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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恩仇记全文阅读

作者:天弧     藏剑恩仇记txt下载     藏剑恩仇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九章 救人结盟(三)

    “你该不会是在与我说笑的吧?”赵瑗不由说道。这事来得太突然,他向来警惕,是以才会开口这般说。

    玉孤寒道:“很好,你能有这思维,而不是为眼前即将得到的好处而冲昏头脑!”

    得玉孤寒夸赞,赵瑗不由有些手足无措。玉孤寒又继续道:“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做好人了,但你不同,你要做的不是一个好人,而是利国利民的明君!告诉我,如果你登基,会做些什么?譬如岳飞谋反一事!”

    当玉孤寒说出这话时,赵瑗才相信玉孤寒并没有耍什么心机。他看向玉孤寒,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听好了,岳元帅从来就没有谋反,一切都是奸相从中操控的,若我能够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要为岳元帅平反,搬倒奸相秦桧!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我赵瑗向来不是只说不做的人,若是你不相信,今日我可以发誓。另外,既然你想给自己一条后路,就不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玉孤寒不由大笑一声,转身便没入林中。赵瑗大喊了几声,玉孤寒都没有理会他,思虑一会,便沿着进来的路出山。

    将近戌时末刻,赵瑗还是没有回去,赵构心里面不免担心起来,这才派出羽林军去寻找,只是才进去五六里路的距离,便遇上出山的赵瑗。

    赵瑗才到营帐,云海四杰,以及他的另外是个下属也回营中了,得知赵瑗遇到刺杀,赵构满脸怒色,竟然真的有人敢在皇家园林中刺杀皇子,这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查,一定要彻底查清楚,朕倒是要看看,是何方贼子有这般大的胆子,敢闯入皇家园林刺杀朕的皇子!”赵构满脸怒色,赵瑗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父子之情还是有的,最为重要的,是这些人挑战了他的底线,皇家园林刺杀,这是不将他给放在眼里吗?

    秦桧见状,并没有多少神色,待得赵构发完怒火,最终狩猎的结果也宣布了,是赵涿赢了。

    营帐里面,赵涿喜得手舞足蹈,只听他道:“相爷,我说过,这场狩猎,赢的人一定是我!”

    秦桧哪有心思去理会什么狩猎?这次没能杀死赵瑗,接下来更为困难了。当然,他所布置的局,是不能同赵涿这傻子说的,当下淡淡一笑:“恭喜二皇子能够得到圣上的赏赐,微臣与你说过,得到圣上的信任宠爱,方是最为关键,看来二皇子也是听在心上的,微臣定竭尽全力,为您保驾护航,直到您坐上龙椅!”

    赵涿并非是傻子,适才秦桧的神色甚是淡然,他虽然不知道是谁要杀赵瑗,但可以肯定与秦桧有关,这般局势,心里倒是乐意看到,是以故意装疯卖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相爷您好好休息,我再去见见圣上!”赵涿说完,转身出去营帐。此时秦熺开口道:“广越道人他们传来消息,有高手暗中保护赵瑗,他们根本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秦中目露杀机:“早知道我亲自动手,便没有这许多事情了!”

    “我儿认为广越道人师徒三人武功如何?”秦桧忽然问道。

    秦中道:“广越道人虽然未有臻至化境,但已经在顶尖一流高手之上,南宫镇是顶尖一流高手,潘城弱一些,但也在一流高手之境!”

    “若是你出手,能阻止得了他们吗?”秦桧又问道。

    秦中目露孤傲之色:“应该没太大问题!”

    秦桧眉头皱得深紧:“所以这个暗中保护赵瑗的人,武功甚至还在你之上,赵瑗何德何能,从哪里请来这般高手?”

    秦中本是一句谦虚的话,却没想到秦桧出这般言语,心里虽是不舒服,但也没有多言。

    赵瑗营帐中,他将玉孤寒所救之事说了,史浩思虑一会,道:“如果是奸相的阴谋诡计,没必要费这么多的周章,莫非这玉孤寒真有叛变秦桧的想法?可是如此,他给的理由也根本不够背叛秦桧!”

    赵瑗道:“学生也觉得有问题,但细细一想,以及当时玉孤寒的神态,却让学生坚定不移的相信了玉孤寒!”

    “殿下须得明白,这天下间没有谁是可以绝对信任的,包括微臣在内!”史浩郑重说道。

    “恩师所说,学生一直都记在心上,但不论是恩师,还是玉孤寒,学生举得都是可以信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倒是有了便是有了,学生也不知道为何如此,也不想知道!”史浩说道。他从小便是赵构养子,看似风光,身份地位极高,但总有几分尴尬,在他的心中,史浩不仅仅只是恩师,更是他父亲一般,反而赵构淡了一些。今日对玉孤寒,却有一种哥哥般的感觉,他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史浩叹息一声,玉孤寒臭名造成,乃是天下人唾骂的杀人狂魔,赵瑗向来是知恩图报之辈,玉孤寒救他性命,有亲近之感,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赵瑗是皇子,却不是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之辈,还知恩图报,念着别人的好,这本该是欣慰之事,但史浩又不免生出担忧。如赵瑗这般人,若是做了皇帝,某些事情面前,定会犹豫难断,那时候对他是百害无一利的。

    心中乱糟糟的,一时间史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但见得赵瑗满脸自信坚毅之色,欣慰油然而生,这是自己的学生,不免又有几分骄傲。

    玉孤寒并不是最后一个回到军营中的,是以秦桧不坏怀疑到他头上,但他担心赵瑗识破自己真正意图,是以也是难以入眠。

    眼下除却身边的亲人好友,他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毕竟这是要做卧底啊,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赵瑗更不能知晓,这般以来,彼此之间或许无法信任,但在某一方面,至少不会让其犹豫难断。

    从决定潜入秦桧阵营的那天开始,玉孤寒便明白将来要如何做,更是明白自己将来是什么下场,只是每当想起时,还是会有窒息之感。一个人可以不为名,不为利去做一件值得做的事情,但要诋毁自己,将自己陷入危机绝境中,这换做是谁,恐怕都不会好受,若非玉孤寒向来意志坚定,恐怕坚持不到如今。

    “不论如何,至少现在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发展!”玉孤寒自语一声,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是柳红妆和孩子,嘴角之处有淡淡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第二日一大早,赵构领着一干大臣回到了临安城中。不论是玉孤寒,还是赵瑗和史浩,都明白这次刺杀,便这般没有了结果。

第五百九十章 又四年矣(一)

    寒莲居,心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可玉孤寒一回来,却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这也怪不得他,实在这太累了。心莲推开屋子走进来,道:“吃过饭再休息!”

    玉孤寒坐起身来,轻轻敲了一下额头,道:“每次出去,都极为头疼!”

    “这般困境,你也只是头疼,换做是我早就疯了!”心莲说道。

    玉孤寒苦笑一声:“我倒是希望自己也疯了,如此便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可我心里面明白,不论如何,都得冷静!”

    心莲不由沉默一会,接着开口:“吃饭要紧!”

    两人坐到桌子旁,见得三四个菜,几乎都是平常里玉孤寒喜欢吃的,玉孤寒端起饭碗,吃了一些,忽然说道:“你这般跟着我,却将自己的事情给耽误了,难道就没想过找一个好婆家吗?”

    心莲闻言,拿着筷子的手不由颤动一下,笑道:“不要为我考虑这些,我也不会考虑!”

    玉孤寒道:“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了孩子,咱们不仅仅只是兄妹,还可以做亲家呢!”

    心莲目露复杂之色,道:“正如当初你担心我,如今若是我真的嫁人,也会担心连累人家,这辈子便如此吧!”

    玉孤寒闻言,心中却是不由一痛,他将碗中的饭给吃完,说道:“是我害了你!”

    心莲看向玉孤寒道:“别胡乱说,谁规定女人就得嫁人?就算是不担心这些,你看我会像是那种随意嫁人的人吗?”此时她心里面却是想到:“我说过对你不会有半分想法,但从一开始,心里便也只有你了,人生若是如此,我不觉得凄凉,反而觉得一切都值了,这世间又有哪个男人能比得过你呢?”

    玉孤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身出来屋子,来到院中坐下,闭目沉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作为一个潜伏者,时时刻刻都得小心谨慎,每一日几乎都是度日如年,可就这般煎熬之中,玉孤寒又在秦桧手下待了四年,加上先前的两年多,他已经潜伏六年。

    六年的时间里,玉孤寒总算是看清楚了,秦桧能成为一代权臣,权倾朝野的奸臣,绝非是偶然,他的智慧,他的奸诈,他的不折手段,他的心狠手辣,每一样都是玉孤寒见过最顶尖的。

    俗语有云:但凡大奸之徒,必有过人之处。但秦桧可不是仅仅只有过人之处,尘世智者千千万,但都不及他万一。玉孤寒明白这些,知晓自己的路愈发难走,但也是因为难走,斗智斗力之中,总算是找到了一些乐趣。

    四年时间里面,秦桧算计赵瑗无数次,但有玉孤寒从中斡旋,每每都令其化险为夷。别人都骂玉孤寒是杀狂魔,可在赵瑗的心里,玉孤寒是他的军师,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亲人。有的时候,赵瑗甚至将玉孤寒给当成自己的长辈。

    这日正午,赵瑗出来临安城,骑着骏马走了一会,入得前面密林,只见得在群山包围中,一处湖泊映着蓝天和青翠的苍山。湖泊边处,有一个粗布麻衣男子正在钓鱼,那不是玉孤寒又是谁?

    四年的时间,玉孤已入而立之年,但因玄功了得缘故,岁月不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唯有眼中时不时有的沧桑,方可证明他这些年来的不易。两年前,玉孤寒和赵瑗出城商量大事,无意中发现这处隐蔽在群山中的湖泊,在此间建上几间草屋,倒是成了他们平时休闲或是商议大事之地。

    “这两年以来,你钓鱼技术越发厉害了!”赵瑗不由说道。在玉孤寒的旁边还有一个位置,赵瑗想都没有多想,便坐上去。湖泊里的鱼不少,但按着玉孤寒的技艺,每日都能钓上几十条,也经不住钓。

    只是玉孤寒钓上来的鱼,九成九的都是重新放回去湖泊中的,是以这湖泊里面的鱼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多。听得赵瑗的话,玉孤寒还没有回答,鱼竿又动了,玉孤寒猛地将鱼竿收起,只见得一条大鱼在不断挣扎。

    “我的鱼竿位置从来没有变过,但只要上了鱼饵,依旧会有鱼儿上钩,而且可以肯定,上钩的鱼,其中有不少曾经也上过钩!”玉孤寒说道。

    赵瑗道:“这是自然的,只要有鱼饵,曾经上钩的鱼儿再上钩,并非是多么困难之事!”

    玉孤寒点头:“明白便好!”

    赵瑗忽然转过头来,看了玉孤寒一眼,道:“我有时候怀疑从一开始,你便是在秦桧手下潜伏的!”

    “不要去猜测这些没有意义的,眼睛看到的虽然不一定是事实,但有的时候,我们却是不得不相信事实!”玉孤寒说道。

    赵瑗闻言,不由沉默下来,过去许久,这才说道:“不论你曾经做过什么,但是我都把你当成兄长一般,四年以来,若是没有你,我不敢想象能否从一桩桩阴谋诡计里面走出来!”

    “从一开始,我便与你说过,帮你并非是为什么大义,只是早早的看到了秦桧的结局,为自己铺一条路而已!”玉孤寒道。

    赵瑗再次看向玉孤寒,一字一句说道:“那你有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吗?”

    玉孤寒身子不由颤动一下,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算命占卜的人,算不清楚的便是自己的命运,人生向来如此,我看不见,但是会尽量去做!”

    赵瑗摇头:“我总感觉看到的不是真实的你!”

    “众众生百态,迷离多变,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无?也许有一天你发觉曾经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大梦,醒来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玉孤寒说道。

    “你最近改研习佛家了?不对,应该有几分庄周梦蝶的味道!”赵瑗说道。

    玉孤寒淡然一笑:“谈不上研习,只是觉得有些意思,看了之后,心神会安宁一些!”

    “求心安?”赵瑗眉头不由一紧,他不愿意相信玉孤寒是杀人狂魔,但若是玉孤寒正问心无愧,何必求心安?难道玉孤寒当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难道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着?

