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初任培训（续二）
练习擒拿格斗的第一天，教练就让小丫头单独练习。他也不安排人教所谓的军中凶狠的格斗术，只是让小丫头练习八极拳。
小丫头本就无所谓，在对方表明了自己师兄的身份后，那就更无所谓了。
刚开始，培训班里的其他学员还以为教练照顾班里这个唯一的女生。毕竟，对于普通的女孩来说，与男生练习擒拿格斗终究不太合适。不但力量上差得太多，身体接触也不是太方便。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有人被教练练到奔溃……
在第三天，经过高强度的训练后，有些学员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应的情况。这种情况一是来自于格斗训练前的体能训练，一是来自于军中格斗术的残酷性。超负荷的体能训练本就极锻炼人的意志；而军中的格斗术几近实战，练习过程中免不了受伤。只是在这位教练的手下，受伤的情况格外的严重。擦伤扭伤司空见惯，断手断脚也不是没有，最严重的一个竟然直接休克，差点见了阎王。
这种情况下，许愿四人倒都坚持了下来。这其中的原因当然有教练照顾的成分，只是这种照顾在于教练的选择性失明。
体能训练他们自然逃不掉。不过，都是年轻人，身体也有一定的底子，勉强都能跟上。尤其，缪一奇和黎墨隐，一个健身教练，一个外卖小哥，平时都是比较耗体力的活。他们俩在这样的体能训练中，倒也很快适应，并还能挺进到班里的中上游水平。许愿和花花就稍微差点，难兄难弟俩只能相互扶持着落在队伍的最后端。
而当练习军中格斗术时，这会儿就体现出教练的照顾了——四人捉对“厮杀”，不与其他学员实战。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四人之间打得跟玩似的。声音喊得山响，动作却缓慢无比，就差学电影里的慢动作再配上“哎呀呀呀呀……”这样极不正经的惨叫声了。当然，四人之间还是有所差别的。缪一奇和黎墨隐就正经许多。他们实战打得不怎么样，但至少对格斗招式的练习还是认真的。而许愿和花花简直就是在练“郎情妾意剑”和“奸夫**刀”。
被区别对待的其他学员自然不干了，纷纷提出抗议。
教练也是无奈。他得到上级的警告，许愿五人很危险，千万不能让他们与其他人实战；而自己的老师石援朝也要求他，照顾五人。所以，在训练中，他有意无意地将五人隔离开。哪知这样的行为最终引起了其他学员的不满！
正当他想强行压制这些学员的时候，小丫头出声了。
“你们谁不服？出来跟我打！”真是霸气侧漏啊！
那些抗议的学员顿时不响了！他们都见识过小丫头的速度和力量，可没有那个自信跟她打。
沉默了片刻，有那机灵的学员藏在人群中激将道：“你们四个大男人就这样让一个小姑娘出头，还要不要脸了？有种的，就自己站出来，不要躲人小姑娘身后。我们这里边随便你们挑，单练、团战，你们说了算。谁要不敢谁他x的不是男人！”
这人一喊，立刻有其他学员附和。一时间，场地里人声鼎沸。
许愿四人无辜地看着对面激愤的人群。这他x的招谁惹谁了？你有气朝教练撒啊？找他们算怎么回事？还有，你们不敢打小丫头，你们就不丢人吗？
虽然无奈又无辜，但既然找上了他们，他们也只能想办法应对。
“怎么办？”花花问道。
“还能怎么办？对手呗！”许愿答道。
“可我不想打哎！”黎墨隐道。他实际战力还有待提高，毕竟他没有跟石老头学过。
“啧！我也不想打，这帮孙子憋着气，出手肯定没有轻重。我可不想受伤！”缪一奇也有点怂。
“我去！你们俩都不愿去，那就只有我和许愿了。算了，兄弟，还是你去吧！我也怕痛！”花花对许愿道。
“滚！我不怕痛？我看，他们也就那样，用老头教的勉强也能应付。不如这样，除小黎外，我们仨，出一个！”
“好吧！黑白猜？”花花和缪一奇同意道。
“那来吧！黑白猜……”
三人正要决出一动手的人。
那边先看四人嘀嘀咕咕，又见竟然打算这么轻浮地选人出战，显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们顿时骂开了。
这一开骂，就有点管不住嘴巴了。加上心中憋着一股气，那骂得就难听了。
许愿四人本来没有当回事，这时也有些变了颜色。
教练见有点失控的趋势，忙上来喝止双方。
就在这时，他感觉衣领一紧，身体就腾空而起。一道黑影“咻”地一声，从身前掠过。这道黑影一声不吭地冲进了那群谩骂的学员里，双手左右开弓。挥舞间，将人一个个都扔上了半空。顿时，一声声惊骇欲绝的呼喊响彻场馆。
等那惊呼声变成了痛呼声，那场中也只站着了一个人。
跌坐在地的教练向那人看去，却不是小丫头是谁？
小丫头听别人激将许愿他们，心中就有些犹豫。自己随便出头，会不会让学长没面子？再说，学长他们也很厉害啊！真要和他们这些人打，难道还打不过？
这样想着，她就默不作声地站一旁，看许愿他们反应。
哪知许愿他们还在商量，那些学员竟然骂上了。还越骂越难听，这下把小丫头给气着了。
她哪还管得了许愿他们，直接就冲了过去。当然，她还是考虑到了手下轻重的问题。最后，也就将这些讨厌鬼给扔上了半空。相信这点高度，也不会把人摔成什么样子。
确实如此，这些来培训的学员身体素质都不错，又经过了训练，基本的反应还是有的。更何况，在小丫头的控制下，这些人被扔得也不是很高。大多数人虽然惊慌，但也能平稳着地。只有少数几个倒霉蛋，不幸地崴了脚或者屁股先落了地。他们或躺或坐地在地上“哎哟”呼痛。但叫着叫着，这些人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越叫越大声，似乎那脚已经断了似的、那屁股已经裂了似的。
忽然，原本已经笔挺站立的人群里，有一人大喊了一声“哎哟，好痛”，然后推山倒柱般趴在了地上。他把头埋在两手之间，只闻得呼痛连连。
旁边要好的，想上前询问。猛然，周围又有三、四人也叫着痛倒了下去。他看着那些似乎痛苦不堪的人，迷茫地眨了眨眼，蓦地眼睛一亮，紧接着也“哎呦”大叫起来。
一时间，原先站着的学员们都倒了下去，看样子都受了不轻的伤。只是，他们的呼痛声却一个比一个叫得响亮。
小丫头一看这情况，顿时急了。她指着躺了一地的人，结结巴巴地道：“学……学长，我……我……”
许愿安慰道：“没事！别紧张！”
花花则目瞪口呆地道：“这也行啊！他x的，妙妙他们剧组没有找你们出演，真是他们的损失！”
“不行！”缪一奇道，“他们去了。就那些没有多少演技的男演员还有活路吗？”
看着站着的五人和躺了一地的“演员”，教练不停地拍着自己的额头。头真他x的疼！
第二百八十五章 初任培训（终）
躺在地上的人演得再假，教练也不敢继续训练了。他叫来人，把该抬的抬走、该扶的扶走。
只不过，医务室里一检查，也就是个软组织挫伤。就这伤情，还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训练伤到的呢？
尽管如此，学员们还是大呼小叫、满地打滚。
教练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然后宣布了下午休息的决定。
到了下午，那边的学员派出了代表，和许愿他们达成了和解，甚至彼此之间还取得了一定的默契。这种默契很快在第二天演化成了第二场“冲突”。
第二天一早出操的时候，刚跑进操场没多久，也不知道是踩了鞋了还是擦了碰了，两方人马又吵了起来。没说两句，就动手了。
自然，小丫头一马当先，冲进了人群。顿时，人影纷飞，惊呼齐鸣。只是，那惊呼中竟然还夹杂着一声声的“哇哦”，就有那么一点点过分了。你以为小时候被你家大人举高高、抛飞飞吗？用得着这么兴奋吗？
训练就这样，刚开始就结束了！
隔了一天，众人想故技重施。
一到操场，却发现场中多了一个老头和一条狗。教练终于受不了，请来了石援朝。石老头的作用就是单独训练许愿五人。只要隔离开了五人，其他学员就找不到能够将他们集体“打伤”的人了。
许愿五人倒无所谓。反正，石老头也熟，训练的项目估计也不会太变态。
自此后，学员们的训练又恢复了正常。他们叫苦连天的同时，对许愿他们更是羡慕嫉妒恨。
在石老头的指导下，他们练练八极、打打实战。体能那是不需要拉练的，实战那也是点到为止的。哪像其他学员，体能训练累成狗子，实战演练肿如猪头。
许愿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住在粮库那时悠闲的日子，除了缪妙妙换成了黎墨隐，除了少了个国仔。不过，旁边那些学员训练发出的咋咋呼呼的呼喝声，让他们明白早就不复从前。
就在这样略有些矛盾和伤感的情绪中，格斗训练也结束了。
接下来的科目，是团队作战。许愿和花花在其中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
许愿不用说，经过多次的生死历练，念力有了大幅的进步。虽然，他还不能将意念覆盖到身周某个范围内，但也能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周围的异常。这种感觉就像是直觉或者第六感的超级加强版，让他能够提前预知危险的存在。只要有了这样的感觉，他就能利用念力往某个特定的方向探查。一切陷阱、布置自然无法瞒过他。而他的队友在他的指挥下，轻而易举地打败敌人。
花花则利用时间异能对所有的细节进行观察，没有多少陷阱能够在他无数遍的观察下不露破绽的。刚开始，分到跟他一队的队友对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不屑，但在花花多次提醒下避过陷阱后，队友再也不敢小觑他了。
当然，其他人也在各自的团队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
本来，小丫头在这个科目中像bug一样的存在。在第一次作战演练中，她诠释了一人一队的真谛。她的队友根本不需要出手，她一个人就把所有事搞定了。两队作战，也不需要什么战术，小丫头一冲就完事了。但教练及时喊停了她，并且认真解释了一遍规则。被“子弹”打到、被“手雷”炸到，那都是要出局的！小丫头看着身上漆弹留下的痕迹，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接受了这样不符合实际的设定。于是，他们队的优势荡然无存。而且，由于小丫头经常不自觉地冲到最前面，让他们队最强的战力在第一时间就“牺牲”了。
不过，这样的训练也让许愿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分配人员时，教官竟然有意无意地将他们五人给分开了。他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在其后的团队作战训练中，教官明显开始有意识地安排其他人配合许愿他们，基本确立以许愿五人为核心的作战思路。
在训练了一段时间后，教官找到五人，明确提出在作战中尽量发挥出异能，以便其他学员能够尽早适应。这样在真正的实战中才不会出现配合上的问题。
听了教官的话，许愿也没有顾忌，在平时的训练中尽情发挥。让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其他学员在看到他们的表现后并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显然，他们早就知道了许愿五人的身份。
因为可以施展异能，之后的分组对抗中，小丫头终于展现出了可怕的实力。他们组大多数的情况下，都能获得最后的胜利。这有她本身实力的原因，也有许愿他们想让的缘故。许愿、花花和戴了头盔的缪一奇都有伤害小丫头的实力，但他们又怎么可能出手呢？
尽管如此，小丫头每次的胜利，都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大多数情况下，她那组最后剩下的也就是她了。其他成员早就在她的“带领”下“阵亡”了。
训练日久，学员之间和许愿五人的默契越来越高。在最后，教官又组织了一次全员参与的演习。
这次演习，在许愿的带领下和花花和其他人的辅助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其实，许愿并没有指挥这么多人的能力。他既非科班出身，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哪谈得上指挥作战？只是，他与花花他们彼此相知，能够如臂使指一般指挥其他四人，而与之相配合的学员跟着转就行了。
