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黑暗之花
最后这探子还有总结性陈词:“对了,其实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都称为彼岸花,只不过两种花一红一白,一代表暗黑死亡生长在冥界的忘川河畔,一代表圣洁新生生长在仙界瑶池仙宫……”
风星澜挥挥手让探子下去,坐在案几后随手凝了一朵曼珠沙华出来,垂眸看了片刻,眸中划过一抹冷锐,勾唇一笑:“魔界之花和仙界之花么?不知道两者相遇,谁输谁赢?”
他又坐在案后手里转着那朵花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色极深。
叶邀月走了进来,她神色奇异问他:“星澜,花公子又逃走了一次,不过再次被下面的将领截回来了。”
风星澜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这一年这位未来夜皇又恢复了冷淡阴沉的性子,别人很难从他的表情里猜测他的喜怒哀乐。
而叶邀月依旧是辉夜军里的圣女,不过在权利方面退居二线,甘心辅助风星澜。
她自有她的一套御人方式,在辉夜军里也极有威信,两个人这一年的合作还是很合拍的。彼此也是互相称呼名字,似是不分高低尊卑,像是姐弟。
在辉夜军内部甚至流传着叶邀月和风星澜是一对未婚夫妻的传闻,辉夜军大大小小的将领们也衷心盼望他们能成为真正的一对儿,私下里也是各种找机会撺掇。
君绯色注意观察过叶邀月这个人,感觉她很不简单。
有野心,擅长外交,做事干脆利落,出手狠辣果断,还有一手好厨艺,撒得了娇,卖得了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盐可甜,辉夜军有将近一半的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甘心为她做这做那,是位长袖善舞,极有人缘的魅力女子。
她和风星澜一直是姐弟相称,既是战斗同伴,也是风星澜的左膀右臂。
当然,这一年二人也并肩战斗过几次,她救过他,他也救过她,算得上过命朋友。
只不过现在的风星澜心思难测,现在的他和谁也不交心,只把叶邀月当成同袍,朋友。
“对了,魔皇最近又有异动,他频繁调兵遣将,估计又要和修仙界大战一场,我们依旧派人透个消息给修仙界的人?”叶邀月询问。
风星澜顿了一顿,点头。
叶邀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其实魔界的实力和修仙界差不多,魔皇就算倾整个魔界之兵去征讨,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我觉得我们这样做有些多此一举……”
风星澜看着她不说话,叶邀月自己就没底气了:“好吧,你怎么吩咐我怎么做就好,我知道你不忍修仙派真有损失……”
风星澜勾唇一笑,笑容隐带讽刺。
叶邀月不开心起来:“你不要这样笑好不好?你这样一笑,我总感觉你在笑我,笑我蠢……”
风星澜唇角的笑容消失了,他叹了口气:“你不是蠢,而是单纯了些。”。
叶邀月干脆就坐在了他对面,托腮和他眼睛对眼睛:“那你就给我解释解释吧,要不然我也不明白嘛。”隐隐有丝撒娇的意味。
第504章:我要去找师父
风星澜似乎有些烦人靠他太近,所以他干脆直在身子,仰靠在椅背上,神情看上去慵懒随意:“很简单,修仙界如果突兀地受到魔界攻击,十有**会伤亡惨重,那样就会打破仙魔两者的平衡,必然会一方强盛一方势败,那样对我们夜族的重新崛起没好处。鹬蚌相争渔翁才会得利,这个也不明白?”
叶邀月宛如醍醐灌顶:“明白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星澜你旧情难忘,毕竟你当初的第三个条件是不伤害修仙派的那些人……”
风星澜顿了一顿,淡淡地道:“我提出第三个条件有我自己的理由,倒未必是对修仙派容情。”
叶邀月想了一想,她到底聪慧,立即想起了一条靠谱的:“我知道了!你是想让夜族在修仙派那里博取一些好感度,捞些好处吧?一定是这样,这半年来修仙派对我们夜族不那么横眉立目的了,我们夜族的人到人界转悠,只要不惹祸,他们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了在我们这里获取魔族的情报,还会不时给我们辉夜军一些好处,对不对?”
风星澜转了转手里的一个茶杯,没说话。
倒是外面响起一个怒冲冲的声音:“风星澜,我还以为你不许夜族将士骚扰修仙派是看在师父的面上,原来你是打了这样一个小九九!”
随着话声,一位青衣少年冲了进来。
君绯色一向不喜这些政治手腕争斗,原本听这两个人说这些她有些昏昏欲睡,现在忽然看到冲进来的青衣少年她心中一动。
是花满渡!
他在一年之内长大了!
他现在的模样和君绯色所认识的蛟龙徒弟已经没有多少不同。
他指着风星澜的鼻子骂:“风星澜,我忍你很久了!你凭什么不允许我和月师姐到人界找师父?当初明明说好了只在魔界待几个月就可以,结果你骗我!”
风星澜冷静地看着他:“你和月师姐都不适合待在人界,盲目的去会有危险。你的功夫只有在魔界修炼才能得到真正的进步,少绾也一样。”
叶邀月也劝:“花兄弟,你师兄说的没错。那位君绯色大师确实是紫微宗的仙尊巧扮,她来魔界的目的并不单纯,收你们的目的也不单纯。现在的修仙派虽然已经没那么排斥夜族人去人界了,但也是不允许夜族人靠近各修仙派地盘的。听说是抓到一个杀一个,普通修仙派尚且如此,紫微宗这样的仙门大宗更不会留情面了。你如果去,真的很危险!”
“她是我师父,她才不会让人伤害我!”花满渡愤怒。
“可你毕竟是夜族,而当年逐尽夜族人,不许夜族人再在人界出现的令谕就是她颁下来的,否则杀无赦。这些年因为这条谕令死在人界的夜族人足有上千……”
叶邀月声音冷了下来,显然她对华曼陀仙尊很没好感,也很仇视。。
“我不管,我师父对我一直很好,她也早知道我是夜族的人,还教我功夫,当年如不是她救我,我早不知道死在哪个肮脏的旮旯了!还有你!”
第505章:你忘恩负义
花满渡手指直指风星澜的鼻子:“当年如不是她救你,你也早死了!救命之恩不可忘,可你却因为她的原身份和她生分,还联合外人算计她……”
叶邀月怒:“什么外人啊,我们夜族人才是你的家人,怎么就成外人了?”
花满渡冷冷地道:“对我来说,我师兄妹和师父才是一家人,其他都是外人!”
叶邀月:“……”
她颇为头疼地看向风星澜,风星澜倒是不动什么声色,淡淡地道:“我没算计她……”
“骗人,刚才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们明明在算计她!”
“蠢,魔族要算计她,我提前派人送信是错?”
“这……错倒是没错啦,可是你目的不单纯……”
“只要双方都获益,目的不单纯又如何?”
花满渡被他问住了,呆了半晌才反驳:“就算你做的那些都是对的,没有危害到她,但你凭什么阻拦我去找师父?”
“凭我是你师兄!”风星澜声音里也带了怒气。
“你连师父也不认了,还凭什么做我师兄?!如果在师父和你之间我只能选一个,我选师父!你如是条汉子,如还念着一点师兄弟之情,你就放我走!”花满渡很坚决。
风星澜脸色微微苍白,没说话。
花满渡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你拼命想要扣下我和月师姐,是不是想吸引师父前来寻找?你是不是设下了什么陷阱,以我和月师姐为诱饵,引得师父来跳?”
风星澜真怒了,抄起桌上的一个砚台就砸过去:“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花满渡接住砚台,巴不得这一句:“我要滚就滚去修仙界找师父,你别再派人拦我!”
风星澜又一个笔架砸过去:“滚!滚!滚走了就别再回来!”