    赵瑗这人虽是生在皇家,但重情重义,玉孤寒不希望他背上包袱,这些年来,每次见面,当在引导赵瑗认为自己是坏人,此时此刻,也是这般。

    “秦桧最近有动作,田师中、杨存不久前来过宰相府,查一下他到底要做什么!”玉孤寒见得赵瑗陷入沉思之中,这才说道。

    赵瑗深深吸口气,鱼竿忽然动了起来,只是他将鱼竿拿起时,上面的鱼饵已经没有了,也没有鱼。

第五百九十一章 又四年矣(二)

    “原来就算是有鱼饵,精明的鱼儿也不会上钩,反而逮住机会,令钓者损失鱼饵,一场空忙!”赵瑗不由说道。

    玉孤寒淡然一笑:“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或者是做钓者,或者便成为那吃掉鱼饵而又不上钩的鱼!”

    赵瑗点头,他明白玉孤寒是要告诉他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掌控大局,方可应对意外,处于别人的局中,也可游刃有余,反制敌人。

    玉孤寒将鱼竿给收了,将篓子给拿起来,里面装着一条又大又肥的鱼。回到寒莲居中,心莲见状,不由笑道:“你今晚上要回去无名谷?”

    玉孤寒点头:“风儿喜欢吃我钓的鱼,是以便带过去了!”

    心莲点头,这几年以来,她没少去无名谷中,每次见得玉孤寒与妻儿相聚,眼中有的,都是祝福之色。她和玉孤寒都明白,不是玉临风这小子有多喜欢吃鱼,只是每次吃鱼,便能见上自己的父亲。

    这么多年以来,玉孤寒过的很艰难,可是柳红妆母子也也是在没日没夜的煎熬中走过来的,心莲虽然没有尝试过期盼丈夫归来的日子,但曾经盼着能与她姐姐回来的感受极是清晰,是以她能明白柳红妆心里的苦,但同时也明白归来人归来时的幸福与喜悦。

    玉孤寒每次回去,都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如今也不例外,子时左右,他将藏在暗处的船只取出来,带着今日钓的鱼,往无名谷来了。

    四年多的时间,这无名谷已然变成了一处小村落,吃穿住行,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另外,李道松他们的武功恢复过来,而且更上一层楼。左秋枝对于人体隐脉的专研,又进入了一片新的天地。

    玉孤寒走进谷中,便感觉到温暖气息扑面而来,有时候他在想,要是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他和柳红妆就在此隐居,那该多好?思虑一会,却又是轻轻摇头,不论都多少想法,但终究还是得面对现实。整理一下心情,便向着前面走去。

    还没有去敲门,屋门便打开了,开门的不是柳红妆,是他们的儿子玉临风。四岁的玉临风,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半个头,五官长得极为精致,这一看将来又会是个偏偏美男子。

    “爹爹!”玉临风见得玉孤寒,小脸上写满的全都是喜色,一个箭步奔上来。玉孤寒急忙将篓子放下,展开双臂抱住他,笑道:“最近有没有听娘亲的话?”

    “当然有了!”玉临风叽叽喳喳的,性子与以前柳红妆极为相似,见着玉孤寒,便有说不完的话。

    柳红妆淡然一笑,说实话,玉临风还真是个调皮捣蛋鬼,他机灵聪慧之处,胜过当初的自己太多,捣乱的本事,更不消多说了。别看他只有四岁,但这无名谷中,没有谁不头痛的,只是有这么个小家伙,大家的生活变得有趣许多了,无名谷中,也热闹起来,生机勃勃。

    “你这儿子我实在管不住,刚刚过去吴赫那边,趁着吴赫沉睡,将人家留了几年的胡子给剪了!”柳红妆笑着说道。

    玉临风闻言,紧张的看着玉孤寒,他生怕自己不乖,玉孤寒便不这般抱着他了。玉孤寒却是不由一声大笑,轻轻的弹了一下小不点的额头。

    玉临风见得玉孤寒神色,这才放松下来,说道:“吴伯伯的胡须,简直都可以当扫帚用了,我那是帮他清理干净,露出他帅气的脸来!”

    玉孤寒闻言,不由再次大笑一声,这小不点还真是个机灵鬼,这话说得煞有介事,让他都忍不住觉得玉临风是好心为吴赫修剪胡须。

    “好儿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谎言也可说成真的,这本事你老爹我和你娘亲可教不出来,看来你是青出于蓝了!”玉孤寒笑着说道。

    “是吗?我有这么厉害?”玉临风眼珠子转动起来,颇具灵性。尤其是那透着几分孤傲的小眼神,令人忍不住生出喜爱来。

    玉临风虽然才四岁,但智慧可是极为了得,李道松、马伯舒等人的剑法、刀法,他一学便会,只是年纪尚小,内力没什么火候,只是摆个好看招式而已。

    玉孤寒不能时常陪着孩子,几乎每次回来玉临风都缠住要学武功。其实玉孤寒也看得出来,玉临风只是要在自己面前表现,获得认可而已,玉孤寒也不吝啬,平生所学,不管玉临风是不是真的能学会,都传与他。

    如今玉孤寒的武功,早已臻至大宗师境界,平生所学,早已融汇贯通,不见得半点仁义山庄武功的影子,教给玉临风的,也都是精华所在,若不是胸藏丘壑之辈,难以明白其间的奥妙,是以玉临风也只是学了个形,学不来神。

    玉孤寒只是想要儿子开开心心的便好,至于武功什么的,倒是从来不在意,是以只要玉临风将招式学得到位,免不得便是一顿夸赞。

    进入屋子里面,玉临风一直都在玉孤寒的怀中,这般境况,玉孤寒也只是暗暗感慨,若非是他极少回来,玉临风又怎会如此?他手上虽然沾满了血腥,但对天下人是无愧的,唯独对有愧于柳红妆母子。

    “吃晚饭了没有?我去准备一下!”柳红妆比起以前,愈发温柔了。玉孤寒将她给拉住,温和说道:“别,我去做!”

    “你很少回来,还是好好陪陪儿子吧!”柳红妆说道。玉孤寒闻言,鼻子不由发酸,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柳红妆去厨房忙活,玉孤寒抱着玉临风,笑道:“不如咱们也去厨房?”

    “嗯,娘亲在做饭,咱们去帮忙!”玉临风此时甚是乖巧懂事。当然,他最希望看到的便是父母能够时时刻刻都在身边陪着自己。

    一个孩子的想法,其实便是这般单纯,但是玉临风这小机灵鬼,却远远不只是如此。

    来到厨房里面,看着柳红妆忙活着,玉临风忽然道:“娘亲煮的面可好吃了!”

    “娘亲做的,当然好处,不过娘亲今晚上不煮面,娘亲刚从你左姑姑那里学来几道菜,今晚上咱们好好的尝尝!”柳红妆边做菜边说道。

    玉孤寒见得柳红妆熟络的样子,不由淡淡一笑,如今他和柳红妆都为人父母,才明白当初在仁义山庄时林晓霜的心情。

    不多时,柳红妆的小菜便做好了,一家子三人,总共有四个菜和一个汤。柳红妆和玉临风虽然都吃过了,但此时也吃的无比香甜。

    “爹爹,你为什么老是出去啊?”玉临风忽然问道。玉孤寒筷子不由一动,心中不由生出无形刺痛。柳红妆明白玉孤寒的感受,当下她笑道:“因为你爹爹要出去做事啊!”

第五百九十二章 宴请诸将(一)

    “爹爹出去做什么?”玉临风又问道。

    柳红妆沉默一会:“爹爹出去收拾坏人,爹爹是大英雄!”

    玉临风闻言,一双明亮的里面,透发出来激动兴奋之光,一直以来,李道松等人都与他说玉孤寒是大英雄,他虽然不知道大英雄是什么,但总觉得很威风。

    “我长大了,也要学爹爹一般做大英雄!”玉临风正色说道。只是瞬间,他又是摇头:“不,我不做英雄,只要爹爹和娘亲陪着!”

    玉孤寒听得这话,眼圈不由一红,眼泪不由打转,不知觉间,泪水却是划过脸颊。玉临风见状,不由疑惑道:“爹爹怎么哭了?”

    玉孤寒破涕为笑:“爹爹没哭,爹爹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哼,别以为我不懂,娘亲哭的时候,也说自己眼睛进沙子!”玉临风这话,更是让玉孤寒直接承受不住,这些年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柳红妆也是被说的鼻子发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顿饭吃下来,却是感慨万千,夫妻两人将碗筷收回去厨房中,一起洗碗。

    “真是苦了你了!”玉孤寒不由说道。柳红妆温柔一笑:“不,我知道你更苦!”

    这样的话,他们彼此之间说了无数遍,可是重复说时,依旧是抚慰心灵的一道灵药。

    “其实没事的,我和风儿在这谷中,闲时去种种田,采采花,回来又看他练武、做饭、洗衣服。对了,前不久我还学会了织布呢!”柳红妆说道。

    玉孤寒闻言,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曾经的柳红妆,可是仁义山庄的大小姐,不要说织布,连洗碗都没有过,如今倒是入寻常人家妇人,什么都学全了。

    “姐姐的手艺真是好,以前我不了解,认为她只是一个大夫,会做菜,原来她织布做衣服什么的,都做得很好,风儿身上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她做的,我想了想,做娘亲的没给儿子做衣服,这怎么行?所以才学着做的!”柳红妆见得玉孤寒的神色,瞬间知晓他的想法,这才安慰说道。

    当然,柳红妆说的这些,也全都是心里面的实话,如今她不是名满江湖的侠女,而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当然,她的武功也半点都不落下,反而精进飞速,已然臻至化境。

    玉孤寒不由笑道:“这么说来,如今反而是我成了游手好闲的!”

    柳红妆也是一笑:“你要做的事情,可不是洗洗碗,做一件衣服这般简单的,对了,曲姐姐和林大哥有了孩子,估计再有几个月便要出生了,以后风儿便有玩伴了!”

    柳红妆口中的曲姐姐和林大哥,便是前面王曲雯雯和暗器王林萧,这几年以来,两人虽是时常出去,还帮着玉孤寒做些事情,但这无名谷,也成为了他们的家。去年成亲,曲雯雯怀孕之后,两人便没有出去无名谷了。

    玉孤寒心下暗暗叹息,原来他许久没回来了,连曲雯雯和林萧有孩子的事都不知道,当下他不由一笑:“要是个女儿,以后咱们风儿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柳红妆不由白了玉孤寒一眼,但心中似乎真有几分期待呢。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也是作为母亲而咸吃萝卜淡操心而已,情感之事,没有谁能轻易说得明白的。

    “心莲呢?她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柳红妆没有发现,以前她讨厌的大人样子,如今全都有了,总是为这个为那个操心的。

    玉孤寒不由沉默下来:“这丫头的心思,我是真的摸不准,每次提及,她总有一堆理由来推辞,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柳红妆也沉默下来,过去好一会,这才说道:“这些年来,我已经将她当做亲妹妹,她的心思,总算是明白一些的,的确是你害了人家,有时候我在想,你除却长得还有几分人样之外,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人了!”

    玉孤寒闻言,不由一呆,接着笑道:“原来我在你眼中,竟然是半点好处都没有啊!”

    柳红妆只是一笑,这当然不是心里话,曾经在她的心中,玉孤寒可是无所不能的,只是随着年纪增长,才发现曾经自己似乎有些太孩子气了。此时此刻,当然是故意将玉孤寒给贬得一文不值的,当然,他们老夫老妻的,也没有必要夸来夸去的,过眼云烟,如今回归平淡之中,反而是一种福气。

    将厨房收拾完之后,两人才回去休息,第二日一大早上的,玉孤寒便起来张罗早餐。如今他们的屋子,离着左秋枝,以及马伯舒他们都有一段距离,但还是临着溪水而建的。袅袅炊烟升起,在山谷中漫卷,尘世之气与山间优雅竟然恰到好处的融合。

    玉临风起来,玉孤寒已经将早餐做好,昨晚上带过来的鱼,一半红烧,一半做成了汤,这本是平淡的早饭,倒是入中餐和晚饭一般的丰盛。

    左秋枝走了过来,笑道:“远远的便闻到鱼汤的香味,过来蹭顿饭吃!”

    玉孤寒笑道:“姐姐什么时候变得客气起来了?”

