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刺激(二)
于休休没有说话。
她没有资格说什么,在一个比她更愿意为霍仲南付出的女孩儿面前。至少,叶艾艾愿意做的那些,她于休休是不会愿意的。她更没有资格去指责她的行为,毕竟这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孩儿在世上仅存的爱意了……
不需要别人道德绑架她,她就把自己绑架了。
尤其是今天,在女孩儿刚刚被解救回来的今天。
她心窝发闷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上个厕所。”
这个时候会想要尿遁,于休休觉得自己够没出息的了。
可是她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她会疯,会气死在那里,会对世界的美好充满不信任,叶艾艾那一地的纪念,像示威般在她面前出现,让她觉得尴尬透了,猝不及防的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甚至连还击的余地都没有。
怎么能对一个受伤害的女孩儿动手?
“休休。”霍仲南喊了一声,就要出来。
“嘶。”叶艾艾正在往盒子里收拾东西,手指不知道怎么就抓到了她用来修眉的刀片,锋利的刀片刺破了她的指尖,鲜血冷不丁冒出来,滴在那个音乐盒上,看上去极是骇人。
于休休回头看了一眼。
霍仲南已经止住了脚步,回头去看叶艾艾的伤,生气地吼。
“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不是故意的。”叶艾艾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将手指放入嘴里吸吮,眼泪哗哗往外流。
于休休喉头一热,胃气突然上涌,像是肠子被人在肚子里翻了个儿,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她捂着嘴,跑得飞快——
这一刻,她十分想苗芮。
活该这么难受!
妈妈教过她,不能让男人踩着她的底线,如果她那天他在游轮上救叶艾艾上救生艇时,那张搂她的照片被传得到处都是的时候,因此作,因此闹,因此生气,他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就会更激烈一点,拒绝也会更彻底一点?
活该!
她比起妈妈来,真的是太笨了。
原来男人真的会踩着女人的底线往上爬……
于休休想着想着,莫名就掉了眼泪。
另一个声音在脑子里说:不该哭的吧?他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叶艾艾为了他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为什么要这么小气这么在意呢?
两个声音在脑子里找架。
她快崩溃了。
很害怕,只想快点逃跑。
从卫生间出来,她没有回去,径直走出了酒店,上了一辆出租车。
霍仲南的电话跟了过来,“你人呢?”
于休休笑了笑,带着鼻音在笑,“我有点困了,看你处理事情,又帮不上忙,在这儿碍手碍脚的,我先回去睡觉。”
“于休休。”霍仲南沉着声音,“你生气了?”
“没有。”于休休吸吸鼻子,觉得自己自私,又笑了声,流着眼泪笑着说:“你先安慰叶艾艾吧,她现在毕竟需要你。”
霍仲南沉默片刻,“嗯。”
一个嗯字,让于休休始料不及。
她捂住嘴,狠狠闭上眼睛,才让自己的眼泪没有掉下来。
挂掉手机,她无力地瘫在椅子上,不停地掉眼泪,把司机吓得够呛,不停问她去哪里。于休休孩子般抹着眼泪,把手机递上去给他看地址。
司机深深看她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发动了汽车。
……
深浓的夜色,像一块看不透的幕布。
于休休又看到了叶艾艾,她还坐在地上,坐在狼藉的化妆品中间,一张脸花成了五颜六色的怪样子,一团紫,一团青,唯独嘴巴是血红的颜色。
她望着于休休笑。
笑着笑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就流下两串血泪的。
鲜红的颜色,从脸颊滑下,刺激得于休休捂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别哭了,艾艾。”霍仲南在帮叶艾艾收拾行李,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顺着她的背,又慌不迭地替她抹眼泪,“傻瓜,不要哭,我不是在这里吗?”
“我爱你。可是你不爱我,你爱的是于休休。”
“爱?”他顿了顿,突然侧过头,朝于休休看过来,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奇怪地笑,眸色冷冽又逼人。
“爱有什么用呢?”
于休休一愣,怯怯地看着他,咬着下唇不说话,心跳得仿佛要蹦出胸腔。
“我爱她。可是我也恨她。”他揉了揉叶艾艾的脑袋,顺着她的头发,就像她对于休休做的那样:“我没有那么爱你,但我……也不恨你。”
四周突然安静。
仿佛所有人都自动噤声了般。
于休休只能察觉到自己的震惊、恐慌和心跳。
“所以,爱不爱,又有什么区别呢?”
霍仲南无声地笑着,看向木偶般站立在那里的于休休。
“我是爱过你。那是在我不知道你是我仇人的女儿之前。于休休,自从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知道你们于家村每一个人都是凶手的那一天,我就再也不会爱了。”
“霍仲南?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爱不起来了。于休休,你的父亲害死了我的父亲,我的家庭全毁于你父亲之手,我失去的父爱,母家,我所有的痛苦,都是你们于家村的人,加诸在我身上的。你告诉我,我拿什么去爱你?”