到了这里，他们的培训也接近了尾声。
许愿他们和其他普通学员最终分了开来。他们接下来主要开展政治理论学习。这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枯燥无味了。而其他学员继续学习一些必要的技能，比如驾驶各种交通工具、使用各类电子通讯产品等等。这些辅助技能将在以后为许愿他们提供各种帮助。
终于，为期四个多月的培训结束了。而缪妙妙的电视剧也快杀青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特管局第一案的前奏
在许愿他们训练的时间里，缪妙妙所在的剧组完成了军训，并将在军营里的戏也都拍完了。
由于彼此都有事在忙，缪妙妙和许愿虽然同在一地，相隔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但竟然鲜少碰面。
当然，这里也有军区领导加强了管理的原因。领导要求剧组不得随意在军区里乱逛，也要求各连队看好自己的兵。许愿他们虽然特殊，但班长关力还是严格要求他们。
等初任培训快结束时，缪妙妙也收拾好行李，准备回京城了。
乘回京城前，缪妙妙约众人见一面。
许愿他们向关力请了个假。关力见培训也接近尾声，学习任务也不是很重，只交代了晚上必须回来后，就准了这个假。
众人各自回了趟家。收拾了一番，就直奔金海城刘靖那店去了。
到了刘靖的西餐厅，少东家竟然不在了。不过，众人都已经见识过他的神出鬼没，也没有在意。
等人到齐，众人就聊开了。缪妙妙讲述着拍戏时的趣事，许愿他们则吐槽彼此训练时的糗事。当然，众人对拍戏的事还是比较有兴趣。所以，也都是缪妙妙相对讲得较多一些。
不过，在缪妙妙的讲述中，众人也发现她的情绪不高，似乎对目前的工作不是很满意。
缪一奇对自己的妹妹最是熟悉不过，尽管他平时大大咧咧，但这时也展现了自己这个哥哥的细心之处。他关心地问道：“妙妙，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难道……”他欲言又止。
“难道你遇到潜规则了？”花花问出了缪一奇未尽之言。不过，他眼中却燃烧起八卦之火。这种一项只听说没见过的事，他当然想知道。
“那倒没有。”缪妙妙的回答让花花很是失望，“或许，以后会遇到，但至少目前没有。”
缪一奇松了一口气：“那你怎么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唉！”缪妙妙叹了口气道，“公司答应我，要给我出唱片的，现在却安排我拍戏。啧！我不是很喜欢。”
忘了这茬了！缪妙妙的梦想是当歌星，而不是当演员啊！
众人一听，皆都沉默，心中却为经纪公司的英明决定点一万个赞。缪妙妙的歌星之路还是慎重点好。虽然现在各种音乐工具发达，但对于五音不全的还是无能为力的。
缪妙妙接着说道：“本来签约时说好，先进行声乐上的培训，然后推出首张ed。这都没培训，就安排我拍戏了。而且，拍戏太麻烦了！又是打戏、又是吻戏的，烦都烦死！”她的话里充满了怨念。
而其他人听了她的话，却有不同的反应。
“吻戏？”许愿已经开始嘴角抽搐了。
缪一奇也神情不大自然。
小丫头看了许愿一眼，眼中掠过一丝喜色。
其他人则诡异地看着许愿。
缪妙妙说完，看到众人各自丰富的表情，翻了个白眼道：“想什么呢！借位懂不懂？不过，最后还是没拍成。导演不得不改了这场戏！”
“怎么回事？”许愿忍不住问道。
“哦！就是不大习惯。一时没忍住，就放了一下电……”缪妙妙轻描淡写地道。
其实，真相远不止于此。那对戏的男演员有些毛手毛脚，最终惹怒了她。她才忍不住给了对方一下。
众人脑补着当时的画面，心中为和缪妙妙对戏的演员默哀。
“喏！当时就是他！”缪妙妙忽然指着窗外道。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餐厅外、商场中心天井偌大的条幅上印着一个男明星的半身照，上面还写着某某某参加某活动的字样。再看时间，赫然就是今天。众人又仔细辨认，都觉得这男明星眼熟。这种熟悉似乎又不是那种在某部影视或者广告或者娱乐新闻里见过的感觉。一回忆，他们才想起这人就是那天他们偷偷去看缪妙妙时遇见的那个男演员。
看着条幅画报上的人像，花花疑惑地问道：“这哥们也是明星？这要算几线的？”
小丫头回道：“还行吧！好像某个男团出来的，里面有个某某挺红的。”这问题也就她能回答。其他人都过了追星的年纪，而且现在的明星换代太快，一不留神就出来几个不认识的面孔。
“童童！”窗外忽然响起尖叫声。看时间，下面的活动已经开始了。而那位童姓的男演员也出场了。
众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走出餐厅，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一楼的广场上，人头涌涌，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一些女孩挥舞着霓虹字牌对着舞台上的童童尖叫。这年头，无论多冷的爱豆，都会有一群自己铁杆的粉丝。
童童笑着向台下挥舞手臂，同时也不忘向二楼、三楼乃至五楼的朋友问好。
不一会儿，音乐响起，童童随着节拍跳起了男团擅长的舞蹈。粉丝的情绪更加高涨。
就在他准备一展歌喉的时候，前排的粉丝里有个女孩不知为何突然冲破了隔离带，冲向了舞台。
有了带头的，其他粉丝也纷纷跟上。一下子，场地里的人群就乱了。
童童似乎吓了一跳，刚开嗓的声音全都咽回了喉咙里。
幸亏，舞台前的保安发挥了作用。他们组成了人墙，生生挡住了疯狂的女孩们。但保安的人数毕竟有限，有数个身手矫捷的女孩冲破了他们的封锁，垫步拧腰，“噌”地一声就跳上半米高的舞台，向自己心目的偶像冲去。眼看着，童童就要被自己的粉丝抱个正着。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呼”地插到了童童的身前，双手一张就拦住了那几个疯狂的粉丝。再用力往外一推，就将几个女孩推得连连后退。
几个女孩定睛一看，原来是童童的保镖。
而童童也被自己的经纪人拉着往舞台后走。
女孩们急了。好不容易冲上舞台，偶像就近在咫尺，怎么也要抱一下才值得自己的幸苦！
这样想着，她们边喊着爱豆的名字边向童童冲去。
敬业的保镖可不会轻易让她们冲过去。他脚下灵活地变换方位，始终挡在这几个女孩的面前。
可熟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保镖拦不住几个粉丝。终究，还是有一个女孩灵活地往他胳肢窝一钻，冲了过去。
保镖这时也急了。他顾不得手上的轻重，将剩下的女孩使劲往前一推，转身就去追那漏网之鱼。他紧赶两步，伸手一抓就拉住了那女孩的手。那女孩如何敌得过他的力气，无论如何挣扎，脚底下都好像长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保镖心中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惊呼声。回头一看，顿时叫了声“糟糕”！
原来，剩下的几个女孩被他一推，就踉踉跄跄往后退。其中一个离舞台边缘比较近，退了几步就一脚踏空，人就掉了下去。按说，这半米的高度，掉下去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崴个脚什么的。可惜，这时舞台前正处于一片混乱。凑巧，那女孩一掉下去，人就倒在了地上。混乱的人群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踩了几脚。这下受的伤就有些重了。
更糟糕的是，那踩了女孩的人，站立不稳也摔在地上。顿时，人压人、人踩人，场面混乱的一塌糊涂！
正往后抬走的童童回头看到这一幕，脸“刷”地白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特管处第一案的序曲
童童脸色惨白坐在贵宾室里。外面不断传来的消息，让他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那个掉下舞台的粉丝已经被送进了icu监护病房，还有好几个也正在医院治疗伤势。这件事已经有人上传网上，并开始在各个平台扩散。而关注的人数成几何指数上升。
唯一让他稍有安慰的是，还没有一个大v对此发表看法。但他知道，他现在就跟进入补时阶段的中国男足一样，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必须马上、立即进行危机公关！
可看了一眼正一脸苍白向公司汇报的菜鸟经纪人，他又有些绝望。如果公司重视自己，又何致于换了这么一个经纪人给自己！那在这件事发生后，公司会不会直接放弃自己呢？即使不放弃，会不会采用最节约成本的方式——雪藏自己？真要这样，那他的演艺生涯几乎可以宣告结束。他可不认为，自己这种仍处于半红不黑状态的艺人在经历一年甚至几年的蛰伏后，仍旧能够翻红。到最后，他最好的结局恐怕就是在小制作的网剧里客串仅比龙套好一点的小配角。
这时，经纪人已经打完电话。他脸色仍旧不好。不过，在来到童童身边后，他努力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安慰道：“童童，不用担心。公司说，他们会处理的。”
“处理？他们怎么处理？”童童显然对自己经纪人轻飘飘的语气很不满意。
“呃——”经纪人立马露相了。他刚才被公司骂了一顿，哪有说其他事！现在，他当然说不出什么来。
一看经纪人尴尬的表情，童童的火立刻点着了。他不顾形象，破口大骂道：“哦呲噢！公司这是什么意思？x的，这就打算不管我了！这些年，我为公司也赚了不少钱。呲噢！x子养的，我有事了，竟然连个屁都不放！x的，一帮只认钱不认人的烂x崽子……”
这通口不择言的发泄，让经纪人胆战心惊。这要是被粉丝看到，再传播出去，那就真的凉凉了！
他边探头探脑地看向门口，边无力地阻止着自己的艺人。
童童痛快地骂了一气，终于稍微平伏下了心中的郁闷。
经纪人立马安慰道：“童童，不要生气了！我看，这事公司不会不管的。而且，这事说到底跟我们的关系不是很大啊！组织方才是主要的责任人啊！”
童童刚降下去的火气腾地又上来了，但他看了眼经纪人无辜的脸，只好按耐下心火科普道：“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网络环境吗？只要有一点点的负面新闻，就会扩大到全网声讨。我们这种艺人更是如此。而且，你知道网上有多少人喜欢带节奏吗？只要一个《某某商演引发踩踏》这样的标题，就能让我被键盘敲死。谁又会管我在里面有没有责任？谁又会管我在之前付出的努力？”他说着说着，露出了苦笑。
经纪人听了童童，嗫嚅半天，才开口道：“不是，不是还有黑红的说法吗？有的明星不是越黑越红吗？”
“越黑越红？”童童继续苦笑道，“你以为真有黑红这回事？别天真了！背后没有资源，没有真金白银地往里砸，你以为真的能红？”
“那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自己想办法了。”童童叹了口气道。
正说着，贵宾室的门被敲响了。还没等两人回应，门就被推开了。
门外进来了一个人，那人自我介绍道：“童先生，你好！我是星灿公关公司的……”
许愿他们已经回到餐厅就座，正在讨论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都来不及插手；后来，疏散、救援的事又插不上手。只能在五楼将事情从头看到了尾。
“你说，这些女孩子怎么这么疯狂啊？至于嘛！那男的长得也不怎么样啊！”黎墨隐不解地道。
“唉！谁没有追过星呢？不是这些演艺明星，也追过体育明星吧！只要理智点就好。怕就怕这样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不但容易伤着自己，也容易伤着别人。”许愿感叹道。
缪一奇一听，紧张地问缪妙妙道：“妙妙，你有没有碰到过这种粉丝？”
其他人也关心地看向了她。
缪妙妙摇了摇头道：“现实里还没碰到过。不过，以前做直播时，倒是有好些嘴巴特别贱的。”
“啊？还有这事？”显然，缪一奇不知道以前缪妙妙直播的事。
其实，这种事非常普遍。总有些人在直播间或者评论区或者弹幕里发泄自己得不到满足的**，以言语来实现自己的幻想。重要的是，你还无法分辨这背后躲着的是青春期的少年还是油腻期的中年。毕竟，两者的恶意可是完全不同的。