    玉临风跑出来,牵着左秋枝的手转圈圈,这无名谷中的人,全都宠着他,他与谁都是自来熟。

    吃过早饭,玉孤寒又要走了,见得玉临风满眼不舍的样子,玉孤寒忍不住暗暗落泪。

    回到临安城中,玉孤寒便直接去秦桧的宰相府上,这些年来,玉孤寒可是为秦桧出了不少计策,但他看得出来,不论自己做什么,都不可能得到秦桧真正的信任,反而秦熺倒是仰仗自己的时候多一些。

    当然,玉孤寒明白,秦熺和秦桧,都是一路人,他会与自己亲近,也是因为需要自己。

    “玉兄回来得正是时候,大家已经去厅堂上,咱们一起过去吧!”秦熺笑着说道。

    玉孤寒点头:“二公子最近又升官了,若有时间,八仙楼摆上一桌,好好庆祝一下如何?”

    秦熺大笑一声:“你倒是半点都不客气,不过这是喜事,自然该庆祝庆祝的!”

    玉孤寒早就摸准了秦熺的脾气,才会说这些话,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去厅堂,付伦、冯七、秦中等人早已到来。玉孤寒瞟了一眼,今日参与议事的人中,多了两个军中的将领,那便是田师中和杨存。

    “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问诸位意见!”秦桧率先开口。

    付伦道:“相爷何须客气?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

第五百九十三章 宴请诸将(二)

    秦桧淡然一笑,而后看向田师中、杨存二人,道:“是这样的,田将军他们认为,这几年以来虽然没什么战乱,但诸多将士在前线上极为辛苦,希望本相向圣上禀明,看看能不能摆下宴席,请将士们小酌几杯,以此抚慰将士们!”

    付伦笑道:“这是好事,属下认为田将军和杨将军的建议极好,让将士明白,相爷和圣上,时时刻刻都是记着他们的!”

    冯七点头:“这几年以来虽是太平盛世不假,但将士们守卫边疆,劳苦功高,好好犒劳一下他们,想必这些将士们,也会念着圣上和相爷好的!”

    秦桧点头:“既然大家都这般认为,那本相即刻进宫去见圣上!”

    至始至终,玉孤寒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同时心里的警惕,也是暗暗生出,看付伦等人神色,显然早就知晓秦桧这一安排,唯独将他排除在外,这是秦桧对他的警告,很显然他已经觉察到一些东西。

    玉孤寒深深吸口气,这奸相实在了得,看来接下来的事情更为难办了。另外,他和赵瑗见面,须得谨慎一些了。当然要是秦桧真抓住声把柄,也不会到现在还容他继续待在府上。

    议事之后,众人便退出来厅堂,付伦看了玉孤寒一眼,那眼中却是有意味深长之色。以智谋而论,付伦绝对比不过玉孤寒,但俗话说兔子咬人,也会有疼痛,玉孤寒已经开始重视付伦,他有感觉,这次秦桧生出怀疑,付伦肯定是大功臣。

    出来相府,玉孤寒直奔着寒莲居而来,心莲见其神色不对,不由问道:“怎么了?”

    玉孤寒道:“秦桧这老小子还真是难缠,最近我和赵瑗之间来往频繁,他应该是觉察到什么!”

    心莲闻言,心神不由一凛,脸色刷的一白:“那该如何是好?”

    “他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是以没什么大事,不过这次摆下酒宴请军中将领,不会这般简单,好在昨日里我已经交代赵瑗,秦桧进宫面圣,宴请诸将之事,他肯定会联想到的!”玉孤寒说道。

    心莲闻言,心中还是很担忧,这四年以来,她已经明白过来,许多事情,并非是武功高强便可以解决的,要是武功能解决一切,这四年的苦练,她已经不弱于这世间任何的顶尖一流高手。

    “那这几日你打算做什么?”心莲心神混乱,不由问道。

    玉孤寒道:“眼下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

    史府,赵瑗与史浩在座,沉吟一会,赵瑗道:“昨日里我见过玉孤寒,说是秦桧最近召见田师中、杨存,今日他便禀报圣上要摆酒宴请军中将士,他要通过田师中和杨存,笼络军中将士不成?”

    史浩道:“秦桧野心虽然不小,但是他懂得适度,不然圣上也不可能容得下他,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心里肯定是明白,微臣猜测,圣上会答应,也许也是要试探军中将领和秦桧的忠臣!”

    “秦桧向来诡计多端,这些浅显易懂的,他肯定也是明白的,这次冒着大风险,肯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赵瑗这几年来与玉孤寒成为至交好友,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史浩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他思虑一会,抬起头来:“如果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究竟是什么?”

    赵瑗摇头:“关键时候,玉孤寒传不出消息来,只能咱们暗中查探!”

    史浩点头:“云海四杰已经着手调查,但秦桧向来奸诈,结果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坐在这里揣测也是无用,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咱们眼下虽然没有任何眉目,但我相信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破绽的,只要秦桧有动作,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赵瑗说道。

    史浩机械的点了点头,这四年多欲来,他发现自己这老人,还不如赵瑗淡定了。一代君主,自然该有自己的主张,而不是事事听从别人建议,这一点史浩不免有几分欣慰,隐隐约约之间,他看到了一代君主的未来。

    转眼之间,五日时间已然过去,秦桧摆酒宴,选在了临安城最大的酒楼,此间掌柜曾经骂过秦桧,帮过仁义山庄,今日秦桧这般动作,显然不是随意的。

    仁义山庄,方景初陪女儿方勤勤在院中玩耍,洪秋雁坐在一边上,正在做女红,见得他们父女两人无忧无虑的样子,洪秋雁满脸的幸福之色。家本就该是这般的,每当这个时候,洪秋雁总会想起玉孤寒和柳红妆来。

    “爹爹,你快过来抓我呀!”方勤勤的声音清脆,她虽然只有三岁半,但绝对是个小精灵鬼。方景初和洪秋雁都不是好动之辈,生出这么个女儿来,倒是颇为意外。

    方景初有了女儿之后,也变得比以前灵动多了,对于他和洪秋雁来说,这倒是好事。小孩子好动,乃是天性,方景初和洪秋雁小时候并不是不爱动,只是慢慢的养成如今的性子。其实那时候他们就算是不喜欢动,也会被柳红妆给带着到处跑,犹记得玉孤寒刚来到山庄时,他们也只是三个熊孩子而已。

    方景初走过去,将女儿抱在怀中,笑道:“你每次都是躲在这里,爹爹很容易就找到了!”

    方勤勤满脸笑容,轻轻的捏着方景初的,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颇为灵动,小嘴张开,还没有长齐的牙齿露出来,那样子要多可爱便有多可爱。

    正当这时,牧凌丰进来禀报:“庄主,八仙楼的掌柜来了!”

    方景初将方勤勤带过去给洪秋雁,来到厅堂之上,道:“奸相摆明了是要与您过不去,八仙楼肯定不能开下去了,这样吧,掌柜的看愿不愿意来仁义山庄?”

    这八仙楼的掌柜姓周,名远,听得方景初的话,满脸的感动之色,跪在地上:“多谢庄主收留!”

    方景初摆手,接着他召集山庄的人马过来,今次秦桧摆酒宴,占了八仙楼的地盘,可是也给了方景初出手的机会,动作自然是要有的。

    正当这时,外面有弟子进来禀报:“庄主,牛皋牛将军来了!”

    方景初闻言,不由起身迎接出来,只见得头发已经花白的牛皋走了进来。如今的牛皋,已经迈入花甲之年,满脸风霜之色,自从岳飞冤死在大理寺中之后,他们这些忠臣,日子并不好过。

    “机会来了,方庄主!”牛皋略显激动。

    方景初鼻子微微发酸,回想起当初北伐,以及岳飞、岳云、张宪等人,心中五味陈杂:“不错,咱们的机会来了!”

    转眼之间,又是三天时间过去,军中将领接到秦桧的书信,八成的都赶往临安来。入八仙楼中,只见得处处坐着的,均是军中将领,田师中、杨存二人,今日自然是最风光的。

第五百九十四章 宴无好宴(一)

    此次酒宴,如董先、徐庆之流,是不屑来的。岳家军解散之后,这些将领们也没有经常往来,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唯独牛皋一直要为岳飞报仇的心始终如一,另外,他性子较为急躁一些,这六年多里的吞声忍气,也是早就坐不住了。

    牛皋坐在角落中,与手下的几个将士自饮自酌,见得这些阿谀奉承的将领,心中更是气愤,一杯酒一杯酒的往肚子里面灌,他手下的几个将士见状,不免有几分担心,其中一人道:“将军,您少喝一些!”

    经这下属提醒,牛皋这才放下酒杯,但眼中的怒色,依旧掩藏不住。

    “这什么酒宴,感觉像是吹捧大会?”牛皋不由说道。其手下的人闻言,都不敢出声,只是微微点头。至于其他的人,才不会理会牛皋这种人呢,毕竟这老将向来不讲理,在军中已经是无人不知的。

    不论如何,秦桧主持的这酒宴,终究是开始了,席间,秦桧、秦中、秦熺父子三人同时到来,诸多将领均是起身,唯独牛皋他们这桌没有。

    这些年来,不管是军中,还是朝堂上,已经没有几个人敢与秦桧叫板的了,但牛皋却是一个例外,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要与秦桧作对到底。不论是传回来的奏疏,还是平时里出门或是在家,开口闭口的都说秦桧是奸相。

    秦桧对牛皋,可谓是恨之入骨,但他向来不会正面与敌人硬碰,杀人的法子有很多,提刀杀人,与用计谋杀人,其结果皆是一般,如他这般能者,擅长的自然是计谋杀人。

    “诸位将领请坐,今日请大家前来,没有其他什么事,只是与大家叙叙旧,小酌几杯,大家千万不要拘束啊!”秦桧笑着说道。

    将领们闻言,七嘴八舌的,说的尽是夸赞秦桧的话语,牛皋尽量忍住,并没有多言,此时此刻,秦桧又道:“这次酒宴,乃是圣上托本相来主持的,圣上的心中,一直都惦记着诸位将士,忠君爱国,是做臣子的本分,希望诸位都不要忘记了,莫要学那岳飞,辜负圣恩啊!”

    诸多将士听得秦桧之言,一一站起身来表忠诚,其中一位说道:“请相爷放心,我等不是岳飞那等不忠不义之徒!”

    有变本加厉者说道:“那岳飞就是个小人,在岳家军中重用自己的儿子,却是不给手下老将一条出路,还敢公然违抗圣旨,以末将看来,他不仅仅只是不忠不义,简直就不配为人!”

    “胡说八道!”牛皋实在忍不住,他雷霆般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荡开,吓得这些所谓的将士皆是一颤。在这中境况之下,竟然还有人敢这般说话,这是不要命了吗?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得坐在角落中的牛皋满脸愤怒之色,圆瞪的双眼中,凌厉光芒爆闪,花白须发,根根直立而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发怒的刺猬一般。

    “牛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有将领厉色喝道。

    牛皋目露讥诮之色:“大放厥词?难道要像尔等颠倒黑白,阿谀奉承,恬不知耻吗?”

    “你······”那将领气得七窍生烟,但却是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正当这时,曾经是岳家军将领的王俊走了上来,他看了牛皋一眼,淡淡说道:“这么好的酒宴,不能凭着牛将军几句话便闹得不愉快,当然了,牛将军也应该表明态度,岳飞造反,小人行径乃是不争事实!”

    “忘恩负义的贼子,若不是有岳元帅,你他妈的还是个打家劫舍的强盗而已,当年若非你和王贵颠倒黑白,岳元帅又怎么会被冤枉,这些年来就算是飞黄腾达,步步高升又如何?依旧改不了你的小人行径,你终究是要遗臭万年的!”

    王俊被骂得瑟瑟发抖,如今岳飞的罪名虽然坐实,但这些年里,天下人的反应,他都是看在眼里的,难道自己真的要遗臭万年吗?

    牛皋这几句话,可谓是戳到了秦桧的痛处,当下他淡淡说道:“历史向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失败者不配谈历史!”

    牛皋却是满脸不屑之色:“就算是那史书你们能够篡改,但终究改不了天下人的想法,不相信离你去人间走上一遭,看看如今天下百姓是如何评价岳元帅的,奸相,你难道能将天下人给杀完吗?”

    “竖子!”秦桧被气得难以形容,他明白牛皋之言,并非是危言耸听,如若不是不得天下人的爱戴,他又怎么会聚集这么多的江湖人士在手下?

    “奸相、王俊、田师中、杨存、万俟卨!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贼子,定会遭到报应的!”牛皋大声喊道。

    今日之局,本是秦桧布置,但他从来没有想到,牛皋竟然敢公开叫板。如此一来,倒是乱了布局,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找死!”秦桧一声怒喝,付伦、陈八等人冲出,将牛皋和他几个下属给团团围住。

    牛皋看向秦桧,淡淡说道:“老子知晓,今日这个劳什子酒宴,便是针对我牛皋的,来,你们这些奸相的鹰犬爪牙,看你牛爷爷我是不是贪生怕死的!”