于是,花满渡急急忙忙跑了,生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这师兄弟雷霆火爆的吵架,叶邀月后期也不敢插嘴了,直到花满渡跑远,她才揉了揉眉心叹气:“星澜,你今天脾气有些不稳啊……花兄弟就这么跑去只怕会有危险,那位曼陀仙尊说不定会对他不利……”
“她不会!”风星澜冷声打断她。
“啊?”叶邀月睁大眼睛。
“她不会!”风星澜又重复了一遍,也明显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说了。”
叶邀月倒是知趣的,果然不再提,又和风星澜说了几句闲话,就出去了。
风星澜在那里坐了一会,唤进来两名心腹,嘱咐他们去暗中保护花满渡,直到他见到师父为止。
那两人功夫很高,对风星澜也赤胆忠心,也没问什么,答应一声就去了。
君绯色仗着风星澜看不到她,干脆坐在他对面瞧着他。
少年的夜皇啊,可不是时时能看到的。
她见过很多面的夜月澜,唯独没见过这一面的,面瘫似的夜皇陛下,被自己的师弟气得几乎暴走的夜皇陛下,君绯色瞧着还挺新鲜……。
打发走了人,他一手撑着头,居然就在那里打了个盹。
第506章:花满渡之死4
他睫毛纤长浓密,覆盖在眼脸上,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弧度,漂亮的不可思议。
就算睡着他也微拧了眉,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君绯色伸出手去,把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夜月澜,我采访一下你啊,你是怎么从一位面瘫冰山少年进化成没脸没皮没羞没臊,没节操没底线的大妖孽的?”
风星澜动了一动,手忽然向前一捞,倒把君绯色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身子下意识向后一靠,他手掌从她鼻尖那里掠过去。
“绯色……”他喃喃。
君绯色一僵,心跳快了几个节拍,忍不住问:“你能看到我?”
但风星澜没睁眼,手在那里抓握了几下,仿佛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呢喃了一句:“师父,你不要我了么?”
君绯色心中一酸,脱口道:“她肯定要你……”
她下意识想要去握住他的手,结果握了个空,她的手从他的手上穿过去……
她叹了口气,缩回了手,在自己眉心揉了揉,自己居然和一个虚影说话,想要安慰一个虚影……
她再抬头时,发现场景又变了。
还是这个大帐,但时间已经从晚上变成傍晚,外面残阳如血。
风星澜脸色苍白骤然站了起来,因为他刚刚接通的传音符中传来他心腹急促的传音:“主上,花小公子被……被杀了!”
哗啦一声,风星澜身前桌子上的东西都被他撞到了地上。
风星澜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
满脸不信,声音也抖了:“什……什么?!你再说一遍!”
于是那心腹又急促说了一遍。
风星澜手指握紧了一支笔,笔尖扎进了他的掌心,他也没察觉:“怎么回事?!谁干的?!”
“是……是紫微宗的华曼陀……”
风星澜踉跄了一下,一脚踢碎了眼前的案几,他一字一句地道:“胡说!不可能!”
“主上,是真的,花小公子刚一出魔界就碰到了华曼陀,花小公子很开心,直接扑过去叫师父……可是华曼陀翻脸了,说他不该出魔界,犯了修仙界的禁令,应处死……对花小公子出手了,属下二人拼命阻拦,想掩护花小公子逃走,但压根逃不掉……”那心腹声音里有着惊悸和悲愤:“雪鹰为掩护花小公子也被……被她杀了……”
“方位!”风星澜打断那人。
那人忙忙报了方位。
风星澜立即开启了一个极耗费魔力的传送阵,眨眼原地消失。
这消息对君绯色来说,也像炸弹,炸得她头发懵。
花满渡居然是死在前世的自己的手里?
不可能吧!
她明明那么疼爱那个孩子的!
她一个恍惚间,眼前的景致再次改变。
一片紫竹林,遍布红色大石的山谷,紫竹林旁边有一栋竹楼,竹楼的檐角悬有银铃,风一吹,银铃就叮咚做响。
竹楼外的一块大石上,一位白衣少女站在那里,足下的草地上横躺着一条蓝汪汪的蛟龙,那蛟龙已经被刺穿了心脏而死,直挺挺躺在那里,连鳞甲似乎也失去了颜色。
白衣少女手里还拎着一柄剑,剑尖上有蛟龙血一滴滴落下。
……。
男主的记忆刺激吧?嘿嘿,顶锅盖跑……
第507章:决裂
风星澜从传送阵出来时,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蛟龙大睁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眼角似还有一滴泪,仿佛死不瞑目。
而白衣少女正望着手里的剑出神,还拿出一方帕子轻轻擦拭剑上的血,一下,又一下,近乎机械。
风星澜足下不稳,身子晃了一晃。
他能看出这白衣少女正是他的师父君绯色。
只不过她换了身装束,红衣时她慵懒大气,被他们气到的时候,会变出戒尺追着他们打。
高兴时会笑眯眯地他们讲一些故事趣闻。那时他们围成一圈在她周围听着。
他常常坐在最外圈,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听她在那里侃大山。
而花满渡这个缠人的,一向是喜欢凑到师父的身边,小狗似的蹲在旁边,听得眼睛发光。
而君绯色常常会揉一把花满渡这小不点的头发,发愁地问小家伙何时会长大,怎么好几年都不见长……
而花满渡这个没节操的,师父揉他头发,他就拿发心蹭师父的手,卖乖一样。
三个徒弟,师父最欣赏的人是他风星澜,最放心的是一向淡定与世无争的月少绾,而最疼的却是花满渡。
在外面行走时,风星澜在其他地方受了气,她会撺掇他自己去把场子找回来,说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事自己做。
而花满渡在外面受了气,她会亲自出面为徒弟报仇,不揍得对方哭爹叫娘不算完。
有时候风星澜很有些吃这位师弟的醋,甚至表现出来。
但师父那时很淡定地告诉他,阿渡还小,还是一头幼蛟,他这个做师兄的要让着他,护着他……
这些年他一直谨遵师父的教诲,将阿渡护得好好的,亲弟弟一样卫护。
却没想到当初最疼他的人反而亲手杀了他……
现在的她一身飘飘的白衣,看上去矜贵冷漠,高高在上,容貌虽然还是那个容貌,气质却大相径庭。
但偏偏,她们是同一人。
风星澜自有一种认人的本领,眼前的白衣女子虽然看上去和君绯色有很大的不同,但她们确实是同一人,不是什么傀儡,也不是什么相同相貌的双胞胎……
花满渡明显是刚刚被杀不久,胸口那里还在向外淌血,它现出原形,四肢在身体上蜷缩着,甚至尖利的利爪都没伸出来……
风星澜脸色青白,在窒了一秒后,一阵风似的扑过去,看也不看那白衣少女,手指微颤着,直接去探花满渡的气息……
“不必探了,他死了。”白衣少女冷冷开口。
风星澜缓缓抬头,望向白衣少女。
她手里拎着剑也正看向他。
这是师徒二人那次决裂后的第一次见面。
一年的时光说长不长,也就三百多天。
说短也不短,足可以改变一些东西。
譬如她不再是那位护犊子的君法师,不再是他们师兄妹温暖的倚靠。而是华曼陀,紫微宗的圣尊,下令驱逐夜族,害得夜族百姓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
在她的眸子里看不到曾经的温情,
第508章:决裂2
在她的眸子里看不到曾经的温情,有的只是冷漠和疏离,她望着他的目光高高在上,仿佛他不是她最得意的徒弟,而是贱民。
而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位拼命努力修炼,学习各种技能,只为更好地照顾师父师弟师妹,努力长大想要变成一棵大树,只想为家人遮风挡雨的少年……
经过一年的带兵一年的征战一年在辉夜军里的锤炼,他身上隐隐带了属于王者的霸气和狠辣。
隔着时光再相望,很多事已经改变,再贪恋过去的温暖也无法再回去。
他微微闭了眼睛,胸腔里仿佛燃起了一把火,烧得他头脑发涨,手脚却一阵阵冰凉。
他知道不该贪恋,知道不该再抱有希望,可是还是不甘心!也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他的眸子里充了血,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杀他?!”
白衣少女飘飘站在那里,眸光深的如同黑夜,但说出的话冷静的可怕:“他违背了禁令,当杀!”