“没事。都过去了！以前隔着屏幕还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现在谁要敢不知死活，那我就让他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缪妙妙凤目含煞，看来以前被这些人气得不轻。
众人正说着，许愿心里一动，转头一看，少东家刘靖来了。
其他人在许愿的提醒下，也发现了已经快到桌旁的刘靖。
他一来，就嚷嚷道：“童童要倒霉了！”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看解释道：“刚才，我摸进贵宾室了。你们猜，我都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了。”
原来，他一直在商场里溜达。踩踏事件发生后，他很好奇作为当事人的童童的应对，于是就溜进了贵宾室。童童和经纪人哪里发现得了越来越神出鬼没的他。
众人听少东家讲到童童的发泄，又讲到了所谓的公关公司。
“这哪是什么公关公司啊？就是个雇了几个水军的流氓啊！开始还人模狗样地谈价格，童童嫌价格太高，就露出威胁的嘴脸。不给钱就要反过来带节奏黑人家？！真是跟街头混的小痞子一模一样！”少东家很有些打抱不平。
缪妙妙“哼”了一声，不屑地道：“活该！”
她见众人不解地看着自己，撇着嘴道：“你们以为我为什么电他？这人在女演员里，风评一向不大好。这次演对手戏，他也想对我对手，我能让他得逞吗？还不乘机教训他一下。”
众人一听，还有这故事，顿时收回了对那童童的同情，甚至也想教训一番。
撇开了这个话题，众人也将这事抛在脑后。他们吃着美食，谈天说地，渡过了欢乐的时光。
而网上，踩踏事件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终于形成了一股声讨流量明星的风暴。
处于风暴中心的童童，虽然算不得什么流量小鲜肉，但生生地被人拿出来祭旗。负面消息如潮水般涌向了他。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竟然冲上了热搜前三名。这倒让他真正有了走黑红路线的想法。
可惜，他还没付诸行动，第二天又一次冲上了热搜，而且还是第一名。不过，这个消息他是看不到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第一嫌疑人
童童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当晚，剧组内部举行了杀青宴。
童童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出席了宴会。说是宴会，也就是包了一个小厅吃顿饭而已！因为没有邀请媒体，甚至都不是西式的冷餐，而是中式的酒宴。
童童和缪妙妙一桌。这一桌都是电视剧的主创，除了他们几个主演，就是导演、制片等剧组的主要人员了。非常巧合的是，童童和缪妙妙坐了个隔壁。
缪妙妙虽然不待见他，但这种场合也没有给他难堪。尤其，在其他人知道了他的遭遇后，都对他避之不及。
童童也知道世态炎凉的道理，所以低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闷地喝着酒。他本来想早点走的，但一喝酒就刹不住了。他一个就这样喝着闷酒坐到了宴会的尾声。
当众人都开始陆续离场的时候，缪妙妙也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就在这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童童，忽然浑身颤抖起来，仿佛触电一般。紧接着，腰侧的衣服口袋“砰”一声响，他浑身一震，眼睛一闭，身体就软倒在了地上。
缪妙妙第一时间，蹲在查看；其他人在震惊之余，也打了急救电话。
紧急送医的童童在抢救了一夜后，仍旧没有逃过死神的镰刀。
对于这样一个名人的死亡，公安机关第一时间介入。市刑警支队对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连夜进行了询问。在第二天上午，法医也对尸体进行了解剖。
最终，市刑警支队结合当时目击者的供词、现场监控录像以及法医的尸检报告，得出了结论——这是一起由于手机漏电导致电池爆炸从而致人死亡的意外事故。
不管童童的家属在尸检报告出来后怎么向手机厂商索赔，也不管手机厂商如何公关、如何打官司，在其他人眼里，案件似乎已经明朗，事情也告一段落。
许愿也通过缪妙妙和网络持续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倒不是他对这事有多大的兴趣，只是一个牵扯到了缪妙妙、一个童童也算认识的人。当然，这种关注在事情了有了定论后，他唏嘘感叹一番，也就将之抛在了脑后。直到黄金翔找他……
事情发生后的第三天，许愿还在进行最后阶段的政治学习。不过，黄金翔的一个电话就让他和花花的初任培训提前结束了。
站在军区大门口，许愿和花花两人望穿秋水，却始终没有见到接他们的车辆。电话里，黄金翔说过会派车接他们回单位的。
“翔哥说的车呢？”花花问道。
“我哪知道去！大黄电话就是这样说的。”许愿答道。
“那车呢？”
“路上？”
“要不你给翔哥打个电话吧！”
“打了，大黄没接。”
“怎么办？”
“再等等？”
“等？等到猴年马月去？”
“要不，自己叫车吧？”
“啧！这鸟不拉屎的地，叫得到车？”
“这可不一定，兵哥哥们平时出去，总不能走到市区吧？”
“这倒也是。”花花说完，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这时，许愿的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个滴滴的号码。
许愿边疑惑地看了看花花还没打开app的手机屏幕，边接了电话。
“是……好……嗯，我在门口等你。”
一番对话后，许愿挂了电话，对花花道：“大黄帮我叫的滴滴！”
“啊？滴滴？这就是他派的车？”
“应该吧？”许愿不确定地道。
“这……我们特管处也太寒酸了点吧？”
许愿也很是无语。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们自己叫车呢！
不一会儿，他们等来了一辆车。看到这辆车时，他们都怀疑自己的眼睛。这竟然是一辆破旧的依维柯！做过这么多次网约车，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大块头。再看里面，后排明显经常载货，座椅上还残留着各种痕迹；而座椅的垫子也都已经破损，露出了里面的海绵来。
“你们叫的车吧？”驾驶室里一位大哥伸出头问道，“快上来吧！我还要赶下个单呢！”
许愿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上了车。
一路无话，等依维柯再停下。他们已经到地了。下了车一看，却发现司机没有将两人拉到民政厅，而是到了市局的门口。
哥俩懵了。难道坐错车了？
跟司机再三确认后，两人才相信黄金翔就是把市局设定为目的地。
许愿再次联系黄金翔，这次总算打通了电话。
电话一听，黄金翔就急不可耐地问道：“你们到了？快到市局二楼小会议室来！”
许愿一听他有些焦躁的语气，也没多问，就向市局里走去。
在跟门口保安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后，又询问了小会议的位置，两人加快脚步往里走。
来到小会议室，黄金翔正和一名警察坐在那里查看手里的卷宗。而他们面前的会议桌上，还堆了好几叠的文件、档案。
听到开门声，黄金翔也不回头，说道：“你们来了。先找个位置坐一下，我把手里的这份看完。”
许愿两人不明所以，只能找了空位坐了下来。
没等多久，黄金翔就放下了手里的卷宗，看向了他们。
花花见他要说话，先嚷嚷道：“翔哥，你太不够意思了。自己不来就算了，竟然还叫了那么一辆破车。”
黄金翔白眼一翻道：“特管处就我们仨。我有事，不叫车，还能怎么办？再说，那车破不破我哪知道？”
“不是，我说黄处，我们部门连派个车的权力也没有吗？”许愿疑惑地问道。
“我们只是挂靠在人家厅里，你好意思用他们的车？”黄金翔郁闷道。
“好吧！”许愿无奈地接受了现实，“你这么急叫我们回来，究竟有什么事？”
黄金翔看了两人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他还是说道：“有个情况，要跟你们说一下……”
许愿看他那样子，心中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那个，缪妙妙被控制了！”
“什么？”两人有些没听懂。控制？什么意思？缪妙妙？
“简单地说，缪妙妙被抓了！”
“什么？！”许愿和花花腾地站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怎么回事？”许愿的脸沉得都快滴出水来。
黄金翔立马举起双手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我们处不就是管理我们这种人的吗？不关你的事，关谁的事？”
“唉？怎么说呢？”黄金翔看了一眼对面仍旧在认真翻阅着档案的警察道，“按照上头的设计，每一片地域都设置了两个管理特殊人士的部门。一个就是我们处，另一个在部队里。你们一起培训的就是另一个部门的。我们处主要负责日常的管理，而部队里针对的就是利用异能犯罪的问题。当然，一般情况下，我们先进行必要的侦查，然后才由部队出面解决。不过，我们不是都刚成立嘛！有些权限还不是很分明。所以，才有了另一个部门的插手。”
“另一个部门？”许愿怀疑地道，“那些人不是都和我们一起培训吗？我也没见他们出动过。”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那个部门就这些人？那些人不过为你们几个人配备的而已！而且，你以为这么久了，我们就只找到你们？其他异能者早就开始行动了。”
许愿听着黄金翔的解释，心中却翻腾着。他相信其他异能者的存在，也相信还有另一个部门的存在。但是，他绝不相信，其他部门的插手仅仅是因为权限不明的问题。恐怕，这其中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缪妙妙和他们的关系。当然，如果只是为了避嫌，他也能理解。怕只怕，这又是为了逼缪妙妙加入而使的阴招。
许愿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继续问道：“抓妙妙的是薛铁？”
黄金翔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许愿误会了。他解释道：“不要误会啊！这事虽然是薛铁那边的人干的，但真不是冲着招募缪妙妙去的……至少，目前为止，他们不存在这样的目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真的？”许愿表面上对黄金翔的话半信半疑，心中却不由松了口气。只要里面没有猫腻，他就不用担心。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缪妙妙会杀人！
“当然真的。要不然，我也不答应啊！”黄金翔答道，“况且，真要冲缪妙妙去的，我也不敢把你们叫回来啊！”
许愿阴沉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花花接着问道：“那翔哥叫我们回来……？”
“当然是查案喽！”
“查案？”
“缪妙妙的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啊！”黄金翔开始讲述案情。
可刚开头，黄金翔就有点打结。
“怎么说呢？就是，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些异能者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呢，这个，每个异能者都是国家重点监控的对象……”