    牛皋气势极盛,站在那里,给人以渊渟岳峙之感,当此之际,陈八、付伦等人均是被其气势所慑,一时间却是忘记了出手。

    秦桧今次布局,一来是要试探赵构,二来是要拉拢军中人物,最为重要的目的,便是除去牛皋。可以说,这场酒宴,本就是为牛皋而摆的,但此时此刻,他的心神却是不由发颤起来,以他这般人物,与牛皋目光相遇之时,竟然不由主的生出恐惧来。

    “牛皋,莫非你要造反不成?”秦桧厉声喝道。

    牛皋发出一声大笑:“又是这一套?我牛皋这辈子只恨没有死在沙场之上,你秦桧今日就算是杀死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秦桧听得牛皋之言,心中不免一阵惊疑,想到:“莫非他已经知晓今日我布局,是为了杀他?”

    牛皋并非是傻子,在没有来临安之前,便知晓秦桧宴请诸将,是为了对付岳飞手下诸将,但他同时也生出一个想法来,以自己为诱饵,引秦桧出来,方可有杀死秦桧的机会。

    去仁义山庄见方景初,便是为了将自己的计划说与方景初听。当时方景初并不赞同,但牛皋坚持,是以方景初召集诸多高手,早已埋伏在此间。

第五百九十五章 宴无好宴(二)

    此时见得秦桧失神,酒楼里面的诸多伙计一窝蜂冲杀过来,挡在秦桧前面的侍卫瞬间死伤好几个。这些人从过来刺杀秦桧之时,便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一冲出去,便是一副拼命架势。

    “保护相爷!”付伦一声大喊,今日秦桧没有让玉孤寒来,只带了他们,如今已经是他们表演时候。

    秦桧见得混乱的场面,倒是半点惊诧之色都没有,秦中、冯七护在一边上,另外陈八、褚九、卫十等人,均是冲杀向两边。

    “杀了这奸相!”牛皋一声大吼,腰间佩刀出鞘,横击出去,从后面攻向付伦、陈八他们。牛皋的武功,多年前已经在顶尖一流高手之列,如今花甲之年,内功修为更为浑厚,一出手便是有五六人被震飞出去。陈八、褚九这等好手,感知到后面激射而出的劲力,皆是背脊发凉,快速横移出去。

    “宰了奸相,还岳元帅一个公道,给天下百姓一条生路!”牛皋的声音传出,如雷霆般扎响,当此之际,诸多先前趋炎附势的将领一时间都瑟瑟发抖,不敢有半点举动。

    牛皋本是战场上的无敌将军,最擅长冲杀,在这酒楼之中,威势尽显,大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有上十几人死在他的手上。付伦、陈八、褚九之流,根本就拦住他的脚步。

    冯七见状,一声冷哼,一个空翻,身在空中,刀芒已经击落。牛皋一声大喝,长刀横击,一往无前的气势携裹在刀芒之中,两把长相撞,火花溅开,冯七不由心神一凛,威势稍微弱了一些,向后滑退出去,撞倒了好几张桌子。

    冯七的武功与牛皋不相上下,但牛皋是在拼命,是以冯七便落了下方、杨存、田师中两人见状,同时攻出,一枪一刀,飞从左右两个方向击杀过来,直取牛皋肋下。

    牛皋原地一转,长刀扫出,漫卷的刀芒与田师中和杨存硬碰一记,两人均是闷哼一声,当下身子一顿,再次攻出。牛皋前行受阻,身子一顿,长刀圈动,将四面八方攻来的人给逼退出去,一个空翻,再次向着秦桧冲杀过来。

    冯七神色不由大变,他双手握刀,迎击出去,同时左脚踹起,直取牛皋心口之处。牛皋本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当下不管不顾,去势半点不减。秦中冷哼一声,右手衣袖抚动,一道劲力激射而出,将牛皋给震飞出去,这般一来,倒是避开了冯七那致命的一脚。

    冯七、陈八、褚九、卫十四人急忙形成合围之势,将牛皋给困住。牛皋今日本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八仙楼,当下他一声大喝,长刀击出,击向左右攻来的陈八、褚九,招式虽有先后,但金属交击之声却是同时发出。

    陈八、褚九两人闷哼一声,向着后面滑退出去,冯七抓住机会,长刀切下,正面击向牛皋左肩。与此同时,卫十从后面攻来,刀剑摇晃直取牛皋后背。

    牛皋提一口真气,跃在空中,长刀化解后面卫十的攻击,而后斜击而出,正面迎上卫十刀锋,火花激射瞬间,两人同时一顿身子,闪电般激射出去,两道刀芒简直,紊乱劲力弥漫而出,只见他们同时错身而过,在空中一顿之后,同时一个后翻,长刀硬碰一记之后,这才落到地上。

    冯七不由露出惊骇之色来,他武功明明与牛皋旗鼓相当,但此时牛皋竟然能大战他们四人而不落在下方,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当此之际,牛皋挥刀再上,咻地刺出。八仙楼中其他高手,此时与诸多将士展开混战,作为秦桧的下属,杨存、田师中都极为卖力,此时他们两人分成两路,与酒楼中中埋伏的高手展开大战,死伤各半。只是这里终究不是战场之上,江湖中人占据优势,一时间却是慢慢的占据了上方。

    秦桧见状,脸色甚是难看,今日局势,是他冒着大风险策划多时的,如今落在下方,实在让人气馁。

    方景初一直都躲在暗处,此时他见得秦桧身边人少了,长剑出鞘,如同闪电一般激射而来。秦中弑神刀出鞘,以极为调转的角度斩向虚空之中,明明没有与方景初硬碰,但是那漫卷的刀气,却是将方景初的招式化解。

    方景初不由大惊,这四年以来,他的武功也算是突飞猛进,可是秦中似乎也没有落下,这神秘莫测的一刀,竟然迫得他不得不改变招式。他在空中一顿,长剑击出,化作千百道光芒爆闪,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

    秦中目中闪过精光,弑神刀再出,刺入方景初的剑芒之中,一连续的铿锵之声传开,每次他的道锋,都被方景初给恰到好处的避开,撞击乃是刀面和剑面。

    交手数十招,方景初和秦中均是各自退开,漫卷的气势如潮水般冲开,正在大战的人被波及,不少的直接发出惨叫,被震飞出去。一瞬间,整个八仙楼里面,可谓是乱到了极致。

    “好剑法!”秦中身影传出,弑神刀挥动,直取方景初胸膛而来,方景初手中长剑只是好一些的精钢剑,在功力相差不大之下,不敢与秦中硬碰硬,当下他身子侧移,让开秦中攻击的同时,长剑横出,截断秦中上路。

    秦中身子一顿,咻地跃到空中,弑神刀落下,刀锋锋锐,激射的刀芒像是要将整片天地都给切开似的。方景初一个空翻,也是来到空中之处,长剑斜撩,待得秦中的弑神刀攻来之时,却又变为点剑招式,直取秦中肋下而去。

    秦中弑神刀变化,一团刀光漫卷,将方景初的长剑笼罩其中。方景初只觉得握剑的手微微发麻,长剑险些脱手。危机之时,他体内的真气快速运转,灌注双臂之内,借助秦中这浑厚如山岳般的刀气,他长剑微微一点,略显弯曲,一股反弹之力生出,身子向着侧面激射出去半丈的距离,让开了秦中的攻击。

    秦中得势不饶人,紧跟在方景初后面,方景初急于应对,一时间却是无法对秦桧下杀手,好在此时每个高手,均是在拼命,是以秦桧等人依旧落在下方。

    秦桧没有让玉孤寒参与此次酒宴,一来是不信任,二来是要警告他。玉孤寒明白这个道理,是以也装着不知道,早早的出来,与心莲将菜给买了,便回去寒莲居。

    眼看秦桧就要中招,却在这时,一把锋锐的弯刀旋动而出,爆闪的刀芒形成一道半圆弧光壁。方景初的长剑刺入其中,瞬间被绞成几截,当下他握剑的手虎口裂开,手臂猛烈颤动。

    好在方景初非是寻常之辈,当下他体内的真气沿着经脉迅速运转,将侵入的内径化解,脚下发力,向着后面急速退去。

    牛皋见得方景初功败垂成,不由暗暗叹息,适才他和方景初嚷嚷着要逃走,为的便是在混乱之中杀个回马枪。可惜终究还是过不去秦中那关,如今除却拼命杀敌撤退之外,却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行了。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鸟毒?怎么感觉还朝着五脏六腑来了!”牛皋使劲摇头,长刀横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到这时候,还能站着的,便只有他和方景初了。

    方景初一把将牛皋给扶住,道:“坚持住,不管是什么毒,只要离开此处,便有机会解毒!”

    牛皋点头,两人并肩冲杀,秦中不出手,根本就没人是他们的对手,一时间,只见得这八仙楼里面,尸体已然成山,鲜血流淌,还有毒气弥漫。杨存、田师中的大军,都不敢向前。

    向不言上前来,给了冯七、付伦等高手解药,众人一同杀出,将方景初和牛皋给围困住。

    牛皋使劲一摇头,猛地吸一口气,看向已经暗下来的天空,说道:“我可能不行了,你走吧!”

    “别啰嗦,今日要走一起走!”方景初长剑一挺,将冯七的刀挑开,左手揽出,抓住一杆刺来的长枪,猛地一带,长剑斩落,而后将枪头往前扔去,穿透了三个人的身子。

    牛皋武功虽强,但他已经是花甲年龄,加上向不言的毒药实在厉害,此时是真的走不动了,但这里距离着前面的墙壁,却是只有一丈不到的距离了。

    玉孤寒站在屋顶上,看着院中发生一切,双眼不由血红起来,今日之局,谁也无法改变,可惜一代老将,征战沙场,难道最后就要这般没了吗?而他又能做什么呢?一时间,玉孤寒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无力感来,若是出手相救,牛皋还能活下去吗?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冒出来,玉孤寒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他双手握得紧紧的,每当要出手营救时,脑海中便浮现方天儒死时的样子。

    此时此刻,牛皋是真的不行了,他整个人倒在方景初的背上,叫道:“我真的不行了,你走吧!”

    “不行!”方景初的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伤口。此时他眼中的坚定之色,却是不容置疑。

    “我孑然一身,本······”牛皋忽然间发现,连说话也变得困难了,神志逐渐模糊,他已经不知道天南地北。到这时候,他明白自己就算是从这八仙楼出去,断然没有活命的可能,因为那剧毒,已经彻底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之中,就算是神仙,恐怕也救不过来了。

    关键之时,牛皋咬破舌头,灵台一点清明,他叫道:“走!”

    方景初却是在拼命杀敌,攻上来的人,没有一个能近他们身子的。牛皋见得方景初拼命样子,眼中有欣慰之色,接着他大吼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方景初一把抓住,向着墙外扔过去。

    在这时候,有好几杆长枪刺杀过来,牛皋双手挽动,将长夺过来来,竭尽全力刺出,一瞬间,只见得扑上来的人,皆是被他的长枪给穿透了身子。

    冯七、付伦等人,此时都面露癫狂之色,因为今日牛皋的勇猛,显得他们就像是个小丑一般。此时此刻,他们个个均是面容狰狞,想要好好的羞辱这老将。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把你的本事显出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杨存一枪刺出,直取牛皋胸膛而去。这一枪要是往心脏位置去的,那牛皋自然是活不成了,可是杨存刺的位置是偏胸膛部位,长枪穿透了牛皋的身子,疼痛传出,牛皋虎目一睁,手中的大刀往前送去。

    杨存面色不由大变,急速抽出长枪,然后退开去,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牛皋的枪,也是刺中了他的肩膀,鲜血飞溅,整个人顿然倒飞出去。

第五百九十六章 毒神显威(一)

    好在杨存和田师中也是军中了得将领,此时两人冲杀过来,与秦中、冯七等人合兵一处,勉强算是抵住了方景初、牛皋两人所带领高手的主攻力量。

    “杀,给我杀,将这些贼子给全部都杀了!”秦熺虽然处在劣势之中,但却是没有半点畏惧之色,反而双眼血红,恨不得自己是武功高手,冲上去杀敌。

    付伦却是暗暗叫苦,这些个高手,全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每一个冲杀出来,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他武功在顶尖一流高手之列,但是在保护秦熺之下,却是无法发挥应有的威力。

    玉孤寒站在屋顶之上,见得混乱的战局,心中想到:“此时可不可以趁着混乱占据,一举将秦桧给杀了?”