“他是你的徒弟,他只想出来见你一面!”风星澜手指握紧,指甲刺进了掌心,掌心一片鲜血淋漓,他也似不觉。
“无论是何理由,违背了禁令就该杀。没有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白衣少女声音冷酷。
风星澜后退一步,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看看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或者这干脆就不是她……
片刻后,他失望了。
她就是她,身上的气息是她,灵魂的气息也是她,也不像被什么邪物控制。
因为被控制的人视线会略有些发直发僵,身上的气息也会隐隐有其他人魂魄气息。
而这些她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
她为何会如此?
风星澜眼眸中既有不解,又有痛楚。
他握紧手指,唇角似笑,眸底却凝了风暴,他一步步走上前:“违背了禁令就该杀……师父,当初你曾经带头领着我们违背禁令……现在扯这个理由不觉得可笑?”
他身上隐隐有暗黑气息凝聚,而原本清朗的天空也不知道何时阴云密布起来。吹得两个人的衣袍烈烈飞舞。
风星澜一身墨黑衣袍,衣袍上有彼岸花的花纹随着狂风摆动。
而华曼陀则一身素白,只在腰袢处挂着一个小小的银铃,随着她的莲步轻移而叮铃做响。
二人一黑一白,如同壁垒分明的两个阵营。
“不可笑。”华曼陀声音清冷,她剑尖对准了风星澜:“本尊做事自有本尊的准则,本尊可以带你们来,但你们自己不可以!”
这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旁观的君绯色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里也有怒气在涌动。
虽然知道这位华曼陀十有**是自己的前世,但君绯色还是无法理解自己前世此刻的行为……
风星澜看着指向自己胸口的剑尖,抬头问她:“我再问一句,师父当初为何要收我们?目的何在?”。
华曼陀眼珠乌沉沉的:“本尊收你们确实有目的,至于为什么……暂时不能告诉你。”
第509章:决裂3
“那你可有把我们当成真正的徒弟?”
华曼陀垂眸,瞧了一眼地上横着的蛟龙尸,唇角浅浅一挑,隐隐有一丝鄙薄:“没有。本尊只认一个徒弟,那就是雪梵行,你们……呵呵。”
这一声轻呵飘散空中,其意不言而喻。
风星澜手指握的更紧:“我们只是你的棋子?”
“你明白就好。”
“那现在呢?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成废棋了?”
华曼陀没回答,掌心剑迎风一抖,剑光如匹练,眨眼间刺入风星澜左肋!
这一招狠辣决绝,速度极快,而风星澜显然没想到她没打个招呼就动手,中剑后他踉跄后退,他一手按着伤口,满脸不信地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杀我?”
“你该死!”华曼陀声音冰寒。
风星澜脸色苍白的可怕:“我不相信你会杀我!”声音似笑又似哭:“来,要杀我是吧?!刺这里!”
他身形一起,冲着她直扑过来!
“唰!”
剑锋上爆起雪亮的剑光,剑光如彩凤,一个翩跹,刺向风星澜前胸——
而风星澜却不避不闪,他甚至没有出招来抵挡。
君绯色在旁边看的大急,一时忘了这是幻影,下意识扑过去:“闪开!”
她是想推开风星澜的,手掌却从对方身上穿过去,她压根阻拦不住什么,眼睁睁看着凤凰软剑刺进了风星澜的前胸……
后来发生的事对君绯色来说,宛如一场梦魇。
也或者说她曾经恍惚见过。
她看着那银亮的剑尖如同饮饱了鲜血,发出耀眼的七彩光。
而风星澜似乎是被激发了叛逆的血性,也或者他是在赌,赌她不会真杀了他。
也或者他是在逼他自己放手,她刺他一剑,他心就凉一分。
他一次次悍不畏死地冲向华曼陀,而华曼陀一次也没容情,每一剑所刺的都是风星澜的要害。
十八剑!
她整整刺了风星澜十八剑!
每一次刺入再拔出的时候都会带起一篷血雨。
鲜血从风星澜各个伤口处涌出,染透了他身上的衣袍。
和君绯色曾经看到的情景一样,最后那一剑的时候,风星澜不顾刺入心口的宝剑,向前一冲,握住她染血的手腕,两个人手上都沾满了血,手心同样的滑腻,也同样的冰凉。
他问:“师父,你就这么恨我?一定要杀了我?”
华曼陀睫毛微微抖颤,脸色也苍白的厉害,但她持剑的手却极稳:“你该死!”
想将掌心剑再搅上一搅,但手腕被他紧紧抓住,她无法用力。
风星澜却笑了!
他笑的惨然,握住她的手猛然向前一撞,宝剑透胸而入,又从他后背穿出,鲜血从剑槽里淋漓而下。
他几乎撞进她的怀里,贴到她身上。
他身上流出的鲜血不可避免地沾染在她身上,将她的一身白衣也几乎染成红衣。。
她身子发僵,手指终于颤抖。下意识想将剑拔出来,却被他死死握住,他的吐息冰凉:“师父……我和阿渡不同,我没有那么容易死……”
第510章:决裂4
他声音里带着一抹凄厉:“我儿时被当成怪物,各种受罪,千方百计想要自杀,但我死不了,只能活在地狱中……你救了我,还有了师弟师妹……我以为终于得到救赎,终于有了家……呵呵,原来你只当我是棋子,原来你也想杀我……”
一直淡定冷酷宛如戴了面具的华曼陀睫毛微微抖颤,她抬手想将他一掌拍开,却一时下不了手。
“师父,你养育了我十八个月,我受你十八剑,就当还你的养育之恩了!从今以后你我师徒之情一刀两断!再相见我们是仇敌!我不会对你再容情……”
他蓦然放开了她,将她一掌推开。
华曼陀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宝剑顺势抽出,从他伤口喷出来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
耳闻不远处一声惊呼:“星澜!”
一道身影飞扑而至,扶住了踉跄后退的风星澜。
正是叶邀月率人到了。
这些人将风星澜护在当中,戒备地望着那位曼陀仙尊。
那位仙尊抬衣袖缓缓将脸上的血渍擦掉,再抬头时,她又恢复了淡定,并没理会叶邀月等人,而是微扬了下巴冷冷一笑:“本尊无须你容情,我会找到杀死你的法子,到时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风星澜虚弱到极点,却是笑若花开:“你会后悔!”
君绯色站在旁边脸色也有些苍白,她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凤凰软剑。
原来自己当初看到的幻景是真的。
当年自己真的刺了夜月澜十八剑!
还杀了花满渡……
自己当时……是被鬼上身了吗?
