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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哥特兰岛东部海域的大海战

    为了使得海战能在交战一瞬间,罗斯人能够占有开局优势,哈罗佐夫开始做出一番调整。

    海战该怎么打,他有一个不错的老师,那就是奥托。

    原则上,海战就是靠跳帮拼杀取得最终的胜利,奥托始终认为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为了能获得优势,就该将最强力的战士放在派头的船只上。

    除此外,如何能有船艏的硬质龙头装饰撞击敌船侧舷的机会可不能放过,还要在快要接触的时候,射出一些箭矢,投掷短矛,也能获得一些战术优势。

    奈何弓的力量始终不尽如人意,投掷短矛往往导致整根矛沉入大海,丧失整个矛头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战争的烈度总是变大的,现实的压力逼迫战士发挥想象,弄出新式的战术,还有发明新的武器。

    跳帮仍是决定海战胜利的第一关键,不过经过强袭思维肯堡,大军在烈火中战斗的场面着实震撼了哈罗佐夫衰老的心。

    弓箭手在攻打城堡的作战中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弓兵也是猎人,他们的射击技术很不错,所以才能一天猎杀五十只兔子。人不是兔子,带着武器的战士往往还有坚硬的皮甲,普通的弓难以用普通的箭带来杀伤,除非船只抵近后弓手精确击中敌人的脖子。

    抵近射击的机会可能就只有一两次,之后就是跳帮大战了。

    哈罗佐夫想到了火攻,这就必须召集起所有的弓手,并在和敌人接触之前,抓紧时间将弓手聚集到旗舰上,突击改造普通的骨箭,捆上麻布条浸泡剩下的松油,还得在陶瓮了准备一些慢燃的火种。

    哈罗佐夫已经开始行动!

    罗斯人的船队开始发生变化,站起来的年轻战士都在做着战斗准备。

    各船开始互抛缆绳,有的人还解开拖拽运载物资的船的缆绳。

    俘虏们察觉到远方出现一些船只,看看这些罗斯人的举动,傻瓜也明白要发生海战了。

    这些被俘的女人们又开始缩成一团,有的人祈祷自己不要葬身海洋,还有的渴求战争不要发生。

    她们大抵知道那些出现的船只来自哥特兰岛,奈何这个世道,就是罗斯人战败了,自己不过是变成另一群人的奴隶。

    因为哪怕是哥特兰岛,失去了一切的人成为他人的奴隶真是再合适不过。

    出了思维肯堡,这些女人就不把住在岛屿的其他人当做自己人,对方亦是完全相同的态度。

    毕竟,那个住在城堡里的家伙也不把山坡下的渔民当做自己人,何况别的家族势力和渔民定居点的人。

    俘虏只求自保,她们缩成一团的举动着实也给罗斯人少生许多事端。

    哈罗佐夫一番操作,有五条船,拖曳其全部的二十条缴获的船,一百人负责看管。倘若发生意外,看管俘虏的一百人也要划船参战,他们就是现实意义的预备队。当然,哈罗佐夫还没有什么故意设计预备队的念想。

    其他的十五条船则作为主攻力量!

    罗斯人宽大的船桨成为两条船间沟通的桥梁,几根船桨互相搭在一起就可以自由走人了。

    所有的弓兵开始移动到旗舰,一场快速制造火焰箭的工作正在进行。

    作战的指挥不应该参与到正面的作战,而是要在后方掌控全局。

    哈罗佐夫认为海战该是这样,就是大首领奥托在此,也必会这样指挥。

    听到哈罗佐夫的这个决定,阿里克实在不满意:“哈罗佐夫,你退在后面也好。你已经老了,还是让我们年轻人在前面厮杀吧。”

    “嗯?听起来你是对我的决定不满?”

    “当然,你是战争首领,你本该带着我们拼杀。”

    “那是陆战!这是海战!阿里克,听从我的安排。你既然想继续当英雄,那么,我可以说你现在就是真正的战争领袖,不是什么副手。”

    “你是认真的?”阿里克兴奋的问。

    还能怎么办?年轻人就是好勇斗狠,而且充满胜利的渴望。

    哈罗佐夫自知自己的确不该贸然去拼杀,因为他必须对整个船队负责,倘若自己突然战死,一切都乱了套。越是海域上的海战,船队必须越讲章法,这里不是陆地,基本上失败者就是落入海里喂鱼。

    阿里克顺着船桨爬到另一条船,当着所有人的面脱掉了自己的皮甲,连同衬里的麻衣也脱了,露出他自己满是胸毛的上半身,还有那开始愈合的伤口。

    他拼命的吼道:“兄弟们!现在我已经是战争首领!跟着我做,把上衣都脱掉!我们要做狂战士!”

    一听到“狂战士”这个词,年轻人真的跟着发起狂来。

    大家拼命的嘶吼,哈罗佐夫瞪眼一看,那里可不就是一堆狂战士么!

    阿里克继续吼:“兄弟们我们动作快点!我们曾经战死的兄弟和父亲,就死在这片海域。我们和他们在同一个战场作战!为了他们!复仇!”

    “快点!把木炭涂在身上,写上咒语,我们就成为被奥丁庇佑的狂战士,我们将战无不胜!我阿里克,要带着你们再取得一次大胜。”

    “记住!我们战死的父亲,他们的灵魂正在天上的瓦尔哈拉看着我们。我们必须立下大功!”

    阿里克拼命鼓动着士气,大家也不停发出惊人的怒吼。

    年轻的罗斯勇士小小年纪就普遍长着金色的络腮胡,他们的胸口也有茂密的毛发,胳膊上亦是金色毛茸茸的。

    所有的维京部族的战士普遍是这样的形象,在他们的社群里,一个男人缺乏体毛,会被视作怪胎。

    金色的络腮胡子、复杂的发辫,还有赤膊作战时惊人的胸毛,还有强壮的肌肉问题,不能说一个人有这样的姿态就是狂战士,应该是狂战士必有这样的英姿。

    阿里克的正面胸膛被涂抹上粗糙的花纹,他的后背被同伴涂上几个词汇,意为“奥丁祝福我”。

    大部分人的身上,也都涂上类似的文字。

    其实,大部分人对本民族的卢恩文字的了解非常有限,他们普遍能拼写出自己的名字,却无法用它拼成的大量单词,组合而成的本民族典籍。

    不过他们对一些特殊的词汇有着迷信的理解,一些神圣的词组一定拥有魔力,把词组刻在自己的项链,甚至是武器上,就能拥有魔力,成为完美的护身符。

    把它涂抹在身上,然后赤膊参战,几乎拥有刀枪不入的力量。

    阿里克这边在积极备战,一大群人喊着疯狂的口号,发誓要歼灭遇到的新敌人。

    指挥正常战斗的哈罗佐夫更显得冷静,战争中勇气非常重要,战斗之前排好一个对自己有优势的阵型,一样很有必要。

    罗斯人的船队正积极运作,他们所有的怪异举动,皆被对方发觉。

    晴朗的白天,大海茫茫,一个具有强大视力的人爬上桅杆,几乎能看到半径二十海里的海面各种细节。二十海里,那就是受地球曲率影响,人类的视觉观察极限。

    罗斯人看到哥特兰人的船只,哥特兰人亦是注意到突然从海平面冒出来的船队。

    将船帆印染上独特的花纹,只有具备很高身份的人才会进行这番操作。

    罗斯人的大部分战船,它们有着漂亮的海蛇样貌的龙头,船帆则是一面加厚的亚麻布,通体为灰白色。

    哥特兰人的船只也完全一样。

    哈罗佐夫发动袭击之时就不想过于暴露自己的身份,眼看海战就要爆发,他更无意自我暴露。

    这样,倘若敌方真的拉着丹麦人报复,总不会一路北上直奔罗斯堡吧。他们会以为袭击者皆来自斯韦阿兰的部族联盟,至于罗斯堡,对哥特兰人对丹麦人,遥远又神秘。

    大量灰白的船帆出现,搞的看到船帆的哥特兰船队,以为来者可能是自己人。

    八条哥特兰战船开始排成一字纵队,集群性的逆风航行,以求快点和对方接洽。

    没有望远镜的时代,指望一小撮目力惊人的领航员早早的获悉远方船只的身份,实在是太为难领航员了。

    所以当哥特兰船只逐渐抵近,这才惊讶的注意到对方的一系列特殊动作,下意识的采取戒备。

    那是一个庞大的船队!

    他们为何趁着南风还突然集体收帆?

    他们居然两船靠拢,在海上进行人员移动!

    如此种种的行为其实一个可疑能解释的?他们该不会是敌人?!

    八条哥特兰战船接受他们所在氏族的命令南下侦查,他们虽是一支偏师,武装起来的兵力并不能说少。

    二百一十名哥特兰人分坐在八条船上,他们属于同一个氏族,亦是有老有少。就和罗斯人一样,真的面对全面战争,整个部族的男人就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与罗斯人不同,哥特兰人已经不是铁板一块,经济活动的高速发展使得他们的部族变得非常碎片化,成为由一些大家族、氏族聚落,与散户杂居而成的,全体仆从于丹麦人的大杂烩。

    但当有强大的势力发动战争,松散的他们仍能凝聚起来展开对抗。

    这支执行侦查工作的偏师惊愕的看到四十条战船,结合注意到对方怪异的举动,仔细一想,他们绝对不是自己人。

    因为,己方的主力都在岛屿的西边海域运动!

    怎么会有一直大型舰队跑到岛屿的东边海域,居然还在向北方前进?!

    也许有些人扔在怀疑与犹豫不决,直到他们看到对方的大型船队突然变化的队形,所有人惊得毛骨悚然!

    哈罗左森根本不想和对方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涉,他连隔着几十米骂上几句的意思也没有。

    在他的理解里,海战讲究的就是一个果断。现在自己亲率的罗斯大军人多船多,以兵力优势干净利落砍下对方所有人的脑袋,尽快结束这场遭遇战算了。

    哈罗左森把己方的十四条战船摆成横队,形成一个宽大的具备凹陷弧形的正面,他将挤满弓箭手的旗舰放在中心位置。

    他就是要在大海上搞出一个钳形战术,如同螃蟹的钳子将猎物抱住。

    固然双方的船只都具备高机动性,能够短距转弯,敌人只要进入自己的半包围的口袋,哈罗佐夫相信,这一口下去至少啃掉对方一半的力量。

    罗斯人战斗力量已经在赤膊划桨,向对方以一秒五米的速度发动冲击。

    见得对方摆出明显的冲撞阵型,哥特兰人意识到大事不好。

    不过,哥特兰人傻眼归傻眼,他们已经完全断定对方就是敌人,极大可能就是据说焚毁了思维肯堡的袭击者,对方疯狂的杀来没有丝毫逃跑的意思。

    那是一大群海狼,目标就是自己的八条船。

    哥特兰人是不会逃跑的!不打一仗就逃亡,就是可耻的懦夫。看到袭击者还故意放跑他们,一群人回去也要被全体岛民唾骂。

    敌人的疯狂行动更是证明了开始迅速流传的说法,思维亚联盟真的要发动对哥特兰岛的全面战争了!

    唇亡齿寒!八条哥特兰龙头战船承载着二百一十名勇士,选择了正面作战,开始抢风冲锋。

    “兄弟们!我们必须阻挡住那些海盗,我们和他们拼了!”

    “准备好冲撞准备,准备好跳帮搏杀!”

    “弓箭手准备好自己的箭,尽量制造杀伤!”

    “兄弟们!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自由,进攻!”

    偏师年长的头目挥舞着自己的战斧,极力鼓动全体士气。

    哪怕接下来的战斗会很吃力,如果不能让敌人付出代价,他们会不会觉得哥特兰人就是任人宰割的大肥羊?那怎么能行?!

    何况,谁能知道他们还有那些目的,这些敌人向北前进是否就是进攻自己所在的氏族渔村呢?

    一定就是他们焚毁了思维肯堡,至少杀害了一千人!更糟糕的,现在很多渔村的男人们已经出发搜寻敌人,渔村就剩下大量的妇孺和少量的战士,防御就是极度空虚的。

    那些逃出思维肯堡的人们,不少人已经第一时间城呢更为富裕大户的新奴仆。

    还有一些男人稍稍安顿下来,又立刻登上其他定居点居民的船,寻找思维亚人报仇。

    双方都有战斗的理由,双方都认为自己在复仇!

    没有任何人选择回避。

    哥特兰人看到的是合计十五条船发动袭击,他们的后方不远处,及软还有二十五条龙头战船!

    以八敌四十?五倍的劣势差距。

    战争就是在哥特兰人自认为的绝对劣势中爆发。

    但哥特兰人还没有蠢到一头钻进罗斯人布置的钳形包围圈里。

    双方的龙头战船,因船只结构的原因,船艏拼接的龙头木雕,都是一个坚硬的存在。

    双方船头互撞还好,倘若被对方撞到侧舷,整个船被撞成两截都不足为奇。

    哥特兰人就在即将撞击之时,震惊的注意到对方的庞大兵力,瞧瞧那些强壮的男人,他们为了一场海上的搏杀,居然全部袒露臂膀。

    “是狂战士?!”哥特兰人头目脑子嗡的一下,即可下令:“快!向右拐!”

    哥特兰人的八条船毕竟是个小船队,所有的划桨手紧急操作,八条船收缩队形向右拐。

    “他们要逃?!”已经站起身的哈罗佐夫完全能看清对方的脸了。

    哈罗佐夫的好戏愣是在最后关头,随着哥特兰人“懦夫般”的紧急拐弯扑了个空。

    “弓箭手,火焰箭射他们的船帆!”

    哈罗佐夫一声令下,有二十名赤膊的划桨手站起来,立刻拿起他们放在身边的单体橡木短弓。

    已经没有时间组织齐射了,当预制好的箭被火种点燃,火焰箭立刻被射了出去。

    大量燃烧的箭矢拖着青烟,以抛射的姿态飞向近一百米外的敌船。

    哥特兰人仍然放下的船帆就像一个巨大的网兜,他们逆风航行必须将整个帆侧于船只中轴线,真是成了一个巨大的箭靶子,结结实实的遭遇到火焰箭的集火。

    干燥的亚麻布是绝佳的可燃物,打磨的带有倒刺的骨箭头射穿船帆,燃烧的浸油布条迅速引燃亚麻布。

    哥特兰人阵型的左翼两艘船只,迅速燃起大火。

    “兄弟们!继续射箭!其他人,立刻拐弯,冲过去跳帮!快!”

    “阿里克!你这个臭小子给我撞!拐弯撞死他们!”

    哈罗佐夫竭尽所能嘶吼着,不远处的阿里克完全听明白了大叔的意图。

    阿里克没有多言,他站在船头手持剑盾,吼道:“兄弟们,都听我的,转向撞他们!”

    罗斯船队的整个左翼的七条船集体转向,以船头冲向正在运动的哥特兰人船只侧面。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敌人,看到两条船的同伴在大火中争相跳进冰凉的海水里避免被烧死,他们受到剧烈的惊吓。

    敌人不但人多,这群赤膊的狂战士还训练有素。

    “你们不要过来啊!”

    “思维亚人冲过来了!快用船桨顶住他们的船头!”

    一些反应过来的哥特兰人立刻深处船桨,以求挡住势大力沉的冲撞。可是,谁都知道龙头战船之所以是战船,它就是有一个被加固的船艏!海战使用冲撞与跳帮战术,大家都懂得。

    哥特兰人的船桨更为脆弱一些,松木船桨纷纷断裂。

    七条罗斯人的船只硬生生撞了过去,有两条哥特兰船只当场被撞出恐怖的大洞!

    龙头战船不存在水密隔舱,连甲板都不存在呢!

    两条船被撞出大洞,随即带着缺乏准备的一船人沉入大海。

    那些穿着锁子甲的哥特兰人本以为自己将在跳帮大战中取得一定战术优势,结果身上御寒的皮衣与防御性的锁子甲,成为实实在在的累赘,拽着主人向深海里滑落。

    这样的人很快沉入十多米的海中,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把沉重的负担卸下浮在海面逃生,愈发强烈的水压已经将他们压得昏阙,整个人当场喂了鱼。

    一些人泡在水里,急忙摆脱自己湿漉的衣服。他们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武器,就像是困于渔网的海豹那般,被准备好的罗斯人的短矛硬生生戳杀。

    仍有三条船在冲撞中只是剧烈的震荡,索性橡木做的肋板侥幸承接了冲击力。

    不过震荡之后,赤膊的罗斯人已经冲了过来。

    跳帮战发生了。

    “兄弟们!斩下他们的头!”

    阿里克干脆把盾也扔了,双手举着钢剑一个飞跃跳到敌船,直接砍向一个用铁剑格挡的哥特兰人,这个可怜的哥特兰人当场死亡,格挡的铁剑断成两节。

    这条船上的战场,阿里克成为真正的狂战士。

    他连续斩杀了四个敌人,也弄得自己浑身是敌人的血。

    结果他突然被一个敌人踢了一脚,整个人掉进了冰冷的海里。

    即便如此,他抱着一块冲撞后漂浮的木肋板,继续紧握着钢剑突刺敌人。

    跳帮战,罗斯人和哥特兰人根本不能组织有效的步兵阵型,拼杀完全靠个人能力。

    清醒过来的哥特兰人开始反击,单打独斗的战斗,可能运气比打斗技术还要重要!

    多名罗斯战士被哥特兰人的斧头砍杀,而跟多的哥特兰人掉进海里,被罗斯人的短矛和剑,如同杀海豹般活活戳死。

    一些罗斯人也被少量哥特兰人射出的箭矢击中,赤膊的身子中箭,接着跌入海里。

    跟多的哥特兰人饱受罗斯人弓兵的袭击,一时间,船里两伙人在搏杀,船帆却被火焰箭点燃。

    就在战斗之前,哥特兰人的头目就预估到战斗会对自己很大的不利,他寄希望于哥特兰人的勇气尽量拖住敌人。

    谁能想到,对方明显训练有素!

    战斗才刚刚开始不久,两条船燃起大火,两条船被撞断沉默,还有三条船成为可怕的战场。

    哥特兰人的头目侥幸没有参与到厮杀中,仅剩的两条哥特兰战船这会是真的怯懦了!

    冲进去和他们搏杀?!

    不!

    大家已经尽力了,谁能想到这些思维亚联盟的家伙们果然战斗力惊人。

    悲愤之中,哥特兰人的头目低吼道:“我们……我们撤!快点去最近的海岸!”

    被吓破胆的人们立刻操纵最后的两条船转向,他们继续扬着帆,方向则变成正西。

    海水被血水染红,阿里克抓住自己人递过来的矛头,被本族的兄弟拽到好船上。

    船只上的跳帮战斗已经结束,那些呻吟的哥特兰人全被刺死,一些受了重伤的罗斯人正恐怖的吐着鲜血。

    许多敌人,乃至一些死亡的罗斯人已经沉入海底,一大片染红的海水证明了什么叫做恐怖。

    大量的尸体就漂在海面上,罗斯人的尸体被拉到船上,他们将被带回故乡安葬。

    至于奄奄一息的人,罗斯人给予这些兄弟痛快一刀结束痛苦。

    因为这些状况严重的受伤兄弟,他们已经失去活下去的可能,被自己人赐死,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归宿。

    望着渐渐远去的那两片孤独的白帆,已经被海水洗掉所有涂装的阿里克气得跺脚:“兄弟们,要不我们追上去,再把他们全部斩杀?!”

    许多人真的一呼百应,纷纷坐下来意欲划桨追击。

    这举动被哈罗佐夫看到;“阿里克!你在干什么?!”

    “大叔!不能让那些敌人跑掉。我们要将他们全部消灭。”

    “算了!让他们走!阿里克,现在听我指挥。”哈罗佐夫大吼。

    “可是你已经任命我是战争首领!”

    “现在战斗打完了,我们快点走!你不要以为打赢一场胜仗沾沾自喜,我们万一被哥特兰人的大军发现,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快走!”

    穷寇莫追?哈罗佐夫只是担心年轻人的恋战导致罗斯人失去平安退场的契机。

    毕竟这场海战是哈罗佐夫希望避免的,既然战斗都打完了,如何有恋战的意思。

    阿里克悻悻然的坐下继续划桨,整个罗斯船队脱离被鲜血染红的战场。

    海战进行的时间非常短暂,哥特兰人为此失去了五条船,整整一百四十人死亡。

    罗斯人虽然占了巨大的战术优势,最后的跳帮作战仍有十五人死亡。

    他们至少是以狂战士姿态战死的,有十具尸体被收敛,其余的皆沉入海里。大家也是清点人数后确定死者数量,大家为他们惋惜也欣慰,因为他们是死在战场上,完成了一个海上男人的光荣一生!

    活着的人冷静下来,狂暴的新变得平静后,他们不再想着继续追击扩大战果。

    哈罗佐夫的话确实有道理,大家经此一战已经疲惫。倘若敌人来的不是八条船,而是八十条船呢?结果将是可怕的。

    南风继续吹拂着罗斯人的船帆,许多船只的船艏和肋板已经沾染敌人的血迹。罗斯男人们换回保暖的衣物,粗略的啃食麦饼,又组成环形的船队,忍着战斗后肌肉的酸痛和精神的疲惫划桨,向着北方尽可能的快速前进。

    为了安全起见,哈罗佐夫宁可绕道,船队开始偏向于瑟拉米亚岛的位置,意欲走一个弧线,绕到奥兰群岛,获得真正意义的安全。

第137章 罗斯人就要在冬宫的位置建设新罗斯堡

    自离开奥兰群岛,奥托率领的主力船队拐入芬兰湾。

    这一路,他们借助着南风,与偶尔突然刮来的北风曲折航行。

    航路之上出现的一些岛屿,奥托对他们完全没有兴趣。

    倒是突兀出现的一些船只,引得他的极大兴趣。

    因为这片海湾里从不曾被罗斯部族独享。一些芬人部落和波罗的人部落就在海边零星的活动,贸然的登陆与他们发生战斗,这是奥托不希望的。

    那些部落根本未被罗斯人征服,甚至连彼此的和平贸易也不存在,倒是历史上有过几次交战的经历。

    他现在一点也不希望发生意外,故而拐入海湾后,庞大的船队根本就不曾靠岸停靠。

    船队唯独在一座确定没有人的荒岛停留了一日,留下一堆篝火痕迹后,继续奔向目的地。

    海域之上满是薄薄的浮冰,继续向东前进,浮冰的数量越来越多。

    “首领,前面的情况有些不明朗,会不会还有更厚的冰层,我们的船只过不去?”

    说话者就是年轻的铁匠卡威,他待在首领的旗舰,对未知的前途深感不安。

    “你怕冰块撞坏我们的船?!”划桨的奥托笑着问道。

    “我很担心。因为我们的船……”

    “没关系,大不了你趴在船头,用斧头把冰敲碎,我们继续前进。”

    听得奥托这么说,卡威的担忧更甚。

    奥托长舒一口气,他继续划着桨大声吼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用担心,你们是第一次跟我来,未来可是要定居在我们的新罗斯堡的。难为一点浮冰就让你们担心?还是想想以后的生活吧。”

    因为今年的索贡航行,根本不是奥托带着一群人去索要贡品那么简单。

    相比去诺夫哥罗德收税,建立新的定居点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要建立一大堆房屋,要把生活安定下来,就势必需要劳动力来工作。

    罗斯人至今仍没有掳到大量的男**隶,使得砍树、盖房,乃至开垦土地耕种,一切的工作必须由他们自己来做。

    大量的罗斯年轻人此行的最大目的是获得一个来自诺夫哥罗德的妻子,作为代价,他们要付出一笔可以和平娶亲的聘礼,之后他们必须接受首领的安排,成为新罗斯堡的第一批居民,并繁衍生息。

    眷恋故土?

    不!年轻人都是乐意出去闯的。

    故乡罗斯堡可不是什么美妙的地方,年轻人根本想不通自己的祖先放着好好的斯韦阿兰平原不住,非要脱离联盟的核心跑到更北方的海湾定居。

    关于罗斯人祖先是面对生活压力,以及为获得北方丰厚的动物毛皮而北上的这件事,年轻人并不愿多了解。

    曾经,罗斯人北迁,几十年的狩猎中收获颇丰。他们本来也不是存心的要把大小动物斩尽杀绝,实在是他们的猎杀效率高过了本地动物的繁殖速率。这才使得这个举族猎驯鹿的部落,开始转向大规模捞鱼。

    捞鱼?那还不如找个风水宝地种麦子来得痛快。

    毕竟大家几十年来都能享用诺夫哥罗德人进贡的麦子,可惜对方的进贡数量有限,使得普通居民分到的麦子只能吃短暂都是时日。

    现在的部族分配方式正在发生变化,部族内缺乏权势的年轻人,能分到的真是越来越少。

    再说了,随着部族年轻人越来越多,指望诺夫哥罗德进贡的一点麦子解解嘴馋,真是太没追求了。

    人人都在幻想能顿顿吃上麦饼、面包和麦粥,甚至能用多余的麦子酿成麦酒的美好生活。

    一些人甚至幻想组织起大军彻底把诺夫哥罗德征服掉,这样,那些当地人就能全年进贡麦子。

    脑子正常的人当然觉得这个想法太不现实,就算诺夫哥罗德人再不济,他们的人数也太多了。如果是真的彻底将他们变作奴隶,前提必然是在军事上取得决定性胜利。

    这个胜利,必然也是建立在大量杀伤诺夫哥罗德地区男人的基础上的。

    当地男人固然会带着大量的木棍、石锤参战,这样的敌人似乎很容易就被消灭。

    杀死诺夫哥罗德的广大男人,这才是最愚蠢的。他们都死了,谁来种地呢?

    彻底的征服诺夫哥罗德,奥托身为首领,他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奈何对方的人数太多,维持现在的状况,对罗斯部族才是最佳选择。

    比起发动战争完成彻底的征服再奴役他们,获得温暖的土地才更显重要。

    罗斯人完全可以自己垦荒自己种地,既然目的是为了收获麦子,自行耕种才更为稳妥。

    浩荡的船队带着九百人,在通过奥兰群岛后又航行了五天!

    终于在第六天的上午,远方的一座大型岛屿出现在大家面前。

    奥托放下船桨,他站在船首极力远眺。

    “兄弟们!我们终于到了!继续划船,到了下午我们选个好地方登陆。”

    漫长的旅途终于要结束了,年轻人憋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找到的发泄的点,他们已经在欢呼了。

    同样在欢呼的也有那些随船回娘家的诺夫哥罗德女人,她们挺着自己的肚子紧跟着丈夫。

    这些女人,她们倘若继续生活在诺夫哥罗德,几乎注定终其一生也不会离开伊尔门湖湖畔。

    因为诺夫哥罗德地区的大大小小的斯拉夫农庄围绕着伊尔门湖居住,当地人已经彻底转变为农耕民族。

    农业生产是一个家庭最重要的事,贸然的远行实在是一种找死行为。

    就算嫁给罗斯人,生活状况比故乡好了一点,例如曾经稀缺的肉食变得可以经常啃食,半饥半饱的生活也得到一定缓解。

    可故乡毕竟是故乡,她再烂也是故乡。

    何况,亲生父母还留在故乡呢!

    只要罗斯人的大军靠岸,就意味着大家离开了海洋。

    因是阿里克的妻子,佩拉维娜被奥托当做自己的侄女,得以有权坐在首领的旗舰上。

    她扶着自己的肚子,缓速在船中爬行,生怕船只的晃动将自己的衣服弄湿。

    她爬到奥托的附近,问道:“爸爸,只要我们登陆了,就是进入河流。我很快就能回去?”

    “你怎么跑到前面来了。快回去!”奥托苛责道。

    “我只想……只是想问一下。”佩拉维娜赶紧勾下脑袋,谨慎解释。

    “很快了。下午登陆,我们明日上午继续赶路。”

    因为阿里克的亲生父亲战死之后,他叫了奥托好多年的爸爸,嫁过来的佩拉维娜也跟随丈夫的习惯,叫起奥托爸爸。

    这亲密的呼唤实在让奥托浮想联翩。

    看到佩拉维娜的脸,他就想起攻击哥特兰岛的大侄子阿里克,还有那些复仇的年轻人们。

    他们的作战应该顺利吧!

    奥托实在不能多想,他将大军的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所谓那一百户随船的家庭,一经靠岸就立刻永久性扎营,他们最迟会在次日天亮正式开始新罗斯堡的基础建设。

    他带着娶亲、索贡的大军直奔诺夫哥罗德,最多在那个伊尔门湖逗留一天时间,最终前后再经过最多七天时间,大军会带着更多的诺夫哥罗德的年轻女人返程,并加入到兴建城镇的伟大事业中。

    浩荡船队平稳的通过科特林岛。

    大家最担心的就是船只与海冰碰撞弄得船毁人亡,随着船只继续冬季,浮冰确实越来越多,很快成片的浮冰也出现了!

    结果大家纷纷发现,浮冰之间明显有一条宽阔的水道,船队自然而然窜入水道中,不受任何浮冰影响的前进。

    不过进入这水道,划桨的人们也都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人们都明白水道没有浮冰的原因,还有人为了验证想法故意把手伸进水里。舔舐一下手,舌尖根本感觉不到咸味!

