只是一个人误会而已,尤兄,给在下一个面子如何?”

    玉孤寒可是秦熺身边的红人,就连廖平元遇上,都得毕恭毕敬的,当下听得玉孤寒之言,不由一笑:“玉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咱们就此别过!”

    待尤大德他们走开,陆游看了玉孤寒一眼:“没想到阁下在这临安城中这般有面子!”

    玉孤寒听得出来他话语中的讥诮之意,当下他不怒反喜,笑道:“出来行走江湖,什么样的人,都会认识几个!”

    陆游见得玉孤寒神色自若的样子,心中想到:“莫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第六百零八章 才气纵横(一)

    三人继续前行,一路走向临安,陆游和玉孤寒所谈,乃是诸子百家学说,以及如何治国等等。玉孤寒惊喜的发现,这陆游之才,实在是他见过最为了得的,当朝多少大家,恐怕都要被其给比下去。最为难得的,是他有自己的底线,孤高狷介,非是趋炎附势之辈。

    如此人才,若是不推荐给赵瑗,那才是最大的损失。另外,如今的朝堂之上,也急需陆游这般品德和才能俱全的人。来到临安城中,玉孤寒、心莲两人便与陆游分开了。心莲道:“看他年纪轻轻,却是胸藏丘壑,真是了得!”

    玉孤寒点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今晚上我要出去钓鱼,饭菜做你自己的便好!”

    心莲知晓玉孤寒要去做什么,转身进去厨房。玉孤寒收拾一番,出来寒莲居,往城门处走来。以他的武功,临安城的城墙算不得什么,守城的人更是连他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

    六年过去,城外山间湖泊依旧,草屋清新典雅,但其间也承载了岁月的痕迹,透发出来几许古朴厚重之色。也许是因为主人的缘故,远远看去,这草屋似乎也多了几分儒雅气息。

    玉孤寒来到草屋,从最边上的一间里面将鱼竿、鱼儿、凳子等等拿出来,在月光笼罩之下,坐在湖边上享受难得的安宁。此间不仅仅只是他和赵瑗商议大事之处,更是可以放松身心的地方。他所做之事,时时刻刻都需要警惕,久而久之,形成了心神绷紧的习惯,但在这你钓鱼时,总能放松下来。

    六年前,玉孤寒亲手结束了牛皋性命,赵瑗对玉孤寒便生出了隔阂。这般结果,倒是玉孤寒想要的。赵瑗非是天性薄凉之辈,但他们之间,只能做交易,不能掺杂其他情感,如此一来,面对有关他的难以抉择大事,方可不会犹豫。

    玉孤寒想到这些,也只是一阵阵叹息,月儿慢慢西斜,山木影子拉长,山里更为宁静安详了。正当这时,赵瑗从后面走过来,坐在玉孤寒的旁边:“每一次与你的见面,咱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便会增加几分,我其实是害怕来这里的!”

    玉孤寒淡淡说道:“你我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而已,我所做一切,不见得是都是往正义上走的,只是希望能够有一条后路而已!”

    赵瑗听得这话,不免有几分难受,难道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吗?可为何还是不愿意往交易上想去?

    “说吧,今次传书,有何要事?”赵瑗问道。

    玉孤寒道:“我今日在城外遇上一个年轻人,名叫陆游,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若是为秦桧所用,对于咱们的计划,肯定会有阻碍!”

    “你要我杀了他?”赵瑗眉头微微一皱。

    玉孤寒却是一笑:“你不是向来将忠义挂在嘴边吗?这个时候,怎么想到的却是杀人?莫非是受我的影响吗?”

    赵瑗闻言,脸色不免有些难看,他沉思一会,道:“你的意思是,将他拉拢在麾下使用?”

    玉孤寒道:“此等人才,若是你能够用好,定然是如虎添翼!”

    “如果你能为我所用,这天下我还需要什么其他人才?”赵瑗目露诚恳之色,看着玉孤寒说道。

    玉孤寒将鱼竿给猛地一拖,只见得一条两斤多重的鱼挂在鱼钩上不断挣扎,他将鱼给放入篓子里面,才说道:“我属于江湖,无奈才入秦桧麾下做事,这辈子恐怕与朝堂无缘,另外,你也不要太高看我,出谋划策的,向来比不过拿主意的!”

    赵瑗闻言,只是暗暗叹息。玉孤寒将鱼篓给带上,鱼竿搜入草屋,便回去临安城了。

    赵瑗在湖边上坐了许久,来到史浩府上,如今他以学生自居,一切礼节,皆是走得极为到位。行礼坐下之后,他便开口道:“恩师可知道陆游这个人?”

    史浩闻言,不由一愣,道:“陆游,莫非殿下认识他?”

    “今晚上学生去见了玉孤寒,他给我推荐陆游,说此人虽然只有十**岁,但才能非凡,如果可以,将其给纳入麾下,可当大用!”赵瑗说道。

    史浩闻言,不由一笑:“这个玉孤寒,倒是有几分眼力,微臣也正想推荐此人,他乃是越州人士,其祖父做过尚书右丞官职,其父陆宰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也是响当当的文士,今次举行的锁厅考试,他便在其中!”

    “他的背景如何,我倒是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一点,其才能是不是真如玉孤寒所言,能经天纬地!”赵瑗说道。

    史浩道:“此人乃是陆宰第三子,自幼聪慧过人,先后师从毛德昭、韩有功,十二岁时,诗名在越州便极为响亮,另外,他家里面的藏书传闻都被他给看完了,其间不乏王安石等大学者著作,听闻其擅长引论《春秋》,对于家国大事甚是关心,尤其痛恨秦桧!”

    赵瑗闻言,精神不由一震,史浩这些夸赞陆游的话语中,他只听进去最后一句,那就是尤其痛恨秦桧。眼下秦桧所支持的人是赵涿,是他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此次锁厅考试的主考官是谁?”赵瑗问道。

    史浩道:“陈子茂是主考官,不过他这人向来不站队,如果去打招呼,反而适得其反,陆游之才,自然不用咱们插手,只管看着便是!”

    赵瑗微笑点头:“如果真是一个才子,哪能用得着咱们去给他铺后路,需要铺后路的,便不是我要的才子了!”

    玉孤寒回来才不过子时左右,他将钓来的那条鱼给带过去厨房,这才回去休息,还没有进去屋子,心莲却是推开屋门来:“我刚才打听了一下,陆游住的客栈是天涯归客!”

    玉孤寒眉头微微一皱:“这小子的武功不错,但若是住了天涯客栈,秦桧肯定会恨上的!”

    “也许秦桧连陆游是谁都不知道呢!”心莲说道。

    玉孤寒:“也许吧,我回来时才想起来,最近越州山阴陆家有个极为有名的才子,说不定就是他了,三天后朝廷举行锁厅考试,他家祖上曾经留下建过功勋,估计这次前来,便是参与考试的!”

    “是吗?那这些王公贵族的子弟,还有谁能比得过他?”心莲不由笑道。

    玉孤寒道:“这个世道,不是有本事就可以了的,我听闻秦熺的儿子秦埙也会参与,这秦家权倾朝野,朝堂上下,还真是没有几个人不怕他们的!”

    “那陆游岂不是危险了?”心莲说道。

第六百零九章 才气纵横(二)

    玉孤寒只是淡然一笑:“血气方刚四个字,都不足以这小子,他会是害怕危险的人?尤大德白日里给我面子,不见得晚上会给面子,廖平元向来眦睚必报,今晚上的天涯归客,肯定会热闹及了!”

    “你还真是半点都不担心!”心莲笑道。

    玉孤寒道:“你不也是不担心吗?”

    心莲却是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过去好一会,才开口道:“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的事情,由我自己来做主好吗?”

    玉孤寒走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心莲的肩膀,这才转身入屋子里面。心莲轻声自语:“许多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宰相府上,秦熺正在与秦桧下棋,正当此时,一个少年走了过来,他行礼叫道:“爷爷,父亲,再有三天,便是锁厅考试了,不知道您们有何建议?”

    秦桧大笑一声:“我秦桧的孙子,会考得差吗?”

    秦熺也是一笑,这只是锁厅考试而已,当年科考,他都能弄个榜眼,想必以他们秦家如今的全是,此次秦埙得第一,也不会是什么难事,那主考官陈子茂虽然没表态站在何方阵营,但想来不会有人愿意往火坑里面跳的。当然,最为关键的,秦熺希望秦埙能完成自己的状元之梦。

    “我儿放心,该是你的东西,没有谁能抢得走,今次的锁厅考试虽是重要,但明年的礼部考试,才是上任关键!”秦熺说道。

    “孩儿明白了!”秦埙答应一声,转身便离去了。秦熺笑道:“我这三个儿子,最有出息的便是埙儿,这次锁厅考试,他一定会为咱们秦家争功的!”

    秦桧点头:“听说今日玉孤寒抱了一个叫陆游的年轻人?”

    秦熺道:“廖平元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此事应该是玉孤寒欣赏陆游,这才说情的。”

    “玉孤寒看重的人,定然非凡,可是我听说这陆游可是越州山阴陆家的人,如果我猜得不错,今次他入临安,定然也是前来参与锁厅考试的,此人不可小觑,免得阴沟里翻船!”秦桧说道。

    秦熺笑道:“父亲没有猜错,这陆游确实是来参与锁厅考试的,不过廖平元向来就不是宽容大度之辈,白日里给了玉孤寒面子,这晚上可就说不好了!”

    秦桧闻言,也是一笑,这几年以来,许多事情都是秦熺在谋划,几乎没有任何的纰漏,是以秦熺这般说了,他自然不再多过问。

    陆游住在天涯归客,只是因为慕名仁义山庄开的客栈而已,自从进来之后,他便在自己的屋子里面自饮自酌,对于考试,似乎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这也难怪,以陆游之才,一个锁厅考试自然是难不住他的。两壶美酒饮下,陆游变得兴奋起来,提笔便写出一首七绝。他的字算不上极好,但是却透发出来一股遒劲方刚,锋芒之盛,当辈年轻人,恐怕没有几个能够比得上的。

    他一只手拿着笔,另一只手伸出去拿起纸张,露出满意神色。却在这时,一阵寒风将半掩着的窗户给吹开,屋子里面的油灯,猛然间颤动起来,像是随时都会被吹灭。陆游没有理会那油灯,眼中闪过凌厉之色,他将手中的笔猛地抖动,其间蘸着的墨水洒出,穿透狂风,打在掠进来的黑衣蒙面人身上。

    连叫声都来不及发,扑在前面的人,瞬间便有三人中招落下。此时屋顶之上,也有响动之声传开。陆游还没有开门,便惊动了天涯客栈掌柜林叔。此间的小二哥,以及打杂的,每个都会两下子,他们听得响动,身法展开,来到陆游所在屋顶。

    林叔大声喊道:“何方宵小,竟敢前来我天涯归客捣乱!”

    这些人没有回答林叔,各自抓出一把暗器,月光照射之下,泛起淡淡蓝光、绿光等人,可谓是五光十色,这一看暗器便是淬过剧毒的。

    林叔见状,面色不由微微一变,轻叱一声,衣袖卷动,劲力弥漫,将暗器给一一打落。却在这时,陆游从窗户里面上来屋顶,手中的笔咻地点出,直取其中一人胸膛而去。这人不由大惊,一声怒喝,长刀攻出,欲要将陆游的笔给斩成两段。

    陆游招式不变,点在刀锋之上,劲力漫卷,肉眼可见的波浪于空中荡开,霎时间,只听得那人闷哼一声,长刀脱手掉落。陆游一招得手,身子翻旋,双腿踢动,直取另外两人头部,他动作快如疾电,这两人来不及反应,已经被踢飞出去。

    霎时间,在屋顶上出手的三人,只剩下被震退出去的那人,到这时候,他如何还有胆子继续出手?转身便逃走了。

    林叔从屋顶的另一端走过来,抱拳行礼道:“天涯贵客今夜来了贼人,对不住,打扰客官了!”