为了所谓的安全，有关部门对境内的异能者时刻进行监视。这种监控形式多种多样，比如天眼系统的实时关注、在异能者身边安插安全人员等，甚至招募异能者进特管处这样的政府部门都可以视作其中一种加强管理的方式。而游离于体制外的异能者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在童童死亡现场发现缪妙妙……或者更准确地说，在缪妙妙周围发生死亡时间时，有关部门第一时间就把关注的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而更糟糕的是，童童的尸检报告里明确指出，他的死因为电击致死。联想到缪妙妙的能力，有些紧张过头的有关部门就先把缪妙妙控制了起来。
“缪妙妙现在在哪里？”许愿问道。
“你想干什么？”黄金翔立刻警惕起来。
“没什么，就想看看她。”
“我说，你别费这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洗脱缪妙妙的嫌疑！”黄金翔劝道。
许愿略一思索，觉得黄金翔的意见还算靠谱。他问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做什么？没看到我们都在看案卷吗？一起呗！”
“就在这里看案卷？这能破案，洗清缪妙妙的嫌疑？”花花怀疑地道。
“废话！没有用，我在这里看个什么劲？”
黄金翔接着解释。
在缪妙妙被控制后，他就找人了解案情的细节。从尸检报告来看，被害人确实遭电击而死，但里面也提到了被害人的手机发生了爆炸。这一点似乎也能以“强电击致手机电池短路从而发生爆炸”来解释。不过，仅仅因此就认定缪妙妙故意杀人，那就太勉强了。
当他跟控制缪妙妙的负责人沟通时，那人提出，童童拍戏时有不规矩的行为，可能让缪妙妙产生杀意。似乎还是把最大的嫌疑放在了缪妙妙的身上。这让他很无语。对故意杀人来说，这样的动机实在太过薄弱。那人却信誓旦旦地道，异能者不是普通人，不能以普通人的心态来揣摩。
见沟通无果，他只好动用关系找来省公安厅里的破案高手陶文安——也就是此时坐在他对面低头看卷宗的中年男子。想不到，还真给他找对了。
陶文安了解案情后，虽然惊诧于异能者的存在，但并没有纠结在上面。多年刑警生涯，什么牛鬼蛇神、怪力乱神没有见过，已经让他能够见怪不怪了。他稍微一梳理案情，就找到了破案的方向。
首先，他也认为缪妙妙的杀人动机不足。他认为异能者与普通人无异，只不过有点强大的能力而已，这从本质上跟拿了枪的普通人没有区别。因此，异能者的心理状态也不可能脱离正常人的范围。既然是正常人，那就不可能为这么点事产生杀机。
在有了这个假设后，陶文安开始有意识地从童童身边开始调查。通过经纪人，他了解到童童似乎受到了一家名为星灿的公关公司的敲诈。于是，他又到那家公关公司进行调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家公关公司也死人了！死的还是那个跟童童接触的工作人员！最重要的，那人也是被电死的！手机也爆炸了！
这也太凑巧了！
感觉蹊跷的陶文安坐不住了。他立刻回到市局，调出了最近因触电意外死亡的案子。想不到，这样的意外最近还挺多！
第二百九十章 抽丝剥茧
“等等，怎么从两起死亡事件就推导出还有更多的案件？这好像不大符合逻辑噻！”
陶文安抬起埋在档案、资料里的头，淡淡一笑，解释道：“根据犯罪分析学，当出现两起相同手法的犯罪，必然有第三起类似的犯罪；根据犯罪心理学，大多罪犯会形成固定的犯罪方式；根据变态心理学，大多罪犯有自毁倾向，并通过单一的犯罪方式试图达到被捕的目的。”
“我去！看这神棍的样子，说的跟真的似的，我差点都要信了！”
“嘘！闭嘴！好不容易圆回来，你戳破他干吗？”
许愿咳嗽了一声，问道：“那现在有没有线索？”
“正在找呢！你们也别站着了，赶紧一起看吧！”黄金翔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就低头继续看手里的资料。
哥俩忙不迭地拉开椅子，随手拿过份卷宗看了起来。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档案，看着倒是新鲜，但也就是看个热闹。毕竟两人都不是专业人士，能从这些文字中看出什么来？这查案的事说到底还是要交给黄金翔找回来的刑侦高手。
陶文安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两个小时后，当许愿和花花昏昏欲睡的时候，陶文安看完了所有的档案。他闭上眼略微休息了一下。然后，他站起身，从会议室的角落里拖过一张黑板。
盯着黑板默默地想了片刻，忽然，他拿起马克笔就在上面写了起来。一组一组的名字被他写在了黑板上；在这些名字之间，他又画上了一条条线；在线的旁边，写上几个词语进行简单的说明。
许愿三人都抬头看着黑板。除了缪妙妙，黑板上的名字都是档案上的受害者。他们都只认得童童，其他名字也就在档案中看到的。至于受害者之间的关系，除非特别明显的，他们还真不是很清楚。但陶文安不愧是这方面的高手，在每个受害者之间的连线上，他大多简单地注明了互相的关系。
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乱成一团麻的连线，许愿他们眼中不由地露出了崇拜之色。这是当代福尔摩斯啊！看看档案就能找出这么多线索！自己这些人可是眼都看花了，也没有卵个用。再看黑板上让他们眼睛更花的文字和线条，他们的敬仰之心就如……
他们还没有发出电影里的经典的台词，陶文安忽然停了下来。他看了看黑板上自己写的东西，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似乎要看清上面的全部内容。左看了一眼，右看了一眼，陶文安眨了眨眼睛，低声嘀咕道：“靠！写太多了，眼花！”
许愿三人为之绝倒。
陶文安定了定神，拿出一个黑板擦，仔细打量了黑板上的内容，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黑板上的线条和人名。刚开始，他总要思考很久，才擦掉一条连线或者名字。但随着黑板上的线条和名字越来越少，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他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而黑板上也就剩下了没几个名字。其中，他又在几个名字周围画了一个圈，将这些名字圈在了中间，并且在圈边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许愿三人看了圈在里面的几个名字，忙从档案堆里翻找出了几个人的档案。而陶文安同时也在问号之后写下了“山二中触电死亡意外事件”几个字。
两个月前，山海市第二中学，发生了一起多人触电死亡事件，曾在山海市闹得纷纷扬扬。
据档案里的调查报告显示，事件发生的当天，天气为中到大雨。
二中高二年级3班、4班、7班分别有四名女生在放学回家路上分别发生了触电事故。其中，3班和4班的三名学生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公交车站同时触电，几乎当场殒命。事后调查，认定为公交车站广告牌漏电导致的这场悲剧。另一名7班的学生则在回家的路上发生触电。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亡。事故调查认定为距离其五米远的路灯漏电所致。而从时间上看，这两起事故几乎同时发生。
看完档案上的调查报告，许愿和花花虽然觉得诡异，却始终想不出不妥的地方。
想了又想，许愿还是举起手，像个好学生般问道：“陶警官，这件意外有什么问题吗？”
“嗯！”陶文安点了点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问题！”
“呃……”这个回答听着耳熟，很像早期某些推理不大严谨的侦探小说里的台词。
幸亏，陶文安继续做出了解释。他道：“意外发生的时间是下午周五下午16点50分，正是学校放学的时间。按理说，这样的时间，不管是学校的公交站，还是回家的路上，人都应该不少。尤其公交站，那里应该人群较为密集。如果真的是广告牌漏电，又怎么会就仅仅是三个人触电？要知道，当时的天气很可能是在下雨；就算没下，那也应该很潮湿。但你看，报告里压根就没有提到其他人触电的情况。这正常吗？”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另外一起，也有不对劲的地方。五米远的距离，是不是能够产生这么强的电压以致于夺人性命？这点就很值得怀疑了。路灯的电路难道是高压电吗？况且，我想这路灯的保险也坏掉了？虽然最后调查结果显示路政公司认了这笔账，但我记得当时好像也闹过一阵。路政公司那边好像说，路灯没有漏电的。”
“当然，四人死亡的时间也非常可疑。这两起事故发生在不同的地方，相隔将近两公里，可几乎同时发生了触电。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许愿三人听得频频点头。果然是神探啊！这么一抽丝剥茧，线索就出来了。
“最后，最奇怪的地方在这里……”陶文安从档案里抽出几张尸检照片，“你们看，这两张的手心、这张的大腿外侧、这张的腰部位置，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最主要的，它们的形状看着像什么？”
许愿三人一看，只见那灼伤的形状四四方方，惊叫道：“手机？”
“对！就是手机！所以，我认为这四人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根据四人同时死亡的特点，我相信凶手跟她们之间肯定有不寻常的关系。只要找出她们之间的共同点，我想一定能够找到凶手的线索。”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抽丝剥茧（二）
既然有了线索，黄金翔立刻叫上许愿和花花去二中调查，留下陶文安继续梳理档案。
二中离市局不远，三人开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在路上，黄金翔已经联系了当时出警的派出所，并从负责的民警那里拿到了几个名字。他们都是二中的学生，当时或在公交站或在出事的道路上目击了两起触电事件。
进二中的大门时，保安拦下三人的车。被询问来意后，黄金翔竟然拿出一本警官证自我介绍道：“我是省厅刑警总队的，有个案子要找你们这里的学生了解一下。”
保安一听，也不敢做主，直接进了保安室打电话去了。
乘这机会，花花好奇地问黄金翔：“翔哥，我们不是民政厅的吗？你怎么又跑刑警总队去了？”
“嘿！”黄金翔轻笑一声，“以前在国安时，为了工作方便，搞了好几本这样的证件。这次交接的时候，忘记交上去了。”
说是这样说，但看他那样子，也不知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我去！这样也行？那这证件究竟真的假的？”
“真假这个问题……只要最后有人认，不就行了吗？”
“翔哥！”花花腆着脸道，“给我们也弄一本呗！”
“你们要这个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像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单独行动的话，不是也用得着！”
“这倒也是！”
说到这里，许愿疑惑地问道：“领导啊！当初设立我们部门的时候，为什么不挂靠在公安系统？要不然，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
“这事说来话长，但也就是一个意思。上面的大领导觉得公安这种强力的暴力机构，容易让我们这些异能者产生误会，比如可能会认为自己是被政府当作异类或者危险分子对待之类，从而产生对立。如果由民政部门出面，那样的味道就淡化许多了。嗯！至少，大领导们是这样想的。”
许愿和花花也没有时间深思，只是这样初略地想了想，倒是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一个四十多五十来岁的中年保安很快从保安室里出来了。他来到车旁，对黄金翔道：“进门左转，到底再右转，往前第二栋楼，是我们行政楼。我们陈副校长在行政楼门口等你们。还有，校内车辆请慢行，到地方请停好车辆。”他啰里啰唆的，却很负责敬业。