她看着风星澜带着一身的伤开启了传送门,在叶邀月等辉夜军将士们的掩护下,跳入门中不见了。
君绯色很想看看那位华曼陀仙尊的反应,奈何视角不对,她回头的时候,只看到华曼陀仙尊站在那里,如同站在云雾之中,连身形都看不清楚,更别说对方的表情了。
只隐隐觉得对方似乎踉跄了一下,她的身影极孤单……
后面的记忆如同乱流,东一鳞西一爪的,在她身旁呼啸而过。
很多时候她甚至尚没看清具体场景就已经飞速掠过。
她能看出岁月在流转,冬夏在交替,夜族也一日日在壮大。
辉夜军扩张的速度也惊人,由千人发展成万人,十万人,乃至百万人。
魔族和修仙族依旧是天生的对头,这些年时有交锋,互有胜败。
而夜族开始时是被两派人人喊打,后来因为日益壮大,又渐渐成为两派明里暗里拉拢的对象。
而夜族百姓的地位也随着辉夜军的壮大而提高,在第十年头上,夜族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成立了辉夜国。
而风星澜也改了姓名,改姓为夜,改为夜月澜,称为夜皇。
叶邀月这位辉夜军的创立者,风星澜的左膀右臂,在建国之后,和其他几位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将领一道,被封为王。
叶邀月为众王之首,为邀月王,在朝中为官,打理辉夜军事务。。
这些年来,她始终跟在夜月澜身边,不离不弃的,也始终没嫁人……
第511章:决裂5
夜月澜极有政治手腕,辉夜国在他的治理下,君臣上下一心,宛如铁板一块,越来越强大。
而魔族和修仙族和人间普通国家一样,内部派系林立,互相掣肘。
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双方损失都不小。
尤其是修仙派,本来就是各修仙门派联合组织在一起的,虽然是以紫微宗为首,但其他门派也不是完全听紫微宗的号令,真打起仗来,都唯恐伤到自家根本,并不会出全力,掣肘的就更厉害。
再加上夜族的人在里面推波助澜,这几年修仙派和魔教开战时,很吃了几次败仗,险些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修仙联盟土崩瓦解……
修仙门派逐渐式微,因为要拉拢保持中立的辉夜国,曼陀仙尊所下的关于驱逐夜族百姓的那一道禁令也渐渐成为一纸空文,到最后干脆取消。
夜族人可以随意去人界行走,只要不作奸犯科,就无人敢再为难。
十年生死两茫茫。
这十年间,夜月澜再没和华曼陀见过面。
虽然两派偶有合作,都是各派相应的人员去交涉,他们二人一为夜族尊贵的皇,一为修仙派的至尊,并没有相见的必要……
更何况夜族人大概修魔核的原因,和魔族人更亲近些。
魔族和修仙派打仗的时候,夜族暗中帮魔族的时候比较多,没少给修仙派的人使绊子。
修仙派如不是心有顾忌,怕夜族完全倒向魔族,只怕就要冲夜族开刀了!
三国鼎立,夜族虽然相对其他两族稍稍弱小一些,但已经不能小觑。
当然,这些是在夜月澜的记忆中呼啸而过时,君绯色自己总结看出来的。
而且这些记忆和普通人天天吃饭睡觉的记忆一样,虽然是必经的,但也不会留下深刻的印象,在这记忆长河里,只是碎片似的掠过。
因为掠过的速度很快,君绯色在其中就像踩在什么小船上,周围大浪滚滚而去,各种场景变幻太快,让她很有些眼花缭乱之感,当然,也有些晕……
她正有些头晕脑胀,周围飞速掠过的场景骤然变缓下来。
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金碧辉煌的一座宫殿之内。
这宫殿已经很有些夜族忘川峰上夜皇陛下那座行宫的模样了。
一身黑衣的夜月澜正在和叶邀月等一干大臣商量国事。
君绯色听了片刻,听出魔族又和修仙联盟开战了,而且魔族还占了上风,修仙联盟被打的节节败退。
夜族的将领们正在那里分析这一场大战里,夜族要站在一个什么位置,能否再捞些实质的好处。
应该是帮魔族还是修仙联盟……
有坚持中立的,有觉得该帮魔族趁机灭掉修仙联盟的,也有觉得该帮修仙联盟的,免得魔族势头太大,灭了修仙联盟后,又和夜族开战……
三方各有各的理,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
夜月澜则坐在龙案后,手撑着腮懒洋洋地听着,对三方的辩论不置一词。
正辩的激烈,外面有人来报:“禀陛下,外面紫微宗曼陀仙尊来访。
……
今天五章,算是补一点先前欠的吧。么么。求个票票。。
现在qq阅读有个不孤读空间投钻石活动,亲爱的小伙伴有钻石的帮我投一投撒
第512章:她已经伤不了我
正辩得激烈,外面有人来报:“禀陛下,外面紫微宗曼陀仙尊来访。”
夜族众文武百官:“……”
夜月澜手里正把玩着一把琉璃镇尺,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玩儿,听到这个消息,他手微微一顿。
夜族的将领都知道自家陛下和这位仙尊不对付,一向也不与紫微宗合作。
偶尔帮一下修仙联盟,那也是和其他门派里的人谈判,压根不与紫微宗接触。
每次谈判,紫微宗不插手还好一些,一旦紫微宗派人来,势必会谈崩的。
一来二去的,和夜族的谈判事宜,也没人找紫微宗的人来了。
尤其是近两年,夜族势大,修仙族为了不得罪夜族,已经将紫微宗边沿化。
如不是紫微宗的那位曼陀仙尊和梵行峰主功夫太高,是和魔族高手相抗的主力干将。
紫微宗只怕就会被排除在修仙联盟之外了。
这次仙魔两族掐架,修仙族被打的落花流水,修仙联盟屡次派人前来,想要和夜族合作,但这次夜族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执意袖手旁观,不肯参与。
修仙联盟已经碰了无数个钉子回去,大概是碰的钉子太多,夜族的态度又坚决,修仙联盟已经好几日没再派人前来了。
夜族的文武百官还以为他们已经放弃,没想到这次会是曼陀仙尊亲自前来!
曼陀仙尊在夜族是禁忌,从来不会有人主动提起,偶尔提一次,那也是公事公办,呼啸而过。
现在没想到这位仙尊亲自来了!
她会来是被修仙联盟逼得吧?
修仙联盟的人知道夜皇恨这位曼陀仙尊,所以逼她来求,让夜皇趁这个机会好好出口气。
夜皇这口气出爽了,或许就能帮他们了……
夜族的众文武百官纷纷在肚里猜测,无数双眼睛看向夜月澜,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夜月澜倒是神色不动,示意大家:“你们继续。”
又对那名禀报的侍从吩咐一句:“请她在风仪殿等着罢。”
那侍从答应一声去了。
于是大家又激烈讨论。
叶邀月趁大家讨论热烈的当口,过去低声询问夜月澜:“陛下,您真要见那位仙尊?”
夜月澜笑了一笑,回答的漫不经心:“有空了再见一见吧。”
“您……小妹怕她再伤到您……”
“放心,不会。”夜月澜指尖一朵彼岸花在滴溜溜地旋转:“她已经伤不了我。”
“那……她远来是客,咱好茶好水招待着?”
夜月澜声音懒懒的:“客人也分佳客和恶客的,你都一样招待?”
叶邀月了然:“小妹明白了。”
她是打理这类事务的,转身走了出去。
君绯色原本坐在夜月澜面前的御案上,近距离观察这位夜皇陛下。
平时她和他相处时,总是下意识会紧张,不太敢面对面欣赏。
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想瞧个够本。
反正这里无人能看到她,她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哪怕在这案几上打十八个滚也没问题。
这么近的距离,她自然听到了夜月澜和叶邀月的对话,她有点可怜自己的前世,这次来估计会被夜族的人可着劲儿折腾……
她很想去瞧瞧,试着向殿门口方向走一走。
她在这记忆长河里,一直无法离夜月澜七八丈远,一旦超过距离,就会被自动扯回来。
生像她是风筝,他是牵线的人似的。
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她居然走出去了!
不要说七八丈远,她已经跑出去七八十丈远了,依旧是自由身,没被扯回夜月澜身边。
或许是她自己前世的关系,有点心灵感应,她很轻易就找到了那座风仪殿,看到了那位曼陀仙尊。
风仪殿名字很好,但其实它是一座冷宫。
倒不是传统意义上帝王家弃妃所居的冷宫,而是这座宫殿用冰块建造的,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冰殿。
殿内所有的家具也都是用冰块雕出来的,整个殿内一点热乎气也没有。
而那位曼陀仙尊就坐在一张冰椅子上,面前的冰桌上放着一杯冰水,送水进来的一名小侍女笑吟吟地请她慢用,慢等。然后就退出去了。
华曼陀穿着一身白袍,她倒是很淡定,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冰雕。
君绯色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她端起那杯冰水来,凑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
现在她的唇色偏淡,甚至手指也比原先苍白些。
明明周身还是仙气凛然的,却无端给人一种萧瑟沧桑之感。
她坐在那里,慢慢将那杯冰水喝下去,然后再慢慢将杯子放下。
君绯色微皱了眉,她不知道自己前世如何,但今世的她很怕冷,别人都穿风衣的时候,她就裹上羽绒服了。
更不能吃凉的,要不然很容易胃疼肚子疼……
不过这位曼陀仙尊常年居住在高峰之上,她应该不怕冷吧?