    陆游笑道:“掌柜的不用这般客气,这些给贼人,是因为在下而来的,是在下给客栈添麻烦了!”

    林叔也是一笑:“凡是进来天涯客栈的,都是我们的客人,不论这些贼人是因何而来,我天涯归客亦是有责任在身!”

    陆游脸上笑容不该,朝着林叔抱拳还了一礼,便回到自己房间里了。他想了一会,初到临安,不可能有什么仇人,唯一的解释,便是平元赌坊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摆了玉孤寒一道。当然,直到现在,陆游也不知晓玉孤寒姓甚名谁。

    平元赌坊,被一股怪异的气氛笼罩住,廖平元看着逃回来的这人,脸色甚是难看。尤大德说道:“老板,如今已经打草惊蛇,要在天涯归客刺杀陆游,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如咱们等他出来,再动手如何?”

    “要陆游死,是大公子的意思,如果他成功参加了三天后的考试,那你我能有好日子过?”廖平元说道。此时他心里一阵烦躁,本以为一件简单的事,如今却是给弄砸了。

    尤大德点头:“既然如此,那属下亲自走一趟吧!”

    尤大德的武功,廖平元是清楚的,当下他点头道:“切记,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杀死陆游!”

    尤大德答应一声,出来宰相府,朝着天涯归客奔来。只是才到天涯归客前面一条巷子之处,他前进的步子忽然迈不出去,而后却是不由自主的蹬蹬退开去几步,停了下来。

    尤大德没有走街道,而是展开轻功,直接飞檐走壁来的。此时此刻,前面的屋顶上站着一人,虽然还隔着将近两丈的距离,但是那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住的。

    “玉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尤大德见得前面站着的人,不由露出惊骇之色来。

第六百一十章 才气纵横(三)

    玉孤寒淡淡的看了尤大德一眼,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来杀你罢了!”

    尤大德心神猛烈发颤,他目光微微闪烁,眼珠子打转起来,手中的长刀猛地劈出,一抹刀光落下,冰冷森寒。非是尤大德要出手,此时玉孤寒的气机已经将他给锁定,如若不抢先出手,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玉孤寒神色不变,向着前面踏出一步,内劲于掌间吐出,铿锵之声传开,尤大德的长刀应声而断,刀剑倒卷回去,插入他的眉心。

    “这······”尤大德说出这么一个字,鲜血沿着眉心之处流淌而下,整个人从屋顶上摔下来,滚入巷子中,就此没了生机。

    一个晚上,尤大德都没有回去,廖平元一边派人出去寻找,而他自己却是来了宰相府上。将一切给禀明,秦熺的脸色不太好看。秦中说道:“尤大德还算是又两下子的,出手的人非是寻常之辈!”

    廖平元道:“会是玉孤寒吗?毕竟昨日里他与陆游走在一起!”

    秦熺神色凝重说道:“不会是他,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要杀陆游!”

    廖平元闻言,不敢继续说话。秦熺拍了拍额头,道:“陆游绝对不能活着!”

    “不如让付伦来安排如何?”秦中说道。

    秦熺点头:“先生出马,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秦中难得一笑,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武功并不能决定一切,这宰相府迟早都是秦熺的,而他要做的,便是辅佐秦熺,如此一来,他们兄弟两人才能共赢。

    陆游知晓平元赌坊的人既然出手了,便没有就此罢休的道理,他接下来没有住天涯客栈,而是找了一处寻常农家,转眼之间,三天时间过去,付伦却是连陆游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

    锁厅考试,乃是朝廷为建立过大功勋的功臣后辈开的一条用人后路,有功勋爵禄的人也可以参与,陆游家祖上功勋卓著,又是有名世家,自然有了这参与考试的名额。

    对于考试,陆游自是有自信的,走入考场之时,见得参与的均是王公贵族,不知道为何,心里甚是不舒服,还有几分惭愧。这天下人皆是一般,今日自己走了捷径,终究不够光明正大。好在不是直接用人,而是又一场考试的,若是主考官能刚正不阿,也能显出一个人的才华的。

    陆游奋笔疾书,很快便将试卷给答完了,他出来考场,钻入人群之中。秦熺的人,几乎没有见过他,更不要说刺杀了。

    转眼之间,考试已经结束,诸多考官们坐在一起,正在翻阅试卷。参与考试的人,非富即贵,说实话,考官们并没有觉得这些膏粱子弟能够写出什么好文章来。

    主考官陈子茂做事向来认真,此次锁厅考试虽然不如科考严格,但他还是尽量做到了公平公正,当下他拿着一份卷子,看得连连点头:“谁说膏粱子弟无文章?这篇文章,不论是从立意,还是文章的整体结构,以及论述上来说,皆是上上品,另外,这文辞使用得当,该华丽之处,半点都不含糊,该朴素之处,明白如话,好文章,好文章啊!就算是科考,状元的文章,想必也不过如此了!”

    却在这时,其中一位考官说道:“下官觉得,这篇文章也是不错,请主考官过来看看!”

    “哦?没想到这锁厅考试还有这么多的好文章,甚好!甚好啊!”陈子茂不明所以,他走过去将那篇文章给看了,脸上神色却是瞬间没有了。那考官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子茂,等着他的回答。

    其余的考官都看到了,那份卷子密封住的姓名,已经露出来,正是秦桧之孙秦埙的卷子,他的文章算不上差,但绝对不是什么好文章。

    陈子茂的呼吸,一瞬间却是急促起来,今日若是将秦埙的文章列为第一,那以后他就不得不站队秦桧,若是不将秦埙列为第一,自然会遭到秦桧的报复,这本就是一场监考而已,何曾想到会落入这两难的境地?最为让陈子茂难受的,是他拿在手里面的那篇文章,那的确是又状元之才啊。

    想了许久,陈子茂已经下定主意,当下他道:“这篇文章虽然不错,但本官认为,先前那篇才是第一!”

    那考官闻言,脸色忽然沉下来:“陈大人,你一定会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的!”他说完,一甩衣袖,转身便走了。

    陈子茂心里虽然担心,他实在太喜欢那篇文章,另外,这次考试,乃是赵构让他来监考的,朝中如今的夺嫡之争进行得如火如荼,史浩等人就算是不为他说话,可他也有法子脱身。

    就这般,锁厅考试的名次便公布出来了,第一名不是他人,正是陆游。

    宰相府上,秦桧不由猛拍桌子,说道:“这个陈子茂,竟然敢于本相作对,看来他是不想继续做官了!”

    “对,埙儿能不能得第一,如今并非是关键,陈子茂敢公然出来与咱们作对,很显然会站队赵瑗那边,父亲,咱们得有法子制衡!”秦熺说道。

    秦桧道:“放心,父亲心里有数,这个陈子茂,不到两月,定然要他罢官免职!”

    却在这时,站在门外的侍卫推门进来,行礼禀报道:“相爷,玉公子求见!”

    “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秦桧不由微微皱眉,沉吟瞬间,道:“请他进来!”

    玉孤寒随那禀报的人来到秦桧这里,直接开门见山说道:“相爷是不是打算要降罪陈子茂?”

    秦桧目光微微一闪,道:“从来没有的事,玉公子何处听来的谣言?”

    “在下就是说说而已,相爷向来是高瞻远瞩之辈,怎么会被对方的阴谋冲昏了头脑?是在下多虑了!”玉孤寒似乎松了一口气。

    秦桧闻言,目光微微一闪,道:“玉公子认为不能降罪陈子茂?”

    玉孤寒道:“这次锁厅考试,陈子茂乃是圣上指定的主考官,他向来不站队,只有一个解释,陈子茂是圣上的人!”

    秦桧闻言,浑身不由一颤,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一下子却是没有反应过来?思虑一会,一切都是因为这些年来权倾朝野,太不把他人放在心上了。

    玉孤寒见得秦桧神色,继续说道:“再有,此次考试,参与的都是王公贵族,或是父辈祖上留下大功名者,其中还有枢密使大人的公子,若是相爷明面上出手降罪陈子茂,有史浩、赵瑗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这肯定会让身上对相爷疑心!”

    秦桧呼吸急促不已,过去好一会,他才站起身来,道:“玉公子所言,本相此时才想明白,若不是有你的提醒,今日本相倒是要陷入史浩他们挖好的陷阱中了!”

    “相爷过奖了,在下既然为相爷做事,自当竭尽全力!”玉孤寒说道。

    秦桧不由微笑点头,听得玉孤寒之言,他自然不会继续针对陈子茂。玉孤寒出来屋子,脸上有几许淡淡笑意,这次危机,终于还是被他三言两语给解决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命运多舛(一)

    史府上,赵瑗与史浩皆是欣喜不已。赵瑗道:“那陆游的文章,当真写得如陈大人说的那般好吗?”

    史浩笑道:“半点不假,不过陆游终究是年轻了一些,锋芒太盛,眼下不能让他知道咱们在关注他!”

    “恩师的意思是,将其锋锐棱角磨平,方是栋梁之才?”赵瑗说道。

    史浩眼中闪过深邃之光,道:“陆游一定是栋梁之才,磨平他的棱角,只是希望他做事别冲动,事事三思而后行,小心谨慎,如此方可从容对敌,而不是处处都被敌人算计!”

    赵瑗大笑一声:“恩师这话,是说给我听得吧?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史浩只是点头一笑,有这么一位学生,很有可能还是将来的储君,当下他心里不免生出欣慰来。

    陆游得知自己是第一名,更为意气风发。这次考试他是第一,明年礼部的考试,肯定也难不倒他,毕竟这状元之才,非是说着玩的,此时他心中已经勾勒出来大展宏图的画面,眉宇之间,尽是自信之色,不免有几分得意,爽朗笑声发出,吟道:“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是唐代李白的诗句,他先前献赋为谋官职,可惜未有达到目的,后来给玉真公主献诗,得到玉真公主的赏识,又得贺知章交口称赞,这才有机会见到玄宗。

    那时候玄宗下圣旨要招李白进宫,李白实在高兴,浑然天上谪仙,他想着自己远大理想就要实现,便写了一首《南陵别儿童入京》的豪迈诗,这便是最末两句。

    今时今日,陆游也有这种机会,他胸藏丘壑,别说前人名篇诗句,灵感所致,自己写出来的,都不见得比谁差。

    李白命运多舛,最终结局是赐金放还,而此时正高兴的陆游并不知道,他的命运,如同李白一般充满了不幸变数,可谓是多灾多难,一切,都是因为他得罪了秦桧。

    陆游住所,离着天涯归客并不远,当下他来到客栈,见得诸多在座的人,不由大笑道:“诸位,今日大家痛快吃,痛快喝,一切由我陆游来付账!”

    “陆游,莫非就是参与锁厅考试的得了第一名的?”其中有人说道。

    陆游大笑道:“正是不才!”