    如今有了赵瑗,对于为岳飞翻案一事,玉孤寒已经有相应的计划,但秦桧这奸相,想要以国法惩处他,显然是不现实的。继续让他活着,只会让更多的人遭殃。

    生出这般想法来,玉孤寒心神不由一动,眼下秦中的防卫太过严密,必须要保证能够一击必杀秦桧,他这般想法方可成功,否则多年布局,便会毁在今日。

    想到这些,玉孤寒便犹豫不决,当然,他并不知道,这犹豫,又失去了一个机会。此时下面的大战更为胶着。方景初武功虽高,但是在这种乱战之中,也是不免受伤,但好在都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根本,反而令他更为激动。

    方景初长剑歪歪斜斜刺出去,将冯七的攻击给带偏,而后身子旋动,移动半丈距离。不等他朝着秦桧所在方向移动,田师中一声大喝,大刀斩下,攻向方景初的后背而来。

    方景初身子一顿,长剑回击,铿锵之声传开,刀剑一触即离,两人同时向后滑退出去半丈距离。

    田师中握刀双手微微一麻,急忙运转玄功,将侵入体内的劲力给化解。冯七抓住机会,长刀横斩出来,从侧面攻向方景初的腰间。

    方景初长剑刺出,看似简单的一剑,却是将冯七的凌厉刀芒给化解,不仅如此,击出的剑尖忽地变化,绕开冯七的刀锋,刺向冯七的背心。

    冯七一个倒翻,让开出去,方景初没有追击冯七,而是长剑挥动,将挡在前面的两个将士刺到,身子闪动,离着秦桧更进一步。冯七、田师中脸色同时大变,他们各自快速掠出。

    田师中的大刀长一些,当下他率先攻向方景初的后背。冯七见状,身法展开,绕到方景初的层侧面,两人的攻击虽是分了先后,将方景初给再次拦住。

    在这时候,忽听得一阵响动传开,八仙楼大门之处,只见得一行人杀将进来,这些人全都是江湖中人,只是他们都是秦桧的手下。今日布局,秦桧自然是留有后手的,他给过这些人命令,要是在傍晚时候不能回去,一定要前来八仙楼救援。

    秦桧知晓,如今要他命的,绝对不是一个两个,留着后手,当然是为了以应及时之需,这般布置,没想到在今日竟然真的用上了,一时间,秦桧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方景初、牛皋见得这些人,均是大惊。正当这时,牛皋等、方景初等人均是感觉到一阵头晕,其余的江湖好手,瞬间倒下大片。方景初运转玄功,只觉得真气提不起来,当下大声叫道:“有毒!”

    此时此刻,后面走上来一个干瘦中年男子,他咧嘴一笑,道:“现在才发现有毒,太晚了一些!”

    “毒神向不言?”有人认出来那干瘦汉子,不由失声叫道。霎时间,整个场面忽然凝固下来,虽然还有人能站着,但都像是吃醉酒的汉子似的,显然也只是在勉力站住而已。

    “看来我还是有几分名气的啊!”向不言淡淡一笑,此时他衣袖抚动,只见得几道暗红色的雾气卷动而出,其间还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血腥气味。

    方景初见状,长剑挥动,击在虚空中,数道剑芒弥漫,将涌动过来的剧毒给土崩瓦解。

    “他奶奶的,看来要阴沟翻船了,你们先走!”牛皋使劲一甩头,玄功运转,将毒给逼到某个穴位中封住,灵台顿然一清,长刀再出,前面的几个高手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刀给拦腰斩断。

    向不言见状,眼中有惊慌之色,蹬蹬退开去几步。方景初长剑再出,又有几人中剑,只是这向不言的毒,还真是了得,大意之下,虽然不能令他直接倒下,但一时半会也难以全部祛除。

    “走,不要犹豫,今日看来奸相命不该绝,这都杀不了他!”牛皋再次喊道。他抓住一杆长枪,猛地往地上一戳,身子靠在其上,右手握刀,双眼迷离,呼吸急促不已。

    “可是你······”方景初还没有说完,便被牛皋给打断:“别婆婆妈妈的,天下谁人不死?今日送命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不行,就算是走,也是一起走!”方景初下定主意,此时他长剑咻地此处,将攻上来的两人给挑飞,杀向前面人群之中。此时此刻,还能站住的人都与牛皋、方景初并成一条线,向着前面杀去。这些人跌跌撞撞的,但也不是寻常之辈可以比拟的,一时间倒是破开一条口子来。

    只是这个时候,向不言一个空翻,堵在前面,再次用毒,弥漫开去的暗红色云雾,如同决堤江河般向着方景初他们狂涌而来。

    方景初不由大惊,他身子微微一顿,挥剑斩出,那暗红色的云雾在空中一滞,而后却是倒卷回去。向不言双手同时而动,两道劲力流转,卷动回来的毒雾,却是被他给控制住,而后如同箭矢一般激射而来。

    霎时间,出去方景初和牛皋之外,其余的人有不少的一下子中招,倒在地上,脸上蒙着的黑布落下,整张脸都变成了黑色的,嘴里面还有泡沫不断冒出来。

    “走?有我毒神在这里,你没有机会的!”向不言干瘪的双眼之中,流露出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疯狂之色,见得这么多人被他毒倒,似乎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

    方景初回头看了一下牛皋,问道:“可还能支撑住?”

    牛皋一手握住长枪,一手将长刀横在胸前,说道:“如何不能?”

第五百九十七章 毒神显威(二)

    “既然如此,诸位兄弟打起精神来,让这毒神看看咱们的风采!”方景初的声音传出,一声大喝,他长剑回收,一剑刺在自己的手臂上,鲜血流出,漆黑如墨水一般,当下他精神不由一振,整个顿然恢复过来。其余的人闻言,均是学方景初,提起精神,勉力厮杀。

    向不言的武功不弱,但见得方景初这般了得的逼毒法子,心下不免畏惧,向后面退开去。冯七见状,长刀横击,斩向方景初小二胸膛。

    方景初挥剑挑动,将冯七招式化解,同时左脚横扫,踢向他的肋下。冯七展开身法,避开方景初的攻击,提一口真气,来到虚空之中,长刀劈出,一团冰冷之气垂落,这是“天魔刀法”的招数,他和陈八、褚九、卫十虽是算不得天魔老祖的弟子,但也是随其学武功的,这些年来,秦中毫无避讳的传授他们“天魔刀法”,可惜只有他学会了一招半式。

    方景初虽然是勉强逼出了毒药,但此时身子虚弱无比,这般了得的一刀,自然不敢硬碰,身法展开,侧移开去半丈距离,长剑从斜击出去,刺向冯七招式之中的破绽。

    一时间,璀璨无比的刀光瞬间暗下来,冯七不得已之下只能变招。方景初的招数,随着冯七而变化,当此之际,不论冯七如何防守,皆是被方景初给一剑破解,这般一来,十招不到,冯七却是陷入生死危机之中。

    秦中见状,眼中闪过凌厉光芒,右手轻轻绕动,一道指劲射出,打向方景初的后背。方景初一个空翻,退开去十几步,与牛皋并肩站在一起。牛皋些方景初一般逼毒,可惜他的内力修为不如方景初浑厚是以只逼出来少许。

    “走!”方景初的声音传出,牛皋不由点头,两人分开逃走,将兵力分散,冯七、付伦领着众人,分别追杀过去。杨存、田师中两人手下的将士,却是形成铁臂一般的防护,将秦中、秦熺、秦桧三人护在中间。

    此时此刻,所有前来刺杀秦桧的江湖人,都在拼命逃跑,整个院子里面,乱到了极致。

    方景初本是朝着大门那边逃跑的,当下他忽地回头,一剑逼退冯七,而后如闪电般掠出,长剑横扫,将追杀过来的人给击倒十几人,而后一个翻旋,杀向秦桧这边而来。

    谁也没有想到方景初此时还有这般心思,猝不及防这些,这些形成合围的将士,顿然被方景初击倒好几个,露出一道口子,方景初没有半分犹豫,长剑咻地刺出,直指秦桧而去。

    这一剑,乃是蓄势一击,如离弦箭矢,一往无前,杨存、田师中两大将领,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眼看秦桧就要中招,却在这时,一把锋锐的弯刀旋动而出,爆闪的刀芒形成一道半圆弧光壁。方景初的长剑刺入其中,瞬间被绞成几截,当下他握剑的手虎口裂开,手臂猛烈颤动。

    好在方景初非是寻常之辈,当下他体内的真气沿着经脉迅速运转,将侵入的内径化解,脚下发力,向着后面急速退去。

    牛皋见得方景初功败垂成,不由暗暗叹息,适才他和方景初嚷嚷着要逃走,为的便是在混乱之中杀个回马枪。可惜终究还是过不去秦中那关,如今除却拼命杀敌撤退之外,却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行了。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鸟毒?怎么感觉还朝着五脏六腑来了!”牛皋使劲摇头,长刀横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到这时候,还能站着的,便只有他和方景初了。

    方景初一把将牛皋给扶住,道:“坚持住,不管是什么毒,只要离开此处,便有机会解毒!”

    牛皋点头,两人并肩冲杀,秦中不出手,根本就没人是他们的对手,一时间,只见得这八仙楼里面,尸体已然成山,鲜血流淌,还有毒气弥漫。杨存、田师中的大军,都不敢向前。

    向不言上前来,给了冯七、付伦等高手解药,众人一同杀出,将方景初和牛皋给围困住。

    牛皋使劲一摇头,猛地吸一口气,看向已经暗下来的天空,说道:“我可能不信了,你走吧!”

    “别啰嗦,今日要走一起走!”方景初长剑一挺,将冯七的刀挑开,左手揽出,抓住一杆刺来的长枪,猛地一带,长剑斩落,而后将枪头往前扔去,穿透了三个人的身子。

    牛皋武功虽强,但他已经是花甲年龄,加上向不言的毒药实在厉害,此时是真的走不动了,但这里距离着前面的墙壁,却是只有一丈不到的距离了。

    玉孤寒站在屋顶上,看着院中发生一切,双眼不由血红起来,今日之局,谁也无法改变,可惜一代老将,征战沙场,难道最后就要这般没了吗?而他又能做什么呢?一时间,玉孤寒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无力感来,若是出手相救,牛皋还能活下去吗?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冒出来,玉孤寒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他双手握得紧紧的,每当要出手营救时,脑海中便浮现方天儒死时的样子。

    此时此刻,牛皋是真的不行了,他整个人倒在方景初的背上,叫道:“我真的不行了,你走吧!”

    “不行!”方景初的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伤口。此时他眼中的坚定之色,却是不容置疑。

    “我孑然一身,本······”牛皋忽然间发现,连说话也变得困难了,神志逐渐模糊,他已经不知道天南地北。到这时候,他明白自己就算是从这八仙楼出去,断然没有活命的可能,因为那剧毒,已经彻底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之中,就算是神仙,恐怕也救不过来了。

    关键之时,牛皋咬破舌头,灵台一点清明,他叫道:“走!”

    方景初却是在拼命杀敌,攻上来的人,没有一个能近他们身子的。牛皋见得方景初拼命样子,眼中有欣慰之色,接着他大吼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方景初一把抓住,向着墙外扔过去。

    在这时候,有好几杆长枪刺杀过来,牛皋双手挽动,将长夺过来来,竭尽全力刺出,一瞬间,只见得扑上来的人,皆是被他的长枪给穿透了身子。

    冯七、付伦等人,此时都面露癫狂之色,因为今日牛皋的勇猛,显得他们就像是个小丑一般。此时此刻,他们个个均是面容狰狞,想要好好的羞辱这老将。

第五百九十八章 老将穷途(一)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把你的本事显出来,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杨存一枪刺出,直取牛皋胸膛而去。这一枪要是往心脏位置去的,那牛皋自然是活不成了,可是杨存刺的位置是偏胸膛部位,长枪穿透了牛皋的身子,疼痛传出,牛皋虎目一睁,手中的大刀往前送去。

    杨存面色不由大变,急速抽出长枪,然后退开去,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牛皋的枪,也是刺中了他的肩膀,鲜血飞溅,整个人顿然倒飞出去。

    抱着猫玩老鼠心态的人,此时皆是露出惊骇之色,他们忘记了,眼前的这老将,乃是一头猛虎,就算是已经奄奄一息,但其威严,其本事,也不是谁人都可挑衅的。

    玉孤寒擦掉眼角处的泪水,深深的吸口气,从屋顶上跃下来,他身上散发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凌厉气势,宛若奔腾汹涌的大河一般卷荡开去,猝不及防之下,冯七、付伦等人均是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向着后面退开去。

    当此之际,所有的人均是面色大变,他们回过头去,正好见得落下的玉孤寒。各自眼中,均是无比的震骇,要知道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玉孤寒凭着一股气势,便将他们震退出去这么远,而且还是整齐后退,这需要多大的劲力?