    事实已经证明,这条水道里的尽是淡水。

    顺着水道前行,不远处一片泛黄的沙滩又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那里就是船队的登陆场?倘若只是为了登陆,所有划桨手全力冲滩,大家都能平安登陆。

    许多人心里痒痒,他们划桨的力度也更为强劲。

    “首领,前面的海滩真是完美的登陆场,我们就这么冲过去?!”卡威激动地问。

    “不行!”奥托直言不讳的反驳。

    “为什么?那个海滩明显比我们的罗斯堡还要好。”

    “年轻人,你是第一次来。当海潮涌来,那片海滩会被淹没。我们继续划船,你很快就会知道那里不是什么登陆场。”

    其实,呈现在船队面前的所谓海滩,就是瓦西里岛的岛西沙滩。

    这个岛屿的平均海拔区区八米,海滩附近海拔更是不到两米。

    所谓瓦西里岛就是一片涅瓦河的沙石冲出来的沙洲,它的规模仍在缓慢的增加。

    就是现在它根本没有“瓦西里岛”的名字,没有人为其命名,奥托现在只想称呼它是“西沙洲”。

    既然要登陆建立新定居点,对定居点附近进行命名也显得非常必要了。

    大湖被叫做拉多加湖,河流自然要叫拉多加河。

    没有奥托的命令,没有任何船只试图登岸,所有人都在注意着附近的环境,谋划着未来的发展前景。

    刚刚还被许多人认为是优秀登陆场的地方,很快又不被重视。因为大家发现,那不过是被河流分割的一座岛屿罢了,在一个岛屿上建立定居点,并不是很好的选择,只因为那里的沙土绝对不适合耕种。

    船队已经进入河道,强劲的水流让众多初来此地的年轻人划桨倍感吃力。

    所谓的拉多加河就是涅瓦河,河流已经开始进入到春夏的汛期,以至于河流两岸涨起来的河水,把许多水草也淹没了。

    很早的时光,涅瓦河在入海口附近,强劲的水流就硬生生分解成三条水道,并造就了许多沙洲。

    奥托一直在找寻一个合适的登陆点,他终于确定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正是冬宫所在地。

    罗斯人就要在冬宫的地理位置建设新罗斯堡!

    “兄弟们,我们拐弯!登陆!”

    说罢,他猛然拔出佩剑,利剑直指之地就是正式的登陆场。

    领头的旗舰率先转向,身后的所有船只紧随其后。

    肌肉爆棚的年轻划桨手拼命划船,船底的龙骨磨蹭着被泛滥河水淹没的芦苇丛,一时间水花激荡,船只直接冲上了沙石与泥土构成的河滩。

    奥托扶着船艏的坚硬龙头浮雕,经过船只冲滩猛烈的震荡后,一切化作平静。

    他猛然跳下船,成为第一名登陆者。

    “太好了!兄弟们,我们就在这里建立我们的新罗斯堡!所有人,下船!”

    亢奋的人们纷纷跳入浅滩,根本没有人抱怨自己的皮靴灌了一脚的河水。

    安静之地突然因为出现的九百多个罗斯人变得热闹非凡,众多的人已经呼唤自己的同伴,所谓登陆之后立刻做那些事。

    船只集体靠岸,抢滩登陆的人们在船上就商量清楚了接下来的工作,他们的行动果然有条不紊,登陆场丝毫没有什么混乱。

    众多的年轻人跳下来,马不停蹄地拽着缆绳,集体喊着号子,把船只拽到岸上。

    还有的人在沙土上突击钉下木桩,将拖上岸的船只拴住。

    四十余条船只皆是如此,一切都不由奥托亲自指点,只因大家都担心傍晚一道海潮上涌,那些固定不周的船只会被海潮冲跑。

    这份担心完全是正确的。

    因为一旦大潮来袭,倒灌的海水能将位于最西端的沙洲,也就是所谓的“瓦西里岛”整体淹没。

    那个位面的圣彼得堡,当彼得大帝决定建立一座新城市的时候,就遭遇到海水倒灌的窘境。时间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苏联决意以城西的喀琅施塔得港为中心,建立一条绵延四十公里的防波堤。

    碍于苏联解体的影响,防波堤的建设中途搁置,不过它仍在2011年建设完毕,这才永久性解决圣彼得堡的海水倒灌问题。

    这个位面,来自北方罗斯堡的罗斯部族,他们的老家就是一个小海湾,他们人人都懂的海潮的侵蚀。

    奥托选取建立定居点的位置,与另一个位面的彼得大帝不谋而合,或者说任何一个懂海的人,都会在冬宫的位置设定成定居点的核心。

    原因很简单,站在船上的人能一眼看出平缓的冲击平原突然出现一个小型土坡,建设城镇,那里最合适。

    奥托选择的位置就是一个舒缓的突破,比起如开口的成片沙洲,登陆点的突破海拔迅速抬升到十五米,无论是倒灌的海水,还是泛滥的河水,绝不会淹到这里!

    九百多名各式各样的登陆者,他们已经在卸载自己的乱七八糟的装备。

    尤其是那些即将成为第一批居民的一百户罗斯人家庭,他们的手里攥着斧头与刮刀,甚至还有男人扛着从老家运来的已经预制好的木料,准备将其插入沙土里,把木屋的基础框架搭好。

    许多随行的家庭妇女,她们缺乏扛着硬木快走的力气。

    她们拎着海豹或是驯鹿胃囊做的水袋,跑到湍流的涅瓦河边先是自己痛快喝水,再把水灌满,给已经开始盖房子的丈夫饮用。

    夫妇带过来的孩子也开始做起力所能及的事。

    傍晚就要到了,不劳奥托废话,一场轰轰烈烈的建设运动已经开始。

第138章 从兔子岛到小核桃堡

    奥托扶着腰间的佩剑,站在土坡的最高处,他的身边聚集起一批人。

    望着周遭景致,他不禁叹言:“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我刚刚检查了一下,这里绝对适合种植。”

    “但是首领,我们立刻开始种植,时间未免有些晚了。现在播下麦种,我们等不到今年的收获季。”一个名叫科努松的人遗憾的说。

    “我知道。但是我们可以种点别的。”奥托拍打起这个比自己年轻十年,却也续着浓密大胡须的男人,“你是我的老兄弟了,你所有的家人也都跟着船队来了,真是一个冒险的行动啊。”

    “我不后悔。我愿意做一个拓荒者。”

    “不用担心,以后这里会发展起来。我们已经约好了,你来做新罗斯堡的首领。一开始你面临一个艰苦的工作,不用担心,我会带着部族的其他人,帮你和兄弟们把新罗斯堡发展起来。”

    “好啊!不过这个职位,也许让哈罗左森担任更合适。”科努松故意试探性的问。

    “那个家伙更适合战场,你就不同。”奥托顿了顿气,“有的人适合打仗,有的人适合做生意。而你……你在罗斯堡就喜欢开垦土地种洋葱。瞧瞧这里的土地明显更加肥沃,还有温柔的南风。真是个好地方啊,你来带领大家开垦土地不是最合适么?”

    听得首领这么说,科努松长舒一口气。

    因为新罗斯堡一旦建起来,罗斯部族曾经仅有一个定居点的时代就永远结束了。

    长久以来,所有人都习惯一个定居点与一个大首领的政治格局,而今事情已经变化。

    一脸胡子的科努松也快五十岁了,他和别的男人一样渴望荣誉,奈何自己年轻时参与的所有打斗游戏都是十足的失败者。不曾想,自己本是一辈子钻研怎么在寒冷贫瘠的罗斯堡,种出尽可能多的能吃的东西,坚持一辈子的事居然成了自己被重用的原因。

    新罗斯堡必须有一个首领,这个首领是得到大首领的指派担任的。

    虽然自己从几十年前就失去竞争成为罗斯部族大首领的可能性,晚年成为新罗斯堡的地区性首领,不也是一种荣耀。

    他向奥托郑重的保证:“伟大的首领,我们现在就开始建设。你们明日继续前往诺夫哥罗德,我们留下来的人会抓紧时间建设。当你们归来的时候,会看到我们已经建成许多房屋,甚至……还有可供船只停靠的真正码头。”

    “那就有劳你了。”奥托郑重其事的拍打起这个老友的肩膀,目光接着瞄着开始建设的人们。

    一百户移民开始建设住房,他们立刻开始利用附近的森林资源。

    还有许多人马不停蹄的开始探索。

    年轻的卡威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强大的好奇心,他不仅对那位未曾谋面却注定属于自己的诺夫哥罗德姑娘充满美妙的瞎想,也一直幻想自己能因为拼命打造钢剑变得特别富有。

    等到留里克担任起大首领,自己和家人就能得到极致的幸福。

    现在,他倒是对探索世界有了一些想法。

    他领着二十人坐上一条船,尽快划过湍急的河流,登陆到对岸的一座小岛。他们一经登陆,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为何?

    这个小岛居然野兔乱跑。

    一大群兔子,见得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吓得急匆匆往自己的洞窟钻。

    “哈哈!这是个好地方。兄弟们跟着我去抓兔子,我们晚上吃兔肉!”

    一般的兔子都会把洞修的很深,还会预留多个洞口以便逃跑。

    然而这个岛屿不一般,实际上,这个岛屿本是与陆地连接的,后来就被涅瓦河水冲出一个水道。

    当冬季河流冻结,兔子们才会和陆地进行交流,它们也正是跨越冰封于此定居的。

    碍于汛期到来,兔子洞的底层纷纷遭遇水淹,迫使兔子们纷纷跑到地面。

    它们悠闲啃草的日子戛然而止,因为一大群人类登岛了。

    在那个位面,视察的彼得大帝于涅瓦河汛期登陆这个小岛,一只躲避洪水的兔子居然窜到了他的靴子边。于是乎,这个小岛被命名为兔子岛,因为,它的确住着一大群兔子。

    卡威拔起自己的钢剑,招呼着同伴们抓兔子。

    他们抓兔子的手段非常暴力,就是把手伸进兔子洞探索,于是就有人把兔子硬生生拽出来。

    还有的直接拆洞,结果还有人抓到还在幼年的一群小兔子。

    发现大量野兔的好消息立刻传到对岸兴建定居点中的人们,卡威高高兴兴展示着自己抓到的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立刻引得其他人加入行动。

    那个岛屿真是太小了,罗斯人如同蝗虫一般登陆,二百多人把小岛横扫,愣是抓到三百多只兔子。

    获得如此多的收获,小岛自然而然被命名为兔子岛。

    太阳即将落山,定居点俨然变成了一处大工地。

    长满青草的土坡上燃起四十多摊篝火,那些被罗斯人突击抓到的兔子和鱼,尽化作正被炙烤中的肉,空气中弥漫着炭火的烟熏味与脂肪的令人垂涎的香气。

    进入夜幕,仍有人在附近的松树林里伐木。

    罗斯人用传统的技巧砍伐起一个人都抱不住的大号橡木,大树已经被砍倒,罗斯人旋即在树干上敲凿起来,分割木材作为建筑材料。哪怕光线非常微弱,为了趁早住上木屋,他们仍在坚持工作。

    奥托的耳畔尽是斧头敲凿木头的清脆声,他啃食着部下送来的烤兔肉,舒服的啃着。

    他的身边坐着科努松,此人亦是啃着烤兔肉,向着大首领描绘人们短时间内的发现:“现在已经查明,我们现在的新罗斯堡附近有许多沙洲,它们的名字已经取好了。”

    “哦?都是什么名字?”

    “西边的那个叫西岛,北边的叫北岛,还有我们抓获兔子的地方,就叫兔子岛。”

    奥托耸耸肩:“名字挺随便的。”

    “哦?也许我们可以再想想名字。”

    “就这样吧,简单的名字好记住。唉,以前我们都没有在此逗留,我一直想不到这一带有大量的兔子。”

    科努松欣慰的说:“真是瓦尔哈拉庇佑我们啊!今年我们种不出麦子,我最多可以带领大家种出一些卷心菜和洋葱。我曾经非常担心食物的问题,现在不同了。也许不仅仅通过捕鱼,我们抓野兔吃肉,都能轻易坚持到明年。”

    奥托再拍拍老友的肩膀:“你也不用太勉强,今年我会尽量加大会南方那些盟友的贸易,我还要尽量从诺夫哥罗德搜刮出吃的。我不允许新罗斯堡饿死一个人,而你!你要保证今年的冬季,新罗斯堡不能冻死一个人。”

    “我会完美做到。”科努松使劲点头。

    罗斯人在土坡上度过平和的一晚。

    清晨,青草之上满是露水,温柔的南风吹拂整个大地。

    奥托慵懒地舒展自己疲惫的身体,他钻出临时搭建的帐篷,计划起接下来的行动。

    罗斯人的行动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即将继续前行的人们围在篝火边啃食着自带的肉干,耳畔充斥着叮叮咚咚的声音。

    太阳还未升起,伐木与建筑的工作已经开始,啃了几片鱼干的奥托放眼望去,一大批房屋的根基部分建设已经初见成效。

    从罗斯堡老家带来的一批木杆立了功,它们被打进泥土,接下来木屋的建设就围绕这些木桩展开。

    还是去收税要紧。

    看看太阳,再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奥托觉得已经不能再磨蹭下去了。

    他告知身边的一批人准备出发,很快,出发的命令传播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早已准备好出征的年轻人一直在等候命令,他们齐刷刷站起,背着自己必要的装备,冲向停满船只的河滩。

    大量的年轻人将船只推进宽阔的涅瓦河,奥托把自己的剑当做指挥棒,嘴里大声命令;“你们把船推进河里,全力以赴划进大湖!我们今天必须进入大湖!谁先进入大湖就在那里等候,所有兄弟到了我们结伴出发。”

    因为涅瓦河的特性,奥托相信自己在河道上再把船队组织好,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年轻的卡威仅仅跟着奥托,当然还有怀孕的佩拉维娜。

    所有嫁入罗斯部族的诺夫哥罗德女人,她们非常高兴于能回故土探望,首先,她们必须指望罗斯男人们战胜河流。

    奥托没有时间再和科努松道别,他赶时间,当旗舰滑入河流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吼起口号,指挥全船的划桨手尽力行动。

    涅瓦河进入到夏季汛期,河道中的水流量暴增。

    河流的平均宽度长达三百五十米,深度也普遍在二十五米。自古以来,整个拉多加湖的湖水几乎都通过这条河注入芬兰湾。

    当冬季降临,涅瓦河是整体封冻的,唯有河床部分仍有大量湖水流入大海,那个时候也是其流量最低之时。

    当前是汛期,每一秒钟就有超过三千立方米的水流过河床,这相当于怎样的概念。

    一条维京人的从船只浮在河面,船上的人什么都不做,一分钟后船只即可被水流推走四十米,换算一番,一小时的时间船只推走1.3海里远。

    罗斯人单纯的划桨,可以使得船只长时间保持5海里的速度,被河水流速抵消后,他们勉强能维持4海里的净速度。

    等待他们的航程又有多远?整整40海里!

    他们在太阳刚刚升起时出发,中途必须不休的划桨整整十个小时,待到夕阳西下,船只载着一众疲惫不堪的人,才能漂入拉多加湖。

    好在,根据涅瓦河的走向,他们一开始直奔东南方,完全能够利用南风进行逆风行的操作。在经过一个大拐弯后,河道奔向东北方向,船只将风帆放平,仍能利用南风。

    风力给予罗斯人一定的力量,船只前进的主要动力仍是划桨。

    他们都是些有着超强耐力的人,为了挑战一场艰难又伟大的逆行,他们准备了大量的鱼肉干,以及少许宝贵的麦饼。

    午餐时间?不存在的。

    肚子饿了就赶紧抓一块咸鱼干塞进嘴里干嚼,手里的动作可不能停,更不能打乱整个队伍的节奏。

    罗斯人的龙头战船成了字面意义上的龙舟,就是它根本不具备龙舟的超强突击速度,整条船以一个较快的速度奔向大湖。

    “兄弟们加把劲!河道奔向北方!第一次来的孩子们再坚持一下,你们很快就能见一个大湖,那是你们这辈子见到的最大的湖!”

    奥托已经察觉到自己显露的疲态,这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

    人总得有一个奋斗目标,他在号召大家尽快欣赏到拉多加湖的美景,为此所有人仍需努力。

    好在一切的行动都在计划中,罗斯人此行又组织了三十艘船只,其中一半坐着五百人,另一半是被拖曳的纯粹空船,只为拉取贡品。

    傍晚时分,船只陆续抵达拉多加湖,庞大的湖泊一时间让初次来的年轻人,想当然的认为这又是一片大海。

    冰凉又纯净的湖水,让他们清醒过来。

    在拉多加湖的水开始流入涅瓦河的注水口,存在一个天然的小沙洲,沙洲的南部明显由河道构筑成一个突出部。

    此地具备战略价值,在此再建设一个小型定居点,作为来往船只的休息站,岂不是很好?

    船队进入拉多加湖后便立刻南下,他们并非是直奔沃尔霍夫河的入湖口,单纯就是找一处可以靠岸的休息地。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美妙的地方,距离那个突出部很短的距离,就有一片近乎于纯粹东西走向的砂砾河滩。不知什么原因,此处河滩缺乏水草,河滩之上满是晶莹的砂砾,最适合船只抢滩登陆。

    奥托本就萌生了再建设一个定居点的想法,他命令疲惫的部下在河滩登陆,瞧瞧这曼妙的河滩,不利用它真是亏了。

    也许这就是历史的必然,任何在这片沙滩登陆的人,都会想着建设一个定居点。

    在另一个位面,基辅罗斯就在奥托登陆的这片河滩建立起一座贸易据点。随着时代的发展,崛起的莫斯科公国为了抵抗瑞典人的咄咄紧逼,贸易据点逐渐被修造成军事要塞,尤其是在河道咽喉部的沙洲修建城堡,还架设了炮台,谓之为“小核桃堡”,以求它像一颗核桃那般坚硬。

    而小核桃堡,也成为历史上的圣彼得堡城市群的东方大门。

    大量的篝火再度被点燃,空气中开始弥漫烤肉的香气。

    就是再疲惫,罗斯人钓鱼的老本行可没有荒废。当他们还在湖面上漂的时候,大量帮着铁鱼钩的麻绳,勾着诱饵扔到湖里。

    很快,罗斯人惊讶的发现自己钓上了一群五花八门的鱼,其中不乏大个头。

    最多的鱼就是鲈鱼,其次是拉多加鲑鱼。

    还有五个男人合力,硬生生拽上的一条生猛的大狗鱼。

    轻易获得的大量鲜鱼,抚慰了年轻人们肌肉酸痛的臂膀。

    作为大首领,大量的年轻人向他献殷勤,那条钓到的狗鱼的肥厚鱼排,就成了他的晚餐。

    大口吃着鱼肉,奥托也不忘关心一下自己的侄媳妇佩拉维娜。

    他将一块滋油的撒了盐一小块鱼排递过去,嘱咐道:“吃吧,我的孩子。记住,你现在是吃一顿饭养活两个人。”

    佩拉维娜点点头伸出手,她闭着嘴以防嘴馋的哈喇子弄出尴尬。

    度过的一整个白天,罗斯人都在于河流做抗争。她惊叹于这些人能够从早晨到傍晚,保持划桨不停歇,这是何等的毅力?因为在海域前行时,罗斯人当然更注重利用风力,只有进入河道后,划桨才变成主流。

    佩拉维娜这辈子第一次参与到逆流而上的远行,想到他们经过一个白天的奋斗,仍有力气钓鱼,想想自己故乡的人倘若与他们为敌,难道不是找死吗?

    她有些庆幸,自己娘家所在的白树庄园,是整个诺夫哥罗德里各个庄园中最乐意与罗斯人合作。既然躲不过强大的罗斯人,安心做一群奴仆不也挺好的么?

    与罗斯人共同生活了半年时间,佩拉维娜仍不能很好的融入新的群体,心里的芥蒂也许会随着孩子的诞生化解掉。

    她至少明白一件事,故乡的人们总是说罗斯热还有别的瓦良格人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其实不然,他们是遵循另一种生活方式的人。

    面对着大首领奥托,佩拉维娜仍是保持着谨慎小心。她在沙石处垫上一小块兽皮坐着,面对温暖的篝火啃食着烤鱼排。

    嫁入罗斯部族的确有一个大好处,就是顿顿食物都有盐,曾几何时自己在故乡吃饭本就要特别节约,吃盐就更是稀少。现在,她已经无法想象一顿饭里没有盐,以前的生活自己是怎么过的。

    奥托看着她闷头吃肉的模样,眼神下意识地瞟向她挺起的肚子。

    “佩拉维娜,我已经想好了。我们明天启程,尽可能用一天的时间抵达诺夫哥罗德。我要带着大军在你们的白树庄员过夜!”

    佩拉维娜一惊,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想到一些可怕的事。

    她惊恐的问:“爸爸,难道你要在夜里收取贡品?”

    奥托看着跳动的火苗:“如果可以,我要尽快收取。还有你的那些同族的姐妹,要尽可能多的嫁入我们的部族。你看,我可是带了大量年轻人来,就是要给他们选老婆的。我相信,你的那个庄园长会支持的。”

    “这……我不知道。”

    佩拉维娜确实不知道庄园长的想法,因为她自己本就是最平凡的女人,可能就是因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才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挑选,成为其侄子的妻子。

    奥托继续说:“没什么,那个家伙没有拒绝的权力。我并不想一开始就使用武力,他们最好顺从的听从我的安排。所以你瞧,我要求你随船,难道仅仅是许可你回故乡探亲?”

    “难道不是么?”

    “我的孩子,我就是要把你,还有其他的女人展示给你故乡的人看。告诉他们,所有嫁进来的女人都得到很好的照顾。到了秋季你的孩子就该生下来了。刚刚出生的孩子太娇弱,秋季你就不要跟着我们来了。所有到了明年这个时候,你要抱着孩子回到故乡,你要亲自告诉你的亲属,你的生活非常幸福。”

    佩拉维娜点点头,她仍然不关心大首领的举措都有哪些深意。

    她已经深深爱上了阿里克,啃食完鲜美的烤鱼排,她情不自禁抚摸起自己的肚皮,内心里默默祈祷远征复仇的丈夫阿里克,获得伟大的胜利。

    啊!佩拉维娜,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本该是以诺夫哥罗德农妇的姿态度过自己短暂的一生。

    而今,她的心态已经愈发罗斯人化。

    别的女人也大抵如此。

第139章 罗斯人再临白树庄园

    拜抓到的一批渔获所赐,罗斯人露宿河滩很好恢复了体力。

    等待所有人的征途仍是遥远的,很快,他们就要进入另一条河流,也就是沃尔霍夫河。

    漫长的逆流而上的旅途将是一场吃力的远征,奥托不求风向的变化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助力,与其指望风力推动河道中的船只前进,还不如相信所有划桨手的力量。

    南风吹拂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东方的朝霞灿烂无比!

    罗斯人把即将燃尽的篝火再添几把柴,将昨夜吃剩的鱼肉再烤一遍,匆匆忙结束早餐。

    坚硬的橡木龙骨任由沙石刮擦,船只被推入湖水中,一直浩荡的大军迅速形成,向着东方划桨而去。

    长久的经验令奥托对这一带的水文状况非常了解,甚至说他比起不远处居住的诺夫哥罗德那些居民还要了解。

    固然诺夫哥罗德地区有多达二十万的庞大人口,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祖先,也都是从外地迁徙于此定居。

    事情当然要从西罗马的覆灭开始说起。

    当匈人大军迫使大量日耳曼人部落强行进入罗马领土寻求保护,众多的斯拉夫民族为了躲避战乱,纷纷向北方、东方前夕。也有一些拼命奔向希腊,这些南下的斯拉夫人希望得到东罗马的保护。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百年,很多事都变了。

    逃难到希腊的斯拉夫人说起了希腊语,成了罗马治下的新的希腊人。

    向北方拼命逃亡的斯拉夫人,最远的一个群落就在伊尔门湖定居。他们当然可以继续北上,碍于北方更加寒冷的气候,那里的土地不再是种麦子的好地界,何必继续迁徙。

    不过,诺夫哥罗德地区的居民根本没有历史记录的概念。

    他们最多模糊记住祖父母的脸,以及一些传说中的人物做了哪些大事,例如猎杀一头熊这样的丰功伟绩。

    之后便是着眼于当下,对于未来,他们也没有多大的抱负。

    就算有强悍的罗斯人每年定期两次的盘剥,只要把他们所需的东西一一奉上,和平就能得到保证。

    甚至还能得到一个安全许诺,所谓“谁来打你们,罗斯人会帮你们讨伐”。

    许诺就是口头上,所有的诺夫哥罗德了解到,罗斯人从未为了他们作战。

    因为诺夫哥罗德确实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敌人,那就是南方的斯摩棱斯克。

    想要获得更大的财富,就必须和南方的人们贸易。如果可以,诺夫哥罗德的几个大家族,非常希望能自行与罗马人、可萨人贸易。奈何这个时代,广袤的东欧大地几乎不存在道路,那种人脚踏出来的羊肠小道也很少见。

    诺夫哥罗德人划着自己的独木舟,从伊尔门湖进入姆斯塔河,接着逆流而上抵达它的源头。最后徒步五十余公里,就能找到一条可以进入上游第聂伯河的小河,最终成功抵达健在河畔的被松树包围的斯摩棱斯克。

    想要去南方,诺夫哥罗德的商人没少被斯摩棱斯克人盘剥,被打劫一番船毁人亡的事也时有发生。

    毕竟,就算彼此理论上都是斯拉夫民族,九世纪的斯摩棱斯克人并不认同诺夫哥罗德人是自己的同胞,而是将其看做自己的竞争者。

    一条可以直通黑海的贸易线一直存在着,路途之上的许多势力要在这个流传很久的贸易线分一杯羹。

    需要又一个强大的势力扫清影响贸易顺畅的各方势力。

    就目前来看,并不存在这样的势力。

    罗斯人的四十条船仅用半天时间,就沿着湖岸线摸到了沃尔霍夫河的入湖口。

    沃尔霍夫河与涅瓦河有一个很大的相似处,也许纯粹是偶然的原因,两者的河道宽度特别接近。

    但沃尔霍夫河的水流量仅有涅瓦河的八分之一。

    罗斯人要在涅瓦河对抗强劲的水流,在沃尔霍夫河,划桨不再是一件过分疲惫的事。

    要回家了!

    佩拉维娜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河道两边郁郁葱葱的松树林,更是让她动容。

    仅仅是半年前,得知父母贪图一些琥珀,就把自己交给罗斯人为妻子。她本想着会面临可怕的命运,结果真是一场奇幻之旅。

    听得大首领所言,再有一个白天,到了下一个傍晚,船队就能抵达诺夫哥罗德!

    具体而言,船队的第一个目标并不在于核心区的以“松针”为名的索斯诺瓦赫卡家族庄园。

    而是以“白树”为名的贝拉列卡家族庄园。

    曾经,佩拉维娜就是“白树”的一个成员。

    又是一个傍晚,也是船队在野外度过的最后一个傍晚。

    一处河畔的坦途成为罗斯人的宿营地。

    一些松树被砍倒,罗斯人将大量树枝劈砍成柴火,燃烧其充斥松脂燃烧异味的篝火。

    有的人跑到附近的树林打猎,不一会儿居然就扛了一头野鹿出现。也有的人尝试钓鱼,获得了一定的收获。

    五百人分食一头野鹿,每个人能分得两个指头大的鹿肉就不错了。

    奥托毕竟是首领,这一次他又不出意外的有幸抱着一整条鹿小腿,也不管鹿肉的瘀血,也不管腥臊之气,他大快朵颐起来。

    他啃肉的时候还不忘面对着勒令坐在身边的佩拉维娜,说一些接下来的事情:“我的孩子,我已经想到了。你已经基本学会了我们的语言,等回到你的故乡,你就做我的翻译。”

    “爸爸……这可以吗?”

    “你不喜欢?”奥托不悦的问。

    “不。我只是有点想……早点见一下我的亲生父母,他们也一定非常想念我。我想和他们说说我过得很好。”

    奥托耸耸肩,他的思绪不禁回到半年之前,这便故意说:“与其是想念你,他们更想念拿下琥珀和银币。听着,佩拉维娜,忘掉你的过去,现在你是罗斯人。你是我侄儿的妻子,你肚子里的是我亲弟弟的孙子。你指望你的父母算是你的亲人?我才是你可以信赖的亲人。”

    佩拉维娜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大胆的抬起头,看到奥托注视着自己的双眼,不由连忙垂下。

    “直视我的眼睛!”说罢,奥托直接把手伸过去,有些粗鲁的捏住佩拉维娜的下巴:“听我的安排,做我的翻译。今年我可是要在白树庄园做一些大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是!爸爸,我会的。”

    所以,为什么第一时间去白树庄园呢?

    其中的原因并不复杂,最大的原因就是它将是罗斯人前进之路遇到的一个庄园。

    诺夫哥罗德的核心索斯诺瓦赫卡家族“松针”庄园,就在伊尔门湖开始进入沃尔霍夫河入口处,庄园的地理位置非常优越。

    “松针”庄园无疑是整个诺夫哥罗德最富有的,人口亦是最多。要盘剥财富当然要针对大肥羊可劲薅,对于次一级的庄园则要适当的盘剥一番。

    白树庄园人口不比松针庄园,即便如此它仍是本地区的第二大庄园。

    白树庄园在松针庄园的西北方向越六公里处,彼此之间还有一片茂密的松树林。

    白树庄园毗邻有一条宽度仍超过三十米的河流,河流直接通入沃尔霍夫河。

    缺乏道路的时代,使得各个庄园人群的交流严重依赖船只,这样现状也是得他们必须住在靠近伊尔门湖的湖畔地区,这样也是为了利用肥沃的湖畔地区开垦农田,以及稳定的水资源灌溉。

    他们固然基本只有木犁,拜天然的土地条件所赐,他们播撒下的种子仍有不错的收成。

    他们定居下来,曾经开拓闯劲的冲进就被减弱许多。因为沿湖居住的人口数量仍然不多,湖畔仍有特别众多的森林资源,弄得大部分庄园实际成了松林海洋中的孤岛,现有的大大小小的河道就成了现实意义的道路。

    奈何,新的一天,并不是一个和煦的早晨。

    奥托望着开始灰暗的天空,还有已经转化的风向,他总觉得有一场大雨正欲袭来。

    “糟糕,我在航行的时候下雨,事情就太糟了。”

    紧张的奥托在船队恢复航行后,就勒令全体船只扬帆。

    他自己的旗舰当然不让的排在队伍最前方,那印染着巨大蓝色交叉船桨突然的大帆,就是一个显明的象征,凡是待在河畔的诺夫哥罗德居民,看到这样一大群龙头战船、一片特殊花纹的大帆,就知道那些仿佛从墓地里爬出来、凶神恶煞的罗斯人大军又来搜刮财富了!