“好咧！师傅！”黄金翔答应了一声，就从缓缓打开的电动铁门中开了进去。
按照保安的指点，黄金翔很容易找到了地头。三人下了车，走到行政楼门口，那里已经有一个带着眼镜、像官员多过老师的中年男子等候。这想来就是陈副校长了！
四人在门口寒喧一阵，就由陈副校长领着往里走。他边走边警惕地问道：“黄警官，不知道这次来我们学校查什么案子？”
也难怪陈副校长疑惑。如果是安全教育、警示宣传这样的工作，一般派出所都是派出所联系；就算稍微重要点的活动，顶天也就山海市市局出面。这刑警总队来学校算怎么回事？难道学校里的学生、老师或者其他工作人员牵涉进了刑事案件？可是什么刑事案件呢？竟然由刑警总队的来调查！这案子恐怕小不了啊！可不管案子小不小，对学校来说都是麻烦！如果只是配合调查，也就影响学习、工作；如果犯了罪，那影响就大了！轻则影响学校声誉，重则让人丢官弃爵。这就让他不得不重视了。所以，他才亲自下来迎接。
黄金翔把陈副校长热情中带着戒备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他精于人情世故，稍一琢磨，就大致明白了陈副校长的想法。他也是体制中人，倒能理解这种心情。于是，简洁明了地说明了来意。
陈副校长一听，神情为之一松。原来是为那四个意外身亡的学生来的！那就没有关系了。四个学生的死因明确，也都处理好了身后事。最重要的，她们都死在了校外，跟学校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放下防备的陈副校长更加热情。他将三人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先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就安排了一位工作人员来配合三人的调查。
当然，他也提出了自己全程陪同的请求。这万一有什么自己不了解的情况，也好及时应对。
黄金翔也没觉得有需要隐瞒的地方。反正就是调查一下四个学生生前在校的情况，寻找一下共同点。有没有陈副校长在场都影响不大——真要有什么猫腻，人也早就提前交代好了。不过，他也相信自己完全能看出虚实来。自己在国安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
接下来的调查有条不紊地展开。在陈副校长的安排下，四个死者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和部分同学陆续来到小会议室接受了询问。
一圈问下来，三人看了看手里的记录，不禁大失所望。
在老师和同学口中，四名死者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中女生。她们中最出跳的一个，也不过就是和隔壁班的男生谈恋爱。学习是她们的主旋律，恋爱或者幻想恋爱是主旋律的优美和弦。总得来说，她们都有她们这个年纪单纯美好的样子。至于，那些霸凌之类的黑暗面当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对于这些话，黄金翔还是相信的。如果连那些学生有没有讲真话都看不出来，他干脆把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吃下去得了。
何况，他的关注点本来就不在四名死者本身的情况上。他感兴趣的是四人之间的关系或者共同点。
可惜，从了解到的信息中，他硬是找不出四名死者之间的联系。据她们的老师和同学所说，四名死者除了同班的两位，其他几人相互之间都不熟悉。这种“不熟悉”也就比“不认识”稍微强点，或许只知道名字，或许只是脸熟。而两个同班的女生之间也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她们在班里，都有各自的小圈子。至于学校里的社团或者其他活功，也都没有发现四人有所交集。
调查完毕，没有收获一点线索的三人颇为沮丧地离开了行政楼。
看来，要从四名死者的家属那里寻找线索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抽丝剥茧（三）
车辆在陈副校长的目送下，驶出二中的大门。
黄金翔看着倒视镜里不断远去的二中，心中有些不甘。尤其是临走前陈副校长如释重负的表情，让他始终觉得二中里还有自己忽略的东西。
他考虑再三，忽然一脚踩下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打酱油至今的许愿和花花不明所以。
“怎么啦？翔哥！想到什么线索了？”哥俩还以为黄金翔从刚才平淡无奇的谈话中找到了他们完全不知道在哪的线索，心中的崇拜之情不禁就要油然而生了。
“没有！”黄金翔把他们俩心里刚冒头的崇拜又按了下去。
“哦，我知道了。”花花恍然大悟道，“你刚才忘上厕所了！现在尿急，对不对？”
“对个屁！”许愿反驳道，“出来前我和翔哥一起去的厕所……嗯？难道翔哥你……”
花花接上话道：“翔哥你有前列腺炎？尿频尿急尿不尽？”
“真的吗？翔哥！想不到，你才这个年纪就得了这种病！”许愿无限同情地道。
“别说了，许愿！”花花体贴地道，“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听说这种病会影响那方面的能力，我想翔哥一定很痛苦……”
“是吗？就是那种男人的难言之隐吗？是阳……”
“闭嘴！什么难言之隐？你们俩这是要为男科医院做广告吗？还有，请正确认识前列腺炎！它虽然多病发于老年男性……我去！我都气糊涂了。x的，我跟你们两个二货科普这事干吗？”
黄金翔平复了一下情绪，推开车门道：“走！我们再去问问。”
“你们去吧！我在车上先补一觉再说。”花花发现这破案一点都没有《名侦探柯南》里的刺激，反而枯燥乏味。他早已没有了那份耐心。这时，他能躲则躲，怎么也不愿再做“名侦探”了。
许愿也知道他的性情。说了一句“那你看车”，他就跟着黄金翔下了车。
许愿跟着黄金翔又回到了二中的大门口。
传达室还是那个中年保安。他一见两人又回来了，忙从传达室里迎了出来。
“哟！二位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许愿可不知道黄金翔要干什么。他听见保安的问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黄金翔。
黄金翔嘿嘿一笑，不答反问道：“师傅贵姓啊？”边问，他边掏出烟递了过去。
“我姓李。”保安看着递过来的烟，眼睛一亮道，“哟！您客气！”
李保安接过烟看了看道：“好烟呐！”
黄金翔乘机把打火机凑了过去。他边帮李保安点烟边说道：“李师傅，我有点事想问你。”
李保安就着火点着了香烟，又猛吸一口，憋了一会儿，才慢慢吐了出来。
烟雾缭绕中，他先警惕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不解地问道：“有事？学校里的事？”他心想，学校里的事，陈副校长还没有给你解答完吗？
“是的，学校里的一些小事。”说着，黄金翔把手里半包香烟塞到李保安的手里。
李保安欲拒还迎地推了两下，才乐呵呵地把烟放进了上衣口袋。
“学校里的事啊！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他语气亲热地道，“我在二中已经当了六七年保安，学校里大大小小，什么事能瞒得过我啊？说，你是想知道语文组周老师家里闹离婚的事？还是新来教体育后胡老师约男明友到体育馆的事？是食堂胖大厨偷东西的事？还是陈副校长偷偷举报校长的事？啊？都不是！难道你想了解周老师值班那晚进校长办公室聊教案的事？我跟你说啊！那晚我正看监控……”
许愿和黄金翔眼睛里精光四射，那是灵魂中八封之火熊熊燃烧发出的光芒。
靠！信息量这么大吗？学校里这么精彩吗？周老师离婚就因为值班那晚吗？新来的体育胡老师约男朋友到体育馆又是干什么？
不对！我不是来问这些的！
黄金翔咳嗽了一声道：“李师傅，这些事情我们等会再说。”
许愿听得直翻白眼，你还真要听后续啊？
李保安见黄金翔不是要问这些，兴致也消了大半。
黄金翔继续道：“我想问一下，最近学校里，除了电死四个学生外，还有没有类似的事情？或者其他比较奇怪的事？”
“这样的事啊？”李保安兴致缺缺，但仍然努力回想道，“这样一下子死四个学生的大事，我来学校后，就没碰到过。比这小点的……最近好像就没有了。唉！其实，不管死几个，只要死了人都是大事！现在的孩子都跟宝贝似的，那几家的家长可心疼死了！得亏那几个孩子在外面出事，要不然那几家还不得来学校闹……”
说到这里，李保安似乎想起了什么，话停住了，眼也定住了。
许愿两人不敢出声，静静地等着李保安从回忆的迷宫里走出来。
半晌，李保安猛然惊醒，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道：“我想起来了！”
许愿和黄金翔精神一震，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说起来，今年我们学校还死了一个人！”
许愿两人悚然一惊。黄金翔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事好像发生在开学前，好像也是个女生……对！而且，跟那四个都是高二的。听说，那女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家自杀了。那家家长在开学前也来学校闹过。听人说，霸凌啥的，要学校负责。不过，那天我没当班，也是听人说的。后来，学校也不知怎么搞掂了那家人，开学后就没再来过了。”
不愧是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著名八封流转中心之一啊！这里的常驻人员果然都是消息最灵通的人士！
“那你知道那个女生是哪个班？叫什么名字吗？”得到这个算不算得上线索的线索的黄金翔心中感叹的同时，更想知道详细的信息。
遗憾的是，李保安毕竟只是个保安，他既不关心这方面的信息，也没有那个资格知道这样的秘事。
看来，还是要找陈副校长了解一下。只是，这条线索会跟目前的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吗？
正当黄金翔犹豫要不要跟进这条线索时，忽然从门里走出来一个身穿运动服、个头中等、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
李保安一见，立刻笑着点头招呼道：“胡老师，出去啊！”
“啊！出去买点东西。老李，你忙你的。”胡老师点头回应道。
他经过老李两个客人的身边时，还礼节性地朝两人点了点头。只是，那两人很没有礼貌，竟然就看着他发呆没有半点回应。
等胡老师走远了，石化状态的许愿和黄金翔才用颤抖的手指着胡老师的背影，不敢置信地问李保安道：“新来的，体育老师，胡老师？！”
李保安邪魅一笑，大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我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抽丝剥茧（四）
黄金翔最后还是决定去找陈副校长。他觉得来都来了，又有这么一条线索在，总要问个清楚才好。
他跟李保安说了自己的决定。
李保安倒是坚持原则，仍旧打了个电话询问后，才放他们进去。不过，在进门前，他还是叮嘱黄金翔和许愿，不要把他说出去。
黄金翔和许愿都点头表示明白。毕竟人家还要在这里工作，惹领导不高兴就不好了。虽然有女生自杀这事真要去查也一定查得到，但没有领导喜欢是从自己手下的嘴里说出去的。
陈副校长对黄金翔和许愿的去而复返非常诧异，但一想自己刚才很配合也没隐瞒什么，心中当即镇定自若。直到黄金翔问到那个自杀的女生……
“你们怎么知道的？”陈副校长吃惊地问道。
黄金翔故作高深地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们想知道很难吗？”
陈副校长一听，苦笑道：“这倒也是。”
随即，他说起了那个女生的情况。
自杀的女生程郦也是高二的学生。程郦学习成绩一般，人也长得一般，但从小学乐器，所以成为了学校的文艺骨干。不过，也仅此而已。