华曼陀在这风仪殿待了足足六天!
这六天里不要说夜皇陛下,就算一个普通的夜族将士她也没能见到,只有一个小丫头偶尔来给她送一杯冰水来,却也一问三不知,只让她等着,说夜皇陛下正忙。
当然,华曼陀如果等不及,也可以自行离开,辉夜国的人不会阻拦。
救兵如救火,前方人界和魔界正打的如火如荼,战况瞬息千变。这次魔界犹如神助,居然训练了一批古怪的凶兽参战,这些凶兽不怕术法不怕刀剑,牙尖嘴利,凶猛异常,众修士对它们束手无策。
打的修仙联盟节节败退,很多门派损失惨重,接连失守。
而能懂兽语擅驯兽的就是夜族的人。
也就是说,这一役如得不到夜族帮助的话,人界就会完全失守,不但修仙诸派会全军覆没,人界的百姓们只怕也会沦为此战的炮灰,生灵涂炭,整个人界说不定就会就此覆灭……
可以说,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多拖延一天就多一分变数,就多死一批人。
这风仪殿并不禁传音符,所以华曼陀在这里还是能收到门下弟子以及其他仙道同修的传音的。
她也知道前方的战事,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
她实在等不得了。。
于是,她不顾那小丫头的阻拦,闯出了风仪殿,想要去找夜皇,奈何她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压根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第513章:别拿我兔子撒气!
再加上她刚一闯出那小丫头就发出了警报,所以她刚一出殿就遭到了无数夜族兵士的阻拦。
她有求于对方,自然也不能大开杀戒,甚至连伤害对方的人也不能够,打起来就束手束脚,闯起来分外艰难。
阻拦她的人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肯替她通报一声。
他们将她重重包围,无数刀兵向她身上招呼。
幸好她的功夫极不错,就算身陷重围之中,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那些夜族将士十个里面有八个是恨她的,他们虽然没有对她下真正的辣手,但趁势向她身上泼粪,泼尿,砸臭蛋还是常常有的。
在硬闯中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稍一失神,被从天而降的一桶泔水泼中,全身霎时湿透。
骚臭气扑鼻,她一僵,又被一柄紫金锤在后背上捶了一下。
她踉跄了一下,从半空中跌了下来,跪在了地面上。
一向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曼陀仙尊狼狈地跪在了尘埃,对夜族百姓来说,这本身就是一道让人赏心悦目的景,众将士哄笑起来。
有人叫骂:“滚回你紫微宗吧!我们陛下不会见你的!”
“现在落难了想起来夜族求救了,晚了!”
“滚吧!滚吧!”
她抬头,抬袖将额前的湿发撩开,脸色虽然苍白如雪,神色却极坚毅,她还是很坚持:“让我见他一面,此事关系人族夜族的存亡……”
“是关系你人族的存亡吧?关我们夜族什么事儿?”有人嗤之以鼻。
“我们陛下懒得见你,如不是我们夜族从来不会为难使者,这次就不会让你囫囵着出去!识相的就快滚!”
“对,对,要么滚回紫微宗,要么就在风仪殿老实呆着。说不定我们陛下心情好点能拨冗见你一面。”
“……”
众人吵吵嚷嚷,曼陀仙尊微微抿起了苍白的唇,指尖凝起了法诀,冷静开口:“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他一面,你们再这么参杂不清的话,我只有得罪了!”
众人:“……”
曼陀仙尊是这世上功夫最高的人,刚才她只是向外闯,以躲避和招架为主,一招攻击的招数也没发出来过。
她一旦真正动手,眼前这百十个夜族侍卫压根不是她对手。
众人稍一犹豫的当口,远处一道声音响起:“华曼陀,陛下并不在宫中,不过他留了话给你,你要不要听一听?”
一名淡碧衫子女子从不远处飞了过来,落在华曼陀面前,正是叶邀月。
华曼陀顿了一顿:“他留了什么话?”
“陛下说,他可以派千人夜族将士援助修仙联盟,帮着退凶兽。但需要你们修仙一族向夜族俯首成臣,年年纳贡,岁岁来朝,并将碧落海划归辉夜国……”
华曼陀窒住了,轻吸了一口气,道:“碧落海的事可以商量,但人族向夜族俯首称臣这条恕难答应……”
叶邀月遗憾地一摊手:“那就没得商量了,抱歉!”
“夜皇在哪里?我想和他当面谈。”华曼陀坚持。
叶邀月眸中闪过一抹鄙夷,淡淡一笑:“阁下是不是觉得我们陛下还是你的徒弟,还能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向你做出让步?”
华曼陀:“……”
叶邀月唇角的嘲讽愈浓:“还是阁下觉得我们陛下会对你有男女之情,曾经对你百依百顺,你就能向他施展女子媚术,哄得他回心转意,再为你做牛做马?”
华曼陀薄唇抿的更紧,俏脸冷了下来:“本尊从未如此认为过,我和他只有过师徒之情,从不涉儿女私情!你不必将人想得如此龌龊!”
她一怒,身上那压迫人的气场就出来了,围困着她的夜族将士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叶邀月脸色也被压得白了一白,但她一步不退,反而笑了一笑,淡淡地道:“好吧,算我想多了,失言,抱歉。不过,陛下已经明确说了,他不想见到你。而两个条件更是硬性条件,缺一不可,没得商量的。你如果不死心,那就只能回风仪殿等着了。或许陛下十天半月回来后,赶上心情好,见你一面。但能不能谈拢很难说,你确定继续等?”
华曼陀眸中划过一抹绝望,终于知道无望。
后退一步:“那——打扰了。本尊告退。”转身而去。
君绯色蹲在一个屋顶上,看了个全程,看着华曼陀的背影在空中消失。
或许她没达到目的,有些失魂落魄,身上的衣衫她就没弄干净,就这么**地走了,那背影看上去狼狈又萧索。
君绯色心里很不好受,她知道自己的前世会在这里得到这样的冷遇是活该。
但亲眼看到,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同时还有些纳闷,她是以夜月澜的视角来看这段记忆的,夜月澜如果没在现场的话,应该看不到这一幕。
那自己怎么看得这么清楚明白?
难道夜月澜没出去,也躲在一个什么角落看着?
现在他到底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也或者幻化成哪个战士混在人丛中了?
君绯色正想好好找找,脚下一绊,眼前换了场景。
……
一座八角竹楼,竹楼上悬有银铃,风吹得银铃叮咚做响。
楼下一片碧绿的草地,草地上有竹椅竹凳,夜月澜就斜靠在一张竹椅上,看着草地上来回蹦跳的兔子和在草丛里觅食的山鸡,似有些出神。
在他对面月少绾坐在一张竹凳上,半俯着身子正在捣药,一下一下的,捣的认真。
夜月澜似乎有些闲极无聊,一抬手拎过一只兔子,喃喃地道:“这只够肥,红烧不错。”
那兔子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紧张的四个小爪子都蜷缩起来。
月少绾叹气:“放下!你心里不痛快,别拿我兔子撒气!”