“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不,我不相信。”
“不相信?”霍仲南冷冷看着她,一双眼越来越冷,“我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天真。”
他说着,又转过身,将叶艾艾护在怀里,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和笑容看着她。
“那天在游轮上,你和她都在我身边,为什么我会第一时间救她,而不是救你。于休休,你是真的不懂吗?生死面前,才能看清男人的选择。”
“那你对我,一直都在……演?”
“我演得好吗?”霍仲南微笑,“在我父亲死的那一刻,我就在他的灵堂上发过誓,一定要手刃仇人,为他报仇。我要将那些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完完全全地还给你们……我做到了不是吗?”
“你……”于休休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你太恐怖了,你是个魔鬼。”
“你不是叫我大魔王吗?我还以为你很了解我。”霍仲南说着,又笑了起来,“我实话告诉你吧。游轮上死的那死人,是因为我想他们死。唐文骥以为是他在算计着我,我又何尝没有在算计他呢?我早知道他勾结a国人,我怕他不动手,《望山》的声优表演,不过是为了刺激唐文骥的手段。否则,你以为那个机械师为什么会在死前留下可以指证他的证据?”
“你是说,你早知道他要动手?游轮上的人,原本可以不死。”
“当然。”霍仲南淡淡说:“可他们该死。不是吗?”
“你好可怕。”
“原本你的父亲,于大壮,也该死的。”
霍仲南冷冷说着,然后轻轻扬起唇,露出了于休休熟悉的那种笑容,仿佛可以掌握一切的淡定和从容。
“于休休,他们应该感激你。谁让我一时没忍住睡了他的女儿呢?你就当你的身子,救了你父亲一命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混蛋,霍仲南,你是个混蛋——”
于休休脑子嗡嗡地响,想哭想骂,喉头却像被堵住了,双眼一片模糊。
……
霍仲南很晚才回到酒店,先去了他自己的房间,空荡荡的,于休休并没有在里面,他揉了揉额头,径直去了于休休的房间,下午的时候,他就为自己配了张房卡。
于休休是个神经大条的人,门没有反锁,他轻易刷卡进去。
房间里只留了一张廊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于休休躺在床上,侧对着门,没盖被子,整个人蜷缩在床的一侧,像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走近时,发现她皱着眉头,嘴唇在发抖,“呜呜”着似乎在说什么。
“休休?”
霍仲南低下头,拍她的脸,想叫醒她。
“呜……呜……”
于休休睫毛颤动着,额角有细密的汗水,在他的轻抚下,她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凄厉地尖叫一声,发出令人绝望的叫声。
“霍仲南!”
……
……
第370章 不安(一)
灯光幽暗。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于休休愣愣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男人,这一瞬间并不能很清楚地分辨现实和梦境。
他眉头紧皱,身体前倾,双手紧紧扼住她的胳膊,没有动,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做噩梦了?”
于休休看到这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四肢百骸都僵住了一般,许久,她嘴巴撇了撇,没有说话,却是抬手去摸他的下巴。
一个晚上,他的胡子好像长了些出来,短短的,扎手,却有和梦境不一样的真实感。
“你怎么进来的?”于休休吸了吸鼻子,觉得脊背一片冰凉,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缩在里面像个小小的团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拿了你房间的卡。”霍仲南语气平静,理所当然,就好像他们本就是一家,他拿她的东西就跟拿自己东西一样,并没有与她生疏半分。
说完,笑笑,他又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在她面颊轻吻。
“做什么梦了?吓成这样?”
于休休抿着嘴唇,想想,摇头,“记不起来。”
“小朋友。”霍仲南搂住她的腰,将她往下抱了抱,“继续睡。我去洗洗。”
于休休嘴皮动了动,咽咽唾沫,终是没有说别的,只问:“叶艾艾怎么样了?”
霍仲南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眉头皱紧,回头看她时,有一种筋疲力尽的感觉,“不太好。本想送她回外岛,突然发烧了。”
像是为了解释,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所以回来这么晚。”
“哦。”于休休朝他莞尔一笑:“那你明天不用送我了,我和爸爸妈妈,还有米乐,钟霖哥,一起去机场。会很安全。”
霍仲南低头解衣扣,声调若窗外夜色,凉凉的,“明天再说吧。”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这个夜是那样的寂静,于休休闭着眼睛,世界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她听到霍仲南从浴室出来,感觉到他站在床边看她那灼灼的视线,感觉到身边的位置往下一沉,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圈住她的腰,也能感觉到她的心跳……以及感觉到能感觉她心跳的他清浅的呼吸。
床头灯,熄灭了。
两个人都没有睡着,但没有人说话。
这样的安静,让夜晚的时间尤其漫长,于休休数着羊,数着猪,数着猫,数着牛……脑子乱得没有章法,仍然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熟悉的气息靠近了她的脸庞,温软的唇在她脸颊轻轻贴了贴。
他大概以为她睡着了,长长地叹息一声,将她揽在怀里。
“休休。”
于休休没有动,心跳快了起来。
可惜,她等了许久,他没有再说话。
……
天亮的时候,于休休有种如若隔世的恍惚。
醒来,霍仲南还睡在身边,她一动,他就睁开了眼,眸底满是红血丝。
换往常,于休休会跳起来大惊小怪地问,“你昨晚没睡吗?”