    尤其是付伦,他退出去的每一步,均是在地上留下一个脚印,而且一个比一个深,待到停下来时,双腿已经陷入泥土之中。显然,玉孤寒这发出的招式,大部分是针对付伦而发的。

    “玉孤寒,看来你果然别有用心,承认吧,你就是潜伏在宰相府的奸细,一切都是你与仁义山庄在演戏而已,曾经几次失手,也是你从左作梗!”付伦吐出一口鲜血来,尖锐的声音荡开,他脸庞近乎扭曲起来,看上去无比狰狞。

    当此之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玉孤寒的身上。他们各自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均是如刀如剑一般凌厉,交织在一起,像是要将玉孤寒给直接杀死。当然,凭着眼神,谁又能杀得了玉孤寒?

    玉孤寒却是没有理会付伦,更没有理会那些看向的他的人。他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来一把长剑,毫不犹豫的刺向牛皋的心脏之处,至此,这年过花甲的老将,走完了他这丰富多彩的一生。

    “你······”牛皋的眼中,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有几分欣慰之色,也许是因为死在玉孤寒的手上,而不是被这诸多的宵小给糟践吧。毕竟不论如何,他曾经都是叱咤风云的沙场大将,平生胜多败少,在岳家军中,乃是最为顶尖的将领。

    方景初被牛皋扔出墙去,但他没有就此走了,身子落下,不由一个趔趄,而后面看向城墙,提一口真气,再次翻身上来围墙,恰好见得玉孤寒一剑杀死牛皋的场景,当此之际,他险些崩溃,长啸之声卷荡,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悲凄之意。当下他知晓大势已去,没有丝毫停留,转身跃下,没入黑夜之中。

    玉孤寒听得那啸声,身子不由一颤,接着长剑抽出,鲜血喷洒而出,全都是黑色的。牛皋的身子,却是始终都不肯倒下,仿佛一道立在黑夜之中的丰碑,一瞬间,又像是有无数光芒笼罩,令其变得非凡起来。

    众人都知晓,这是一座错觉,但是这老将一生征战擅长,战功无数,平生有无数的光辉战绩,此时人们的错觉,便是因为想到了他的战绩而生出的。

    秦中、秦桧、秦熺父子三人走上前来,秦中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玉孤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孤寒心神在猛烈的波动,但神色却是没有多少变化,只听他道:“没什么意思,与其在此处继续浪费时间,还是看看敌人的布局吧!”

    秦桧闻言,不由一惊,他只顾着对付牛皋,却是忘记了还有一个史浩在暗中盯着自己,确实有些大意了。

    玉孤寒见得众人神色,不由说道:“史浩进宫,请来了圣上,相爷还是快些想好推脱之辞,毕竟您在试探圣上,圣上也是在试探您的!”

    秦桧闻言,心神猛烈一颤,他只顾着杀牛皋解气,却是忘记了他能有今日,一切皆是因为赵构,若是赵构对他生疑,从此不信任的话,那他的路便要走到尽头。

    如今大宋与金国之间,没有什么战事,是以秦桧这等权臣,用处也没有多少。赵构绝对不是个心软之辈,否则当初也不会任凭秦桧从左作梗,杀死了岳飞。

    秦桧权倾朝野,赵构自然清楚的,但他向来有制衡手段,可是秦桧的手,已经伸到军中,今次这场酒宴,有史浩这个大臣禀报,他自然要来好好看看,到底有多少将领来了。

    军权,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一国之君,若是让此大权旁落,那就是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悬上了一把利剑。赵构向来聪慧,不是那种卧榻之处,容他人酣睡之辈。

    赵构、史浩,还有其余极为朝中大臣,此时已经来到八仙楼的大门之前,秦桧快速将酒楼里处理了一番。羽林军打开大门,走到后面,见得到处皆是尸体,血腥味弥漫,不由皱起了眉头。

    羽林军乃是赵构的亲卫军,负责皇宫安全,更是要贴身保护赵构,统领南宫尧,武功深不可测,当下他眉头微微皱起,叫道:“圣上在外面,先不要进来!”

    “怎么回事?”赵构眉头微微皱起,他乃是九五之尊,没有人可以阻止其步伐,只是进来见得那恐怖场面,却是险些吐出来。另外,此间的场景,也令他生出来难以形容的愤怒。

    “这是怎么回事?”赵构看向秦桧,厉声问道。

    秦桧行礼道:“圣上您先出去,此间污垢不堪,待微臣处理好这里的一切,再请您进来!”

    “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赵构的声音里面,透发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威严。他乃是九五之尊,寻常人还真没有胆子去抵抗天子之威。秦桧也是如此,当下他只是低着头,心神不由颤动了一下。

第五百九十九章 老将穷途(二)

    至此,秦桧也明白过来,这辈子无法成为赵构这样的人,有些东西,确实是与生俱来的,他秦桧后天如何培养,也无法具备那种气质。

    秦桧恭敬道:“是这样的,微臣接了圣旨,于这八仙楼宴请军中诸将,不曾想到逆贼岳飞手下的牛皋生了反心,在此间布下杀局,微臣等人奋力厮杀,这才有了眼前一幕!”

    赵构将信将疑,但眼下这后面实在不堪入目,当下他也懒得进去查看,见得死去的人,皆是穿着盔甲的,便信了几分,叹息一声:“牛皋也算是立下汗马功劳的,今次就算是有什么不是,但也功过相抵,将其给入土为安吧!”

    秦桧闻言,心里虽有不甘,但他还没有胆子违抗赵构的旨意,只得点头答应。他向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得前来的羽林军有将近五六百左右,当下心里面不由一紧,若非是玉孤寒及时到来,将场面及时处理,赵构见得此间真正面目,肯定对他不利。

    到这时候,秦桧对玉孤寒的怀疑,不免少了几分,不论如何,至少这等场面,玉孤寒并没有叛乱,而是站在他这边,为他考虑,出谋划策的。

    赵构、史浩、南宫尧等人跟着赵构离开了,秦桧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玉孤寒道:“幸得玉公子及时赶到,不然今日还真是不好收场!”

    玉孤寒道:“眼下也不好收场,毕竟这死去的人实在太多!”

    向不言走出来,咧嘴一笑:“这倒不是什么难事!”说话时,只见得向不言拿出一个瓶子来,往其中的一句尸体之上倒了一些水,一瞬间,嗤嗤响声不断,白烟狂卷,不多时,那尸体便只剩下了一滩血水而已。众人见状,皆是头皮发麻,对向不言的忌惮,全都是发自心底的。

    秦桧见状,恶心得想吐,他道:“留下牛皋这具,其余的全都处理掉!”

    玉孤寒道:“圣上的旨意,是要将其入土为安,在下知晓相爷不喜欢见到这贼子,将其掩埋立碑之事,便交与在下吧!”

    秦桧点头,带着秦熺、秦中两人转身出了八仙楼,回到宰相府中,父子三人洗了个澡,坐在一起。秦熺率先开口:“父亲,这玉孤寒似乎并不是奸细,看来咱们又被付伦给摆了一道!”

    秦桧笑道:“我从来都不相信玉孤寒是奸细,因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断自己的后路,就算是为了表忠心故意的,但是我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今次会相信付伦所言,主要是怕他找另外的后退之路,攀上赵瑗!”

    “原来父亲的目的是在此处,只是不知道如今父亲是如何想的呢?”秦中问道。

    秦桧道:“今次他连杀牛皋都毫不犹豫,还能有什么想法?此人桀骜不驯,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宝剑,当然,若是驾驭不住,也可能会反噬的!”

    秦熺闻言,却是满脸自信之色:“父亲放心,这驾驭手下的手段,孩儿是跟您学的,虽然还没有学全,但孩儿一直在努力!”

    秦桧点头:“今晚上圣上急匆匆的赶过去八仙楼,这肯定是史浩的手段,得想个法子,将这老小子给杀了!”

    “不如让孩儿去做,包管万无一失!”秦中说道。

    秦桧摆手:“我儿的本事,我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咱们须得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让对手抓住把柄,不要说是你,就是府上的任何人,都不能用,咱们养着的那些江湖人,可不能吃白食啊!”

    秦熺点头:“他们去做事,不管出了什么问题,咱们都可以撇清楚的!”

    秦桧笑道:“撇清楚需要的只是手段计谋而已,最为重要的人,这些人皆是贪婪之辈,做事的时间越长,要的就越多,如真的有意外,咱们可以再找新的,如此一来,便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银子!”

    秦桧的手下,可不只是有宰相府中这些人,外面如广越道人等人,才是他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能够进入相府中的,不是真正的能者,便是忠于他的。

    史浩回到府上,赵瑗已经等在那里,他急匆匆的走上前来:“怎么样?”

    史浩叹息一声:“还是去得完了,参与此次酒宴的,凡是忠良将士,皆是没有一个活下来的,我在回来时收到消息,牛皋将军,便是死在玉孤寒的手上!”

    赵瑗闻言,不由呆住,他一直在为玉孤寒开脱,到头来玉孤寒却是杀死了他最为敬重的人牛皋,一时间,他就像是遭到电击一般,心中的刺痛,难以形容。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赵瑗不由说了一句,满脸的迷茫之色。

    史浩叹息道:“他走近殿下,也许真如他所说,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我一定要去找他问清楚!”赵瑗生在皇家,又是这般尴尬局面,向来没有没有,唯有玉孤寒将他当朋友,而他的朋友,却是万人唾骂的杀人狂魔,他不论如何,都是坐不住的。

    “回来!”史浩一声厉喝,宛若晨钟暮鼓,令得赵瑗瞬间醒过神来,当此之际,他瘫坐在椅子上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仁义山庄,方景初满脸苍白,他抬头看向天空,今夜无月,也没有星辰,阴云密布笼罩,空气中的燥热,预示着将有一场大雨降临。

    洪秋雁见得发进出痛苦的样子,不由暗暗叹息,她走上前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是无法改变的,我们要做的,便是终总结经验教训,继续前行!”

    方景初听得这些话,心里却是一阵窒息,这些年来与秦桧斗,与玉孤寒斗,几乎没有一次是胜利的,有的人天生便是如此了得,非是简单的总结经验教训,下次便能对付得了的。

    “我忘记不了他杀死父亲的那一幕,也忘记不了无数人死在他剑下的场景,如今他竟然连牛皋牛将军也给杀了!”方景初忽然间开口。

    站在一边上的洪秋雁,身子却是颤动了一下,因为她明白方景初口中的他,便是玉孤寒了。似乎每一件恶事,每一件杀死自己人的人,都是玉孤寒在做。他仿佛就是一杀神,不论何时,都在与仁义山庄作对,与天下武林作对。

第六百章 何以解痛(一)

    “为何当初没有看出他的真面目呢?”方景初满脸的悔恨之色,玉孤寒的本事,来自仁义山庄,可是如今他做的却是不仁不义之事,这对仁义山庄来说,当真是莫大耻辱。

    这些年来,云海山庄不断挑衅仁义山庄,因为玉孤寒的事,他没有脸面去辩驳什么,心中无比郁闷,险些喘不过气来。事实摆在那里,再多的解释都是无用的。人要成就好的名声,很是艰难,但要毁掉自己,也只是朝夕之间的事。

    仁义山庄有千古美名,可是如今能看到这些的,又还有几人?他们只会抓住玉孤寒这个把柄,狠狠的将仁义山庄往脚下踩去,似乎只有这般,心里才会痛快。

    在这尘世之中,能够锦上添花的人比比皆是,但真正雪中送炭的,几乎没有,到这时候,谁都恨不得踩仁义山庄一脚,这些年来,作为庄主的压力有多大,只有方景初自己明白,别人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你回去看看勤勤,我一个人待一会!”方景初心神混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洪秋雁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有方景初的人,她心中的痛苦,也不比方景初少多说,站了一会,却是转身出来院子,来到后面的佛堂。自从方天儒死了之后,仁义山庄便多了一处佛堂,山庄的人都认为这佛堂的建立,只是因为林晓霜难以接受方天儒的死,以及为方景初、洪秋雁二人祈祷之所,但他们却不知道,林晓霜真正祈祷最多的人,却是玉孤寒。

    在这山庄之内,没有谁的眼睛能有林晓霜明亮,更没有谁比她知晓当初方天儒的情况,要说这世间如今最难做的,时时处在危险之中的,便要数玉孤寒无疑了。

    洪秋雁来到佛堂,见得坐在蒲团上的林晓霜,不由叫道:“师父,我该如何开导大师兄?”