夜月澜随手嫌弃地将兔子扔掉:“少绾,你好歹也有一身功夫,不思为国效力,却在这破地方养花养草养兔子,白白浪费了你一身的好医术。”
月少绾招了招手,那兔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委屈地用大耳朵蹭蹭她的手。
月少绾拍了拍它的后背:“小白,去其他地方玩儿,免得某人总想把你做成一盘菜。”
……
今天的两章都是两千字哒。以后尽量两千字一章吧。千字一章的话太麻烦。。
谢谢小伙们今天投的钻石,太强大了!太给力了!木木超级感动,挨只么么。
第514章:只要她能幸福便好
小白兔子一溜烟跑了。
然后她才回答他的问题:“白浪费什么?这些年我不是救治过很多夜族的将士?当年你带了那一身伤回来,也是我给你治好的。”
夜月澜眼眸暗了一暗,他向四周看了看,又看她的竹楼不顺眼:“话说,你也算是有钱的了,没钱的话为兄送你一仓库,好好把你这个窝拾掇拾掇,这破竹楼都旧了。”
“我这竹楼很好,我很喜欢!也住惯了,你如果不喜欢的话,以后别跑我这里来散心。”
月少绾不买他的账,随手将捣好的药收在一个坛子里。
夜月澜不说话了,坐在那里,仰躺在椅子上看天上云卷云舒。
月少绾转身进了竹楼,片刻后,她背着一个药篓出来,随口嘱咐夜月澜:“老规矩,你要走的时候别忘了给这里设好结界,免得我的兔子跑了。”
夜月澜看上去俊脸有些臭:“你这是又要去哪里?每次我来你都很忙……”
月少绾道:“大师兄,你得明白,我是大夫,有很多病号需要我处理的。可不能总陪你在这里闲聊。”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找本尊聊一聊,本尊都懒得搭理一句?”夜月澜挑眉。
“包括师父?”月少绾静静地问了一句。
夜月澜脸色微变,冷声道:“她不是师父!我和她早已恩断义绝,斩断了师徒情分……”
“嗯,你和她斩断了师徒情分,我没有,在我这里她永远是师父。”
月少绾声音平静,再问一句:“她这次难得来找你,你预备晾她多久?”
夜月澜头枕着双手,淡淡地道:“我并没有让她来,也不想再见到她,看到她我就想起惨死的阿渡……”
月少绾眼睛里也闪过一抹黯然,顿了一顿,忍不住道:“我总感觉当初她有苦衷……”
“有什么苦衷是必须是杀阿渡的?她当初最疼他。阿渡那个傻子也最粘她,那时拼命想要出去见她,不惜和我决裂吵架,哪想到……”
月少绾叹气,她明显也想不出师父如此做的原因。
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了,换了话题:“你既然不想见她,那就和她明白的说,而不是把她扔在你的冷宫里晾着……你跑我这里躲着算怎么回事?”
夜月澜嗤地一笑:“我躲她什么?我只是有大半年没见你了,怪想的,跑来看看你而已。”
月少绾手臂一抱:“那你看也看过了,还不走?”
夜月澜愤怒:“远来是客,我可是跋涉千里寻你的,我才住了这么几天,你就赶我走?你这女人懂不懂待客之道啊!”
月少绾叹气:“陛下,这千里对别人来说可能距离有些远,但对你来说,也就驾云扭一扭腰的功夫,说什么远来是客呀!”
夜月澜哼了一声:“这么不知情不知趣的,小心嫁不出去!”
“放心,本姑娘行情很看好,想追的人能排一里地,不愁嫁。倒是你,做夜皇也有五年了吧?你后宫还空着呢,好歹娶个夜后妆点一下门面。”
夜月澜摇头:“本皇对女人不感兴趣,不想娶,麻烦!”
又打量了一下月少绾,忽然语出惊人:“要不然你嫁我?”
月少绾眉毛一立,回了他干脆利落地一个字:“滚!”
夜月澜摸了摸鼻子,有些小受伤:“为兄哪里不好?要知道夜后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夜族最荣宠的地位,不知道多少女子肖想这个位置……”
月少绾双臂一抱:“你就是缺少个花瓶而已,想把我摆在那里门也没有!”
好吧,夜月澜伸了个懒腰:“其实我倒不是不想娶,而是我对女人实在不感兴趣,她们一靠近我,我就想将她们拍飞……最起码你靠近我,我不会反感……”
月少绾原地站了片刻,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靠近了他:“你现在什么感觉?”
夜月澜摇头:“没感觉。”
“那我这么抓着你,你也没感觉?”
夜月澜挑眉:“你不是为我号脉?号脉能有什么感觉?”
“我没为你号脉!”月少绾手指几乎在他手腕上掐出个印子来,再靠近他半寸,问:“现在你有没有心跳跳的感觉?有没有很紧张的感觉?有没有想抱一抱我的感觉?”
夜月澜用一种‘你没病吧’眼神看着她。
月少绾放开他,拍了拍手,后退了几步:“这就是了,你什么时候看到哪个女人有我所说的这三种感觉,就证明你是真喜欢了。那时别犹豫,把她娶回宫做你的夜后……”
夜月澜瞧了她两眼:“这么有经验,你不会是真喜欢什么人了吧?”
月少绾微垂了眸子顿了片刻,居然没否认:“是,我喜欢一个人,很疯狂地喜欢。可惜……”
“喜欢谁?说出来!朕的师妹配任何人都绰绰有余,你说出来,朕为你做主,让他娶了你!敢不娶你朕宰了他!”
月少绾一笑,摇了摇头:“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娶我,我也无法嫁她……我有生之年远远地望着她,只要她能幸福便好。”
夜月澜:“……”
月少绾临走时还是问了一句:“这次仙魔两道打得这么厉害,你真预备袖手旁观?”
“这次夜族如果不插手,修仙族就彻底被灭了,对夜族没好处,插手自然是要插手的,选个合适的时机吧。为夜族争取最大的好处才是真的。修仙联盟的长老会已经很沉不住气,三番两次暗中和我的人联系,许了夜族很多好处,但最主要的条件还没答应,再等等看。”
月少绾叹气:“原来你早有算计。那师父那里怎么办?你什么时候回她个话,让她回去?她在你那宫中一定等的很急,她又是个急脾气……”
夜月澜无奈:“你倒是真惦记她……放心,我已经给她留话了,邀月会传给她。她死心了会离开的。”
月少绾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夜月澜又坐在椅子上出了片刻神,手指在椅背上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515章:活的像个木头人
天不知道何时落了雨,飘飘洒洒的小雨落在他的脸上。
他随手抹了一把脸,起身看了看细雨中的竹楼。
这竹楼的样式和曾经他们师徒同住的那个没多少区别,月少绾念旧,盖的临时住所也是这个样式。
夜月澜现在烦这个样式的竹楼,好几次想给月少绾暴力拆掉,但临出手时又莫名不忍……
后来他看习惯了,也就由她了。
这几年他常常隔个半年一年的就来这里转转,探望一下师妹。
平息一下莫名烦躁的情绪,放松一下自己。顺便再看看这竹楼……
他在细雨里站了片刻,任由细雨飘洒进他的衣袖,忽然飞身而起,落在竹楼上,将已经有些损坏的楼顶又重新修葺了一下。
君绯色在下面看着他在楼顶上忙碌,看他堂堂夜皇像个泥瓦匠一样,蹲在那里修楼。
他修的认真,没用丝毫的术法,像当年他为师父盖那座竹楼一样,一个屋檐都是亲手一点点弄出来的。
细雨湿了他的衣袍,他的头发,也打湿了他的脸。
他大概是嫌那一身宽大的一针一线都透着奢华的夜皇黑袍绊手绊脚,干脆将衣袍脱了下来,随手挂在一边,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衣裤在那里忙碌。
君绯色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酸酸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足足忙碌了一天,天近傍晚的时候他才将竹楼完全修葺一新。
他飞身而下,站在那里欣赏自己的成果,越看眸色越深。
君绯色也站在那里欣赏,越看越觉得这竹楼更贴近前世他们师徒四个所居的那竹楼了,甚至屋檐上悬挂的银铃也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又看了夜月澜一眼,猜测:他潜意识中其实也在怀念那段时光吧?
她一个念头刚转到这里,夜月澜忽然一挥衣袖,一道光波掠过,竹楼又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君绯色:“……”
他这是抽的什么风?白忙了!