今天,她只是甜甜一笑,“早安。”
“早安。”霍仲南拍拍她的头,“要起床吗?”
于休休没有困意,精神有种反常的亢奋,“昨天讲好陪爸妈去吃。在这住了这么久,我还没吃过酒店的早餐,去尝尝味道。”
“好。我陪你。”
于休休迟疑一下,“你要送我吗?”
“嗯。”
……
回国让于大壮和苗芮十分兴奋,他们早早起来了,等于休休叫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餐厅。一家人难得这么齐整地坐下来吃早饭,苗芮心情很好,看着玻璃窗外灿烂的天空,不住点头。
“这边天气是真好,是真好。”
于大壮说:“那你留下来再玩几天?”
苗芮脸一垮,“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听过没有?”
于大壮嘿嘿笑了声,望她一眼,那眼神摆明了就是“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可是还得休休给媳妇儿剥鸡蛋。
看着老爸殷勤地伺候老妈,于休休吃东西的速度明显慢了半拍。
“怎么了?”苗芮察觉到她精神不太好。
“没。”于休休笑着挑挑眉梢,嘻嘻一笑,“就是喜欢看你和老于恩爱的样子。”
苗芮的眼神掠过她的眉眼,又扫过霍仲南波澜不惊的俊脸,微微一笑,“你和阿南以后会更恩爱的。”
于休休唔了声,觉得老妈的视线有点锐利……
正不知道怎么说,谢米乐和钟霖就出现在了餐厅。
于休休忙不迭地招手:“这儿。米乐。”
……
离开的时候,汽车已经等在酒店门口,霍仲南再三提醒于休休检查行李。
证件带好没有,有没有东西遗落,十分尽心。
于休休心里十分不安,但脸上一直保持着甜甜的微笑,她并不愿意父母察觉出什么,不愿意他们再为她操心。
“没关系啦,证件带着就行。别的东西,掉了就掉了。”
她今儿穿了一条米白色的长裙,简单的挽了个丸子,清爽干净,即使有些疲态,但漂亮白皙的脸庞,仍是楚楚动人,满是青春的痕迹。
霍仲南看着她明晃晃的笑容,扬起唇角。
“那走吧。”
他钻入汽车,于休休随后跟上去,坐在他身边。
一路上,于大壮和苗芮有说有笑,谢米乐和钟霖则是小声窃窃,这情形,让于休休突然有点恍惚,就好像,这不是短暂的分开,而是永别。兴许是昨晚的失眠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突然无法直视车窗外的阳光。
霍仲南轻轻捏住她的掌心。
“一会儿我就不进去了。”
“嗯?”于休休用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点头,“嗯。”
“我不喜欢送别。”他说,头转向她,目光里有几分缠绵的不舍。
“我也是。”于休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仍然带着笑,“你还是别进去了,毕竟现在不方便,别引起了骚动。”
他只是被保释,案件没有结束,去机场她怕引来麻烦。
霍仲南笑笑,没有多说。
“到了给我报平安。”
“会的。”
……
没有人喜欢离别,尤其是情侣,总归是一件徒增感伤的事。
“休休。”
霍仲南坐在车上,摇下车窗,看着她,抬起手,“再见。”
“大魔王拜——”
于休休欢快地笑了笑,拖着行李往里走了几步,忽地又转过头,朝他一笑,“回去吧。”
霍仲南微怔。
她站在明媚的阳光,笑容比太阳灿烂,白皙精致的脸蛋,白色的长裙在那光线里像被渡上了一层金辉,惹人、娇媚,笑得很开心。
他慢慢摆手,“进去吧。”
于休休莞尔一笑,调转了身。
他看着她拖了行李进入机场大厅,走得远了,再也看不见了,默默关上车窗,将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回去。”
……
飞机升上天空,于休休望着地面的海水与小岛,心里的不安被放大到了极点。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次短暂的分离而已,可因为那个悬而未决的案子,让她无形中多了一个枷锁和负累。人走了,心留下了。
后来,于休休想过很多遍当天的情形,对自己潜意识的强大感知力十分无奈。她在经历一段情愿,明明每一件事都是崭新的,刚发生的,却好像冥冥中早就注定,似乎她曾经经历过一次,虽想不起情节,却有熟悉的心境。
兴许是那些梦吧。
也或许,是意识里太过担心。
从国外回来,她的噩梦比往常频繁,常常从各种光怪陆离的梦里惊醒,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这让她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她和霍仲南真的上辈子曾经见过,有过许久恩怨情仇,这辈子才会把他入梦,一遍一遍在梦里为了救他而努力奔跑。
关于赵矅选,于休休和于大壮有过一次长叹。
她看得出来父亲的愧疚。
但人生最残忍之处,就在于无法回头,即使再多的内疚,也无法弥补已经对别人造成的伤害。
大概是出于弥补的心理,在于休休和霍仲南的婚事操办上,于大壮比苗芮更为上心。相反的,出国前十分上心的苗芮,回国后却懒洋洋的,宁愿把时间花在打牌上,都不再去操心这事。
妈妈是活得洒脱的人,于休休看她这样,好几次想劝她和于大壮复婚,都忍住了。
父母是成年人,他们懂的道理,比她更多,她不想去道德绑架,给父母的婚姻施加压力。
第371章 时间如流水(二)
于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最没心没肺的人,是于家洲,一款新出的游戏皮肤,就能让他开怀大笑。
于休休有点羡慕这样的他。
她恍惚记得,以前的她,就是现在于家洲的样子。
家庭和谐,工作顺心,于休休觉得,日子还好。
在她出国的时间里,魏骁龙帮她把公司管理得很好。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这些年,魏骁龙有自己的人脉,为了不辜负于休休的托付,甚至帮她签了好几个大单。
意外惊喜,于休休决定给大师兄包个大红包。
魏骁龙接受了。
又是一个意外惊喜。
他要是不接受,于休休就会为难。
而大师兄,何时让她为难过?