    林晓霜睁开眼睛:“他看得清楚自己,却是看不清楚别人,今日之事,走出来并非难事!”

    洪秋雁闻言,美目中顿然有疑惑生出,只是许多事情,却不好询问。

    林晓霜又道:“一叶障目,那只是因为这片叶子离眼睛的距离太近,若是站得远一些,便是青山绿水,处处分明!”

    林晓霜这话里面,满是禅机至理,这些年来,洪秋雁的武功在精进,但唯独这格物致知之理,却是半点不明白,牵扯上佛家的东西,更是不要说了。

    “师父,我感觉到他心里很苦,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与他同甘共苦!”洪秋雁又道。

    林晓霜道:“众人皆苦,何以求超脱?成佛成人,终究是一般生命!”

    洪秋雁更加迷惑,林晓霜的话,她半句都听不懂。林晓霜又道:“不疯魔,不成佛,佛与魔,其实只是一念之差,有的时候,你眼中的魔,甚至是要担起重任的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秋雁,这些道理,终究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但是现在若是你们明白了,不苦了,但就意味着一些东西失败了,凡是换个角度去想,也许便不一样了!”

    洪秋雁虽然不大明白林晓霜的话,但她却是听明白了一些东西,迷迷糊糊之间,懵懵懂懂,凡是换个角度去想,也许便不一样了,这说的是他和方景初,还是如今万人唾骂的玉孤寒?

    在佛堂里面待了好一会,洪秋雁便转身出去,回到屋子里,见得方景初坐在床边上看着他们的女儿,那眼中的慈祥父爱,已经证明他从悲痛自责之中走了出来,此时她回想起适才林晓霜的话,这才明白林晓霜乃是大智慧之辈,只是话语里的许多禅机,如今她却是明白不过来。

    入夜的临安城,与往时并没有多少区别,玉孤寒带着牛皋的尸首,不徐不疾的朝着城外走去,以往杀暗器王林萧、曲雯雯等人,那是假死,可是这次杀牛皋,却是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当时玉孤寒毫不犹豫的出手,只是因为不想牛皋临死还要被侮辱,另外,他也看得出来,牛皋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了。可是不管如何,杀死牛皋的人都是他,当此之际,他心里面已经彻底麻木。

    一直以来,付伦都在针对玉孤寒,是以今次他暗中跟着。玉孤寒走进去一家棺材店,冲着那老板喊道:“给一口最好的!”

    棺材店的老板认出玉孤寒是杀人狂魔,又见得他带着一具尸体,不免生出恐惧来。玉孤寒此时心神烦躁,见得那老板无动于衷,厉色喝道:“你聋了不成?我要一口你店里最好的棺材!”

    那人被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去准备棺材。玉孤寒将牛皋放入里面,丢出去一锭金子,扛着棺材出去临安城,来到西湖边上,他亲自挖坑,将牛皋的遗体给埋下。将近亥时左右,终于将坟墓给弄好了,至于墓碑什么的,还得明日里去找人弄。

    玉孤寒累得直接躺在地上,两眼呆呆的看着夜空,正当这个时候,一声轰隆之声传开,闪电横空,酝酿了大半日的暴风疾雨,即将到来。

    正当这时,玉孤寒觉察到林中有人,他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坐起身来,歇息一会,便往临安城中走去。

    在林中的人,不是他人,正是一路跟来的付伦,若非是玉孤寒心神烦躁,六神无主,他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适才躲在林中,只是因为气机泄露。

    玉孤寒尽量让自己保持得冷静一下,至于后面跟着的付伦,倒是不怎么在意,因为他明白,不论付伦胆子有多大,也不敢潜入寒莲居的。

    推开院门之时,恰好一道闪电落下,天地间顿然被照亮,整个院子里面,任何物事都能清晰的看清楚。心莲站在屋子的门前,见得苍白着脸的玉孤寒,心中不由一阵刺痛。她明白,每当这个时候,玉孤寒需要忍受的刺痛,都是无法想象的。

    付伦跟到寒莲居的门前,只能原路返回。玉孤寒觉察到付伦走了,整个人瞬间崩溃,瘫倒在地上。

    心莲急忙上去扶住,问道:“怎么了?”

    玉孤寒听得心莲的询问,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他抬起头来,忽然间却是放声痛哭。这么多年以来,除却当年在方天儒的坟前,心莲从来就没有见过玉孤寒这般样子。

第六百零一章 何以解痛(二)

    “你知道吗?就在不久之前,我亲手杀死了牛皋将军,他为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曾经与我,也是战场上的战友,他被我一剑给穿透心脏死掉了!”玉孤寒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显得无比冷静,在一边上听着的心莲,不知觉间,却是生出难以形容的冷意来。

    “你胡说什么呢,现下被你杀死的人,不是都能救活了的吗?”心莲说道。

    玉孤寒摇头:“不,这次救不活了,因为那一剑是穿透他心脏的!”

    心莲彻底石化,待在一边上一动不动。她脑海中嗡嗡发响,仿佛天地间的一切,已经全都在她意识之外,什么都感知不到。

    轰隆隆!

    又是一道雷霆打下,天空中的黑云聚拢,豆大的雨点落在瓦片上,发出一连续的响声来。不多时,大禹百年倾盆而下。

    心莲回过神来,急忙去屋子里将伞给拿出来,给玉孤寒打上,倒是她自己,却是淋湿了半边身子。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心莲说话安慰玉孤寒,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玉孤寒摇头:“不,我是故意的,因为我要他死得体面一些!”

    轰隆隆!

    雷霆漫卷,闪电横空,哗啦啦的大雨,就像是倒下来的一般。心莲听得心神发颤,但是她坚信玉孤寒做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衡量考虑,只是这种痛苦,实在不是常人能够忍受得住的。若玉孤寒是个六亲不认的天性薄凉之辈,看重情义,自然不会有这许多感觉,可偏偏不是如此。

    玉孤寒断断续续的说着,此时他左手举起,十指和中指插入右手的手臂之中,鲜血混着雨水流淌,也许这般的疼痛,方可减少心理的痛。心莲见状,不由面色大变,叫道:“你疯了不成?”

    玉孤寒却是不理会心莲,似乎只有这般伤自己的**,精神才会有半点的放松。当此之际,他的右手上面,有好几道口子,鲜血被雨水冲刷,不多时,他周边地上的水,都泛着一层淡淡红色。而他的左臂,却满是伤口,雨水洗刷之下,看上去略显狰狞。

    心莲看得心惊胆颤,手中拿着的羽扇落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玉孤寒自残。眼中泪水流过脸颊,混着雨水流到嘴里,她才回过神来,一时间却是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帮你吗?”心莲的声音里面,带着一股哀求。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崩溃过,为什么老天爷要这般折磨玉孤寒?为什么那些无情之辈,宵小之辈偏偏可以过得很好?

    “啊······”心莲一声大吼,她实在受不住了,当此之际,她跪在地上,将玉孤寒的手臂给拉住。玉孤寒浑身一颤,看着痛哭的心莲,整个人更为迷茫了。

    “我知道你很在意大嫂,你很在意风儿,为了他们,你一定要保住自己啊!”心莲大声喊道。这几句话,却是说到了关键点上,玉孤寒双目慢慢的变得清明,接着却是一阵咳嗽。

    心莲见状,也慢慢恢复过来。将近半个时辰过去,大雨已经停下来,整个院子里面,积水已经能掩过脚背。心莲怔怔的看着玉孤寒,玉孤寒也像是呆住了一般。过去好一会儿,心莲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晚饭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先吃饭好吗?”

    玉孤寒将心里面的愤怒、不甘、痛苦等情绪发泄出来,此时已经恢复,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两人均是身怀玄功之辈,湿透的衣衫在玄功运转之下,几下子便干了。回到屋里面,心莲说道:“这菜已经冷了,热过再吃!”

    玉孤寒没有答话,只是呆呆的坐在一边上,不多时,心莲将菜给重新热好了,两人便开始吃起来。

    “今晚上的事,千万不能与红妆和风儿说!”玉孤寒的声音里面,充斥着难以形容的沙哑。

    心莲点头:“我明白的!”

    玉孤寒道:“明日里我还要去找刻碑之地,为牛将军打造一块墓碑!”

    心莲道:“那我就不去了,在家做饭等你回来吃!”

    玉孤寒点头,吃过饭之后,回到自己屋里,他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人已经死了,摆多大的排场终究无用,但这墓碑必须得是上好的。

    想了许久,玉孤寒将今夜所有一切都思虑了一遍,眼中杀机忽然闪过:“向不言,你当真该死!”

    如果不是向不言用毒,今日就算是有其他江湖人救援,还是有很大杀死秦桧的,至少牛皋以及诸多江湖人士不会死。而他,也不用走到如今的地步。

    整整一个晚上,玉孤寒就算是闭上了眼睛,也没有睡着,第二日一大早上,他便去找打造墓碑的石匠去了。

    在这临安城,打造墓碑的好石匠倒是不少,但玉孤寒却是找了城外的一家,如此一来,方便将墓碑给带过去西湖,另外,城外的人,也认不出他来。

    玉孤寒不由暗暗叹息,走到如今的地步,他是真的没有了退路,就算是能为岳飞翻案,他背负的千古骂名,也是洗不去的。其实从开始做出选择的那天开始,他便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只是每次想到这里,心里面总有一股发泄不出来的闷气。

    仁义山庄,将近辰时左右,宋百川来到了厅堂上,只听他行礼:“查清楚了,酒楼里面其他江湖豪杰的遗体,被毒神向不言用化尸水给处理了,至于牛皋将军,被玉孤寒西湖边上!”

    方景初闻言,心神甚是不宁静,人是玉孤寒杀的,如今他又将其给掩埋,这是几个意思?

    “在那片林子里面?”方景初不由问道。玉孤寒曾经与他说过,杀死那些武林高手,便是一座座丰碑,是他战绩的荣耀。

    宋百川摇头:“不是,挨着咱们山庄栖霞岭之处,听说是圣上下令入土为安的!”

    方景初却是露出讥诮之色:“入土为安?我看这昏君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杀吧,等到忠臣良将都给杀完,只剩下秦桧这种拍马溜须的奸贼,这大宋便是走到尽头了!”

    宋百川闻言,不免有几分难受,他恭敬站在一边上,不敢答话。方景初又道:“入土为安便好,牛老将军一生为国为民,却是被我仁义山庄的叛徒给杀了,我实在没有脸面去见他!”

    宋百川闻言,只是暗暗叹息一声,如今仁义山庄,可谓是步履维艰,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外面有心人的指责,但是心里这道坎子便过不去。这也在情理之中,仁义山庄向来以仁义立身,十几代人传下来的美名,如今却是有毁于一旦的危险。

第六百零二章 杀敌立碑(一)

    打造一块好的墓碑,并非是一日两日便能完成的。五天之后,玉孤寒再次来到城外,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打碑的人不认识玉孤寒,认为他是仁人志士,便道:“这石碑乃是为牛将军打造的,这些年来,牛将军处在前线,抗击金兵,金国和大宋议和之后,已依然如此,如果在下收了义士的银子,那有何脸面见天下人?”