    强劲的北风一改之前时光的暖意,对于划桨的人们,这份凉意可谓舒爽。

    宏观上,一股冷空气正走在袭击诺夫哥罗德的道路上,它将一直吹到黑海之滨。

    降雨?那是必然的。

    儒略历五月份的东欧,本就是容易下雨的。

    一些当地的小孩聚在河边,把弄着自己简陋的鱼钩,以求在河畔边钓到一些小鱼拿回家炖掉。

    还有一些穿着长裙的女人,勾着她们被整块麻布包裹着御寒的脑袋,手里拿着被打磨得非常锐利的石块,收割可以拿回去喂兔子的芦苇。

    也有一些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细木棍,驱赶着自家的小羊群,在河畔水草最茂密的地方放牧。

    好一派田园牧歌,哪怕是明明快要下雨了,他们仍然要做一些必要的劳作。

    突然,被一片树林遮掩的河道拐出大量的帆船。

    钓鱼的孩子、割草的女人还有放牧的男人,所有人警觉起来。

    按理说,因为半年前颇为成功的联姻,使得罗斯人在白树庄园居民那里开始有一个并不坏的新看法。

    然而,根植于他们记忆中的罗斯人是海盗的形象,基本就化作现在撒丫子跑的本能。

    “真是一群胆小鬼!年轻人,你们看到了吗?这就叫做懦夫。”

    奥托已经看到那些四散撤回庄园的人们,情不自禁要给部族的年轻人上一课。

    初次见到诺夫哥罗德人,就看到他们逃跑的背影,对此卡威有一些遗憾。

    “首领,难道我是要从一群懦夫里挑选一个女人做妻子。”

    “也许吧!”奥托长叹一口气,“也许他们是懦弱的,但是你的孩子将是勇敢的。只要你乐意好好教导……哦,我忘了,你是个铁匠。”

    说罢,奥托傻呵呵的笑起来。

    阿里克也跟着尴尬笑出声:“是啊,我是铁匠,我娶个懦弱的女人生一群小铁匠,应该是没问题的。我们毕竟不是战士。”

    “但是你为战士制造最好的武器,努力吧,我的卡威,我会想办法给你选个最漂亮的女人。”

    “啊!伟大的首领,你……”卡威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自己的婚事居然要由大首领来操心?

    其实问题也简单。在出发之前,铁匠克拉瓦森偷偷给了奥托一笔银子,这就算是贿赂了。克拉瓦森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助儿子卡威迎娶一位最漂亮的女人,最好还要在当地有一些高贵的身份。

    作为首领,拿了钱就必须办事。

    而奥托给年轻铁匠卡威选亲这件事,确实已经有了一个目标。

    “兄弟们!听我指挥,准备拐入前方的河道!我们今晚要在白树庄园扎营!”站在船头的奥托一声令下,四十艘船排成一条纵队,就好似一条巨大的水蛇,整齐拐入那条小水道。

    那些逃亡的人纷纷逃回庄园,他们在庄园内的路上大呼小叫,宣布罗斯人抵达的可怕事实!

    时代却是有了变化!

    本来,所有人该是惊讶于厌恶的态度,现在一些家庭却对罗斯人有了新的期待。

    现在就是验证罗斯人是否遵守诺言的时刻了,因为那些嫁过去的女儿,罗斯人许诺当春夏之际再度归来时,会由女婿带着怀孕的女儿回到娘家。

    更多的人态度还是紧张的,毕竟罗斯人每一次来都是四百人以上的大军。

    那些可怕的罗斯人,他们大部分是高大又强壮的,手里拿着的都是青铜或铁的武器,一些人身上还披着锁子甲。

    白树庄员的人口加起来的确有两千人,将所有可战斗的力量组织起来,也是必然被罗斯人轻易击败的。那些用石头做矛头的矛,还有大石做的锤子,几乎无法破防罗斯人的盾。庄园的男人普遍也比罗斯人矮上一头,力气更是差的太多了。

    可能一个罗斯男人就能一只手举起一个白树庄员的男人,再狠狠摔在地上。

    大量的龙头战船就以白树庄园的码头为落脚点,相比之白树庄园的那些独木舟,龙头战船就是真正的巨无霸了。

    大船把独木舟推开,码头的各个栈桥完全被罗斯人占领。

    船只已经开始停靠,奥托直接踏在栈桥的木板上,弓着背扯着嗓子命令自己的部下们:“快点行动,把所有船只推到岸上。把帆布卸下,盖住整个船!”

    毕竟天色暗淡下来,乌云也遮掩了西方的夕阳。

    对于没有加班的龙头战船,下雨总是非常糟糕的。

    歇下来的帆布尽可能的遮盖住船身,这些完全亚麻做的帆布质量并不高,它也不防水。所以许多帆布近看过去是有不少补丁的。虽是如此,帆布至少能做到雨水的引流,避免船只灌上整个船舱的雨水。

    五百名罗斯人纷纷登岸,还有十名跟随丈夫回到故乡的曾属白树庄园的女人。

    现在的状况让这十位女人有些失望,故乡的人们纷纷跺了起来,仿佛他们根本不打算和登陆的罗斯人有人们交流。

    当然,事实的确如此,一介普通的农夫亲自走去和罗斯人攀谈?真是疯了。

    要说攀谈,这些都是庄员长有权做的事。

    广大的普通家庭躲在自家屋子里,甚至有的人带上必要的一点细软,带着家人跑到附近的松树林安定下来。

    就有人打算一直躲避,直到罗斯人带着足够的贡品扬长而去。

第140章 卑躬屈膝的人

    白树庄园是第二富裕的,它毕竟具有两千人的人口,就算是物资生产水平低下的时代。如此多的人,以一个共同祖先的血脉凝聚成的自然村,仍能生产出一些财富盈余。

    他们本该用这些财富的盈余让自己生活的更好,或是用这些物资养育更多的子女。

    罗斯人带着他们的斧头和剑来了。

    白树庄园就像是一只绵羊,辛辛苦苦涨了一身的羊毛,就尽数被罗斯人剪了去。

    对此,庄员长里古斯无可奈何。

    罗斯人是一年来两次,松针庄园的那些人可是隔三差五就能见到。

    倘若不是被松针庄园压迫,白树庄园岂能跑到一处距离伊尔门湖直线距离仍有七公里的地方定居?

    事实上湖畔的肥沃良田都被松针庄园的人占领了,白树庄园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逆转竞争中的劣势。

    现在的白树庄园,不但要给罗斯人一年两次的贡品。这个收取贡品的套路还被松针庄园学会。

    松针庄园学着罗斯人玩起了贡品策略,他们人多势众,本就是罗斯人重点盘剥的对象,为了把损失挽回,罗斯人离开后,就轮到松针部落绕着伊尔门湖转圈收贡品了。这个给松针庄园的贡品不多,交给他们,白树庄园一直深感受到强烈侮辱。

    白树庄园每户家庭都提供一笔财富,最后由庄园长家族负责统计,最后交给罗斯人。

    庄园长里古斯,他就是现实意义上的为罗斯人服务的收税人。

    罗斯人搜刮的并非单纯的庄园长家族的财富,而是整个庄园居民的财富。

    最有权势的庄园长家族自古以来世袭庄园长的职位,也有庄园长的嫡系后代继承这一职位,其他的庄园成员则是分支。他们都认为庄园长家族是高贵的人,日子就是这样天天过,现在真可谓是庄园长要他们做什么,普通人就做什么。

    至于庄园长拿了其他家庭的贡品后打包交给罗斯人,自己却一枚铜币都不交,普通的家庭或是没有这样的概念,或是碍于不满无处发泄,索性选择性忽视。

    各个庄园大抵就是这样不断的发展,各个庄园的庄园长家族,实实在在成了贵族。

    那么罗斯人算什么?当然是贵族中的贵族!

    真是这样的因素,大量普通人选择躲藏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罗斯人抵达的坏消息传到庄园长里古斯耳畔,这个年纪就比奥托年轻几岁的“老头子”猛然从他的熊皮座椅上站起,衰老的身子仿佛要散架。

    “他们到哪了?!”

    “罗斯人已经上了街道。”他的一位族侄谨慎回答。

    “真是糟糕。你去通知梅德威特,令他到我这里来。其他人走准备好,跟我一起去见那些罗斯人。哦!但愿那些罗斯人能少一点搜刮。”

    不一会儿,一个名叫梅德威特的三十余岁的男人站在庄园长里古斯面前,此人正是里古斯的长子,亦是下一代的庄园长。

    里古斯有多个孩子,唯有这一个儿子,还是长子。到了如今,里古斯不觉得自己能顺利活过六十岁,也许早早把管理整个庄园的权力过渡给长子,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里古斯仍有很大的号召力,但凡是遇到大事必须亲自参与。

    尤其是与罗斯人的关系,至少十年来,那个名叫奥托的大酋长一年来两次。普通人都相信,正是庄园长里古斯的正确交涉,才使得十多年来白树庄园根本不曾遭遇血光之灾。

    年老的里古斯已经五十岁了,他的身形已经有些佝偻,平日走动走要扶着一只拐棍。

    他的牙齿也掉了不少,苍老的下巴已经难以拒绝干硬的列巴,平日里只得吃一些熬得稀烂的麦粥,静静等待自己生命的结束。

    现在,罗斯人的大首领突然到了!

    他连忙穿戴好自己得体的衣服,考虑到户外仍有些冷,不得不再在头顶盖上一顶大熊皮帽,身上又披上一件黑熊皮大衣。

    穿着熊皮的衣物会让一个男人看起来非常孔武,可惜,这件好衣裳穿在衰老之人身上实在体现不出来什么。

    庄园核心家族的人们纷纷聚拢在里古斯的身后,连同家族中的孩子也加入其中。

    见得庄园长一家走出了他们修建得很好的木屋,其他人也纷纷探出自己的家门。

    傍晚之时又逢乌云,奥托实在不喜欢这个糟糕的鬼天气。

    但在白树庄园的人看来,这几天的乌云的确是一个糟糕的预兆!

    这不,搜刮财富的罗斯人大军,伴随着滚滚乌云而来。

    罗斯人手持着自己的剑盾,每个人的脑袋上还戴着遮盖半张脸的蒙了铁皮的头盔,所有人都穿着皮甲,其中也不乏套着锁子甲的猛人。

    他们高大的形象最是骇人,每每看到这样一直大军踏在白树庄园的土路街道中,里古斯本人总是非常忌惮。

    因为只要罗斯人愿意,他们就可以轻易的消灭整个庄园的人,最后将所有房屋焚毁。

    里古斯定了定神,示意长子淡定的照看好其他家庭程艳,接着坚定起眼神之身向前走去,意图亲自面对罗斯人的首领。一个懂得一些诺斯语的随从紧随其后。

    人与人的确不一样,里古斯根本不能想象,罗斯人的首领居然比自己还要年长。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老死了,对方与去年秋季的姿态一样,依旧是挺拔且强壮的人,有何健硕的胳膊,就是花白的胡须证明了衰老。

    里古斯颤动着嘴,缓慢抬起头:“伟大的罗斯首领,我们欢迎你。”

    一些用诺斯语诉说的恭敬话,里古斯是非常了解的,他的恭敬让奥托满意。

    “里古斯,我还以为你要老死了。过了一个冬季,你居然还活着!”奥托故意轻蔑地说。

    随从连忙翻译一下奥托的话,这番言论令里古斯颇为厌恶,那又有什么办法?

    里古斯故意恭维道:“一定是神的旨意,许可我继续活下去,只为继续侍奉伟大的罗斯人。”

    “哈哈!你很会说话!现在给我带路,我要到你的居所,和你谈谈今年的事。”

    “遵命,伟大的首领。”

    里古斯转身就欲带路,急忙被奥托拦住。

    “慢着!有一件事你必须现在为我解决。”

    “遵命,我的首领。”里古斯心里泛着嘀咕,明面上依旧是极度恭顺。

    “很好,我要你安置我的人。我们全体今晚就在你们的庄园住宿。”

    “啊?!”里古斯下意识的一愣神,拐棍也掉在地上。

    仆从连忙拾起这拐棍,塞入里古斯颤抖的手里。

    “你不乐意?还是……”说着,奥托的眼神面露凶险,他握住剑柄的右手,悄悄拔出一节剑刃,以示威胁。

    “我愿意!我们都会愿意,就是我担心……”

    “收起你的担心,我不会让你的人太多难堪。”奥托宝剑会剑鞘,他的脸色又和善起来。“比起别的庄园,你是最配合的。白树庄园是一条被被驯服的狗,其他庄园才驯化了一半。这样,给我们一些空置的木屋,我的人要住进去。你也看到,这个糟糕的天气即将下雨,如果我的人淋湿了身子,你要负责。”

    里古斯连忙心领神会,点头如捣蒜,他连忙说明:“我们有一些空置的谷仓,但愿伟大的罗斯人能够赏脸。我还会提供你们的人所需的食物,如果你们需要女人侍奉,我也会……也会尽量满足。”

    这个老家伙卑躬屈膝的模样让奥托很是瞧不起,不过公平的说,这个老家伙很好的为他的族人们保全了性命。

    奥托点点头:“你是一条忠诚的犬,我要你立刻给我的人,每人提供一磅面包。至于女人,我们需要女人,这件事是非常重要的,等一会儿我会亲自给你说明。”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里古斯这般卑躬屈膝就是为了保证庄园的存在。

    当然他屈辱的形象可是令一些年轻的白树庄园男丁颇为不满。

    反击?算了吧。掂量一下自己手里的石锤石矛,就敢袭击罗斯人?激怒他们真是迎来毁灭。

    对此,奥托当然知晓这些弱者的恐惧。

    剑与斧的威慑可以告一段落,现在需要一些甜蜜的安抚。

    奥托拍拍手,罗斯人的人群里很快让出一条道,一些罗斯部族的全副武装的男青年,领着他们怀孕的妻子走出来。

    这其中还有佩拉维娜,她非常识趣的走近奥托。

    “你看,里古斯,我们遵守的承诺。这些都是你们白树庄园的女人,她们已经怀了我们罗斯人的孩子。我们很好的对待了她们!”

    “是……”里古斯此刻真的有些惊讶,同样惊讶的还有那些围观者。

    女人怀孕不足为奇,似乎只是从干瘦的女人,变成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干瘦女人。

    这几位孕妇着实不同,她们都胖了许多,脸色是少有的红润。

    一些女人的父母就在围观的人群里,他们一眼认出了自己嫁出去的女儿,心中充满欣慰。

    那些本是需要支付巨大的筹码才能娶亲的罗斯部族男青年,支付不多的银币就抱得美人归,也纷纷将为人父。这样的男人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的妻子!他们会把抓获的大鱼的肥厚鱼肝给妻子吃,海豹的肥油与大块鲜肉也尽量提供给妻子。

    这样的饮食与诺夫哥罗德真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农夫最缺乏的就是油脂,嫁到罗斯部族后她们仅仅半年,就吃到比之前十多年人生吃得的还要多的盐与油脂。她们基本被丈夫勒令待在温暖的家里,等候寒冷冬季的过去。

    一个冬季过去,每年的饮食必有脂肪,她们岂能不胖?!

    这个时代,胖胖的体态被公认为生活优渥的证明。

    看到自己嫁过去的同族姐妹,一些庄园的女人在围观人群里探出脑袋,居然露出羡慕神色!

    黑暗很快笼罩正片大地,在天亮的时候,关于罗斯人到来的糟糕消息,已经开始在诺夫哥罗德的各个庄园传播开来。

    不出意外,这一次罗斯人的目的仍是收取贡品为主,最多再迎娶一点女人。为了苟全,忍痛割肉显然是必要的。

    各个庄园已经开始最后清点要向罗斯人买平安的贡品。

    而在白树庄园这里,今晚的情况确实绝无仅有。

    毕竟时间是春季,曾经满登登的谷仓,许多已经变成空落落的木屋。庄园附近的大量麦田,在诺夫哥罗德的农业概念里,麦苗长势都尚可。只要继续等待到儒略历的八月底,就能收割麦子了。

    许多划了好多时日船桨的罗斯人,他们现在希望先好好休息一番,这便快速涌入白树庄园提供的那些谷仓,紧接着就横七竖八的躺在木地板上。

    和罗斯人的完全不同的是,诺夫哥罗德地区有着更多的水网结构。冬季,这一带基本会被冻结,春夏之际,封冻的泥土又变得泥泞。

    白树庄园的所有房子的建设,都是先打下大量的木桩,之后又是铺设木地板,搭建木墙。

    他们也是睡在自家的木床上,为了舒适往往要铺设一些枯黄干燥的芦苇,之后一家人偎在一张木床上和衣而睡。

    普通的家庭是如此,最有权势的里古斯一家,他就拥有财力为自己修建一座真正的庄园。为了安全性,还有一圈木制围墙庇佑!

    木墙并不是为了抵挡罗斯人或是别的什么敌人,它是为了抵挡野生动物的。

    哪怕是白树庄园这个有着两千人的大型聚落,扔回遭遇狼与熊的光顾。

    奥托的大部分待在谷仓休息的部下,他们又开始啃食自己随身的鱼干,不一会儿就有白树庄园的女人带着大量面包块前来,她们扔下装满黑麦面包的麻袋连忙跑走,仿佛跑的晚了就会被他们抓住,之后难以预计。

    大部分的年轻人对一群年纪大的当地女人毫无态度,他们中许多人的确要在诺夫哥罗德选一个女人做妻子,要选妻子当然要选择年轻漂亮!

    至于那些归来的怀了孕的白树庄园女人,她们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的罗斯人丈夫回到自己的娘家。

    诺夫哥罗德有自己的婚丧文化,罗斯人亦是如此。就算罗斯人的文化里有着大量强调战斗与扩张的因素,他们仍是喜欢爱与被爱的。

    他们回到妻子的家里,扑面而来的真可谓回家的感觉。岳父岳母和妻子娘家的兄弟姐们,零距离的接触一位罗斯人的女婿,心中的芥蒂迅速消散。

    而当他们拿出一两块成色不怎么好的琥珀作为礼物,立刻就能换来岳父母的欣喜。

    他们的欣喜真是合情合理。

    罗斯人女婿拿出一点成色糟糕的琥珀,作为妻子娘家人的可以补贴生活的财物。

    且看这枚琥珀,拿到南方的斯摩棱斯克贱卖掉,也能赚得一大笔钱财,再在当地换取一些生活必须的口粮。庄园摊派给所有家庭的贡品配额的价值完全低于一两块琥珀。

    甚至有的家庭急忙向自己的女婿推销起自己年幼的小女儿,指望早早再定下一门亲,除了女儿们的确能得到一个物质颇为优渥的未来,也在于嫁女儿看来是能够长久的得到好处。

    摊派的贡品是五十磅黑麦或是燕麦。

    相对于诺夫哥罗德这里糟糕的农业状况,以一块十五米乘十五米的亩,收获的麦子普遍只能达到一百磅左右,也就是所谓八十斤。诺夫哥罗德人并不给田地施肥,最多用原始灌溉系统在干旱年景就湖取水浇灌。至于麦子能收获多少一切随缘。

    而为了达到这一百磅,他们仍需要投入三十磅的麦种。

    一个家庭会伺候自家的面积可达二十亩的田地,因为仅仅是木犁啃出凹槽,大量种子随手洒下,家里的孩子再用木耙把凹槽推平,播种就算结束。

    他们播完种后几乎不会再管,漫长的农闲时期无外乎养些羊和鸡补贴家用。

    以这种粗犷的方式种地,想要一个好收成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他们这样的农业足够抱住自己的命,除却每年给予罗斯人一百磅麦子的贡品,播种的种粮,平均下来,一家人全天的口粮可以勉强超过三磅,节省一下,佐以野菜和蘑菇,喝些羊奶、牛奶与鸡蛋,甚至是捞鱼,日子过得还不算苦。

    这一晚,罗斯人有了三种不同的处境。

    那些住在干燥谷仓里的人们,他们啃食完面包不久就纷纷裹着兽皮入睡。他们丝毫不觉得这样睡觉有什么难堪的,因为在故乡,他们的木屋连木地板都不存在。

    那些住在妻子娘家的罗斯人,因为拿出的礼物,立刻使得他们得到岳父母一家的如同对待英雄般的拥戴。

    而奥托,他和他的几位重要部下,完全以主人的姿态,进入里古斯用木墙围起来的“豪宅”中,坐在了白树庄园里那被油灯点亮的议事大厅。

    奥托当众表演五口啃完一直煮鸡的表演后,之后对于白树庄园贡品的要求,他打着饱嗝和盘托出。

第141章 白树庄园的贡品

    奥托眼神犀利地看着庄园长里古斯:“你们庄园的贡品准备得怎么样了?”接着示意佩拉维娜作为翻译。

    “是。伟大的罗斯首领,今年的情况与去年春季是一样。”

    “你们已经彻底准备好了?”奥托继续问。

    “是的,我们已经把所有的贡品装在一起,你们明早就能带走。”

    “就是今晚的天气不够好啊。”奥托故意叹上一口气,“其实我知道,你们都盼着我们能早点离开。”

    听到这话,里古斯连忙否决:“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你是我们的主人,我们愿意你们长久的留下来。”

    他说的就是客套话,不过率领整个部族迁徙到诺夫哥罗德,这种可能性奥托自己不想,他也知晓许多族人已经有了这种想法。

    奥托故意道:“住下来?还是算了。你们只要给我们提供足够的贡品就能相安无事。如果那些斯摩棱斯克人要打你们,我有意帮助你。相比于别的部族,你的庄园是最配合。说吧,为我们都准备了哪些贡品?”

    “是。”里古斯点点头,然后示意自己的长子凑过来。

    紧接着,便是梅德威特这位庄园长的继任者,亲自向奥托说明情况。

    诺夫哥罗德地区的居民,虽是以传统庄园的形式住在一起的自然村,他们的内部当然分化成大大小小的家庭。

    什么算是一个家庭呢?

    一对夫妇和他们剩余的若干未成年的子女,构成一个普通的家庭。那些嫁出去的女人,实际是和别的家庭的新成年的男子,构筑成一个新的家庭。

    这种传统的自耕农家庭的演化是天然的合理的。

    就是在诺夫哥罗德这种冬季寒冷漫长的地界,以庞大家族构成了巨型庄园,是所有人生活的依赖。

    他们的家庭结构与生产能力,使得他们不会开垦过多的耕地,为了获得收获季更多的粮食,播种技也会洒下更多的种子。这样的环境下,一对夫妇为了生活能够好,即会拼命的生孩子,哪怕是小孩子,也是重要的生产力。

    矛盾的是,更多的孩子要分享每天大概仅有三磅的麦子口粮,生育更多的孩子是一个家庭无法承受的!

    哪怕是庄园长一家,里古斯的家庭结构仍是简单的。

    里古斯只有一个长子,除此外还有两个女儿。除此外他还有两个兄弟,兄弟家的人丁一样不希望。

    为了自家的兴旺,里古斯的妻子一直在尝试生育更多的孩子,哪怕自己年纪不小了,仍然渴望更多的孩子。

    结果,他的妻子以很高的年龄冒险生下了最后一个孩子,可惜,是一个女孩。

    里古斯有些遗憾自己这辈子最后的努力,换来一个女孩的结局。虽是女孩,她愈发可爱的样子,可是令日渐年老的里古斯的生活多了许多快乐。

    里古斯本有三个儿子,奈何两个儿子年幼时都因为疾病丧命。

    他听说罗斯人的大首领奥托,也有两个儿子意外丧生,无形中感觉到两个族群仍有许多共性。

    哪怕是强悍的罗斯人,死神依旧能无情的夺走他们的生命!

    奥托就是要搜刮诺夫哥罗德人的财富,就像不会对着一只绵羊,将浑身所有的羊毛剪得干干净净,奥托的盘剥仍然是针对最富有的那批人的。

    人口高达两千人的白树庄园,实际只有约莫四百名壮劳力,也就是具备耕地能力的男丁。

    庄园里有大量的孩子,男孩女孩长到可以结婚的年龄,十几年的时间要面临各种严酷的挑战。许多的孩子注定会因为疾病或是营养不良死在成长中。为了尽力弥补丧子之痛也为弥补劳动力,任何的家庭都乐意继续生育下去,这就使得庄园里有大量的小孩子!

    这些看起来脏兮兮又消瘦的小孩子,则将是奥托要索取的另类资源。

    四百名壮劳力清一色的农夫,只有农闲时候去捕鱼或是打猎。她们的妻子兼顾生育、带孩子、织布、劈柴、打水等五花八门的家庭工作。

    全家人没有休闲的权力,只要他们偷懒,结果就是饿死。

    每一个有能力耕种的农夫全年要缴纳一百磅麦子的贡品。会织布的女人全年则要缴纳一匹大小有普通长船船帆四分之一面积的亚麻布。

    春季之时奥托带着索贡大军而来,拿走白树庄园准备的各种货物。

    所有的贡品里,以累积两万罗马磅的未经任何加工的麦粒最为重要,那是换算后总重量接近八吨麦子。仅仅装走这些麦子就需要两条专职的运输船!

    不得不说,为了这次顺利的拉走各种贡品,奥托率领的船队里,一大半是纯粹的运输船。它根本不适合作战,亦难以划桨。平日里它会被其他船只牵引着,辅以桅杆的风帆前进。就是这样的船,它足以载重四吨!当之无愧的运输核心力量。

    罗斯人的龙头长船的风帆并不小,风帆面积也比较统一。他们以船帆的面积为标准,实际就是要求白树庄园的人提供接近四平方米的单层麻布。四百户家庭的麻布聚在一起,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麻布是重要的衣料来源,另一个则是兽皮。

    三十张羊皮,十张牛皮,还有五十张狐狸皮,二百张兔皮,乃至两张熊皮,都在白树庄园的贡品清单上。

    每一次听到白树庄园的贡品的具体数目,都令奥托非常感动。

    听完梅德威特的说明,奥托满意的点点头:“真是一笔美妙的贡品,你们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这很好。”

    一直半跪着汇报的梅德威特稍稍抬头:“伟大的罗斯人,我们的贡品,你们是否满意。”

    “满意?我还算满意,不过”奥托故意用鸡骨头剔着牙齿,带有轻蔑的神色注视着面前的人:“你叫梅德威特,你是下一任的庄园长。你跪在我面前就是表示忠诚,现在我要你们提供更多的贡品。”

    听到这个要求,无论是里古斯还是梅德威特,额头瞬间渗出汗水。

    “大首领,你们”里古斯正欲反驳什么,立刻就被奥托叫停。

    “现在听我说,白树庄园的人们。你们从今年开始,必须进一步表示对我们的忠诚。我们需要更多的贡品,你们必须承担,没有任何辩驳的权力。现在听我说!”

    佩拉维娜尽量如实翻译的,她听到大首领要增加贡品,心里难免的为之惊愕。

    “佩拉维娜,别怕,如实翻译即可。”奥托捣捣她说。

    奥托又顿了顿气,强硬的口气稍稍缓和,接着拿出自己的具体要求:“我要五十只鸡,要活的,全部装在笼子里。我还要十头牛和十只羊,要两头公八头母。”

    “你们,要把牛羊鸡都带走?”里古斯谨慎的问,“我听说你们的老家非常寒冷。那里可能不适合养牛羊。”

    “哦,里古斯,谢谢你善意的提醒。我们做出了一些新的决定。正因为寒冷,我们在拉多加湖流进大海的河流处,修建了我们的新罗斯堡,那将是一个庞大的定居点,最终可能比你们这里最大的那个松针庄园还要大。那里距离你们,最多只有四天的航程。”

    佩拉维娜在战战兢兢中如是翻译,她还多嘴说了一句,所谓自己证明,罗斯人就是四天时间从那个新罗斯堡抵达诺夫哥罗德的。

    里古斯瞬间感觉一把斧头就悬在自己脑袋上,随时都能砸下来。

    罗斯人建了新的定居点,只要白树庄园表现得不忠,仅仅四天,讨伐大军就能袭来!

    白树庄园居民知晓北方有一个大湖,拉多加这个名字亦是自古以来。

    不过探索到大湖的湖畔,就是诺夫哥罗德北方活动的极限了。大湖的西方是大海,那是绝对危险之地,因为所有的瓦良格人都是在那边的海洋活动的,贸然踏足必将遭遇死亡!

    奥托补充说:“到了秋季之时,你们就用不着提供这些动物。听着,每年五十只鸡,十头牛还有十只羊,就是增加的贡品。”

    里古斯盘算一下,对于整个庄园,增加的贡品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啊,伟大的首领,这些我们会给的。”

    “我的要有还没完。”奥托悄悄桌子,眼神瞪着里古斯,“我要你们给我们提供一些人,我要将这些人带走。”

    “是更多的联姻吗?”里古斯警惕的问。

    “正是,也许这件事是你们愿意接受的。”

    “啊,如果我们卑贱的女孩嫁入你们那里,那真是她们的幸福。”

    里古斯卑微的漂亮话直中奥托的心:“那好,你能提供多少待嫁的女孩?我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我带来的人里面,至少有一百人必须在这次远航完成婚姻。”

    里古斯陷入沉默,他必须要用一点时间思考其中的利弊。

    里古斯一家世袭庄园长,这被普通人当做自古以来,也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他担任这个职务也不是为了作威作福,而是要维持整个庄园的运作。

    固然里古斯会在各路人马收贡品时中饱私囊,普通人又有怎么办呢?

    庄园长一家还控制着庄园的几个大厨房,以烘烤可以吃很久的大列巴。除此外还有重要的磨坊、一批金属农具。

    正是因为彼此都是有共同先祖的亲戚,庄园长会无偿或是以极低的价格租借这些生产资料,以使生活变得多少温暖一些。

    脱离庄园居住简直是找死!普通家庭需要庄园的保护,搬出去居住在密林,很可能成为熊与狼的食物。

    目前,庄园内部到了结婚年龄的姑娘有至少四十名,具体的数量里古斯基本是了解的。

    他好好想了想,说道:“三十人。我能提供三十个姑娘。”说着,里古斯的眼神瞥向一直担任翻译的佩拉维娜。

    “就是我想不到,这个女孩本是嫁给你的侄儿,怎么”

    奥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实一番放纵的哈哈大笑,接着令佩拉维娜亲自解释。

    这种场合下,将为罗斯人母亲的佩拉维娜,她的立场早已站在罗斯人那里,回到了故土,他也要考虑乡亲们的感受。

    佩拉维娜当即说明了自己在罗斯堡的生活,什么天天吃肥肉,天天吃鱼,不知何为饥饿的生活,着实令里古斯吃惊。

    “亲爱的,你在举行婚礼的时候明明很瘦,现在确实变了一番。你的丈夫,那个年轻人,他”里古斯根本想不到,罗斯人今年可谓兵分两路。有近五百人组织的大军去讨伐罗斯人的仇敌了,佩拉维娜的丈夫正是大军的指挥者。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别人的,正是那个年轻人的。

    实在令里古斯惊愕的是,佩拉维娜一直在说,罗斯人的大首领其实是个大好人。

    这些迹象确实表明,嫁给罗斯人的姑娘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如果联姻能得到更大的好处,何乐不为呢?