夜月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裤湿透,头发也贴在了脸上,衣裤上有斑斑点点的泥点子。
他微抿了下唇,抬手使了个清洁术,又一招手穿回了他那一身夜皇黑袍,身形一转间,他又恢复了本来模样,又成了杀伐决断,冷酷铁血的夜皇陛下。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算了算时间。
他已经出来了六天,也晾了她六天,也晾得够了,既然她还在等着,那他就回去见她一面。
这几天他虽然是在月少绾这里盘桓,但消息并不蔽塞,还是能接到其他人的消息的。
知道她这几天并没有离开,也没闹出什么动静。
而魔族和修仙族之间的战事发展情况,虽然凶险,但也在可控范围内。
现在修仙族已经元气大伤,正是谈判的好时机。
他拿出传音符,联系了叶邀月,直截了当说了一句:“去找人告诉她,一个时辰后本座会给她一个机会,见她一面。”
那头叶邀月顿了一顿:“陛下,她已经离开了,刚走。”
夜月澜:“……”
他原地站了片刻,轻飘飘问了一句:“怎么走的?”
“她今日有些沉不住气,冲出了风仪殿,想要闯宫,口口声声想要见您,被将士们阻拦了。”
“她大开杀戒了?”
“她毕竟有求于我们,没敢,就是硬闯。将士们拼命阻拦才将她拦下来。”
夜月澜轻嘲:“以她的功夫,你们能拦得住?”
“这个……大概她始终有所顾忌吧,倒是拦住了,我将陛下所留的话转告给她了。那两个条件……她不同意。后来知道陛下当真不在宫中,就离开了。”
“这几天她一直就在风仪殿待着,没折腾什么?”
“是。”
夜月澜关闭了传音符,一挥袖在这里设了结界,将就要冲出院子的小兔子给丢了回去。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风雨中的竹楼,转身消失了。
……
风仪殿中冷冷清清,温度是零下十多度,时有冷风在殿中打着旋而过。
冰冷的座椅,冰冷的地板,冰冷的桌子还有一杯冻成一坨的冰。
夜月澜倚靠在桌前,将那一坨冰拿起来,在指尖转着,俊脸上看不出表情。
旁边的小侍女正跪在地上向他禀报那位曼陀仙尊待在这里六天的全部动静。
小侍女虽然送完水就走,但她也牢记叶邀月的嘱咐,要时刻盯着这位曼陀仙尊。
所以小侍女当时也悄悄地全方位各种偷窥……
门缝看,屋顶看,藏在殿外的一棵大树上看,就算吃东西也要坐在树杈上盯着。
可以说,这六天内,这位曼陀仙尊就没离开过她的视线。
自然的,那位仙尊的一举一动都没逃开她的视线,禀报起来却乏善可陈——
原因无它,因为那位曼陀仙尊在这里一直很沉静,每天就是坐在这椅子上等,偶尔站起来活动活动。
再就是小侍女进来送水时问两句能否见夜皇陛下了,被小侍女怼两句后她虽然失望,但并不会做什么说什么。
在这殿中活的像个木头人。
六天里她也没吃东西,就喝了八杯冰水,每一次喝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仿佛怕凉似的。
她一直想要见他,每一次被拒绝后又默然坐下。
殿门平时一直是关闭的,只有小侍女送水时才会打开一次,而小侍女每次进门,都能看到华曼陀刚刚亮起又黯淡的眸子……
“她大概是以为陛下您终于来看她了吧?”小侍女如此猜测。
夜月澜手指上旋转着的杯子晃了一晃,险些掉下来。
他依旧不动声色,听那小侍女禀报。
“喏,她天天就在这椅子上坐着,动也不动的,像个白玉雕似的。”小侍女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椅子虽然是普通的木椅,但因为殿内太寒,椅子上结了一层冰,冰还挺厚,不像是有人坐过的样子。
夜月澜抬手摸了一把那椅子,冰凉之气直逼入人的骨髓。
他凝眉:“你确定她坐的是这把椅子?”
小侍女赌注发誓:“是,千真万确,婢子不敢有半句虚言!她一直坐的就是它,一天中离开的时间很有限。”
“那为何没有她坐过的痕迹?”
……。
到此,么么各位小伙伴们,再次谢谢大家投的钻石,鞠躬
第516章:你混账!
以她的功夫,坐在上面怎么可能让这椅子结冰?她又不是冰疙瘩雕出来的!
“这个婢子不知,或许是她修炼的什么冰寒功夫?”小侍女惶恐。
夜月澜不说话了。
据他所知,她最擅长的是木系术法,而不是什么寒冰术。
不过,她瞒着他的东西太多,连君绯色这个身份都是假的,功夫有所隐瞒也在情理之中。
他坐在了那张椅子上,冰凉的气息瞬间顺着尾椎骨爬上来,恨不得让人的血脉都跟着凝结。
这么冰的椅子他坐了片刻就感觉很不舒服,下意识就想运功将那寒冰化去,那她一天天在上面坐着……
她是真修炼了寒冰类的功夫?
还是身体不好,无法运功化去寒冰?
也或者用变相方式自残,让他看着心疼……
三种猜测第二种是最不靠谱的,被他直接拍飞。
第三种也不对,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自残?残别人还差不多!
也就剩第一种了——
他坐在那椅子上,心里一阵熟悉的窒闷和烦躁。
这殿中风太大,将殿中她身上残存的气息全吹跑了,一丝也嗅不到,生像她压根没在这里待过。
“这殿中为何如此冷?哪来的风?”夜月澜皱眉。
小侍女怔了一怔,摇头:“这个……是郡主安排的,奴婢不知。”
“唤她来!”
叶邀月来的很快,风风火火的,看到夜月澜,她轻舒了一口气,笑吟吟的:“陛下,您终于回来了!邀月就知道,那个女人走了您就会回来。早知道就早赶她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能在这里坚持这么久……”
“这殿中你设置了什么?怎么冷的这么厉害?”夜月澜打断她,问最关心的。
叶邀月眉眼弯弯:“邀月前几年在深海里得了一枚寒冰珠,一直放着没用。这次陛下嘱咐要‘好好招待她’,邀月很犯愁,她毕竟是来谈判的,咱也不能对她用刑不是?但又不能让她舒舒服服的。邀月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这枚寒冰珠,将这珠子埋入地下三尺,就可将方圆数亩的地方全部冰冻……而这风仪殿原本就是个风口处,比别处清凉些,这珠子的效果就更好些。那个女人在这里待了六天,冻得脸色青青白白的,出来时我瞧她腿脚都有些僵,也算为陛下报了一点当年的仇……”
夜月澜:“……”
他脸色不太好,不过也没说什么,转移了话题:“联系修仙联盟的人,告诉他们,本座可以只要碧落海,整个人界向本座俯身称臣的事可以缓一缓。”
叶邀月一愣:“陛下,这是难得将人界整个降服的机会,错过今日,以后只怕很难……”
“按本座的要求去做!”
“是!”叶邀月无奈,只得去了。
夜月澜在这风仪殿中坐着出神片刻。
忽听咕咚一声响,他睁眼一瞧,发现是那小侍女冻成个冰雕倒在了地上。
他挑了一下眉,一拂袖,一道暖风围绕着那小侍女转了一圈,按道理说,就算是个冰疙瘩被他这一道暖风也能化开。
结果那小侍女身上的冰只是化开了一点,依旧是个冰雕。
这寒冰珠有问题!
夜月澜略一感应,感应到了那珠子所在,向着某个方向一掌拍下去!
地板砖被掀开,从里面蹦出来一颗青蒙蒙的珠子。
这珠子极寒,一出来就让整个大殿里所有的东西迅速结冰。于是,小侍女身上的坚冰就冻得更厚实些。
夜月澜一皱眉,一掌将那珠子拍成了渣!
叶邀月正好进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陛下!”
她的珠子!
“此物太邪气,留之无益,还是毁了吧!”夜月澜指尖一弹,珠子残渣就化为灰尘消失了。
叶邀月一脸的肉疼,但也没敢说别的。
夜月澜看了看那冻僵的小侍女如有所思,随口问叶邀月:“那珠子是你的,你可有为她化冻的法子?”