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却在寒假里成为了网络上的一个焦点。
程郦就像大多数的女孩一样有自己的爱豆。她的爱豆虽然没有大红大紫，但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对于爱豆人气不高这点，她并不是很在意，反而很享受与爱豆一起成长的感觉。
过年前，爱豆要在魔都举办粉丝见面会，她瞒着父母偷偷一个人跑去了。
这次粉丝见面会很开心，不但见到了自己的爱豆，还很幸运地获得了与爱豆共进晚餐的机会。尽管心里非常清楚这只是爱豆营销的一种手段，但她还是兴奋得不行。
如果事情一直顺利，这次经历也许可以成为她的青春里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但就像林俊杰唱的那样：可惜没如果，只剩下结果。
事情发生在晚餐结束后……
爱豆的经纪人提议来张最后的合影。对于这个提议，程郦当然求之不得。
当她兴奋地起身走向爱豆时，不知怎的，一个脚下拌蒜，人就失去了平衡。她踉踉跄跄地往前冲，双手拼命挥舞，试图抓住能稳住身体的东西。可她能抓住只是空气。紧接着，她的脚下又是一绊，原本勉强保持直立的姿势直接变成了“恶虎扑食”。直扑地面的她惊得尖叫出声，双手本能地向着前方的人影抓去。
这一抓，终于让她抓到了实物——衣服。可还没等她松口气，那衣服就破了。“嘶啦”一声，她的双手从上到下，势如破竹，直到受到腰间的皮带阻挡。
也不知道这皮带是怎么系的。它只是稍微阻挡了一下程郦的双手，就猛地往下褪。于是，紧抓皮带的程郦继续往下摔。更糟糕的是，她的手指还扣住了内裤的裤带……
“啊——”一声比她刚才还高亢的尖叫声响起。
程郦顾不得手肘磕地的剧痛，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爬了一半，她的身体就疆住了。抬起来的头，已经将两条毛绒绒的大白腿收入了眼里。
在爱豆如被非礼的尖叫声中，她慢慢地直起身体。只见，在闪光灯的闪烁中，其中一个爱豆双手挡住要害，上身衣服破烂、门襟大开，几条血痕分列胸腹两侧。
看到爱豆这副模样，程郦都吓傻了。她本能地向前走，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上去后能干什么。
这时，爱豆的经纪人冲过来，猛地推开了她。紧接着，身子一蹲一站，帮那失去思考能力的爱豆一把提上了裤子。然后，推着爱豆迅速离开了。
其他人见男主角走了，只好围住女主角一顿拍。这些人里既有爱豆的经纪公司请来的媒体，也有跟随而至的其他粉丝。这些粉丝本来就对程郦有几分嫉妒，此时借题发挥纷纷指责她。
程郦看着周围犹如妖魔般的人们，想要辩解两句，却插不上嘴。她嘴巴开了又开，最后只能蒙头冲出了人群。
当晚，她就退了酒店的房间，然后坐最晚的一班高铁回了家。
本来，她以为这样噩梦般的经历会留在那个城市。可她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网络提供了便捷，也缩短了距离。第二天，她的事情就上了热搜。而题目赫然是《狂热粉丝袭击偶像致其受伤》！网络暴力随之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一个月没到，程郦承受不住压力，最终走上了绝路。
听完陈副校长的讲述，两人一阵唏嘘。网络暴力似乎越来越成为这个网络时代的顽疾了！
沉默了一阵，黄金翔又疑惑地问道：“怎么我听说还有霸凌的事？那女生的家长不是因为这来找过你们学校吗？”
陈副校长一听炸锅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这是谁说的？胡说八道！这是造谣，这是中伤！”果然，现在霸凌是每个学校最敏感的事！
“别激动！”黄金翔安抚道，“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究竟有没有霸凌？不是等着你来告诉我们吗？”
陈副校长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他咳嗽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然后边坐回椅子边说道：“别见怪啊！这霸凌事件对我们学校来说，太严重了。说起来，程郦的家长是找过我们要赔偿，理由就是程郦在学校受到了霸凌。他们的心情，我们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家里唯一的小孩养到这么大就这么死了，换谁也接受不了。但我们也要实事求是啊！我们校方经过调查，根本就没有霸凌的事！不过，我们出于人道主义，还是给了他们一点丧葬费。”
听完陈副校长的讲述，许愿和黄金翔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断。他们又向陈副校长要了程郦家长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就告辞而去。
回到车上，花花已经睡着了。两人也不理这货，自顾自地讨论起程郦地事来。
“翔哥，你觉得陈副校长有没有撒谎？”
“应该没有吧！我感觉，他没有必要撒谎。有没有霸凌？只要问程郦的父母就能知道了。他相瞒也瞒不住的。而且，如果真因为霸凌而发生了赔偿的问题，那赔偿的金额必定不小，这也瞒不住的。”
“那程郦自杀的事会和其他四个女生的死之间有联系吗？”
“这就要我们继续查下去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抽丝剥茧（终）
程郦的事先放到一边，许愿三人按照原来的方案先去拜访了那四个触电身亡的女生的家长。
那四家的家长大多都还没走出丧女的伤痛，那心口上的伤都还是血淋淋的。三人的来访，就像是又在那伤口撒了把盐一样。可以想象，这样的拜访有多不受欢迎！
所以，这四家的调查并不顺利，三人安慰家长的话都比得到的信息多。
从最后一家出来时，天色渐晚，一天时间就在奔波中渡过。
三人找了家连锁快餐店将就着对付了一顿，然后就打算各自回家休息。
临上车时，许愿心中颇为不甘。这一天跑下来，得到的有用的线索寥寥无几。一想到，此时的缪妙妙可能被关在漆黑、肮脏的小黑屋对着铁窗默默留泪，他不由更加急燥。
缪妙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擦了下鼻子，又躺回了舒适的床上。想了想，又从床头拿起电话叫了客房服务。她心里盘算着：“中午吃了佛跳墙，晚上就来只烧鹅吧！早听说这家的粤菜不错，乘这次有人报销，得多吃一点。话说，西餐厅好像也不错……”
“也不知道，那吃货能不能吃得惯里面的饭？”许愿如是想。
想到这里，他觉得不能浪费时间，要分秒必争地查找线索，早点把缪妙妙救出来。
他脚下一顿，转头对黄金翔道：“翔哥，要不……”
黄金翔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的想法：“你想去程郦家问问情况？”
许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得，反正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走吧！我们去程郦家。”黄金翔老婆孩子没跟过来，还留在京城。
“唉？我可不是孤家寡人！大男还在家等着我呢！”
“滚！这时间点，大男会不在公司加班？再说，搞得你们俩同居了似的，也不怕老宋同志打死你？”
“切！我会怕老宋吗？我要想跟大男同居，还不是说一声的事？况且，同不同居重要吗？我们俩早就……”
“得、得、得，你俩这点奸情不用讲了，我没兴趣知道。快点走吧！”
三人驱车又到了程郦的家。
来到单元门前，三人按下门铃。等了一会儿，门上的对讲机里从来接听的声音。
一个略带戒备的女声道：“谁？”
“你好！我们是刑警总队的，有点事找程郦的父母了解一下。”
“哦！你稍等。”说完，对讲机里就没了声音，也不见单元的门打开来。似乎，那应答的人去询问主人的意见去了。
过了一会儿，单元门“咔哒”一声开了。许愿三人拉开门，走了进去。
乘电梯来到程郦家的楼层。电梯门一开，一股刺鼻的气味迎面扑来。三人出门一看，只见楼道里似乎刚粉刷完，地上还有一层薄薄的墙灰。越往里走，味道也越大，粉刷的面积也越大。来到程郦家的门口，三人发现，她家的防盗门都重新漆了一遍。
疑惑之中，许愿上前敲了敲门。
想不到，门应声而开，似乎门后的人一直等着他们的到来。但门只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满是警惕的脸来。
门后的女人问道：“能看看你们的证件吗？”听声音，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对讲里的女人。
“当然可以。”黄金翔忙以上衣口袋里掏出警官证递了过去。
那女人接过警官证，仔细地瞧了瞧。经过再三确认后，她才重新关上门，解了保险链，把人放了进去。
许愿三人进入房子。只见，里面收拾得干净整齐、一尘不染。只不过，房间静悄悄的，没有多少人气。
四人落座，黄金翔开口问道：“请问，您是……”
面前的女人虽然有些憔悴，但保养得不错，看着三十多四十来岁。黄金翔一时无从判断她的身份。
那女人回道：“我是程郦的小姨，我叫郦芳。”
“哦！你好！请问，程郦的父母在吗？我们有些事想了解一下。”黄金翔虽然心中奇怪，但还是问道。
郦芳似乎看出了黄金翔的疑惑，解释道：“我姐和姐夫离婚了。我姐精神不大好，这段时间都是我在照顾她。”
“哦！”黄金翔恍然。他倒对程郦父母离婚这事并不惊讶。很多夫妻在孩子出意外后，都选择了离婚。一个，可能婚姻本身就有问题，一旦失去了勉强维系婚姻的基础——孩子，那婚姻也就土崩瓦解了；或者，双方都不够坚强，无法面对失去孩子的现实，只能选择逃离残破的家庭。
正在黄金翔考虑怎样提出见程郦母亲的时候，郦芳继续道：“如果你们要问程郦的事，我可以回答你们。小郦出事前后的事，我基本上都知道。”
尽管郦芳说得笃定，但黄金翔并没有开口。郦芳毕竟不是程郦家的人，她能知道所有事情吗？
他正犹豫，卧室里突然传出一阵凄切的哭喊声。
“小郦，小郦，不要走！妈妈对不起你！小郦……”
郦芳立刻起身进了卧室。在她的安慰下，那哭泣声渐渐止住，最终又悄无声无息。
又过了一会儿，郦芳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卧室。她轻轻关上门，又背着三人擦拭了一下双眼，才转身走了回来。只不过，微红的眼眶已经出卖了她已经哭过的事实。
她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三人解释道：“我姐在小郦生前责备过她。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才是小郦走上绝路的原因……”
三人点了点头。想来，这种自责、后悔已经击垮了程郦的母亲。
“其实，这也怪不得我姐。”郦芳道，“那时，他们不胜其扰，情绪都不大好。我姐就忍不住埋怨了几句。想不到，第二天小郦就跳楼了。”
“能具体给我们讲讲小郦的事吗？”黄金翔问道。
“唉！这事究竟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郦芳已这样的一句话开了头。
郦芳将程郦的遭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在魔都的事大体和陈副校长讲得差不多，估计当时程郦的父母也跟学校里讲了一遍。只是陈副校长一句话带过的“网络暴力”却让许愿三人不寒而栗，也明白了程郦自杀的原因。
第二百九十五章 雪崩下的悲剧（上）
如果说那篇严重失实的娱乐新闻是这场网络雪崩滚下的第一个雪球，那之后的评论就是致使雪球越变越大的雪片，最终变成了一场摧毁程郦以及她的家庭的灾难。
在那篇报道挂上网后，事情也不过是在爱豆的粉丝圈里流传。此时的评论里也没有一边倒，几个当时在场的粉丝甚至为程郦辟谣，讲清楚了现场的情况；同时，还有人在谴责无良的媒体。可以说，在这个阶段，事情还控制在小范围，网络上也相对克制、理性。
但不幸的是，这篇报道被某个所谓的自媒体看到了。极具视觉冲击的照片、噱头十足的话题，简直是上佳的短视频材料。这个完全没有新闻记者专业素养和职业道德的自媒体，在没有调查或者说连调查的念头都及有动一下的情况下，制作好了短视频，上传到了网上。