    白树庄园人数虽多,由于彼此间都是亲戚,同族男女不得通婚的原则也在贯彻着。

    就是不嫁给罗斯人,庄园的待嫁的女孩也是嫁给别的庄园。各个庄园都是在以婚姻的方式实现人员的流动,维持着彼此的社会关系。

    嫁给谁都是嫁闺女,对于普通的家庭,把自家的女孩嫁给彪悍的罗斯人,也许是更大的安全保证。

    妻子的丈夫向岳父母挥动着战斧?这是里古斯觉得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里古斯已经想到了,他说:“三十个女人,你觉得怎么样?”

    奥托点点头:“很好。除此之外,我仍要更多的人。”

    “啊?!”

    一瞬间,里古斯想到了另一个词奴隶。

    之所以各路抵达过伊尔门湖地区的瓦良格人,给本地人留下臭名昭著的映像,都来自于最初的接触,瓦良格人都是到处抓人充当奴隶的。

    事实上,奥托的祖辈确实这么干过。哪怕之后的几十年时间,罗斯人没有能力和精力大搞奴隶勾当,不代表他们祖辈做过的恶,被诺夫哥罗德各个庄园忘了。

    奥托再度提及此事,立刻引起里古斯高度警觉。

    白树庄园人的恐惧就写在眼神里,奥托稍稍摆动双手,特别解释:“我要你们提供一些孩子,最好是男孩,如果是女孩也是可以的。我只要十个孩子,他们将作为我独子的贴身仆人。我可以向你们许诺,这些孩子作为仆人将衣食无忧,为此,我会支付一笔钱。也包括我手下的要娶亲的年轻人,迎娶你们的女人,也会给予女人的家庭一笔绝对可以接受的钱。”

    如果事情牵扯到了钱,问题就有的商量了。

    里古斯灵机一动,立刻说:“好吧,我的首领,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小孩子,就是他们的年纪太小,但愿你不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奥托说的就是真话,现在,他就是在为自己的儿子留里克办事。“我的儿子是伟大的人,就像你的长子将继承庄园长的职位。当我的生命走到终点,我的儿子就将继承罗斯首领之位。听着,里古斯!你是个老人,我也是个老人。当我们作古,就将是我的儿子与你们打交道。”

    “可是你的儿子,他也太小了”

    里古斯基本知晓留里克的年龄,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能做出什么,谁能不深深质疑呢?

    奥托也懒得宣扬自己儿子有过哪些伟大的举措,因为静下心来,奥托审视自己的儿子,一个小孩子半年时间就合情合理的捞到五千枚银币,其作为也实实在在改善了部族居民的生活。他只能将这解释为神的恩惠,他自己想得都觉得离奇,何况是对白色庄园的人。

    奥托故意解下自己腰间的小麻布包,解开绳子展示出其中的宝贝一小把未经加工的琥珀原石。

    “你们给予我们贡品,这些就是对你的赏赐。里古斯,你可以独享这些。听着,这是给你的宝贝,是回馈你的忠诚。至于别的庄园,休想得到我的恩惠。”

    “啊?这是真的?真是伟大的馈赠!”

    里古斯感觉得到这是罗斯首领收买人心的手段,该手段罗斯人也是从去年开始实施的。他实在不明白,这一包琥珀加工一番卖出去的价格,可能已经接近所有贡品的价值,罗斯人这是图啥?仅仅是另一群人的顶礼膜拜的忠诚?

    也许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贸易?仅仅是因为罗斯人的傲慢,仍冠以“收取贡品”和“特殊赏赐”。

    奥托急忙系上绳子,把麻布口袋交给梅德威特。

    接着说:“十个孩子,最好又男孩。他们的年纪最好要和我的儿子相当。记住,他们是我儿子的仆人,只要顺从我儿子的要求,即可得到妥善的照顾。无论男孩女孩,我会给予他们的父母十枚银币。”

    里古斯立刻爽快的回答:“好!我将立刻提供,我可以保证,许多家庭会支持这个交易。让我们干杯!”

    说罢,里古斯举起了装满麦酒的酒杯,心情很好的奥托亦是如此。

第142章 卡威、莉莉娅与斯维特兰娜

    当他们把酒言欢之时,户外突有闪电,雷声吓到了许多人!

    惊雷之后大雨倾盆。

    里古斯的手猛地震荡,不少麦酒直接洒了下来。

    奥托嘲讽道:“哈哈,想不到你还怕雷?!”说罢,他眯着眼睛把苦中带甜的麦酒全部喝下。

    “大首领,那是天神的震怒,我怎能不怕?”

    “天神?的确是天神。里古斯,我们还有许多事要解决,现在不过是你我两人的事解决完了。接下来。”

    奥托故意说:“我多年前就观察了你的两个女儿,莉莉娅她已经长大了,也该到结婚的年纪。还有你的小女儿斯维特兰娜,从她出生的时候她迷人的大眼睛就让我着迷,她必将长成漂亮的姑娘。现在,你该考虑一下孩子们的婚事。”

    事情到了这儿,真是里古斯始料未及的。包括攥着琥珀偷着乐的梅德威特,也万万没想到罗斯人居然要打起自己两个妹妹的主意。

    户外已经开始下雨,雨水敲打起庄园木屋的木质房顶,空气渐渐潮湿。

    奥托示意,趁着现在户外扔在打雷,是时候让随行的铁匠卡威亲自说话了。他对卡位说:“你去和白树庄园的首领说,你要迎娶他的大女儿,现在表现自己的诚意吧。”

    一个年轻的武士从他的座位站起来,紧接着走近里古斯。

    今天的卡威头发颇为蓬松,一条麻绳套在脑袋上,抑制头发的进一步散乱。

    他仍旧穿着一身皮甲,右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剑柄。

    他的皮带处还挂着一把小手斧,手斧另一头特殊的平底,证明了此斧还有他用,亦是证明了手斧的主人颇为特殊。

    卡威完全以一副武士的形象示人,他年轻的英姿确实咄咄逼人。

    见得一个高大强壮的年轻人如一座小山般矗立在自己面前,加之刚刚电闪雷鸣的刺激,里古斯显得更加恐惧。

    “啊!年轻人,你有什么……有什么要求。”

    里古斯身边担任翻译的族人,连忙抑制惊愕复述。

    卡威就威武地站着,没有行任何的理解,直白的说:“白树庄园的首领,我是来向你提亲的。”

    “提亲?好啊。”里古斯稍稍松口气,转眼看到奥托,“这位年轻人年轻有为,我会为他选一个漂亮的妻子。他一定会非常满意。”

    “哦?是吗?”奥托笑了笑,“继续听年轻人的话。”

    卡威正可谓年轻气盛,他首次来到诺夫哥罗德,见到的尽是些土鸡瓦狗般的当地人。就在不久前,那些逃跑居民的背影让卡威有些遗憾,他也不禁担心,难道这群当地人都是懦夫?

    卡威直白地说:“庄园首领,我就是向你提亲。”

    “我?”

    “没错,就是你!”

    “你……”里古斯一时语噎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质问:“为什么是我?”

    卡威不慌不忙的解释:“我听说你有两个女儿,你的大女儿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嫁给我如何?”

    “这件事……”

    “我懂了。”卡威见得对方犹豫,特意把左手伸向腰后。

    卡威的这次远行有着极强的目的性,为了获得一个美人,他被奥托点拨,必须给未来的岳父母一笔巨款。

    曾经的他没有更多的想法,现在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财力!

    他从后腰解下沉甸甸的麻布口袋,特意当众拉开绳索,展示里面的银币。

    “庄园首领,如果给你一百枚银币,能否让我迎娶你的女儿?!”

    “真的有一百枚?!一磅银子?”

    当担任翻译的族人告知里古斯具体的金额,这位老人受到的惊吓,不比刚刚的惊雷差。

    更加震惊并非里古斯,而是一直坐在一边保持安静的里古斯的妻子喀娅。

    无论里古斯是否还在犹豫,他的妻子喀娅彻底按捺不住心思,做出明确表态:“嫁!我的女儿嫁给你!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卡威,罗斯部族的铁匠。”

    “你还是个铁匠?”喀娅那衰老的手不禁捂住自己满是皱纹的嘴,压住惊喜的心。

    “不错,我的确是铁匠。那么,我可以见见你们的女儿么?”

    正当喀娅打算唤人去通知自己的长女,觉得事情不该这样草率的里古斯连忙制止她;“喀娅,你总不能现在就让莉莉娅出嫁,她才十五岁!”

    “已经够了!我嫁给你的时候才十二岁。我是孩子的母亲,我有权力为我的孩子选择一个合格的丈夫。”喀娅的苛责让里古斯一个劲的摇头。

    关于族人的婚嫁问题,把庄园的年轻姑娘嫁给罗斯人,的确是一件有利于庄园的事。就是当罗斯人提亲的目标对准自己,真是让里古斯有点难以接受。

    他本是打算等长女再大一点,嫁给附近庄园的庄园长长子,通过姻亲加强联络。

    其次,里古斯毕竟意外丧失了两个儿子,哪怕忍着丧子之痛又生育的是两个女孩,他仍是非常爱怜的。女儿们嫁到附近的庄园,她们虽是离家也并未走远,未来的时光还能多走动一下。

    真是想不到,妻子分明就是看到这年轻的铁匠拿出的一百枚银币,就爽快的把长女给卖了。

    就是这番话真的说不出口。

    喀娅直接摆弄着手,一改刚刚沉默寡言如同装饰物的存在,嘴上说着卡威听不懂的一堆斯拉夫语。

    瞧着阵势,一旁看戏的奥托已经明白,卡威的手段非常成功,他已经拿下了丈母娘,之后就是与姑娘见面了。

    卡威走了过去,接着单膝跪下,将所有的银币摆在喀娅的面前。

    “啊!这么多的银币,我这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年轻人,你觉得值得吗?我的女儿值这么多钱?”

    完全是因为翻译水平的问题,卡威一下子认为对方是嫌自己的聘礼还不够高。

    他脑子一热,干脆当众解下自己的佩剑,在其他人毫无准备之时,突然宝剑出鞘。

    这举动太突兀了,笑脸相迎的喀娅见到利器,当场吓得躺倒在地。

    当她被族人搀扶起来后,依旧以忌惮的神色面对眼前的年轻人。

    “你……这把剑。”

    卡威恭敬的说:“夫人,如果你觉得一百枚银币扔不能迎娶你的女儿,那就连带这把剑吧!这是一支非同一般的剑,它是用世间最坚硬的物质做造,可以斩断一切。”

    “我……我懂了!快把剑收起来,我这就吩咐女儿出来!”

    虽是闹了一番小插曲,随着卡威宝剑收鞘,风波迅速平息。

    至此里古斯已经明白过来,那年轻人为了迎娶自己的长女,宁可用自己的佩剑做聘礼。

    这是何等的高规格?

    毕竟和各路瓦良格人打交道许久了,无论是大军出动的罗斯人,还是别的徒步而来、或是从小河沟划着小船突然出现的西方瓦良格人,他们都非常爱惜自己的武器。

    罗斯的大首领在此,看来今日不交出自己的女儿,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倘若表示强硬,瞧瞧现在的状况,不劳烦罗斯人亲自动手,自己的妻子喀娅就自行把女儿带出来了。

    与此同时,另一间温暖的木屋里。

    户外的惊雷吓到了一个小姑娘,她出于害怕一个劲的往姐姐怀里钻。

    “莉莉娅,我怕!”

    “拉娜别怕,姐姐保护你。”

    “嗯,你会一直保护我,对吗?”小女孩一直在姐姐的怀里磨蹭,不是露出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甚是可爱。

    “当然,我的妹妹。”姐姐的手扶着妹妹的脸,任由户外的雨水噼里啪啦,再也不会引得小女孩的害怕。

    里古斯这辈子,平凡中有苦难,也有幸福。

    失去了两个儿子,索性长子一直健康,且得到广大族人的认可。所以当长子梅德威特接任庄园长一职,权力的变更将是非常和平的。

    里古斯和喀娅很快生下了长女莉莉娅,多少弥补了丧子之痛。

    “莉莉娅”,它就是斯拉夫语言对于百合花的称谓。百合花是美丽的,又富有强大的生命力。夫妇需要给长女取一个合适的名字,希冀她能平安。

    果不其然,莉莉娅已经波澜不惊的长到十五岁周岁,到了这个年龄,不由他人点拨,她自己也该好好考虑自己的婚姻问题。

    仅仅有一个女儿还不够,夫妇两人仍是希望得到儿子。

    喀娅以很大的年龄再诞下一胎,奈何仍是一个女儿。

    小女儿的降生,一开始令里古斯有些失落。随着孩子稍稍长大一些,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实在勾住了她老父亲的心。

    遂在小女儿的命名日,里古斯给予她“斯维特拉娜”的名字,本意就是明亮。她的小名,即为“拉娜”。

    两个漂亮的女儿不也是神的恩赐么?

    为了避免两个儿子的悲剧,女儿们一直得到悉心的照顾。

    当然,在诺夫哥罗德这样的环境下,所谓的悉心照顾,就是要求她们学习一下一个女人该会的家庭工作技能,除此外,尽可能不和自家外的普通脏兮兮的普通人有什么接触。

    她们必须要嫁给高贵的人,绝不可能嫁给普通的庄园青年。

    这间木屋就是两姐妹的闺房,房屋被打扫的尽可能的整洁。姐妹俩躺在自己的大木床上,就和往常一样,拉娜继续依偎着姐姐,只希望永远不要分开。

    听着户外的雨声,拉娜不禁说起关于罗斯人的事:“姐姐,那些罗斯人拿了东西就会离开吗?”

    “一定是这样的。”

    “我有些害怕,我这么可爱,万一被他们发现,会不会被带走呢?我可不想和你,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分开。”

    莉莉娅噗呲一笑:“那你可要藏好了。睡吧,拉娜。”

    “嗯。”

    小女孩合上她漂亮的大眼睛,莉莉娅也把油灯吹灭。

    两个女孩都知晓父母在和罗斯人的大首领商谈大事。或是为了安全需要,父亲命令自己和妹妹待在闺房,不当贸然见人。

    然而,一串急速的奔走声,吵醒刚刚合眼的莉莉娅。

    紧接着又是一串敲门声。

    “是谁?什么情况?”

    “莉莉娅,是你父亲,他找你。”

    “什么事啊?”莉莉娅猛地警觉,急忙追问。

    “啊莉莉娅,你要打扮一下,你要去见那些罗斯人!”

    传话者是莉莉娅的族弟,既然是父亲的命令,无可奈何下莉莉娅只得再用火镰把油灯点亮。

    她不得不把自己打扮一下,已经熟睡的斯维特兰娜又被吵醒。

    “姐姐……你不要……不要走。”

    看着已经爬起来揉着自己眼睛的妹妹,把她单独一个人留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妥。

    莉莉娅换好自己满是漂亮花纹的麻布长衫,一件银头饰挂在自己扎着大辫子的头上,又将仅有一块琥珀的项链挂在脖子上。

    不需要更多的妆容,素颜少女的青春模样虽是好看。

    莉莉娅紧接着以姐姐的姿态代替母亲的工作,帮着妹妹将衣服全部换好,最后还帮她穿上皮靴。

    说起来,诺夫哥罗德人做皮靴的本事,可是比罗斯人强太多!

    坐在床帮,年幼的斯维特兰娜问:“姐姐,怎么我们必须去见那些罗斯人了?”

    “因为爸爸的命令。走吧,妹妹,有我在你不用怕。”

    “嗯!我不怕。”说着,小女孩伸出稚嫩的小手手,被姐姐牵着离开闺房。

    里古斯一家的住所,不仅又一圈高达的木栅栏围着,内部的建筑皆是建在木桩上的。连通各个房屋的还有木走廊,这样当秋季降雨频繁之时,踏在木走廊上,总不会弄得皮靴满是黑泥。

    另一方面,卡威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桌案上的麦酒和肉干,他已经毫无食欲。

    因为那个叫做喀娅的老女人,已经同意将她美貌的长女许配给自己。就是代价嘛,一百枚银币是必须的。

    终于那把剑,愣是没要。

    其实,喀娅的眼角注意到坐在一边的罗斯人大首领奥托那犀利的眼神,她也不敢有任何占有罗斯人一把好剑的企图。

    等待变成一种煎熬,卡威百无聊赖敲着桌子,巴不得传说中的那个叫莉莉娅的姑娘早点出现。

    卡威早已从奥托嘴里知晓那个姑娘很是美丽,具体说,还具备与普通村姑更高贵的气质。能得到这样的女人作为妻子,该是每个年轻男人的梦想吧!

    等待的时刻终于结束。

    一扇小门里走出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她们置身于庄园的议事厅内,墙壁上的油灯将房屋照得透亮,使得室内的所有人清晰可见。

    莉莉娅不是第一次见到奥托,她知道这个罗斯人的大首领不会对自己不利。就是那首领的大胡子实在让她很不适。再看看那首领的其他主要亲信,没有几个不是一脸浓密胡须,甚至他们把胡须当头发,居然还扎了辫子。

    倒是有一个年轻人,他的下巴是干干净净的,唯有上嘴唇刻意留了一点胡子。

    就是因为卡威那干净的下巴,引得十五岁的莉莉娅瞩目。

    一瞬间,两人的眼神第一次接触!

    当卡威看到莉莉娅的第一眼,他略躬着的背立刻绷直,眼神再也不愿离开那女孩的脸庞。瞧瞧这姑娘,高挺又径直的鼻梁,略尖的下巴,整个脸庞干净又精致。她的眼睛可是不小,眼眸中展示着她与众不同的尊贵气质。

    瞬间的羞臊立刻令莉莉娅勾下头,接着拉着妹妹走近自己的父亲。

    “爸爸,你叫我来,我怕妹妹害怕,那她也带来了。”

    “你……”里古斯很是懊恼自己的长女怎么那么多事,把自己的小妹也拉来蹚浑水。

    见状,喀娅眼疾手快,先把漂亮的小女孩抱在怀里,然后摆着笑脸告诉长女:“莉莉娅,你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这件事你非常清楚。现在作为你的母亲,我已经给你选择了一位合格的丈夫。”

    说罢,喀娅不顾长女的错愕,直接扭头看到卡威:“来吧,年轻人,你们今天见面,明天完婚!”

    “妈妈?!我!”突如其来的状况令莉莉娅非常被动,她还想反驳几句却发现不知说些什么。

    很快,她的眼角注意到那个下巴没有胡子的年轻人突然站起来,居然向着自己径直走来!

    莉莉娅下意识的勾下头,却被自己的母亲托举其下巴,命令道:“亲爱的,快看看你的未婚夫!”

    斯维特拉娜刚被母亲拽到怀里,很快又被晾在一边。

    在小女孩的视角里,母亲站在姐姐的身后,双手抱着姐姐的脸。而在姐姐面前,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大哥哥,是比自己长兄还要高大的男人。

    这个明显是罗斯人的大哥哥正与自己的姐姐四目相对!

    事情的确非常突然,就算现在的莉莉娅脸色颇为羞臊,她的妹妹已经彻底明白了现状。

    一切都是命运!不想与之分开的姐姐,很快就要嫁人了。

    斯维特兰娜抬着自己的小脑袋,小手攥着母亲的裙子,大眼睛仰视那大大哥的脸,看到那大哥哥的眼神,居然一直盯着自己姐姐的脸庞。

    终于那大哥哥带着微笑说话了!

    “你叫莉莉娅?莉莉娅,我是罗斯人里最优秀的铁匠。我要娶你作为我的妻子,我会用一生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时候,怀孕的佩拉维娜奉命必须促成这桩婚事,她如实翻译了卡威的话。

    现在的莉莉娅被自己的母亲控制着,无助的女孩眼角注意到自己的父亲,父亲的举动分明是许可了这桩婚事。

    可莉莉娅迟迟不说答应的话,虽然她明明知晓,在婚姻问题上,诺夫哥罗德的女人需要听从父母的命令。

    毕竟卡威是铁匠,比起同族的那些战士们,他的职业特殊性决定了他要完成一件事,总是优先想到协商。打铁也是做生意的一种,谈好价格再打造金属器。

    见得女孩犹豫,卡威立刻解下自己的项链,又示意喀娅松开束缚女儿的双手。

    卡威的项链传满了琥珀、红宝石和小银锭,它是由珍贵之物构成的,莉莉娅看到这么多的宝石实在惊呆了!

    紧接着,这宝石项链居然被强行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听面前高大的年轻人继续说:“嫁给我,这条项链就是你的。”

    互赠项链,本就是罗斯人婚礼的一种仪式。诺夫哥罗德这里虽是没有,去年首次的两个族群的大规模联姻,莉莉娅趁机了解到一些关于罗斯人婚礼的仪式,和别的生活细节。

    罗斯人的大首领就在这里,面前的年轻人能出现于此,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铁匠,其实铁匠这个职业在诺夫哥罗德是特别神圣的。关键在于,本地唯一的铁匠在松针庄园,白树庄园一个也没有。

    这个罗斯人的铁匠必然还有更高贵的身份!

    莉莉娅终究戴上了眼前年轻男人的项链,她已经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性。

    不管怎样,任何一个女孩都会在十六岁左右完成婚姻,十七岁生下孩子,莉莉娅的认知里真是再合适不过。

    她闭上自己的眼睛,愣是挤出几滴泪珠,然后睁开漂亮的大眼睛略微仰视卡威,用斯拉夫语说了非常简单的一个词:“Дa。”

    “哦,我的妻子。”卡威喜出望外,下意识就伸手触碰起未婚妻的脸。

    手指碰到莉莉娅那细嫩的脸庞,一瞬间,女孩已经明白,自己的人生已经巨变。

    喀娅手快,制止了卡威进一步的举动,带着幸福的笑容说道;“我的孩子,你们将在明天完婚。现在,你还不能拥有她。”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喀娅已经把这个卡威当做了自家人。

    “我懂了。”卡威点点头。他把手收回来,以一个大哥哥的形象,向莉莉娅保证:“亲爱的,我会永远爱你。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幸福和富裕。”

    听了同族的佩拉维娜翻译,莉莉娅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富裕?也许吧。至少这个男人是少有的不喜欢续胡的罗斯人。

    虽说诺夫哥罗德的男人们也喜欢续胡,莉莉娅就是不喜欢大胡子!

    嫁个一个爱整洁的男人,事情不算糟。

第143章 留里克与斯维特兰娜的婚约

    事情的发展非常顺利。

    奥托抿一口杯中麦酒,对卡威婚事的成功倍感欣慰。

    莉莉娅她人是小了点,至少比别的村姑多了文雅的气质。她像是一株被精心培育的花,比那些旷野的野花更为芳香艳丽。

    就是这孩子嫁给卡威,成了铁匠的妻子,她还能保持这份优雅?恐怕是不可能的。

    毕竟冬季行动从养鹿人那里缴获的斧头,使得奥托可以确定,卡威的家庭,至少六代铁匠,代代都与矿石和木炭打交道。

    “我可爱的女儿,你和他明日就完婚。听着,他是很富有的年轻人,嫁给他你将得到幸福。”喀娅继续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对此,莉莉娅只能完全的接受,一百枚银币作为聘礼,自己的婚姻就被他人索走。

    至少这个年轻的大哥哥看起来并不糟糕。

    奥托把酒喝完,示意负责打点的庄员把酒添满。

    紧接着他的眼神盯上一个可爱的小角色——斯维特兰娜。

    “嘿,里古斯。”奥托随口说道。

    “是,首领。”

    “想不到你的小女儿也来。半年不见,她更加的漂亮。”

    里古斯面露难堪,说实话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掌上明珠出现在议事厅。他恭敬中带着强烈的客套,回应道:“伟大的首领,也许等我的小女儿长大了,也应该嫁给你的族人。”

    “那是当然的!我正有此意!”奥托敲打起桌子,“里古斯,你真是个聪明人。”

    聪明?无奈更贴切。

    里古斯抑制住内心的尴尬与无奈,试探性说:“她才六岁啊,实在太小了。就算按照你们的传统,她也是到了十二岁订婚。就算……就算是特殊的情况,她可以十二岁完婚。距离她的婚姻仍然还有六年。难道伟大的首领,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哈哈?里古斯,你以为以为我要给一个小孩子定下一桩亲事?”奥托耸耸肩,诚恳的回答:“虽然与你理解的不同。不错!我就是要给你的斯维塔兰娜定下亲事。”

    “啊?!”

    事情来的非常突然,里古斯惊得浑身绷直,一天之内受到多次惊吓,他自觉心脏都要骤停了。

    罗斯人夺走自己的长女,至少还给了一笔数目惊人的聘礼。

    这次罗斯大首领疯了!难道他们要把整个庄园的女孩一并带走?这是什么世道?

    一样惊讶的还有女孩们的母亲,喀娅完全能够长女嫁给这个叫卡威的年轻人,嫁给一个强壮又有财富的年轻铁匠,也算长女的幸福。

    她顾不得礼仪,贸然质问起奥托:“首领,我的小女儿她真的太小了。”

    佩拉维娜急忙把话翻译给奥托,惹到奥托持续发笑。

    “我明白了,你们居然以为我现在就要安排一个小女孩出嫁?那怎么可能?!”

    待佩拉维娜用斯拉夫语翻译过后,奥托以他所了解的极少数的斯拉夫语词汇,伸着一脸胡须的脑袋,磕磕绊绊又严肃的郑重说明:“听着!我的留里克,将迎娶你的斯维特兰娜。”

    再也用不着翻译,里古斯完全听清楚了。

    “留里克?他也只有七岁!”里古斯说。

    “那是当然的。难道你还以为,你的斯维特兰娜长大后要嫁给一个比她年长许多的人?里古斯,你明白了吗?我唯一的儿子将是你小女儿的丈夫。这件事,你必须接受。”

    绷直衰老身子的里古斯瞪着双眼,听完佩拉维娜清楚的翻译,他只得回应一个“遵命”。

    他的内心受宠受惊!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里古斯强制冷静思考一下,方知这是何等的恩惠。

    “伟大的首领,我的小女儿她……她成为留里克的正妻?”

    “是的。他的正妻永远只有你的斯维特兰娜。”

    “留里克也必然成为你们罗斯人的首领?!”

    “是的。”奥托继续点头。

    里古斯直接站起来,离开自己的矮木桌,不顾自己衰老的身子踉踉跄跄跑到奥托面前,直接跪趴着,“啊!伟大的恩惠!”

    “你起来吧,里古斯。回到你的座位,我们好好说话。”

    “是。”里古斯乖乖回去,内心里充满感激。

    在这白树庄园的议事厅内,所有成年的庄园居民都完全清楚了罗斯人大首领的意思。

    其实人人都清楚,庄园长的两个女儿,她们和其他的庄园女孩一样,几乎不存在掌管自己人生的可能性。

    女孩们的婚姻都由父母来支配,为了一些粮食、一些皮货就交出女儿的婚姻,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碍于诺夫哥罗德这里并不富足,婚姻方面男方不会提供多少聘礼,女方父母亦是不会索要多少彩礼。

    因为双方家庭的现状总是高度相似的,大家都是耕种一些麦田的农民。以至于许多庄园家庭,实实在在做着彼此交换婚姻的事。

    最为富裕的各个庄园长家庭,庄园长的女儿基本是嫁给别的庄园长的儿子。也的确有个别的情况,没有男性继承人的庄园长,会嫁女儿招女婿,而后女婿继承职位。

    在诺夫哥罗德人的记忆里,还不曾有过庄园长的女儿嫁给瓦良格人的记录!更别提,女儿居然嫁给瓦良格人首领的亲儿子的记录。

    恩惠!巨大的恩惠!

    只要这桩婚姻成功,白树庄园就算是进贡,那也将变得心甘情愿。因为这场婚姻,白树庄园一定能得到罗斯人的一个强力的安全保证。

    这样人数本是出于劣势的白树庄园,就能借助罗斯人的力量,反抗最强大的松针庄园的威逼。

    户外变得阴冷潮湿,那些建在木桩上的谷仓依旧保持着干燥。大批划桨一天的罗斯年轻人,啃完黑面包就草草入睡了。他们知晓自己将迎娶一个本地的姑娘做作为妻子,大首领已经亲自向本地人洽谈这件事。

    谷仓是温暖的,议事厅内的气氛更显火热。

    奥托就是要在这个雨夜把独子留里克的婚事定下,在场的罗斯人、白树庄园人,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就是这件事,让当事人斯维特兰娜疑惑不解。

    她睁大自己漂亮的眼睛,看一会儿自己的父亲,又看一会儿罗斯人的大首领,还看看自己面色复杂的姐姐。

    她左看右看的模样甚是可爱,也似乎在表明她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奥托干脆摆动自己粗壮的大手,呼唤道:“斯维特兰娜,来!”

    小女孩马上灵巧地撇过头,她脑后的棕黄色小辫子也为之一甩。

    “来!来我这里。”

    奥托发自内心的流露和善的表情,面对一个可爱的小东西,哪怕是个粗人也往往表现得怜爱。

    大人们总觉得罗斯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生气的,否则他们发起狂来比黑熊、比野猪还要恐怖千百倍。

    但小女孩哪里知晓?

    哪怕是听得大人的说法,什么罗斯人很危险的话。斯维特兰娜又不是第一次见到罗斯人,自她记事时候开始,她的脑海里就不存在罗斯人使用暴力的记忆。

    这些年来,罗斯人来收贡品,基本就是拿了贡品迅速离开,双方总体都是非常和洽的。

    年幼的斯维特兰娜丝毫不觉得奥托是什么危险人物,看到对方那茂密胡子中的笑脸。戒心?根本不存在。

    她天真烂漫,作为父母的掌上明珠她被保护得非常好,还不知世道的复杂。

    她蹦蹦跳跳的跑到奥托面前,出于小孩子的调皮,直接揪起奥托的胡子辫子。

    “真是奇怪,大叔叔,你的头发也长在脖子上吗?”