为了表示感谢,于休休在回国一周后的周末,请大家在乡村柴火基吃饭,她要亲自做火锅。
朋友们都到齐了。
谢米乐、韩惠,还有这段时间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小姑娘肖乐,还有于家人和几个师兄。
大家一如往常。
于休休炒底料做锅底,魏骁龙打下手,剩下的人在院子里打牌。
天气有些冷了,刘婶上了两个火盆,很原始的取暖方式,于休休抽空出去瞄一眼,心里暖洋洋的。
“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魏骁龙看她一眼,“看天气预报,可能会。”
“下雪才好呢。”于休休眼窝都是笑,“最好大得可以堆雪人。我好久没有堆过雪人了。”
“哈哈。”想到她以前调皮的样子,魏骁龙脸上满是宠溺的笑,“还记得你那次摔在雪地里,脚踝脱臼的事吗?”
于休休噗嗤一声,“怎么不记得,痛死我了。”
“还是我背你去医院的呢。”魏骁龙说:“那时候,你真是娇气……”
“谁说的?我只是假装娇气。”于休休大笑起来,“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在老家打了多少架,钢筋铁骨一副,早就练出来的。”
魏骁龙眼睛弯起,“那是谁哭得稀里哗啦的?”
于休休咧开嘴,“都说了,假装的啊。”
“就是想大师兄背你?”魏骁龙正拿着菜刀在切葱,随意地说笑着,突然觉得这话不合适,手一顿,转过头,别扭的笑笑,“还是小时候可爱。”
于休休瘪嘴,叹口气,“是啊,我也怀念那个混世魔王呢。”
两个人正在聊天,谢米乐进来了,嘴里咬着一个苹果,“宝宝,还要多久?”
于休休含笑回头看她,“饿了?”
“可不么?”谢米乐眯起眼,看了看她的表情,“那个,钟霖说不过来了。”
“怎么的?”
“公司还有事,他走不开。”
从回来的第一天开始,钟霖就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天忙得昏天转向,谢米乐都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同在一个城市,搞得像网恋一样。
她知道钟霖的忙碌,但是怕于休休有想法,特地解释了一下。
然而,于休休并没有很在意,“唔”一声,笑笑,“行的。那就不准备他的份了。”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谢米乐狠狠咬了一口苹果。
如果不是吃火锅的时候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谢米乐都快误以为于休休是不是快把霍仲南和那个小岛上发生的事情给忘了。
这些日子,于休休几乎不提霍仲南,只字不讲。哪怕谢米乐是她最亲密的闺蜜,也无从知道她的心境。
来的人是唐绪宁。
拎着一篮水果,进来就破坏了气氛。
“于叔,苗姨,我想和休休单独谈谈。”
于大壮眉头一皱,还没说话,苗芮就开口了。
“绪宁啊,坐下来吃火锅,我们欢迎。谈什么就不必了,我们家休休年纪小,脑子糊涂……”
“苗姨。”唐绪宁看了看于休休。
她漫不经心地在唰火锅,表情俱无,漂亮的脸蛋在灯光下白皙透亮,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可唐绪宁心脏却是一沉。
他能明显感觉到,于休休变了。
“休休。”他叫了一声,看于休休抬起眼皮,没打算搭理他的样子,又搓了搓手,看看周围的人,发现没谁可以隐瞒,也就懒得再顾着脸面了。
“我想请你,帮帮我爸。”
于休休面不改色,就好像早知道他的来意。
“我帮不了。”
唐绪宁咽口唾沫,“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了。休休,我爸爸再不好,他也真心的疼爱过你。”
“真心?”
于休休扯扯嘴角,讽刺的一笑。
“我们家的人就那么蠢吗?让你们唐家一骗再骗?”
唐绪宁愕然。
于休休放下筷子,抹了抹嘴,“或许你不相信,这世界上都是有因果的。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很公平,不是吗?”