果然，如他所料，网上炸了！浮躁的网络从不吝啬向这样的不正之风宣泄自己的戾气。网上群嘲的小鲜肉、痴迷小鲜肉的脑残粉、最具争议的私生饭……似乎每一样都值得网友们去踩上两脚。在这样的狂欢中，最早那些公正的评论以及事实的真相早就被淹没。
发表最初那篇报道的作者见此，哪会放过这种吸粉、搏关注的机会？他马上放出那篇报道的第二弹。上传的照片更加劲爆，几乎都需要打上马赛克。这下，网友们更加疯狂，直接将这则新闻顶上了热搜。
更糟糕的来了！爱豆见自己这种处于娱乐圈边缘地带的十八线竟然也能上热搜，自然不会放过这种炒作的机会。他在网上发布了一则视频。视频里，他展现了有生以来最好的演技，演活了一个深受私生饭困扰又宽容大度、温柔体贴的优质偶像。当然，他对事情的经过也进行了描述。只不过，用的都是“应该”、“也许”、“可能”等这种似是而非的词。似乎在讲述事实真相，但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而谁都清楚，在当下的情境下，填充进这个空间会是什么！
更大的风暴袭来！程郦几乎成了风暴的中心！
当这股风暴在网上达到巅峰时，终于从虚拟的世界刮进了现实中。
开始，只是个别邻居的指指点点；接着，小区附近出现了某些逐臭的自媒体；最后，也是最可怕的，一些精力过剩的骚扰者找上了门来。
邻居的误解虽然让人难受，但邻居总还保持着基本的尊重。只要视而不见，也不影响什么。
那些自媒体就有些讨厌了。先不管这些人有没有记者证、有没有采访的资格，他们那种逮着谁就拿着手机或者其他设备怼谁的方式，就严重扰乱了小区居民的生活。而对待程郦一家人，他们更似站在道德至高点的审判者，手里的手机、采访设备成了他们手里惩罚的利剑。这样的他们自然居高临下、不可一世。至于被审判者的权利……那用得着在意吗？
最莫名也最可怖的是那些精力过剩的骚扰者。任何保持基本理智的人，都不会将网上这种基于某件网络事件而产生的情绪发泄到现实中。你会因为网上对某个罪犯的谴责而去骚扰他的家人吗？会半夜按他家门铃、打骚扰电话、发污辱性的短信、邮寄死猫死狗、堵大门锁孔、泼大门油漆、尿人家门口吗？不会？说明你还有理智。知道这些行为既要不得，也涉嫌违法犯罪。但总有一些精力过剩的人，做下这些不理智的迷惑行为。他们不满足于在网络上惩口舌之快，还要在现实中显示一把自己的存在。
就在这样群情滔滔中，程郦一家崩溃了。
他们曾经试图澄清，但在网络大潮中太过微渺；他们曾经试图忍让，但人家已经逼到了现实中来；他家曾经试图退避，但发现退无可退。最主要的，他们不明白，自己明明没错，为什么最后却成了人人喊打的结果！
最先崩溃的当然是程郦。从网上出现扑天盖地的声讨时，她就自动断了网。不但断了网，也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锁上了门，拉上窗帘，用尽全力地融入黑暗中。仿佛这样，她就能到达另一个没有谩骂、侮辱、诅咒、嘲笑的世界去。此时，绝望的她剩下的只是对家人的依恋和对生的本能。
然而，她的母亲郦芬也崩溃了。
在程郦自杀之前，郦芬一直认为自己是好母亲。她全心全意地爱着女儿，几乎一切以女儿为中心。所以，当程郦遭遇了网络暴力时，她坚定地站了女儿这边。她甚至亲自到各评论区、帖吧、微博与那些诽谤、侮辱女儿的网友对撕。可惜，很快她就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无奈之下，她只能断网屏蔽了这些信息。
可这样掩耳盗铃的行径，很快被邻居的闲言碎语打破。对于一些要好的邻居，她不得不为女儿辩解。在她的努力下，邻居们至少在表面上表示了理解。
可紧接着，如苍蝇般的所谓自媒体来了。他们拿着手机满小区溜达，找不到自己这家人，就去骚扰小区的居民。烦不胜烦下，本来已经缓和的邻里关系又开始紧张。更让人心烦的是，这些人还找到了她单位去。领导因此还找她谈话，并且委婉地提出批评。对此无可奈何的她，只能将委屈埋在了心里。
但事情没有完，而且变得更加糟糕。一些莫名的骚扰电话多了起来，发过来的短信不是咒骂就是威胁，按响门铃后不是乱骂一通就是沉默不语……郦芬被这些如同恶作剧般的行为整得都神经衰弱了。
直到有天回家……
她刚到单元门口就被邻居说了一通。
邻居说，让她快点想办法解决女儿的问题。要不然，先搬到其他地方去，躲一躲风头。不要连累街坊四邻。
对于这些话，她只能听着，甚至还要为邻居受到的骚扰道歉。
告别了邻居，她继续往里走。出了电梯门，她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她捂着鼻子低头边寻找边往家走。直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家门前有泡水绩。这时，她已经愤怒了！这简直太过分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雪崩下的悲剧（下）
再抬头一看，只见门上和周围的墙上用喷漆写满了“臭x子，去死”之类的话。
郦芬愤怒到了极点！她张口就骂开了！可惜，她不是市井泼妇，没有太过深厚的骂人功力，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缺德”、“没教养”之类的。
足足骂了十分钟，她才算勉强出了一口气。总归来说，她骂得再厉害，也是对着空气没有具体的目标。所以，心中仍旧堵得慌。
等进了门，她先坐椅子上缓了缓。调整了一下浮躁烦闷的情绪，她就想去门口搞一下卫生。
到了玄关，才发现有个快递放在地上。她也没有多想，顺手就把包裹拆了。
打开盖子，她就忍不住眉头一皱。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传了出来。再打开上面覆盖的泡沫板，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死狗。
“啊！”她尖叫一声，双脚连连后退。可不想，脚下发软，人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尽管如此，她仍旧双脚连蹬，尽量远离那个恐怖的包裹。
惊魂未定，女儿的房间门开了。母女连心，程郦听到母亲惊恐的尖叫声，担心之下，忍不住出来看个究竟。
“妈，怎么了？”程郦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但她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出房门问出的关心之语，换来的却是母亲的抱怨。
“怎么了？！”一连串的事情让郦芬的情绪压抑到了极点，尤其此时心脏乱跳、惊恐交加，她终于爆发了！
“还是因为你！追什么星啊？去什么粉丝见面会啊？没有这些破事，哪有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没有你，我用得着跟人陪礼道歉吗？没有你，我用得着被领导批评吗？没有你，我用得着让人骂吗？没有你，我用得着被人骂吗？……”她只顾着自己发泄情绪，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的言辞。但凡还剩下一点理智，她都不会用这样一个“没有你”开头的排比句。
一句又一句，句句如利刃，扎得程郦早已脆弱无比的心一个又一个窟窿。这段时间饱受煎熬的程郦，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地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湿了胸襟。
郦芬看到女儿的眼泪就清醒了。她忙道：“囡囡，妈妈不是有心的，对……”她的“对不起”还没有说完整，就见程郦一转身，奔着阳台就去了。
“囡囡！你要干什么？”郦芬惊骇欲绝，站起就追。
程郦只是不理，跑得越来越快，轻盈得像头即将奔向新生的小鹿。她穿过阳台，轻轻地一跃，就翻过了栏杆，消失在了蓝天之中。
“不要！不要！啊——”看着窗帘飘动却空无一人的阳台，程郦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她瘫坐在地上，爆发出了凄厉又绝望的声音。
程郦的父亲程实刚到单元楼下。
忽然，他心中有感，抬起头向上看去。只见，自己家的女儿像临凡的仙子一样从天上飞了下来。一瞬间，他就明白女儿要回到天上去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就是个小仙女，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但他心里如此不舍，本能地伸出双手想接住那个飞下来的仙子，万分不愿她回到她来的地方。
看着女儿飞速接近的身影，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在脑海中闪过。
郦芬遇到的一切，他一样不少地遭遇了，就死猫死狗他都处理了好几条。他也有情绪，也有压力，但没有表露出半分来。女儿需要他的支持，妻子也需要他的开解。家里就他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只能依靠他。
在此刻之前，他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可惜，也就仅此而已！要不然，为什么他会抬着头看着他的小仙女呢？
小仙女似乎也看到了他。她笑得如此灿烂，还叫了一声“爸爸”。已经数不清小仙女叫了自己多少声“爸爸”了，但他觉得自己还远没听够。而那张笑脸也是如此，怎么能看得够呢？
那抹灿烂还留在视网膜里，两滴温热的液体已经溅到了脸上。位置很巧，就在泪窝之下。
呆滞的程实，僵硬着摊开的双手，缓缓闭上了双眼。他咽了口吐沫，双手颤抖着握成了拳头，又慢慢地放在大腿两侧。他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低下头，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眼一睁开，又马上闭上了。他已经看见那个不想看见的结果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睁开了眼睛，温柔地看着地上已经有些认不出的小仙女。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踮着脚尖快速地走到了小仙女的身边，慢慢地蹲下身体，轻轻地为她盖上。他的动作之轻柔，仿佛稍微再重一点就会将小仙女惊醒一样。
就在这时，那些自以为是的自媒体出现了。他们一边惊呼着，一边毫无顾忌地拿着手机对准了地上的尸体。只要有流量，人血馒头又何妨？
程实怒了！不是因为这些人要吃人血馒头，而是因为这些人会吵醒小仙女的美梦。
他猛地转身，默不作声地冲了过去。他的额头青筋如虬龙，双眼赤红如血，半张的嘴露出森森白牙，喉咙里似有若无地发出幽鬼般的低啸。那模样已经似鬼躲过像人！而当小仙女回到仙界时，他就堕入了地狱。
那些自媒体惊叫一声，将手机对准了程实。他们边跑边拍，不放过任何一个吃馒头的机会。
程实毕竟只有一个人，他能追上一个，却管不了别个。但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他逮着一个，就死命地往死里揍。他不断地低叫着“闭嘴”，不断地挥舞着拳头……直到有人拉住了他。
“那天后，姐夫又恢复了正常。他亲自办理了小郦的葬礼，又安顿好家里。但有一天，他忽然跟我姐离婚了。从那天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郦芳道。
听完郦芳的讲述，三人沉默不语，但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一个家庭就这样毁灭了！可毁灭它的又是谁呢？换作自己，又能在这样的网络风暴中幸免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 雪崩里的雪片
从程郦家出来时，许愿三人的心情都已经稍微平复了下来。