    “下巴上也有好多辫子,但是没有的我的长。”

    ……

    她调皮的在奥托面前揪胡须,此举真是吓得里古斯不知所措:“啊!首领,她不是故意的。她还是个小孩子。”

    赔罪完,里古斯连忙厉声呵斥:“拉娜!不要放肆。”

    小女孩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里的胡子,乖乖坐到奥托身边。她仍旧微微扭着头,瞥着小嘴,仍以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奥托的胡子。

    那么,奥托的感觉如何?

    发怒?

    “哈哈哈!里古斯,你对你的女儿太苛责了!她还是个孩子。”奥托非但不介意,心里还挺开心。

    里古斯急忙继续道歉:“伟大的首领,我有罪,我应该进一步教育她礼数。”

    “学习一些礼节是必要的。她将是我儿子的妻子,既然是我选择的姑娘,我现在已经把她看做我的孩子。”

    “哦,那真是她的幸运。”里古斯欣慰的长出一口气,但是冷静下来,内心怎么仍有一点憋屈的感觉。

    “哈哈,其实你是不知道的,我的留里克并不喜欢抓我的胡子。他总是嫌弃我的胡子很脏,也嫌弃自己的衣服不干净。他有着巨大的才能,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我实话实话,如果我的儿子是十七岁而不是七岁,我完全可以把首领的职位让给他。”

    奥托毕竟是喝了好几杯麦酒,诺夫哥罗德人的酒发酵时间更长,意外使得酒精度数更高一些。

    微醉的奥托情不自禁给了儿子更多的赞誉。

    他的大手盖在斯维特兰娜的小脑袋,惹得她猛然回头,瞪大双眼噗呲笑出声。

    “斯维特兰娜,我给你介绍一个哥哥好不好?他就比你年长一点点。”

    经由佩拉维娜温柔的翻译,小女孩的回答非常畅快:“好呀。我也想要一个玩伴。”

    “很好。你的姐姐要出嫁了,你知道结婚的意思吗?”

    “我知道。”斯维特兰娜毫不犹豫举起稚嫩的小手,指着一边坐着的卡威:“我的姐姐要和那个大哥哥生活在一起,我们女人都是这样。就是……就是我真的不想和姐姐分开。可是……”

    她本是开心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下来,接着摇摇头,以童稚的声音问;“大叔叔,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哥哥,他是我的丈夫吗?”

    她说的这句话中许多名词,奥托清楚其中的意思。

    奥托惊喜得为之一振,想不到这童言无忌的小孩子看似天真,关于人生的大事是真的了解。

    “是啊。你愿意吗?”奥托勾头问。

    斯维特兰娜撇起小嘴扭头看一眼自己的亲生父亲,说:“我爸爸如果同意,我就同意。就是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姐姐了?”

    说到这儿,小女孩的神色明显消沉了。

    “傻孩子,怎么会呢?”说这话正是佩拉维娜,她的存在就是奉命助攻。

    “真的?”

    “当然。你的丈夫叫留里克,他比你年长一岁。你瞧,那个大哥哥(指卡威),他是留里克的好朋友。你和留里克也是好朋友,婚礼之后就是一家人。以后如果你愿意,随时都能见到你的姐姐。”

    同族大姐姐的话一定是真实的,斯维特兰娜消沉的情绪荡然无存。

    “我以后的丈夫,叫做留里克吗?”她扭身抬头看着奥托。

    “对,以后你也可要叫我爸爸。”

    “哦?那么我就有了两个爸爸。”

    女孩的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议事厅里充满了温馨。

    此情此景,里古斯不禁遐想,倘若罗斯人永远是这样和善的态度,他们的劫掠者恶名还存在吗?虽说他们的确是劫掠者,至少现在他们开始讲究新的规则。新规则对庄园有利。

    斯维特兰娜从未见过奥托暴力可怖的一面,她天真的觉得这位一脸胡子的大叔挺和善的。

    她就乖巧地坐在奥托的脚边,在里古斯看来,仿佛他们俨然一对父女。这场景,即是欣慰,又有伤感。

    奥托高兴的说:“我今天真是快乐,仿佛把疲惫都忘却了。里古斯,你的两个女儿都同意了和我们罗斯人的婚事,你们庄园的配合让我感动。”

    “哦,真是谢谢你的赞语,我的主人。”

    “不!”奥托举起手,“你的女儿嫁给我的儿子,我们的关系就不同了!你我应该做兄弟,现在我有了一个新想法!”

    此言一出,里古斯再度受到惊吓,他连忙说:“伟大的首领,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哪怕是……哪怕是更多的女人,我也尽力提供。”

    “嘿嘿,不用了。今天我们要你发一个誓,你的斯维特兰娜必须嫁给我的儿子留里克。”

    “是!”里古斯坚定回答。

    “她的年纪实在太小,当她长到十二岁的时候,我会带着我的留里克前来完成订婚仪式。”说罢,奥托看了看不远处坐着的莉莉娅,“就像你长女的情况。当斯维特兰娜长到十五岁,我的留里克将于她完婚。”

    “是!”

    “听着。”奥托加重声音:“哪怕我们都老死了,这场婚姻也必须落实。任何人向你的女儿索要婚姻,你必须拒绝。倘若……倘若你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就是对我们罗斯人的羞辱。到时候,哪怕我已经老死,我的族人也会复仇。”

    这可是直白的威胁啊!

    里古斯顿时如坐针毡般挺直了身子,严肃保证:“我们会遵守婚约。我的小女儿只嫁你的儿子。”

    奥托满意的点点头,他的态度又和善起来:“很好,我的朋友。我可以断言,斯维特兰娜必将成长为漂亮的姑娘,她的美貌或引得别的庄园注意。如果有人胆敢提亲,你必须断然拒绝。之后将这件事告诉我们。我们罗斯人会组织军队讨伐这种恶意挑衅的行为,懂了吗?”

    “是!”

    很显然,自己的小女儿竟然成了白树庄园与强大的罗斯部族建立亲密关系的第一纽带。仿佛斯维特兰娜成了罗斯人寄存在白树庄园的不容玷污的圣物。

    奥托继续说;“外面扔在打雷,雷声与闪电就是神的力量。我们的神已经见证了这段婚约,它是合法的。你们不能违约,我们一样不能违约。你们违约,罗斯大军会来讨伐。倘若我们违约,天神会降下责罚。”

    蒙昧的时代,各路人杰也普遍相信神灵。签署一个书面的文件,可能还不如口头发誓有效。

    “你们的配合我很感动。今天我非常高兴,干脆这样,你们进贡的二十千磅的麦子,我只要一半。”

    “啊?”里古斯使劲掏掏耳朵:“真的,我没有听错?!”

    “对!因为在联姻问题上你们的配合,我需要给予你们进一步的赏赐。今年春季,你们需进贡十千磅麦子。至于少了的部分,我会向松针庄园索要。”

    里古斯和其他白树庄园的成员,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松针庄园。

    里古斯立刻表明立场:“好啊,松针庄园是贪婪的。伟大了的罗斯人,我们乐于给予你们贡品。但是松针庄园,他们也要求我们进贡。罗斯人是我们的主人,现在,松针庄园也要做我们的主人。难道我们需要有两个主人。”

    “他们变本加厉了?!”奥托当场摆出不悦的神情。

    里古斯顺势继续煽风点火:“也许他们早有不臣之心。”

    “我懂了。”奥托深深地点点头,心里已经盘算出一个想法:“他们需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他们今年必须支付更多的贡品,否则当秋季到来,我会组织一千人将他们的庄园夷为平地。”

    罗斯大首领说出这样的话根本不是吹牛,里古斯知晓他们是真的可以做到。平心而论,里古斯因为小女儿的订婚,等于说因为这场婚姻,只要白树庄园不主动破坏婚约,就能得到罗斯人的庇佑。如果罗斯人真的荡平松针庄园,自己的白树庄园不就成了诺夫哥罗德的最强?

    他内心里十分希望罗斯人能主动出击,就是求人家出兵这种事,里古斯根本说不出口。

    他对此事保持着沉默,满嘴都是对奥托减免一半麦子贡品的赞颂。

    “伟大的首领,请你完全放心。我相信这场雨仅会下一夜,明天雨停,我会组织庄园里那些漂亮的姑娘,我们就在庄园里按照我们的仪式把婚礼做好,就像去年秋季那样。”

    “好啊。”奥托高兴归高兴,他和他的主要手下们都有困意,不经意的哈欠证明了疲惫。

    “我累了,我的要求不高,给我们找一处干燥的谷仓就够了。”

    “不,伟大的首领,我会给你们提供舒服的住房。至于那位年轻人。”里古斯看着卡威,“你叫卡威。卡威,干脆今晚你就住到我长女的卧室。”

    听到这个,卡威为之一振,他在确定那白树的翻译没有说错话,又看到自己未婚妻那娇羞而勾下的头,马上如弹簧站起来:“好啊!我非常愿意。”

    虽然有点不符合结婚的礼仪,里古斯知道现在自己必须想方设法取悦罗斯人和他们的首领,这是出于双方政治的考量。

    再说这个卡威确实不一般,此人是一个铁匠,白树庄园这么多人并没有一个铁匠!

    里古斯活了这样一把年纪,他看得出这个卡威和别的罗斯人有着明显的不同。莫看此人一身武士着装,那种武士的杀气根本不存在!所以这样的人虽是罗斯人,也是最好说话的那一种。

    终究长女就是她的妻子,现在提前得到妻子,瞧瞧他现在眉飞色舞的脸,卡威已经充满感激。

    长女或许能得到属于自己的美好幸福,而庄园,一定能因为这位铁匠女婿,以非常廉价的代价得到一批金属器具。

    金属农具,更多的拥有必带来庄园的幸福。

    里古斯冷静的思考,如果说小女儿的婚约能为白树庄园带来安全保证。

    那么大女儿现在的婚姻将带来大量的金属器,那将是丰收的保证。

第144章 雨后的集体婚礼

    雷雨持续着,卡威现在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不但收获妻子,还住进了妻子住了十多年的闺房。

    莉莉娅何尝不是感觉突兀呢?

    她必须遵从父母的决定,必须嫁给这个名叫卡威的年轻人。

    在议事厅逗留时间仿佛一年般漫长,出闺房的时候自己还拉着妹妹的小手,一切就像小时候那般。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为人妻。虽是不和传统,父母和罗斯大首领已经作为见证人,完全认可了婚姻的合法。

    婚礼?那是必要的。

    婚礼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现在的两人已经是被所有人认可的夫妻关系。

    莉莉娅尝试接受这个事实,祈祷自己嫁给他真的能获得幸福。到现在,她学习多年的家务工作终于正式派上用场。

    卡威注视着这位身材不高的女子,她纤细的手正折叠着自己卸下的皮衣,以及整理皮带等其他物件。

    莫说莉莉娅内心满是谨慎,卡威何尝不是?

    他看着莉莉娅耷拉着长发辫的背影,不禁盘算起自己的未来。

    这个姑娘的确非常漂亮,她能成为很好的母亲么?能生育抚养许多小铁匠吗?

    “你不要再做了,早点休息。”

    卡威的话莉莉娅听不懂,女孩的手抖了一下,连忙扭过身。

    虽然没有睡在木床的经历,卡威不排斥新的睡眠体验。再说这房间明显比自己老家装饰得更漂亮整洁,还有自己身下压着的花纹麻布床单,明显散发着特殊的香气。

    他拍打起床铺,莉莉娅明白这是要她过去。

    女孩拘谨地坐在自己丈夫旁边,轻轻贴着他的麻布长袍。

    她灵巧的鼻子嗅到了丈夫身上散发出的特殊气味,那不是惹人不悦的汗臭,是一种诡异的气味——硫磺。

    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难道罗斯人都是这样奇怪?

    莉莉娅现在还不知晓硫磺皂的秘密,新婚丈夫是难以捉摸的人,出于安全,也许保持安静最为聪明。

    其实仅就身高来说,莉莉娅比诺夫哥罗德同龄的姑娘更高一些。这是因为她十多年的人生相比于他人就是“养尊处优”,吃得好一些,自然显得更为健康,健康的女人也意味着漂亮。

    卡威的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又说了一些态度温和的话语。

    莉莉娅虽是听不懂,她能明白对方的情谊。现在的她作为女人,更是做好了那方面的准备。

    “莉莉娅,你真漂亮。我能娶你为妻,真是我的幸福。”

    听得,女孩轻轻扭过头,她侧着脸的模样甚是好看。

    “看来你还是听不懂我的话。好吧,你会逐渐学会我们的语言。”

    卡威松开了手,整个人平躺下来,一张他自带的鹿皮毯子盖在身上。

    “我这一天一直在划船,我用sopa洗了头,终于舒服了。我很疲惫,我先休息了。莉莉娅,你也休息吧。”卡威自顾自的说,根本不管新婚妻子是否听明白。

    看得他直接躺倒,莉莉娅即是松了一口气,内心突然又有些遗憾,内心里嘀咕:“难道我的姿色并不令他满意?不对吧。”

    本也疲倦的莉莉娅躺了下来,裹着自家的五层麻布缝合成的柔软麻布毯。而她的手抚摸起自己最新获得自丈夫的极度珍贵的项链。

    此刻,木门之外,白树庄园的一名族人奉命趁着雨夜,偷听房屋内的声音。下达命令的正是里古斯本人,他已经把罗斯人的大首领以及几个重要手下伺候就寝,接着就心情复杂的等待族人前来汇报一个结果。

    议事厅内依旧灯火通明,里古斯如坐针毡等待消息。

    雨夜里,那族人急匆匆走来,当即汇报:“庄园长,他们已经入睡了。”

    里古斯如同被刺了一刀,疲惫的身子突然绷直,眯着大眼睛瞪大如牛眼:“我女儿她已经?!成女人了?!”

    “不,那个罗斯人没有动手。房间里非常安静,他们已经休息了。”

    “诶?那个卡威还真沉得住气?!”得到这个消息,里古斯瞬间对卡威萌生新一层好感。

    里古斯自己实在不懂得罗斯人的婚姻习俗,哪怕是去年嫁给罗斯人的姑娘们,她们都是经过了罗斯人自己办的婚礼,才纷纷成为女人。

    天空持续惊雷,越是这样的天气,卡威出于自己的信仰也必须保持完全的克制。

    索尔,工匠的守护神,亦是雷神。卡威不敢亵渎自己的信仰,他更是出于身心的疲惫,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所有的罗斯人都入眠了,得知女儿仍旧纯洁的消息后,里古斯也不再坚守。

    雨水冲刷着泥地草滩,整个诺夫哥罗德陷入沉睡。

    雨下了一夜,天亮之后雨水已经停止。

    初夏的雨水总是这样,来也快去也快,不像是深秋的降雨往往持续好多天。

    雨可是停了,大雨之后整个世界变得泥泞,这种情况贡品仍要按计划去收,就是泥泞扔所有人心情实在堪忧。

    天是阴沉的,加之从里古斯那里获悉,罗斯人离开后松针庄园也有样学样的收贡品,奥托决意要好生制裁一下他们。

    雨水毕竟影响了索贡的时间安排,瞧瞧现状,奥托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只用一个白天的时间,就把所有庄园的贡品收完。

    计划赶不上变化,继续逗留几天是无可奈何的。

    还是想想开心的事吧!

    大清早,里古斯见到了自己的长女莉莉娅,从她的嘴里获悉一夜之后卡威并未对自己动任何的手脚的事实。

    “也许卡威是个有节制的罗斯人。好吧,你先休息一下。过一会儿祭司回来,我们就在家里把婚礼办了。”里古斯抚着女儿的脸说。

    莉莉娅点点头,接着就在母亲安排下去梳妆打扮。她知道,妹妹斯维特兰娜也在等候着自己。

    里古斯亦是派人通知卡威,既然做了女婿,也当按照诺夫哥罗德人的礼节,换上本地男青年的传统衣服,参与诺夫哥罗德式的婚礼。

    按照诺夫哥罗德传统,婚礼就该在男方家里进行,之后也是在男方家里举办一场庆祝的宴会。

    毕竟罗斯人的老家过于遥远,他们也不是诺夫哥罗德的居民。

    里古斯已经和奥托商量好,自己的女儿必须在老家先行办一场婚礼。他实在觉得这么做自己是占了便宜,婚礼在女方家办理,他就可以骄傲的告诉别的庄园长,自己招到了一位赘婿。

    等到小女儿长大了,她与罗斯首领独子的婚礼,也必须在自己家中办理。那又是更大的便宜!

    里古斯在庄园里一直有着崇高的身份,他的女儿们地位亦是高贵。

    尊贵的人家有着这方面的讲究,普通居民哪里这么麻烦?

    庄园长里古斯已经把消息放了下去,大清早,一批庄园的居民,就带着自己到了待嫁年龄的女儿,来到庄园的广场聚集。

    几位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祭司早早来到广场,这些神婆穿着明显故意耷拉着麻布条的外衣,头上顶着一圈藤条编的头冠,手里拿着耷拉布条的手鼓,围绕着广场中间的水井跳大神。

    和罗斯人完全不同,白树庄园的祭司可没有那么多的权力。庄园祭司存在的价值,除了节日祭司做点祈祷风调雨顺的仪式,就是作为巫医,给病人吟诵一些据说是祝福的咒语。

    主要仍是她们跳大神念咒语,基本对病患只能起个心理安慰。庄园的居民不怎么相信祭司,他们更乐意相信庄园长里古斯的决意。

    祭司不能通过念咒语把索贡的罗斯人轰走,唯有庄园长,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让庄园支付一些可以接受的代价,遏制住罗斯人的狂暴。

    一批庄园的女孩身穿素衣头顶花冠,她们穿着毛毡皮靴,踏在泥泞的广场上。

    迎面走来的则是一大群罗斯人,他们在罗斯大首领亲自带领下,踏入这集体婚礼的现场。

    里古斯本打算交出三十名姑娘,结果消息传达后,愣是有五十名姑娘被父母送到现场!

    为何?!

    就在刚刚过去的雨夜,那些带着孕妻归来的罗斯青年,他们不仅仅自我证明了对妻子的照顾,也拿出一笔可观的馈赠补贴了妻子娘家人的生活。

    那些家有待嫁女儿基于打探消息的家庭,得知这个现实,曾经的犹豫不决荡然无存!

    把女人嫁给罗斯人!女婿会带着女儿回来探亲,探亲等于获得财务馈赠!罗斯人年年都来,自家年年都能获得馈赠!

    如果把女儿嫁给别的庄园,那群人可没有罗斯人这么大方。

    事情完全出乎奥托的预料。

    他实在想不到里古斯是这样的配合,简直是为了联姻,誓要把白树庄园所有的女孩都嫁给罗斯男青年做妻子。

    他们愿意这般配合,罗斯人何乐不为呢?

    婚礼现场开始于一场相亲大会。

    有五十名罗斯男孩带着自己准备好的聘礼,或是一些琥珀原石、或是一些银币,纷纷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姑娘。

    至于另外五十名罗斯男孩,他们选择继续观望。

    几块琥珀、十几枚银币,农闲时分带着这些宝贝前往南方的斯摩棱斯克,就能从当地人手里交换大量的亚麻线,或是支付一点点银币换取重量可观的口粮。

    比起自家缴纳的贡品,哪里有女婿支付的聘礼贵重?!

    因为嫁了女儿,哪怕是困境中的家庭,贫困状况也能迅速好转。

    这场联姻,明显是双赢的好事。

    互相看清了这一点,集体的婚礼也在一片祥和中顺利的结束。

    因为降雨的严重干扰,以及一些别的事件,奥托下令全员继续逗留。

    婚礼是结束了,那些完成婚礼的五十名罗斯男青年,纷纷被其岳父母领回家去。语言不通?那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巴不得女儿和女婿立刻同房,彻底把关系做事。

    可是,罗斯人清一色的保持了克制。

    并非他们有着高度的自律性,完全是因为他们的信仰。只有罗斯人自己的祭司主持了罗斯式的婚礼,夫妻的关系才能坐实。

    罗斯祭司会检查这些新婚姑娘的身体,倘若被查出不洁,婚礼必须作罢。当然,男女青年照样可以过日子,就是他们会被其他人所鄙视,生下的孩子亦是会被鄙视。出于这个原因,罗斯人实实在在的在更多白树庄园居民面前,表演了一番克制与自律。

    这样的举动就是一种强烈的精神冲击。

    难道他们真的是野蛮人?野蛮人会保持精神克制?

    哪怕是语言不通,拥有妻子的罗斯男青年仍能意识到,自己得到妻子家人的高度尊重。

    他们也都是些十多岁的男孩,好勇斗狠的心性里同样渴望被崇拜。他们从岳父母的脸上就能理解这种赞誉之情,也就乐意进一步得到它。

    不少新婚的罗斯人居然帮助自己的岳父母劈柴,这番善意的举动看似利他,亦是强烈的利己。

    新婚的姑娘们不得不接受自己的丈夫是罗斯人的事实,和拿了钱财哈哈大笑的父母不同,她们需要谨慎的了解自己的丈夫是怎样的人。

    丈夫居然使用珍贵的铁斧,帮自家劈柴!这是难以想象的。

    既然丈夫愿意为自己的家人做事,那么对于自己……

    姑娘们纷纷陷入感动。

    五十名男青年娶了白树庄园的姑娘,奥托估摸着,整个诺夫哥罗德在没有别的庄园如白树这般配合。

    松针庄园如何?

    不!今年,那个庄园需要得到制裁。

    下午时分天色依旧昏暗,好在隐约之中西方的天空出现了太阳的影子,可能未来多日不会再有降雨。

    啃了白树庄园提供的黑面包还有蜂蜜酒,自感非常舒服的奥托也亲自检查了装满贡品的那个谷仓。

    虽是下了雨,他触摸装满燕麦仁和黑麦仁的麻布口袋,里面依旧是非常干燥的。那些进贡的毛皮亦是非常的干燥,数量也没有出入。

    一批散养的被割断所有飞羽的鸡被塞入笼子,本该继续放牧的牛羊也被牵回庄园。

    里古斯非常配合的交出全部贡品!

    站在满是贡品的谷仓外,心情优渥的奥托握着剑柄有感而发:“啊,里古斯,如果所有的庄园像你们这般配合,那该多好!”

    里古斯立刻提起精神,点头哈腰的凑在奥托身边,故意说:“我们愿意永远做罗斯人的仆人,我的主人。就是一些人,他们仍旧对你们有着很大的敌视。”

    “敌视?”奥托轻蔑的吹吹自己的胡须,“你是说那个松针庄园?”

    “对,就是他们。我听说,他们是庄园长相当整个诺夫哥罗德的首领。哦,这真是愚蠢。聪明的庄园都知道,你们才是我们的主人。”

    “你很会说话。”

    “不,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里古斯继续点头哈腰道,“你要的那些孩子我也都找好了。你的留里克需要仆人,我给他找了九个女仆和一个男仆。”

    “哦?”奥托急忙问:“怎么只有一个男孩?”

    “是。因为所有的男孩,长大后必将成为种田的劳动力,他们将为罗斯人生产更多的麦子。”

    “那么这个男孩是什么情况?”

    里古斯急忙回答:“孩子的母亲在森林搜集蘑菇被熊所杀。我们组织人手进入森林寻找,我们杀死了熊,却因此死了两个人。孩子的父亲重伤不治。可怜的他已经成了孤儿。”

    “这是命运。”听得这个故事,奥托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的侄儿阿里克,“但是他成为我儿子的仆人,也是一个命运。一男九女,他们的年纪都怎样?”

    “所有孩子都不到八岁,符合你的要求。”

    奥托点点头:“不错,仆人最好不能比主人年长。我现在要见见这些孩子。”

    其实,奥托对一群小孩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他见到了小孩子,他们的穿着还破破烂烂的,就更提不起兴趣。

    他注意到那个父母都死于熊的小男孩,这孩子脸眸木讷,熊是他的杀父仇敌,如此木讷怯懦的样子岂能报仇?

    这些孩子集合在里古斯家门口,奥托审查这群小孩的场面,也被孩子的父母们密切关注。

    自家年幼的女儿要给罗斯人大首领的年幼的儿子做仆人,对于女儿是否是好事他们不得而知,罗斯人为此会为每个孩子支付十个银币,这是女孩父母特别关心的。

    奥托大手指起那男孩,对里古斯说:“让那孩子过来。”

    “是。”里古斯急匆匆的亲自把那孩子揪过来。

    男孩面对着高壮的罗斯首领,木讷之余还流露着惶恐。

    “一个瘦弱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字?”奥托问。

    “叫卡姆涅。”里古斯解释。

    该名字是石头之意,奥托伸出手摆着男孩的下巴,左看右看一番又松了手:“至少我的儿子对仆人没有什么要求。里古斯,我并不喜欢这个孩子,他太懦弱了。”

    “这……也许我应该再去挑选一个优秀的。”

    “不必了。”奥托摆摆手,“一个懦夫最适合做仆人,我只是可惜这个男孩无法培养成战士。我的留里克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说罢,奥托解开自己的钱袋,交给里古斯首领;“把银币给女孩们的父母。至于这个卡姆涅,他父母都死了,你作为庄园长继续照顾了他,十枚银币就是给你的犒劳。”

    “哦,伟大的首领你真仁慈。”里古斯连忙弓背点头。

    “仁慈?也许吧。”奥托仍旧想起另一件事,“一个猎人与自己的忠犬,可能会分享同一块烤肉。你们白树庄园就是我们忠诚的仆人。看来现在的松针庄园有了一些新想法,我的确需要教训他们一下。”

    里古斯立刻警觉的问:“难道是进攻?”

    “你渴望我们发动进攻吗?”奥托猛然扭头,双眼瞪住里古斯。

    到底作为一个活了五十多年的老家伙,奥托能感觉到,这个里古斯非常期待罗斯大军能好好讨伐一下松针庄园。

    “这……我不知道。”

    “你用不着知道。我还没有去松针庄园,以及别的庄园收取贡品。降雨与婚礼耽搁了太多的事,现在,我要把我的人集合一下。明天我将着他们去松针庄园,从你白树这里少收的一万磅麦子,将有松针庄园提供。而你,里古斯!”

    “是的,主人。”里古斯恭维道。

    “现在你组织女人给我们制作大量的烤面包,这将是我们返程的粮食。听好了,昨日你提供给我的人那些面包,似乎有酸腐的气味,我的人有所抱怨。这一次你不准耍滑头。”

    “是,我立刻去做。你的人都能吃上最新烤制的面包。”

    奥托点点头:“你们所有的烤箱全部启用,尽量去做。我计划将在三天后离开,这段时间,你必须把一千磅燕麦做成大型烤面包。否则就是不忠诚。”

    “是。”里古斯急忙答应。

第145章 奥托抵达松针庄园

    傍晚,奥托将他的部下纠集起来。

    哪怕是那些新晋娶了妻子的人,完全接受首领的号令,他们聚集一处组成一支浩荡的大军。

    他们的背着盾牌,所有人皆穿着皮甲,部分人物还套着锁子甲。他们的皮盔套着铁皮,巨大的鼻护几乎遮住半张脸。

    那些白树庄园的人们,看到如此多的瓦良格人聚集一处,内心里无不充满恐惧。平凡的人选择敬而远之,唯有庄园长里古斯和他的几位家庭成员,陪在奥托身边。

    罗斯人聚在一处当即攀谈起来,许多人已经在揣测,首领意图可不单纯是要去最大的松针庄园收贡品,而是要砍了他们!

    战斗?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五百名用金属武装起来的战士的战斗力是难以想象的,里古斯庆幸自己并未与他们为敌。得到罗斯酋长“你就是忠犬”的“赞誉”,他还颇为高兴。

    他恭敬的问奥托:“首领,你真的是要进攻松针庄园?”

    “看到我的人,你害怕了。”

    “是。我看到了这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呵呵,我们当然是战无不胜的。”说罢,奥托抽出了自己的花纹钢剑,走向自己的部下。

    奥托举着剑吼道:“兄弟们,我听说诺夫哥罗德有的人并不臣服于我们。我要带领你们去制裁这样的叛逆,你们觉得怎么样?”

    他们就像是一堆干燥的柴,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变成冲天大火。

    数百人发出惊人的怒吼,以回应首领的鼓动。

    “我就带领你们去讨伐不忠之人,我要带领你们肆意搜刮财宝、粮食、布匹,还有女人!我们的目标就是河流上游的松针庄园。明天一早,我带着你们去,一切听我的命令行事!”

    奥托自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约束自己的部下,只要下达了命令,他们就会很好的执行。

    考虑到松针庄园可能是一个拥有八千人的庞然大物,它酷似罗斯堡的人口规模,行动必须要有计划。

    对于这样的巨大目标,倘若真的是要发动军事袭击,奥托的心里真的缺乏底气。

    奥托并不想对那些人痛下杀手。

    如果说白树庄园是一条忠犬,松针庄园就是一头毛茸茸的绵羊。就是这绵羊似乎开始有自己的想法,需要被教训一下。

    武力威慑是维持罗斯人势力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痛下杀手。

    奥托下达了命令,他的部下已经开始准备明日的“松针庄园游行威慑”。

    推上岸的长船里面仍有不少进水,人们用水瓢将水摇出来。捆扎的麻布船帆也都湿透了,它们被撑开晾晒。

    这一宿,罗斯人吃上了最新烘烤的松软中带有酸甜口感的黑面包,更是喝上了燕麦粥。

    除却因为婚礼忙碌的人,其他的罗斯人奉命修养足有整个白天,全天吃得又是平日少有的高淀粉食物,入夜,每个人的肚子因为吃得很饱而鼓起来。他们的胃囊里塞满了麦子,这种饱腹感是那么的神奇,只要了有了一次体验,年轻的罗斯人就渴望更多。

    经过了正式的婚礼仪式,根据诺夫哥罗德的传统礼仪,新婚的妻子有义务在第一个晚上,从女孩升级为女人。哪怕是男方处于害羞的缘故,女方也该更加主动。

    莉莉娅试图这么做,却遭到卡威的拒绝。

    妻子的鼻梁高挺,长长的发辫干净且优雅。她就是一位优雅的人,看着她的眼睛,卡威觉得已经忘却了人世间的各种烦恼。

    没有经过罗斯部族的礼仪,卡威在强大的自控能力抑制下,仍然要求妻子保持纯洁。

    他将硫磺皂的秘密告知妻子,甚至要求她用一小块肥皂洗手,莉莉娅的手掌洗得干干净净,同时散发出的硫磺味彻底解除了她的疑惑。卡威也许可她零距离的窥探自己的钢剑,那锋利的剑刃轻易的切削床帮的硬木,看着那掉落的木屑,莉莉娅惊讶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恐惧。

    就算经由族人的翻译,自己的丈夫自称铁匠与战士有着巨大的不同。

    不同?真的吗?