    玉孤寒听得这话,不免有几分欣慰,当下他道:“这是您该得的银钱,没有谁会说什么的,只是还要麻烦你们将石碑送过去墓地,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这倒是没什么的,唉,也不知道这个天杀的玉孤寒,什么时候老天爷才会把他给收了,这么多好人死在他的手上,以后还有谁敢说奸相的坏话?”那石匠不由说道。

    玉孤寒心神猛地一阵刺痛,脸色刷的一白,转过身去,满眼沧桑之色,但接着却又是又几分欣慰的,至少这世间不少人还是站在岳飞这一面的,知晓黑白的。黑白颠倒之地,也只有那肮脏的朝堂之上。那里,是宵小之徒的勾心斗角之所,民间的百姓,还是看到了军人守卫黎民百姓的不易。

    在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的完人,也不是谁都拥有洞察一切虚妄,看透本质的实力。玉孤寒虽然在意外人的看法,但并不放在心上,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于这些人而言,便是值得的。

    玉孤寒站立一会,便转身离去,进入长安城中,往红袖楼这边走来。向不言用毒,如今江湖公推第一,但凡提到其名讳,就算是顶尖高手,也要忌惮几分。

    昨夜里见过他那用毒手段的神出鬼没,玉孤寒也明白盛名无虚。只是对于向不言这样的人,本事越大,对苍生社稷危害反而越大,昨夜里被他用毒杀死的人,少说也有两百之数。

    天下人都称玉孤寒是杀人狂魔,但玉孤寒所杀之人,也不比向不言多出多少。只是向不言杀人,很少有人看到而已,也没有太多的人会去注意。如果有人说毒神向不言不杀人,是个仁慈的菩萨,那才会让人真正的惊讶呢。

    向不言用毒天下第一,武功亦是在一流高手之境,这样的强者,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杀他?但只要是人,便会有弱点,向不言乃是好色之徒,不论走到何处,他的住所都不会是客栈,而是青楼。

    红袖楼乃是临安城中最大的青楼,亦是名满天下的青楼,向不言来了临安,要是不来,才是怪事。

    玉孤寒曾经算是这红袖楼中的常客,今日进来,自然得换另外一张面孔。他的易容术不好,但是曲雯雯做了不少面具,如今换上一张,走进红袖楼,确实没有能将他给认出来。

    红袖楼中的情况,玉孤寒还是很熟悉的,转了一圈,便找到向不言的屋子。如今心莲已经走了,红袖楼中最漂亮的姑娘自然是沁雅。

    相比于心莲,沁雅并没有那么好的命运,在这青楼之中,可谓是受尽了侮辱与白眼,什么客人,只要出的银子到位,这青楼的老鸨,都会要她接客。

    向不言活脱脱的就是一截干柴似的,双眼凹陷,额骨凸出,仿佛地狱来的厉鬼,看上去极为吓人,当沁雅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便有说不出来的反感与厌恶,只是向不言下了千金,点名只要她,便没得选择了。

    向不言能看得出来,沁雅对他似乎不屑一顾,当下他眼中闪过阴狠之色,心中想到:“在我向不言的面前,就算是就九天下凡的无垢仙子,都把持不住,更何况你也只是个出来卖的婊子而已!”

    向不言用毒手段高明,沁雅为其倒上酒之后,他端起酒杯饮下一杯,笑道:“沁雅姑娘陪我喝一杯吧!”

    沁雅心中想到:“陪他喝一杯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待会······”她心中为难,但却是知晓自己摆脱不了,当下只是暗自叹息。

    酒杯倒满,两人同时饮下一杯,忽然间,沁雅只觉得有些头晕,接着却是浑身发烫,而后心里面顿然生出各种想法来,她已经一摇头,脸色刷的一变:“你在酒里面下毒了?”

    向不言闻言,脸上顿然露出狰狞之色,大笑道:“你这婊子看不起人,老子没有给钱?今天老子便要好好的收拾你,让你这个小贱货看看我的厉害!”

    说话之间,向不言右手探出,一把抓住沁雅的衣衫,将其给扯烂。沁雅那如玉般的肌肤,顿然间便露出来。向不言更为得意,当下他向着沁雅扑过去。沁雅满脸泪水,就要认命之时,忽然间,一道无形之力生出,向不言背脊发凉,脸色大变,向后退开去,大声叫道:“谁?”

    在这时候,屋门自动打开,玉孤寒不疾不徐的走进来,接着屋门又自动关上,他带着曲雯雯做的面具,向不言、沁雅都认不出来。沁雅被下了药,此时就是向不言不动手,她也忍不住自己将衣衫给解开来,俏脸泛红,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妩媚之色。她本就媚骨天生,此时此刻,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动心。

    玉孤寒走到桌子边上,将酒杯拿起来,酒水洒出,封住沁雅周身穴道。向不言却是死死的盯住玉孤寒,无时无刻的找机会出手,可是玉孤寒的一举一动,皆是透发出来一股浑圆无暇之感,毫无破绽可言,他根本就没有出手机会。

    “阁下是谁,咱们之间有何恩怨?”向不言瞧了玉孤寒许久,始终没有将他给认出来,但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玉孤寒很是恐怖。当下他这话,便是要引开玉孤寒的注意力。声音传出之时,同时手也轻轻动了一下,已经在暗中下毒。

    玉孤寒淡淡看了向不言一眼:“用毒的手段,终究只是旁门左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不管用的!”

    向不言听得玉孤寒之言,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他横行江湖多年,这是第一次又了恐惧。最让他难受的,是他想努力看清楚玉孤寒的面容,可是玉孤寒的身上,却是蒙着一道迷网,让他看不清楚。

    不知觉间,向不言中里面的恐惧更胜。此时此刻,他在找机会向玉孤寒出手,可玉孤寒立在那里,若隐若现的身影,仿佛已经融于天地之间。

    这种错觉,直接让向不言额头冒冷汗,呼吸不自主的便急促起来。躺在地上的沁雅虽是被封住穴道的,可是这屋子里面充斥着的,却是玉孤寒强悍到极致的气势。向不言在挣扎,其紊乱的气机不断冲击,令得整个屋子里变成了无形劲力的战场,当下沁雅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第六百零三章 杀敌立碑(二)

    在这一瞬间,向不言眼中顿然闪过凌厉光芒,他如同脱开缰绳的野马,忽地冲向昏厥过去的沁雅。玉孤寒见状,身子忽地横移出去,掌间吐出一道劲力,直取向不言的背心。

    向不言早就知晓玉孤寒会有这般招式,他这招只是围魏救赵,当玉孤寒的掌劲击出的瞬间,他一个空翻,落到屋门之前,只是还没有伸出手去开门,玉孤寒已经站在他的前面。

    向不言不由面色大变,双手聚力击出,击向玉孤寒的胸膛。玉孤寒举手一格,向不言便被震飞出去。不等身子站定,向不言双手齐动,一把毒粉撒出去。

    玉孤寒衣袖抚动,劲力荡开,激射而来的毒粉顿然倒卷回去。向不言不由面色大变,当下他一声轻叱,身子腾空,掌劲击下,将毒粉给破开,同时宽大的衣袂卷动起来,好似云彩漫天,四下延伸。

    这便是毒神的手段,此时此刻,整个屋子里面,到处皆是毒物,要是换做他人,估计已经化作一滩血水。

    玉孤寒也是头皮发麻,真气运转,形成一道护罩,他那些荡开来的毒物,瞬间便被击散开去。向不言见状,身子掠出,打算从后面的窗户跳出。但此时窗户并没有开着,他必须得撞破窗户。

    只是这一耽搁的时间,玉孤寒却是一掌拍下,毫无偏差的击在向不言的背心之处。向不言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从空中降落。玉孤寒鬼魅一般掠出,再次补出一掌,呼啸的掌劲击在向不言的头部,直接脑袋开花。

    向不言的尸体横飞出去,撞向另外的屋子,一时间,对面顿然传来尖锐的惊叫之声,整个红袖楼顿然陷入混乱之中。

    玉孤寒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沁雅,不免叹息一声,思虑片刻,忽听得有响动从这边传来,玉孤寒没有继续胡思乱想,抱着屋子里面的沁雅,于破落的窗户之中冲出来,当红袖楼中的人来到沁雅的屋门,推开屋门的瞬间,却是直接被里面的剧毒给直接毒到。

    眨眼功夫,红袖楼中便有好几人直接被毒死。这件事情,将红袖楼给闹翻了天,无奈之下,只能报案。

    宰相府上,冯七急匆匆的来到后面的湖泊,急切说道:“相爷,出大事了,向不言在红袖楼被人杀死了!”

    秦桧闻言,心神不由一动,向不言的本事,他是明白的,杀死他的人,会是何等本事?

    “立刻去查玉孤寒,看他在做些什么!”秦桧下出命令,冯七急匆匆的出来,往寒莲居来,才知晓玉孤寒今日要为牛皋立碑。

    冯七急匆匆的出来,又往城外西湖赶过来。石匠只是帮忙将石碑给运过来,并没有将其立好。玉孤寒正在忙活着将石碑给摆正,见得冯七前来,不由一笑:“冯侍卫是过来帮忙的吗?”

    冯七也不是易与之辈,听得玉孤寒的话,只是淡然一笑:“相爷怕你一个人忙活不过来,便让我来了,没想到你倒是快处理好了!”

    玉孤寒笑道:“还有前面的拜祭台没有弄好,既然你来了,那便一起弄吧!”

    冯七点头,两人将拜祭台安放在墓碑前面,玉孤寒擦了擦汗水,问道:“相爷还有其他吩咐吗?若是没有,我便先回去了!”

    “没有了,玉公子做事真是尽心尽责!”冯七不由说道。

    玉孤寒看了看这墓碑,道:“冯侍卫有所不知,这座坟墓乃是圣上亲口吩咐的,若是做得不好,对相爷名声有损!”

    冯七闻言,心中不由发凛,他如何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当下对玉孤寒,他心中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忌惮。

    玉孤寒倒是没有多去理会冯七,转身便走了。冯七回到宰相府,将玉孤寒所做一切,全都禀报给了秦桧,秦桧心中大石落下,不由淡淡一笑:“此事我并没有特意吩咐,便是要看他的反应,甚好,这个玉孤寒不仅是人才,而且还是可用的人才!”

    冯七闻言,背脊不由发凉,原来这造坟立碑,其间还有这么多的道道,他向来以智慧自诩,如今看来,这倒是个极大的笑话,以后一定得小心谨慎,不能与玉孤寒和秦桧这种高人过招。

    皇宫之中,赵构得知牛皋埋在西湖,而且坟墓还算是不错,当下也是笑了。

    所有人都笑了,唯独玉孤寒并没有笑。他并没有回到寒莲居,转身入林子中以后,待冯七离开,这才走到后面,将沁雅的穴道给解开。

    沁雅当时虽然毁灭,而且还是被封住穴道的,可是向不言的毒,那还真是寻常人承受不住的。另外,玉孤寒知晓秦桧老奸巨猾,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一个地方为沁雅解毒,只能将其带过来。

    在坟墓后面的林子中正要解毒之时,却见得冯七从远处急速赶来,无奈之下,玉孤寒只能快速过来弄石碑,当一切都弄好之后,故意装着离开。

    此时此刻,再次回到林子中,玉孤寒便又将那张面具给带上,这才为沁雅解毒。沁雅不仅仅只是中了一种毒,而且其中还有合欢散。玉孤寒解开她的穴道,而后便运转旋动,为其祛毒。这些年来,玉孤寒对人体经脉恐怕比寻常大夫都要熟悉,也懂得许多药理,加上他的不世神功,将近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将沁雅体内的毒给祛除干净了。

    沁雅醒过来,见得玉孤寒,先是一愣,接着却是叫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玉孤寒摆手:“不用客气,红袖楼你是回不去了,不知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沁雅闻言,目露迷茫之色:“以前中想着脱离那火坑,如今出来了,却又该去什么地方呢?”

    沁雅藏着的东西,全都在红袖楼中,玉孤寒走得焦急,并没有拿出来,此时她可谓是身无分文。玉孤寒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沁雅:“这是一千两,我知道不是什么大钱,但眼下对你来说,应该还有些用处!”

    沁雅却是摆手道:“不行,你救了我,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

    玉孤寒:“毒神死在红袖楼,而且当晚上还点了你,如今官府肯定会认为你是杀人凶手,这一点上,算是我对你的亏欠,但我身上,眼下只有这一千两!”

    沁雅闻言,不由面色苍白,她成了杀人凶手?那以后该如何过下去?只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向不言可不只是要她,很可能会一刀将她给杀了。成为杀人凶手,比没了小命,似乎还是好了许多,她虽然没认出玉孤寒来,但心里的感激还是有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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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世道如何黑白颠倒,漆黑昏暗,总有一些人挺直身子前行,为正义公平而坚守自己的信念,忍辱负重,锄强扶弱,为国为民,他们当得起“侠者”二字。他们的力量虽然很弱小,微不足道,但总会星火燎原。机缘巧合之下,玉孤寒于仁义山庄阅遍百家,学得以诸子百家“兼济天下,匡扶苍生”真意而成的“诸贤之剑”,又得祖先留下神功,萧萧江湖路,以侠义明心,执剑而行,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他手中的剑,又会谱写怎样的精彩人生?藏剑恩仇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藏剑恩仇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藏剑恩仇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