唐绪宁目光微散,手垂下来,“我知道他错了,错得离谱。但把那些事情全部推到他一个人的身上是不公平的。”
没有人回答。
唐绪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于大壮脸上,语气重了起来。
“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不是吗?为什么于叔可以在这里吃火锅,我爸爸在背负那么大的代价?”
“你说呢?”于休休抬抬眉,“因为你们唐家没有女儿让霍仲南看上呀。”
唐绪宁僵化。
盯住于休休好半晌,嘴角突然勾出一抹古怪的笑。
“你真以为你是人生赢家了吗?”
“我不是。”于休休淡笑,“但你一定是输家。”
“我们,彼此彼此呀。”唐绪宁抬手,轻轻抚额,轻狂地笑,“今天收到个消息,不知道真假。霍仲南在a国有新的女朋友了,两个人同进同出,感情很好呢。”
“哦。”于休休脸上仍然淡淡的,“关你什么事呢?你那个卫思良还好吗?多关心关心她,或者关心关心你爸。听说不仅熊茵母女报案了,刘岩宇也因为妻子赵玉琪的死,要求警方重审,并且提出附带民事赔偿呢?”
唐绪宁怒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事情是我爸做的?”
于休休看着他的脸,“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看唐绪宁一副吃了翔的表情,于休休重新拿起筷子,“你现在要是有一面镜子,你就会看到自己脸上写着的做贼心虚了。”
唐绪宁是愤然离去的。
于休休猜,他肯定恨死她,甚至的后悔上次在游轮上救了她吧?
嗯,那又怎样呢?
……
嘀。
消息进来了。
霍仲南:“在做什么?”
于休休拍了张火锅的图片发过去。
霍仲南:“看上去很好吃。”
于休休:“是的。”
霍仲南:“自己做的?”
于休休:“对呀。”
霍仲南:“回去注意安全。”
于休休:“【微笑】”
……
三天后。
于休休回家洗澡出来,手机上有新消息。
霍仲南:“在做什么?”
于休休拍了张趿着拖鞋的脚丫子发过去。
霍仲南:“漂亮。”
于休休:“喜欢吗?”
霍仲南:“喜欢。”
于休休:“回来给你摸呀。”
霍仲南:“【微笑】”
……
一周后。
于休休刚到公司,新消息就进来了。
霍仲南:“在做什么?”
于休休拍了张电脑工作照发过去。
霍仲南:“很忙吗?”
于休休:“还好。”
霍仲南:“你不问我案子如何?”
于休休:“没什么可问的呀。”
霍仲南:“【微笑】”
……
一月后。
深夜,于休休正准备倒两颗褪黑色素片帮忙睡眠,新消息进来了。
霍仲南很少这个点给她发消息。
几乎是下意识的,于休休心跳快了起来,就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拿手机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手在轻微的颤抖。
霍仲南:“在做什么?”
于休休拍了一张自己的脸发过去。
霍仲南:“好看。”
于休休:“喜欢吗?”
霍仲南:“喜欢。”
于休休:“回来给你亲呀。”
霍仲南沉默了许久,“休休,我们分手吧。”
于休休:“【微笑】”
第372章 宝贝(一)
推开窗,下雪了。
于休休站着窗前出神两秒,低头看手机。
她发了个【微笑】,他也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一如往常。
她以为,他还会有别的话。
一个理由,或是解释。
她第一次和唐绪宁分手是自己提出来的,性烈,张扬,有点年少轻狂的意思。嘴上不说,但所有的态度都写着“老子不屑跟你在一起了”、“唐绪宁,你是我于休休不要的男人”。她不知道别的男女分手是怎样的,只是下意识觉得,她和霍仲南不一样,曾经爱得那样深的人,要分开是不是应该有个正式的流程?
譬如,分手的仪式感?代表关系的正式结束。
她等了许久,一个站在窗边,看着雪花在黑夜里袅袅飞舞。
冬夜寒冷,她只穿着睡衣,房间没有开暖气,风夹着雪刮过来,她居然不觉得冷,只是麻木。一张雪白的脸,一双漆黑的眼,一副纤瘦的身子,在一盏孤灯下站成了一抹孤独的剪影。
……
雪下了一夜,次日天就放晴了。
于休休出门前特地洗了个澡,将衣服从里换到外,又用卷发棒搞了个带波浪卷的发型,将苍白的唇涂上鲜亮的红色,整个人成熟了很多,在强大的化妆术下,她仍然是光鲜亮丽的于休休。
“早安,妈咪。”
在客厅遇到准备来叫她吃饭的苗芮,她笑眯眯打个招呼。
苗芮看她一眼,表情凝重起来,“你怎么啦?”
于休休回望着她,双眼带笑,漆黑的眼亮的惊人,“嗯?什么?”
“奇怪。”苗芮上上下下打量自家闺女,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于是,皱皱眉,“是发型换了的原因吗?我怎么觉得你突然长大了?”