    在莉莉娅看来,任何带着斧头和剑的瓦良格人都是一样的战士。现在一个持剑的战士自称自己是铁匠不是战士,岂不是很荒谬?

    听说,他们明日还要去松针庄园讨伐不忠。

    唯有这件事,是令莉莉娅暗爽的。

    自己已然结婚,过去的事最好永远不要让丈夫卡威知晓。

    谁能想到,如今佝偻的庄园长里古斯,年轻时也颇为英俊,他娶得的另一个庄园的漂亮姑娘为妻,生下的女儿很好继承了她们母亲的美貌,眉宇之中,更有父亲年轻时的英俊。

    斯维特兰娜小小年纪就把美人坯子的模样表现出来,莉莉娅也是完全一样的。

    当莉莉娅仅有十岁的时候,松针庄园的庄园长卜鲁德涅就跑到白树庄园,打算为其长子定下婚约,其目标正是莉莉娅。

    索要一个十岁小孩的婚姻?这件事实在太荒谬了,里古斯当即表示拒绝。

    里古斯态度非常坚决,卜鲁德涅释放的好处一个都不领情,他只好悻悻然的离开。

    卜鲁德涅的长子已经完婚,白树庄园的不配合,他实在记在心里。

    一个有着二十万人聚集的庞大地域,总会逐渐形成一支王者。

    罗斯人毕竟是成建制的外来者,几十年来他们只是来搜刮一些贡品,尔后,仍是本地强者的天下。

    莉莉娅丝毫不喜欢那些人,哪怕彼此都是所谓的诺夫哥罗德人这个群体的一部分。

    谁才是亲人,当然白树庄园才是亲人,现在,自己又多了一位罗斯人丈夫。

    如果罗斯人能好好教训松针庄园,那是再好不过。

    就是自己新婚的丈夫也要跟随其首领,参与讨伐行动,初为人妻的她,哪怕是语言不通,对于丈夫安危的担忧已经放在心上写在脸上。

    她仍没有多言,静候着事态的变化。

    第二天,一个清新的开始。

    阴霾已经过去,朝阳的金光洒向大地,庞大的伊尔门湖立刻蒸腾器曼妙的晨雾。

    雾气笼罩着整个白树庄园,微风吹拂着白桦林沙沙作响,人们甚至能凭借肉眼看清大团雾气的漂浮。

    太阳升高了不少,雾气逐渐变淡,而这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使得庄园周遭的林地,出现大量圣洁的光幕。

    此情此景,奥托情不自禁的联想起故乡的祭坛。

    大祭司维利亚声称,森林的光幕,也是森林之神对于祈祷者光明前景的暗示。

    奥托的心情好极了,他的部下因为大清早又吃上了黑面包和燕麦粥,他们不仅心情好,身体也充满力量。

    大量的人员开始向河滩集结,奥托已经早早来到这里。他用木棍拍打着自己的盾牌,大吼:“兄弟们,不要磨蹭了,把船推到水里。快!”

    大量的维京长船开始入水,年轻的勇士纷纷跳到甲板,无视着尚未消散的雾气,五百人分坐在二十艘船上,开始划着船桨与水流对抗。

    一场雷阵雨,伊尔门湖得到了大量的水,这沃尔霍夫河的水流明显变得有些湍急。

    吃了一肚子淀粉食物的年轻人巴不得有一些消耗体力的运动,划桨再合适不过。

    岸上,里古斯佝偻着背,拄着拐棍,在薄薄雾气中目送罗斯大军暂时的远去。

    莉莉娅站在父亲身边,痴痴地望着远去的船只,此刻,她的心已经归属于丈夫。

    “真是想不到,你仍是一个女孩。”里古斯有些不悦,“明明已经经过了婚礼。”

    “爸爸,卡威他有自己的原则。”

    “原则?奇怪的原则。莉莉娅,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任务,给你丈夫生下一个男孩,去撺掇他给我们弄到更多的金属器具。”

    “哦。”莉莉娅轻轻勾下头,如今的她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是工具人的现实。

    婚姻,不就是一种交易么?莉莉娅的眼眸瞥向正被自己母亲喀娅拉扯着小手的妹妹斯维特兰娜,这孩子虽然仅有六岁,对于白树庄园她也是一样工具——可以保证庄园人民绝对安全的工具。

    里古斯嘟囔道:“他们已经远去了,走了吧,孩子们,我们回家去。莉莉娅。”

    “是。”

    “你也做好准备,很快你就要离开家了。作为父亲,我能给你一些故乡的礼物。到了你丈夫的家里记得听从他们的话,做一个好女人。”

    离开故乡,过上顿顿吃鱼肉、海豹肉的生活,听得同族的佩拉维娜姐姐说明,那样的生活并不算糟糕。她抱以忐忑的心,紧跟在父亲的身后,回去了。

    白树庄园的人们继续做着自己田间地头的工作,对于他们,只有全年的几个节日才可称之为休息日,其他的时光他们都要用在想方设法获得尽可能多的食物。

    一些庄园的男人羡慕罗斯人的生活,仿佛只要足够强壮,就能把弱者抢掠一番,过上不用工作就能衣食无忧的生活。

    当然,他们没有强壮的肌肉,更缺乏金属的武器。

    他们看到的也只是一个狭隘的表面,不知道一个战士在成长的过程充满了危险,死亡可能突然到来。

    另一方面,罗斯人的二十条船摆成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沿着河道前行。

    当雾气完全散去的时候,人人都能看到前方的开阔地。

    那就是人口众多的松针庄园的农田,更远一些的地方则出现大量的木屋。

    奥托扭过身,面对自己这条船的所有划桨手:“兄弟们!松针庄园到了。这一次展现你们的勇武,让那些蠢货见到你们就吓得跪下了。”

    “首领,他们真的会下跪吗?”一人突然高调问道。

    突然另一人反驳:“蠢货,你把剑拔出来,哪个傻瓜会不下跪。”

    很快,长船里充满欢声笑语。

    可是,和他们的快乐相反的事,松针庄园的农夫们见到这样一支船队,当场吓得四散奔逃。

    诺夫哥罗德的确的确住着二十万人,只是最有权势的团体都住在伊尔门湖附近,这一带人口累计也才三万多人。大部分的庄园藏在密林里,他们难以得到伊尔门湖的馈赠,却能利用大大小小流入大湖的小河溪流的资源。

    十七万人住在偏远之地,他们形成大量数百人为一个群体的小型庄园。

    想要收取这些人的贡品,实在是个麻烦事。

    奥托的时间有限,他明知仍有大量庄园因为地处偏僻不好收贡品,索性就不要指望那些人的贡品。

    收贡品当然要瞄准最具财富的,今年,自己可是要好好敲诈一番松针庄园。

    船只开始靠岸,罗斯人非常熟练的下船,再用缆绳将船只推上岸。

    手握长剑的奥托,剑锋直指庄园首领之家:“兄弟们,跟我走!记住我说过的话,快点行动!”

    罗斯人纷纷卸下后背的盾牌,盾带在左手,他们的右手纷纷握住各自的武器。

    瞧瞧他们全副武装的样子,这哪里是来收贡品的?分明是来砍人的!

    一切酷似在白树庄园发生过的那样,松针庄园的居民或是躲在自己家里,或是带着全家人不管不顾自家的细软,撒丫子跑向树林避难。

    还有人划着独木舟进入大湖,意图藏匿在芦苇丛中。等到罗斯人的风波消停后,再回归正常的生活。

    对于他们,罗斯人就是真正意义的瘟神,惹到他们不高兴,结果一定是灭顶之灾。

    他们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原因也非常简单。

    松针庄园也不是一瞬间变得强大,他们的发展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们根本没有所谓的历史记录,关于自身的过去,也是人们的口口相传。

    其实,松针庄园在二百年前的斯拉夫民族东迁就已经存在。他们以一个大型社团的姿态进驻到伊尔门湖,以强大的实力夺得了现在的位置,也就是所谓伊尔门湖进入沃尔霍夫河的湖口。

    他们有着最多的人口,除此外,唯有沿湖居住的一批庄园人口在千人以上。大量的小庄园始终保持着数百人的规模。

    松针庄园完全有能力宣布他们就是这片区域的王者,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这么做过。

    结果罗斯人的大军来了。

    往事的亲身经历者已经作古,他们还是留给子孙一场关于可怕战争的记忆。

    难道诺夫哥罗德人必须缴纳贡品?他们首先选择的是抗争,因外敌的存在,众多庄园团结在松针庄园周围。

    古代斯拉夫人打仗就是男人女人齐上阵。他们的精锐人员带着青铜或铁的武器,其他人纷纷使用石矛和石锤。

    武器虽是简陋,他们反抗入侵的精神可歌可泣。

    只可惜,奥托的先祖们一出手就是六百人的庞大队伍。如此多的兵力当然不是沿着河流漫无目的的乱转,因为罗斯人的开拓者早早知晓了诺夫哥罗德的存在,当摸清了对方的底细,罗斯人发动一场征服战争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奥托也是从自己老死的父亲那里获悉关于过去战争的往事。

    那是罗斯人与诺夫哥罗德人的战争,六百名战士大战数倍于己的敌人。

    诺夫哥罗德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带着自己的武器进入战场。他们虽是英勇的,却严重缺乏组织,不过是一群乱糟糟冲锋的狂人,渴望单打独斗。

    结果当然是残酷的。

    高大强壮又都披甲的罗斯人,一场战斗至少砍杀了诺夫哥罗德庄园联军的五百人,自己的损失微乎其微。

    从那个时代起,罗斯人可以自称,自己已经是诺夫哥罗德的王者。

    罗斯人从未打算亲自统治这里,到了奥托担任首领,他仍无意占领此处。

    但是,罗斯人必须维持着自己的权威,现在的奥托已经带着自己的大军兴师问罪,直扑庄园长那被高大木栅栏围起来的家。

第146章 勇敢的瓦季姆

    卜鲁德涅一家有着不少私人财富,为了守住财富,把自家修得酷似要塞也就顺理成章。

    为了安全,他还养了一支完全脱产的家丁队伍,人数超过了五十人,并全面装备铁矛头的短矛,乃至腰间的断刃匕首。

    除却这些人,松针庄园的许多农夫,也有自己的金属工具。

    庄园是有铁匠的,碍于诺夫哥罗德的地理位置,搞到铁矿石的难度很大。铁匠懂得基本的冶金技术,碍于原料的困境,他们只得对居民的金属器进行修缮。

    倘若出现战事,庄园里的男人们能迅速集结起来,亮出他们割草、割麦子的铁镰刀,以及刨地的锄头,伐木的铁斧,向敌人发动进攻。因为这些优秀的“武器”,械斗之中他们明显占有优势。

    而这,恰恰是白树庄园的里古斯交给长女莉莉娅的任务,就是通过姻亲的方式,从罗斯铁匠手里搞金属器。

    仅仅是更多的农具让农业生产更具前途?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铁农具,关键时刻就是武器。

    松针庄园所有的铁器、青铜器,几乎都是他们用农产品从南方斯摩棱斯克进口的。也有少部分是从少数独行侠般的从东南方向来的瓦良格商人手里买到。

    家丁队伍彰显了卜鲁德涅本人的势力,相比于那些具有铁镰刀的农夫,他的家丁装备起真正的武器。如此,也令其他族人不敢有非分之想的关键。

    这支作为的强力家丁队伍,对付本地居民有着压倒性优势。

    在罗斯人面前,他们的强力就荡然无存了。

    卜鲁德涅的家好似要塞,只要敌人不能突破他精心建造的木墙,内部就是非常安全的。储存的粮食和水能支持一家人以全部的家丁仆人,坚持至少一个月。

    然而,奥托这些年来从未正眼瞧过松针庄园长卜鲁德涅的所谓要塞。

    不过是木头搭建的墙,它能扛住斧头劈砍多少次?!

    罗斯人的大军不但登陆,他们正在庄园的道路上快步疾走。

    卜鲁德涅的家丁哭丧着脸冲进木墙,大吼:“罗斯人来了!罗斯人的军队来了!”

    这吼声吓得守门人连忙关门。

    这家丁不顾任何的礼节,直奔庄园长的卧室。

    此刻,庄园长卜鲁德涅已经在和他的家人们,两个妻子,长子夫妇,三个女儿和小儿子,共享丰盛的一餐。

    家丁失态的出现令他非常不悦。

    “你给我出去,怎么可以撒野呢?”

    “但是,那些罗斯人,他们已经进来了!”

    “他们昨天不就来了,现在他们终于到我这里?”卜鲁德涅放下勺子,摆摆手:“你可以离开了。等一会儿我亲自去见那个罗斯首领。”

    “可是他们已经……”

    “快滚!不准打扰我的早餐!”一肚子起床气的卜鲁德涅直接把勺子扔了过去,吓得失态的家庭连滚带爬的跑走。

    卜鲁德涅的小儿子瓦季姆,急匆匆跑去捡起父亲扔飞的勺子,拿回来擦干净交给父亲。顺便问:“爸爸,为什么!为什么每一年,我们都要给那些强盗一大笔麦子。”

    “为什么?还能有为什么?”卜鲁德涅余气未消,“因为他们很强,我们很弱。”

    “我们很弱?”瓦季姆大大的眼睛透露着大大的疑惑,“我们可以组织好几千人和他们战斗,他们能有多少人?”

    “我们曾经尝试过,我们战败了。”

    卜鲁德涅的言语中透露着强烈的憋屈,瓦季姆清楚的觉察到。

    “那就继续打!就算我们死了一千人,也要打败他们。我们不能总是这样,一年又一年的给他们财物,现在他们变本加厉还要我的姐妹去给他们做奴隶,这怎么行?我们是人,不是羊!”

    在瓦季姆看来,从去年开始,罗斯人要求进贡的清单里多了“年轻女人”这一项。说是给年轻的罗斯人当妻子的,根据以往的传说,瓦季姆更乐意相信,那就是给罗斯人做卑贱的奴隶。

    比起进贡麦子的屈辱,这不是更加屈辱?

    小儿子说话如此硬气,卜鲁德涅心里暗爽。他的眼神瞧了瞧自己长子略显木讷的眼神,内心不禁慨叹,他们两个可是一个娘生的亲兄弟,怎么觉悟差距就那么大?!

    未来,将庄园长的职位交给长子是否合适?

    想到这一点,心情好了一点的卜鲁德涅问及小儿子:“瓦季姆。如果你有机会带领我们的族人,你会怎么对付这些罗斯人强盗?”

    “当然是主动攻击他们!”瓦季姆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召集我们所有的可以拿得动木棍的男人,还有足够强壮的女人。我们攻击他们的军队,用绝对的人数打败他们。也许我们比较弱,如果我们整个庄园行动起来,再联合其他的庄园,一定能打败他们。”

    “哦?如果有的庄园不配合我们呢?”

    瓦季姆愣神一下,接着态度强硬的说:“那就彻底消灭他们。爸爸,我们才是这片大湖的首领,我们才是他们的主人。我听说白树庄园的那些混蛋全体都愿意做罗斯人的猎犬,他们背叛了我们。我们应该彻底消灭白树庄园,让别的庄园明白只有跟着我们才是正确的。”

    “好啊!很有志气!”卜鲁德涅拍拍小儿子仅有十岁的头颅。

    听得幼子这番斗志昂扬的话,卜鲁德涅变得大胆起来。既然罗斯人已经来了,那就让他们在外面再等一会儿。

    自己就是要晾他们一会儿,以示对其侮辱。

    当然,卜鲁德涅的决定明显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他的举动也必将为自己带来损失。

    这一家人仍然聚在一起吃饭,仿佛木墙之外的世界和他们毫无关系。

    殊不知,一些家丁虽是吃着卜鲁德涅给的粮食过日子,真到关键时刻,未必都真的忠心耿耿为之卖命。

    连滚带爬立刻的家丁本该报道,今年的罗斯人变得有些奇怪。

    那一是群戴着反射阳光金属盔的人,人数非常惊人,他们带着武器明显做好战斗准备了。

    碍于现状,家丁用脚指头想想,也能估计接下来怕是有一场血雨腥风。

    许多站岗的人出于本能的恐惧,连忙选择了回避,从一扇小门悄悄溜走。唯有少数一些人,仍旧留在主家的屋社内,只因他们坚信罗斯人再是嚣张,目的也是单纯的要钱。

    这就非常尴尬了,当奥托抵达木墙之下,他没有见到任何接应的人。他面对着的只能是挂上巨大门闩的木门,以及一圈没有别的靠谱入口的木墙。

    “首领,很不对劲啊。”一名强悍的罗斯武士凑过来:“我们去年秋季来的时候,那个叫卜鲁德涅的家伙,可是带着他的家人,还有他的那一群废物般的手下迎接我们的。”

    “也许他们看到我们如同狼群的模样,全部逃跑了?”另一人揣测。

    “算了。还是让我的斧头解决问题。”

    一个强壮的男人向前踏步,他的盾牌背在身后,腰里插着最近购买的钢剑。论使用武器的喜好,他仍是钟爱自己的长柄大斧头。

    这把斧头配上传统的维京式伐木术,可以巧妙且快速的砍倒一棵直径达一米的大树。

    区区木墙,何足挂齿?

    他正欲挥动大斧头暴力破门,奥托急忙拦住了他。

    并非奥托有了什么和善的想法,恰恰相反,他听了白树庄园的说明后本就对松针庄园有了意见,现在他吃了闭门羹,心里平生一股恶气。

    “首领?不砍了!?”壮汉问。

    “不,斯戴克。我现在非常愤怒!你当然可以轻松砍倒这薄弱的木墙,那仍不能平息我的愤怒。”

    “首领,你的意思是……”

    奥托笑了笑:“憋坏了吧?看到这附近的房屋了吗?去抢你需要的东西。唯独有一点,尽量把居民轰走,拿走粮食和肉干。”

    仅仅告诉一个壮汉当然不够,奥托旋即面相自己的大军,下达了抢掠许可。

    失去了的约束,所有的罗斯人立刻投入到抢掠的盛宴。

    那些住在卜鲁德涅家附近的居民,基本就是整个松针庄园最富有的那一批。

    其实,当罗斯人浩荡大军踏步在庄园仍显泥泞的街道时,大部分的居民已经携家带口紧急避难。

    罗斯人开始纵兵抢掠!

    包括身为铁匠的卡威,他从不觉得抢掠是什么错误,或者说他不理解这么做是对是错,总之听从首领的命令抢掠就行了。基本原则,不是自己的同族、盟友和仆人,默认他们就是敌人。

    逃跑的居民往往把一些作为口粮的麦子往麻袋里塞上一些,就携家带口撤离躲藏。他们大部分的财物扔留在家里,足够吃到今年麦收的粮食,尽数成了罗斯人的缴获。

    这些缴获,当然不在收取贡品的范围内。

    空气中开始弥漫焦糊的气息,那是有人恶意纵火,而这也是奥托所默许的。

    罗斯人的勇士们,他们的脸上洋溢起丰收的喜悦。

    不少人已经开始背着装满燕麦的麻布口袋,还有人拎着几条风干的咸鱼,高高兴兴的走出空无一人的住房。既然首领就是要惩罚松针庄园的傲慢,再点上一把火不就会令首领非常高兴?

    十多间房燃起火焰,房顶的茅草本就吸收了大量雨水,火焰逐渐点燃这些茅草,使得屋顶迅速浓烟滚滚,大量蒸腾的水汽更彰显了烟尘的恐怖。

    这个时代的空气是非常澄澈的。

    在田间地头劳作的白树庄园农夫,他们注意到了东南方向冒出的黑烟,许多人一时间以为那是森林大火。

    里古斯第一时间制止住了恐慌,他告诉惊慌的人们,这就是罗斯人对于松针庄园的讨伐。

    当然他自己心里也犯着嘀咕,莫非奥托首领还是按捺不住,对那些人采取了军事攻势?

    奥托把花纹钢剑插在地上,双手扶着它红宝石镶嵌的剑柄。他目光犀利的看着木墙,等候着里面的人给予自己正式回应。

    几乎没有勇士都搜刮到了令自己满意的财富。

    根据出发前定下的新规则,所有正式收取的贡品,除却分给祭司和首领家庭的,剩下尽数是所有参与者平均分配。

    现在的纵兵抢掠得到的所有财物,则是归占有者所有。人与人的能力确实不同,运气也是不一样。有的人搜刮得少,有的人几乎扛不动缴获的麦仁。

    终归大家逐渐结束了抢掠,因为他们已经基本得到了满足。

    就是这个过程中,那些一直不愿离开,拼了命也要保住自己口粮的居民,成了罗斯人的斧下鬼。

    那些人的遭遇真是悲哀极了,奥托丝毫没有任何的关心。

    终于,空气中的焦糊味窜到了木墙之内,沉浸在自己是强者的臆想中的卜鲁德涅,一瞬间清醒过来。

    “来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是那些罗斯人做了什么好事?!”

    原本随叫随到的家丁,这一会仿佛全员失踪。

    “真是可恶。”卜鲁德涅站起来,命令自己心性软弱的长子,“波伊克,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爸爸,真的是我?”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写着恐惧。

    “蠢货,你可是要做未来庄园长的人,怎么……”

    又发火的卜鲁德涅跺了跺脚,直接命令自己的小儿子:“瓦季姆,你的哥哥是个懦夫。你更勇敢!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好!”

    瓦季姆立刻站起来,向着户外跑去。

    这两个年龄差了接近十岁的男孩确实有着同一个母亲,他们两人中间还隔着三个女孩。或许正是因为卜鲁德涅家算是养尊处优,使得生育的孩子全都存活下来。

    瓦季姆只有十岁,今天的他在父亲面前表现确实很有志气。

    但他并未有心计去抢夺自己长兄的地位。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没有见识过战争,没有见识过流血。他从父母和族人的嘴里了解到自己庄园乃至整个诺夫哥罗德地区持续不断遭遇的耻辱,以及那些可耻的叛徒卑鄙的嘴脸。

    用武力手段反击入侵,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一颗勇敢的心在瓦季姆小小的心灵里酝酿。他早就见过罗斯人,甚至见到过那个可恶的罗斯首领,清楚的认识这张毛茸茸满是胡须的脸。

    他们确实强壮,这并不代表罗斯人就是无敌的。如果一个农夫对战一个罗斯人必败无疑,十个呢?只要大家团结起来,不畏牺牲,战胜罗斯人不是顺理成章?

    然而,当他隔着目前看到天空被烟尘熏得昏黄,勇敢的内心也萌生了恐惧。

    他灵巧的身子凑近木墙,透过狭窄的缝隙看到墙外密密麻麻沾满了人!

    这些都是罗斯人!

    瓦季姆的勇敢突然消逝一大半,他看到的是大量的斧头与剑,还有罗斯人那狰狞的面孔。

    有人影突然在木墙后晃荡,奥托敏锐的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那里有人。给我去瞧瞧。”奥托一声令下,三个壮汉立刻冲了过去。

    三人皆手持大斧,一股子要把木墙砍成碎片的趋势。

    他们如同三头棕熊冲了过来,虽是隔着木墙,受恐惧本能的趋势,瓦季姆一下子慌了神,跌坐在泥泞的地面。

    他顾不得弄掉布袍上的泥土,连滚带爬的向自家的大厅跑,去向父亲报告恐怖的事实——罗斯人的军队正在疯狂破坏!

第147章 鲁莽的瓦季姆

    瓦季姆回来了,他狼狈的样子实在令卜鲁德涅吃惊。

    “怎么回事?你是勇敢的人,现在怎么也成了懦夫?算了,你毕竟还是个小孩。快告诉我,外面什么情况?!”

    “是罗斯人!”瓦季姆本该是灵活的口舌,突然变得结结巴巴:“他们来了!他们都在外面,至少有三百人!不……四百人,五百人。他们在烧房子,在抢劫。还有那个可恶的野人,那个野人准备把我们的木墙,像是砍伐森林那样砍倒。”

    “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他们在纵火。”瓦季姆瞪着大眼睛,面目可怖的说:“爸爸,如果我们不采取一些行动。可能他们会烧毁我们庄园所有的房子。”

    “哦!真是疯了!疯了。”至此,卜鲁德涅再也坐不住了。事态必须被控制下去,否则松针庄园真可谓是毫无抵抗的,屈辱的就被罗斯人烧成灰烬,那怎么行?

    他急令自己的年老的妻子:“你带着女儿们躲到卧室去。瓦季姆,你跟我再去会会那些罗斯人。还有你。”

    卜鲁德涅立刻指着大有藏起来意愿的长子:“你的妻子回避。至于你,你跟我来。”

    “爸爸,那些罗斯人太可怕了。”

    “哎呀。”卜鲁德涅气得直跺脚,“跟我来,否则你这个懦夫就不要想着担任新的庄园长。记住,大家不希望庄园长是个蠢货。”

    受到了最强烈的威胁,长子波伊克只好勉为其难的起身。

    他们三人意欲去会会罗斯人,然而到了现在,哪怕是勇敢的瓦季姆心里也在打鼓。

    所以,勇敢的瓦季姆?

    不!

    十岁的他留着一头棕黄色的短发,他此刻头皮发麻,这短发显得更为蓬松,好似一团毛茸茸的金羊毛长在他的头皮上。他也来不及换衣服,系着绳带的长袍上多了一片泥巴,这位置还在后身。

    莫不是因为畏惧某事物而跌倒,身上岂能有这般污渍?

    另一方面,卜鲁德涅很快知晓自己挥之即来的家丁失踪之谜。

    他纠集了十多个没有逃命的家丁,问明白情况之后只能跺脚骂一个自己养了一群饭桶。

    “该死,也许我该招募一批更忠诚的人。我是否该闻讯一下那些瓦良格商人,能否做我的卫兵?都是瓦良格人,也许他们有能力把罗斯人赶走。”卜鲁德涅把想法埋在心里,首先他仍需面临当下十分棘手的问题。

    他正了正自己的皮帽子,在左右看看两个儿子:“孩子们,跟我走。”

    该如何面对罗斯人的首领,卜鲁德涅自觉又一套合适的办法。

    只要装作恭敬的模样就好了。他们是来要粮要布的,虽然这次他们搞了严重的破坏,只要交给他们可以满足的物资,他们自会扬长而去。

    精神紧张的家丁拎着他们的短矛,跟在主人身后。

    紧接着,他们在主人的授意下,抬下当做门闩的所有横木。

    厚实的木门逐渐被拉开,卜鲁德涅谨慎地探出身子,只见罗斯的大首领奥托,此番正扶着插在泥土上的剑的剑柄,目光如炬看着自己。

    “卜鲁德涅,难道我要烧光你的庄园,杀光你的人,才能令你出门见我?!”

    现在,奥托的身后站着数以百计的壮汉!他们纷纷用木盾护着大半个身子,遮住半张脸的头盔仍不能遮住勇士狰狞的牙齿。

    卜鲁德涅要是被这阵势吓破了但,他就早被族人轰下去,无法再做庄园长。

    他并未被这阵势吓倒,同样有了父亲的庇护,年幼的瓦季姆不过是稍稍靠紧父亲的衣襟。

    倒是瓦季姆的大哥波伊克,这个纯属懦弱的男人惊得一个劲的后退,索性躲在木门之后根本不想出来。

    唯有几名勇敢的家丁跟在卜鲁德涅身后,这点人算是为他支撑了一点门面。就是家丁不自主颤抖的双腿,分明证明了他们的恐惧,惹得不少罗斯人暗自窃笑。

    卜鲁德涅尽量保持淡定,他踏步走去,身形中不乏身为尊贵者的傲气。

    结果,他只是靠近奥托,奥托毫不客气的踏上一脚,直接将其踢翻在地。

    卜鲁德涅哪里想到还会有这种遭遇?!一切来得太突然。

    他的内心突然陷入惶恐,踉踉跄跄地跪趴在地上,一个劲的捂住自己磕着泥地满是泥巴的脑袋。

    瓦季姆何尝见过父亲受辱?

    瞬间,少年热血上头,迸发出超凡的勇气。

    瓦季姆丧失理智的直补奥托,狰狞着脸庞鲁莽的向一个比自己高壮不知多少倍的男人,发动毫无目的的冲锋。

    奥托毫不废话,抄起盾牌使劲一推,盾面击中瓦季姆的脑袋,直接将这鲁莽的孩子打翻在地。

    瓦季姆的嘴角淌着血,脑门也有明显的伤痕。

    这孩子不屈地爬起来,衣袖擦一下嘴角的血,继续以犀利的眼神瞪着奥托。

    瓦季姆仍欲发动进攻,唯有这一次被他的父亲卜鲁德涅按住了脖子。

    被使劲踢了一脚后,卜鲁德涅清醒后方知自己的弱小。

    看看现在松针庄园的处境吧。

    本是热热闹闹的农庄,由于罗斯人入寇,绝大部分居民看见船队出现,急忙带着口粮撒丫子跑了,留下大片空荡荡的民居。

    松针庄园,形容它是一座城市根本不为过。这个时代,诺夫哥罗德地区的民居都是一家人住在一间木屋内,这样的家庭,松针庄园有一千二百个,也就是说此地至少有着一千二百栋木屋。

    它的建筑规模和罗斯堡是旗鼓相当,与罗斯堡大为不同的是,庄园的农田全在庄园之外。

    连带着农田,松针庄园完全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而它也形成了诺夫哥罗德的主体。

    大量的木屋在燃烧,烟尘甚至遮蔽了太阳。

    卜鲁德涅跪趴在敌人,悲哀的问:“为什么,罗斯人!我们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你们仍要烧毁我们的房子,仍要伤害我们的人。”

    “为什么?这是对你的惩罚。”奥托恶狠狠的说。

    “可是,我们一直臣服于你们,难道是因为我们侍奉不周?”