    “听闻考官们传出来,今年的锁厅考试,不同往时,陆游有状元之才,原来就是阁下啊!”有人笑道。

    陆游闻言,甚是欢喜,与诸多江湖客坐在一起,他家乃是越州山阴名门,自是不缺钱财,这一顿请下来,几百两银子便没有了。

    陆游生性豪迈,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此番举动,瞬间在临安城中传开。当然,这也是他的计谋,如此一来,平元赌坊的人便不好出手了。

    史浩、赵瑗暗中观察陆游,对于他的举动,赵瑗甚是欣赏,可是落在史浩的眼中,却不是什么好事。这也难怪,以他这些年来与秦桧的斗争经验,如陆游这般张扬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当然,陆游是人才,这是毋庸置疑的,也可以借助秦桧的手,来锻炼出一把锋利的剑。

    玉孤寒也在暗中跟着陆游,他的看法倒是与史浩有些区别,年轻人若是不血气方刚,待棱角磨平之时,面对困难,又怎么会有克服的毅力?

    人向来就是个复杂的动物,有些东西,本就是两面性的,看到起不好之处,如果从另外的角度来看,便又是优点。

    玉孤寒不怕人狂,怕的是这个人狂了,又没有本事。陆游这般举动,还算不上狂,最多算是锋芒露出来了而已。

    仁义山庄,方景初与柳乘云在座。柳乘云笑道:“这个陆游,倒是有些意思,眼下的名门望族,能比得过他的,应该还没有,最为关键的,是他敢站出来说秦桧的不是!”

    方景初道:“是个人才不假,只是怕他锋芒显露,会有人看不成习惯,不过这也有个好处,至少明面上,秦桧是不敢出手的!”

    柳乘云道:“咱们也暗中盯着一些,若能够帮上忙的,便帮一些吧,这临安城中,寂静得太久了!”

    方景初点头,当下便吩咐下去,要临安分舵的舵主宋百川暗中注意陆游的举动。

    玉孤寒回到寒莲居,心莲已经做好了饭菜。玉孤寒见得一桌子好菜,不由笑道:“莫非是有什么人要来做客?”

    心莲笑道:“没有,看你忙活多时,陆游锁厅考试得第一,也算是一件好事,自然得庆祝一下!”

    玉孤寒点头:“锁厅考试,只是第一关,明年的礼部考试,才是关键,这次秦桧拿陆游没法子,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从中作梗,明年的考试,才是最为关键的啊!”

    “礼部考试非比寻常,向来严格,圣上肯定会留意的,毕竟这是进入殿试的关键!”心莲说道。

    玉孤寒点头:“如果这礼部考试陆游也能过去的话,那他中状元的机会便很大了,圣上慧眼如炬,自然能够辨别出来谁是金子,谁是石头!”

    心莲道:“这考试分了多步,要是直接上达天听,纵然是权倾朝野的奸相秦桧,也没法子从中左右!”

    玉孤寒笑道:“要是有人都直接来参与殿试,那圣上忙活一年,也估计忙不过来。这层层选拨,唯有能者上达天听的做法是对的,只是施行起来,却有许多阻碍麻烦,但圣上依旧有操控之法,与有心者斗智斗力,只看谁更高明一些而已!”

    心莲道:“所以一切都充满变数,没什么是肯定的!”

    玉孤寒点头,两人用过饭之后,又出去走走,其间遇上仁义山庄的人,玉孤寒都是远远避开。玉孤寒在想,要是换做其他门派,以他这般叛逆,估计派人去寒莲居刺杀他了,但是仁义山庄并没有这般做,一来是因为他们的做人原则,二来的话,也许还是念着几许旧情的。

    今日心情好,想事情也是往好的方面走,如此一来,心情不免又好了许多。

    转眼之间,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礼部考试即将到来,陆游在临安城中待了一年,名满临安自是不消多说的,凡是认识他的学子,都觉得今年礼部考试,他定然能取得第一名。江湖中人,看重的却是陆游的豪迈之气。这一年,可谓是陆游最为风光的一年。

第六百一十二章 命运多舛(二)

    宰相府上,秦熺、秦中、秦埙、秦桧祖孙三代皆在。秦桧问道:“埙儿可有把握考第一?”

    秦埙道:“孙儿的文章,乃是想向爷爷学习的,若是没有陆游,问题应该不大!”

    秦熺道:“上次锁厅考试,便是吃了大意的亏,这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为父帮你打听清楚了,除却陆游之外,还有一个叫张孝祥的人能够威胁到你!”

    “不如在考试之前,将这两人都给杀了?”秦中说道。

    秦桧笑道:“这次可是礼部考试,我可以来安排,杀人是在不得已之时!”

    秦熺闻言,目光微微一闪,道:“听父亲的意思,已经有法子了?”

    秦桧只是一笑:“埙儿好好参与考试便是,其余的事,爷爷来说!”

    皇宫之内,赵构在御书房正在与诸多大臣商议礼部考试之时,秦桧前来,行过大礼之后,便恭敬的站到一边上。

    赵构笑道:“爱卿来得正是时候,对于今次礼部考试的主考官,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史浩闻言,欲言又止,他算是听明白了,今次礼部考试,赵构很大可能会采取秦桧的建议。能达成今日效果,秦桧可是做了多时准备的,当下他沉吟一会,道:“圣上觉得汤思退、魏师逊如何?”

    “嗯,这两人皆是学识渊博之辈,汤思退向来是写文章高手,只比爱卿略逊一筹而已。最为难得的,是他们向来忠君爱国,在朝中名声极好,就他们两个了!”赵构不由说道。

    “得圣上信任,是微臣等人的荣幸!”秦桧答应一声,赵构不由发出一声爽朗大笑,甚是高兴。

    出来皇宫,史浩不免有几分无奈,那汤思退、魏师逊皆是秦桧党羽,要是他们来主持礼部考试,此次选拨出来的人才,岂不是也是秦桧的党羽?

    有时候,史浩根本就摸不清楚赵构的想法,这般明了的局势,他偏偏做出错误的决定来。

    “制衡!”史浩眼下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字,这些年来,被秦桧罢官免职的朝中大臣,几乎九成九的,都曾经让赵构不高兴过,纵然这是秦桧的手段,但是赵构才是更关键的。他将自己调来临安城中,不是要自己成为第二个秦桧,而是要自己与秦桧形成一个平衡。

    这个道理,史浩多年前便已经明白,只是赵构偶尔一些举动,让他生出错觉,认为赵构真的信任自己,看重自己。

    史浩最终是叹息一声,转身离去,背影中有几许萧索之意。

    相比于史浩,陆游倒是极为自信,当下他与诸多学子谈笑风生,皆是在议论今年礼部考试出题范围。转眼之间,便到了考试的日子,陆游、张孝祥、秦埙等人均是参与了。这毕竟是礼部考试,乃是入殿试的最后一步,凡是要在朝堂一展宏图的人,也是很关键的一步。

    考完之后,诸多学子从考场出来,有意意气风发者,有失魂落魄者,人生百态,在这些考生的身上,都能看到。

    “张兄,不去喝两杯吗?”陆游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张孝祥也是一笑:“陆兄看来考得不错了!”

    “算是勉强能过吧!”陆游倒是少见的谦虚。

    张孝祥乃是历阳乌江人,曾经此处也算得上是抗金前线,对于军中将士,有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和陆游皆是一般人物,对奸相秦桧有刻骨铭心之恨,但他比陆游懂得隐藏,在没有功名,站稳脚跟之前,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听得陆游之言,不由一笑:“陆兄这谦虚了,要是你都很勉强,那小弟岂不是连机会都没有了?”

    陆游闻言,不由大笑一声,与张孝祥一同前去天涯归客喝酒去了。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看卷子的官员,正在头疼呢。

    这礼部考试,虽然不是殿试,但是在天子脚下进行的,稍有不慎,改试卷也能给人招来牢狱之灾。

    礼部的人,与魏师逊、汤思退两人正在进行议论,礼部官员认为,陆游的试卷当为第一,而魏师逊、汤思退则是力推秦埙。事情闹得不小,赵构派秦桧去查看,此时诸多官员皆在。

    “相爷,下官认为,这陆游的文章虽然不错,但锋芒太露,少了几分端庄沉稳,须得多加磨练,礼部侍郎却认为这文章甚好,当得此次礼部考试第一,如今各有争执,还请相爷给个判断!”魏师逊说道。

    秦桧拿过来陆游的文章,看了一会,眉头不由皱起:“这等文章,连录取资格都没有,还拿第一?本相宣布,陆游落榜,至于谁能是第一,诸位自己商量着来!”

    秦桧放言,有谁还敢让陆游上榜?自然而然的,秦埙便成了此次礼部考试的第一。

    陆游并不知道,他就这般落榜了,空有状元之才,但却是没有中状元的命。放榜的那天,当他见得榜上无名时,心下一切都明白了。走在临安城中,似乎每一处,都能看到人们讥诮的目光神色,无奈之下,他躲进去一处小酒馆中买醉,一醉便是几天。

    这日,忽听得前面有谈笑声传来,陆游起身来,揉了揉醉眼,只见得秦埙与几个学子走过去。秦埙见得陆游,不由露出讥诮之色,道:“诸位你们知道吗?这位便是名满长安的陆游陆大才子!”

    其中一人闻言,不由多看了陆游一眼,笑道:“秦兄说笑的吧,这个醉鬼会是陆游?”

    “醉鬼是陆游,并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他一直都在做状元梦呢!”有人说道。当下所有的人,都发出肆意的大笑。

    陆游听着这些人的笑声,心中一阵阵刺痛,但属于他的高傲却又在告诉自己:“这些人都是宵小之徒,都是秦桧的走狗,我陆游可是要立志恢复河山之辈,岂能与他们为伍?若是这次上榜的人,皆是这等宵小,落榜对于我来说,倒是好事!”

    这般安慰自己,陆游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不去理会外面的人,叫道:“店家,再来一坛酒!”

    秦埙等人见得陆游不理会他们,一时间没了兴趣,转身离去了。

    店家将酒给送上来,轻声说道:“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次的第一名,该是你陆公子的,只是如今奸相当道,是以才不得志,陆公子,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千万不能让这些人给看扁了!”

    陆游闻言,却是不由一呆,店家不提这些还好,一提的话,他感觉是在可怜他,当下只是苦笑一声,将酒杯给倒满,咕噜噜饮下去一大杯酒。那火辣辣的感觉传来,才暂时忘记了些许痛苦。

第六百一十三章 状元风波(一)

    正当这是,一道身影走过来,陆游抬头一看,却是一年前见过的玉孤寒。自从那次一同进临安城之后,陆游便没有再见过玉孤寒和心莲,此时他思绪翻转,认出玉孤寒来,不由说道:“是你,这家酒馆的酒不错,我请你喝酒如何?”

    玉孤寒道:“我这个人还真是有几分好酒的!”

    陆游精神不由一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兄台难道还不说一下高姓大名?”

    玉孤寒目露沧桑之色:“说了之后,也许咱们就不能喝酒了!”

    “为何不能?莫非你的名字还成了不可见人的秘密?”陆游满脸的好奇之色。

    玉孤寒道:“这倒不是!”

    陆游不由一笑:“如此一来,那我就不问了,把酒杯满上,咱们走上几杯!”

    两人连喝了几杯,陆游只觉得心中畅快了些许,说道:“不问身份,这酒似乎更有味道了!”

    玉孤寒笑道:“是吗?可若坐在你前面的是大魔头呢?”

    陆游也是一笑:“大魔头?这天下的魔头,谁能大得过秦桧?你最多只是秦桧手下的一条小狗而已!”