“噗!早就长大了啦,我的苗女士。”于休休向她嘟了嘟鲜红的嘴唇,拔拔波浪长发,笑着问:“美不美?”
“美是美的,太成熟了,还是以前那样更适合你……”
苗芮的话还没有说完,于休休抿嘴一乐,就拎着小包踩着小高跟转身走了。苗芮一怔,追上去,“唉我说,你不吃早饭了?”
“不吃了。今天有事。”
于休休的声音远远飘来。
“这孩子。”苗芮摇了摇头。
对女儿变成女强人,她从来不太乐观。
与别的家长不同,她很怀念以前那个陪她逛街做脸败家的小棉袄。
“以后绝对不能让她烫头发,变了个人似的。”
……
于休休的美丽在公司是出了名的,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今天打扮得尤其精致,刚从门口经过,王安全就被那香风撩得打了个喷嚏。
“大小姐。”
于休休回头莞尔,“早上好。”
“早上好。”王安全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自己下一期彩票要不要多下几注,至少得买一百块钱的。
万一中了大奖,是不是也能讨一个这么美的媳妇儿?赏心悦目啊。
“休休。”
谢米乐在大厅里接到她,迎上来,满脸春日般的笑容。
“今天怎么这么早?”
“励精图治。”于休休眨眨眼,“你家老板这么拼命,你不高兴?”
“废话。”谢米乐从上学的时候就习惯了和她勾肩打背的走路,可是,今天的于休休打扮得太过成熟庄重,衣服又十分职业化,在大厅里她就是飒飒生风的于总,谢米乐手都伸出去了,又收回来,慢慢走在她的身边。
“钟霖来了。”
“哦。”于休休嗔笑着看她一眼,“怪不得你笑得这么春。”
“找你的。”谢米乐皱了皱眉,看着她的脸,“在你办公室坐着呢,我出来给他倒水。”
找她的?
于休休看了一眼谢米乐手上的杯子。
“水给我吧。”
“什么?”
“你去帮我买个早饭。”
谢米乐随意地说:“我叫肖乐去。”
肖乐是于休休的小助理,买早饭这种事她去做最合适不过,钟霖来了,她也想跟他好好相处一下啊,他俩好久没在一起了。哪知道,她话刚落,于休休就不高兴了,撇着嘴瞪她一眼,甚至朝她撒起了娇。
“好你个谢米乐,以前说什么最爱的人是我,要对我一心一意,结果还是个渣男,得到手就变了心,不过让你帮忙买个早餐而已,却要让别人……”
“得得得。我买。我买还不行吗?”
于休休这一招百试百灵,谢米乐除了投降毫无还手之力。
“看把你这小妖精给惯的。”谢米乐掐她一把,扭着腰走了。
于休休看着她离开,笑容慢慢收敛,沉着脸推开办公室。
钟霖坐在沙发上,看到她笑着问了好,在她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时,表情管理就有些失控,变形,一面尴尬地道着谢,一面假装低头喝水。
于休休勾勾嘴,坐在他对面,十指一扣,放在膝盖上,
“钟霖哥找我有事?”
她的目光太过坦然纯净,钟霖来之前演练了无数遍的话像是堵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口。想他跟着霍仲南也算是身经百战,什么场合都经历过了,竟在一个小女人的目光逼视下,背有薄汗,也是稀奇了。
“是,是有点事。”
钟霖抽纸擦嘴巴,小动作很多,似乎很不安。
于休休笑了声,“直说吧。”
“嗯。”钟霖皱着眉,低头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支票,从茶几上滑到她的面前,“这是霍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于休休抬抬眉,“什么?”
钟霖说:“支票。”
于休休笑:“我知道是支票。”
钟霖尴尬地笑了笑,又擦嘴巴,干咳两声说:“那个,霍先生说,他欠你的,这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不不,算是他的心意。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这冷不丁的……这换谁也受不了。他很心疼,很在意,很想做点什么来……”
“别帮他补充了。”于休休打断钟霖的长篇大论,看着他四处游动的眼睛,“只有第一句是他说的吧。”
钟霖尬笑,“他就是这个意思。”
“是因为叶艾艾吗?”
“这……”钟霖犹豫,“应该不是。”
于休休望着他,嘴角一直上扬着,似乎带着一丝笑,嘲弄的,淡淡的,看得钟霖恨不能马上就逃走,心里也嘀咕老板,把这么难做的事情交给自己,简直是难为死他了。
“休休,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我没有。”于休休拿着支票抖了抖,看着上面让人有点眼晕的大额数字,轻轻笑了起来,“原以为狗血小说里都是骗人的。没有想到,霸道总裁还真的喜欢这么处理感情问题。”
钟霖赔着笑,一脸尴尬。
“谢谢了。”
于休休撇了撇嘴,表情十分淡定,“按照正常套路,我这个时候可能应该把支票砸在你脸上,对你说,把我当什么人了?拿着你的钱,赶紧滚。”
钟霖答不上,一直笑,觉得自己现在很像个小人。
好在,于休休没有为难他,淡定地将支票收了起来,塞入抽屉里。
“行了。帮我给他说声谢谢。恭喜他猜对了,我就是这样的人。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是不是?”