    “难道你还想再被我踢一脚?还是逼着我下令,让我的人把你斩杀?”奥托定了定神,“卜鲁德涅,看来你一度忘了谁才是你的主人。当我们离开后,你居然也去收取贡品。怎么?你以为自己是王者吗?我告诉你,只有我们罗斯人有权收取贡品,而你!不配!”

    “这……”卜鲁德涅急忙闭上眼睛,他眼珠飞快赚了几圈,紧接着立刻否定:“不,根本没有这件事。我岂敢去收贡品?

    “你确定?”

    “是!千真万确。”卜鲁德涅继续压着小儿子的脖子,恭维道。

    卜鲁德涅口口声声说的这些话奥托自然是不信的,毕竟相比于已经做了忠犬的白树庄园,这个家伙和他的松针庄园仍旧具有狼性。

    纵使这个家伙矢口否认,奥托有证据证明,松针庄园在罗斯人离开后,就派遣“强悍大军”再去别的庄园搜刮一番,弥合掉因为罗斯人浩劫带来的损失。

    “你起来吧。”奥托命令。

    卜鲁德涅忍着腹痛站起来,先是擦掉头上的泥巴,再把皮帽子捡起来。他继续拉着小儿子的衣服,谨防这孩子再做找死的事。

    奥托趾高气昂完全一副王者姿态:“我无意灭亡你的庄园,只要你不逼我。你没有第一时间面见我,你看看这些火焰和烟尘,就是对你傲慢的惩罚。卜鲁德涅,你知道错了吗?”

    “是,是。我是一个愚蠢的人,竟然做出这样的蠢事。”

    见得父亲一股子唯唯诺诺的模样,瓦季姆即疑惑又懊恼,这孩子只恨自己太脆弱,倘若自己再强壮一些,拿着一支铁匕首,刚刚就一定有机会刺杀面前的这个罗斯人的首领。

    也许只要将此人刺死,罗斯人就会碍于危险不会再来惹是生非。纵使自己会因此而死,对于庄园也是好事。

    瓦季姆,他的心性就是这样单纯。

    “你正面看我。还有,放开你的手,也让你的小儿子正眼看我!”

    奥托这时候解开盾牌内侧的皮带,使之脱离自己的左臂,他的钢剑同样收了起来。

    现在已经没有武力威慑的必要,卜鲁德涅和他的几个家庭已经唯唯诺诺,至于一个小孩悲愤的眼神?

    奥托故意说:“你们都是一群懦夫,不过也不乏一小撮勇敢者。我真想不到,你的小儿子居然敢抵抗我们罗斯人的权威。他叫做瓦季姆是吗?”

    “是的。”卜鲁德涅紧张的说。

    “让他给我跪下,爬到我面前亲我的靴子!”

    和白树庄园有所不同,松针庄园由于和不少独行侠般的瓦良格商人有过许多交流,使得一些居民懂得一点诺斯语。这方面卜鲁德涅就懂得很多,他与奥托也就没有语言障碍。

    卜鲁德涅深感耻辱,而瓦季姆何尝不是?

    “孩子,跪下来,亲他的脚。”卜鲁德涅以斯拉夫语说。

    “爸爸,为什么。我就是死,也不会这么做。”

    “听着,如果你要复仇,就需要隐忍。”

    “不,我不想做懦夫。”瓦季姆的态度仍旧坚决。

    看着这一情况,奥托本以收鞘的剑又被拔了出来。他剑锋直指不愿妥协的孩子:“你叫瓦季姆,你是一个鲁莽的人。现在我命令你爬过来,就像狗一天舔舐我的鞋,否则,我就摧毁你们的庄园。”

    瓦季姆仍旧死硬着精神不为所动。

    奥托摇摇头:“卜鲁德涅,看来你的孩子打算逼我摧毁你们。听着,这可不是你希望的。难道你也希望我们采取行动?”

    倘若罗斯人真的要大开杀戒,卜鲁德涅的确会不惜代价和他们死拼到底。但是现在的局势明显对松针庄园非常不利!

    要和罗斯人战斗,就必须早早将整个庄园的可以作战的男人集结起来。只要时间足够多一些,他可以组织起一支两千人的由农夫组成的“大军”。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卜鲁德涅相信他们会血战到底。

    而今,由于估计到罗斯人只是来收取贡品,所有的贡品也都提前放在了一个木屋里。避祸的居民已经闻风而逃,想要组织起军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趁死硬的小儿子不注意,卜鲁德涅突然踢了一下小儿子的小腿,迫使其跪下。

    他顺势说:“伟大的首领,他真是一个孩子。你看他已经跪下来,能否不要让他再……”

    奥托看着瓦季姆那张额头满是血迹的脸,这孩子的心性的确非常强硬倔强,甚至瞥着嘴,根本不愿正眼瞧自己。

    这分举动的确让奥托非常气愤,不过转念一想,这举动也着实令奥托佩服。

    诺夫哥罗德的人们几乎都愿意做一群绵羊,以贡献羊毛的方式保平安。其中有勇敢的反抗者吗?奥托一度觉得这种人早就在先祖的作战里被罗斯人全部斩杀,没想到,松针庄园长的小儿子,成了罕见的倔强者。

    也罢,逼迫一个小孩子跪下来臣服?

    五百名手下正看着呢,欺负一个小孩好像确实没什么意思。

    奥托点点头:“好吧,卜鲁德涅。你的儿子实在鲁莽,我已经给了他教训。他就不要来亲我的鞋,你就让他跪着。”

    “哦,真是谢谢。”卜鲁德涅连忙恭维道。

    “现在是你,你给我过来。我要给你一些新的要求,你必须完全实现。”

    听到这儿,卜鲁德涅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罗斯人想干什么。所谓新的要求,无外乎是两件事,第一,拿走更多的麦子。第二,女人。

    自从去年秋季罗斯人搞出幺蛾子开始,卜鲁德涅相信罗斯人已经盯上自己庄园的女孩们。出于对瓦良格人的了解,他才不相信罗斯人真的会把诺夫哥罗德的女人当做妻子,一定就是以索要妻子的名义,索要一批奴隶。

    事实完全不出所料。

    奥托直白的说:“我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贡品。现在你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最现实的代价!我要你吧贡品翻倍!”

    “啊!我们……翻倍?!”卜鲁德涅知道罗斯人要更多的钱粮,没想到居然是翻倍。

    多年以来,罗斯人每次来,松针庄园都要给罗斯人一次进贡八万磅麦子,一年两次索贡就是十六万磅。之所以定下如此之高的要求,真是因为松针庄园人口是白树庄园的四倍,贡品当然要增加四倍。

    固然松针庄园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他们在湖畔附近开拓大量农田,此地的土壤肥力更好,麦田的种粮兑产出已经达到少见的一比五,他们的粮食产量仍是难堪的。

    区区相当于一亩一百斤燕麦,也就比白树庄园好一点罢了。

    平常的贡品份额,对于所有的家庭实在是一笔负担。

    现在罗斯人的首领的身后是大量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住房,罗斯人居然要求贡品翻倍?!

    “怎么,你敢反对?”奥托故意亮出缝纫的剑刃,明显只要一记挥动就能割断卜鲁德涅的脖子。

    即便如此威胁,卜鲁德涅深知罗斯人的过分,他据理力争:“伟大的首领。当春季的割羊毛集结,牧民也不会将羊割得一根毛也不剩。因为春季仍是比较寒冷了,彻底失去毛的羊会冻死。你让我们把贡品翻倍,我怕我的人……”

    说着,卜鲁德涅抬起头看着浓烟滚滚的现实:“你已经焚毁了我们许多的房子,你的人还抢走了许多粮食。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

    “当然不够!”奥托态度仍旧坚决,“哪怕我带来的船只根本不能把你双倍的贡品带走,这一次我的命令不会更改。至于你的人交了贡品后怎样生活,是冻死还是饿死,与我何干?”

    “这……”卜鲁德涅觉得心头压上了一块巨石,他不知说什么好。

    这份犹豫令奥托非常不满,这便下达最后通牒:“卜鲁德涅,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同意交出双倍贡品,并且从今以后贡品全部翻倍,我将保证你的平安。不同意,我就彻底焚毁您们所有的房屋。烧毁你们所有的口粮,践踏你们的农田。不由我们动手,你们必将全部饿死。你选吧。”

    反对就是死,卜鲁德涅没有办法,只能悲愤的说:“我会的。我会尽快筹措你要的双倍贡品。”

    “很好。”奥托点点头,态度也稍稍有所缓和,“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上午我将把你的双倍贡品全部带走。既然你的人都逃亡避难,今晚我的人就住在你这里,监督你把事情办好。”

    “是,我一定会办好。”

第148章 一百六十名诺夫哥罗德姑娘

    看起来卜鲁德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终于被自己的罗斯大军践踏得干干净净。

    奥托把剑收起来,完全以统治者的口气说:“你很聪明。现在我仍有一个要求,你必须无条件完成它。”

    “是女人?我要组织一些女孩嫁到你的部族?”卜鲁德涅明知故问的同时,浑身也开始发毛。

    “聪明的回答。不错!”奥托随手指着自己人,“这是我伟大的军队,你应该庆幸你的女孩们可以嫁给这些强壮的战士为妻,而非嫁给贫穷农妇度过继续贫穷的一生。”

    “那么……你需要多少人?”卜鲁德涅弱弱问。

    “五十名,至少五十名。”奥托当仁不让,“拿不出来,我仍视作你的不忠。”

    “我会立刻差人去做。就是你的人需要等待,因为大部分的居民已经……已经跑到林子里,要把那些藏起来的女孩和其家人召唤回来,我需要时间。”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我给你一天时间。”奥托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如果,我们的战士不能在你的庄园拥有妻子,我们会采取报复。”

    “但是……”

    突然,奥托想到一件事:“看来你仍是犹豫不决?你担心仍不能把我需要的女孩带回来?你有三个女儿,她们都还没有出嫁。现在把她们交出来,嫁给我的人。”

    “啊?”卜鲁德涅觉得自己听错了,赶紧问:“难道我的女儿们。”

    奥托故意阴险的笑了笑:“你的三个女儿必须嫁给我的人,就是现在,我要他们今天就完成婚礼。你没有选择。”

    “啊!”卜鲁德涅一下子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

    这时,奉命跪着的瓦季姆急忙站起来,急匆匆跑到父亲身边。

    瓦季姆扑在父亲身上,他抬起头怒目圆睁看着奥托,深邃的眼眸里完全是对罗斯人野蛮行径的悲愤。

    瓦季姆,他在屈辱中长大,眼神里渴望着报仇……

    奥托的剑仍然指着仰面躺倒于地的卜鲁德涅:“交出你的女儿,嫁给我的人,否则我现在就开始进攻。”

    看来,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卜鲁德涅实在想不通,今年的罗斯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往的岁月他们所要财物哪里有今年这般离谱?

    为了庄园,他只能照办。

    “好……我会立刻照办。”卜鲁德涅喘着粗气站起身,命令自己快要吓尿的手下:“你们……你们去把我的女儿们都叫出来,快去。”

    得令,家丁扔下手里的短矛,急匆匆跑回木门。

    过了一会儿,卜鲁德涅这一家人纷纷走出房门,包括他年老的妻子,三个年轻的女儿,以及懦弱的长子。

    他们面对人多势众的罗斯人大军,下意识的抱在一起,心中祈祷着有什么人能拯救危局。

    仅从喜好而言,奥托并不觉得卜鲁德涅的三个女儿是怎样的美貌。瞧瞧她们父亲的作为,奥托实在对她们提不起兴趣。

    终究她们是年轻的女子,青春就是一种美貌。

    她们的容貌虽然无法引得奥托开心,引得其他的罗斯男青年渴望占为已有,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三姐妹很快明白了一切,和白树庄园的莉莉娅完全不同的是,她们三个得知自己未来的命运,一瞬间泪如涌泉。

    她们死死的抱在一起,卜鲁德涅无奈的说:“你们去吧,为了我们庄园的平安。”

    “不!爸爸。他们是可恶的罗斯人,我们宁可自杀,也不能……”长女痛哭流涕,颤抖的眼神充满绝望。

    “你们快去,否则我们都会死!”悲哀的卜鲁德涅勾着脑袋。

    三姐妹仍旧无动于衷,她们的头互相靠着,泪水沾湿了衣服。

    面对一场苦情戏,奥托无动于衷,甚至愈发的不耐烦。

    他把剑插在地上,稍稍伸出右手,对部下说:“你们有谁喜欢把这三个女人取做妻子?现在自己去拿。”

    怜香惜玉?不。

    年轻的罗斯人见得年轻的姑娘哭泣,确实会萌生一种保护欲,不过她们的哭泣更彰显了自己的美丽,引得这群和她们同龄的年轻人拥有强烈的占有欲。

    几个年轻的罗斯人把斧头挂回腰间皮带,撸起衣袖气势汹汹走了过去。

    他们强行把三姐妹分开,暴力的掰掉她们互相竭力握紧的手。可她们太柔弱了,那里是胳膊似腿粗,可以持续划桨一个白天的壮汉的对手?

    有三个年轻的罗斯人得到了自己的美人,从现在开始,她们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孩痛哭与惊恐模样完全不同,罗斯人的脸上唯一展现的,就是幸福的笑容。

    面对着三个姐姐竟被这群野人抢走,呆坐在地上的瓦季姆,现实看看呆若木鸡的大哥卡波克,狠其就是个懦夫。瓦季姆渴望着复仇,渴望用剑戳破那个罗斯首领的脖子,再以无双的神力砍下所有罗斯人的脑袋。

    幻想终究是幻想。

    认清现实吧!

    他悲愤着眼神看着这群罗斯人,咧着嘴示意自己的愤怒。

    一个小孩能搞出什么波澜?这个臭小子又不是自己儿子留里克那样的奇迹。瓦季姆的眼神明明就是说“我一定会复仇”,奥托对此不以为意。一个强者去殴打一个小孩子,会被同族嘲讽。奥托懒得这么做,他的手下也懒得脱离队伍再踢那孩子几脚。

    总的来说,奥托对当前的情况颇为满意。

    “卜鲁德涅,你现在终于变得聪明了。”奥托趾高气昂的说。

    “是。你夺走了我的女儿们,她们成了你们的奴隶。这些你应该满意了。”

    “奴隶?不。”奥托笑了笑,“她们是做我部下的妻子。如果仅仅是奴隶,我们摧毁你庄园,斩杀你们所有的反抗者,剩下的孩子和女人都将变成奴隶。我们不会这么做,我也不会再对你解释什么。还记得我刚刚给你的命令?”

    “是……一倍的贡品,还有五十个女子。”

    奥托点点头:“我再给你宽限一些时间吧。明日太阳落山前,我要你把所有的贡品堆在河滩,还有那些女人。你现在去召集那些逃亡的人,令他们回来灭火、凑齐贡品”

    “是。”卜鲁德涅唯唯诺诺站着,勾着脑袋不敢擦拭身上的泥土。

    “这是给你的最后命令,我们现在就会离开。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知道该做什么。”

    说罢,奥托转过身,大摇大摆的踏起步子,他的众多部下带着各自的缴获,高高兴兴紧随首领身后,走向自己的长船。

    就连卡威也在这次额外的劫掠里搞到了一麻袋麦子,以及两大团麻布。麻布是个好东西,带回家里让母亲裁缝成厚实的手套,这样冶铁的时候就能很好保护自己的手。

    因为任何的打铁作业,对手套的磨损都是严重,铁匠时分需要皮革与麻布混合的手套。

    他不禁幻想,也许自己的新婚妻子有着更精妙的手艺。

    罗斯人的长船纷纷被推进沃尔霍夫河,他们上午在松针庄园的所作所为自然引得大量沿湖的小型庄园的恐慌。

    罗斯人到来的消息他们早就获悉了,考虑到以往的经历,只要照常把贡品准备好,罗斯人就是拿了就走。

    冬季的时候,到处都在传说,例如住在大湖最北的那片白桦林里的庄园,他们又是提供麦子又是提供一批女人,结果居然得到罗斯人一批琥珀的赏赐。

    白树庄园的那些伐木人声称,女人是嫁给罗斯人做妻子的。

    但是最强大的松针庄园否定了这个说法,声称罗斯人和以往的那些瓦良格强盗完全是一样的,仅仅是罗斯人装作表面的文明,所谓娶妻仍是猎获奴隶。

    在忐忑之中,大批小庄园忌惮罗斯人的到来。

    这番看到松针庄园那里燃起的大火,还有大量在湖面上逃亡的独木舟。恐惧情绪立刻在伊尔门湖的正在湖面钓鱼的那些渔民里蔓延。

    还有心情钓鱼?呸!赶紧逃命要紧。

    他们纷纷划着船只直奔自己的家,以求庄园的长老能对那如同森林火灾的场面给个说话。

    有的庄园认为,罗斯人不但来了,或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铲除了松针庄园,不由担忧起自己的处境。

    大部分庄园,他们本就是准备了两份贡品。

    一份摆在地面的房子了,等候罗斯人来拿取。另一份藏在地窖中,等罗斯人走后将其搬出来,再交给强大的松针庄园。

    一些庄园非常乐见于可恶的松针庄园燃起大火。自己一直对罗斯人非常恭敬,贡品从未少缴,现在己方不会被罗斯人砍杀。

    如果松针庄园被铲除掉,那与自己有何关系呢?甚至还会是大好事吧。这样,至少能少缴一份贡品。

    大量的龙头长船拖曳着运输船,出现在广阔的伊尔门湖上。

    奥托立刻下令兵分两路,他的人开始沿着入河口的两侧湖岸线持续行进。

    脱离的最大的、地理位置最优渥的松针庄园,湖畔居住着仍有多达十个较大型的庄园。

    除此外,这片广袤的区域的密林里,还隐藏着更多的定居点。

    考虑到时间有限、精力有限,奥托已经无意沿着小型水道深入密林,去搜刮那些散居者的贡品。那些人仍旧太渺小,根本积累不了多少财富。

    沿湖居住的人则大为不同,他们的确比较富裕。

    当然,富裕也是相对的。他们能生产更多的粮食,却根本没有能力生产盐。哪怕是给予白树庄园的赏赐里也不包括盐,具体来说,奥托乃至整个罗斯部族,还没有好好想过通过大规模的海水煮盐,制造粗制海盐谋取暴利的套路。

    其实,奥托真的可以大量销售盐,哪怕是掺杂着大量苦涩的氯化镁的对低劣的海盐,仍能从诺夫哥罗德这里谋取暴利,以及更多人的拥护。毕竟农业可以自产麦子,农民不能不吃盐。

    而今,诺夫哥罗德居民要么苟且的从粮食与野味里获得微量的盐分,要么就花费大代价从斯摩棱斯克进口盐。斯摩棱斯克居民也不自产盐,他们也是深入南方从东罗马人手里买盐。漫长的食盐运输线路末端远达诺夫哥罗德,至此,本该廉价的海盐,足够一户诺夫哥罗德农民支付全年四分之一的劳动所得,换取足够家人一年使用的盐。

    奥托带着自己的这支分队,迅速靠近一个沿湖庄园。他和庄园长接洽后,灵机一动立刻指着远方仍旧浓烟滚管的地界,勒令:“今年有所不同,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年要缴纳双倍的贡品。我知道我们离开后,松针庄园还回再向你们要一笔。现在,他们已经不敢了。但是你们的贡品仍要双倍。”

    对此勒索,聪明的庄园长不敢贸然的反对,而是当即提出条件。

    奥托是个聪明人,既然对方想谈判,好啊,那就谈谈吧。

    他放出折中方案:“我给你另一个方案。交出你们庄园是个年轻未婚的姑娘,嫁给我的人。我的男孩将给予姑娘的家庭至少几枚银币,乃至琥珀原石你们只要这样做了,就没有双倍贡品这件事。”

    胡萝卜给了,接下来仍是一记棒槌。奥托仍然指着那些浓烟:“松针庄园以为自己是你们的主人!我才是你们的主人。我替你们教训了他们。还因为松针庄园坚决反对我的方案,他们的房屋已经燃起大火。你们必须选择两个方案中的一个,如果你们仍旧反对,我只能大开杀戒。”

    两个选择只能两害取其轻。这个庄园只好选择了后者,并迅速选出十个姑娘。

    奥托毫不犹豫,他麾下的年轻人亦是走出队伍,领走自己看上眼的面色木然恍惚的姑娘,再把一叠银币塞进她们父母的手里,面对着女孩父母复杂的表情,男孩许诺待女孩生育后,会带着孩子年年探望。

    虽是对未来的一个许诺,多少抚慰了突然失去女儿的家庭。那些手里的银币,至少解决了这个家庭一年口粮的问题。

    套路取得初步成功,奥托的队伍里多了一批贡品,也多了十个女孩。

    他转战下一个庄园,短时间内再度取得成功。

    终于,兵分两路的队伍收取了沿湖庄园的贡品,而他们的队伍,不仅仅是大量运输船装满了货物,还多了八十名年轻姑娘。

    这已经是非常恐怖的数字了!毕竟奥托此行本就是只想给麾下一百个年轻人完全娶亲的。队伍中的其他年轻男孩,此行基本以长见识为最大目的,以了解世界的广阔。

    娶亲至少要有拿得出手的一点银币,或是一大包铜币。队伍里还有一批十五六岁的刚刚长出胡须的男孩,他们哪有这般财力?

    情况真的变了。

    船队会和后,奥托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面对到这样的大好事。

    能帮助部族的年轻男孩纷纷娶亲,他和他家庭的威望必是空前提高。

    今日下午,八十名姑娘坐上了罗斯人的船。

    另外,白树庄园已经提供三十人,松针庄园也必须提供五十人。综合来说,此行必有一百六十名诺夫哥罗德姑娘见成为下一代罗斯人的母亲。

    如果大部分部族的年轻人都有一个诺夫哥罗德妻子,奥托是丝毫不以为意的。

    他觉得生活仍旧正常过下去。

    却没有想到,当罗斯部族充斥着大量的诺夫哥罗德人,他们还与往常一样吗?

    新一代的罗斯人还会仅仅认为自己是罗斯人?

    奥托,他仍旧没有想得这般长远。

第149章 渴望复仇的瓦季姆

    根据一开始的计划,但凡是娶亲的年轻人,他们不是家庭的长子,就不能继承自家的财产。罗斯堡变得太过拥挤,家庭的次子三子娶亲后本就要在新的地域盖房子过日子,这样的年轻男孩必须带着他们的妻子去正在营建的新罗斯堡生活。

    哪怕是觉得娶亲对自己还很遥远的男孩,他们已经可以牵着和自己同龄姑娘的手。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对首领的崇拜,以及对未婚妻的无尽热情。

    在当地的庄园做一个婚礼是在浪费时间,奥托想了想,索性大军回到松针庄园驻扎,监督与威慑当地人。

    再分遣船队带着一批人先行回到忠诚的白树庄园,尤其将那些女人先行带回去。

    庞大的船队在快到傍晚的时候回到松针庄园,所有人看到了纵火焚烧后满目疮痍的惨状。

    有些回来的居民已经在清理残垣断壁,找寻还能使用的东西。

    不过他们看到大量亮着巨大横帆的龙头战船,惊恐之中再度藏起来。

    甚至有人不顾碳灰的昂在,一个劲往仍旧温热的废墟里钻,恍若耗子一般。

    “一群懦夫。一大堆人,居然只有一个小孩敢于反抗我。”

    站在船头,奥托对于这些居民即是蔑视,又有着悲哀。懦夫和战败者被胜利者作为奴仆使用,于维京世界实在合乎情理。于诺夫哥罗德这里,分明也是一样的。

    但这些懦夫必须要生产可供罗斯人享用的麦子和毛皮,现在有多了一项,给所有罗斯的年轻男孩提供一个妻子。

    倘若真的让他们感觉到难以忍受的恐惧与灾难,他们一定会逃到密林里。收不到大量的贡品,损失的仍是罗斯部族。

    奥托将松针庄园附近的一片小树林作为宿营地,大部分罗斯人于此扎营。

    这片小松林里很快燃起篝火,自觉大获全胜的罗斯人已经开始用缴获的麦子和鱼干,充填自己的肚囊。

    另有一批年轻人,带着收取的贡品与自己的未婚妻,顺着沃尔霍夫河直奔白树庄园。

    此事现在变得非常重要,既然诺夫哥罗德当地的婚礼仪式大同小异,一对新人在任何一个庄园完成婚礼,看起来都是合乎习惯的。

    年轻人们将在白树庄园扎营,并于自己的未婚妻完成一个简要的婚礼仪式,之后成为被当地人确认的合法夫妻关系,白树庄园的人们将是所有婚姻的见证人。

    虽然奥托并没有明确的目的,罗斯人在诺夫哥罗德地区总得又一个明确的落脚点。

    现在,忠犬一般的白树庄园,俨然成为罗斯人的据点。

    另一方面,当罗斯人去沿湖收贡的时候,卜鲁德涅抓紧时间收拢自己失散的家丁。

    他的愤怒无法向那些罗斯人发泄,可总得有一个发泄对象啊。

    罗斯人扔下一堆烂摊子,扬帆去“讨伐”另一些庄园了。他看看自己依旧心有余悸的家丁,看看一脸愤恨、额头嘴角尽是血迹的幼子瓦季姆。

    而长子卡波克,他整洁的脸和空洞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卜鲁德涅勃然大怒。

    他解下自己镶嵌琥珀的皮带,毫无征兆的猛然抽打起自己的长子卡波克。

    “你这个蠢货!懦夫!你甚至没有你弟弟勇敢!”

    “你明明是一个男人,你怎么没有袭击那个罗斯人的酋长?”

    “只有你弟弟去袭击了,你却躲在门后。你哪里像是一个兄长?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一员!”

    卡波克已经婚配,而今突然遭遇父亲的毒打。他躺倒在泥地,双手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的哀嚎,哭丧着求饶。

    “你还敢求饶?那些可恶的罗斯人许可你求饶?等你做了庄园长,你会把整个庄园出卖。”

    卡波夫继续哀嚎:“啊!爸爸,不要再打我了!我会被你打死。”

    他越是求饶,卜鲁德涅越是愤怒。

    因为,卜鲁德涅今日遭遇的奇耻大辱,总得有一个发泄的窗口。

    这个狂暴的老家伙如同随时都可能吃人的熊,这番恐怖的暴力,年仅十岁的瓦季姆看得真真切切。

    “我的丈夫,他是你的儿子,你难道要打死他?!”卜鲁德涅的妻子祈求丈夫住手,她抓着儿媳妇,两个女人一脸泪水,碍于恐怖的场面只敢痛心观望。

    卜鲁德涅却更加愤怒:“这个懦夫,杀了他算了。留着他在,我们都要完蛋!这个懦夫竟然连与罗斯人正面对峙的胆量都没有。”

    卜鲁德涅暴怒到了极点,拼命抽打下,卡波克已经满身伤痕。

    渐渐的,卡波克连求饶都哭嚎都暗弱下去。

    卜鲁德涅的皮带不停抽打长子的上身,那镶嵌的琥珀成了凶器。

    坚硬的琥珀多次砸中卡波克的后脑,更是砸碎了他的手骨。

    突然间,蜷缩的卡波克突然伸直了身子,一阵疯狂的震颤后,瘫软下来。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卜鲁德涅的手仍没有停。

    也许是他累了,当皮带松弛下来,卜鲁德涅看到满脸是血的长子一动不动,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卜鲁德涅蹲下来,轻拍长子的脸发觉孩子完全瘫软,当他的手下意识扶住长子后脑,竟清楚的感觉到水流的流淌。

    他再看看自己的手,尽是鲜红……

    “卡波克,你……”一瞬间,卜鲁德涅从暴怒中清醒过来,一下子又坐在泥地,瞪大双眼浑身颤抖。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居然在盛怒之下,亲手害了自己的孩子。

    “不!”他的妻子发疯般冲到孩子身边,连带着儿媳妇,察觉到卡波克已经离世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竟然杀了你的儿子。”

    “你打不过罗斯人,怎么能拿你的儿子出气。”

    “该死的,我也死了算了!”

    失去理智的母亲突然拔出自己长子别在腰间的铁匕首,义无反顾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一个好端端的家,先是被罗斯人夺走三个女儿,长子又死于父亲之手。悲怆中的母亲最终也与长子去了另一个世界。

    如此惨烈的变故,瓦季姆看得真真切切。他睁大着眼睛,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从现在已经完全不同。

    战栗中的卜鲁德涅缓缓站起,他竭尽所能保持清醒与冷静。

    他沉静了好大一会儿,才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扔掉手里带血的皮带,指着血泊中的两具尸体,对着大脑空白中的瓦季姆怒:“孩子,看见了吗?该死的罗斯人,这都是他们的所作所为。”

    “是……我……我看到了。”瓦季姆颤颤巍巍回应。

    卜鲁德涅愤愤走去,突然对着幼子一记巴掌,愣是把瓦季姆打倒在地。

    瓦季姆捂着脸,看着恐怖如魔鬼的父亲。

    “瓦季姆,你将成为新的庄团长。是罗斯人杀了你的哥哥,你的母亲。罗斯人少了大量的房子,还要夺走你的族人。你要带着大家复仇!”

    瓦季姆弱弱地点点头。

    卜鲁德涅再给小儿子一记巴掌:“你听明白了吗?你这辈子就只有一个目的。告诉我,你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复仇。”

    “你的回答像个懦夫,大点声!”