    玉孤寒闻言,不怒反而笑了起来:“既然知晓我是相爷的人,还敢这么说话,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哼,老子胆子大小,与你有何干系?与你喝酒,只是求个痛快而已!”陆游一口将杯中之酒给饮尽,丝毫不惧怕玉孤寒。他有这底气,一来是因为自己武功不弱,二来是他却是有自己的操守。当然,也与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有关。

    玉孤寒将酒杯放下,忽然道:“你猜猜这次殿试谁会是状元?”

    提到考试,陆游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当下他脸上露出不屑之色,道:“秦埙那等废物,也能够中状元,当真是滑稽可笑!”

    玉孤寒道:“张孝祥呢?你认为他不如秦埙?”

    “秦埙给张孝祥提鞋都不配,不过若是公平竞争,我自然不惧怕张孝祥!”陆游满脸自信,但接着却又是黯然神伤,如今他已经落地,还谈什么状元?

    玉孤寒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张孝祥此次能够上榜,还名列前茅,而你却是落榜了!”

    陆游这两日也在想这个问题,当下只是冷哼一声,不回答玉孤寒的问题。玉孤寒又问道:“你认为张孝祥有机会做状元吗?”

    陆游目露沧桑之色,道:“奸相怎么会让别人成为状元?与秦埙一起考试,是天下学子的悲哀!”

    玉孤寒道:“好,那我今日便与你打赌,张孝祥一定会成为状元!”

    陆游闻言,浑身不由一颤,他紧紧盯住玉孤寒,问道:“你到底是谁?”

    玉孤寒淡然一笑:“我?你不是说了,只是秦桧手下的一条狗而已!”

    陆游没有皱得更深了,当下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没有继续饮酒买醉的兴趣。

    玉孤寒站起身来,不由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只是一个开始,你便承受不住,将来谈什么做大事?好好想想吧,人要做成什么大事,并不是要在大街上到处去喊,有的时候,看到的东西,终究只是表面的!”

    陆游闻言,不由呆住,待他反应过来,玉孤寒已经走出了酒馆。自从玉孤寒进来,酒馆的掌柜便躲在一角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出来,直到他走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陆公子您胆子真大!”

    陆游满脸疑惑,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掌柜的继续说道:“此人乃是恶名昭彰的杀人狂魔,他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在这临安城中,不怕他的人,还真是没有几个呢!”

    “杀人狂魔?”陆游思绪快速翻转,身子猛烈一颤,吞了一口唾沫:“他是仁义山庄的叛徒玉孤寒?”

    酒馆掌管点头:“除却他还有谁?不要说是别人,就是将他养大的方庄主,也被他杀了,这不是人,是个魔头啊!”

    要是在落榜之前,陆游听得这话,恨不得提着剑上去一剑将玉孤寒给杀了,可是如今,他学会了思考,当此之际,整个人不免有些迷茫。

    史府上,赵瑗满脸愤怒之色:“这秦桧的手伸得这般长,难道圣上当真半点都不在意?如恩师猜测,最终陆游还是败在这礼部考试上!”

    史浩道:“咱们要的,是可用人才,而非是一位状元,落榜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锻炼一下,瞅准时机再启用吧!”

    赵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在这时,有响动传出,两人出来屋子,只见得一只鸽子在门前拍翅膀。赵瑗将白鸽拿起来,只见得脚上绑着竹筒,取下竹筒,里面装着一张纸条。

    “玉孤寒约我钓鱼!”赵瑗说道。自从被秦桧怀疑过以后,玉孤寒与赵瑗见面,几乎都在晚上,这大白天的,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呢。

    史浩道:“微臣只有一句,殿下万事小心!”

    赵瑗点头,转身出去史府,来到临安城外拿出木屋。玉孤寒如往常一般,坐在湖边上钓鱼,他的姿态,比往时还要自然几分。赵瑗不由一愣,本来以为大白天的有什么要事,难不成真是来钓鱼的?

    “鱼竿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咱们比赛,半个时辰,看谁钓上来的鱼多!”玉孤寒说道。

    赵瑗没有多说什么,上了鱼饵,便将鱼竿甩入水中,不多时,玉孤寒便钓上来第一条鱼,紧接着,玉孤寒钓上来有七八条,而赵瑗却是始终没有一条。

    “以你的水平,不应该如此,你心神烦躁,鱼竿都拿不稳,还钓什么鱼?”玉孤寒说道。

    赵瑗深深吸口气,稳住心神,道:“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要是让秦埙中了状元,那大宋国的科举,肯定会成大笑话的!”

    玉孤寒道:“秦埙正正当当考试,试卷只有考官能看,你是皇子,封号建王,但却没有什么官职,何以知晓秦埙不能中状元?”

    赵瑗闻言,心神猛烈发颤,玉孤寒这话点到了关键之上,此时他但凡在赵构说秦埙的半句不是,结果很大可能都是适得其反。

    “坐下来,我说过要钓鱼,就得静下心来!”玉孤寒将鱼篓中的鱼,又放回水中。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蛀虫祸害大宋?”赵瑗大声说道。他始终年轻,难以如玉孤寒一般冷静。

    玉孤寒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圣上忽然变得相信秦桧,而疏远了史大人?”

    赵瑗摇头:“我怎么会知道?父皇心思本来就难测!”

第六百一十四章 状元风波(二)

    玉孤寒淡然一笑:“是啊,圣心难测,可是你们却在揣测,圣上难道真的是傻子?”

    赵瑗闻言,不由呆住,过去好一会,这才又开口道:“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你们会败,只是因为做得太多了!”玉孤寒道声音轻和,但却是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智慧。

    赵瑗陷入沉思之中,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转身离去,来到史府。史浩不由问道:“玉孤寒是发现了什么吗?”

    赵瑗道:“他说我们做得太多了!”

    史浩向来聪慧,只是当局者迷,听得赵瑗这话,将往昔事情给联想起来,叹息一声:“是啊,我们做得太多了,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反而才是最好的!”

    赵瑗点头:“圣上目光如炬,今次他的举动,只是在警告咱们!”

    “这个玉孤寒,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史浩说道。这是多年以来,史浩由衷的夸赞玉孤寒。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殿试。这殿试是要皇帝亲自看试卷的,诸多学子写完,都是满心期待。尤其是秦埙,他是众人中最自信的。前面的礼部考试,他是第一,他的文章,乃是与秦桧好几天探讨出来的,以秦桧对赵构的了解,这次取得第一,高中状元,应该不是难事。

    看试卷时,诸多大臣也是陪着的,此时汤思退拿起秦埙的时间,连连点头:“好啊,这文章写的好啊,从士大夫的角度看大宋的问题,立意深刻,论如何令大宋国富民强!”

    这些卷子,名字都是密封好的,但一切有秦桧、汤思退、魏师逊等人从中操控,哪一份是谁的,自然清楚明白的。

    “是吗?朕来看看!”赵构走了过来,接过卷子,一看那文章,字写的不错,不论是文章立意、结构,以及文采、语气等等,这简直就是秦桧说话,别人写下来的。

    不用看那卷子的名字,赵构也知晓是谁的卷子,当下他瞬间失去兴趣,并不说话,拿起另外的一份卷子来。

    秦桧见状,目光微微闪烁,同时心里面也颤栗得甚是厉害,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眼前的君王了。

    赵构将另外一份卷子拿起来,看了一会,不由点头:“这份卷子的文章,乃是殿试第一,朕看着状元便是他了!”

    当下有官员将卷子的名字给露出来,不是他人,正是属于张孝祥的。就这般,张孝祥中了状元,而秦埙也不差,成为第三名,乃是探花。

    出榜的那一天,陆游也在,当他见得张孝祥高中状元时,不由彻底呆住,因为玉孤寒曾经与他打过赌,说张孝祥会中状元,如今看来,玉孤寒非是无的放矢,他到底有怎么样的手段,能够让赵构钦点张孝祥为状元。

    陆游现在不关心状元的问题,此时他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找到玉孤寒,将事情给问清楚。

    皇宫中,赵构与羽林军统领南宫尧在院中走走,赵构想到敲定状元之时秦桧的神色,不由得意大笑,道:“不论是秦桧,还是史浩,朕都得要他们有臣子的意识,朕有的时候,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非是他们可以随意操控的傻子,谁有真文才,真本事,朕乃是心知肚明的!”

    南宫尧恭敬点头:“圣上英明!”

    走到亭子中,赵构坐了下来,看着四处衰败的景象,不免生出几分萧索之意来:“难道人当真没法子长生吗?这百年光阴,也没多少人能达到,朕真正的敌人,不是金国,不是秦桧、史浩之流,而是时间,朕是败给了时间,无法抗拒衰老啊!”

    南宫尧闻言,不敢答话,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能成为赵构信任的心腹,他最大的长处便是不该说的从来不说,该说的也考虑清楚再说,一切皆以赵构为主。

    宰相府上,秦埙不免有些郁闷,秦熺也是坐在一边上不说话。秦桧叹息一声,道:“咱们自认为掌控了大局,却不知道大局一直都在圣上的掌控之中,这一次失败,不是大意,而是自大,以后做事,万分小心才是!”

    秦熺点头:“这天下是圣上的,咱们须得有做臣子的觉悟!”

    秦桧点头,而后笑道:“埙儿也不要郁闷,你虽然是探花,但凭着爷爷的本事,前途是那张孝祥比不过的,以后这朝堂之上,定然有他苦头吃的!”

    秦埙终究是少年心性,闻言不由一笑:“爷爷说的是,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张孝祥,这状元的位置,可不是那般好坐的!”

    秦熺、秦桧均是一笑,在这朝堂之上,以他们父子两人本事,连编撰历史都可改写,整治一个小小的状元,那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玉孤寒在这临安城中,如今还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陆游只是随意问了几个路人,便问到了他的住所。进入巷子,来到寒莲居,陆游手伸出去,正要敲门之时,却又犹豫了。

    当初将玉孤寒,与他谈笑,那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已,如今知晓了,心里面总有几分排斥,只是心里面的疑惑,驱使着他不肯移动半步就此离开。

    正当这时,玉孤寒从巷子的另一边走过来,陆游回头,仔细将玉孤寒给打量了一遍。

    玉孤寒知晓,陆游走到这里,便已经知晓他的身份,当下淡淡一笑:“阁下来鄙舍,不知有何指教?”

    “你当真杀人无数,是杀人狂魔?”陆游问道。

    玉孤寒道:“我是,我也曾经与你说过,乃是被天下人唾骂之辈!”

    “你是怎么知晓张孝祥会中状元的?”陆游摒弃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问道。

    玉孤寒笑道:“猜的,你莫非真以为我有什么手段,能够令圣上改变想法?”

    陆游闻言,不由呆住,他可以肯定,玉孤寒与他说这话是,那眼神是极为坚定的。只是玉孤寒这话,却又让他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有没有兴趣进去喝几杯?”玉孤寒又道。

    陆游呆呆站着,玉孤寒上去敲门,心莲打开门,见得陆游和玉孤寒,不由一愣。

    陆游见得心莲,心中顿然想到:“不对,如果他真是十恶不赦之徒,当真杀人如麻,为何这姑娘还跟他在一起?我陆游没什么本事,但是看人这块,倒是不俗任何人,不论是这姑娘,还是玉孤寒本人,都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想到这里,陆游便与玉孤寒一同进去寒莲居。不多时,心莲做了几个小菜端上来,陆游再次心神一动,这心莲做的东西,绝对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我说过,不论看人,还是看事,都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你第一眼看到我,肯定会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但实际呢,我这双手,却是沾满了鲜血!”玉孤寒淡淡说道。

第六百一十五章 鸣冤潮起(一)

    陆游听得这话,心神又是一颤,心中想到:“莫非真是我一厢情愿,他当真是杀人如麻的魔头?”