对于网络暴力的可怕，仅从刚才郦芳的讲述，就让他们仍旧心有余悸。一直以来，这样的新闻层出不穷，但他们都没有直观的感受。就算逛个论坛、评论区之类的，看到有些人张口闭口都离不开某些下半身的器官，也就觉得这人素质差而已。然而，今天看到程郦一家的遭遇，他们才真正明白在“网络”前要加上“暴力”这个词。
“翔哥，你说，我们政府里监管网络的部门、单位就不管管这事？”花花不甘地问道。
“管？怎么管？”黄金翔郁闷地道，“从程郦这家人的遭遇来说，涉及到违法犯罪的，也就是那帮分不清网络和现实、直接骚扰程郦一家的混蛋们。就算撰写最初那篇不实报道的始作俑者，都很难适用刑法。说到底，有关部门面对急速发展的网络虚拟世界力有不逮啊！”
许愿又问道：“不能出个规定，让所有网站实名登记吗？也不要网名了，统统实名，并且附上照片。这样的话，我想总有人还要些脸面的。”
“先不说这方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黄金翔大有深意地道，“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许愿一听，若有所思。
花花呼了一口气道：“别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了。我们这故事可是打着搞笑的名头的！这两章已经这么沉重了，就不要再故作深沉了。”
也对！
许愿和黄金翔幡然醒悟，立刻换下了肃穆的表情，再次露出了不正经的微笑。
“来，对于案情，有什么想法吗？”黄金翔问道。
许愿想了想道：“我觉得，这是我们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条线索。”
“怎么说呢？”
“首先，我觉得……”许愿严肃道，“我还是先去搞清楚一件事。”
“我去！这个弯转得真是又硬又急！”
“你管我！”
许愿下了车，直奔程郦家。上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才回到了车里。
一上车，他拿出手机一点，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兴奋地道：“你们看，这是谁？”
黄金翔和花花凑近一看，立马口吐芬芳道：“呲噢！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只见那照片上是一张某团体的海报。海报上，十八个化着烟熏妆、浑身涂满金粉的男孩或光着上身、或穿着半截袖、或干脆脱得只剩条短裤，仿照十八罗汉，姿势各异地摆着造型。也不知道p的，还是真下了血本，为了更添近十八罗汉的主题，他们全都剃成了光头。只是与电影中那些充满阳刚魅力的十八铜人相比，他们的身材实在是太过瘦弱了。最好的一个也就练出了一点肌肉线条，离八块腹肌还差着七块；最差的一个，尽管用半截袖遮住了身体，但柴千似的手臂和露出的排骨都出卖了他羸弱身体的事实。总之，你只管想象一个娘炮瘦弱版的十八铜人就行。
而在这海报的最下方，赫然写着团体的名字——“s.b.l.h”！不仔细琢磨? 还以为在骂谁。再仔细一想，才发现土味十足。这团名竟然是“十八罗汉”的拼音首字母！这年头，难道就取不出纯英文的名字了吗？哪怕是中式英语也成啊？
“这帮‘s.b’是搞行为艺术的吗？”花花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应该不是……吧！”许愿犹疑道，“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这就是程郦追的那个爱豆男团！”
花花和黄金翔瞠目结舌。好半晌? 他俩才缓过劲来。
花花无限感慨地道：“我觉得自己真的老了！现在的小孩真是看不懂啊！连这么奇葩的男团也有人追？这背后的经纪公司也是的牛x的！怎么就能想出这样的点子来？这要是能红，怎么对得起那些在娱乐圈里拼死拼活拼身体的小鲜肉和小花们？连横店里跑龙套的群演也对不起啊！”
黄金翔也道：“虽然这么说对死者不大尊重? 但程家小姑娘的品味还真够重的。跟她一比较，我觉得? 我家那个闺女以后只要追求主流点的明星，我都不好意思跟她计较了。”
许愿听他俩都快扯到天边去了? 忙把话题拉了回来：“你们真没认出来？”
“认出谁来？”花花和黄金翔疑惑问道。他们又盯着手机上的海报仔细看了看? 却始终看不出什么来。
许愿拿过手机一划? 换了一张照片道：“再看看这张。”
这一张应该还是“s.b.l.h”的照片。不过? 他们好像参加某活动，已经卸去夸张的妆容，也留起了头发。虽然仍旧有些杀马特? 但按花花的话说，终于有了人样。
只不过他们人数太多，又都化着差不多的妆，花花和黄金翔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正在他俩在玩找不同的时候，许愿指着一人道：“看这个人，后排左起第四个。”
花花忙将照片放大，仔细一看，心中顿时一震。
而黄金翔直接惊呼道：“童童！”
“对！就是童童。而这个就是程郦在男团里的爱豆——伊藤浩！”许愿指着紧挨着童童的人道。
“伊藤浩？日本人？”黄金翔皱眉道。
“不是。刚才，我也怀疑，就上网搜了一下资料。这人就是取了个日本名字而已。”许愿解释道，“现在，终于可以把程郦自杀和童童的死联系在一起了。”
黄金翔点头道：“嗯！虽然他们之间得牵扯不是很强，但至少多了一个调查的方向。”显然，他认为，仅凭这点联系，并不能说明什么。
许愿继续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我们只要找到伊藤浩调查一下，就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一点怀疑。如果证明了这个怀疑，我相信事情就差不多能水落石出了。”
“我去！许愿，看不出来，你还有名侦探的潜质啊！”花花吐槽道，“要不要播放那段有名的bgm，再配上那段著名的台词啊？”
“滚！”
“快说吧！”黄金翔不耐烦地道。
“好吧！这还要从程郦遭遇的网络暴力事件说起……”
第二百九十八章 雪崩里的雪片（二）
“这样如雪崩的网暴事件几个关键节点中的关键人物都非常遭人恨。比如始作俑者、推波助澜者、临阵倒戈者等等，但这些人其实与程郦这样的受害者在现实中的关系都比较生疏，甚至可以说完全陌生！对于这些人，作为受害者可能恨都恨得很费劲。因为，他们在受害者心中只是模糊的形象而已。”许愿道。
“这倒也是。”黄金翔赞同道，“对于这些人，受害者虽然恨，但因为陌生，反而没有具体的目标。这种恨，也只能停留在语言的发泄上。甚至，骂的时候，心里连个具体的形象都没有，只是单纯地发泄情绪。”
许愿继续分析道：“还有一类人，同样遭人恨，还和受害者认识甚至非常熟悉。换句话说，受害者能够找到具体的憎恨对象！”
黄金翔眼睛一亮：“能够找到人，那也就能够报复……”
“对！”许愿接着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这类人就是人肉搜索中提供受害者个人信息的人！”
“人肉搜索？”
“常有人因为网络事件发起人肉搜索，这在需要网络监督的领域确实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是，有时它被滥用了。在只需要谴责或者真相都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就有网友发起人肉。最可怕的是，没多久，当事人的信息真就被公布在了网上。”许愿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这些信息究竟是谁提供的呢？只能是那些认识当事人的人！并且，还是相对熟悉的人！要不然，有些具体的信息根本都提供不了。”
花花不解地道：“你就这么肯定？不能是政府机关里掌握公民信息的人？”
许愿还没张口，黄金翔就解释道：“不可能！先不说，某个掌握信息的单位里会不会有人正好认识当事人；就算认识，他或她又有没有权限查阅；就算有权限，他或她愿不愿意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仅仅因为网上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就算正巧碰上一个正义感过盛却不讲职业道德、不遵守工作纪律又不懂法律的傻缺……好吧！那就自认倒霉吧！当然，实际上，掌管这类信息的公安部门已经加强了权限管理，并制定了相关的追责制度。而天网系统就不是一般的民警或工作人员可以动用的了。所以，大概率的就是所谓的熟人提供了当事人的信息。”
“总之吧，既然提供信息的人认识受害者，那受害者应该也认识这些人。就算不认识，也应该可以通过身边的熟人知道这个人。”许愿叹了口气接着道，“比如，同校的同学、校友……”
花花和黄金翔沉默了。他们已经明白了许愿要表达的意思。
黄金翔想了片刻道：“这里有个地方解释不通。那就是怎么查到这几个提供信息的人？只要他们自己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许愿露出了头痛的表情? 他按了按额头道：“之前? 童童的死亡过于匪夷所思，所以怀疑是利用异能作案? 从而牵连到妙妙。虽然我相信妙妙，但不管是不是妙妙所为? 这件事极大可能就是异能者干的。既然是异能者，我们怎么知道他能用什么方法获知这些消息呢？”
“查吧！”黄金翔做了决定，“如果你的推测准确，那四个女生那里应该能查到一些东西。同时，也查查那些前段时间死因可疑的死者，或许也能找到一些线索。”
“翔哥，这工作量可不小，而且我和花都是门外汉? 不如多找些帮手吧！”
“你有推荐的人？”黄金翔鬼精鬼精的。
“有个小兄弟，现在在交警队，家里有些背景，但一心想当名侦探。而且，他跟我们这群人都认识，也见过我们的异能了。”许愿介绍道。
“嗯！等会儿把名字给我，我会安排。我们也确实需要这样有经验的人。面对有异能的罪犯，如果没有经验? 冒然行动，很容易遇到危险。”
“另外……”许愿欲言又止。
黄金翔似乎知道他想说的话，开口说道：“我会派人追查程实的下落。虽然他的遭遇让人同情，但如果那些人都是他杀的话，那我们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三人商议一定，就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许愿和花花到达市局小会议时，柯楠已经到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穿着便衣的刑警。
等黄金翔和陶文安到了后，众人就在小会议室里开了个案情分析会。
新来的刑警不愧是专业人士，听了基本的情况，就立刻做出了和许愿差不多的推论。尤其是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刑警，她凭借现场环境报告以及尸检报告，大胆地推测出了颇为合理的作案手法——利用手机放电达到电击的效果。当然，如何让手机放出足以致死的电压，这在技术上还有待验证，但加上异能这个因素，那就不好说了。
会议结束，众人分成几个小组分别跟进各自的线索。
许愿、花花和柯楠自动组成了一个组。对此，两位领导没有意见；其他人跟他们也不熟，自然更加没有意见。
反而，柯楠有些不情愿。按他自己的话说，失去了向警队前辈的好机会。只是，看他拼命往人女刑警身边凑的架势，可不像要跟前辈学习的样子。话说，这女警长得倒也不赖。短发齐耳，柳眉似剑，尤其双目黑白分明，亮得有些吓人。唯一的缺憾就是肤色略黑，不过倒更显飒爽英姿。
许愿才不管柯楠那点小心思。会一结束，拉着柯楠就走。
他们三人组主要是查找程实的下落。
根据郦芳的讲述，自从与她姐离婚后，程实就“消失”了。他既没有回过家，也没有跟她们联系，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从共同的朋友、亲戚那里传过来。
今天，许愿他们就要去程实的单位和老家看看。
当然，作为目前最大的嫌疑人，程实无疑具有一定的危险性。由许愿和花花结伴同行，倒不用太过担心。毕竟，他们俩应该是这个临时小团体里最强的武力。再加上与异能者有一定战斗经验的柯楠，就更加稳妥。从这一点来看，黄金翔顺其自然的安排也不是没有道理得。
再说，如果程实真是这么多案子的凶手，还会呆在原地等人来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