叶邀月怔了一怔:“这小丫头也太不禁冻了些。我这就带她去解冻。”
提着那个冰雕小侍女忙忙地出去了。
放在暖和的屋子里烘烤,放在满是热水的浴桶里浸泡,裹上棉被再塞上几个汤婆子暖着,用火系术法为她暖和……
叶邀月用遍了能暖和人的法子,到最后才勉强将那小侍女身上的寒冰化掉,但小侍女已经冻坏了,缩在被子里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发高烧,说胡话,呼吸越来越微弱……
夜月澜再来看时,发现这小侍女要死了……
夜月澜十万火急请来了月少绾,月少绾一为那小侍女把脉就皱起了眉头:“她这是中了寒脉之毒,寒毒已入骨髓,就算能救回来,她也残了。”
“寒脉之毒?”夜月澜声音莫测。
“是啊,寒脉是极寒之珠生成的,人在有极寒之珠的地方待上一刻钟之中就会中毒,极寒之气会深入五脏六腑,侵入骨髓,让人筋脉俱冻上。如解救不及时,人就会彻底僵化而亡。幸好我炼制的有此毒的解药,要不然你这小侍女一条小命就没啦。”
月少绾一边解释,一边拿出一粒红彤彤的药丸塞进了小侍女嘴里,迫着那小侍女咽下去。
夜月澜脸色有些发青,问:“如果——一个人在有寒脉的地方待六天,会……会怎样?”
“那还用问?直接冻成个冰坨子了!连救也不必救了。”月少绾随口解释,她忽似想起了什么,骤然抬头盯着夜月澜:“你说谁在有寒脉的地方待了六天?!”
她目光迫人,夜月澜没说话,只是脸色更白。
月少绾就明白了,那么淡定的人像弹簧似的跳起来,声音都颤了:“她呢?!师父呢?!”
夜月澜似有出神,没理她。
她怒了,扑过去一把扯住了夜月澜的衣襟,像头发怒的小母老虎:“风星澜,你说话啊!师父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你是把她困在有寒脉的地方六天么?!你混账!她如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拼命!”。
夜月澜扯回自己的衣襟,后退了一步:“你发什么疯?她好好的……”
第517章:再相见
旁边的叶邀月忙插了一句嘴:“少绾姑娘是问曼陀仙尊么?她已经离开了……”
月少绾狐疑:“她自己离开的?”
“是啊,打出去的。”叶邀月几乎是苦笑:“那位仙尊的功夫是真高。我们夜族战士百十人也拦她不住。”
月少绾吐了一口气:“那自然,她的功夫那可是顶尖的,不要说百十个战士,就算再来个千儿八百的也挡不住她,当年她救我可是从魔族的千军万马中杀了两个来回还毫发无伤……”
她眼眸中甚至有一丝骄傲:“我师父的功夫谁也比不上!”
叶邀月:“……”
她微微摇了摇头,倒是没说什么。
月少绾知道师父没事,人就淡定了不少,弹了弹衣袖,又恢复成淡漠优雅的美少女。
她收拾了药囊正预备走,夜月澜向她伸出手:“还解寒毒的药还有没有?送我一瓶。”
月少绾怒:“一瓶?这是难得的灵药,你当料豆吃呢!我可没那么多。”
“那十颗?”
“没有!”
“五颗?”
“没有,没有!这药极难炼制,我统共就炼出来五颗,已经用掉了两颗……”
“那把剩下的三颗送我吧。”夜月澜伸出的手就没缩回去:“我可以拿千年的血灵芝和你换。”
月少绾微扬了下巴:“我是那么贪财的人么?”顿了一顿,道:“用三朵血灵芝来换可以考虑考虑。”
夜月澜:“……”
叶邀月:“……”
旁观的君绯色本来心情有些沉重,但这时候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每次看到月少绾就感觉忒亲切,深深觉得自己前世三个徒弟只有月少绾是最省心的。又觉得她这个性子有些眼熟,有些像夜族的那位黑白祭司……
但相貌不太一样,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半个时辰后,小侍女高烧终于退去,人也渐渐清醒。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但双腿在寒冰的地上跪了太久,已经完全冻坏,残了。
君绯色看着小侍女坏掉的双腿有些愁,小侍女功夫不高,跪了也就小半个时辰,就险些丢了命。
那曼陀仙尊在这殿中足足坐了六天,她就算功夫极高,很抗冷,只怕也冻得够呛吧?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她一个念头刚转到这里,发现眼前场景又变了。
月如钩。
远处雪峰矗立,近处则是一座古味十足的竹楼,围着一圈篱笆。
竹楼前是草坪和假山,草坪上有仙鹤在悠然觅食。
君绯色有些愣神,这里的场景对她来说又熟悉又陌生,她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
这是念陀峰上的景致!
不对,应该是千年前念陀峰上的景致,因为这里尚没有曼陀罗华的花海,只有草坪和假山以及一个练功场。
竹楼和篱笆的样式倒是和千年后差不多。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夜月澜,他如同一只暗夜蝙蝠,无声无息地潜入,飞到了竹楼上,然后他倒悬在竹楼的窗前,弄破一点窗户纸,向里看了看,身子僵了一僵!
屋内陈设很简单,也就一些简单的竹椅竹桌竹凳而已。
而在这屋内,点燃了六个炭盆,每个炭盆里的火都熊熊的,看上去就很温暖的样子。
而在竹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身上盖了三层棉被,只露了一张脸在外面,却还在微微颤抖,正是华曼陀。
她紧闭着眼睛,曾经如花的唇上也苍白如雪,脸上似有冰霜没有化去,看上去苍白的发青。
显然,她也中了冰脉之毒了。
现在也在发作状态中。
她的房间里还坐着一个人,雪梵行。
他一身白袍仿佛浮荡着月华,在这斗室中淡淡发着光,墨发只用一根玉带束着,额上有汗,正低着头在那里熬药。
银吊子里的药咕嘟嘟地冒着泡。
他额头上明明有汗,脸色却很苍白,眼圈隐隐发红,双手快速忙碌着,不时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华曼陀。
“冷!”床上的华曼陀闭着眼睛呢喃了一句:“好冷啊……我好冷……”
雪梵行手微微一抖,险些搞撒了药汁:“就快好了……师父,药快熬好了,您很快就不冷……”
他很快熬好了药,满满地一碗,他将药碗托在手里,用术法将药弄温凉。
然后将药碗放在桌上,正要俯身将华曼陀扶抱而起。
“唰!”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缕指风,直接击碎了桌上的碗,药汁洒了一桌子。
雪梵行脸色一变,气得手也抖了,这药的材料来之不易,他拼命才采来熬成了这么一副……
他怒喝问:“谁?!”
身形一起,人已经穿窗而出,外面清风袅袅,明月在天,隐隐看到一道青色人影在不远处一闪而没。
“混账!”雪梵行难得破功骂人,他衣袖一摆,正要追过去,忽似想到了什么,抬手射出一道旗花,召来了两名弟子:“你们在此好好守候,不得让任何人靠近,为师去去就来。”
两弟子齐齐答应:“是!”
雪梵行还不放心,抬手又在竹楼外围设置了一层结界,让两名弟子在竹楼内守着,他这才一转身消失了。
君绯色瞧了瞧那层淡银色的结界,微微点了点头。
这里的雪梵行功力提升的也挺快的,这结界结的很强大。
不过,这结界无法阻挡住夜月澜啊,因为那家伙此刻就伏在一片屋脊上,他压根就没离开!
只是用了隐身术加身外化身之术而已。
没想到他那时候就会用身外化身之术了,分出一道淡淡的虚影逃跑,将梵行引开……
这屋脊就在结界内,所以夜月澜压根不用破除结界,甚至不必惊动那两名弟子,他揭开了几片屋瓦就闪身进去了。
如同受了命运的牵引,他一步步走近。
终于,他站在了她的床前,俯首看着躺在那里的女子。
隔了十年的时光,他终于又看到了她。
此刻的她憔悴的厉害,眼窝深陷,两颊无肉,唇色苍白,和记忆中那样鲜活飞扬的红衣女子大相径庭。甚至和持剑刺他十八剑时也不太一样。
她真是太瘦了!
瘦的皮包骨!
………。
到此,么么