    心里面乱七八糟的,哪还有什么吃菜喝酒的心情,不一会儿,陆游屏住呼吸,看向玉孤寒,道:“看来曾经的陆游,确实有些狂了,自认为目光如炬,能看清楚一切,今日才发现,原来我根本就看不透你!”

    “人心复杂,谁能看透谁?很多时候,连自己看都不清自己!”玉孤寒淡淡说道。

    陆游已经不是以前的陆游,听得玉孤寒的话,只是点头,一顿饭吃完,便离开了寒莲居。

    张孝祥乃是金科状元,如今已然名满天下,但谁都不知道,这个状元的心里,却是在谋划着一件大事,一件足以震惊天下的大事。这件大事,当初刘允铭也想做,只是刘允铭没有做成。

    张孝祥吸取刘允铭失败教训,在什么都不是之前,他从来没有表现过自己的想法,就算是秦桧忌惮,也只是忌惮他的才能而已。

    今日,乃是金科状元、榜眼、探花前去见当今圣上的日子,张孝祥将衣冠穿戴整齐,这才出门,来到皇宫大门之前,榜眼、探花都也恰好来了。

    张孝祥并没有与他们打招呼,因为他知晓,就算是用热脸贴上去,换回来的也是冷屁股而已。三人来到大殿之上,诸多文武大臣均整整齐齐站立,一派庄严。赵构甚是高兴,笑道:“三位能在诸多学子中脱颖而出,成为状元、榜眼、探花,都是有真本事之辈,是大宋的栋梁之才,今日初到朝堂,朕要考考你们,看看你们的真才实学!”

    “圣上请出题!”榜眼极为自信,张孝祥是状元,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赵构不由不由发出爽朗大笑,而后便出了题来,要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当场赋诗一首。这是在朝堂之上,当着赵构的面,连赵构的党羽都不敢胡扯,大家一直认为,状元张孝祥确实非凡,胜过榜眼、探花太多。

    这状元乃是赵构钦点的,得诸多大臣承认,心里面自然高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便给了张孝祥赏赐。秦桧见状,心中想到:“圣上似乎有重用此人的想法,这也难怪,他并不依靠谁,又是刚刚入朝中,用起来却是放心一些,如此一来,对我倒是大大不妙了!”

    “圣上,微臣今日前来朝堂,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张孝祥略显紧张,连说话都有几分稳不住了,出口便没有状元该有的气度风采。

    赵构道:“你且说来!”

    张孝祥递上去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赵构见得上面的内容,面色陡然间大变,整个人一瞬间便是颤抖起来。张孝祥见状,知晓机会已经到了,跪在地上大声高呼:“圣上,岳飞一案,乃是千古冤案,望圣上能够下令彻查,将诬陷忠臣的贼子给一网打尽,还岳元帅一个公道!”

    岳飞死去,已经有十二年之多,这么多年来,敢在朝堂上直接上书鸣冤的人,这张孝祥虽不是第一人,但绝对是搜集证据最全的一个。

    赵构看得手中的证据,一时间已经呆住,当年岳飞一案,乃是他亲自下的圣旨,张孝祥这般举动,岂不是在打他的脸?赵构心中愤怒,难以形容,但到这个时候,如张孝祥这般人才,还敢站出来说话的,确实是他需要的人才,当下他深深吸口气,道:“这案子当年大理寺已经查清楚了,你初入朝堂,什么都不知道,定是被某些小人给鼓动的,好了,今日早朝到此为止,退朝!”

    张孝祥闻言,心神不由猛烈一颤,他什么都算到了,却是唯独没有算到,当年于岳飞一案,不仅仅只是秦桧从中作梗,赵构心里对岳飞也是极为忌惮的。如若不然,以赵构的聪慧,如何看不出来是秦桧在捣鬼?

    退朝之后,张孝祥上书鸣冤一事,瞬间便在临安城传开,不多时,天下人都知晓了。

    陆游在一处酒馆中喝酒,听得外面传言,他亲自找到了张孝祥。

    “张兄,你这计策好啊,如今圣上终于知晓,岳元帅乃是冤枉的了,只要这案子能够重新查,岳元帅便有洗刷冤屈的机会了!”陆游显得有几分激动,这些年来,他虽是年轻,但心中有千万条中兴大计,对大宋失去的那半壁江山,时时刻刻都是念着的。

    如今年轻一辈之中,比得上陆游这般忧国忧民的,绝对很少。张孝祥苦笑一声:“也许是我想得简单了,圣上根本没有要查此案的心思!”

    陆游闻言,不由呆住,他使劲一甩头:“不是,你说圣上不愿意查这件案子,这是几个意思?”

    张孝祥道:“岳元帅的案子,当年学子刘允铭便提过,而且还引起不小轰动,机缘巧合之下,我曾经遇上过他,是他说在没有机会见到圣上之前,一定要忍住,我觉得甚是在理,便这般做了,如今看来,就算是见到圣上,也没法子翻案!”

    陆游听得张孝祥的话,不免有几分烦躁,他道:“张兄的意思,圣上一直都知晓岳元帅是冤枉的,只是不想为其翻案而已?”

    张孝祥面露苦涩:“我虽然不想承认,但目前来,事实便是如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岳元帅忠君爱国······”陆游边说边走,神情略显呆滞,双眼空洞无神。

    寒莲居,心莲见得呆坐在亭子中玉孤寒,道:“这个张孝祥终究还是没有沉住气,还是太年轻了!”

    玉孤寒道:“这只能说明一点,他和刘允铭都还不够成熟,也不足以成为权谋者,如今的大宋,没有一些心机城府,要想一展抱负,简直就是个笑话,真希望能够出一个护得住忠臣义士的主君,如此大宋才有希望,不然恐怕就要从此抬不起头来,做金国的属臣了!”

    “不是还有赵瑗吗?只要他登基,这大宋终究还是有救的!”心莲说道。

    玉孤寒却是目露迷茫之色:“赵瑗非是薄凉之辈,也很有才华,很有雄心,一旦登基,会是一个好皇帝,只是人心难测,这些年来,我能从他骨子里面看到几许隐藏在重情义下的冷血,以及人前人后的虚伪,一切变数,都很难知晓啊!”

    心莲沉吟片刻,说道:“你说过,世间之事,向来变化莫测,咱们尽力变化,就连诸葛孔明,算尽了天下,最后也不是感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第六百一十六章 鸣冤潮起(二)

    “天意吗?天意比世事更为迷离变幻,终究也是难测!”玉孤寒目露沧桑之色。这些年来,他看上去是在为秦桧出谋划策,实际上却是一直在找秦桧的破绽,十多年过去,可惜终究没有找到能给予秦桧一击毙命的机会。

    宰相府上,秦桧祖孙三代皆在,当下秦熺说道:“这个张孝祥何须人也?竟然敢提岳飞之事,真是自找死路,看来要对付他,也是容易得紧!”

    秦埙道:“如何对付,还请父亲言明,孩儿实在没有想出来!”

    秦桧淡然一笑:“你父亲不是点明了?去查一下张孝祥的底细,想要给他一个什么罪名,不也是情理之中的?”

    秦埙闻言,目光微微一闪:“对啊,岳飞已经死了是十几年了,他还跑出来鸣冤,这其中肯定有牵扯,查清楚之后,要给弄个什么罪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秦桧道:“这件事交给付伦去做!”

    秦熺点头,牵扯到岳飞的事情,是他们秦家的忌讳,玉孤寒虽是了得,但他曾经是岳家军中的人。不是不信任玉孤寒,而是他们从来不冒险。

    玉孤寒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这件事,付伦出临安城,自是逃不过他的耳目。只是付伦去做什么事,要查清楚,倒是稍微有些困难,因为付伦是秘密出临安的,足以证明他要做的事,只有秦桧最亲最近的人知晓。

    从秦熺身上下手吗?这很显然是下下计策,秦埙血气方刚,可是他不见得知晓。不论如何,玉孤寒都要想个法子付伦出临安所为何事。

    秦埙只是探花,不是状元,这几日里正在气头之上,是以经常出来寻欢解闷,红袖楼乃是他常去之所,今夜也不例外,随行的还有几个擅长拍马屁的学子,他们也中了进士,攀上秦埙这高枝,前途便光明一片,是以不论什时候,都把秦埙给上天去。大骂张孝祥是小偷,偷走了秦埙的状元。

    一行人在喝酒,旁边还有姑娘伺候着,是不是传出来骂张孝祥的声音,这般境况,红袖楼中的人是不敢管的,眼下这临安城中,也没有谁敢去管宰相府的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玉孤寒换了一掌面容,走进来红袖楼中,对老鸨说道:“快些将翠烟姑娘给找来伺候本公子!”

    那老鸨闻言,却是赔笑道:“公子,翠烟姑娘正在陪秦埙秦公子,您另外叫吧?”

    玉孤寒的声音极大,在楼上正在喝酒的秦埙等人听到了。他向来是这临安城中的小霸王,何时有人敢与他抢姑娘?当此之际,老鸨的脸色苍白到极致,他还真怕秦埙直接出手,要是打死了人,到时候官府一查,对红袖楼的生意影响之大,上次向不言之死,她还是明白的。

    “你是谁,胆敢与本少爷抢翠烟姑娘?”秦埙淡淡说道。

    玉孤寒见得秦埙,急忙露出一个笑脸来:“原来是翠烟姑娘在陪秦公子,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错,这样吧,今夜小的请客,公子你们吃好喝好玩好啊!”

    那老鸨见得盛气凌人的玉孤寒一下子怂了,心中不免有几分不屑,但转而间想想,如今有谁敢与秦家作对?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俊杰,这才是生存之道。

    秦埙见得玉孤寒甚是懂事,心下也不免生出几分欢喜来,道:“不打不相识,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也姓秦,名岩,今年也参与礼部考试,只是落榜了!”玉孤寒随意捏了一个姓名。跟在秦埙身边的那几人却是不敢看轻玉孤寒,皆因玉孤寒现下报的是秦姓,与秦埙同姓。若是秦埙不在这里还好,秦埙在场,姓秦的人,无形之中,也会高出其他人一些。

    “四海之内皆兄弟,更何况你我还是同姓,来咱们喝上几杯!”秦熺笑道。

    玉孤寒故意露出喜色:“多谢秦公子款待,只是咱们都姓秦,我却是令这个姓蒙羞了!”

    “哪里的话,走吧,咱们里面说话!”秦埙甚是高兴。

    一行人坐下去,其余的人都在给玉孤寒敬酒,玉孤寒倒是来者不拒,开口闭口说的,全都是夸赞秦埙的话。玉孤寒的夸人,那可真不是盖的,秦埙连连发出爽朗笑声,先前的郁闷,半点都没有了。

    “对了,秦兄为何没有上榜?”有人此时问道。玉孤寒叹息一声,露出一个遗憾之色:“没什么技不如人,那张孝祥,不过是个二流水准,为何他能上榜,最后还成了状元,我实在是想不通啊!”