    见得父亲暴怒狂躁的熊,瓦季姆的眼角在看看母亲和长兄的尸首,他轻轻勾下透露,整张脸皮紧绷,双眼如同饿狼一般。他恶狠狠道:“我要复仇,当我长到可以战斗,我就要复仇。带着所有族人,向他们反攻。只要我还活着,复仇就不会停。”

    这就是卜鲁德涅希望听到的话。

    可是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也许瓦季姆能够带领族人们完成复仇大业,显然不能指望一个十岁的小孩立刻完成它。

    卜鲁德涅相信最勇敢的幼子经历了今天的奇耻大辱,他的心会像铁一般坚硬。

    复仇是未来的事。

    当前,松针庄园必须隐忍,必须真正装作一条忠犬,以避免在被罗斯人疯狂进攻。

    卜鲁德涅差遣自己的家丁竭尽所能去找寻逃亡的人,以驱逐出庄园为要挟、或是提出不立刻回来欠款翻倍的主张。他使用一些胁迫的手段,成功在日暮之前召回了至少两千人。

    罗斯人回来了,他们在小树林扎营,仅就现在的状况,卜鲁德涅相信罗斯人无意在夜里发动什么袭击。

    罗斯人并没有走远,他们就是一群监视者。倘若自己没有紧急完成他们的要求,怕是等到明日傍晚,整个庄园将遭遇最彻底的火光之灾。

    其实,倘若真的可以将整个松针庄园可以战斗的男人女人组织起来,与罗斯人殊死一战,最后固然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罗斯人一定也会遭遇重大损失。倘若松针庄园战斗之后尸横遍野,也比现在被他们单方面袭击要好。

    队伍散了,不能组织起一直庞大的队伍,现在的松针庄园不说能否给予罗斯人怎样的杀伤,恐怕针对“第二势力”的白树庄园,松针庄园现在的实力也不能像以往那样取得完胜。

    入夜,卜鲁德涅命令召集到的居民集会,他下令居民交出自己的口粮和布匹、毛皮,以满足罗斯人的要求。

    他更是带着悲怆的腔调特别宣布:“罗斯人需要我们更多的贡品。我本来希望和他们商量一下,但是罗斯人拒绝我的一切主张,他们是烧毁了许多房屋,杀害了许多人。甚至我的长子和妻子也被他们杀害。

    我们没有能力战胜他们,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给予他们更多的财富。

    现在罗斯人需要你们的女儿做他们的奴仆。如果我们不能在天亮前交出五十个十二岁以上的姑娘,当天亮后,他们会杀死我们所有人。

    你们或许说,只要带着家眷逃跑就行了。

    如果你们这么做,所有的房屋都会被他们烧毁。更糟的,也没有别的庄园敢于收留我们。

    交出粮食、布匹和女儿,满足他们的要求,这是我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现在的情况变得非常恶劣,甚至最有权势的庄园长一家,也被罗斯人肆意的羞辱伤害。

    曾经,许多居民对于庄园长一家是很有微词的。只因为他们掌握了很多财富,通过在灾荒年有偿出借粮食,拴牢了许多农民。不错,卜鲁德涅一家其实就是一介大地主,是拥有绝对财富和权力的松针庄园的王者,一批农民、渔民正是拿了他的“救济”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佃农。

    接受庄园长的剥削,大不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终归自己家仍能获得粮食免于饿死。

    今年的罗斯人已经疯了!

    众多的居民一改对庄园长的微词,他们听信了卜鲁德涅所有的话,加之其家人也死于罗斯人之手,更使得普通居民产生共情。他们居然空前团结,甚至有人提出带着棍棒,趁着夜晚偷袭罗斯人的营地。

    这个举动当即被更多有理智的人否决了,甚至互相监督严禁夜间挑衅。

    所有人都渴望复仇,他们表面上表示隐忍,他们急需一个可以带领大家反击的人物。

    卜鲁德涅顺应这种想法,立刻搬出自己的小儿子。

    “兄弟们、姐弟们,我们需要一个勇敢者。我的小儿子面对母亲、兄长被杀,敢于勇敢的袭击罗斯人的首领。他比我还要优秀,他是最坚定的复仇者。”

    说着,卜鲁德涅干脆当众将小儿子举了起来:“我已经老了。当我死后瓦季姆已经长大,未来就是他作为我们的庄园长。瓦季姆,现在你告诉大家!”

    明明长兄是被父亲盛怒所杀,母亲也是悲愤中自杀而亡。

    不过,归根结底这些悲剧的祸根,都来自罗斯人的野蛮行径。

    瓦季姆的确比他已经死了的长兄聪明,他本无意继承庄园长,而今来看,这个职位自己必须继承。

    他以童稚的声音吼道:“族人们,我要带着你们复仇!我的母亲和长兄死于他们之手,我的三个姐姐被他们掳走。你们的房屋被他们烧毁,你们许多亲人也被他们所杀。我听说,很久以前,我们有五百个族人被可恨的罗斯人杀害。我们必须复仇!”

    少年的话引得更多的人公顷!

    人们本是沉浸在悲观的情绪中,绝望之中,大家尊敬与忌惮的庄园长一家,最后一位继承人竟是罕见的勇敢者。他虽是一个孩子,至少大家看到了一线生机。

    人们真是太需要希望了!

    希望仍是遥远的,就算是长大的瓦季姆会带领族人殊死反击,在那之前,整个庄园必须舔舐自己的伤口,继续过着屈辱的生活,并在暗地里磨刀。

    越是悲怆时刻,越需要拉拢人民。

    卜鲁德涅毕竟是理智之人,哪怕是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只要自己仍有继承人,只要庄园的另一批长者还都健在,庄园就不会垮。

    就是现在真的疯狂的压榨劫后余生的人们保命的口粮,不劳罗斯人动手,他们等不到麦收就已经饿死了。

    遭遇大辱,卜鲁德涅咬紧牙关,他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突然面相居民说道:“罗斯人需要双倍的贡品,我会尽量从我家里的财富中拿出来满足那些野蛮人。你们只要拿出一小部分即可,至少你们必须拥有能挨到秋收的粮食。”

    人们感觉到强烈的不可思议。

    本是吝啬的庄园长,而今变得慷慨了!居然会主动承担贡品的大多数,突然开始关心起普通人的生计。

    卜鲁德涅的所做所为的确是在为自己唯一的小儿子造势,又是苦情牌又是慷慨牌,都是为了瓦季姆拥有更多的支持而努力。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原因摆在这里。

    松针庄园非常庞大,真正遭遇火灾的事河口附近居住的庄园的富裕户们。

    大量本就比较贫困的人,他们的房屋是完好的。

    庄园区分贫穷和富裕,最根本的标准就是在于农田的面积与农田的所有权。富裕户就算家被烧毁,家产被洗劫,他们的田产仍旧是可观的。

    为了东山再起,为了瓦季姆可以复仇的机会,卜鲁德涅必须稳住庄园的富裕户们。只要庄园长和大户们团结一致,小户们当然天然的选择追随。

    大户们遭遇重创,为了笼括人心,卜鲁德涅深知自己必须大出血!

    这一个夜晚,卜鲁德涅亲自埋葬了妻子和长子,失去了三个女儿,他之一将儿媳看做自己的女儿。

    可是,明明就是他杀害了自己的长子,儿媳丝毫不领情,直言要回娘家。

    结果到了第二天早晨,卜鲁德涅向自己的族人宣布,昨夜,他的儿媳在极度痛苦中为了死去的丈夫殉情,她自缢而亡。

    卜鲁德涅带着几个族人,在长子的墓前再挖一个坑,使得夫妻二人合葬。

    卜鲁德涅的确是一个狠角色,然而面对罗斯人,他的狠毒变得毫无意义。

    新的一天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奥托带着自己麾下没有撤走的部下,浩浩荡荡的进入松针庄园的核心。

    河滩之上堆积着大量的物资,以及五十个姑娘。

    姑娘们坚信自己是为了庄园的生存不得不自我牺牲,闻听要去做罗斯人的奴隶,她们的泪水就没有停滞,许多人红通通的双眼甚至肿起来。

    与之相对的,这是罗斯人面对堆积成小山的各类财物的喜悦。

    奥托如同战神附体,他把钢剑扛在身上,傲慢的走向卜鲁德涅。

    其身后的罗斯勇士也故意排成盾墙,刻意做出要打仗的模样,此番举动就是在对松针庄园的人们武力威慑。

    奥托一脸傲慢的用剑指着卜鲁德涅:“你的确没有欺骗我,物资数量的确是之前的两倍。你也提供了足够的女人,比起我给你日暮的最后期限,你提前完成了它。”

    卜鲁德涅没有让小儿子与奥托对峙,他生怕勇敢的瓦季姆变成鲁莽的蠢货。

    啊,古斯拉夫语里,“瓦季姆”本就有鲁莽、冲动之意。这孩子的确名如其人。

    卜鲁德涅突然单膝跪地,右手扶着自己的心脏,做出一副卑微者该有的恭敬。

    “伟大的罗斯人,我们再也不敢违抗你们的愤怒。请收下我们的贡品,宽恕我们这些愚蠢的人。”

    这些话都是用诺斯语说的,被猛然拍了一番马屁,奥托的心情大好。

    奥托的花纹钢剑轻轻挑掉卜鲁德涅的皮帽子,剑也轻贴其快要秃了的头顶,高傲的说:“你若早早这般恭敬,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未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伟大的罗斯人,当你们秋季到来,我们仍将提供双倍的贡品。”

    “不仅仅是这样。”奥托威言警告,“只有我们有权收税,哪怕你的庄园人数最多,你们也不过是我们可以割羊毛的绵羊。你想做王者?你不配!如果我从别的庄园那里获悉你又在我们走后收取贡品,我会组织至少三千人,一百条战船,彻底铲除你的庄园。我告诉你,我只要忠犬,不要狼。”

    三千名强悍的罗斯人?!这个数字足矣令所有诺夫哥罗德人吓破胆。

    “是,是。我们会做一条忠犬。”

    “好吧。”奥托满意的把剑收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罗斯人开始自行搬运货物,许多船只几乎到了载重的极限!

    好在维京战船是最坚固的,拖曳的运输船亦是有着惊人的载重,龙骨的结构还给船只提供了突破极限的可能性!

    当傍晚之时,罗斯人从松针庄园掠夺的所有贡品,连同那五十名女人都被送到了白树庄园。

    新到的女人当即被一分而空,白树庄园浑身捆着布条、举着小鼓的祭司,立刻在篝火边念了一番祷词,宣布又一批罗斯年轻人与本地姑娘的婚礼完毕。

    至此,罗斯人的春节索贡计划完成了一大半,这一次的索取的贡品是历次索贡航行里收获最大的!

    那些更早一些完成婚礼的姑娘们,她们纷纷意识到自己的罗斯人丈夫并非恐怖邪恶之人。

    罗斯人并不想对妻子使用暴力,甚至还把自己的面包掰下来一部分递给妻子。这举动很快弥合掉女孩们的恐惧,女孩们更清楚自己身为女人的使命,那是非常干脆的使命——生育。

    在这方面,罗斯男人和诺夫哥罗德的男人都是一样的。

    生活仍将继续,也许嫁个罗斯人,对于个人的未来反而会更好一些。因为那些已经将做下一代罗斯人母亲的诺夫哥罗德姑娘们,已经再告知新嫁入的族人们如何与罗斯人相处。漫长的冬季,身为女人待在温暖的木屋吃着大量的肉,这样的生活听起来也不错。

    白树庄园一片祥和,这里的人们不再觉得罗斯人是纯粹暴力可憎的,具体而言,他们对臣服的人无意使用暴力,反而还会反馈一些财物作为忠心耿耿的奖励。

    不过,现在罗斯人的大首领奥托,突然面对其一个极为糟糕的窘境!

    要把累计一百六十四个诺夫哥罗德姑娘,和更大量的贡品,用四十条船连人带物统统带回去,未免也太疯狂的。

    仅仅是航行,看起来还是可以应付的。

    倘若波浪大一些,船只因为超重就有倾覆的危险,那就糟糕了!

    奥托能怎么办?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分批运输。终究,自己的人距离兴建中的新罗斯堡,逆航最多四天,这顺航怕是三天就到了。

    留下一批人现在这里待着,甚至停留更久的时间!

    奥托有意派遣一部分人在白树庄园继续逗留,这个举动得到了里古斯的同意。

    里古斯哪里敢拒绝的?瞧瞧松针庄园的惨剧,那就是拒绝与忤逆的结果!

    但是,里古斯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至少,铁匠卡威要逗留到约莫十天后,船队再度抵达再待着大女儿走。

    “哈哈,你就是想让卡威给你们修修仅有的铁器?完全可以。”毕竟卡威又不是自己的儿子,奥托获悉卡威本人并不反对,他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150章 它拯救了肥皂生产业

    阿里克的利剑刺向仇敌,奥托仗剑于诺夫哥罗德收取贡品。

    罗斯部族在两个方向都在取得显著进展,他们必会带着大量财宝回归。

    在那之前,留守在罗斯堡的居民们,仍然过着他们平凡的日子。

    大量的妇孺被留在老家,另有一批年纪大的男人,架着小型渔船,就在峡湾附近的海面进行传统的渔业生产。

    渔民们扔下绑着鱼钩的麻绳,这绳子很长也很粗,故而能拽起很大的鳕鱼。

    许多渔民家庭用一个冬季的时光,精心编制他们的新渔网。他们已经开始传统的拖网捕捞工作,这项技术当然远远不胜千年之后的高科技,没有声呐探测设备,渔民祈祷神的保佑,之后抛下渔网开始纯属碰运气的捕捞。

    不过,唯有一样特殊的渔获,渔民是可以手持鱼叉精确猎获。

    那就是白鲸。

    随着浮冰融化殆尽,喜欢躺在冰块上面对太阳晒肚皮的海豹,也变得难以捕捉。

    进入北部海域的白鲸,自然成了渔民新的优选猎物。

    在他们的认知里,白鲸被称呼为“大白鱼”。

    它们是温顺的动物,对人类的船只自古缺乏恐惧心。结果就使得渔民能划着小船悄悄靠近鲸群,突然操持加长的鱼叉戳过去,或是直接投掷末端绑着麻绳的鱼叉,将白鲸戳杀完成猎获。

    纵使白鲸的力量能倾覆渔船,相对于收获,冒险真是值得。

    唯有一类鲸,罗斯人也是不敢碰的,那就是个头庞大的须鲸。

    它太大了,被人们当做巨大的海怪,但凡见到它应该避而远之。许多人传说,那巨大须鲸的嘴能吞下整个渔船,面对恐惧的最好办法是战胜恐惧?

    好吧,恐惧的确可以被战胜。渔民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当然是向着远离巨鲸的方向加油划桨。

    所有的维京部族都意识到,海域里游弋的白鲸,它们的头部有着大量的纯白色的油脂,只需稍加提炼,就能作为优秀的灯油。而且这油脂不一般,它的气味甚至比海豹油还要淡。

    留守在罗斯堡的留里克,他才没心思坐上谁的渔船去海域里钓鱼。

    罗斯堡最勇敢的那一批人都外出了,或许堂兄阿里克带着的那些人会早早凯旋,父亲带领的索贡大军,最早也得在一个月后返航。

    航海存在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唯有一件事留里克非常相信,堂兄和父亲一定能带着大量物资平安归来。

    但是,既然罗斯人今年选择了战争,势必要有一些年轻人有去无回。

    可那对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战士必然都做好了阵亡的觉悟。

    留里克本是担心,随着海豹变得愈发难以捕捉,使得祭司们制作肥皂的效率会暴跌,乃至因为缺乏原料,使得生产暂停。

    谁曾想,突然增大的油脂需求,使得渔民开始铤而走险攻击鲸群。

    这个时代,全世界的鲸类数量是庞大的,哪怕是波罗的海这样的偏远狭小的海域,也有鲸群大量活动。

    被刺死的白鲸被拖曳上岸,它们在海岸突击形成的鱼市被迅速销售。

    不得不说,身形大且肌肉是红色的白鲸,居民们把它当做不一般的鱼肉。

    可居民们如何能想到,白鲸与驯鹿,有着完全相同的祖先呢?

    渔民把鲸的内脏也分割销售掉,尽量不浪费可以吃的部分,一罗马磅的鲸肉十枚铜币。固然比普通的鱼价格贵很多,许多居民仍然乐意支付这笔钱。

    一头白鲸体重往往能达到一吨!要把这样“一条大鱼”弄到岸上,需要整条渔船的人努力,最后也只能在海岸立刻对它进行分解。

    以罗斯人对于食物的态度,哪怕是牲畜的肠子胃囊,他们也愿意尝试吃掉。

    一头白鲸总重量可能达到两千五百个罗马磅,渔民会贩售掉可食用的一千五百磅!

    一枚银币兑换二百四十个铜币,罗斯人比较认同这个兑换比。

    如此,仅仅销售掉一头白鲸的肉,渔民就能因此得到七十枚银币。

    这还仅仅是销售鲸肉。

    因为白鲸那囊肿一般的额头,里面都是粘稠的鲸油。曾几何时,但凡捕到的鲸,它的经脑油都被渔民制作灯油了,而今,祭司们乐意出一笔较高的价格收购它们。

    渔民们并没有把事情想得更深远,既然祭司们乐意购买,销售出去何乐不为呢?

    一头白鲸的鲸脑油,少说也能装满两个大木桶。就算渔民销售鲸肉赚得七十枚银币,鲸脑油落在祭司之手,那就将最终演变成至少三十块硫磺皂!再说,鲸还有厚实的皮下脂肪,这些脂肪祭司也是乐意高价守候的。

    为了购买这些油脂,祭司仅仅以一桶鲸脑油一个银币的“巨款”,就轻轻松松于渔民手里得到。

    殊不知,仅仅是鲸脑油,最终化作肥皂后的总销售价,将达到一百枚银币,也就是一磅银子。

    按照协议,留里克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参与肥皂制作,理论上,只要渔民抓到一条白鲸,最终他本人就能得到八十枚银币。

    事实理应如此,但是,留里克的银币并没有继续暴增。

    原因真的非常简单。半年以来,留里克一直致力于通过商品交易与商业分成的手段,疯狂的给自己聚敛财富。大部分居民意识到,长此以往自己要被那些商人掏空家底,这也驱使着许多人铤而走险向哥特兰人发动复仇之战。

    本是囤积着的银子,已经在留里克手里大量富集。

    到了现在,部族里已经没有太多的人购买新鲜生产的使用白鲸油脂制作的肥皂。肥皂是真的好用,奈何,一个个家庭是真的缺乏现金。

    但肥皂的生产依旧没有停滞!

    留里克根据协议提前支付给祭司们银币,肥皂的生产仍旧在正轨上。

    这样一来,祭司们成了彻头彻尾的生产商,他自己就成了一名进货商。

    越来越多的肥皂被造出来,为此,留里克不得不仔细想想如何囤放货物。

    就算自己的族人不会大肆购买,等在南方赚的盆满钵满的大商人古尔德归来,那个老家伙为了利益是不惜代价的,古尔德会收购所有的肥皂,人家绝对不嫌量多。

    留里克至少对经济学有着初级的了解。

    他自诩只知道一个皮毛,知道“供求关系”“看不见的手”之类的术语,现在的他对商业活动仍有着敬畏。

    殊不知,他所了解的基础知识,已经超越了太多的人。

    留里克并未认为自己会因为这些知识,会毫无争议的变成一个大商人。因为古尔德这个本时空的大商人充分证明一件事,古代人或许缺乏大量的知识绝不代表他们比千年后的人天生愚蠢,纵使不懂什么高明的理论,该怎么把生意做大做强,古尔德这个家伙有自己的见解与本事,依靠这些本是古尔德本人颇为富有!

    现在,罗斯堡看起来变得有些萧条。

    其实不然。

    留守者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另一些人,则在留里克的各种影响下被动员起来。

    也许贵金属是天然纯在价值的,不过这个价值仍然是人赋予它的。

    金子和银子都是因为数量少,且极难损坏,它们自然具备成为货币的必要条件。

    货币仍然只是交易中衡量商品价值的尺度,所以货币必须流通起来才显得意义。

    自己已经拥有大量的银币,它们只是沉睡在木箱里有什么意义?它们又不能当饭吃。

    留里克迅速招募了一些年纪不小的部族男人,他们多以四十岁,身体素质普遍比年轻人逊色很多。当然,这样的男人拿起武器,对付斯拉夫人仍是明显强势的。

    留里克招募了二十个男人,交待他们修建两栋长屋,以此作为自己专有的储物间,以及仆人的起居室。

    为此,他乐意支付给建筑者每个人五枚银币的巨款。

    工资五枚银币,它多吗?

    当然非常多!这笔钱全部购买成渔获,足够一个人三个月衣食无忧!

    留里克采取的还是预付款的高级策略,每个工人先得到两个银币,倘若能在五天时间完成两栋长屋的建设,不但能得到剩下的三枚银币,还能额外获得一枚银币的奖励。

    一个平静的夜晚,留里克待在自家的长屋里。

    气候已经变得温润,昨日还下了一场小雨,到了今日温暖依旧。

    啊,其实这场所谓的小雨,远在诺夫哥罗德的奥托也同样感受到。

    这是一场席卷大半个北欧、东欧的降雨过程。罗斯堡这里小雨绵绵,诺夫哥罗德就是天降惊雷暴雨倾盆。

    留里克啃食着新鲜的鲸肉,不得不说,到底鲸也是偶蹄动物的一个古老的分支,这肉与驯鹿肉非常相似,都有一种怪异的臊味。当然,这种气味是可以忽略掉的。

    作为一个古代人,挑食是愚蠢的行为。哪怕是骚哄哄的鲨鱼肉,以及口味疯狂的鲨鱼肝,留里克也敢于捏着鼻子吃下去。

    留里克啃食着烤熟的鲸肉,他的仆人露米娅也是一样。

    现在,一介仆人露米娅和她的小主人坐在一起啃肉,尼雅现在已经完全无所谓的。丈夫带着大军去收贡品,还要给众多的年轻男孩讨一个妻子,亦有兴建新罗斯堡的重任。

    丈夫已经年老,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唯一的儿子留里克能顺利的接班。

    尼雅丝毫不喜欢孤独,故而往年丈夫索贡航行,她总是招几个族人的留守妇女,临时作为自己的女仆,以首领夫人的名义,要求她们做一些事。

    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这个露米娅,也许是留里克给了她太多的恩惠,这个女孩的温顺让人放心。

    尼雅倒是有一件事对儿子的决意颇有微词。

    “留里克。”尼雅的话语带着苛责。

    “妈妈,怎么了。”

    “我不反对你花钱请人盖房子,可是你……你居然花费了一百二十个银币!”

    “怎么?妈妈,你觉得这笔钱很贵重?”

    “已经一磅银子了!”尼雅使劲摇晃起脑袋,又伸着自己枯枝一般衰老的手,指着自家长屋的木梁;“你以为我们家的房子有多大的价值?”

    “这……”留里克摇摇头,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尼雅绷着脸说:“仅有有十枚银币。”

    “啊?这么廉价?”

    “廉价?已经是很大的价格了。”说道这件事,尼雅不禁回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华。

    尼雅瞥一眼闷头啃肉的露米娅,回想起三十年前,自己不过比这个女孩年长一点罢了。

    十二岁订婚,几年之后成为奥托的妻子。如今,三十年过去了!

    “自从我和你父亲结婚,你的父亲出资修建了这栋房子,当时他花费了十枚银币。那是一笔巨款!尤其是主梁。”尼雅仍然指着那根大梁,“它完全可以作为一条精锐战船的龙骨,它已经做了三十年的大梁,如今仍旧非常坚固。可是你!为了两栋新木屋,每一栋支付六倍的价格!”

    听母亲这么一说,留里克猛然绷直腰板:“啊!我花了一笔冤枉钱?”

    “你知道就好。”尼雅噗呲一笑,因为现在她并不心疼儿子花了这比所谓的冤枉钱,儿子他并不缺钱。“我的孩子,那些男人年轻时普遍曾跟随你的父亲,我和他们的妻子聊了聊。你猜那些女人怎么说?”

    “怎么说?”

    “她们说,留里克是个大好人。真不愧是未来的首领,在花钱方面毫不手软,是真的体贴大家。”

    听起来是夸奖,留里克总觉得有点苛责之意。

    尼雅继续唠叨:“你现在有了很多钱,花钱自然变得大手大脚。我只希望你以后花钱之前,要先好好思考一下是否值得。也许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非常值得的。”

    留里克点点头:“如果族人们都认为我能给予他们更好的未来,他们当然会追随我。比如为我做事,我给予他们更多的报酬,这样大家哪怕是为了钱,也会忠诚于我。”

    “哦?你是故意的。”

    留里克稍稍叹口气:“事到如今,我必须支付这笔钱。如果一开始我知道行情,也许会好好斟酌一下。”

    关于工资的问题上,留里克的确没有多想。毕竟自己现在掌握多达五千枚银币,拿出其中的五十分之一左右支付盖房子的款项,能有多大问题?

    这一刻,留里克不得不好好想想,真是自己挣钱太容易,以至于撒钱也变得大手大脚?

    预付的工资已经发给了那些人手里,房屋的建设皆在正轨,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一定能在五天时间内把房屋盖好。

    毕竟那是木屋!

    斧头和刮刀,把山坡上唾手可得的松树、橡树削成靠谱的形状。先是挖坑把木桩杵进去,形成木框架,之后便是横向堆砌木材堆出木墙。哪怕是房顶也是先搭好框架后,铺设木材构筑房顶。

    其实那些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们本身就具备一定的木工技术,不过是搭建传统房屋,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留里克急匆匆把肉啃完,面对着自己的母亲说出自己的感想:“妈妈,钱是争取过来的。其实我不觉得像是爸爸、大哥那样,拿着斧头和剑去抢走别人的财富是多么明智的手段。如果可以做生意赚钱,那不是更好吗?

    妈妈,你觉得我用一百二十枚银币盖房子不是很明智。

    那些渔夫抓到一头鲸,鲸脑油送到祭司那里。油脂会变成肥皂,等古尔德归来后我把肥皂全部卖掉,那又是一笔巨款。

    我已经算过了,我自己可以在一头鲸身上赚到八十枚银币。”

    “啊?这么多?”尼雅被吓了一跳。

    “是啊。所以我必须修建木屋。仅仅是两栋长屋仍然不够。”留里克的眼神充满希望,“有商人帮我销售肥皂,我不愁没有银币挣,再说我在铁匠那里仍能获得收益。我要先把我自己的货仓做好,接着是我未来仆人的起居室,还有卫兵的起居室。妈妈,我想我应该去想办法兑换一些金子,给你做一个漂亮的黄金项链。”

    听得儿子的话,尼雅心里暖暖的。她轻拍儿子的小脑袋,微笑道:“我现在已经满足了。我太老了,不需要再用金银点缀。我只希望你富裕又健康。”

    “我当然会的!因为那些肥皂,只用弄它清洗自己,就能把……就能把邪恶的东西洗掉,人就不会生病。”留里克想了想故意这么说。

    事实也确实如此,肥皂,尤其是硫磺皂,强烈的杀菌能力很大程度杀灭了居民体表的各类细菌病毒。事实上,只要波罗的海没有什么恶性传染病,罗斯人的居民只要勤用肥皂再注意保暖,留里克实在想不到一个好端端的人还能被怎样的疾病杀死。

    尼雅倒不觉得肥皂真有此等魔力,它若是有那最好。尼雅更看重肥皂带来的巨额利益,儿子会因为它越来越富。

    反正夜里也没什么事好做,缺乏娱乐的时代,留里克很愿意和他人聊天打发无聊。

    “仅仅是肥皂还是不够的。妈妈,我又想到了另一些赚钱的法子。”

    “哦?那是什么?”尼雅有些不以为意。

    “妈妈,你绝对想不到我在商人古尔德那里看到的特殊容器,那是一种漂亮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酒。古尔德仅仅为了一个透明瓶子,敢于支付三磅银子!”

    “啊?仅仅一个喝酒的容器?三磅银子?!”尼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千真万确的。不过……”留里克故意笑了笑:“我已经明白如何制作它,我需要铁匠的帮助。妈妈,我会大获成功,当爸爸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能制作一些水晶一般的杯子,销售它们,我能挣更多的钱!”

    这些是尼雅不能理解的,瞧瞧儿子兴奋的模样,她相信儿子还会成功。

    孩子不断的成功,作为母亲就是最幸福骄傲的。

    留里克看到母亲的笑脸,那就是对自己最好的鼓励啊。

    制作玻璃似乎不是什么难事,留里克实在清楚现代玻璃的四种重要材料,且这些材料都是唾手可得的!

    他自己的规划起未来的安排:“我决定了,妈妈。明天我还会带着我的人去山坡上训练。当我们训练完毕,我会去铁匠铺和克拉瓦森尝试去做新的器皿。妈妈,想想未来的生活吧!

    我招募了一批仆人,会有女仆照顾你,给你揉背,帮你裁缝,甚至所有的衣物也是仆人们清洗。

    妈妈,你在不用亲自去操劳,只要享受以后的人生就好了。

    啊,一切都会更加美好”

    听得儿子的话,尼雅都快感动得哭了。她忍住鼻子的酸,努力抑制眼泪的流出,直言道:“留里克,你还在成长,一定多吃肉。还有你,露米娅!”

    尼雅心情非常不错,“露米娅,你也多吃肉。你要是瘦弱不堪,可是没法侍奉你主人的。”

    “是。”露米娅点点头,结果尼雅扔来的一块带血的鲸肉,她将肉串在树枝上,旋即又洒了一点盐,非常熟练的夹在室内篝火上烤。

    因为在曾经的日子里,露米娅也是这样过着吃烤肉果腹的日子。

    就是那个时候,盐粉是极端昂贵的存在。自己的养鹿人族人们,并不太乐意去和别的族群,拿一堆皮革兑换。再说了,那些芬人也不总是爱好和平的。

    有些时候,芬人和瓦良格人会做完全相同的事——袭击养鹿人

    刚刚小主人的话露米娅听得一知半解,似乎主人会越来越富裕?那真是好极了。很快还有另一批仆人到来,听得主人有意册封自己为“女仆长”,那也是个好事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驱赶着鹿群放牧,有帮手的存在,自己工作压力会小一些。

    谁知道呢?露米娅唯一可以相信,作为留里克的奴仆,至少不会为吃饭穿衣和住宿发愁。

    看着自己手里又一大坨的鲜肉,以及一个小瓮里的盐,露米娅已经习惯了这种可以随时取用食盐的好日子。

    那些新来的仆人或许已经在路上。她们大抵都是比自己年纪小不少的女孩,所谓的“女仆长”,恐怕小主人的意思,是命令自己做她们的姐姐吧。

    露米娅巴不得有更多的“家人”,想到自己很快会有一批姐妹,她也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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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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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