“是的是的,你说得对。”钟霖心里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顾左右而言他,“米乐呢?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个饭?”
“今天不行。我忙。”于休休笑了笑,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站了起来,“钟霖哥,我就不留你了。你和米乐单独约吧,她马上就回来了,你可以去门口等她。”
这是撵人。
钟霖不能连这个都听不出来。
他干笑两声,起身望她,原想说什么,但与于休休这副表情相比,钟霖觉得自己此刻比她更需要安慰。
人家压根儿就没事呀。
“那行。我去外面等她。”
……
于休休拿着那张支票,看了很久。
握紧,握紧,有把它丢出去的冲动,可是最终她还是把它锁入了办公室的文件柜里。
一个拥有爱情的女人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但一个拥有财富的女人日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在爱上金钱的这一刻,于休休第一次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
去他妈的男人吧。
她于休休只要爱钱就好了。
谢米乐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脸上的眼泪,仓皇失措,吓得不得了。
“怎么了怎么了?宝贝,谁欺负你了?是钟霖吗?”
回想到刚才见到钟霖时他的表情,谢米乐满脸写满了疑惑,内心的惶惑更甚,凭感觉她知道好朋友肯定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因为于休休很少这么哭。
很少。很少,这么默默流泪,无声哭泣。
她把早餐放到桌子上,搂住于休休,不停拍她的后背。
“钟霖说什么了?你别吓我啊。”
于休休摇头,抬头望着她,破涕为笑,“今晚陪我去喝一杯?”
“嗯?”谢米乐没反应过来。
“庆祝一下。我又可以合情合理的拥有……嗯,全天下的小鲜肉和葛大爷了。”
“……”
第373章 是你说的(二)
晚上两个女人去喝酒,没有叫韩惠。
韩惠有了宝宝,深居简出,生活过得十分自律,她们不想打扰她。
可是,于休休并不愿意谢米乐丢下钟霖。
“你不是说,钟霖哥明天要飞a国吗?”
“是啊,怎么了?”谢米乐举起杯子双眼迷离,望着吧台边调酒的小哥哥,一副被美色所诱的样子。
于休休说:“你叫上他一起啊?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把小鲜肉让给你吧?”
谢米乐皱皱眉,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啧了声,“于休休,你又骗了我。你个渣女,说好了要一直追逐世界,你居然想一个人单飞……”
“别闹了。”于休休眨个眼,“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叫上他吧。”
“不用。”谢米乐摆摆手,“去他妈的男人。”
“……”
两个人坐在吧台边喝酒,于休休比什么时候都要安排,喝多了也不下舞池乱扭,像个乖宝宝似的,只喝,不怎么说话,要不是确定她真的分手失恋是来买醉的,谢米乐都快怀疑自己是那个诱惑良家去酒吧的罪魁祸首了。
钟霖不放心她,其实就等在外面。
等两个女人笑嘻嘻出去的时候,他赶紧上来扶。
“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于休休拍拍谢米乐的肩膀,把她推给他,“你们去二人世界吧。珍惜今朝。”
“休休……”
谁会放心她?
然而,于休休毫不在意。
“我没喝醉。打个车就到家了。”
“看你这路都走不稳了,还逞强呢。”谢米乐扶住她的肩膀,朝钟霖看了一眼,“去开车吧。”
钟霖嗯声,调过头,就看到一个男人从灯光中走过来。
“我送她。”
“大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魏骁龙会在这时出现,让谢米乐和钟霖都很意外,但是,若说把于休休交给谁能让他们放心,除了于家人,非魏骁龙不可了。
“那行。”谢米乐没有多说,干脆利索地把于休休扶到他的车上,“哎哟,你坐稳了,小姑奶奶。”
她直起腰,后背全是汗。
“辛苦你了,大师兄,我会提前给苗姨打个电话,让她出来帮你。”
“嗯。”魏骁龙面色平静地与他们告别,上车系上安全带,看了一眼于休休,叹口气,发动汽车驶了出去。
于休休酒品不好。
以前有过喝醉的经历,又笑又闹,能把桌子给人掀翻了。
那时候的她,恣意而轻狂。
可今天的她像个乖宝宝,一身的酒气,满脸酡红,明明醉意朦胧,却安静得极没有存在感,除了会呼吸,就像个木头人。
魏骁龙频频看她。
其实他知道这个女孩儿永远不会属于她。
只是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忘得掉。
……
他当然不是恰好出现在这里的,而是跟着于休休和谢米乐从公司过来的,足足等了她几个小时。
于休休或许可以骗过很多人,但是她骗不到魏骁龙。
一个从她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就默默关心着她的男人,熟悉她的一切微表情,对她任何的反常行为都能在内心拉响警报。
虽然他不知道,他想要细心呵护的宝贝是受了什么委屈,但能来酒吧买醉,多少是和那个男人有关了。
这一刻,魏骁龙对她和霍仲南曾经有过的真心祝福,全都化成了愤怒。
他们揍在手心里的于休休,师父师娘,于家的几十个师兄弟们,人人都把于休休当掌上明珠呵护着,谁曾想,她会受这般的委屈?