    这话一出,场景顿然安静下来,其余的人,谁都不敢轻易开口。秦埙端起桌上的酒杯,忽地往地上扔去,响声传开,其余的人,全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怎么了?秦公子?”玉孤寒问道。

    秦埙道:“贼子张孝祥,他夺了我的状元,自然要他付出代价!”

    玉孤寒闻言,急忙拍胸脯保证,说道:“秦公子是要对付那张孝祥吗?在下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秦埙闻言,却是露出自信之色,道:“秦兄,对付这种宵小,我家有的是法子,你就等着看好戏,要不了几天,有这张孝祥哭的!”

    玉孤寒不在说话,与众人继续吃喝,直到半夜,这些人都在这里过夜,而玉孤寒却是出了红袖楼,往寒莲居方向走去,身上散发出来的脂粉味道,却是让他一阵恶心。

    通过秦埙的言语,玉孤寒可以肯定,此次付伦出临安城,一定是要对付张孝祥,可是要用何种手段对付张孝祥呢?张孝祥有些什么弱点破绽?

    玉孤寒想了许久,决定还是去找一趟张孝祥,只有弄清楚这些,他才能想出法子应对。

    自从上书为岳飞鸣冤申辩之后,赵构慢慢的变得讨厌张孝祥起来,堂堂状元郎,却是只安排了一个承事郎的八品小官,连七品的县令都没机会做。

    张孝祥知晓自己的下场,但却是从来都没想过会是如此,当下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谁也不见,只管整天喝闷酒。

    玉孤寒到来,这买的新府宅,并没有几个仆人。张孝祥的书房,也极为简陋,就像是一处寻常农家院子似的,好在还远远的,玉孤寒便闻到散发出来的阵阵书香墨香,足以肯定,张孝祥的藏书定然不少。

    张孝祥的寝室就在书房旁边,里面还亮着灯,玉孤寒走过去,那门在真气的催动之下,直接打开了。

    “偷盗的贼人吗?这新买的府宅,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走吧,别打扰我喝酒!”张孝祥已经有五六分醉意。,加上心里面郁闷难言,一时间却是成了个落魄汉子。

第六百一十七章 最终明悟(一)

    玉孤寒坐下来,将桌子上的酒壶拿起来,饮下一口,道:“你这酒算不得好酒,与你的身份,似乎不等!”

    张孝祥忽地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一下玉孤寒,道:“你这话说得混账,如今这天下虽是太平不假,但有几人能喝上酒的?如尔等人,饱食终日,却不知天下饥寒,不过小人尔!”

    玉孤寒淡然一笑,道:“我只是一介小偷,如果还要去理会天下人的死活,那就没有时间来偷东西了!”

    “盗亦有道,那神偷叶鹰名满江湖,为天下人所敬仰,做每一行的,只要心正,便不会走偏,可惜你是不会明白的!”张孝祥道。

    玉孤寒诧异了一眼张孝祥,道:“原来你并没有醉!”

    “举世皆醉我独醒!”张孝祥打了个饱嗝,不由说道。

    玉孤寒笑道:“看来是真的醉了!”

    张孝祥闻言,欲要证明自己没有醉,猛地站起身来,用力过大,直接摔到在地上。玉孤寒只是静静的看着,张孝祥使出全身力气借助凳子,这才爬起身来。

    “你在这里醉生梦死,却不思虑自己得罪的是何许人也,那奸相秦桧会就此罢休,不理会你吗?他已经派出人去对付你的家人,还是好好想想吧!”玉孤寒不由说道。

    张孝祥听得玉孤寒的话,心神猛地颤栗了一下,酒瞬间醒了不少,大声叫道:“你到底是谁?说清楚奸相秦桧到底要做什么!”

    这一声叫喊,将新府宅里不多的几仆人给惊到了,他们上前来,只见得张孝祥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酒疯。张孝祥使劲的揉眼睛,明明刚刚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面前,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却是不见了?

    不论如何,玉孤寒那几句话,都是清晰的在张孝祥耳朵里面传响,当下他起身来,命仆人备下马车,连夜赶往老家去了。

    玉孤寒听得前面响动,早已悄悄出来。深夜略有几分森寒,但更冷的却是人心。张孝祥家里的情况,只有他自己才是最清楚的。若是连张孝祥都来不及处理,那他在一边上白忙活也没什么用处。

    “希望你能够有个好运气!”玉孤寒站在屋顶上,看着张孝祥的马车离开,不由轻声说道。

    三天时间过去,忽有消息传开,状元郎张孝祥的父亲张祁意图造反,被打下大狱之中,状元郎张孝祥很有可能参与,乃是同谋,暂且令其自居家中,待一切查明,方可洗脱嫌疑。

    这般消息,透发出来一个消息,那便是张孝祥这辈子几乎没有翻身机会,天下顿然间沸腾起来,大家都明白,张孝祥上书为岳飞鸣冤申辩,又是状元郎,得罪秦桧,这才会有今日下场。

    为岳飞申辩不成,反而自己成了反贼,这就是在警告那些为岳飞说话,与秦桧作对的人,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说话时痛快,很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小命。

    寒莲居,玉孤寒坐在树下的石桌旁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思虑一个问题,那就是秦桧这等大奸臣,绝对不能轻轻松松的便死去,一定要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为国法所制裁,为天下所唾弃,如此方能够为公平正义正名。

    只是十几载过去,秦桧不但没有被国法制裁,反而越加变本加厉,权倾朝野,究其原因,一来是他确实有过人本事,知晓如何应对朝堂,讨好赵构。二来便是赵构的放任,朝堂之上的制衡。这般下去,依旧不会找到任何秦桧的把柄罪证,将其治罪,反而令更多的忠良之臣被其陷害。

    这般一来,那这大宋,说是他们秦家的,也不为过,毕竟如今秦桧已经插手夺嫡之事了,继续下去,大宋可就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玉孤寒想着这些,呼吸忽然间便是急促起来,良久过去,只听他道:“岳元帅的冤屈,迟早是要洗刷的,因为不能令天下真正的忠君爱国之士心寒,但是秦桧这奸相,是时候该送你去阴曹地府悔过了!”

    想到这里,玉孤寒心里面便有千万种杀死秦桧的想法,但不论如何,秦桧都是当今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被刺杀,对朝堂天下,肯定会有莫大影响,那时候受罪的,已经是黎民百姓。是以要杀死秦桧,只能令其看上去是正常死亡,宫中的御医,都不能查出来任何破绽。

    想着这些,玉孤寒便决定去无名谷中走一趟。毒神向不言的毒,玉孤寒是见识过的,他是毒道中的佼佼者,可左秋枝是医道中的谪仙,左秋枝曾经说过,医道毒道,只是一念之差而已。

    玉孤寒打算找左秋枝,看看这世间有没有一种杀死人之后,看上去又是正常死亡的剧毒。

    无名谷的夜,与往常并没有多少变化,玉孤寒走进来,步伐却是比往昔慢了许多,因为他在思虑对付秦桧的法子,这可是一只老狐狸,就算是能够有这么一种了得奇毒,要如下才能令其中毒,都须得有精密策划。

    如果没有这样的一种毒,那需要的计划更为繁复,更为精密。

    柳红妆、玉临风母子两人的屋子,离着左秋枝这边并不远,玉孤寒来到这里,想了一会,还是先去看了一下柳红妆和玉临风。玉临风玩了一天,早已熟睡,柳红妆却是在给玉临风做衣服。

    见过面之后,玉孤寒便直奔着左秋枝这边来。十几年的时间里面,左秋枝很少回去天台山下的杏林,几乎九成时间,都是在这无名谷中,如今这里的医术,已经不比杏林少多少了。

    玉孤寒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左秋枝听得玉孤寒的叙述,道:“你说的这种毒药,其实并不难制出来,只是我们医道也有医道的规矩,这制毒害人,不论那人是谁,终究是违反了医者仁心的!”

    其实眼下学医的人,怀着仁心的不少,但其中更有不少宵小之徒,借助医药,救人害人,只为自己利益。左秋枝是神医,她虽是性子孤傲,但一直以来都是在救人,从不害人,将医道祖训牢牢记在心中,这才会有所顾虑。

    “事实皆有一个变通,这是除去奸相最好的法子,难道姐姐就不帮这个忙吗?”玉孤寒说道。

第六百一十八章 最终明悟(二)

    左秋枝道:“你可以说我迂腐,不懂得变通,但这的的确确是原则问题,今次为你制毒,开了先河,以后要堵上这道口子,恐怕就真的很难了!”

    玉孤寒点头,他最是明白左秋枝话里的意思,这世间很多人坚持操守一辈子了,某一天忽然间觉得是在做好事,是以便破一次例,但大部分的人口子越破越大,最后身败名裂,能守住的,也只是小部分而已。

    “你不能制毒,那指导我该没什么问题吧?”玉孤寒说道。

    左秋枝道:“这些年来,你看得医书也不少,我这里也有几本毒经,自己去看,要是名面上指导你,那与我自己做,又有什么区别?”

    玉孤寒闻言,只是无奈一笑,他看过的医书确实不少,但要达到左秋枝这种级别,那这一辈子,肯定都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向来相信事在人为,是以一旦有了想法,便开始着手。

    接下来的每个夜里,玉孤寒都会来无名谷中,这般频繁的来,自然得万分小心,心莲只能给他断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去无名谷了。

    朝堂之上,史浩、秦桧两边的大臣,闹得不可开交。前些时间,万俟卨不甘居于秦桧之下,与其争权,最终的下场是被贬官,如今朝堂之上,秦桧的党羽便有汤思退、魏师逊等人。

    这其中,魏师逊是最为卖力的,他与诸多大臣据理力争,说张祁造反,证据齐全,应当判斩立决,张孝祥也是同谋,应该被流放,永不录用。

    史浩明白,这次要是张孝祥和他父亲被定罪,以后肯定没有人会站在他们这边,不论如何,都要保住张孝祥父子。这个时候,他心里面有千万种说辞,都是可以为张孝祥辩解的,但是此时他却是想到了前不久玉孤寒说过的,有的时候,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

    是以朝堂之下,其余的大臣在据理力争,但史浩却是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赵构听得两边大臣辩论,心下却是一阵烦躁,当下他直接下令退朝,只留下史浩。

    秦桧见状,却是有几分愤怒,但他知晓,须得稳住心神,才能想出对付史浩一行人的法子。

    “这个张孝祥,当初爱卿也是称赞有加,为何今日却不为他说话了?”赵构忽然问道。

    史浩恭敬答道:“是非曲直,圣上自有论断,微臣多言,反而没多少用处!”

    赵构,不由发出一声大笑:“爱卿这话,像是朕不允许你辩白似的!”

    “清者自清,微臣不敢妄加评论,再说圣上目光如炬,定然能看出来这其中的曲直原委!”史浩见得这以退为进的法子起到效果,便适当的来了几句,赵构乃是主君,张孝祥也是他钦点的状元,要是被秦桧给治罪了,这会是何等打脸?

    赵构沉吟一会,道:“这样吧,爱卿派人暗中去查这件事,至于张孝祥,命他立刻回临安!”

    “微臣领命!”史浩答应一声,出来皇宫,这才松了一口气,当下他看着天空,心中想到:“双手紧紧握住,拥有的只是方寸大小的空间,放开双手,反而可以拥抱整个世界,原来朝堂之上,也是如此!”

    张祁虽然入狱,可是张孝祥却是没有被影响,一时间,秦埙不免郁闷,他来到秦桧这边,却是见得秦桧在钓鱼。

    “爷爷,那张孝祥虽然只是做了个八品小官,但如今并没有被影响,这次计策,是不是失败了?”秦埙不由问道。

    诬陷张祁造反,本就没有证据,付伦过去调查张家情况,随意捏造的那些,很容易便被是史浩给查清楚了。最为关键的,是这次赵构并没有站在自己这边,这般局势,要想取胜,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这些年来,但凡秦桧的计策,几乎没有失败的,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够胜利,想清楚其间的关键,他倒是不怎么在乎。

    “计策有没有用,不能只看眼前,那张孝祥虽然没有被定罪,但他父亲还在狱中,这就注定了以后他在朝堂之上很难混下去!”秦桧说道。

    秦埙不是傻子,他是小辈,可以时不时的表现出来一些不满,但绝对不能违逆秦桧意愿。当下他只是一笑:“是啊,就算是这次计策不成功,以后有的是机会政治他!”

    秦桧淡然一笑,当下那鱼竿不由一动,他急忙拿起来,只见得一条大鱼挂在鱼竿的另一头。

    “这么大的鱼,味道肯定不错拿去给厨房,今晚上吃鱼汤!”秦桧将鱼给秦埙,转身走过走廊,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无名谷中,玉孤寒捣腾了好几日,却是什么都没弄出来。当下不免苦笑几声,看来这做什么,若是没有一点天赋,要做成可谓是难比登天。

    这几天的时间,玉孤寒都是待在谷中,玉临风从来没有这般与玉孤寒相处过,别提有多高兴了。父子两人,整天都是待在左秋枝的书房里,每次都是柳红妆做好饭过来叫他们去吃。

    转眼之间,又过去两天,玉孤寒不得不出谷一趟,如今秦桧虽然没有派人暗中监视他,但要是几日都不曾在城中出现,定然会引起怀疑。

    心莲见得玉孤寒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这几日里,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得注意走过寒莲居的人,因为她不想问题出在她这里,这可是布局多年的,如果真要是因为大意疏忽毁于一旦,那她才是千古罪人。

    玉孤寒道:“晚上的菜有没有?不如咱们出去买些菜回来?”

    心莲笑道:“没多少了,去买一些,今晚上咱们多做几个!”

    玉孤寒电邮答应,两人出来,街道上的行人都看到的。在进入菜场处,却是遇上了柳乘云。玉孤寒一时间呆住,他看了四周,确定没有秦桧的人,便让心莲一个人去买菜,走过去柳乘云这边,道:“爹······二叔还好吗?”

    玉孤寒这一声二叔,却是叫得一阵心痛,如今他与柳红妆已经成亲,连孩子都有了,却是不能与柳乘云说实话。

    “跟我来!”柳乘云率先没入一处没人的巷子里面,玉孤寒还是谨慎的看了一下周围,这才跟上去。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思虑,师兄不可能是你杀的,还有红妆······红妆她还活着吧?”柳乘云说道。

    玉孤寒听得这话,险些便开口承认,但他嘴唇蠕动,但最终还是说道:“发生了的,不论我们愿不愿意承认,那都事实,这一辈子,我对不住仁义山庄,乃是不争事实!”

    玉孤寒说完这句,转身便走开了,他害怕自己继续站在柳乘云的面前,会坚持不住,瞬间崩溃,将一切都告知柳乘云,那多年的布局,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第六百一十九章 致幻奇毒(一)

    柳乘云看着玉孤寒离去背影,只觉得一阵窒息,心如刀割,这些年来,他能清晰的感知到玉孤寒每次见着他,都会故意避开。才会有适才的想法,可是玉孤寒的话,却是再次无情敲击他的心神。

    回到仁义山庄,柳乘云有些魂不守舍,见得方景初正陪着自己妻儿,当下心中想到:“要是红妆······”当下不敢往下去想,眼圈泛红,急忙转身离去,生怕方景初等人看到他的窘迫样子。

    这几年里,方景初、洪秋雁又生了个儿子,取名方鹤鸣,方勤勤带着弟弟,还真是有几分当年柳红妆和玉孤寒的风范,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于过去的日子,还是极为怀念的。

    只是不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玉孤寒是杀父仇人的事实,这些年来,方景初一直都在苦练剑法,但对于“诸贤之剑”的第九招“明心问剑”,却是始终不得要领,甚至连这招剑法的剑意,都无法领会到一丁半点。玉孤寒是何等存在,方景初心知肚明,要是不练成这招剑法,他对战玉孤寒,连半点机会都没有。

    这么多年以来,方景初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杀死玉孤寒的想法,毕竟是杀父仇人。

    “练剑时间到了,你陪着孩子们,我去后山!”方景初对洪秋雁说道。

    洪秋雁点头,她是这世上最了解方景初的人,知晓这么多年以来方景初为什么而坚持,但是一想到林晓霜曾经说过的话,心里不免有几分疑惑。同时心里面也暗暗叹息,难道非得走到那一步不可吗?

    “世事如何,又有谁能说得清楚?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可是又有谁能知晓事实是什么?”洪秋雁心中想到。正当这时,方鹤鸣、方勤勤姐弟两人跑过来,将她的手给拉住。在这一瞬间,洪秋雁的心里眼里,在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唯有她这一双儿女,他们这个甚是温馨的家。

    玉孤寒接下来的时间,时不时的在临安城中露面,还去找秦熺喝酒,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无名谷中研究毒药,一来二去,竟然还真的捣鼓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在玉孤寒内外兼修,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不论是什么剧毒,对他来说,都没有半点作用。当然,最令玉孤寒佩服的,是玉临风,这小子今年十一岁,于兵法、儒家之道进境稍微慢一些,反而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毒药医药,墨家、公输家的机关算数,他看书之后,竟然就能按着步骤,轻轻松松的便把书上的东西给弄出来,这简直可以说是无师自通。

    玉孤寒能捣鼓出来新东西,玉临风功不可没,但依旧没有他想要的毒药。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了,玉孤寒还是一无所获。

    这日正午,研究了半日的毒药,玉孤寒出来屋子,转身入后面的树林,沿着林间小道往着前面走去,不知觉间,却是走出去将近十五六里的距离。无名谷中的人活动,从来都是在范围之内,打猎也是如此。

    玉孤寒走出来这般远,还是第一人,恍惚间,他眼前一花,仿佛方天儒就站在他的面前,一瞬间,玉孤寒便崩溃了,他大声叫道:“义父,是您吗?是您吗?”

    在这时候,玉孤寒体内的真气自行运转起来,隐脉之中的储存,就像是决定的江河一般,在猛烈的冲击之下,玉孤寒脸色刷的一白,使劲一摇头,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是黄昏时候。

    夕阳斜落,红彤彤的云彩漫卷天地之间,林间一片静谧,在那不远之处,斑驳树影之中,一朵开得甚是繁硕的五色大花妖艳到极致,在夕阳之下,这简直就是个光着身子的烈艳女子,令人忍不住要多去看上几眼。

    这样的一朵诡异奇花,玉孤寒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没有在任何医书之上见过,当此之际,他再次生出幻觉来,仿佛看到了岳云、岳飞等人已经沉冤昭雪。

    玉孤寒一口咬破舌头,血腥味冲向灵台之处,体内真气快速运转,瞬间恢复过来。

    “这花似乎拥有极为了得的致幻能力,连我都险些着道,这到底是什么花?”玉孤寒满脸震惊之色,同时眼中的警惕,也是半点不掩饰。

    “如果能有这花,令奸相陷入幻境之中,那肯定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只是这种奇花之毒,会不会被了得的医者给检查出来?毕竟秦桧得赵构信任,是不争的事实,宫中的御医,倒是肯定派上用场!”玉孤寒思虑许久,眼看天色即将暗下,便回来谷中。

    左秋枝听得玉孤寒之言,却是显得极为激动:“你真的见到了一朵开得极为鲜艳的五色花?而且还有很强的致幻功用?”

    玉孤寒道:“莫非姐姐知道这花?”

    左秋枝道:“只是在一些杂野医书上面看过,此花名天欲花,传闻能够勾起人的七情六欲,若是用作药,便可以制成愿望散,服下之后,会引导人往好的方面去想,用以辅佐治疗,乃是上好的灵药,若是当初有这天欲花,说不定真能治好你义父的伤势呢,另外,也可以用作麻醉之药。最为恐怖的,是用作毒药,能够杀人于无形,而且绝对不会有半点中毒迹象,这活该奸相到了末日,竟然被你给遇上了医书上记载的东西!”

    玉孤寒闻言,不由有几分激动:“难道真是奸相的末日到了吗?”

    当夜,玉孤寒、左秋枝便赶过去,采摘天欲花也是极为讲究的,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带入幻境之中,但好在左秋枝乃是神医,手段了得,将这朵奇花采摘下来,二人回到谷中,左秋枝笑道:“有这天欲花,你不用制什么毒,只需将其给放入他经常出入之地,方圆三丈范围之内,都不可避免其致幻能力,奸相只是一介书生,肯定经受不住天欲花的致幻之力!”

    玉孤寒点头,他离着那天欲花一丈距离,以他的功力,猝不及防之下,也险些中招,秦桧如今已经年过花甲,又是文人,三丈的距离都近了,因为他不是要秦桧猝死!

    “这天欲花最为厉害的,是埋在泥土中三寸深依旧拥有莫大致幻药力,你大可往秦桧居住院子里面埋下一两片,三两月之内,定然可以让这老贼在不知不觉之中归西去见阎王!”左秋枝笑道。

    “这天欲花的药性能保持多长时间?”玉孤寒将信将疑,毕竟埋在土地里面,这已经被泥土给盖住,其药力还这般疯狂?

第六百二十章 致幻奇毒(二)

    “不加处理,埋在地里,也最多只能维持三四个月,另外,这天欲花乃是非凡之物,不易腐烂,在泥土之中,存在个十年八年,非是难事,只是没有了药效而已!”左秋枝见得玉孤寒样子,便知道他不完全相信,当下他取下一片花瓣,埋进去泥土中,捉来一只公鸡,这公鸡在花瓣范围之内活动,不多时便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玉孤寒见状,不由露出震骇之色:“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世间竟然有如此了得的奇毒?”

    左秋枝笑道:“我说过,这不是毒,用好了可是最为了得的药,关于天欲花的记载,我也只是在一些先辈留下的野史札记中见过,我从来不敢想象,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种了得东西!”

    玉孤寒笑道:“你想不到的,是这东西竟然离你这般近,而你却是没有发现!”

    “是啊,被一个一心一意要制出奇毒的人发现,也是有些讽刺,但世事变化莫测,向来如此,只要得到了这宝贝,我才不管是怎么得到的呢!”左秋枝笑着说道。

    玉孤寒苦笑一声:“难道我真有如此不堪?”

    左秋枝道:“出发点是好的,与你而言,也没有什么规矩可守,是以不必在意!”

    玉孤寒向来灵活,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当下他取下来三片花瓣,小心翼翼的包好,是夜吃过晚饭之后,便连夜赶回来临安城中。

    第二日中午,玉孤寒便去了宰相府。这几日里,因为张孝祥之事,秦家祖孙三代,除却秦桧之外,秦熺、秦埙、秦中他们心情都不是很好。玉孤寒去找秦桧,献上自己的计策:“相爷,如果咱们再来一个莫须有,能不能除去张祁、张孝祥父子?”

    秦桧摇头:“同样的计策,怎可再用第二次?当初能够成功,是靠着圣上一门子心思都在议和上,事后他反应过来,虽然没有追究本相责任,但若是再次使用这莫须有的手段,那只会惹得圣上愤怒!”