“呕——”
“呕——”
于休休突然干呕了起来,魏骁龙偏头看她一眼,赶紧寻了个地方把车停下。
“休休,你怎么样?”
他开了后备箱,拿了车里的矿泉水,拧开瓶壳递给她。
“来,喝点水。”
于休休乖乖地喝了一口,半眯着眼看着他,笑了笑。
“大师兄,你为什么在这儿?”
魏骁龙失笑,“接你回家。”
“哦。”于休休点头,点点头,乖乖地说:“辛苦你了。”
呵!
喝醉了对他还是这么客气。魏骁龙明知道现在的于休休,已经不是小时候会在他面前哭闹撒娇的于休休了,还是有些难受。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吐?”
于休休摇头,抬头看着他,朦胧的眼里突然掠过一抹笑。
“大师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魏骁龙沉下眼,“什么?”
“我有好多钱。”她伸出手,像扳手指头数数的小孩子,一指一指的扳着,数着,数来数去也数不明白,最后摇摇头,笑了,“反正是很多很多。”
“哪来的钱?”魏骁龙问。
“嘘。”于休休半眯着眼睛,“别告诉别人。我有好多好多钱。”
“我不告诉别人。”魏骁龙又问她,“谁给你的钱?”
“他呀。”于休休慢慢闭上眼,“除了他,谁有这么多钱呢?真好。我有钱了。有钱真好。”
魏骁龙心里一怔,看她紧闭的双眼,眉头皱得紧紧,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怎么可以拿钱来侮辱她?她是于休休呀,人人都爱的于休休呀,什么时候她这个人和金钱划上了等号?
“没事了。”
他重新发动了汽车,鼻腔酸酸的。
“大师兄会陪着你,永远。”
……
魏骁龙亲自把她送回家,苗芮开门就开始叨叨,“哎哟这是什么事呀,喝成这德性?”
训了于休休,她又问魏骁龙,“你们哪些人喝的?”
魏骁龙说:“她和谢米乐。没事的,师娘,就小姐妹高兴。”
“哼。这么大的人了,就是没个正形。”苗芮瞥一眼女儿的脸,还有那已经凌乱得不成形状的头发,唉口气,“老大,帮我把她扶到房间去。”
“嗯。”魏骁龙对于家熟悉得了如指掌,就跟他自己的家一样。
苗芮也没把他当外人,因为刚抱过猫,一身的毛,就拜托他了。于休休也很配合,醉了,但不闹,乖乖地顺着楼梯往上走。
“喵!”一声猫叫,皮蛋不知道从哪里溜了出来,蹲在楼道上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于休休怔了怔,停下脚步。
皮蛋:“喵~”
于休休喉头一鲆,突然双脚有些发软,鼻头酸了,“皮蛋。”
皮蛋:“喵~”
充满感情的喵声,软绵绵的,像一把插入心头的刀子。
于休休推开魏骁龙的手,蹲下来朝皮蛋伸出手,“来,皮蛋,到姐姐这儿来。”
皮蛋匍匐着,审视了她许久,原本高冷不爱理人的小猫咪,居然竖着尾巴,慢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喵~”
“皮蛋。”
于休休将她纳入怀里,皮蛋看着她,小脑袋蹭了蹭,居然凑上来舔她的脸。
不,舔她脸上的泪。
“皮蛋……”于休休隐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将皮蛋紧紧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
与申城的寒冷不同,a国的小岛上四季炎热。
又是晴好的一天,不到九点,日头已经挂上了树梢,暖烘烘的极是宜人。
霍仲南推开窗,抱着双臂,突然觉得有些冷,他下意识地打开手机,想给熟悉的人发消息,“春捂秋冻,别贪凉,少减衣……”
一句话还没有打完,他就停下了,望着手机,有一种从梦里醒来的迷茫感。
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删掉,他丢开手机,走上阳台,被海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
这里有她住过的痕迹,还保留着她居住时的样子,但是她,已经不在。
管家已经挑好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准点进来敲门。
“霍先生。”
看到他还没有洗漱,站在那里面目清冷,管家又默默退后两步。
“我是不是来得早了?”
“没有。”霍仲南转身去洗漱,出来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老鲁,都联系好了吗?”
管家抬头,沉默一下,“霍先生,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霍仲南不说话,下楼走到餐厅,抬手看看表,“钟霖几点到?”
管家说:“要是不晚点,下午两点半左右。”
“嗯。”
霍仲南并不多话,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
像往常一样,管家准备了他喜欢的食物,他有伺候霍仲南的经验,很多年前的少年郎可比现在难伺候多了。可是,明明面前这个人,不再像少年郎那么挑剔那么难伺候,管家却觉得很紧张,很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