    玉孤寒点头:“是在下考虑不周,其实这张孝祥和张祁,也算不得什么,如今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逃不出相爷的掌心,无法左右相爷,是以杀与不杀,都没什么影响!”

    秦桧点头:“这件事本相早就有了处理法子,是以才没有请教玉公子,难得玉公子还放在心上,本相甚是欣慰!”

    “哪里,相爷言重了,在下既然来了相府,为相爷担忧,这是在下的责任,毕竟也是拿着相爷给的钱财的!”玉孤寒说道。

    秦桧只是摆了摆手,接着心神一动,道:“玉公子棋艺了得,不如咱们走上一局?”

    “相爷相邀,在下自然没有推辞之理!”玉孤寒说道。他这次过来,只是为了看清楚秦桧院中情况,方便晚上行动。秦桧相邀下棋,给了他更多的时间。

    两人走到侧面的石桌处,摆上棋盘,黑白棋子间隔落下,杀得难解难分,以玉孤寒如今的棋艺,天下间少有敌手,秦桧虽是厉害,但他比起玉孤寒,还是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当然,这般下棋,玉孤寒是不能赢秦桧的,最终以平局收尾。

    秦桧目光如炬,自是看得出来玉孤寒故意让着他的,这般懂事的人,秦桧当然喜欢。

    接着,两人又连续下了三盘,皆是平局,天色暗下,玉孤寒便在宰相府上留下,与秦桧、秦中、秦熺等人共用晚饭。

    吃过晚饭,玉孤寒便回去自己的院子。这般寻常动作,本是不会惹任何人怀疑的,毕竟玉孤寒向来如此,喜欢住就在宰相府中住下,不喜欢的话,便直接离开。

    可是付伦如何都觉得玉孤寒有问题,但这话自然是不能与秦中说的,毕竟没有任何证据。思前想后,付伦决定亲自出马,暗中监视玉孤寒,但凡他有任何的异常举动,都可成为其致命破绽。

    玉孤寒本是想着夜里便将天欲花花瓣送过去秦桧院中的,还没有出门,便感知到暗中有人监视自己,是以他并没有急着出院子。以他如今的修为,在心神宁静之下,方圆三丈之内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付伦在院子外面蹲了半个晚上,直到丑时左右,不见得玉孤寒出动,这才离开。

    玉孤寒向来警惕,付伦又是心机城府极深之辈,在付伦走后半个时辰,这才悄悄出来院子。因为真气变异,打通诸多隐脉之故,如今这世间,轻功能比得过他的人,绝对没有。

    玉孤寒悄无声息的出来自己院子,避开府中巡逻的侍卫,来到秦桧院子中,找了最为隐蔽的三处角落,将天欲花埋下。为了避免其他人近来会有感知,那距离已经在三丈之外。

    秦桧是宰相,他所住的院子,是寻常人不能比拟的,这么大的院子,也活该他会被玉孤寒布局设计。当然,最为巧妙的,是他如今已有六十多岁,这个年纪死去,只要不出意外,也没有谁会多去怀疑什么。

    将一切做好,确定没有任何破绽,玉孤寒才出来秦桧院子,回到自己屋里,第二早上,见过秦熺之后,便离开宰相府了。

    付伦和冯七他们在前院练武过招,秦中也在,见得玉孤寒离开。付伦便道:“这个玉孤寒还真是奇怪,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不住府中,如今又来住上一个晚上!”

    秦中道:“自从收了红袖楼的花魁心莲之后,他向来如此,这宰相府中,多的是大老爷们,付先生闲得无聊时,不也是会去红袖楼中过夜吗?”

    冯七等人,均是发出爽朗笑声,付伦也是跟着一笑,直觉告诉他,玉孤寒有今次回来,绝对有不可告人目的,只是这目的是什么,他一时间无法查清楚而已。

    玉孤寒回到寒莲居中,心神总算是放松下来,多年以来的布局,如今改变策略,虽是不得已,但一想到秦桧没个几月好活,而且还是被幻觉给弄死的,当下他心里不免有几分快意。只是这份快意,不能与人分享,就连心莲他都不打算说,毕竟她是在谷外,时时刻刻也是处在危险之中的。

    心莲知晓玉孤寒这些时日的忙活是为什么,见得玉孤寒举动,不由笑道:“已经搞定了?”

    玉孤寒点头:“不错,但是这其中细节,我并不打算与你细说!”

    心莲沉默一会,道:“以我如今的武功,难道也不具备知道的资格?”

    “你的武功,在当世绝对没有几个人是你对手的,但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好!”玉孤寒说道。

    心莲道:“其实你该明白,不管知道的多,还是知道得少,只要知道,便是一般的性质,我知道你心里所想,只是不想让我处在危险之中,只是这一切,已经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不是吗?”

第六百二十一章 噩梦幻境(一)

    玉孤寒是关心则乱,才没有将问题关键想明白,经心莲这一说,当下他心里不免有几分苦涩之意,沉默一会,笑道:“你当真想知道我要如何送奸相去地府忏悔吗?”

    心莲笑道:“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不想知道?”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男人女人都不例外,玉孤寒闻言,又是一声轻笑,便将天欲花的事情说了。心莲听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清风吹起,掀动她的发丝,她那美丽无双的大眼睛轻轻眨动一下,道:“如果不是你说的,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的奇花!”

    玉孤寒道:“天地造化,本就不可测,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怎么会相信?在这紧要关头,却是遇上了这奇花,活该奸相走到尽头!”

    心莲道:“让他这般正常死去,虽是不甘,但终究也算是给那些被他害死的忠臣良将一个交代了。国法虽然不能制裁他,但是咱们能,这想想怎么都有几分兴奋激动呢!”

    “历史的齿轮,向来不会因为某人而改变什么,但是该有的公道,是非功过,我相信后来人是能看见的,不论秦桧如何想改写历史,但是发生过的一件件事情,他都不可能真正磨灭掉,就算是史书上他没有任何过错,但是在世人的心中,口耳相传之间,我相信那些东西,终究是盖不住的,世人一定会给岳元帅该有的公道,给秦桧该有的惩罚!”玉孤寒不由说道。

    向来人们都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玉孤寒也相信,但是他更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天道运行,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一切皆是自然而已,在这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之中,不论你做了什么,都是有痕迹可寻的。

    “对,我也相信,该有的公道,一定会有的!”心莲正色说道。

    宰相府上,这几日里秦桧总是心神不宁,但凡打一会盹,闭上眼睛,便看到有无数人朝着扑来,向他索命,其中,岳飞、岳云、张宪、牛皋等岳家军的将领,还有那些被他操纵大理寺杀死的,一个个的都是那般的真实,一个个又是那把的狰狞、血淋淋。

    开始之时,秦桧觉得这只是一场噩梦,过了便没有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每日里不管是闭上眼睛还是无意间的失神,都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景象,当此之际,他不免有了几分恐惧,心中想到:“莫非真有冤魂,是岳飞他们来找我索命来了?可是他们都不是我杀死的,要找也找不到我啊?”

    “不对,他们虽然不是我杀死的,但我才是杀死他们的真正凶手!”秦桧不由自语,这般想着,一时间却是惊出来一身冷汗。这权倾朝野的奸相,此时因为自己做过的伤天害理之事,竟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正当这时,秦熺走进来院子,见得秦桧样子,眼中顿然有担忧之色,问道:“父亲,您怎么了?”

    秦桧摇头:“也没什么,只是最近老是做噩梦,心神难以宁静,莫非是大限即将到了吗?”

    秦熺闻言,眼中担忧之色更胜:“父亲别乱说,您正当壮年呢!”

    “试问这世间何人能够永生不死?生死,向来是不可逃避的问题,那秦始皇找长生药多年,终究还不是走到人生尽头?”秦桧不由说道。他也算是了得之辈,对生命虽然渴望,但也算是能够正面面对生死,只是一想起那梦境的真实,一时间心里又是七上八下的,他所做恶事太多,若真如佛家之言,因果轮回,报应不爽,那死之后,岂不是要下地狱?

    秦熺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当下只是一笑:“父亲喜欢钓鱼,不如孩儿陪您去?”

    秦桧点头,出来住处,拿上钓鱼的工具,便来到湖泊边上。秦熺并不是能坐得住的人,但今日情况特殊,还是规规矩矩的坐着,秦桧见状,却是不由一笑:“你这般模样,如坐针毡,如何能钓到鱼?”

    秦熺笑道:“父亲说的是,只是这钓鱼的功夫,我估计怎么学,都不如父亲的了!”

    “做事情也是如此,越是到关键时候,越是得沉住气,你年纪也不小了,将来这宰相府,是要传承到你手上的,如何能做好一个宰相,你想好了吗?”秦桧问道。

    秦熺闻言,别提心里面有多激动了,只是他表现得极为淡定,说道:“孩儿一切,都向父亲学习,父亲教出来的学生,一定不会差的!”

    秦桧看了秦熺一眼,道:“好,那今日我便教你最为关键的一样功夫,那便是镇定,泰山压低而岿然不动,方是成大器者该拥有的胸襟气度。这钓鱼便是第一关,若是连坐都坐不住,别想把鱼给钓上来!”

    秦熺心中虽是不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有模有样的坐在一边上钓鱼。半天时间过去,秦桧钓了好几条鱼,而秦熺却是一无所获。到最后时,他觉得是自己所在的位置没有鱼,便换了好几处位置,可惜还是没有改变什么。

    吃过晚饭,秦桧在府中走了一会,便回到住处,将近亥时左右,秦桧上床,累了一天,本以为能够睡个好觉,只是刚刚闭上眼睛,猛然间岳飞的身影闪电一般朝者他扑过来,惊得他眼睛大睁,咻地坐起身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一瞬间,像是整个屋子你全都是岳飞的身影,当下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将秦熺、付伦等人都给吓到了。整个宰相府上,顿然间热闹起来,所有的人,都站在外面,不敢进去。

    秦熺、秦中两人推开屋门,将油灯给点亮,只见得秦桧呆呆的坐在船上,脸色惨白到极致,浑身颤抖得甚是厉害,眼中有的尽是恐惧之色。

    “岳飞,你给我滚!”秦桧一巴掌扇出,正中秦熺面门。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不多时,秦熺的脸上便开始发肿。

    “父亲!父亲······”秦熺和秦中都在大声叫喊。秦桧却是一瞬间晕倒过去,身上全都是冷汗。

    当夜,秦中和秦熺找到大夫,为秦桧把了脉,可是一切正常,只是给他开了一些安眠的药而已。待得大夫走后,秦中、秦熺两人,便守在秦桧的床边上,直到天亮,这才回去休息。

    秦桧看似睡着了,可是梦里面还全都是噩梦,醒来之时,已经是正午,他衣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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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恩仇记介绍:
不论世道如何黑白颠倒,漆黑昏暗,总有一些人挺直身子前行,为正义公平而坚守自己的信念,忍辱负重,锄强扶弱,为国为民,他们当得起“侠者”二字。他们的力量虽然很弱小,微不足道,但总会星火燎原。机缘巧合之下,玉孤寒于仁义山庄阅遍百家,学得以诸子百家“兼济天下,匡扶苍生”真意而成的“诸贤之剑”,又得祖先留下神功,萧萧江湖路,以侠义明心,执剑而行,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他手中的剑,又会谱写怎样的精彩人生?藏剑恩仇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藏剑恩仇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藏剑恩仇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